《非正常武侠:別人练武我修仙》 第1章 沙漠重生 第1章 沙漠重生 烈日炎炎的正午。 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只见一座沙丘之下,横七竖八地躺著二十几具尸体。 尸体下方,乾涸的血液和沙子融合到一起,將大片的沙子染成了黑褐色。 可以看出,这些人已经死去多时。 尸体中间还横著几架马车,看样子像是用来送货的工具,但拉车的马和车上的货物已经全部不翼而飞。 不仅如此,已经散架的马车上还遍布著各种痕跡,像是被人用利器劈砍出来的。 仔细一看,车上的痕跡和尸体上的伤痕似乎如出一辙。 其中一辆马车之上还趴著一位身穿青色短打,头戴青色头巾的少女。 少女面容稚嫩,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却隱隱能看出几分坚毅。 只可惜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道巨大的伤口横穿了她整个背部,看上去已经没了生息。 这时,一只巴掌大小的沙蜥从沙子里悄悄探出脑袋,它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隨即顺著少女的身体向上爬去。 一路爬到少女的背部,它停下了动作,然后伸著脖子眺望向远方。 然而就在这时,少女的尸体似乎突然动了一下,感知敏锐的沙蜥察觉到了这一点,立马嚇得飞速从少女的身上跳下,一头扎进沙子里消失不见。 元照艰难地睁开双眼,紧接著便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哪哪都痛。 她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身体就像是被货车碾过一样。 她放眼望去,只见周围到处都是金黄的沙子。 正午的阳光投射在无垠的沙漠里,將沙子炙烤的滚烫,前方的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著。 而周围的尸体更是將元照嚇得不轻,她慌乱地跌坐在地上,因为扯到背后的伤口,再一次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我不是死了吗? 这是哪里? 元照下意识地想道。 隨即她便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的穿著打扮很不一样。 他们清一色身穿青色对襟上衣,头上戴著绣有同一图案的虎头標识。 她再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服饰,和那些人的打扮如出一辙。 她再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细长的双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这不是我的手!元照在这里惊呼。 她是一个癌症患者,因为饱受病痛的折磨,身体骨瘦如柴,双手更是苍白无力,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结实有力。 她立马意识到,自己这是重生在了別人的身体里,並且看样子,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世界。 元照小说没少看,对於“穿越”、“重生”自然不陌生。 她忍著剧痛从地上爬起来,隨即仔细地打量著满地的尸体。 这些人个个满脸沧桑,身材魁梧,原本应该都是极富生命力的人,如今却全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人或朋友了!元照忍不住想道。 可惜她並没有原身的记忆,因此对於自己的身份、处境一无所知。 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因何会和同伴一起全部身陨? 头上炎炎的烈日和背后的剧痛很快唤回了元照的思绪。 她立刻想到,必须儘快离开此处,不然她很快就要再死一次了。 重获新生,这对元照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眼下的处境实在太过糟糕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挖了一些坑,將满地的尸体全部埋了下去。 好歹是原身的亲友,她既占据了原身的身体,总不能还让这些人曝尸荒野吧! 幸好这里是沙漠,挖坑不难,不然重伤的元照就算有心也无力。 神奇的是,元照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力气异於常人,她用从车架上拆下来的木头,很轻鬆就挖好了二十几个深坑。 將尸体埋进坑里之后,她对著坟包鞠了一躬后说道:“各位,请安息吧,咱们后会无期了!” 这里是沙漠,一阵狂风之后,这些坟包恐怕就会被深深掩埋进沙丘里,就算將来她想来祭拜也不容易找到地方,確实是后会无期。 隨即元照清点了一下从尸体上搜罗到的东西。 一个还剩半袋水的水袋、一把不太锋利的匕首和一小袋已经碎成渣渣的乾粮。 这些就是她逃离沙漠的资本了。 这些人身上的东西恐怕都被袭击他们的人给带走了。 茫茫的沙漠,元照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只能胡乱选择一个方向出发。 踩著滚烫的沙子,头顶刺目的烈阳,元照艰难地前进著,背后的伤势时刻折磨著她的肉体和精神。 因为伤口位置特殊,她就算想处理一下都做不到。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元照只觉得口乾舌燥,但她却不敢轻易去喝水袋里的水。 那半袋水是救命的东西,她必须省。 此时元照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尾隨者。 尾隨者不远不近地缀在她不远处,碧绿的双眸中满是贪婪和渴望。 只是元照太累了,根本没精力去注意周围的情况,自然也就不可能察觉到尾隨者的存在。 又走了不知多久,元照已经虚弱不堪,此时太阳终於开始落山,暮色缓慢地蚕食著天幕。 隨著暮色来临,高温终於有了退去的跡象。 就在元照犹豫著还要不要继续前进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片戈壁,她前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片乾枯的树林。 她面露欣喜,期望著能从树林里找到一些物资,於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可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背后的伤口,使得伤口又一次裂开,原本乾涸的伤口再次变得湿润起来。 剧痛使得元照在一阵踉蹌之后,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上。 “艹!!!” 手里紧紧攥著地上的黄沙,她剧烈地喘息著,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一时间,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 我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吧? 前世她年纪轻轻就身患癌症,到最后只能满身痛苦地躺在床上等死。 那时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可就这么简单朴实的愿望,对那时的她都是一种奢望。 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可是…… 隨著元照倒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尾隨者开始蠢蠢欲动。 这可是个偷袭的好机会! 然而就在尾隨者想要出手的瞬间,元照又慢慢爬了起来。 凭藉著心里的不甘,元照强撑著痛苦,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朝著前方的枯树林走去。 看到这一幕,不甘的尾隨者又暗暗蛰伏了下来。 迈著艰难的步伐,好不容易走进了树林里,然而让元照失望的是,这里真的就只是一片乾枯的树林,除了一片已经失去生机的朽木,什么也没有。 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元照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失去了。 “呜呜呜……” 终於,她忍不住轻轻地抽泣起来,啜泣声迴荡在空无一物的树林里。 不知过了多久,將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之后,元照又默默在这里给自己打气。 不能放弃!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要活下去! 於是她又撑著身体站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所以她决定在这片枯树林里暂歇一晚。 她先是吃了一点乾粮补充体力,然后又喝了一口水补充水分,隨即动作艰难地捡了一些枯枝,打算生一堆火来取暖。 沙漠里昼夜温差大,此时穿著单薄的元照已经感到了丝丝刺骨的寒意。 应该从那些尸体上搜罗一些衣物的! 此时元照无比后悔,可是没办法,她並没有沙漠求生的经验,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没法考虑太多。 因为没有火源,收集好枯枝之后,元照开始尝试钻木取火。 然而钻木取火併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努力了半天,根本不见一点火星。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她终於无奈放弃。 继续尝试,也不过只是白白浪费体力罢了。 现在她需要儘可能的保存体力,而不是把力气耗费在明知道不可能成功的事上。 蜷缩在一棵枯树下方,元照紧紧地抱住身体,抵御著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袭来的寒意。 她很想闭上眼睛休息,可是越来越低的气温让她根本没法入眠。 她非常害怕自己闭上眼睛之后,第二天就没法再甦醒过来,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 不知不觉,一轮清冷的银月出现在了她头顶,她抬头望向夜空。 沙漠的夜晚空旷寂寥,让元照的心头又平添了一丝恐惧,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这不仅仅是冻的,也是因为流血过多导致的。 又要死了吗? 感觉到体温在不断地流失,元照心里涌出一股绝望,同时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一双碧绿的眼眸出现在了前方的黑暗里。 是尾隨者! 它终於决定动手了! 这双突然出现的诡异眼睛把元照嚇的一激灵,也使得她渐渐涣散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 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就想要逃走,然而却在起身时感到一阵眩晕,隨即猛然摔倒在地。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她全身麻痹,一时间竟变得无法动弹。 伴隨著低沉的嘶吼,那双眼睛距离她越来越近。 藉助皎洁的月光,她终於看清了这双眼睛主人的真实面目。 是狼! 一只高大,但却体態佝僂、骨瘦如柴的狼。 似乎是察觉到了元照的虚弱,那只狼咆哮著扑了过来,声音里似乎还透露著惊喜。 终於可以饱餐一顿了! 就在狼扑到元照身上的瞬间,她身上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力气,竟一把抓住了狼的嘴巴,並用另一只手抵住了它的下顎。 “呜~呜~” 狼拼命地挣扎著,嘶吼著想要去咬元照的脖子。 然而元照却惊讶地发现,这只狼的力气並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大。 原来这竟是一只年迈的老狼。 狼是群居生物,这只老狼在族群的首领爭夺战中失败,被新首领赶出了狼群,所以才会孤身一个行走在外。 因为年老体衰,加上又有好几天没吃东西,所以它才不敢贸然对元照动手。直到元照露出破绽。 然而老狼没想到,这位濒死的少女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没法突破少女双臂的防御。 这是一场生死较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狼如此想道。 这是一只极具灵性的老狼。 挣扎搏斗之中,老狼的爪子划破了元照的皮肤,血液顺著伤口流出,这让本就受伤的元照雪上加霜。 血液的流失带来的还有力量的流失。 渐渐的,她的双臂越来越无力,老狼的嘴巴距离她的脖子也越来越近。 即便如此,元照依旧苦苦支撑,丝毫没有放弃求生。 她试图去够掛在自己腰间的匕首,然而双手抵著狼头的她根本腾不出手来,只要她敢鬆手,老狼立刻就会咬断她的脖子。 然而即便她已经拼尽全力,老狼的嘴巴还是离她越来越近。 丧命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元照心里涌出极度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她已经这么努力想要活下去,老天还是不愿意给她机会?! 她死死盯著老狼,双眼之中涌出强烈的求生欲望,那光芒仿佛能刺破无尽的黑暗! 看到这双熠熠生辉的双眸,老狼的心头一震,动作也为之一滯。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这双眼睛让它想起了,它尚且年幼时,族群里的那只高高在上的狼王。 那是它最崇拜的狼! 正是因为怀著对那位王的憧憬,它后来才走上了成为新王的道路。 只可惜,它现在已经衰老,更加强壮的新王取代了它的地位,还將它赶出了族群。 眼看老狼的牙齿就要嵌入元照的血肉,元照的体內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她挥拳狠狠砸向老狼的脸颊。 “给我死!给我死!” 元照气愤地大喊著,一拳又一拳地砸向老狼,把老狼都给砸懵了。 “呜~呜~” 在声声呜咽中,本就虚弱的老狼竟被生生砸晕了过去。 呼哧~呼哧~ 劫后余生的元照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此时她浑身大汗淋漓,身体竟奇蹟般的暖和了起来。 (本章完) 第2章 寻仙问道白衣客 第2章 寻仙问道白衣客 等缓过劲来,元照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隨即看向昏迷在一旁的老狼。 思忖了片刻,她拔出腰间的匕首,打算了结了这只想要把自己当食物的傢伙。 她缓缓弯下腰来,伸手抓住老狼脖子上的皮毛,另一只手举起匕首就要插下去。 就在这时,透过老狼乾枯的毛髮,元照感知到了它温热的身体,於是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一丝温暖,是她在这寒冷又漆黑的夜里,接触到的唯一的一点温度。 一时间,对於杀不杀老狼,元照竟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沉思一瞬之后,元照决定暂时留下这只老狼,她现在急需能够取暖的东西,这只老狼温暖的身体正好符合条件。 於是她扯下自己头上绣有特殊图案的头巾,將老狼的嘴巴捆了起来。 接著又用匕首从自己的衣服上割下两根布条,分別將老狼的四肢也捆了起来。 这样它就没法伤人了。 做完这一切,她將老狼拖到枯树之下,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它。 抱住老狼的瞬间,元照便感到一股暖意袭来,一股能直达她心灵的暖意。 迷迷糊糊,她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太累,也太虚弱了。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第二天清晨,老狼率先从昏迷中甦醒。 当发现自己被一个人崽子紧紧抱在怀里之后,它面露惊恐,当即就要惊声尖叫,奈何嘴巴被捆住,因此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 同时它也拼命挣扎著,试图从少女的怀里挣脱出来。 可是少女的双臂牢牢箍著它,加上它年迈体衰,又被捆住了四肢,因此只能做无用功。 它的挣扎惊醒了元照,元照缓缓睁开双眼。 经过一夜的休息,少女脸色稍稍红润了些。 我还没死?望著天际刚刚升起的红日,少女心中闪过一丝新生的喜悦。 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死在昨夜了。 此时昨夜的寒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朝阳。 少女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老狼,默默地鬆开了双臂。 只是当她打算起身时,背后再次传来剧痛。 她的伤势似乎恶化了。 她现在非常担心,自己没饿死、冻死、渴死在沙漠里,反而会因为伤势恶化而失去生命。 可是在沙漠里,她並没有任何疗伤的手段。 艰难地坐起来,元照吃了一点乾粮,又喝了一口水,恢復一些体力之后,她打算继续动身前进。 除了盲目地在沙漠里前行,她现在別无选择。 这样想著,她將目光投向地上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老狼。 察觉到元照的目光,老狼面露惊恐,它不会被杀了吃肉吧? 老狼极具灵性,浑浊的双眸里闪烁著晶莹的泪光,眼睛满满都是乞求的目光,它低声的呜咽像是在向元照发出哀求。 它虽年迈,但却並不甘心就此死去。 元照非常惊讶,她没想到,这只老狼竟然能表达出如此丰富的情绪。 莫不是成精了吧? 老狼求生欲望让元照想到了前世挣扎求生的自己。 多么相像啊…… 想到这里,元照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清楚老狼並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但依旧用虚弱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我暂时不会杀你,不过你得老实点。” 这还是穿越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因此嗓音非常沙哑,甚至可以说刺耳。 让元照惊讶的是,老狼竟然用力点了点头。 真成精了?元照更加惊讶。 她伸手解开了老狼四肢上的布条,然后又將布条繫到一起,形成一条布绳,將布绳拴在了老狼的脖子上,防止老狼逃跑。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片沙漠,她晚上还要靠著这只狼取暖呢! 老狼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看上去乖巧的很,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狼群奉行强者为尊,既然这人类少女打贏了它,它向她表达臣服完全没问题。 於是就这样,一人一狼,一老一少,一伤一衰就这么出发了。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一天一夜。 元照穿越来的第三天中午,她所有的食物和水都被耗的一乾二净。 此时她脸色颓败,嘴唇因为极度缺水而变得一片惨白。 老狼比她情况更惨。 她好歹一路还吃了一些乾粮,喝了一些水,但老狼却滴水未进。 因为太过虚弱,老狼几乎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全靠元照在拖著它前进。 此时元照已经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把老狼杀了喝血吃肉。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无论是她还是老狼,都没法活下去。 又走了一段距离,元照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她扭头看向老狼,双眸之中染上了一丝杀意。 老狼似乎也察觉到了元照的意图,可惜它太过虚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耷拉著双耳,目露哀求。 可惜,比起老狼的性命,元照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对不起了!” 元照低声说了一句,默默地抽出腰间的匕首,慢慢地朝著老狼爬了过去。 见此,老狼的眼中满是绝望。 它还不想死! 老狼下意识闭上双眼,默默地等待著死神的降临。 “比起我们两个都死,还是让我活下来吧!”元照爬到老狼身边,举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刺下。 就在这时,一只沙蜥从她们不远处的沙子里爬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元照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没有丝毫犹豫,她拼尽全身的力气猛扑了过去。 幸运的是,她成功了,她抓住了沙蜥。 举起匕首,利落地划开沙蜥的脖子,元照低头吮吸起来,也顾不上思考这只蜥蜴有没有毒。 滚烫的血液流入喉间,虽然量很少,却让元照觉得自己乾涸的肠胃迎来了甘霖。 元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生吞一只蜥蜴。 很快一只蜥蜴就被她吸乾了。 看著手里一动不动的蜥蜴尸体,元照犹豫了一下,又慢慢爬回了老狼的身边,解开了捆在它嘴上的头巾。 隨手把头巾塞进怀里,她將沙蜥的尸体塞进了老狼的嘴里。 老狼见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它没想到元照竟愿意把食物分给自己。 其实元照愿意把食物分给老狼,既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也不是因为想用它取暖,而是她太孤独了。 这片荒无人烟的沙漠里,能够陪伴她的就只有这只充满灵性的老狼。 如果连老狼也没了,她觉得自己就算不死,也会很快就被巨大的孤寂给折磨疯掉。 既然有选择,那么將老狼留下当储备粮也没什么不好。 她坚信,既然能找到一只蜥蜴,那她就能找到第二只、第三只…… 总之,她一定要活下去。 吃完沙蜥,老狼恢復了些许力气,它抬头看向一旁正在发呆的元照,双眸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感激。 休整一番之后,一人一狼继续上路,路上元照开始有意地搜寻沙蜥的踪跡。 幸运的是,还真让她陆陆续续找到了几只。 除了沙蜥,元照还找到一些其他的沙漠生物,比如蝎子和蛇。 不管这些生物有没有毒,她全和老狼分著吃了。 因为没有生火的手段和材料,一人一狼都是生吃的。 当然,元照也不是一点儿不处理就直接吃,蝎子和蛇她都会用匕首除去內臟。 好在中毒的事情並没有发生。 靠著一路捕捉到的蜥蜴、蝎子、蛇,一人一狼又艰难地度过了一天一夜。 穿越来的第五天,元照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背后的伤口持续恶化,终於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 她甚至能感到伤口已腐烂流脓,也能闻到背后散发著一股腐烂的恶臭。 当倒在沙地上的一瞬间,元照本以为老狼会扑向她,撕碎她,然后將她吞吃入腹。 但让她惊讶的是,老狼没有。 它竟然咬著元照的衣领,一路拖著她前行。 这是老狼对她投餵的报恩。 它虽只是一只野兽,但亦知何为知恩图报。 虽说因为吃了蝎子、蜥蜴和蛇,老狼恢復了一些体力,但已经年迈的它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因此拖著元照十分费力。 终於,在拖拽了一段距离后,老狼一阵踉蹌,连带著元照一起滚下了高高的沙丘。 翻啊翻,滚啊滚,一人一狼掉进了一个沙坑里。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这个沙坑竟然是一片流沙之地。 掉进去之后,元照和老狼立刻不受控制地朝沙里陷落而去,几乎眨眼间,一人一狼的身体就被沙子埋了大半。 “呜~呜~”老狼绝望地发出阵阵悲鸣,此刻它无比后悔,它管那个人崽子干嘛?不是自討苦吃吗? 这下好了,小命要没了。 还是逃不了死亡的结局吗?元照悲凉地想道。 此时她脖子以下已经全部陷入沙子里,老狼还在挣扎,试图从流沙里挣脱出去,可它越挣扎,身体就陷落的越快。 逃脱?完全没有希望。 元照扭头看向老狼,苦笑一声说道:“看来咱俩要葬身在一处了,黄泉之下也算有个伴。” “嗷呜~嗷呜~~~”老狼依旧绝望地悲鸣著。 谁要跟你在黄泉作伴啊! 等彻底被流沙掩埋,元照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元照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舔舐自己的脸颊。 我还没死吗?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发现在舔自己除了老狼还能有谁?口水糊了她一脸。 不过元照也不在乎了,在沙漠里流浪好几天,她的脸早就比锅底还黑,老狼舔两口反而变得更乾净了些。 伸手推开老狼的脑袋,元照无奈道:“你是狗吗?” 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疼。 “呜~呜~”老狼退到一边,脸上竟闪过一丝委屈。 一番死里逃生后,一人一狼的关係仿佛亲近了不少。 撑著胳膊坐起来,元照这才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洞窟,洞窟地面的中央有一个水池,水面波光粼粼,折射出的倒影投射在洞顶。 老狼之所以如此生龙活虎,就是因为醒来之后,饱饱的痛饮了一番。 在发现水池的瞬间,元照也没有丝毫犹豫,快速爬到池边,將脑袋埋到里面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根本顾不上这水干不乾净。 咕咚~咕咚~ 久旱逢甘霖,元照觉得这水甘甜无比,比她从前喝过的任何一种东西都要美味。 直到喝到肚子都撑了,她这才將脑袋重新从水池里拔出来。 有了充足水分的滋养,元照觉得自己一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她继续打量著洞窟的环境,没想到流沙之下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很快她就被前方阴影里的轮廓吸引了目光。 她定睛看去,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具身穿长袍的雪白骷髏。 她再定睛一看,发现骷髏身后的墙壁上似乎还刻著一些文字。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向前爬去,想要看的更仔细些。 元照確实没看错,墙壁的下方有一方石台,石台上端坐著一个身穿长袍的骷髏。 骷髏身后的墙壁上也確实刻著文字,文字记录著骷髏主人的生平。 不出意外,这些应该都是骷髏主人自己刻下的。 等看完文字內容,元照这才知道,原来她穿越的竟是个武侠世界。 据骷髏主人自己所说,他名叫白衣客,生前是个绝顶高手。 不过他虽然是个武道高手,但毕生梦想却是寻仙问道,梦想著有一天能得到成仙。 可惜他苦苦寻觅几十年,却找不到丝毫和“仙”有关的消息。 一直到晚年,他已经垂垂老矣,这才终於不甘放弃。 只是后来他转念一想,既然这世上没有“仙”,那他何不做那“成仙”第一人? 於是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他將全部的精力都耗费在了创立一门修仙功法上。 当然,他也並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在自己本身修炼的功法上进行改良。 他修炼的本就是这世间最顶级的功法。 大概是修炼的功法特殊,白衣客活的时间特別久。 终於,在他一百五十岁这年,他成功的改造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修仙功法。 当然,这功法没人练过,到底是不是真的修仙功法还未可知。 只是悲催的是,功法虽然创出来了,那人却到了大限將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修炼了。 就这样,白衣客只能將自己创造的功法留在自己的隱居之地,等待有缘人,自己却魂归九天。 而元照她们无意间来到的这深埋沙漠之下的洞窟,正是白衣客的隱居之地。 (本章完) 第3章 得救了吗? 第3章 得救了吗? 看完墙壁上的文字,元照將目光投向了石台上的白骨,只见他双手摺叠放在身前,手心摆放著一块洁白的玉牌。 玉牌一指长,半指宽,通体乳白,不见一丝杂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据白衣客讲,这块玉牌名叫通心玉,乃是他的祖传之物,製作玉牌的材料是一颗於天外陨石中发现的通心玉矿。 元照並不能理解通心玉矿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白衣客创立的修仙功法和他原来修炼的祖传功法都记录在了通心玉牌里。 元照艰难地扶著石台起身,伸手將玉牌从白衣客的手心拿起,隨即將玉牌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石壁上的文字有记载怎么读取玉牌中记录的功法。 剎那间,大量的信息流入元照的脑海,衝击的她脑壳直发晕。 元照紧闭双眼,尽力地消化著玉牌上传递出的信息。 良久之后,她缓缓睁开双眼,此时她对玉牌中记录的信息已经瞭然於心。 白衣客祖传的功法名为《阴阳赋》。 而他根据《阴阳赋》而改造的修仙功法被其取名为《太玄经》。 通心玉里除了记载《阴阳赋》和《太玄经》这两门功法之外,还记录了白衣客家传的两门绝学。 一门名为《天拂手》,一门名为《狱门刀》。 《阴阳赋》和《太玄经》是心法,用於修炼內力,《天拂手》和《狱门刀》则是招式,即武技,用於对敌。 大致了解了通心玉里所记载的內容,此时元照终於明白自己的力气为何异於常人,又为何会在跟老狼搏斗时突然爆发出莫名的力量。 她这具身体原本主人也是习武之人,体內拥有內力。 可惜元照没有继承原主记忆,既不知道原主修炼了何种功法,也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內力。 回忆著通心玉里的內容,元照下意识盘腿坐在地上开始修炼。 想要练武,就必须先了解人体,比如何为经脉,丹田位於何处,內力又如何顺著经脉运行。 不得不说,元照是有悟性在身的,根据功法指示,她很快就感知到了自己的经脉,也发现了丹田的位置,同时也发现了位於经脉和丹田里的內力。 接著她试著控制內力在体內运行,一切都水到渠成。 神奇的是,当內力运行到她背部的伤口处时,元照明显感到伤处的痛楚减轻了。 这个发现让她欣喜若狂。 没想到內力还有疗伤的效果。 接著元照开始试图修炼《太玄经》。 作为一门高深的修仙功法,想要修炼成《太玄经》,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与“天地交感”。 《太玄经》与眾不同的地方就是修炼者需要与天地融为一体,从天地中汲取力量壮大己身。 当然,这门功法尚无人修炼过,关於其中记载的一切是否真的能练成,无人得知。 修炼它存在极大的风险。 不过元照愿意为此拼一把。 成,单车换摩托。 不成应该也不至於出太大问题。 白衣客好歹也是绝顶高手,他创立的功法就算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也总不至於太拉吧? 《太玄经》的修炼共分四个阶段,分別是筑基、凝神、合道和天人合一。 如果能修炼到天人合一之境,那就意味著能成为白衣客猜想中的“仙”了。 元照沉浸在修炼中,试图达到功法中记录的“天地交感”状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浸在修炼中的元照根本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肚子饿的咕咕作响,她这才不得不从修炼状態中退出。 要问她此番修炼有什么收穫? 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她根本进入不了功法描述中的“天地交感”状態。 现在肚子饿的不行,她就更没法进入修炼状態了。 她起身正要去水池边喝点水。 没吃的,那就只能借水充飢了。 然而她正打算埋头喝水,却见老狼突然叼著一只蝎子走了过来,將蝎子丟在了她的面前。 元照惊讶道:“哪来的?” 老狼闻言看了看自己刚刚抓到蝎子的墙角。 元照利落地用匕首將蝎子开膛破肚,又去掉蝎钳和蝎尾,忍著噁心把蝎子吃下,然后根据老狼的指示来到墙角。 等掀开一块石头之后,立马有好几只蝎子从里面逃窜就来。 元照眼疾手快,捡起几块石头就砸了过去,精准地砸中其中一只。 她欣喜地跑过去將死掉的蝎子捡起来,一番处理后正要放进嘴里,突然她犹豫了一瞬,隨即转头看向老狼问道: “你吃了没?” 老狼一副神神在在的表情,並没有回应元照的询问。 “给你吃吧!”元照隨手將蝎子扔到老狼跟前,隨即又开始低头翻石头寻找下一只。 幸运的是,这个洞窟特殊的环境使它成了一个蝎子窝,元照一连抓住了二三十只。 不过她並没有一次性將这些蝎子吃完,而是开膛破肚之后,將它们放到一边风乾,留著作为储备粮。 吃了几只蝎子,又满满地喝了一肚子水之后,元照又开始继续修炼。 时间一转眼过去两天。 这两天,元照一边修炼,一边从洞窟里抓蝎子存储“粮食”,用作之后逃离沙漠的资本。 现在她已经收集了一百多只干蝎子,洞窟里的蝎子几乎已经被她抓的一只不剩。 她腰间的水壶也被装的满满的。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你要问元照的《太玄经》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元照只想骂娘,狗屁的《太玄经》,狗屁的天地交感,她根本摸不著一丁点儿头绪。 唯一幸运的是,隨著她对《阴阳赋》的了解加深,她对体內的內力控制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她背后的伤势也停止了恶化。 虽说內力没法治癒她的伤势,但能够防止恶化已经足够让她满意了。 而且她还发现了另外一件好事,那就是当她將通心玉佩戴在身上时,她体內的內力运转效率会大大加快。 显然,这玉牌有加速修炼的作用。 现在元照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转修《阴阳赋》,这门功法可没《太玄经》那么难以入门。 而且《阴阳赋》本身就是极其一门高深的武学,修炼它绝对不亏。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逃离沙漠,走不出这个鬼地方,一切都是徒劳。 將通心玉牌掛到脖子上,元照就打算离开了。 这玉牌用一根不知什么材料编织成的白色绳子繫著,入手微凉,瞧著很是不凡。 经过这两天的勘探,元照已经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她先是走到白衣客的白骨跟前,跪倒在地,实诚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她既得了对方的遗泽,那就代表著传承了对方的衣钵,给师尊几个磕头理所应当。 隨即她走到一面墙壁的跟前,在墙角的一块大石后面一阵摸索之后,就见那面墙壁轰隆隆地向两边分开。 紧接著一个幽深的通道隨之出现。 这个机关还是她到时候抓蝎子时无意中发现的。 深吸一口气后,元照和老狼一起走进了通道里。 临走之前,她们还懟著水池大喝特喝了一番,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们的储水道具只有一个不大的水袋,能带走的水非常有限。 小半天之后,一片沙丘之下,元照和老狼一前一后从一个沙坑里爬了出来。 神奇的是,她俩刚一出来,那沙坑就化作一个漩涡消失不见。 盯著漩涡消失的位置看了一眼,元照深吸一口气,隨即对著老狼说道:“咱们走吧!” “呜~” 老狼低鸣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元照身后。 隨著一人一狼远去,两排脚印不断向前延伸,紧接著一阵热风拂来,脚印被拂平,掩盖了一人一狼留下的痕跡。 顶著炎日,元照汗如雨下,身体水分快速流失。 失算了,不应该在临近正午的时候出发的! 老狼也不停地吐著舌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时间飞逝。 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元照和老狼又在沙漠里艰难地前行了四五天。 此时她们的食物和水再次被消耗的一乾二净。 断水缺食让一人一狼疲惫不堪。 更糟糕的是,因为体力的流失,元照內力不继,她的伤势又再次恶化了。 元照手里拄著一根枯木,竭尽全力地朝前走著,那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她的脸庞被太阳晒的一片黝黑,但即便如此,也依旧能看出她脸上毫无血色。 她额头上青筋暴起,两根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可以看出,她是在竭力坚持。 此时的元照不敢有一丝鬆懈,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因为她害怕,害怕鬆懈一点点,她就会立刻倒在地上再也不能起来。 她的精神和体力都到了极限。 老狼的情况也极其糟糕。 它一瘸一拐著,双目无神,目光浑浊不堪,一身灰色的毛髮已经因为脏污而变成了黑色,一团又一团地纠结在一起。 当一阵风吹来时,它摇摇晃晃,仿佛隨时都会被风吹倒。 艰难地翻过一座沙丘,突然,元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是一座小镇! 她们前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小镇! 是真实的? 还是她临死前的幻觉? 又或是海市蜃楼? 元照的心剧烈跳动著,她不管不顾地朝著小镇的方向衝去,连手里的拐杖丟了都顾不上。 老狼也兴奋地追在元照身后。 可是此时她们正处在下坡的状態,加上跑的太急,没两步,元照就一头栽了出去,隨即顺著下坡一路朝著下方翻滚。 翻滚中,她的伤势再次加剧。 元照一摔倒,老狼也跟著一起摔倒,一人一狼就这么一路滚到了沙丘底部。 元照想要爬起来,可是她太累了,还没完全起身就又再次重重地摔倒。 她拼命挣扎著,可不仅没能站起来,反而耗费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她趴在地上,遥遥望著远处不知是真是假的小镇,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她就要得救了,为什么偏偏要倒在这里? 明明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就好了! 比漫无目的死在沙漠里更绝望的是,明明生机就在眼前,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怀著极度的不甘,元照失去了意识。 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老狼走到她跟前的两只前爪,她甚至没有力气抬头去看老狼的脸。 老狼这是要来吃我了吗? 元照如此想道。 也好,既然要死,让老狼吃了又何妨。 怀著这样的想法,元照的视线完全陷入了黑暗。 只不过她猜错了,老狼並没有吃掉她的意思,而是咬住她的衣领,费力拖拽著她朝小镇的方向走去。 它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但它浑浊的双眸中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坚毅。 如果不是元照的投喂,它恐怕已经孤独地死在了沙漠的某一处,所以无论如何,它都不会放弃元照。 可是它和元照一样,太累了……仅靠一根线绷著。 况且它又那么年迈,自己走路都费劲极了,更別说还要拖著元照。 几乎没每几步,老狼都要停下来歇上好一会儿,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人一狼一点一点朝著小镇移动,距离小镇越来越近。 可老狼也是有极限的。 很快它便耗尽了全部的力气,重重地摔在了元照的身旁,並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它似乎听到了一道声音。 “咦?哪来的小姑娘?” 只见一个背著背篓的老者出现在了元照和老狼的跟前。 “真是可怜……”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悯之色。 犹豫了一瞬,他把骨瘦如柴的老狼放进背篓里,又抱起元照,一步一步朝著小镇走去。 原来小镇是真的,既不是元照的幻觉,也不是什么海市蜃楼。 不知过了多久,元照於混沌中甦醒,她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一个陈旧的硬枕头和一面粗陋的土墙。 此时她正趴在一张床上,背后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但包扎的布上渗透著鲜红的血液,显示著她伤势不轻。 我这是在哪儿?没死? 正当元照疑惑之际,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 “姐姐,你醒啦?!太好了!” (本章完) 第4章 安顿与恩情 第4章 安顿与恩情 元照循著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朝自己走来。 小女孩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皮肤略微有些黝黑,但眉眼很是清秀。 让人遗憾的是,她右边眉角处有一个拇指长的疤痕,极大地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女孩此时正对著元照笑,笑容极其灿烂明媚,像是沙漠里盛开的仙人掌,透露著一股子坚韧与顽强。 女孩走到元照的床边,將手里的碗和水壶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姐姐,饿了没?吃点东西吧!” 元照看向桌子上放著的东西,一个托盘上摆著一个水壶、一个水杯和一碗冒著热气的麵条。 麵条里还臥著了两块肉,瞧著好似是牛肉。 元照一边撑著胳膊起身,一边询问女孩道:“是你救了我?”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身上也被洗的乾乾净净。 女孩连忙回答道:“不是我,是我爷爷在镇子外面捡到你的!” 见元照低头打量著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聪明的女孩立刻解释道:“姐姐的衣服是我换的,身体也是我洗的!不过衣服是爷爷的,我的衣服你穿不上。” 元照点点头:“谢谢!” 女孩很爱笑,笑眯眯地摇头说道:“不用谢!” 说著她捧起那碗麵条送到元照跟前。 “姐姐,快吃吧,不然坨了就不好吃了,我爷爷做的麵条可好吃了!” “谢谢!”元照也没矫情,再次道谢后,接过麵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的肚子早就饿的不行。 女孩说的没错,麵条確实极其美味,麵条劲道弹牙,汤汁浓郁醇香,牛肉更是燉的恰到好处,软烂適中。 这绝不是元照因为肚子极度飢饿饿而產生的幻觉,而是麵条確实美味至极。 看著元照吸溜溜地吃著麵条,女孩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她蹲在床边,双臂放在床沿上,双手撑著下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元照一边咀嚼一边回答:“我叫元照。” 女孩高兴地说道:“那我就叫你元照姐姐啦!我叫阿青,姐姐你叫我阿青好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好,阿青!”元照点点头。 “哎~”阿青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再度灿烂地笑了。 就这样元照一边吃麵,一边和女孩閒聊著。 通过交谈元照得知,她已经昏睡了三天两夜。 並且此时她身处的小镇名叫天门镇,是大梁国和大萧国的交界处。 大梁国和大萧国之间常有边境衝突,因此中间就有了一片缓衝地带,天门镇就是一座依附于于这片缓衝地带而建立的小镇,说不好它到底是属於大梁还是大萧。 两国虽时有衝突,但边境之处却时有贸易往来,天门镇便是两地来往商贾的停靠点之一。 阿青的爷爷名叫赵大贵,土生土长的天门镇人,人们都叫他老赵头,凭藉著一手祖传的手艺,在天门镇经营著一家麵摊,和阿青过著相依为命日子。 日子虽不富裕,但却平静而幸福。 元照还想询问阿青更多有关大梁国和大萧国的信息,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大梁人还是大萧人。 奈何阿青从来没出过天门镇,对这两国的情况知之甚少,並不能很好地解答元照的疑惑。 一大碗麵条很快就被吃的一乾二净,就连汤汁都被喝的一滴不剩。 並且吃完之后,元照又倒了满满一杯水灌了下去。 “嗝~”打了个饱嗝之后,元照觉得舒服极了,充足的饱腹感让她真切地感知到自己实实在在地活著。 “咯咯咯~”看著元照一脸满足的表情,阿青忍不住笑出了声。 元照见此嘴角也不禁浮起一抹笑容。 “对了,阿青,你爷爷捡到我时,有没有看到一只老狼?” 阿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回答:“有啊,就是那只臭臭的狼,爷爷把它拴在院子里了。” 毕竟是狼,虽然年迈,但老赵头依旧担心它会伤人,因此就用绳子把它拴了起来。 元照连忙问道:“它没事吧?” 阿青歪著脑袋面露疑惑道:“应该没事吧……能吃能喝……” 元照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老狼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院子里,老赵头给它送食物,它老老实实地吃的一乾二净,其他大部分时间都闭著眼睛在睡觉。 阿青有点害怕它,所以从来不敢靠近。 得知老狼平安无事,元照长舒一口气,悬著的心终於放下。 她和老狼这也算是有著过命的交情了。 和元照聊了一会儿之后,阿青说道:“姐姐,你伤的很重,好好休息吧,有事就叫我!” 说完她便端著空碗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口中还哼著不知名的歌谣。 到了晚上,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元照终於见到了老赵头。 这位元照的救命恩人面庞黝黑,头髮几乎全部白,瞧著得有六七十岁的样子,身上穿著和阿青同款的粗布衣裳。 不过老赵头虽然看著年迈,但身子骨非常硬朗,说话也中气十足。 要是身子骨不行,他也没法將元照和老狼从镇外给带回来。 看到老赵头进门,元照立马就要起身向他道谢,老赵头见此连忙按著她的肩膀道:“丫头,別!你这伤势还是別乱动比较好!” 元照感激地说道:“老先生,多谢您將我捡回来,还收留我,给我看病。” 她的伤是老赵头请了镇上的老大夫给瞧的,据老大夫说,幸亏就医及时,再晚一点点,就是神仙也难救。 就这还得多亏元照身体素质足够强。 “你这丫头说话还文縐縐的,什么老先生,直接叫我老赵头就行,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赵爷爷也行。”老赵头满脸笑呵呵地说道,“救你不过顺手的事,总不能让老头子我见死不救吧?” “赵爷爷,不管怎样,您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元照没齿难忘。”元照一脸郑重地说道。 老赵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接著问道:“丫头,你是打哪儿来的,今后有什么打算没?” 天门镇被无尽的沙漠所包围,时常有迷路的旅人奄奄一息地倒在镇子外面,运气好被人捡到就能活命,运气不好直接死在外面也是常有的事儿。 所以老赵头並未多问元照是怎么受的伤,又为何会和一只狼一起倒在镇外。 元照闻言陷入了沉默,双眼中透露著一丝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之前一直在沙漠中垂死挣扎,她根本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 是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要何去何从呢? 见元照沉默不语,老赵头连忙拍拍嘴巴说道:“瞧我这嘴,总是问些不该问的,丫头你就当我没问。” 元照略一沉思后说道:“赵爷爷,您误会了,不瞒您老人家,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老赵头道:“那你就暂时在老头子我这儿住下,什么时候想走都行。” 元照再次感激地说道:“那我就厚顏叨扰您一段时间。” 就这样,元照暂时在老赵头家里暂住了下来。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 因为伤势太过严重,所以这一个月大部分的时间里,元照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因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所以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研究《太玄经》、《阴阳赋》、《天拂手》和《狱门刀》上。 遗憾的是,无论她怎么尝试,都始终无法参悟《太玄经》,倒是《阴阳赋》让她研究出了一些门道。 《阴阳赋》不愧是能让白衣客成为顶级强者的上乘功法,仅仅只是入门,元照就感到自己体內的內力浑厚了一些,也精纯了一些。 同时,这一个月里,元照也彻底和阿青及老赵头熟络了起来。 阿青是个乐观活泼的小姑娘,成天乐呵呵的,没事就会跑过来陪元照说话,嘰嘰喳喳地和元照说著每天镇上发生的琐事。 因为从前没有一起玩耍的同伴,所以阿青非常亲近元照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大姐姐。 阿青今年11岁,而元照通过內力观察自己的骨龄,猜测自己这副身体大概在14岁左右。 她才刚刚接触武学,所以並不確信自己估摸的准不准。 老赵头敦厚朴实,一天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前面的摊位上忙活,起早贪黑的。 这天,觉得自己伤势已经恢復七七八八的元照终於从床上下来了。 足足躺了一个月,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换掉老赵头的衣服,她又穿上了自己那身青色短打。 这身衣服已经被阿青洗的乾乾净,破损的地方也被缝补好了,就连那条头巾也都还在。 別看阿青年纪小,但却特別能干,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儿都是她在干。 也正是如此,老赵头才能安心的在前面做生意挣钱。 走出屋门,元照看到阿青正蹲在院子的墙角处,拿著一根小木棍在那里戳戳的。 老赵头家的房子是几间土房子,非常的简陋。 天门镇大多数人家的屋子都这样。 不过院子却很大。 在这么贫瘠的地方,土地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能耕不能种的。 “阿青!”元照呼唤了一声。 听到元照的声音,阿青猛然抬头。 同时,原本趴在院子里小憩的老狼也猛然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之中爆发出惊喜的神色。 这还是它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元照,它很想奔向元照,但却因为被绳子拴著而无法前进。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老狼的精神头好了不少。 只是因为太过年迈,它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以它的情况,恐怕也没多少日子可活。 它浑身的毛髮依旧脏兮兮的,倒不是阿青和老赵头不愿意给它洗,而是不能。 水,在天门镇是极其珍贵的资源,全镇就只有一口井,人吃用都不够呢,哪有多余的来给一只狼洗澡。 镇上的人平时都是不怎么洗澡的。 “姐姐,你怎么起来了?”阿青大喊道。 这一个月以来,都是阿青在负责给她上药,虽说不是什么珍贵的药物,但也费了老赵头不少银钱。 元照默默把爷孙俩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期间镇上的老大夫也来给元照复诊了几次,元照也算认识了对方。 老大夫医术不算高超,但治个头疼脑热和跌打损伤是完全没问题的。 见阿青朝著自己跑过来,元照笑著回答道:“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起来活动活动了,不然身体就要生锈了!” 阿青闻言激动地说道:“太好了,以后姐姐就可以跟我一起玩了!” 元照摸了摸阿青的脑袋,隨即走到了老狼的跟前。 见它又脏又臭,元照想了想,决定把它身上的脏毛都给割了。 这样想著,她取出了隨身携带的匕首。 很快老狼一身毛髮就被元照割的这里禿一块,那里禿一块。 “哈哈哈~”见此,阿青指著老狼哈哈大笑,“好丑!太丑了!又丑又臭的老狼!” “呜~” 老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割的乱七八糟的皮毛,生气地瞪了元照一眼,猛的將脑袋缩进颈窝里,不愿意再搭理她。 元照轻笑一声,扭头看向阿青问道:“赵爷爷还在前麵摊子上忙活吗?” “是呀!”阿青重重地点头。 本来阿青也在前面帮忙的,只是爷爷见她累的不轻,就让她回后院休息会儿。 元照又问道:“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说著阿青就牵住了元照的手,蹦蹦跳跳地朝著前面走去。 穿过一片空旷的院子,又穿过一个由土墙围著的木门,元照和阿青来到了天门镇的大街上。 赵爷爷的麵摊就支在门前,非常简陋,一顶油毡布架起的棚子,下面摆著几副陈旧的桌椅。 此时摊子的座位上正坐著三五个人在埋头吃麵,麵条被吸的呲溜溜的,时不时在大口大口地喝上一口汤,吃法非常豪迈。 瞧他们的打扮应该是一伙子走江湖的。 赵爷爷正在热气腾腾的锅灶前忙碌,这时领头那人正好吃完,他大笑著对老赵头说道: “老赵头,还是你做的面够味儿,我们这走南闯北的,没在別处吃到过这滋味,每次路过天门镇,总是惦念著你这里。” 老赵头笑呵呵道:“喜欢您就常来,老头子这小本生意,平日里全仰仗著各位老捧场了。” 这时其他几个人也吃完了,於是领头那人朝著老赵头拱拱手道:“我们下次再来。” 说著他掏出几枚铜板放到桌子上,隨即抓著身边的大刀和同伴们一起离开了。 “慢走啊!” 老赵头走过去把钱收好,一抬头就看到元照和阿青站在门口,於是关切地问道: “元丫头,你起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元照笑道:“我没什么大碍了,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老赵头笑著点头,隨即看向阿青说道,“青啊,正好,水缸里没水了,你给爷爷看著点火,我去挑一担水回来!” 元照觉得自己老在家里白吃白喝不好,於是主动提出帮忙。 “爷爷,还是我去吧!” (本章完) 第5章 混乱的世道 第5章 混乱的世道 听到元照的话,老赵头皱起眉头道:“可你的伤才刚刚好,哪能干这种体力活!再说,就你这小身板,能挑的动一担水?” 其实元照身体对此同龄人著实不弱,只是她年纪毕竟尚浅,又是女孩子,因此瞧著很是单薄。 元照闻言笑著说道:“爷爷,您就放心吧,我的伤已经没大碍了,別看我这样,其实我力气大著呢!” 见元照坚持,老赵头犹豫了一瞬,只得点头答应道:“那好,千万別勉强,要是挑不动一桶,就別担的太满,半桶就行。” “哎~”元照笑眯眯地应道,“知道啦!” 阿青激动地举手道:“我给姐姐带路!” “好好好!”老赵头笑呵呵地说道,“那姐姐就交给我们阿青了!” “爷爷放心吧!”阿青一脸自豪,很高兴能帮忙。 隨即元照就拿起扁担,挑著两个空桶朝著镇上水井的位置出发了。 阿青哼著小曲儿,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 元照一边走,一边观察著镇上的环境和走在街上的人。 天门镇上的房子大多是和老赵头家差不多的土屋,因为要防风沙,所以屋子普遍建的不高。 当然也有部分建的很是与眾不同的气派房子,那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老百姓家的住处。 街道两边,茶馆、饭馆、酒铺……应有尽有,吆喝叫卖声也持续不断。 小镇大街上行走著形形色色的人,镇上的居民只占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外来者。 有骑马的、赶车的、牵著骆驼的……这些人穿的服饰也五八门,预示著他们不同的出身和不同的来歷。 总的来说,小镇不大,但非常热闹。 和阿青快速穿梭在人群里,元照尽力控制著水桶,防止它撞到別人。 走了没几步,元照突然听到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和不耐烦地呵斥声传来,接著又看到路上的行人快速朝两边退去。 正当她想询问阿青发生了什么时,就见阿青赶紧拉著自己的衣服同样朝两边退去,动作非常熟练。 噠噠噠~隨著马蹄声靠近,元照看到一队骑著马、穿著盔甲的军士正快速朝这边疾驰而来。 有个挑著担子的货郎来不及躲闪,被领头的军士扬起鞭子狠狠抽在背上。 货郎一阵踉蹌著翻滚出去,挑著的货物也全部散落在地,有的直接被后面的马儿踩的稀巴烂。 同时,一条血淋淋的鞭痕出现在货郎的背上。 领头的军士不仅没道歉,反而一脸愤怒地扭头看向货郎,口中大声斥责道:“狗东西,走路不长眼睛啊,找死!” 说完便策马扬长而去。 对此货郎敢怒不敢言,只能一个劲地跪在地上磕头,直到那队军士远去。 周围其他人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后,便继续自顾自地忙著自己的事。 元照全程皱眉看完这一切。 “阿青,刚刚那些都是什么人?” 阿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大梁的士兵啊,他们是从黑石城来的!” 黑石城是大梁的边境城池,也是大梁边境兵的驻扎地,距离天门镇其实有段距离。 和刚刚围观的其他人一样,阿青对货郎的遭遇同样见怪不怪。 元照问道:“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阿青点点头:“是啊,大梁和大萧的军士都经常会来这里,他们都凶的很。” 元照闻言眉头皱的更狠了,她没想到这世道竟乱成了这样,连原本应该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是如此做派。 沉思中的元照很快阿青的声音唤醒。 “姐姐,咱们走快点吧,不然待会儿人多了就要排很长的队了!” “好!”元照点点头,看了一眼正满脸愁苦地捡著货物的货郎后,大跨步地朝著阿青追了过去。 同时她也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好好修炼,不然今日的货郎,就是明日的她。 这种乱世,只有武力才能让她安心。 走了没几步,阿青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指著前方不远处的一座房子高兴地朝著元照大喊: “姐姐快看,那里就是周大夫家的医馆了!” 周大夫就是给元照治伤的老大夫。 元照顺著阿青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座破旧的医馆。 医馆的房子和老赵头家大差不差,门口竖著一根杆子,杆子上悬掛著一块白布,白布上写著“周氏医馆”四个字。 从布的破损程度看,它应该有些年头了。 医馆里还有人进进出出,应该都是去看病的病人。 收回目光后,元照和阿青打算继续往前走。 然而就在这时,医馆里的病人突然惊叫著纷纷从里面跑出来,不一会儿就跑的没影了。 紧接著又见一个人影像块破布一样被扔了出来,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元照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周老大夫还能有谁? 只见周老大夫的胸膛上有一个大大的窟窿,像是被人一拳击穿了胸膛,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地面。 老大夫在一阵抽搐后没了生息。 看到这一幕,路人纷纷一脸害怕地远离了医馆,阿青也被嚇得躲到了元照身后。 要不是元照刚来时就经歷了二十多具尸体的洗礼,恐怕这时候也要被嚇瘫了。 接著元照便看到一群大汉骂骂咧咧地从医馆里走出来。 领头的络腮鬍满脸愤怒地指著老大夫的尸体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老东西,一个庸医也敢来糊弄老子!害了老子兄弟的性命,那就用你自己的命来偿!” 络腮鬍身后的几人抬著一副担架,担架上用白布盖著一具尸体,上面还沾染著大片血跡。 原来这伙人在来天门镇的路上遇到了沙匪的袭击,其中一人身受重伤,於是便来到周氏医馆求医。 可那人伤势太重,以周老大夫的医术根本治不来,他也明確和络腮鬍说了。 可络腮鬍见自己兄弟奄奄一息,便强硬地要求周老大夫必须竭尽全力医治,不然就一拳打死他! 刀架在脖子上,周老大夫不得已,只能硬著头皮上。 只是周老大夫才治到一半,那人就直接咽了气。 不讲理的络腮鬍见此心中怒火衝天,暴起伤人,一拳打死了老大夫。 在一阵痛骂之后,络腮鬍带著兄弟们抬著死去的那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留下老大夫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这时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一脸悲痛地从医馆里跑出来。 那中年男子好似也受了不轻的伤,嘴角还掛著一丝鲜血。 他们正是周老大夫的家人。 老妇人抱著老大夫的尸体放声痛哭,而中年男子则一脸悲愤。 路边行人渐渐围观过去,对著周老大夫的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直到那中年男子將其带回医馆。 此时元照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这个世道比她想像的还要混乱,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就没了。 而且还是她认识的人。 明明两天之前,周老大夫才刚给她复诊过。 那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每次复诊都会事无巨细地叮嘱元照。 阿青畏畏缩缩地从元照身后探出脑袋,她看著医馆的方向怔怔地问道:“姐姐,周爷爷死了吗?” 元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轻轻地揉了揉阿青的脑袋。 这混乱的世道让阿青小小年纪就必须直面什么是死亡。 怀著沉重的心情,元照和阿青继续朝著水井的方向走去。 来时还哼著小曲儿的阿青,此时情绪低落地走在前方,脑袋像是晒蔫了的小草一样耷拉著。 阿青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 天门镇是大梁和大萧都不管的地方,没有律法,人命根本不值钱,死个人在这里是常有的事。 但这次不一样,死的是熟人,这对阿青產生了极大的衝击。 两人到了井边,只见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在排队。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打了满满两桶水,由元照挑著往家里走。 一担水对习武的元照来说根本不算事。 两人到家的时候,只见摊位上又多了几个客人,而老赵头则低头在灶台后面熟练地忙活著。 看到姐妹俩回来,老赵头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回来啦?” 说著他快步走到元照跟前,示意元照把水放下,然后提著水桶將水倒进水缸里。 做完这些,他一抬头便看到姐妹俩脸色沉重地站在一旁。 “怎么了你们俩,刚刚不还高高兴兴的吗?” “爷爷……”听到这话,阿青跑到老赵头跟前,一头扎进了爷爷的怀里。 老赵头一边轻拍著阿青的后背,一边疑惑地看向元照。 元照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周大夫被人杀了。” 老赵头闻言一愣,隨即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哎~都是命!” 他在天门镇生活了一辈子,对於普通老百姓的生死已经看过无数次,早上还鲜活的生命,可能下午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就像当年…… 老赵头年轻的时候有个青梅竹马,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是有天,一队大萧士兵来到天门镇的酒馆喝酒。 他们见老赵头的未婚妻生的貌美,竟叫她去陪酒。 老赵头未婚妻不愿,然后就被杀害了。 等老赵头回来,未婚妻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虽有心报仇,可他一个普通老百姓,拿什么去和那些兵匪去斗? 自那以后,老赵头终身未娶。 阿青其实和元照一样,是老赵头从外头捡来的,並非其亲孙女。 只是和元照不同,阿青被捡到时,还只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儿。 阿青知道自己是爷爷捡来的。 毕竟这种事也瞒不住,老赵头无儿无女的,当然不可能有孙女。 只是元照並不知道。 “咱们回头去看看那老傢伙吧!”长嘆一口气后,老赵头语气低沉地说道。 他和周老大夫还算有点交情,毕竟都在一个镇子上生活了一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嗯~”元照和阿青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行了,干活吧!”老赵头勉强地扬起一抹笑容说道。 元照连忙说道:“我来帮忙!” “我也帮忙!”阿青跟著说道。 “好!”老赵头欣然答应道,他想了想说道,“那元丫头就帮我揉面吧!” 至於阿青,她不用老赵头吩咐,就径直跑去收拾客人们吃完的碗筷。 元照应了一声后,跟著老赵头来到灶台后面。 面早就已经醒好,老赵头在给元照示范一遍之后,便让元照自己试试。 揉面对元照这种习武之人来说並不困难,很快她便掌握了其中要领。 揉面的过程中,元照突发奇想,如果她用天拂手来揉会怎样呢? 说干就干,她调动內力,回想著天拂手的招式,开始轻柔地揉搓著麵团。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天拂手,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適应,但很快便渐入佳境。 正在煮麵的老赵头看了元照一眼后,见她一脸认真地在揉面,脸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快麵团被揉好,老赵头拿起捏了捏,隨即面露惊讶道:“元丫头,你以前干过这一行?” 元照摇头道:“没有啊~” 老赵头又捏了捏麵团,“这面揉的好啊,都快赶上老头子了!” 这时老赵头突然灵机一动,隨即认真地看向元照道:“丫头,想不想学老头子的手艺?” 他想给自己找个传人。 他年纪大了,不知道还有多久能活。 他一死,阿青可就无依无靠了啊! 她一个小丫头,在这世道要怎么活下去啊! 打从很早之前,他就开始担忧阿青的將来了。 他本来想著,等阿青再长大一点点,他就把手艺传授给阿青。 但如今看来,元丫头比阿青更合適。 將来姐妹俩要是能相互扶持,他就是去了地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老赵头觉得自己对元照已经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这孩子年纪不大,但却很聪慧,性格也沉稳,是个值得託付的人。 听到老赵头的话,元照欣然答应。 “好呀,只要爷爷愿意教。” 技多不压身嘛。 老赵头笑呵呵地说道:“愿意教,怎么不愿意!我这一身手艺,除了教给你和阿青还能教给谁?” 说著他便乐呵呵地甩动手中麵团,一边甩一边教导元照。 元照比他想像中的更让他惊喜,藉助天拂手,她很快就把甩面学的像模像样。 (本章完) 第6章 神功入门 第6章 神功入门 忙活了一天,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爷孙三个高高兴兴地收了摊子。 老赵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捶著微微发酸的腰说道:“今天有元丫头帮忙,老头子轻鬆多了。” 元照笑著说道:“那以后我就每天都来帮忙,爷爷儘管使唤。” “好好好!”老赵头哈哈大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没想到老头子我也有享福的时候啊!” 元照和阿青也跟著一起笑。 元照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突然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在沙漠里遭了一些罪,但却遇到了善良又朴实的赵爷爷,认识了活泼可爱的阿青,让她有了一处棲身之所。 等东西都收拾好之后,爷孙三个高高兴兴地进了屋。 元照刚一进屋子,原本正在睡觉的老狼“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吐著舌头,眼巴巴地看著元照。 元照见此沉思一瞬后对老赵头说道:“爷爷,我可以解开老狼身上的绳子吗?” 老赵头闻言面露犹豫:“这是狼啊,放开它,它会不会咬人?” 元照道:“您放心吧,肯定不会,老狼聪明著呢!再说,您看它都老的快掉牙了,哪有力气咬人啊!” 老赵头一听顿时笑了:“也是,那就给它解开吧!” “哎~谢谢爷爷!”元照高兴地跑到老狼身边,动作麻利地解开了拴在老狼脖子上的绳子。 重获自由,老狼立刻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见此阿青被嚇得躲到了爷爷身后。 只是老狼才刚没跑两步,就把自己累的大口大口喘气。 它一脸沮丧地走到元照身边,轻轻用脑袋蹭了蹭元照的大腿,隨即仰头看著元照,眼里满是委屈。 老赵头笑呵呵地说道:“还真是一头老狼,也確实通人性。” “是啊!”元照感嘆地点了点头,又轻轻拍了拍老狼的头顶。 之后老狼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元照身后,元照去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阿青见此笑嘻嘻地说道:“姐姐,老狼好粘人哦~” 这会儿,她已经完全不怕老狼了。 等家里活计都干完了,老赵头就进了厨房去做晚饭。 元照本想去帮忙,但却被老赵头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做个晚饭而已,他一个人足够了。 此时太阳正好落山,閒来无事,元照纵身一跃跳到围墙上面,开始静静地欣赏著远方的夕阳。 不得不说,这大漠里的落日著实壮丽。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名不虚传! 渐渐的,夕阳的余暉染红了半个天空,就连整个天门镇都被染成了橘红色。 元照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宏的景象,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 围墙下方,老狼仰头看著元照的背影,紧紧盯著看了一会儿,它纵身一跃,费力朝著围墙之上跳去。 可惜它太老了,根本跳不动,扒著墙头一阵蹬腿后,又掉在了地上。 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老狼一脸的沮丧,而元照已经彻底沉浸在了大漠落日给她带来的震撼里,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老狼。 就在老狼打算放弃时,突然一个板凳被摆放到了它面前的墙角下。 它扭头一看,只见阿青正甜甜地对著它笑,还对著它眨了眨眼。 老狼愣了一下,隨即踩著板凳跳到了围墙上,蹲坐在了元照身边,和她看到了同样的一副景象。 元照依旧没有注意到老狼,她已完全沉浸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中,体內开始不自觉的运转起了《太玄经》。 原来不知不觉中,元照竟误打误撞进入了《太玄经》中所记载的“天地交感”状態。 此时她周身散发出一股看不见、摸不著的特殊气场,使得她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了一体。 隨著《太玄经》在她体內运行,天地之力被调动,化作丝丝缕缕的能量涌入元照的体內。 隨著这些能量被《太玄经》所炼化,一股特殊的,有別於內力的能量在她的体內生成。 这股能量蕴含著极大的生机,在元照体內流淌时,所过之处,生机迸发。 能量在元照体內游荡一圈后,最终落入了丹田。 在它入主丹田的瞬间,元照体內原本存在的內力被同化。 內力的质量和这股力量完全没法比,被同化之后,原本一汪的量最终只剩下一滴。 不仅如此,老狼似乎也在无意中和元照的气场融合到了一起。 特殊力量涌入元照身体的时候,也有一些零星的部分进入它的身体里。 老狼眯著眼睛,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围墙下方,阿青一脸疑惑地看著元照。 她觉得姐姐现在非常奇怪,明明就在她眼前,但又好像不在……浑身散发著一种特殊气质,仿佛隨时都会被风吹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赵头做好晚饭之后,正要招呼元照和阿青进屋,突然被阿青示意安静。 老赵头一脸疑惑,却见阿青用力地朝他摇摇头。 阿青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那就是现在对姐姐非常关键,千万不能打扰到姐姐。 老赵头虽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知道孙女肯定有她的道理,於是捂著嘴巴不再出声。 不知不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眼看饭菜就要凉了,阿青和爷爷只能自己先吃。 但阿青为了守著姐姐,直接端著碗蹲在墙角下吃完了晚餐。 此时元照已经闭上了双眼,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墙头,仿佛已经化作一座雕塑,她体內的《太玄经》运转越来越快。 老狼同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她旁边,努力汲取著她身上溢散出的能量。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深夜,阿青一直守在墙根下面,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被夜里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 老赵头见此把她抱回了屋里,而他自己则搬了个板凳坐到那里,继续默默守元照。 一夜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当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之时,元照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內视己身,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丹田里积攒著浅浅一层无色的能量。 这股能量散发著远比內力更强的波动。 我这是成功了? 她试著去调动那股能量。 霎时间,元照觉得自己似乎和天地形成了一种共鸣。 她伸出右手,摊开掌心,一股旋转的气流出现在她掌心,像一个小型龙捲风似的快速旋转。 好神奇! 元照面露惊喜。 这就是《太玄经》的强大吗? “嗷呜~” 这时一声狼嚎唤回了她的思绪,她转头一看,只见老狼正一脸惊喜地看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元照觉得老狼的眼神似乎清澈了许多。 她伸手揉了揉老狼的脑袋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老狼不能说话,只是眯著眼睛,往元照手心拱了拱以示亲近。 元照带著老狼从围墙上跳下,见老赵头正坐在下面打盹,於是轻声唤道:“爷爷?” 听到元照的呼唤,老赵头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他惊喜地说道: “元丫头,你醒啦!” 元照问道:“爷爷,您守了我一夜?” 老赵头连连摆手:“哪里,上半夜都是阿青在守,我就守了下半夜。” 元照闻言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暖流。 “谢谢您,爷爷!也谢谢阿青。” 老赵头笑呵呵地说道:“说个干嘛,都是一家人,这更深露重的,总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外边。” 元照点点头,一脸郑重地说道:“您说的没错,咱们是一家人。” 老赵头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了,饿了不?我去做早饭,你昨晚就没吃东西。” 元照连忙说道:“我也一起。” “好。”老赵头高兴地点头。 “阿青那丫头还没醒吧?” “没事,让她多睡会儿,不碍事。” 爷孙俩说说笑笑地进了厨房。 吃完早餐之后,元照正说要和老赵头一起去前面出摊,却见老赵头捧著一个小袋子走了过来。 他在袋子里划拉一阵后,取出一串铜板递给元照道:“丫头,你去镇上买点布回来,回头让阿青给你做身衣裳,总不能一直只穿这一身。” 元照闻言面露惊讶道:“阿青竟然会做衣裳?” 阿青一听不乐意了,板著一张小脸道:“姐姐少瞧不起人,做衣裳而已!” 老赵头也笑呵呵地说道:“是呢,家里的衣裳都是咱们阿青做的。” 以前是他自己做,但年纪上来之后,眼神不好,家里的针线活就被阿青承包了。 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阿青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家务小能手了。 爷爷的话让阿青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元照连忙笑著给阿青道歉:“是姐姐说错话了,怎么能小看我们阿青呢!” 阿青一听,立刻咧嘴笑道:“既然姐姐知道错了,那我就大方地原谅你吧!” 隨即元照便在阿青地带领下朝著布行走去。 路上元照无意中看到一个身穿外域衣裳的男人赶著一群羊从她们身旁经过,於是疑惑地问阿青道: “阿青,那是打哪儿来的人?” 阿青瞥了一眼对方后回答:“不就是大萧人吗?” 经过仔细询问,元照这才了解到,原来大萧竟是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 天门镇往西就是大萧的国土,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存在著大大小小几十个游牧民族。 后来为了对抗大梁,在五个最大部落的带领下,这些鬆散的游牧民族联合起来,建立了能和大梁分庭抗礼的大萧。 了解到这些,元照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老赵头这种普通百姓也能够买到牛肉做牛肉麵,原来是天门镇毗邻盛產牛羊的大萧,牛羊在这里可以隨意买卖,价格也不贵。 这种事若是放在大梁境內,那是不敢想像的事。 很快两人便抵达了布行。 布行伙计见有人进门,微微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穿著一般,於是立刻低下头用冷淡的声音问道: “买什么?” 不等元照出声,阿青便主动上前道:“小哥,我们要买这么长的麻布。”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著名。 阿青打算给元照做两身衣裳,需要多少布,她心里门清,只是因为不识数,所以只能用手比划。 小哥没多说什么,从身后的货架上取出一匹布,利落的剪出阿青需要的量递给她。 阿青將布卷好抱进怀里,脆生生地问:“多少钱?” 小哥回答道:“130文。” 元照闻言面露惊讶,竟然这么贵? 这只是最低等的麻布啊!要知道,老赵头一碗麵才卖9文钱,这么点布竟然抵得上十几碗面? 其实元照不知道的是,天门镇不產布,这些布都是商队从大梁千辛万苦运过来,途中还要穿过茫茫沙漠,甚至要提防四处流窜於沙漠中的沙匪,所以一匹普通麻布通常要卖到500文左右。 而阿青买了大概12尺,相当於1/4匹,所以伙计要价没问题。 阿青闻言並没有立刻付钱,而是说道:“小哥,便宜点,120文。” 伙计闻言立刻就要赶人,“不买就出去,120文你到哪里都买不著这些布。”说著他就要拿回阿青怀里的布。 阿青连忙侧身闪过,笑眯眯地说道:“哎呀,別急嘛,又不是不能商量,一口价,125文。” 小哥还想再说点什么,阿青又说道:“你再这样,我们就真不买了!” 伙计闻言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125文就125文,最烦你们这种人了,买点麻布还砍价,扣扣搜搜!” 阿青闻言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朝元照眨眨眼,示意元照付钱。 老赵头给了元照150文,付完钱之后还剩25文。 出了布行,阿青一脸得意地说道:“幸亏我陪姐姐来了,不然姐姐指定要被宰!他们傢伙计经常这样! 要不是镇上就这一家布行,我还不稀得来呢!” 说著她回头朝布行大门做了个鬼脸,伙计低著头,並没有看到她的动作。 元照笑著揉了揉阿青的头顶。 “我们阿青真厉害!” 要是换她自己来,她指定不会砍价。 姐妹俩回到家之后,元照把剩下的钱还给老赵头,但老赵头又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丫头,自己收著,留著零。” (本章完) 第7章 半年 不安 第7章 半年 不安 “爷爷,我天天在家白吃白喝,哪能要你的钱!”元照不好意思地说道。 老赵头一听顿时板著脸,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这丫头,是没把爷爷当一家人了?爷爷给孙女零钱难道还要有理由?” “哪能啊……好吧!”听老赵头都这么说了,元照只能厚著脸皮收下,她取出自己的那条头巾,小心翼翼地將铜板放了进去包起来。 见此,老赵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才对嘛!跟爷爷客气就外道了。” 把钱收进怀里,元照轻抚著胸膛,心里不禁升起阵阵暖意,她扬起笑容道: “爷爷,我给您打下手!” 阿青闻言连忙说道:“还有我呢!” 老赵头红光满脸地说道:“好好好,咱们一起,都一起!” 隨即爷孙三个便忙碌了起来。 元照揉面、甩面,老赵头煮麵,他一边煮还一边教导著元照做面的窍门。 而阿青则负责招呼客人。 一家人一起干活,浑身都起劲。 “老赵头,你家啥时候多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孙女了?”这时有熟客注意到了元照。 老赵头笑道:“我亲孙女!” 客人闻言不由打趣道:“就老赵头你这长相,还能生出这么水灵的孙女?” “哈哈哈~”其他客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老赵头故作生气道:“怎么?老头子我长得很差吗?你们打听打听,天门镇谁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俊小伙一个!” 客人们一听笑的更欢了。 这时又有一个客人看著正在甩面的元照问道:“老赵头,我们吃的面都是你这孙女做出来的?” 老赵头点头道:“是的嘞,不错吧?” 那客人一本正经地点头道:“不错,劲道!老赵头,恐怕要不了多久,你的手艺就要被你孙女比下去嘍。” 老赵头闻言非常高兴,大笑著说道:“那才好著嘞,我老头子也能早点安享晚年嘍!” 一天时间一晃而过,太阳快落山时,老赵头带著元照和阿青收了摊子。 今天的生意不错,因为多了元照这个帮手,老赵头忙活了一整天也没觉得累。 就在他们摊子收到一半的时候,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乞丐。 那乞丐年纪瞧著比老赵头都大些,一头白髮乱的就像鸡窝似的,浑身又破又烂。 元照是没打算理会的,但心地善良的老赵头却看向她问道:“丫头,今天的面是不是还剩点儿?” 元照点点头,“是还剩点儿。” “行!”老赵头点点头,隨即走到还没收拾的锅灶前,用最后一点面和汤底下了一碗麵,然后將面递向元照。 “丫头,给那老伙计送去。” “知道了,爷爷。”元照点点头,接过面碗后走向了那老乞丐。 老赵头摇摇头:“都不容易啊!” 他一边说一边嘆气。 元照走到老头跟前,將面递给他道:“老人家,吃碗麵吧!” 刚一靠近老乞丐,她便隱隱闻到一股恶臭。 老乞丐闻言猛的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元照,把元照看的心里一惊。 他的脸大半都被头髮遮住了,露出了一双闪烁著不明光芒的黑眸,隱约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有著一条横贯面门的巨大伤疤。 元照心里暗暗叫苦,这老乞丐瞧著有些诡异,她该劝著爷爷,不应多管閒事的! 这世道,管閒事容易惹祸上身。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爷爷不爱管閒事,也就不会把她捡回家了。 老乞丐盯著面碗看了十几秒,这才伸出满是皱纹和脏污的手接过碗筷,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瞧著老乞丐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元照心里又不禁疑惑,难道是我多想了?这就是个普通的乞丐? 怀著疑惑的心情,她返回去继续帮爷爷收拾摊子。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老乞丐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比刚洗过还乾净的空碗。 阿青跑过去把碗捡回来,一边走还一边抱怨道:“真是的,连谢谢也不说一声就走了!” 元照笑著拍了拍阿青的脑袋。 晚上爷孙三个一起吃了晚饭。 这里的夜晚没有娱乐活动,晚饭过后,閒著无事的阿青蹲在院子里用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 看到这一幕,元照突然灵机一动,她走过去蹲到阿青旁边,“阿青,我教你认字怎么样?” 阿青闻言眼睛一亮,惊喜地看向元照问道:“姐姐,你会认字?” 元照笑著点头。 “太好啦,我能学认字嘍!”阿青一蹦三尺高,她激动地朝屋里喊道,“爷爷,姐姐说要教我认字!” 老赵头非常惊讶於元照竟然识字,不过一想到元照平时不凡的谈吐,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从来没问过元照的来歷,想来应该不简单。 对於元照乃是习武之人的事,他也有所猜想。 天门镇常年有各色各样的人来来往往,其中不乏一些江湖人士,老赵头见过不少习武之人。 元照乐意教阿青识字,老赵头自然求之不得,他高兴地说道:“咱们阿青以后也是读书人了,比爷爷出息!” 就这样,阿青开始跟著元照认字。 教了阿青半个时辰之后,元照突然问坐在门口的老赵头道:“爷爷,阿青有大名吗?” 老赵头摇摇头:“没有。” 阿青这名字是他捡到阿青时隨口取的,从小到大就这么一直叫著。 他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本事给阿青取个好名字。 听著姐姐和爷爷的对话,阿青疑惑地问道:“阿青不就是阿青吗?什么是大名?” 元照笑著解释道:“我们人的名字一般都有大名和小名之分,小名一般是亲人、朋友或熟识我们的人对我们的称呼,而大名则是更正式的名字。 比如姐姐的名字元照就是大名,而你的名字阿青就是小名。” 老赵头跟著解释道:“爷爷也有大名哦~” 阿青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於是大声说道:“我知道,是赵大贵!” 老赵头笑眯眯地说道:“没错。” 阿青一听失落道:“那就只有我没有大名吗?” 这时老赵头灵机一动道:“不如元丫头给阿青取个大名吧!” 阿青顿时一脸期待地看著元照。 元照爽快答应道:“好啊!” “我想想!”说著她低头沉思起来。 “叫赵元青怎么样?”一阵深思之后,元照心里有了答案。 阿青眼睛一闪一闪地问道:“赵是爷爷的赵,元是姐姐的元,青是阿青的青吗?” 元照点点头:“没错。” 老赵头脱口而出道:“好名字!” 阿青高兴地欢呼道:“好耶,阿青有大名了,赵元青,我叫赵元青!” 看著阿青高兴的样子,元照和老赵头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屋里油灯摇曳著微弱的光芒,灯光投影在三人身上,这一刻,三个没有丝毫血缘关係的人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家庭。 一个贫穷但又温暖的家。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爷孙三个便各自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元照並没有入眠,而是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有了昨晚的经验,这次她很轻鬆就进入了“天地交感”的状態。 不知何时,老狼拱开房门走了进来,它抬头看了元照一眼,见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修炼状態中,便静静地臥在了床边。 隨著它的身体微微起伏著,元照修炼溢散出的能量被它吸收进了体內。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去了半年时间。 这半年里,元照白天就跟著老赵头和阿青一起出摊,晚上就待在房间里努力修炼。 有著天拂手的加持,短短半年时间,她已经把老赵头的手艺学了大半。 最近这段时间里,老赵头已经有意识地开始培养元照独当一面,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给元照打下手。 这样的日子虽然很平凡,但元照却觉得很幸福,她也彻底適应了在天门镇的生活。 顺带一提,那个老乞丐在那天之后,每天都会出现在元照他们家摊子不远处。 老赵头心善,有时给他半碗面,有时给他一碗汤。 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那老乞丐突然消失,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这日生意结束后,老赵头对元照说道:“元丫头,摊子就交给你和阿青收拾了,我去镇外摘一些红叶回来。” 红叶是当地人对红杨树树叶的称呼,这是一种生长在戈壁里的奇特树木。 老赵头在醒面的时候会往里面加入红叶的汁水,起到代替酵母的作用,这是他家祖传的秘方。 半年前他之所以会在镇外捡到元照和老狼,就是因为要去採摘红叶。 现在家里的红叶汁又要用完了,为了不耽误明天的生意,所以他就想著赶紧去采一些回来。 听到老赵头的话,元照回应道:“哎,您放心去吧,我和阿青能收拾好。” 阿青跟著点头道:“嗯嗯,爷爷去吧!去吧!” 老赵头笑眯眯地背著竹篓出门了。 “爷爷,你早点回来啊,我们等著你吃晚饭!”阿青朝著爷爷大声喊道。 “知道啦!” 等老赵头走后,元照和阿青利落地收拾好了摊子,然后又开始做晚饭。 等晚饭做好之后,姐妹俩就坐在院子里等著爷爷回家。 閒来无事,元照搬来一个木盆,然后將手掌伸了进去。 神奇的是,很快一道手指粗细的水流便凭空出现,哗啦啦地朝著盆中注水,不一会儿就把盆给注满了。 这就是元照半年来的修行成果。 《太玄经》入门之后,元照想著既然这是藉助天地之力修行的修仙功法,那么是不是能够操控自然之力呢? 於是她便开始著手尝试。 经过不断的试验,一次次的失败,没想到最后还真让她成功了。 她不仅能操控水流,还能控制火焰、闪电、风力等多种自然力量。 不过自然力量的操控並不简单。 就目前而言,元照只能製造出小水柱、小火苗、一丝电弧、一缕微风等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就瞧著新奇,想用它战斗?那跟给敌人表演魔术没两样。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元照生火不需要藉助工具了,家里吃水不怕不够用了。 要知道,镇上的水井並不能无限制的使用,那里有人专门守著,镇上叫他守井人。 他每天盯著家家户户的用水情况,去的次数多了,他就不再让你打水。 想要多用水?行,交钱。 一般人家哪捨得钱买水,只能省著用了。 自从可以藉助天地之力匯聚水流,元照就一直在想著要不要在院子里种些蔬菜。 天门镇牛羊肉是不缺的,但蔬菜却是稀罕货,价格高不说,没点门路还弄不来。 这半年来几乎天天吃肉,元照早馋蔬菜已久。 只是蔬菜种子不好弄。 天门镇不耕种,自然也就没种子。 “老狼,过来!” 隨著元照一声呼唤,老狼立马屁顛屁顛地跑了过来。 “进去。”元照指著水盆说道。 “嗷呜~”老狼叫了一声后,乖巧地跳进了盆里,把水溅了元照一身。 “你这傢伙……”元照故作生气地拍了它脑袋一下。 “呜呜~”老狼立刻一脸討好地对著主人低鸣。 “真是成精了!”元照感嘆道,隨即开始帮老狼洗澡。 洗完之后,她又製造出小火苗將老狼身上的毛髮烘乾。 半年前老狼被元照剪禿掉的毛髮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看著老狼的模样,元照忍不住说道:“你这傢伙是吃了灵丹妙药还是二次发育了呀!怎么还越长越年轻了呢?” 此时的老狼看看哪还有半年前垂垂老矣的模样啊! 它的毛髮飘逸,散发著柔和的光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就连体型都大了一圈。 此时元照还不知道,老狼每天都在蹭她的经验呢! 听到元照的话,它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行了,自己去玩儿吧!” 元照拍拍老狼的脑袋后,起身把它的洗澡水倒到了墙角。 隨即她看了看天空,眼见太阳就要完全落山,心里不禁疑惑。 爷爷怎么还不回来? 平时这时候,爷爷早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突然涌出强烈的不安。 阿青站在门口不住地张望,良久之后有些担忧地问元照道:“姐姐,爷爷怎么还不回来?” 元照想了想说道:“別担心,我去迎迎爷爷。” “嗯~”阿青点点头。 “老狼,你在家好好陪著阿青。”说著元照就要出门。 然而她刚走出大门,就见一群人快速朝她家赶来,领头那人怀里还抱著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本章完) 第8章 廝杀 第8章 廝杀 “爷爷!!!” 元照大惊失色,立马飞奔到老赵头的跟前,只见他此时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怀里。 元照认识抱著爷爷的人,他是对面郝奶奶家的大儿子罗大叔,他们家和老赵头关係不错。 老赵头的胸膛上有著一道巨大的伤口,直接横贯他半边身体,鲜血正不断地向外喷涌,已经可以用血流如注来形容。 “爷爷!爷爷!!!”元照心里感到非常惊恐,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她伸手去捂老赵头的伤口,然而除了將她的双手染的一片通红,什么作用也没有。 罗大叔眉头紧锁道:“元丫头,快进屋吧!”说著他便抱著老赵头朝屋里走去。 元照踉蹌著跟在后面往里走。 院里的阿青一眼就看到浑身被鲜血染红的爷爷,她和元照一样面露惊恐,飞快地跑到爷爷跟前。 “爷爷,你怎么了?爷爷!” “阿……阿青!元……丫头~”老赵头一边咳血,一边把双手伸向元照和阿青,试图抓住姐妹俩。 “爷爷!” “爷爷!” 姐妹俩连忙握住爷爷的手。 “爷爷……要不行了!”他刚说一句话,口中再次涌出大量鲜血。 “大夫呢?请大夫了吗?”元照泪流满脸地看向罗大叔等人。 “二柱去请了!”罗大叔说道。 二柱是罗大叔的弟弟,罗大叔全名叫做罗大柱。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二柱孤身一个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元照下次抓住二柱道:“二柱叔,大夫呢?大夫呢?” 二柱一脸气愤地说道:“周青那傢伙不肯来。” 周青便是周老大夫的儿子,他也跟著他父亲学了一些医术,虽不如周老大夫,但勉强能凑活著用。 只是周老大夫因为医闹身死之后,他便发誓再不用医术行医治病,周氏医馆早就关门了。 自从周家医馆关门,周边街坊邻居便再没了看病治病的地方,生病受伤只能自己苦熬著。 元照闻言拔腿就跑,一路朝著周家飞奔而去。 此时周家医馆外面的那条写著“周氏医馆”的白布已经被取下,医馆里也再没了曾经人来人往的客人。 元照衝进医馆里,看到周青正在看书。 周家是镇上为数不多识字的人家。 “周叔!求你,救救我爷爷!”元照哽咽著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周青抬眉看了元照一眼,隨即用冷淡的声音说道:“回吧。” 元照面露哀求:“周叔,您难道就忍心看著我爷爷死吗?这么多年的街坊邻居,难道您就一点旧情都不念?” 周青闻言动作一滯。 “求您!”元照再次哀求,“求救您了!” 周青眉头紧锁,但依旧不为所动。 扑通~ 元照竟给周青跪下了。 “周叔,求您!救救我爷爷!” 说著她给周青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顿时她的额头被鲜血鲜染红。 “哎~你別这样……”周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是求您……”元照哽咽著说道。 周青心里万分纠结,最终全部化作一声嘆息,隨即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已经落满灰尘的医箱。 “走吧!”他拍拍箱子上的灰尘之后,率先朝著门外走去。 “谢谢,谢谢您周叔!”元照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跟在周青身后朝家里走去。 两人到家之后,老赵头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仿佛在撑著最后一口气等待元照回来。 “元……元丫头……” “爷爷,我在,我在呢,周叔来了,您一定会没事的!”元照哭著握住了老赵头伸向自己的手。 此时周青已经开始检查老赵头的伤势,只是很快他便长长嘆了一口气。 “周叔,怎么样?”元照和阿青一脸期盼地看著周青。 周青摇摇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他医术本来就一般,哪治得了这种致命伤。 再说,他是大夫,不是神仙。 “不可能,一定还有办法的,周叔,求您再想想!”元照哀求道。 “周叔……呜呜……求你救救爷爷……呜呜呜……”阿青也不住地哀求。 然而周青只是一味地摇头。 不是他不救…… 老赵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將元照和阿青的手放到一起,一脸郑重地说道: “你们……好好活……好好活!元丫头……阿青就……就……交……交给你了……” 说完他像是迴光返照似的,突然大声呼喊道:“只是……我不甘……不甘吶!!!那畜生……还没……死!!!” 说完他便脑袋一歪失去了生息,双眼睁的大大的,始终无法闭上。 “爷爷!!” “爷爷!!” 元照和阿青放声悲呼。 元照紧紧抱住爷爷,试图將自己修炼的灵力注入爷爷体內。 灵力是她自己对体內那股力量的称呼,因为前世修仙小说里都是这么叫的。 只可惜灵力並不具备起死回生的效果。 姐妹俩抱著爷爷的尸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元照猛然抬头,用通红的双眼看著罗大柱问道:“罗大叔,我爷爷是怎么伤的?” “这……”罗大柱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元照。 原来老赵头回镇上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大萧的军士跟著一起进入镇子。 平时老赵头若遇到大萧或大梁的士兵,肯定连头都不敢抬。 但这次不知怎么的,老赵头在看到那伙军士时,竟偷偷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目光过於强烈,领头那老军士竟察觉到了这一抹目光。 没有丝毫犹豫,他拔出腰间的大刀,不由分说就砍了过来,老赵头当即重伤垂死。 伤人之后,一行人头也不回地便扬长而去。 那么老赵头为何会用仇恨的目光看著那些军士呢? 原来领头那位老军士竟就是当年杀害他未婚妻的人。 虽然已过去几十年,那人也满脸沧桑,但他就算是化成灰,老赵头也忘不了。 他恨! 恨不得將其挫骨扬灰! 只是罗大柱不知缘由,元照自然也不会知道。 听完罗大柱讲述,元照声音陡然变冷,把在场眾人全部嚇了一大跳。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往……往西边走……走了……”罗大柱结结巴巴地说道。 听到这话,元照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快步朝屋外走去。 “元丫头,你不要做傻事啊!”罗大柱朝著元照背影喊道。 然而元照头也没回。 “姐姐!!”这时阿青也跟著喊了一声。 元照猛然停下脚步,她回过头来看向阿青,脸上扬起一抹难看的笑容,“阿青乖,在家守著爷爷,姐姐去去就回!” 她的脸上还掛著一道血痕。 那是老赵头的血。 说完她转身继续朝外走。 这时老狼飞奔过来,紧紧跟在元照的身后。 只听元照说道:“在家陪著阿青。” 老狼闻言立刻停下脚步,静静地目送著主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从家里出来之后,元照根据罗大柱提供的线索,一路朝著西边追去,很快便追到了小镇外面。 前方是茫茫的沙漠,一排凌乱的马蹄印一路朝著夕阳的方向延伸而去。 元照运转功法,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马蹄延伸的方向追去,一刻也不愿停歇。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天际,她的视线里多了一群骑马的军士。 他们身穿大萧军士特有的盔甲,从领头的那位老军士的装扮来看,他的级別应该不低。 是他们! 就是他们! 是他们杀了爷爷! 他们该死!全都该死! 元照无声地吶喊著。 这片沙漠空无一物,元照就是想找个地方藏身偷袭都做不到,於是她径直朝著那队军士飞奔而去,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他们前方,拦下他们的去路。 伴隨著阵阵战马的嘶鸣,一队人被迫停了下来。 元照数了数,总共16个人。 领头的老军士皱眉呵斥道:“哪来的臭丫头,竟敢拦本將军的路,找死!” 元照双目通红,死死盯著对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老畜生,该死的是你!” 其中一名士兵闻言大声斥责道:“大胆,竟然如此跟將军说话!” 原来老军士竟还是位將军! 说著那士兵便抽出腰间大刀,策马奔袭向元照,举刀便朝她脖颈砍去。 只见元照身体微微一侧,躲过攻击的同时,伸出右手猛然抓住对方刀背。 士兵並没把元照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试图抽刀再砍,但然而他用力抽了两下,却见刀在別人手中纹丝不动。 於是他齜牙用力,可刀还是不动。 下一秒,他便感到手中一空。 刀被夺走了。 不等他反应,他便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离自己的头颅快速远去,並且越来越远。 嗯?怎么回事?他如此想道。 扑通一声,他的头颅掉在沙地上,鲜血不要命地从他脖颈处涌出,他的意识陷入了到了黑暗里。 原来是他的头颅被砍掉了呀! 此时元照手持带血的大刀,心中全被恨意和愤怒填满,根本来不及多想其他。 其他士兵见同伴被杀,一个个怒目圆睁、面目狰狞。 “臭丫头,你找死!” 他们一个接一个抽出大刀冲向元照,打算將元照砍成肉泥。 元照紧握著夺来的大刀扑进人群里,施展出了狱门刀。 元照不是第一次使用狱门刀了,平时她都用这门刀法帮爷爷切牛肉、切麵团、劈柴…… 但用它杀人是第一次。 可儘管是第一次,她却用的无比流畅。 灵气从她体內疯狂涌出,附著在手中的刀身之上,一刀挥出,刀芒吞吐,冲在最前方那士兵直接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半。 血水像是漫天的雨水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洒在其他士兵的身上,这恐怖的一幕,嚇得其他士兵亡魂皆冒。 可是元照却没给他们退缩的机会,提著刀衝进人群,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大杀四方。 那老將军满脸惊讶地看著元照,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黄毛丫头竟是一名武者,並且他还看出对方使出的刀法无比精妙。 一时间他不由心生贪婪。 眨眼间,16个士兵就被元照砍杀大半。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最多也就只能用身强力壮来形容,如何能是元照的对手。 儘管是第一次战斗,但元照的身体对这种感觉却一点儿也不陌生,身体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拥有记忆一般。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原身的身体记忆。 元照的原身本就是习武之人。 就在元照打算將剩余士兵全部赶尽杀绝之时,一柄大刀横在了她的身前,她的刀砍在上面时,竟迸出一道豁口。 是那位老將军出手了。 他的刀质量明显比普通士兵要好,也更加巨大。 这老將军年纪虽大,但却气血充盈,原来也是位习武之人。 不等元照反应,那人再次挥刀砍来,元照只能架起大刀进行格挡。 然而在对方的一击之下,元照不受控制地朝后倒退而去,双脚在沙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跡。 感受著虎口处传来的剧痛,元照这才意识到老头的不简单。 见元照竟能抗下自己的一击,老將军有些意外,他气定神閒地看著元照说道: “小丫头,我虽不知哪里惹到你了,但只要你愿意交出你这门刀术的修炼之法,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显然,他並没有把元照放在眼里,语气里带著高高在上的施捨。 元照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脚猛的一发力,用尽全身力气挥刀砍去。 老將军以为元照要砍的是他,当即横刀防御,却不想元照刀锋一转,竟一刀砍在他身下战马的马腿之上。 “律~~~”战马痛苦嘶鸣著栽倒在地,连带著老將军也从马上翻滚下来。 元照再次挥刀欺身上前,狱门刀法全力施展。 只是老头的反应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在战马倒下的瞬间,竟一个翻滚快速站起,同样一刀挥出。 伴隨著一声嗡鸣,两刀刀锋相交,但元照却吃了手中刀质量的亏。 她的刀断了。 老將军刀上劲气迸出,划伤了元照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本章完) 第9章 杀敌 第9章 杀敌 手中刀断裂的瞬间,元照立刻將头往后一仰,將將躲开了老將军横扫过来的大刀。 这老將军的刀要比一般的大刀宽至少一倍,刀背也至少厚一倍,刀背上面掛著两排圆环,挥舞起来叮噹作响。 跟这把刀对抗,別说被其砍中,就是被拍中,那也得立刻变成肉酱。 避开迎面而来的大刀之后,元照一个飞踢,狠狠踢中老將军的胸膛,然后借力朝后退去。 別看元照年纪小,但实际上她的力量著实不弱,修炼了《太玄经》之后更是如此。 《太玄经》是一门很全面的功法,既注重灵力的修炼,又能强化肉身。 可即便如此,元照的全力一踢,踢在身穿盔甲的老將军胸膛之上,就像是踢在一堵厚重的墙上似的。 元照不信邪,飞身起来,一个跳跃翻身到了老將军的身后,又一连蹬了五六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他的背上,可结果依旧不变。 老將军猛的转身,一把抓住元照脚踝,抡了一圈之后,狠狠地將其摔出去。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老子浸淫横练功夫几十年,凭你也想破老夫的防?做梦!” 元照摔在地上之后,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一股腥甜自喉间涌出,但又立刻被她强咽回去。 她还是太弱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太玄经》虽强,但她修炼的时间太短! 此时老將军已经猛扑过来,举起手中那把厚重的大刀直劈过来。 元照猛的投掷出手中的断刀,但却被对方一刀劈飞,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令人感到牙酸。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元照一个驴打滚从原地躲开,老將军的刀劈空,將沙地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元照正好翻身到一个士兵的尸体跟前,她连忙捡起对方扔在一旁的大刀,翻身朝著老將军迎去。 狱门刀和对方的铁环刀激烈交锋,火不断迸射,还倖存的其他士兵根本不敢靠近一丝一毫,生怕被溅射的刀气劈成两半。 事实上,狱门刀也是一门大开大合,注重力量的刀法。 只是元照修炼时间尚短,仅仅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她手中的大刀刀刃就已经完全卷边。 论力量,论刀的质量,她都不如对方。 又一次,元照在格挡下对方的攻击后,却被对方一脚踹飞。 这一脚的力量极其恐怖,如果不是元照有灵力护身,恐怕已经在这一脚之下粉身碎骨,化作一滩肉泥。 可饶是如此,她依旧能从五臟六腑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感知到,她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內伤。 摔倒在沙地上的一瞬间,元照突然想到自己可以调动自然之力。 这片沙漠不正適合调动沙土之力? 於是她开始调动体內灵力,让它和周围环境產生共鸣。 果然,很快有了效果,一片流沙之地正快速形成。 有利的环境加持了元照的力量。 就在老將军持刀衝过来,想要將元照劈成两半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双脚陷入了沙土之中,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 他当即意识到一切都是眼前少女所为,於是怒喝一声道:“臭丫头,你用了什么妖术?!” 柔软的沙子可不是凭藉蛮力就能轻易挣脱的,老將军越用力,他下陷的就越迅速。 见此元照忍著浑身的剧痛,在重新换了一把完好无损的大刀之后,她闪身到老將军的身边,再次跟他激烈交锋起来。 在已经半个身子都被困流沙的情况下,老將军终於渐渐落入下风。 元照抓住破绽,一刀削掉了对方手持大刀的手掌。 先前因为有盔甲保护,元照攻击老將军其他部位很难造成有效伤害,而手腕、脖子等没有盔甲防御的部位又一直是他保护的重点,所以先前元照才一直无效攻击。 手掌被削,老將军顿时发出悽厉惨叫,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断腕处喷出,染红了前方的沙子。 他的大刀也坠落在地。 没了武器,老將军顿时成了待宰羔羊。 “老畜生,你也有今天!”元照怒骂,隨即一刀劈在他脸上,顿时一道血痕横穿他的脸盘。 老將军一边惨叫一边怒骂:“死丫头,贱丫头,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敢杀我,就不怕我大萧铁骑將你九族踏成肉泥?” 元照闻言心中怒意更甚,“死到临头了还敢叫囂,你就是天王老子,今日也得给你姑奶奶死!” 说著她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老畜生的半个肩膀。 “啊啊啊!!!”老头子的惨叫声迴荡在空荡荡的沙漠里。 “叫!你再狗叫一声给你姑奶奶听听!” “让你狂,你在天门镇的时候不是狂的很吗?別人看你一眼,你就要人性命,你再狂一个给你姑奶奶看!” …… 一刀又一刀,元照不断发泄著自己心中的怒火。 等回过神来,老將军已经不成人样,说是被大卸八块也不为过。 而那几个倖存的士兵早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瘫软在地,裤子湿了一大片。 而怒意散尽的元照自己也被眼前的一幕噁心的“哇”的一声吐了。 伴隨著呕吐,她的五臟六腑跟著剧烈疼痛起来。 一番大吐特吐之后,元照渐渐地冷静下来。 看著眼前散落一地的尸体,她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竟都是自己杀的。 她杀人了。 她竟然杀人了!!! 不过元照並不后悔,哪怕是重来一次,她也一定要杀了这些畜生,给爷爷报仇。 爷爷那么好,那么善良的人…… 他们怎么能……怎么敢! 经过这一场血腥的杀戮,元照的內心被彻底洗涤了。 她望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今后她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珍视的一切。 元照抬头看向倖存的三个士兵,忍著內伤传来的痛楚,手持著不断滴血的大刀,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 “不要杀我,求求……” “我还不想死……” “女侠,饶命!饶命啊!” 三人已经被嚇得腿软,根本没法逃跑,只能坐在地上不断地蹬腿后退。 “我想別人也应该这么求过你们,不知道你们当时有没有放过他们……” 元照没给他们任何机会,手起刀落,三颗头颅高高拋起。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元照在这些人身上一阵摸索,很快便摸出了不少东西。 这些人平日里恐怕没少为祸乡里,每个人身上至少搜出了半吊钱。 除了老將军,元照从其他15人身上共找到10吊零405文铜板,14两碎银子。 而老將军身上银钱最多,有15两碎银子和2吊零158文铜板。 这加起来总共就是29两银子,12吊零563文铜板。 (註:1两银子=1吊钱=1000文) 爷爷没了,以后她就要负责养家了,这些钱能让她轻鬆不少,可不能丟了。 將所有钱財用自己的头巾包好,然后塞进怀里,元照开始处理这些尸体。 除了银钱,其他带有標誌性的东西,她全都没拿,那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將所有尸体堆到一起之后,元照放了一把火,將他们全烧了。 她用灵力製作的火焰虽然微弱,很难用来对敌,但温度极高,足够將这些尸体全部化为灰烬。 等尸体全部焚毁,还剩下的是一些大刀和一些从盔甲上残留的铁製品。 铁可是好东西。 在这个世界,铁製品不易得,更別说这些军用大刀,更是精良的铁製品。 只是元照不能將它们带进镇里,更不能留在家里。 想了想,元照將这些刀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留待將来。 她也不怕找不到,只要记得大致位置,她就能凭藉灵力和周围环境的共鸣,感知到这堆金属的位置。 等做完这一切,她才一路朝著家里飞奔而去,因为天色太黑,一路上也没人注意到她。 等到了家门口,她发现罗大叔和二柱叔正一脸焦急地坐在门槛上。 见元照回来,兄弟俩蹭的一下站起来。 罗大柱上前一步说道:“元丫头,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罗二柱则问道:“丫头,你跑哪去儿去了?” 元照扯谎道:“我去黄石滩看了看,想给爷爷寻摸一块上好的石头打一副棺材。” 兄弟俩闻言纷纷鬆了口气。 “我们还以为……” 他们还以为元照跑去报仇了呢。 只是因为担心元照难过,他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阿青呢?”这时元照问道。 罗大柱长长地嘆了口气回答道:“哭累了,睡著了。” 元照闻言点点头。 罗大柱见天色不早,於是对元照说道:“丫头,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跟阿青节哀,有事隨时去叫我和二柱。” 元照点点头,感激地朝兄弟俩道谢。 “罗大叔、二柱叔,谢谢你们,今日辛苦了。” 二柱摆摆手道:“说这个做什么,都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了。” 目送著兄弟俩离开,元照看了一眼悬掛在门口那条泛黄的幌子,上面写著“劲道足量”四个字。 据说这是当年路过的一个江湖人士,在品尝了老赵头的手艺后,觉得好吃又实惠,特意写下的。 这一直是老赵头的骄傲。 如今幌子依旧迎风招展,但老赵头却没了。 一时间,元照悲从心中来。 走进家门,她见老赵头的尸体正摆放在正屋中央,已经被清理的乾乾净净、整整齐齐,身上破烂的衣衫已经换下,血跡也清洗乾净。 这些都是罗大柱和罗二柱帮忙做的。 老狼正安静地守在老赵头身边,见元照回来,它立马飞奔过来。 元照揉揉它的脑袋后,走到老赵头的跟前,哽咽著对他说道:“爷爷……我给您报仇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死去的爷爷並不能復生。 在爷爷跟前守了一会儿,元照对老狼说道:“你看著爷爷,我去看看阿青。” “嗷呜~”老狼应了一声后,目送著元照进了阿青的房间。 阿青睡的很浅,一有动静,她立刻甦醒过来。 “姐姐,你去哪儿了,阿青好害怕!”一看到元照,她立马坐起身来,控制不住地开始啜泣。 爷爷不在了,她好害怕姐姐也不要她。 元照走到床前,一把把阿青搂进怀里,“姐姐不是在这儿吗?別哭了,姐姐哪儿都不会去,会一直陪著咱们阿青的。” 哭了太久,阿青的嗓子已经哑了,眼睛也肿的不像话,再继续哭下去,元照真担心她会厥过去。 安抚好阿青,元照就打算回到堂屋去守著爷爷,但阿青非要跟著一起。 於是姐妹俩就这么守了爷爷一晚上。 第二天,元照真的去了一趟黄石滩。 爷爷总归是要安葬。 等找到了合適的石头,元照便在罗大柱和罗二柱的帮助下,將石头抬了回来,然后交给镇上是石匠打造成棺材。 元照的內伤很重,根本没法將石头带回来,因此只能求助於罗大柱和罗二柱,还把装作没受伤的样子,省的阿青担心,也防止別人將那队军士的失踪联想到自己身上。 天门镇的树木资源不多,生长的最多的植物就是红杨树,但这种树木並不適合打造棺木,因此大多数人家都是用石头来打造石棺。 元照加了钱,石匠只用三天就把棺材打好了。 天门镇的白天很热,如果不早点下葬,爷爷的尸体很快就会腐烂。 停灵三天,元照和阿青便在罗大柱和罗二柱的帮助下把爷爷安葬了,就葬在镇外的戈壁滩上。 天门镇的人大多都葬在这里。 除了街坊邻居前来弔唁了一番,老赵头的死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在天门镇,死个人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送走前来弔唁的人,姐妹俩披麻戴孝地跪在爷爷坟前,就连老狼的额头上都系了一条白布。 望著爷爷的墓碑,阿青再次低低地啜泣起来,这些天她已经不知哭了多少次。 “姐姐,我没有爷爷了……” 元照搂住阿青的肩膀。 是啊,她们没有爷爷了。 “阿青,我们要听爷爷的话,好好地活下去!” “嗯~”阿青靠在元照怀里轻轻地点头。 这时元照突然问道:“阿青,你要跟著姐姐习武吗?” 她打算將《阴阳赋》传授给阿青。 爷爷的死让她明白,她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完全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人。 阿青得自己也变强起来才行! (本章完) 第10章 集市 第10章 集市 “习武?”阿青面露疑惑。 元照点点头:“对,习武,习武能变强,变强就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好,习武!阿青要和姐姐一起习武!”阿青用力地点点头,“阿青要变强,阿青不想被欺负!” 爷爷的死在阿青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姐妹俩在爷爷的坟前一直跪到天黑才回家。 从这天开始,元照就开始教导阿青修炼《阴阳赋》。 因为要替爷爷守孝,所以家里的麵摊生意暂时就没开,正好元照也需要养伤。 有从士兵身上得到的那笔钱,再加上老赵头留下的存款,所以姐妹俩暂时不需要为生活担忧。 练武是件很辛苦的事,元照带著阿青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又直到深夜才休息,上午练习天拂手和狱门刀,下午和晚上就练內功心法。 好在阿青能吃苦,不管多苦多累都能咬牙坚持。 不过元照很快就发现,阿青没她这么好的底子,不適合练习大开大合又注重力量的狱门刀,於是暂时就只教了她天拂手。 为了练武,元照还在院子里摆上了木桩和许多大石头,木桩可以用来当作练习天拂手的对手,大石头可以用来锻链体魄。 转眼时间便过去了七日。 这七日里,姐妹俩可以说是足不出户,期间也就罗家兄弟俩因为担心过来看过她们几趟。 这天清晨,阿青正对著院子里的木桩哼哼哈嘿地练习天拂手。 这时元照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朝著阿青喊道:“阿青,姐姐要出门买点东西,你要跟姐姐一起吗?” 她之所以想带上阿青,是担心阿青一直待在家里会憋坏了,自打爷爷去世后,从前活泼又爱笑的阿青就消失了,每天就只顾著埋头练功。 听到姐姐的话,阿青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大声应道:“嗯,一起去!” 说著便一溜烟跑进屋里去洗把脸。 爷爷去世之后,阿青变得非常粘人,一刻也不愿意跟姐姐分开。 姐妹俩收拾一番之后便结伴出门了。 走到门口时,元照对跟在身后的老狼说道:“好好看家!” “嗷呜~”老狼应了一声后,蹲坐在门口目送著姐妹俩离开。 姐妹俩一路来到了天门镇的集市里。 这里非常热闹,刚一进来,就能听到阵阵悦耳的驼铃声,来自各地的商人正带著货物不停叫卖。 像茶叶、盐、香料、皮毛这些物资,都是集市上最紧俏的东西。 一般售卖茶叶、盐之类物资的商人都来自大梁,而售卖皮毛、牛羊的则来自大萧,而香料之类的商品则来自更远的地方。 元照的目光快速在沿途看到的货物上逡巡著,寻找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阿青则紧紧牵著姐姐的手。 元照在寻找蔬菜的种子,她已经决定在自家院子里开垦出一菜地来种菜,至於能不能种活,那就听天由命了。 不管怎样,孝要守,生活也要继续。 不过蔬菜种子虽然没找到,但元照却注意到了一个售卖小鸡崽子的小贩。 她眼睛一亮,鸡也是可以养的嘛,等鸡长大了还能下蛋,到时候就有鸡肉和鸡蛋可以吃了! 这样想著,元照带著阿青径直朝小贩走去。 “这鸡崽子怎么卖?”她指著箩筐里那些毛茸茸的黄糰子问道。 小贩见此立马高兴地咧嘴笑道:“一文一只。姑娘,你眼光真好,我这些鸡崽子可都是精挑细选的,您瞧瞧多壮实,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说著他便拿起一只递给元照看。 元照哪懂鸡崽子壮不壮,当即就要低头挑选。 这时阿青突然拽了她一下,隨即朝著小贩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一文钱两只!” 小贩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你这小姑娘怎这么会砍价呢,不行,不行,赔本买卖我可不干。” 阿青闻言拉著姐姐起身就要走。 “不卖就不卖,我们还不买了。” 小贩一听顿时急了,连忙叫住姐妹俩。 “哎哎哎~別走啊,还能再商量商量!” 阿青停下脚步,又转身蹲了回去。 小贩无奈道:“你这小姑娘也太急性子了,咱们不还商量著嘛,怎么说走就走呢!” 阿青板著一张小脸道:“你这人不实诚,咱们天门镇养鸡的人可不多。” 这里吃肉以牛羊为主,鸡鸭鹅很少见,不是大家不爱吃,而是因为不好养。 小鸡又不像牛羊那样吃草就行。 “你这些鸡崽子根本没人买,还想骗我姐姐,你亏不亏心!”阿青继续说道。 小贩被阿青说的一脸尷尬,“咱这不都是为了养家嘛,多担待,多多担待……小姑娘,要不这样,两文钱三只你看怎样?” 阿青坚决摇头:“就一文钱两只,你愿意就卖,不愿意我们就走。” 说著她作势又要起身。 小贩见状连忙妥协,“行行行!你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些!” 阿青闻言立刻催促元照说道:“姐姐,快,快挑!” 我家阿青真是厉害!元照给阿青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目光,隨即低头开始挑选起来。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哪种算是品相比较好的,所以只能捡个头大的买。 很快她就挑好10只,然后付了5文钱,小贩还附赠了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笼子,10只小鸡装在里面挤成了一团。 阿青盯著姐姐手里提著的笼子,一脸疑惑地问道:“姐姐,咱们家要养鸡吗?可咱们没养过……” 元照道:“试试吧,要是不行,咱们以后就不养了。” 阿青点点头,继续跟著姐姐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元照突然被不远处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棵种在盆里的绿色植物,上面点缀著一颗颗或大或小的果子,有红的,也有绿的。 她连忙快步走过去仔细观察,再三確认之后才终於肯定,这是一棵番茄秧,上面结的果实正是番茄。 元照立马询问商贩道:“大哥,这棵番茄苗怎么卖?” 那大哥被问的一愣,“什么番茄苗?你说这棵红果树?” 阿青也一脸疑惑地看著元照,她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姐姐真是见多识广! 原来红果树並不存在於大梁和大萧,这是商贩从番邦带来的,因为没人认识,所以到现在也没卖出去。 见元对红果感兴趣,商贩立刻卖力推销起来。 “姑娘啊,你真是有眼光,这红果不识货的人是不知道它的好处的,这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说著他就摘了一颗塞进元照手里。 “来,尝尝!快尝尝!” 阿青皱眉看著这红艷艷的果子。 “姐姐,这果子真的能吃吗?不会有毒吧?” 商贩之所以到现在也没卖出去,就是因为大家和阿青有同样的顾虑。 这么鲜艷的果子,又没人见过,谁人敢吃? 听到阿青的话,商贩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小姑娘这话说的,我一做生意的,能卖你有毒的东西?” 元照立刻打圆场道:“大哥別生气嘛,你这东西没人吃过,我妹妹不放心也正常,她没別的意思。” 商贩闻言这才消了怒气,隨即脸上露出愁容。 他这些红果树该不会都砸手里了吧? 他以为元照也不想买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元照用衣袖擦了擦手中的红果,然后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嗯~~味道还不错,果香十分浓郁。 就是因为品种没经过改良,个头远不如元照前世在菜市场见过的大番茄。 不过总比没有的好。 商贩一脸期待地看著元照,“怎么样?好吃吧?” “確实不错。”元照点点头,隨即將手中剩下的一半塞进了阿青嘴里。 阿青顿时被嚇得小脸皱成一团,但当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时,她顿时眼睛一亮。 好吃! 见姐姐悄悄朝自己眨眨眼,她立刻放心地咀嚼起来。 姐姐肯定不会害她的! 接著元照对商贩说道:“大哥,你的这些红果树多少钱一棵?我全都要了。” 商贩闻言大喜,迫不及待地回答道:“五文钱一棵!” 阿青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五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啊?这就是些没人要的破烂,白送给我我都要考虑考虑,你还敢卖五文?” “哎~你这丫头!”商贩又生气了,“我们大老远地从番邦运来,不要成本的吗?你当这是大街上的石子呢,还白送你,想的倒是美!” 阿青反驳道:“你要成本那是你的事,关我们什么事,难道你从番邦运来一堆土,说是有成本,卖一两银子一斤给我们,我们也得捏著鼻子买了?” “我……你……”商贩被说的哑口无言。 这时元照再次出来打圆场,“大哥,大哥,別生气,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大哥鼓著腮帮子道:“十几岁的丫头了,还童言无忌呢!” 元照一时间有些语塞,在这个世界,十几岁確实算不得孩童了。 “我妹妹说的也不完全有错嘛,不如这样吧,三文钱一棵您卖我!我全要了!” 商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同伴拦住。 “三文钱行了,卖吧!你难道还想原路拉回去?” 商贩闻言深深地嘆了口气,“算了,看在你们年纪小的份上,我折本卖你们吧!说好了,全都要啊?” 他这里总共有十来棵番茄树。 植物这东西很难寻求,磕碰不了一点。 他早就后悔带著这些红果树来大漠了,真是自討苦吃! “成,我们都要了。”元照爽快地答应。 “对了,你们要怎么带走?”清点完番茄树,商贩大哥问道。 元照和阿青对视一眼,不禁面具难色。 “要不您帮我们送回家?”元照试探著问道,“我们家离这儿不远的!” 商贩大哥犹豫了一瞬后勉强答应道:“好吧,我可真是心善。” 隨即他牵出一只拉著板车的骆驼,將番茄树全部搬上去之后,嘱咐同伴看好摊位,隨后跟著元照和阿青一起回了家。 姐妹俩走在前面带路,阿青忍不住嘀咕道:“姐姐,你当时应该多砍一点的,两文钱一棵都便宜他了。” 元照无奈道:“人家千里迢迢运来也不容易,那些树都掛果了,三文钱我们已经很占便宜了。” 阿青嘟囔道:“谁家容易啊,我们也不容易!” 元照笑著揉了揉阿青的脑袋。 这时元照回头问商贩道:“大哥,以后你们还来天门镇吗?” 大哥回答道:“来呀,怎么不来!” 元照:“那我能拜託您点事吗?” 商贩疑惑地问:“什么事?” “您下次能不能帮我带一些蔬菜种子!” “我当什么事呢,行,包在我身上!”商贩爽快答应道。 很快三人便抵达了家门口。 此时元照家门口正有一男一女在和老狼对峙。 他们似乎是想要进屋,但老狼不允许,於是追著两人咬,嚇得两人抱头鼠窜。 元照认出了两人,是隔壁的刘大婶和他儿子吴慵。 这两人虽住元照他们家隔壁,但爷爷去世的时候,他们连个面都没露过,更別说来弔唁了。 两家平时关係並不密切,他们怎么突然登门了? 元照和阿青心里不禁纳闷。 这时母子俩也注意到了回来的阿青和元照,於是一路朝这边飞奔而来。 “元丫头,阿青,你们跑哪去了?可算回来了,快!,快拦住你们俩这只狗!” 两人还以为老狼是是狗呢! 眼看著老狼就要將母子俩扑倒,元照这才出声:“老狼,退下。” “嗷呜~”老狼立刻紧急剎住脚步,隨即小跑到元照身边,但依旧对著母子俩齜牙咧嘴。 “嚇死老娘了!这狗也忒没教养,怎么见人就咬!”刘大婶满头大汗地拍著胸脯,一边说一边喘著粗气,“要我说,这种狗就该杀了吃肉!” “呜呜~~”听到这话,老狼再度凶狠地朝著对方发出低吼。 “这死狗!”刘大婶被嚇得连忙往儿子身后躲。 吴慵也不是个胆大的,连忙也不断朝后退去。 “死狗,就该宰了你!”刘大婶从儿子身后探出脖子叫囂,“元丫头,回头请你吴叔来,让他帮你杀狗!” 她口中的吴叔就是他丈夫,是镇上的屠夫,专门从事宰杀牛羊的工作。 因为每天吃肉,这一家三口全都长得五大三粗。 元照挥挥手示意老狼退下,隨即询问刘大婶道:“大婶,今日登门有事?” 刘大婶闻言顿时扬起灿烂的笑容。 “有事,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本章完) 第11章 算计 第11章 算计 好事?还大好事? 元照心里更加疑惑了。 “有事您就说。”她礼貌地说道。 谁知刘大婶跨步上前,態度亲昵地挽起了元照的胳膊。 “哎呀,在外面不好说,咱们进屋,进屋去说!” 元照很不习惯跟陌生人如此亲昵,默默將手臂从刘大婶手里抽出。 没想到这刘大婶不依不饶,又再次上前挽住元照胳膊,並且还挽的更紧了。 元照见此直接推了对方一把,將她推到了一边。 被推开的刘大婶脸上立刻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她扬起笑脸道:“元丫头啊,咱们进屋说,进屋说!” 都是街坊邻居的,元照並不想把关係闹得太僵,於是轻轻点头。 她转头对商贩大哥说道:“大哥,麻烦你把东西卸到门口。” “好嘞,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说著他便开始將一盆盆红果搬到墙角放好。 而元照则招呼著刘大婶和她儿子吴慵进屋。 一进门,刘大婶就一脸贪婪地四处打量著,而吴慵则死死盯著元照的背影。 阿青一回头就注意到了吴慵那油腻腻、黏糊糊的目光,於是生气地质问道: “吴叔,你后干嘛这么看我姐姐?” 吴慵一听立马满脸心虚,忙梗著脖子否认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你姐姐走在我前边,我不看她,难道闭著眼走路啊!” 阿青被懟的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等將两人请进屋后,元照將手里装有小鸡的笼子放到一边,这才再次问道:“刘婶,这下能说是什么事了吧?” 刘大婶笑呵呵地坐到凳子上,“元丫头啊,老赵头如今走了,你们姐俩无依无靠,別说婶子不照顾你们。 这不,婶子给你们找了门千好万好的亲事,等你们嫁了人,也就有依靠了,这日子也有盼头嘍。” “亲事?嫁人?”元照看著正一脸贪婪盯著自己的吴慵说道,“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儿子吧?” 刘大婶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们元丫头就是聪明,跟我儿正相配! 等你们成亲了,再把老赵头的麵摊支楞起来,夫妻俩和和睦睦地过日子,你再给这家阿慵生几个大胖小子,別提多美了! 你要是不放心阿青这丫头,就带著她一起嫁过来,你做大,她做小,也好成全你们姐妹情深,正好你们也不是亲姐妹。 只要把我家阿慵伺候舒坦了,我们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没错,没错!”吴慵一脸猥琐地搓著他那双黑乎乎的手,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元照,“只要你们姐妹俩跟著我,我保证让你们吃穿不愁!” 其实他主要看上的是元照。 元照虽然年纪不大,还没完全长开,但一张精致的小脸已经含苞待放。 土生土长的天门镇女人因为环境和气候的原因,普遍肤色偏黑偏黄,但元照不同,她又白又净。 至於阿青,她瘦瘦小小的,犹如一根乾瘪的豆芽菜,吴慵不怎么有兴趣。 不过既然是附赠的,他也不介意收下。 听完母子俩的话,元照简直惊呆了,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厚顏无耻的人。 明明是覬覦爷爷的手艺、麵摊和房子,却说的好像是施捨她们姐妹似的。 元照还没来得及出声,阿青就已经蹦了起来,她指著母子俩劈头盖脸一阵骂。 “你们好生不要脸,想娶我姐姐,还想霸占我家房子和麵摊,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配吗?你们配吗?! 一个老酸菜梆子,一条老狗,都不是什么好人好东西!” 说著她又指著吴慵道:“这个老男人的年纪都能当我和姐姐的爹了,还想老牛吃嫩草呢,也不怕硌著牙,烂了心肠! 滚,赶紧从我家滚出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气!” 心思被拆穿,母子俩恼羞成怒,吴慵面红耳赤地就要去揪阿青的衣领。 “你这小贱蹄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老子看上你给你脸,还敢不识好歹,我看你是欠教训!”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阿青,整个人就突然像颗肉球一般倒飞出去,一路翻滚著从屋內滚到门外。 原来是是元照出手了。 见儿子被一脚踢飞,刘大婶先是一愣,隨即猛的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儿子,我的阿慵啊!” 说著她连忙朝著儿子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嚷著:“天杀的,两个贱蹄子,你们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吴慵倒在院子里,身体像只虾一般蜷缩著,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刘大婶一边扶著儿子站起来,一边放声大哭:“天杀的两个贱丫头,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家瞧她们两个孤女可怜,好心打算收留她们,她们不领情就算了,还打人!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 阿青跑出屋子,一脸愤怒地指著母子俩说道:“你们胡说!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刘大婶闻言立刻嚷嚷道:“瞧瞧,瞧瞧啊!简直不讲理,她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除了我们,谁还肯要!不知好歹,真是不知好歹啊?” 刘大婶的叫嚷引来了隔壁的邻居,只见一年迈老妇正趴在墙头往元照她们家院子里观望。 那是元照她们家另一邻居邹大娘。 刘大婶住元照她们家左边,邹大娘住元照她们家右边。 见邹大娘往这边看,刘大婶哭的更加伤心了。 元照快步走到刘大婶母子俩跟前,嚇得他俩连连后退。 “你要干什么?还想动手?要是伤了我们,要你俩吃不了兜著走!”吴慵出声威胁。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元照就分別给了他和他娘一拳,母子俩痛呼一声,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哎呦喂,痛死我了!” “臭娘们,还敢打我?” 元照才不管那么多,拎著两人的衣领就把她们扔到了外面。 刘大婶摔了个屁股蹲,当即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叫大嚷道:“来人啊,瞧瞧啊,打人啦~欺负人啦~” 见有热闹看,左邻右舍和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只听院里元照大喊一声:“老狼!” “嗷呜~~”伴隨著一声咆哮,老狼像支利箭般飞窜出来,猛扑向母子俩。 母子俩被嚇得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 可吴慵跑的速度还是慢了些,被老狼一嘴咬在屁股上,顿时一个大大的血印子出现在他屁股上。 吴慵一边惨叫一边叫囂道:“两个小贱人,你们给老子等著。” 母子俩狼狈地跑回了自己家里。 等刘大婶和吴慵走后,邹大娘一脸不屑地对元照说道:“呸~那刘翠玉和吴慵可真不是东西,打量著谁不知道他们那点心思似的! 她那前儿媳就是被那一家子磋磨死的,现在又想来霍霍元丫头你们姐俩!真是丧良心!” 吴慵这么大年纪了,早前自然不可能没娶妻,但因为生不出孩子,姑娘就被那一家子活活磋磨死了。 因为这个,吴慵在镇上名声不好,所以一直没机会再娶。 元照望著喋喋不休的邹大娘,心想:赶明儿得去寻摸些仙人掌种到院墙上,省的谁都能爬她家院墙。 这样想著,她抬脚朝院外走去。 “哎哎哎~元丫头,你別走啊,老婆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然而元照並不理会对方。 等元照走出院门,消失在她视线里,她又把目標转到站在屋门口的阿青身上。 “阿青啊,大娘跟你说啊……” 她刚一开口,阿青就扭头进了屋。 见此邹大娘低声骂道:“两个没教养的小蹄子……” 她骂骂咧咧地消失在了院墙上。 元照这边走出院门之后,老狼立马一脸邀功的表情跑过来。 元照笑著挠了挠它的下巴。 她望向墙角,只见商贩大哥已经离开,而番茄苗则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那里。 於是她朝屋里大喊一声:“阿青,出来帮忙!” “来啦!”院里立刻传来阿青的声音。 就这样,姐妹俩將番茄苗一棵一棵搬进了院子里。 將番茄苗在院子里的一角摆好之后,姐妹俩又取来工具开始开垦菜园。 她们家院子很宽敞,开垦出一块菜地绰绰有余。 不知何时,邹大娘再次出现在了元照家的院墙上,她疑惑地看著姐妹俩道:“元丫头,阿青,你们干嘛呢?” 元照和阿青只顾著低头干活,並不理会对方。 邹大娘咬牙切齿地想道:真是两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不过她脸上却扬起了笑容,並看著摆放在墙角的番茄苗自顾自地说道: “元丫头?那些都是你们买的?不是大娘说你们,姑娘家家的钱可不能大手大脚的,得存著给自己攒嫁妆,这样將来才能在婆家站得稳……” 她也不管元照她们有没有听,只管自己喋喋不休。 “我说,元丫头,你们爷爷给你们留了不少银钱吧?我看你们姐妹俩这段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的,麵摊也不摆了。 我就说呀,老赵头手艺那么好,钱肯定没少挣! 要我说啊,你们应该省著点,等將来成亲了再到自己男人身上,这样你男人才会爱重你呀!” 邹大娘还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元照喊了一声:“老狼!” 老狼心领神会,“嗷呜”一声朝著院墙跑去,然后纵身一跃扑向邹大娘。 老狼如今可不再是当初需要藉助板凳才能跳上院墙的时候了。 “我滴个娘嘞!” 邹大娘被嚇得从院墙上摔了下去,骂骂咧咧地跑远了。 “哈哈哈~”看到这一幕,阿青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还是爷爷去世后,她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姐姐,你看到了吗,邹大娘被嚇得……也太好笑了!” 元照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嚇唬完邹大娘,老狼屁顛屁顛地跑回姐妹俩的身边。 阿青高兴地抚摸著它的脸庞说道:“我们老狼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另一边,刘翠玉和吴慵狼狈地逃回家不久,他们的丈夫(父亲)吴大壮就提著把屠刀回来了。 这吴大壮人如其名,长得身强力壮,个头比他儿子还要高一个头,满脸横肉,胳膊和胸前的肌肉鼓鼓囊囊的,简直就像是一堵肉墙! 一进门他就问道:“今个去老赵头家了没?” 刘翠玉唉声嘆气地说道:“去了,咋没去,你是不知道啊……” 她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和儿子在元照家的遭遇说了一遍。 吴大壮听完猛的一拍桌子,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差点就拍散架了, 他狠狠瞪了母子俩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翠玉有些害怕地说道:“谁知道那丫头力气那么大,还有她们家那条狗……” 吴大壮听完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这样,咱们就得用上一点別的手段了。” 说著他朝著母子俩招招手,母子俩赶忙凑了过去。 一阵嘀咕后,吴慵害怕地说道:“这能行吗?” 吴大壮闻言一巴掌扇了过去,“怂蛋玩意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吴慵捂著被扇肿的脸蛋敢怒不敢言。 另一边,邹大娘一家子正围在一起吃午饭, 她家一共7口人。 夫妻俩、大儿子夫妻加孙子和孙女,还有一个外孙。 老夫妻俩本来育有一儿一女。 奈何十几年前,女儿女婿在两个江湖人士的对决中被波及,当场身死,只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 夫妻俩心疼外孙年幼而孤,於是便把外孙接到家中抚养。 可时间长了,隨著外孙渐渐长大,家里的矛盾便出现了,儿子和儿媳非常不能容忍这个外甥在家里白吃白喝。 饭吃到一半,邹大娘的儿媳伍小惠突然说道:“阿娘,你看阿宝也到了该该娶媳妇的年纪,家里房子不够住,是不是该让小牛搬出去了?他也到了自力更生的年纪!” 阿宝是邹大娘的孙子,全名呼大宝,呼家祖上是大萧人,据说从前是姓呼延的。 而小牛则是邹大娘的外孙,全名关小牛。 听到舅妈的话,关小牛低著头不说话,脸上满是苦涩。 邹大娘看著儿子问道:“大金子,你也是这意思?” 呼金低头沉默不语。 邹大娘忍不住在桌下踢了儿子一脚,咬牙切齿地怒骂道:“白眼狼,白眼狼,你忘了你姐小时候是怎么对你的?现在你就这么待她唯一的骨血?” 呼老头也恨铁不成钢地看著儿子。 可惜老夫妻俩年纪大了,做不了家里的主。 午饭过后,邹大娘把外孙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道:“明儿你去买半斤肉,给老赵头家那两个孙女送去,趁机多和她们亲近亲近。 只要能娶到她们其中一个,再把老赵头的手艺学来,你这辈子就不愁了。” 关小牛皱眉道:“这……不好吧?” 邹大娘用力拍了外孙一巴掌,“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想被你舅妈扫地出门?这些年受了她那老多气还不够?” 听到这话,关小牛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12章 打听 第12章 打听 这个世界娱乐方式匱乏,只要天一黑就无事可做,所以元照和阿青早早就进入了修炼的状態。 一般情况下,姐妹俩是在同一个房间修炼的。 她们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置於膝上,双目紧闭,內功心法快速在体內运行。 而老狼则静静趴在床边,看似在睡觉,实则在默默汲取从元照身上溢散出的灵气。 事实上,不仅是老狼,阿青也无意中吸收了一些灵力入体,这使得她用《阴阳赋》修炼出的內力和原版相同又不同。 《太玄经》和《阴阳赋》本就同宗同源,元照溢出的灵力被阿青吸收进体內,又经过《阴阳赋》的炼化,很轻鬆就和阿青的內力融合到了一起。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深夜。 原本趴在地上的老狼突然竖起了耳朵,紧接著又抬头看向了屋外。 黑暗之中,它幽幽的双眸冒著淡淡的绿光,乍一看很是瘮人。 元照修炼时会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所以对於老狼的动静了如指掌,於是睁开眼问道:“怎么了,老狼?” “呜~”老狼起身朝著屋外低吼一声。 此时元照和刘大婶家相连的院墙上,吴大壮和他儿子吴慵正骑在上面往下跳。 只是他们跳进的不是自家院子,而是元照她们家的院子。 落地之后,父子俩鬼鬼祟祟地朝屋里摸去。 吴大壮怪笑著说道:“这么晚了,那两个小丫头肯定睡熟了,到时你往她们屋里一摸,往她们被窝一钻,等生米煮成熟饭,还不是你说啥是啥,量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爹,还是您有主意,等儿子娶到美娇娘,再学会老赵头的手艺,到时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娘。”吴慵激动地说道,“到时候叫那两个丫头给您和娘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您二老等著享福就行。” 吴大壮满意地点点头,“算你小子有良心,不枉老子大半夜来给你望风。”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摸到了元照的房门口。 正当两人要悄摸地开门时,房门突然自己打开,借著微弱的月光,父子俩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这可把父子俩嚇得不轻。 “原来是你们俩!”那人影开口说道,听声音不是元照还能是谁? 吴慵见事情败露,伸手就要去捂元照的嘴。 只是还没碰到人,他就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猛的摔飞出去。 接著吴大壮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同样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们的来意元照心知肚明,因此刚刚是下了死手的。 仅仅只是一拳,父子俩就已经晕厥,五臟六腑俱遭重创。 元照抬脚走出门,走到父子俩身边后,提著他俩的衣领快步朝外面走去。 深夜的天门镇非常安静,除了头顶的月光和星光,就只剩下虫鸣。 一路將父子俩拖到他们家屋后的一块空地上,元照隨手將他们扔在地上。 接著她伸出右手,一团赤红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在她掌心冒出。 火苗轻轻抖动著,就像是在跳舞一般。 她將掌心翻转过来,火苗顿时轻飘飘朝下方落去,直到落在父子俩的身上。 火苗虽小,温度却极高,接触到可燃物之后,立刻剧烈燃烧起来。 不过是片刻功夫,父子俩就被烧的连渣都不剩。 接著元照用水將烧过的地方冲刷乾净,洗刷掉了那父子俩在这世间存在的最后一点儿痕跡。 做完这一切,元照重新回到房间。 这时阿青睁开眼疑惑地问道:“姐姐,你干嘛去了?” 元照笑道:“没干嘛,口渴,去喝了口水,继续修炼吧!” “哦~”阿青点点头,又重新闭上眼睛。 那边,刘翠玉一直在家里焦急地等待著丈夫和儿子回来,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两人踪影。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爬到院墙上,伸著脖子往里元照家院子张望。 此时元照正好从屋里走出来,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迎著朝阳舒展著身体。 清晨的天门镇让人觉得充满了生机,昨日刚种在院子里的番茄苗看著比昨日精神了许多,翠绿的叶子上还掛著露珠。 注意到院墙上的刘大婶之后,元照笑意盈盈地和对方打招呼。 “呦,刘婶,早上好啊,一大早就爬別人家院墙,可真精神啊!” 刘翠玉没看到儿子和丈夫,心里正烦躁著呢,一看到元照那张灿烂的脸,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低声骂了句“小贱蹄子”之后,她扭头下了院墙。 昨天目睹了儿子挨的那顿打,她现在可不敢跟元照硬碰硬。 没把刘婶当回事,元照和阿青一番洗漱之后,先练武,再吃早饭,然后便一起结伴出门。 老狼留在家里看家。 昨日元照说找些仙人掌种到自家院墙上去,那可不是在开玩笑。 姐妹俩来到了周青家门口,打算从他家借一辆推车。 两人到的时候,周青家的小女儿正聚精会神地坐在门口看书。 “小铃鐺~”元照轻轻唤了她一声。 “元照姐姐~阿青姐姐!”小铃鐺抬头扬起甜甜的笑容。 “你阿爹阿娘呢?”元照又问道。 小铃鐺回答道:“在屋里呢!” 说著她便扭头朝屋里大声喊了一句:“阿娘,元照姐姐和阿青姐姐来了!” 很快,一位身穿褐色衣衫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 此人便是周青的夫人蒋玉菡。 蒋夫人长相併不算很出眾,肤色更是因为常年生活在天门镇这种天气恶劣的地方而显得有些暗沉。 但她气质温婉,满身的书卷气,哪怕衣衫朴素,头上仅仅只插了根木簪,也难掩其独特的气质。 听人说,蒋夫人本是大家闺秀,出身大樑上京的宦官人家。 只是因为父亲犯了事,家里十岁以上男丁全部被问斩,女眷和孩童则被流放至这边境苦寒之地。 流放途中,其母、其妹、其弟全都因没能扛过翻山越岭、横渡沙漠这些长途跋涉之苦,相继离世。 就连她自己抵达这里时也已重病缠身、奄奄一息。 幸而周老大夫心善,將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只是好人总是不偿命,周老大夫是,老赵头也是…… 后来蒋夫人和周青渐生情愫,顺理成章地结为了夫妻,如今二人育有一儿一女。 女儿便是小铃鐺,全名周铃儿。 “元照,阿青,你们怎么来了?”蒋夫人一边问一边用系在腰间的围裙擦著湿漉漉的手,她刚刚正在做早饭。 元照回答道:“蒋婶子,我们想借您家的推车用用。” “原来是这事啊,行。”蒋夫人爽快地答应道,隨即扭头朝屋里喊道,“松儿,快把推车推出来,元照和阿青要用!” “哎……知道了!”屋里立刻传来一声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不多时就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年推著一辆独轮小推车走了出来。 少年眉眼和周青极为相似,但因为又有几分蒋夫人的影子,所以不如周青那般气质冷冽。 他便是蒋夫人的儿子周青松。 “元照、阿青,给!”周青松將推车推到姐妹俩跟前放下。 蒋夫人疑惑地问道:“元照、阿青,你们要推车做什么?” 阿青回答道:“去弄仙人掌,种我家院墙上。” 蒋夫人立刻明白其中缘由,笑著说道:“也好,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家的,这样也安全些,我让松儿去帮你们吧!” 元照闻言连忙拒绝:“婶子,不用了,我们俩能行的。” “行吧,那你们注意安全。”蒋玉菡笑著嘱咐道。 “哎~婶子您忙,我们就先走了。” 说著姐妹俩便推著车子朝镇外走去。 仙人掌在天门镇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镇外到处都是。 元照她们刚出镇子没多久,镇上就来了一位灰色短打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脸沧桑,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常年在外奔波。 进入镇子之后,他四处打量著,似乎在搜寻著什么。 在镇上閒逛一圈之后,他找了家茶水摊坐下。 点了一杯粗茶之后,他出声问坐在对面的男子道:“兄弟,能跟你打听个事吗?” “什么事?”对面之人皱眉问道。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之后,露出了一个画在上面的特殊图案。 如果元照此时在这里,一定能立刻就认出,那图案和她用来包钱的头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天门镇有没有来过一个鏢队,押鏢的鏢师头上都戴著一条绣有这种图案的头巾,时间大概是半年前。” 那人不耐烦地说道:“半年前的事谁记得!不知道,不知道!” 中年男子闻言面露失落,隨即又陆陆续续地向其他人打听,但没有一个人见过。 接著男子又先后去了酒楼、饭馆、集市等多个地方打听,既问了来往的商贩,也问了不少当地人,但无一例外,谁都没见过那支鏢队。 无奈之下,男子只好离开天门镇,前往下一个地方打听。 他出镇子的时候,正好遇到元照和阿青推车满满一车仙人掌迎面而来。 只是他並不认识元照,也不知道元照就是他要找的人,自然没把两个小丫头当回事儿,因此和对方擦肩而过。 阿青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姐姐,刚刚那人好像不是咱们镇上的。” 元照笑道:“不是就不是唄,有啥好奇怪的?咱们镇上每天都有外来人啊。” 阿青嘿嘿一笑:“也是,我就是觉得他有点像行走江湖的侠士,很瀟洒!” 姐妹俩没把刚刚那人当回事,说说笑笑地回了家。 只是两人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邻居关小牛一脸焦急地在自家门口来回踱步。 老狼蹲坐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对方,仿佛只要关小牛靠近一步,它就会立刻扑上去。 注意到元照和阿青回来,关小牛一脸喜色地迎上来。 “元妹妹,青妹妹,你们回来啦!” 这称呼把元照和阿青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谁啊!叫的这么亲密,咱们熟吗? “有事?”元照语气冷淡地问道。 关小牛红著脸將手里提著的半斤羊肉递到元照面前,“元照妹妹,我买了点肉,中午我给你燉了吧?家里有调料?没有的话我立刻去买。” 元照听的一头雾水。 不是,合著你还要去我家做饭?你脑子没毛病吧? 元照直接绕过他,“不用了,肉你留著自己吃吧,我们家不差这点肉。” “就是,就是!”阿青跟著附和道,“你不会也想打我姐姐的主意吧?我告诉你,没门!我呸~” 爷爷没了,现在阿青对所有打她姐姐主意的人都充满了敌意! 小心思被拆穿,关小牛脸色通红,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一想到在舅舅家寄人篱下的生活,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拦住了元照的去路。 “元妹妹,我来帮你,我来帮你,我力气大!” 说著他就要去抢元照手里的推车。 阿青眼疾手快地拦在他前面,“你离我姐姐远点啊,不然別怪我不客气!”她一边说一边满脸威胁地挥著小拳头。 “青妹妹,你让开,我在跟你姐说话!”关小牛想伸手想要將阿青推开, “我姐姐不想跟你说话!”阿青一看不乐意了,伸手一推,关小牛顿时踉蹌著摔倒在地,阿青满脸不屑地道,“就你这弱鸡样,还想肖想我姐姐?” 说完转身和姐姐一起推著车进了院子, 老狼紧隨其后,还不忘学著阿青的样子“呸”了一口,完了尾巴高高一翘,扭著屁股,姿態妖嬈,一脸神气地走进了院子。 吱呀~~紧接著院门就被关上了。 关小牛紧盯著关上的院门,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拎著半斤羊肉,关小牛失魂落魄地回了舅舅家。 一进门邹大娘就拉著他问道:“怎么样?成事了没?” 关小牛抿著嘴唇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邹大娘一听火冒三丈。 “两个贱丫头,不过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假清高什么?我们家小牛能看上她们是她们的福气!” 她正低声咒骂著,儿媳伍小惠从外头回来了。 看到关小牛手里的牛肉,她冷嘲热讽地说道:“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们家还能吃到外甥买的肉,这是赚大钱了?” 说著她走到关小牛身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羊肉,掂了掂重量之后,一脸不屑地走了。 关小牛和邹大娘看著伍小惠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本章完) 第13章 欺压 第13章 欺压 元照和阿青进了院子之后,用水和黄土和了泥浆,然后把泥浆糊到院墙顶端,再把仙人掌一棵又一棵地种了上去。 仙人掌是生命力非常顽强的植物,只要种下去,今后不必怎么管它们,它们就能自行地茁壮成长。 而隔壁刘玉翠此时刚从外面回来,四处都找不到丈夫和儿子之,她终於急了。 一定是那两个小贱人做了什么! 不行,我得去找她们! 这样想著,她就要再次去爬院墙。 可还没爬,她就看到满墙头的仙人掌,顿时气急败坏地骂道:“坏心眼的贱蹄子,这是防谁呢?” 说著她一溜烟跑到了外面,径直来到元照家门口,把院门拍拍的啪啪作响。 “贱丫头,快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 见里面没人应声,她继续用力拍道:“贱蹄子,別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们在家!快出来!快出来!” 元照家的院门本就有些腐朽了,哪经得住这么拍,她拍著拍著,突然轰隆一声,两扇门直接倒在了地上。 见此元照和阿青只能出来查看情况。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看著自家破的不成样子的院门,元照冷著脸说道:“我说刘婶,我家院门招你惹你了?你犯得著把它拍成这样吗?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刘婶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元照和阿青破口大骂:“你们还找我要说法,我还要找你们要说法呢! 说,你们两个贱蹄子把我家大壮和阿慵弄哪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元照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再贱丫头、贱蹄子的骂,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刘婶被这一巴掌打的旋转360°后摔倒在地,直接被打懵了,她捂著脸不可置疑地看著元照,突然就地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呀!这两个贱丫头勾引我男人和我儿子,现在把他们弄得不知所踪,老天爷怎么不收了这两狐狸精……” 隨著她的大叫大嚷,街上行人和街坊邻居全都凑了过来看热闹。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不过这次出手的不是元照,而是阿青。 阿青出手比元照还重,刘翠玉脸上一大一小两个巴掌印,一深一浅地重叠在一起,小的那个是阿青的,明显顏色更深。 阿青双手掐腰道:“没听懂我姐姐的话啊,还敢骂!” 刘翠玉不可置疑地指著姐妹俩,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 “等著……你们给我等著,我要你们吃不了兜著走~” 说著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跑。 然而她刚跑了没两步,就被突然窜出来的老狼拦住了去路。 看著老狼齜牙咧嘴的模样,刘翠玉瑟瑟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嗷呜~”下一秒她就被老狼扑倒在地。 就在她以为老狼要咬她的时候,老狼却抬起右爪子用力抽在她脸上。 顿时三道血痕出现。 元照和阿青抽的是右脸,而老狼抽的则是左脸。 做完这些,老狼摇摆著屁股从刘翠玉身上下来,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 哼~大主人和小主人都抽了,我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怎么能落下呢? 做狼还是不要特立独行比较好。 瞧它一脸得意的样子,別人还以为做什么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做得好,老狼!阿青对著老狼眨眨眼。 老狼一看就更得意了,屁股翘的老高。 它这妖嬈的身材,在狼群里肯定是性感那一掛的。(註:老狼是公的。) 而刘翠玉则一脸悲愤地喊道:“欺负人,你们也太欺负人!都给我等著。” 说著她便跑的不知所踪。 她一走,围观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散了。 姐妹俩也没把刘翠玉当回事。 爷爷的麵摊已经歇业有段时间了,姐妹俩打算明天就重新开业,毕竟总不能坐吃山空,家里又不富裕。 不过家里没有牛肉了,而牛肉麵是爷爷看家本事,所以姐妹俩决定去集市上买些牛肉回来。 等姐妹俩提著十几斤牛肉从集市上回来时,却看到自家门口被人团团围住了。 意识到事情不对,她俩立刻飞奔回家,却见老狼正在和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对峙。 那几人手持锋利的铁叉围住老狼,而老狼则低伏著身体发出阵阵嘶吼,试图將他们嚇退。 就在几人即將用叉子刺向老狼时,元照怒吼一声:“住手!” 说著她连忙带著阿青挤进人群,將老狼护在身后,用冰冷的声音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元照冷若寒霜的脸色让眾人心头一凛。 但他们很快又反应过来,不过是黄毛丫头,他们做什么要害怕? 这时躲在人群里的刘翠玉用色厉內荏的声音大喊道: “贱丫头,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知道你面前的都是谁吗?” “谁?”元照带著寒意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眾人。 只见领头的是五个年迈的老头,他们个个鬚髮皆白,佝僂著身躯,要么头禿,要么没牙,要么站都站不稳。 刘翠玉迫不及待地介绍道:“贱丫头,瞎了你的狗眼,这是管理我们天门镇的五位族老!” 天门镇虽然不大,但存在的歷史其实已经很久很久。 因为人员流动大,加上又是大梁国的边境流放之地之一,因此这次存在大梁量外来人口。 外来人一多,渐渐地本地人就觉得生存遭到威胁,於是他们便联合了起来,其中以五姓为首,分別是吴、欧、沙、魏和陶。 吴大壮家就属於五姓中的吴家。 因为天门镇的地理位置特殊,既不归大梁管,也不归大萧管,加上商贩、江湖人士眾多,人员构成复杂,故不设有官方管理机构。 但五姓却自詡是天门镇的主人,因此设置了五族老来管理天门镇,由五姓之家最“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 当然,镇上有本事的人家基本从来不理会五姓的自以为是,所以他们平日里也就能欺压欺压那些个无依无靠的人家。 巧了,如今元照和阿青可不就无依无靠嘛。 五姓族老元照自然早有耳闻,但却是第一次见。 “所以呢……你们来我家何事?” 这时一个禿头老者开口说道:“丫头,你错了,你包括那个叫阿青的丫头,在我们天门镇是没有家的!” 这人用最温和的语气说著最卑鄙的话。 阿青闻言愤怒道:“你胡说,这里就是我家,是我和爷爷还有姐姐的家。” 另一个没有牙齿的老头口齿不清道:“这里確实是老赵头的家,可老赵头人已经没了,这房子、屋子和土地自然要重归镇上所有! 而你们……不过是老赵头捡来孤女,是没有资格继承他的遗產的。” 这无齿老头是欧家族老。 而刚刚的禿头则是陶家族老。 沙家族老接著说道:“就算是老赵头的亲孙女,她们两个女娃儿又有什么资格继承家业呢?你们不仅要交出房子、钱財,还要交出老赵头的手艺。” “没错!没错!”其他人纷纷出声附和。 “交出房子!交出钱財!交出手艺!” “滚出我们天门镇!” “滚出天门镇!” …… 包围著元照家的五姓族人加起来至少有一百,他们全都声嘶力竭地声討著元照和阿青,仿佛姐妹俩罪大恶极。 阿青年纪尚幼,就算跟著元照习了武,也改变不了她见识不足的事实,这夸张的阵仗早就把她嚇得瑟瑟发抖。 可她还是依旧坚定地挡在姐姐身前,哪怕双腿早就止不住地颤抖也一步没退。 “你们胡说!你们胡说,这里就是爷爷留给我们的家,谁也不准抢走!” 儘管阿青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吶喊,但她的声音又怎么盖得过上百號人的犬吠? 此时此刻,在阿青的眼里,这些长著人样的生物,就像是魔鬼一样对著她嘶吼,他们的样子正在扭曲变形,正在伸出爪子抓向她,要把她拖入无尽的深渊里。 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阿青觉得自己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下子將她从深渊的边缘拉起。 “真是可笑,一群行径卑劣的小人,还把自己欺凌他人的行为说的大义凛然!简直是一群厚顏无耻、人面兽心、欺软怕硬、恬不知耻的衣冠禽兽!” 儘管元照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遍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五个老头被她骂的面红耳赤,颤抖著手指说道:“不知所谓,简直不知所谓啊!” 吴家族老更是用恶毒的目光紧盯著姐妹俩,咬牙切齿道:“我看也別把她们赶出天门镇了,这两个孤女来路不明,与其赶出去,不如直接卖了,能卖上些价钱给族人补贴家用,也算是她们行善积德了。” 阿青被这老东西看的浑身一抖,血液都变得一片冰凉。 她第一次这样直面一个人的如此大的恶意。 感知到了阿青的害怕,元照轻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感知著姐姐手心传来的温度,阿青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安抚好阿青,元照的目光再次扫向前方眾人,此时在她的眼中,这些人跟死了已经没什么两样。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罗家兄弟和周青赶了过来。 他们拨开人群,一路走到元照和阿青面前,將姐妹俩护在身后。 罗大柱满脸愤怒地怒吼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赵大伯才刚走没多久,你们就这么欺负他家两个孙女,你们还是人吗?” “畜生,你们简直就是一群畜生!今日你们想欺负这姐俩,就必须过我们兄弟俩这关!”罗二柱张开双臂说道。 沙家族老见此说道:“罗家小子,老头子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閒事,这事不是你们能管得了的!” 罗家不过小门小户,跟五姓作对无异於以卵击石。 “做人要对得起良心!”罗大柱说道。 赵大伯对他们家有恩,他们不能对姐俩坐视不管。 当年他们举家刚搬来天门镇的时候,因为身无分文,只能流落街头。 是赵大伯接济了他们,他们后来才能在天门镇安家落户。 周青忍不住说道:“诸位都是长辈,何苦为难两个小辈。” 本来因为父亲的缘故,周青也不想多管閒事,惹祸上身,但实在没能过得去良心上的那关。 吴家族老说道:“周家小子,你也来趟这趟浑水,实在是不理智。 只要你现在退去,我可以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不追究。” 罗二柱闻言道:“我呸,少在那儿给老子危言耸听,儘管放马过来,你看老子退不退一步。” “不自量力!”陶家族老冷哼一声,隨即朝身后挥挥手道,“给我摁住这仨小子。”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人群既走出来三个壮汉,轻而易举就把罗家兄弟和周青按倒在了地上。 三人拼命挣扎,奈何无济於事。 双拳难敌四手。 此时周围已经有不少路人围观,但他们却无一人挺身而出。 让人將罗家兄弟和周青的嘴捂住之后,吴家族老问元照:“吴大壮和吴慵不见了,听大壮婆娘说是你搞得鬼,能告诉老头子我,他们去哪儿了吗?” 元照笑道:“我要说跟我无关呢?” 吴老头顿时板起脸来:“小丫头,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不然有你苦头吃!” “好吧~”元照轻笑一声,“我说实话,他们都死了。” 在天门镇,死个人实在不算什么大事,这里没有官府,也没有律法,元照自然就没特別想隱瞒的意图。 “还敢嘴硬!”吴老头怒喝一声,显然不相信元照的话。 吴大壮和吴慵父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可能栽在两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元照无奈地摊摊手道:“看,我说实话你又不信。” 吴老头终於不耐烦,他指挥族中青壮:“把这两个丫头抓起来好好审审,我倒要看看她们的嘴到底有多硬。” 人群中立刻走出两个大汉。 元照轻笑一声低头问阿青道:“阿青,怕见血吗?” 阿青坚定地摇头:“不怕,我不怕,姐姐!” “很好!”元照笑著直视前方。 (本章完) 第14章 追风楼 第14章 追风楼 两个大汉走到元照跟阿青面前,伸手就要来抓两人。 只是他们还没碰到姐妹俩,伸出来的手就被捏住了手腕。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惨叫声隨之响起。 元照硬生生捏断了两个大汉的手腕,森森白骨刺破血肉从断裂处冒出。 见此眾人脸色齐齐一变。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元照一脚一个,两个大汉顿时像弓著身的虾一般倒飞出去,落地后,捂著肚子不断的哀嚎。 就连被押著的罗家兄弟和周青都看傻眼了。 只听元照看向面前的五个族老说道:“你们五家就是这天门镇的蛀虫,也许除掉了比较好。” 一听这话,五个族老顿时被嚇得一阵踉蹌,要不是有人扶著,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眼见元照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其中一人顿时惊叫道:“上!都给我上!抓住她!” 一时间,一个接一个大汉从人群之中衝出,一脸狰狞地扑向元照。 元照身姿灵巧地游走在来袭眾人之间,天拂手化作道道残影,每拍出一掌,就有一人惨叫著倒在地上。 她可丝毫没留手,凡是中了天拂手的,不是全身骨头碎裂,就是五臟六腑受损,没一个能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需要立威,只有让人知道她不好惹,今后才没人敢欺辱她们姐妹。 否则人人都会想踩她们一脚。 见元照出手,老狼也被激发了凶性。 它曾经可是狼王,能忍得了受欺负? 於是它浑身毛髮炸起,在咆哮一声之后飞扑了出去,將一人扑倒之后,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嘴巴咬了上去。 眼看不敌,这些人用上了隨身携带的武器——铁叉。 他们之所以会带这个,就是因为刘翠玉告诉他们,元照家有一只很凶猛的狗。 此时看著老狼张牙舞爪的模样,眾人这才明白,那哪是狗啊,分明是狼! 不多时,地上已经躺满痛苦呻吟的人,他们手里的武器对元照和老狼没有丝毫的威胁。 中了天拂手的人並没有立刻死去,他们將会在饱受折磨中慢慢死亡。 此时五族老终於发现不对,其中一人用颤抖著手指向元照,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会武?” 元照轻笑:“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点晚了?” 得到肯定回答,五族老再也坚持不住,一个接一个瘫倒在地,吴家族老甚至尿湿了裤子。 他们普通人哪能惹的起武者啊! 此时在场所有人,无不恨透了挑拨他们来这里的刘翠玉。 而刘翠玉呢,此时已经嚇得亡魂皆冒,一脸惊恐地瘫坐在地上,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陶家族老最先反应过来,当即翻身跪著向元照求饶。 “姑奶奶,求你饶命,求求你,我们再也不敢了。” 其他四个族老也跟著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女侠饶命啊!我们只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 不,都是大壮媳妇攛掇我们来的,都是她的错,跟我们没关係啊……” “这时候知道求饶了?我若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女,今日恐怕已经被你们逼死在自家门口。 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也配说自己无辜?” 说著她抬手一掌拍死了吴家族老。 看到吴家族老身死,其他四个族老心知元照今日不肯善罢甘休,於是立刻想爬起来逃跑。 但他们年老体衰,动作哪能快的过元照呢? 元照手掌快出残影,四掌轻轻拍出,四个老头气绝当场。 剩下的五姓族人本也想转身逃命,却听到元照大喝一声:“谁敢跑,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眾人被嚇得僵立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不理会其他人,元照缓步走到刘翠玉身边,“我本想留你一命,奈何你不知好歹。” 见元照抬起右手,刘翠玉惊声尖叫,“不要!!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姐姐!”就在元照的手要拍下去的时候,阿青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刘翠玉以为阿青是要替她求情,於是立刻爬到阿青脚边,一把抱住阿青的腿。 “阿青啊,婶子可是看著你长大的,和你爷爷是几十年的邻居,你不能对婶子见死不救啊。 快,替婶子跟你姐姐求求情,以后婶子一定把你当亲闺女疼!好阿青,婶子会念著你的好的。” 然而阿青却看向元照问道:“姐姐,我可以亲手杀了她吗?” 阿青知道自己很胆小,但是她心知不能这么一直弱小下去。 天门镇弱肉强食的规则她以前就知道,但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对这个规则的认知越来越清晰。 弱者会被这个规则压垮,但强者则会因为这个规则变得更强。 她要跟姐姐一样,当强者! 她和姐姐无依无靠,除了自己变强,没人能帮得了她们。 她不能一直躲在姐姐的羽翼之下,她要变强,她也要保护姐姐! 听到阿青的话,刘翠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手下意识地鬆开了阿青的腿。 她蹬著腿不断后退,“阿青,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杀我!” 元照也有些惊讶阿青的决定。 不过在略一沉思后,她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残忍,但阿青迟早是要面对这一天的。 她教阿青习武,不正是为了让她能有自保的手段吗?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只要想活命,想要活出名堂,阿青就必须经过血的洗礼! “阿青,交给你了!” 阿青点点头,一步步朝著刘翠玉逼近。 其实她心里非常害怕,非常紧张,她见过血,也见过死人,但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这是第一次, 她缓缓抬起手,元照看到了她在颤抖。 “不,不……”刘翠玉不断后退,“阿青,你不能!不能……” 阿青深吸一口气,一掌拍下,刘翠玉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阿青看著自己的手,不住地念叨著:“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下一秒她便浑身一软朝地上倒去,幸好元照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她手里提著的牛肉也被老狼及时接住。 元照和阿青杀人的一幕全被邹大娘看在眼里。 她本来是想看热闹的,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顿时被嚇得屁滚尿流,躲在家里一点不敢冒头。 此时她才明白,住在隔壁的哪是什么人人可欺的小白兔,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女煞星! 元照这边並没有对剩下的人赶尽杀绝,在击杀祸首之后,她对余下眾人说道:“带上你们的人,滚!” 眾人闻言赶紧心惊胆战地抬上伤员和尸体,因为太过心急,尸体和伤员被摔了好几下,一时间惨叫声不绝於耳。 然而他们刚没几步,又听元照喊道:“站住!” 眾人闻言纷纷僵立在原地,生怕元照要赶尽杀绝,浑身抖得就跟筛子似的。 只听元照说道:“还有两件事。 第一,派人来把我家院门修好, 第二,从今日起,吴大壮家的房子和地都是我的了!” 那些人哪敢不答应啊,连连应声之后,屁股著火一般的跑了。 那些人走后,元照对著还趴在地上的罗家兄弟和周青说道:“罗大叔、二柱叔、周叔,快起来吧!” “哎哎~” 三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今日多谢三位叔叔了。”元照感激地说道。 周青面色尷尬地说道:“我们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给你添乱了,早知道……” 罗大柱结结巴巴地问道:“元丫头……不,元姑娘啊,原来你会武啊……” 知道元照武者的身份之后,罗大柱再没了先前的自在,脸上满是拘谨。 罗二柱同样满脸侷促。 元照点点头道:“学过一点,罗大叔,您还是叫我元丫头吧,元姑娘听著怪怪的。” “哎哎~”罗大柱连连点头,但面上的拘谨却一点没少。 这时周青说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罗大柱见此也连忙说道:“那我们也走了。” 说完他拉著弟弟匆匆离去。 元照將他们態度的转变看在眼里,只能无奈地嘆了口气。 抱著阿青回了家,將昏迷的阿青放到了床上,元照又提著刚买的牛肉进了厨房。 就在她打算將牛肉给处理一下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老狼的吼叫。 她疑惑地走出厨房,看向老狼咆哮的方向,惊讶地发现自家的屋顶上正坐著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年纪在二十岁左右,头戴镶嵌宝石的深蓝细长抹额,身穿黑色丝绸长袍,深蓝色直筒裤,脚穿一双黑色长靴,怀中还抱著一柄长剑。 长剑造型华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他面容俊俏,皮肤白皙,瞧著不似天门镇本地人。 元照二话不说,虚空一握,数滴水珠凭空出现,剎那间,凝水成冰。 天拂手发动,几颗指甲盖大小的冰锥激射而出,直取男子面门。 男子被突然出手的元照嚇了一大跳,连忙纵身一跃,躲过攻击之后,在空中一个翻身后轻巧落地。 他没好气地说道:“哎…你这小娘皮果然凶悍!” “狗嘴吐不出象牙。”元照冷哼一声后欺身而上,双手舞出道道残影。 男子连忙闪身躲避,双脚快速挪腾著后退。 他的功夫不错,但比起元照还差了点,被元照一掌拍在胸膛,顿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幸亏他是武者,有真气护体,不然刚刚那一掌,他铁定命丧当场。 一掌將男子击退,元照和他遥遥相对,面若寒霜地说道:“你是五姓找来的帮手?” 男子捂著胸口嚷嚷道:“什么呀,我就是一路过的,先前见你行事果决,遂来结交一番,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呢!” 元照闻言一愣,但却依旧没放鬆警惕。 “你说不是就不是?有何证明?” 男子一脸恼怒,“这我怎么证明啊,再说了,就那一群腌臢货,能请的动小爷?你瞧不起谁呢?” 真不是?元照眉头一皱,“那就报上名號!” “报就报!”男子冷哼一声,“在下晓月楼追风使——韩让!” 晓月楼的追风使? 追风使元照还是知道的。 这个世界的江湖上存在一种江湖组织,他们承接各种他人发布的任务来赚取赏金,小到寻人寻物,大到追捕通缉,都在他们的任务范围內。 而这种组织统称为追风楼,其中承接任务的武者被称为追风使。 江湖上大大小小的追风楼不计其数,规模大的能威震四方,规模小的名不见经传。 而天门镇就存在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追风楼——其名晓月楼。 別看五姓族人平时在天门镇欺凌弱小,但要是对上晓月楼这种江湖组织,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天门镇这种类似的江湖组织其实不止一个,真正统治和管理著天门镇的其实就是他们。 先前韩让路过附近,正好看到元照出手惩治五姓族人,见她是生面孔,出於好奇,这才停下脚步一直观察。 没成想,却被一只狼发现了踪跡。 见对方的话不似作假,元照这才放软態度,“原来是晓月楼韩少侠,抱歉,是我太敏感了。 不过韩少侠,私闯他人居所,非是正人君子所为。” 韩让面露尷尬,梗著脖子说道:“我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嘛。” 元照:。。。 没想到还是个没脸没皮的。 “算了算了!”韩让心虚地摆摆手道,“你打伤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著他纵身一跃跳出了元照家的院子,踩著院墙的时候,还踩死了元照家几棵仙人掌。 该死的臭小子,怎么没扎死你! 元照在心中怒骂。 送走韩让之后,元照回厨房继续处理牛肉。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 此时元照家院子里已经飘起了浓郁的香气,原来是元照在厨房煮牛肉。 就在这时,阿青的房间里传来了她的呼喊声。 “姐姐!” 元照嘱咐老狼看火,自己则飞快地跑进了阿青房间。 她到的时候,只见阿青正满头大汗地喘著粗气。 “做噩梦?”元照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拍著她的后背安抚她。 (本章完) 第15章 招揽 第15章 招揽 “嗯~”阿青抱著姐姐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怕,有姐姐在呢。”元照柔声安抚著阿青。 “姐姐,我真的杀人了吗?”阿青语气带著怀疑地问道。 她的记忆清楚地记得自己杀了人,但她意识上却又完全没有实感。 就像是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身体,亲眼看著自己的身体去杀了人。 元照:“没什么大不了的,阿青,你杀的不过是只是一个人渣,你是在做好事。” “真的吗?”阿青问道。 “真的!”元照一脸认真地回答。 “嗯~”阿青用力地点点头,“姐姐说的都对,我听姐姐的!” 元照拍拍阿青的后脑勺道:“饿了没?我正在煮牛肉,顺便给你下碗面吧。” “嗯~饿了。”阿青扬起笑脸说道。 “那先起来洗把脸,我很快就好。”说著元照起身朝外走去。 等阿青洗漱好来到厨房,就看到姐姐借著微弱的油灯在厨房里忙碌。 姐姐脸庞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无比柔和,哪还有白天时杀伐果决的模样。 这一刻,阿青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好姐姐。 元照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看著自己发呆的阿青,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阿青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 “站在那儿发什么呆?进来啊,可以吃了!” 说著元照利索地给阿青盛了一碗麵,然后浇上已经煮好的牛肉汤。 阿青接过牛肉麵,见姐姐又盛了一碗。 元照笑道:“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吃。” “嗯~” 阿青点点头,和姐姐一起进了堂屋。 当然,姐俩也没忘记老狼,给它也留了一大块牛肉。 吃饱喝足之后,一家三口进入了修炼状態。 一晚上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姐俩就起床开始忙活了起来。 今日赵家麵摊就要重开了。 姐俩忙了一会儿,就见自家院门前来了几个年轻人。 他们一看到元照和阿青就眼神躲闪,双腿瑟瑟发抖。 见阿青和元照没理会他们的意思,他们这才在长舒一口气之后开始干活。 原来他们正是五姓族人派来给元照家修院门的人。 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麵摊生意便正式开业了。 姐妹俩兴致勃勃地在锅灶后面忙碌,然而等了半天,却不见半个客人上门。 阿青见此满脸愁容,“姐姐,大家怎么都不来了?难道是爷爷不在,他们不相信我们的手艺?” 元照略一思考后摇摇头,“有这个原因,但恐怕不全是。” 阿青不解道:“那是怎么回事?” 元照回答道:“恐怕是昨日之事传开了。” 普通百姓,谁敢来杀人狂魔的摊子上吃东西? 况且天门镇上的普通百姓早就饱受那些江湖人士之苦,每年天门镇上死去的人里有一半都是因为江湖人士斗殴和大梁或大萧军士的欺压。 对於武者,天门镇的普通百姓会天然感到排斥。 这也是昨日罗家兄弟和周青在知道元照武者身份后而態度大变的原因。 想到这里,元照不禁头痛不已。 阿青也满脸的著急上火,“这可怎么办啊!” 没了麵摊生意,姐妹俩还怎么在天门镇立足? 就在姐妹俩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前方出现一群身穿华服的队伍,队伍成员有男有女,但每一个都气宇轩昂、龙行虎步。 领头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 不知怎么的,元照竟觉得他有点眼熟。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那群人竟径直朝他们的麵摊而来。 找事的? 就在元照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时,一群人已经大大咧咧地在麵摊上坐下。 他们总共十几个人,竟直接將麵摊上所有的位子都坐满了。 只听其中一人朝元照招手道:“小娘子,给我们每人来一碗牛肉麵。”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是来闹事的。 “哎~马上就好!”元照应了一声,立刻开始准备起来。 她准备一碗,阿青就上一碗。 最先吃上的自然是那位领头的中年人。 这人瞧著儒雅,但吃麵时却自有一番豪迈气派,他先是大口吃了一筷子面,然后端起面碗喝了一大口汤。 放下碗之后,他舔了舔嘴唇,隨即一脸惊嘆地说道:“妙!妙啊!这面,这汤,都是绝妙! 我在天门镇这几年真是白待了呀!竟错失美味如此之久!” 说著他转头看向元照,对著元照拱拱手道:“元姑娘,你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手啊!” 元照闻言一愣,“客人认识我?” 中年男子笑著起身朝元照自我介绍道:“鄙人忝为晓月楼楼主,姓韩名龙,昨日我儿多有冒犯,今日特来赔罪。” 元照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韩让他爹,她就说这人怎么觉得眼熟呢?这父子俩眉眼之间至少有六七分像,不眼熟才怪呢! 元照连忙拱手说道:“原来是晓月楼韩前辈,久仰久仰。” 狗屁的久仰,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晓月楼的楼主叫啥。 准確来说,应该是她先前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 韩龙道:“我家那小子在习武上虽有几分资质,但在人情世故上却像是缺了根筋,因此行事常有不妥之处,姑娘大量,还望多多包涵。” 元照摇摇头:“韩前辈言重了,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何必您亲自登门。” 韩龙哈哈大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况且我若是不来,如何能品尝到如此美味?” 元照笑道:“既然韩前辈喜欢,那往后就多来!” “一定一定!”韩龙拱手说道,隨即他重新坐下,又给自己点了第二碗。 看著元照揉面的手法,韩龙心里大为震惊。 好精妙的手法!恐怕就算是他韩家的家传绝学都有所不如。 这姑娘到底是何来歷? 这样想著,他开口问道:“昨日听我儿说姑娘隨手两招就击败了他,不知姑娘师从何处?” 元照笑著摇摇头道:“无门无派,乡野村姑一个。” 韩龙心里不信,但见元照不愿多说,便也不再继续追问,问多了也就招人烦了。 接著他又问道:“姑娘本领不凡,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元照头也不抬道:“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好好经营我这麵摊,好好地过日子唄!” 韩龙不解道:“以姑娘的实力,只要愿意,定能有一番作为,难道就甘愿操持这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儿子是三品武者,这位元姑娘能轻鬆击败他,说明实力至少在二品。 而他也不过才堪堪二品。 而元姑娘的年纪还这么年轻,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原来元照不知道的是,这世上的武者实力是分品级的,从低到高分別是不入流(无品)、三品、二品、一品和绝顶高手。 传说绝顶高手之上还有先天。 但先天高手只存在於传说中。 目前有记录的先天高手就只有一位,那就是四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道——白衣客。 只是这位在全盛时期突然不知所踪,至今无人知晓其下落。 听到韩龙的话,元照摇摇头道:“韩前辈说笑了,晚辈这点微末伎俩还是不拿出去献丑了。” 这话听在韩龙的耳朵里,只觉得她是在谦虚。 “元姑娘,韩某有个提议,你不妨听听看。” 元照疑惑道:“前辈儘管说。” “姑娘不如加入我晓月楼!我晓月楼虽不是什么大型的追风楼,但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气和人脉。 只要姑娘肯加入,我晓月楼必奉你为上宾!” 这才是韩龙今日来的目的。 追风楼这种组织最看重名声和声望,如果能有一个绝世高手坐镇,哪怕原本只是一个小型追风楼,也能立刻名震天下! 元照闻言一愣,一脸惊讶地看著韩龙,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个想法。 见他一脸认真,没有一丝作偽,元照不禁想道:难道我真的很强? 说实在的,自己如今武力值在哪个水准,她还真摸不准。 思考了一阵后,元照摇头拒绝道:“很抱歉,韩前辈。” 听到这回答,韩龙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他知道高手和天才都是有傲气的,所以並不意外元照的回答。 “人各有志,既然元姑娘不愿意,韩某也不勉强,但晓月楼的大门隨时向姑娘敞开!” 元照笑道:“多谢前辈理解。” 吃饱喝足之后,韩龙便起身告辞。 “元姑娘,明日韩某再来光顾!” 元照笑道:“隨时欢迎。” 韩龙又说道:“姑娘今后若是有事,可以隨时来晓月楼找韩某。” 这时元照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这里还真有件事想麻烦前辈。” 韩龙高兴地说道:“姑娘请说。” 元照道:“是这样的,我想把隔壁改造成麵馆,但又找不到合適的人手,如果前辈有相熟之人,还请帮忙引荐。” 实际上她並非真的找不到人,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她找韩龙帮忙,只是单纯想卖晓月楼一个人情而已。 她不加入晓月楼,不代表不能和对方交好,只要有了人情往来,那就有了多多接触的机会,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情。 至於元照口中的隔壁,自然是指吴大壮家的房子。 既然房子和地如今是她的了,那自然得赶紧利用起来。 在外面摆摊哪有直接经营麵馆来的便利啊,摆摊要风吹日晒不说,还没法招待太多的客人,局限太大。 虽说她们现在也没多少客人,但梦想总归是要有的嘛。 “原来是这事啊。”韩龙恍然大悟,“姑娘放心,这件事包在韩某身上!” “那就多谢前辈了。”元照感激地说道。 目送晓月楼眾人离开后,阿青问道:“姐姐,咱们真要把吴大壮家改成咱俩的麵馆吗?” 元照点点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 阿青皱著一张脸说道:“万一没生意怎么办?” 元照道:“那就到时候再说,想那么多干嘛。” “哦~”阿青点点头,既然姐姐说不用担心,那她就不担心了。 很快摊子上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客人,他们都不是天门镇本地人,多是行走在各地的江湖人士,有来过赵家麵摊的,也有第一次来的。 他们可不在乎元照和阿青是否杀过人,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生活的人,谁手里还没一两条人命呢! 就这样,麵摊又稍稍热闹了起来。 一直忙到天快黑,姐妹俩才终於閒了下来,此时她们家的院门已经修好了,而修院门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新的院门又大又结实,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没想到他们手艺还不错。”阿青高兴地说道。 姐妹俩高高兴兴地进屋,然后阿青开始餵鸡,元照则给菜地浇了些水。 时间一转眼过去数日。 这些天,韩龙几乎每天都会来麵摊照顾元照她们的生意。 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喜欢元照的手艺,每次都要满满吃上两大碗,有时还打包,说是带回家给他夫人尝尝。 同时他还给元照介绍了一个木匠和一个泥瓦匠,来帮忙给改造麵馆。 因为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而不是拆了重建,因此费並不高。 元照的要求就是,把院门建的宽敞些,方便客人来来往往。 然后再给屋子多添几个窗户,保证光线和通风。 最后就是把厨房改造一下。 顺带一提,元照还在吴大壮家发现了了一些钱財。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屠夫,这吴家著实比一般人家富庶,零零碎碎加起来,存款共有83两银子和15吊铜板。 这比老赵头的存款和元照的意外之財加起来还多呢! 意外得了些钱財,元照一连好些天都心情不错。 这日,元照和阿青和往常一样在外面摆摊。 因为晓月楼楼主经常来光顾,使得麵摊名声大了不少,许多江湖人士慕名而来,因此元照她们的生意近几日非常不错。 生意好,元照和阿青的心情就好。 姐妹俩一个揉面,一个甩面,配合的非常默契。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著元照和阿青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队脚步匆匆的军士。 看他们的穿著,身份显而易见。 大萧的士兵? 看到这些人,元照心头一凛。 (本章完) 第16章 找上门来 第16章 找上门来 难道是为了老將军之死而来。 果不其然,那队大萧军士快步朝元照家的麵摊走来,二话不说,直接將麵摊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队军士的领头是一位年轻的小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他面容冷峻道:“就是你们杀了拓拔將军?” 他甚至没给元照和阿青辩解的机会,一上来就盖棺定论。 元照皱眉道:“小將军在说什么?小民怎么听不懂?什么拓拔將军?” 只听那小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本將军已经调查清楚,拓拔將军前脚刚打死你二人的爷爷,后脚就失去了踪跡,凶手除你二人不作他想!” 见元照还想出声,那小將军直接出言打断,“够了,本將军说是你们就是你们,狡辩无用!” 说著他挥挥手,几个军士立刻抽刀劈向元照姐妹二人。 元照简直被这群大萧军士的蛮横惊掉了下巴。 既然如此…… 元照正打算出手,却见阿青突然一把抓起面前的筷子,隨手那么一掷,筷子顿时像是箭雨一般激射而出,每根都精准插中袭来士兵的手腕。 哐当~哐当~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 他们手中的刀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一个个捂著手腕不停地哀嚎。 做完这一切,阿青一脸求夸奖地看著元照,元照笑著对她点了点头。 此时那小將军大喝道:“好大的胆子,竟还敢还手,看来凶手就是尔等无疑了!” 元照冷笑道:“你不都已经盖棺定论了?现在再说这话岂不可笑?”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好好好!”小將军怒极反笑,“没想到今日还遇上了硬茬子!我看你待会儿还能不能囂张的起来。” 说著他便挥拳朝元照攻去。 阿青正要上前迎敌,但却被元照拉到了身后。 她才刚刚习武没多久,对付普通士兵问题不大,但面对这位同样是习武之人的小將军就差了些火候。 只见元照的手里还拿著用来切牛肉的菜刀,她將刀身往跟前一竖,哐当~小將军一拳砸在菜刀上。 即便有元照的灵力护著,菜刀之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拳印。 元照將刀身往前一推,接著刀光快如闪电,小將军尚来不及反应,手掌便齐腕而断。 “啊啊啊~~” 鲜血喷涌,小將军脸色惨白地后退,看向元照的目光满是惊惧。 “你……你是二品高手?” 二品高手?啥玩意儿? 接著元照便听对方继续说道:“难怪……难怪能杀得了拓拔將军!” 二品武者在边境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除了他们和大梁的两军元帅,没人能奈何得了这个级別的高手。 小將军面色扭曲道:“你如此伤我,就不怕我大萧大军压境,將整个天门镇踏平?” 元照冷笑道:“当我什么都不懂?你们敢吗?只要你们敢轻举妄动,大梁军队同样会有所行动,到时两军相爭,你承担的起后果?” 小將军脸色变了又变,因为元照说的完全没错。 一直以来,大梁和大萧早就形成一种默契,小股的军士在將军交界地带可以隨意走动,可一旦哪一方出动大股队伍,另一方必定会有所行动。 元照继续说道:“况且你真的要逼迫於我?你应该清楚,像我们这样的独行侠,一旦被激怒,你杀不了我,我肯定要报復回去的,到时我藏匿起来,不和你们正面交锋,而是一天偷偷杀你们几十上百个士兵,你们又能奈我何?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士兵够我杀的!” 小將军闻言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卑鄙。 她若是真那样做,他们还真奈何不得一个有心隱藏的二品高手。 元照冷声说道:“杀人者人恆杀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 你们那个所谓的拓拔將军害死我爷爷,我杀他天经地义! 今日我不杀你们,但你们记住,此事到此为止!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那小將军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切齿道:“我们走!!!” 那些受伤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就要离开。 这时元照突然说道:“人可以走,武器留下!” 小將军气愤地说道:“莫要欺人太甚!” 元照冷笑:“是你们欺辱我在先,我愿留你们一条狗命,你们应该感谢我心善!” “你……”小將军气的半死,最终只能咬牙对下属们说道,“把武器就留下!” 士兵们只好把手里刀全部扔在地上。 等那些人全部走后,阿青这才问元照:“姐姐,你真的杀了害死爷爷的人?” 元照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 阿青闻言一脸崇拜地说道:“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爷爷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开心的!” 元照无奈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好啦,赶紧收拾收拾,別耽误生意。” “哎~”阿青高兴地应道。 另一边,小將军一行人刚出了天门镇,就见前方有几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本来心情就不好,见有人拦住,小將军当即大怒:“什么人,竟敢拦截本將军!” 其中一人恭敬地上前行礼:“草民吴耀祖见过將军。” 看清来人面孔,小將军当即怒火更甚:“原来是你,你竟还敢出现在本將军面前!” 那名叫吴耀祖的男人连忙躬身道:“將军息怒,小人不知那贱人有那般本领,让將军受辱,实乃小人之过,还请將军给小人一个將功补过的机会!” 原来这群大萧士兵之所以会找上元照,都是因为这名叫吴耀祖的男子。 而他正是吴家族老的长孙。 此前吴耀祖无意间注意到了小將军一行正在调查拓拔將军失踪的事,於是他便主动將老赵头被拓拔將军杀死和元照会武的消息透露给了小將军。 將二者联想到一起,小將军自然就认定了元照就是凶手。 听到吴耀祖的话,小將军来了兴趣,他忍著手腕处的剧痛问道: “哦~你要怎么將功补过?” 吴耀祖眯著眼睛说道:“不知將军可知大梁的暗夜阁?” 小將军点点头:“知道,那又怎样?” 暗夜阁和追风楼一样,都是江湖组织。 只是不同於做正经生意的追风楼,暗夜阁经营的主要內容则是见不得光的暗杀。 吴耀祖面露阴险之色,“既然將军不方便出手解决那个贱人,那为何不请暗夜阁的人出手?” 小將军眯著眼睛说道:“可暗夜阁在大梁境內,本將军可进不了大梁。” 吴耀祖拱拱手道:“这点將军放心,不是还有草民嘛,据草民所知,距离天门镇不远的黑石城就有一家暗夜阁……” 小將军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小人遵命!”吴耀祖连忙躬身答应,隨即他又突然面露难色,“將军,请动暗夜阁费不菲,小人实在囊中羞涩……” 小將军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他掂量两下说道:“想要本將军出钱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须得记住,此事是你一人所为,与本將军无关。” 说到底他还是害怕了元照的威胁。 万一刺杀失败,暴露其中有他的手笔,那娘们真像她说的那样,跑去大萧军营搞暗杀,后果他承担不起。 “將军放心,小人必定守口如瓶。” 然而小將军的目光越过吴耀祖,落在了他身后那几人的身上,隨即隨手一挥,道道劲气激射而出,那几人当场毙命。 吴耀祖当即被嚇得瘫倒在地。 “將军饶命!將军饶命!”他立刻跪地求饶。 “本將军信你,却信不过他们,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只能请他们去地府见阎王了。” 吴耀祖赶忙说道:“是是是,草民绝不敢向外透露一个字。” 小將军隨手將钱袋子扔到吴耀祖跟前,隨即扬长而去。 “记住你的话,本將军奈何不了那丫头,弄死你却是轻而易举!” 直到小將军走远,吴耀祖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著同族的尸体,一时间脸色变化莫测。 另一边,元照和阿青在结束了一天的生意之后,带著大萧军士留下的那些刀来到了铁匠铺。 她想给自己和阿青各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 铁匠铺的老铁匠在天门镇打铁几十年,为不少江湖人士打造过兵器。 虽说造不出神兵利器,但打造一般的兵器自是没问题。 而且他的眼光非常毒辣,一眼就看出元照带来的这些大刀是大萧军队的制式兵器。 当然,这些他没点出来。 他就是个打铁的,只管打铁就行,別的什么都不管。 “姑娘想要什么兵器?” 元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刀!” 老铁匠道:“这不都是刀吗?你还要什么样式的?” 元照摇摇头:“这刀对我来说太轻了!” 老铁匠诧异地看了元照一眼。 这刀还轻?这些已经是重刀了。 “那你说说你的要求吧!” 元照想了想说道:“我要的刀,刀长六尺,宽1掌,刀身得重,刀刃得利,刀背得宽!” 听完元照的要求,铁匠惊呆了。 长六尺(1.98米)的刀?这比你整个人都高许多,你这姑娘能用吗? 见铁匠发呆,元照问道:“怎么样?能造吗?” 铁匠点点头道:“能造是能造,但姑娘你確定要这么做?这刀的重量且不说,刀身过长的话,不方便使的啊!” 元照摆摆手道:“您就按我说的锻造就行,能不能使那是我的事。” 狱门刀就是得用这种大刀、重刀才有杀伤力,这也是阿青不怎么能练的好的原因。 “行吧……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铁铁匠点头答应,隨即他看向地上堆著的刀说道,“姑娘若是想打造一柄好刀,这些材料恐怖不够。” “这还不够?”元照面露惊讶。 “不错!”老铁匠点点头。 元照闻言先去了沉思。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她藏在镇外的材料都取回来了。 反正拓拔將军死於她之手的事情已经暴露,那些材料藏著掖著也就没必要了。 確定完自己使用的武器,元照问阿青:“阿青,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 阿青想了想回答道:“暗器可以吗?” 她会的武技只有天拂手,而天拂手很適合使用暗器。 元照点点头:“当然可以,暗器好啊,暗器不用近身,安全!” 老铁匠问道:“姑娘想要什么样式的暗器?” 暗器的种类可就多了,针、飞刀、飞鏢、掷箭等等。 阿青回想著今日使用筷子当暗器的手感,於是问道:“筷子可以吗。” “筷子?”铁匠再次被惊掉了下巴。 这姐俩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一个要过分夸张的大刀。 一个要用筷子当暗器。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等把武器的要求全部说给铁匠之后,元照对对方说道:“师傅,要求就这么多,回头我把剩下的材料给您送来。” 说著她给铁匠付了20两的定金。 武器的锻造可不便宜,虽说元照已经提供了材料,但铁匠依旧要价不菲。 锻造元照的大刀须得40两。 而阿青的暗器则要20两。 攒点钱转眼就没了一半,简直造孽! 从铁匠铺离开之后,元照对阿青说道:“阿青,你先回家,姐姐有事要去趟镇外。” 阿青点点头:“嗯,姐姐你早去早回。” 和阿青分开之后,元照一路朝著镇外飞奔而去,很快就抵达了当日击杀拓拔將军一行的地方。 这里到处都是沙堆,在狂风的吹拂下,地形和当日已经完全不一样,光靠肉眼,根本不可能找到她先前埋藏兵器的地方。 只见元照將手贴近地面,然后慢慢调节周身气场,使得她的气息渐渐融入到周遭的环境里。 很快她就感应到了一堆金属的存在。 將手收回之后,她心里不由打趣自己,不知道用这本事去找金矿有没有搞头。 她径直走到埋藏兵器的地方,然后动手开挖,很快就把所有的兵器都挖了出来。 一直等到天差不多快黑了,元照才带著那些刀回到镇子。 十几把刀被她背在背上,拓拔將军那把大刀则被她抱在怀里。 这把刀最有分量,品质也最高。 她带著刀径直去了铁匠铺,將刀扔在老铁匠面前道:“师傅,这些够了不?” 老铁匠渐渐点头:“够了够了!” 又是大萧士兵的制式道具!老铁匠在心里嘖嘖称奇,这姑娘要不是家里有人,那就是个狠人啊! (本章完) 第17章 报復 第17章 报復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数日过去。 这天傍晚,元照和阿青刚结束一天的麵摊生意,就见韩让笑嘻嘻地从隔壁院子里走出来。 “元照妹子,你家麵馆今日终於改造好了,快来看看满不满意。” 韩让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元照家麵馆的改造一直是他在负责监督。 他之所以会来,也是他爹的吩咐。 目的很简单,自然是和元照姐妹多多交好。 元照闻言感激地说道:“韩公子,这些天辛苦,感激不尽。” 韩让摆摆手道:“元照妹子,这就外道了啊,朋友之间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嘛。 还有,怎么还叫我韩公子啊,直接叫韩让或者阿让就行。” 之前他让元照叫他韩大哥,后来私下里被他爹叫去叮嘱了一番。 他虽比元照年长,但达者为师,元照实力比他强,叫韩大哥委实不合適。 元照笑道:“行,那今后我就叫你韩让了!” 叫阿让的话还是太亲密了,她自问和韩让的交情还没到那一步。 韩让喜笑顏开道:“这才对嘛,走,咱们去麵馆看看吧!” 说著他便领著元照和阿青进了院子。 这院子比先前看著要宽敞多了,主要是原本多余的杂物都被清理掉了。 院子里还被铺上了石子,这样可以减少灰尘。 看完院子,三人又进了屋子。 吴大壮家原本的几间屋子现在都被打通了,还进行了修葺和加固,虽然还是原来的土屋子,但瞧著却已经焕然一新。 因为多加了好些个窗户的原因,整个屋子看著无比亮堂。 除此之外,屋子里已经摆好了好些副桌凳。 这些都是韩龙让人送来的,说是恭喜赵家麵馆开业的贺礼。 “怎么样?妹子,还满意不?”韩让问。 “满意,非常满意!”元照连连点头,“比我想像中要好的多。” 韩让一脸得意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监工是谁?” 韩让一脸嘚瑟的模样,引的阿青咯咯直笑。 笑完之后,阿青用满是期待的目光打量著屋子里的一切。 “姐姐,以后这就是咱家的麵馆了吗?” 元照摸了摸阿青的后脑勺道:“是啊~等麵馆开业,咱们的生意肯定会更好的,一定能挣很多很多钱。” 阿青先是满脸喜色,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 “要是爷爷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有了麵馆,他就不用风吹日晒了。” 元照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赶明儿咱们去爷爷那儿祭拜一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也让爷爷放心。” “嗯~”阿青扬起小脸,用力地点点头。 最后三人又去了厨房。 新厨房在吴大壮家厨房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拓宽,灶台进行了重建,炊具则全部换成了新的。 参观完之后,元照取出50两银子递给韩让。 “这是木匠和泥瓦匠的工钱,麻烦你交给他们。” “行,交给我吧。”韩让爽快地答应道。 眼看时间不早,韩让便提出了告辞。 “元照妹子,阿青妹子,明个我再来你们麵馆捧场!” “行,那可说好了!” 等韩让走后,姐妹俩又把麵馆拾掇了一遍,满心期待著明日开业。 接著一家三口一起吃了晚饭,元照又抽了点时间教了阿青认字,隨后她们一起进入了修炼状態。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深夜。 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了元照家院子里。 只是他个刚一现身,元照就有所察觉。 就在黑影打算摸索著进屋时,元照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阁下於深夜不请自来,可不是为客之道。” 黑衣人心里一惊,完全不清楚对方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二话不说,他的手中出现一柄短刃,隨著寒光一闪,朝著元照袭来。 元照挥掌相迎,天拂手灵巧无比,手掌和手腕扭动间,宛如灵蛇一般缠绕上黑影的小臂。 元照手指在其小臂上轻点,黑影顿时觉得小臂麻发麻,差点连刀刃都握不住。 黑影见元照如此难缠,当即连连后退,和她拉开距离后,隨手一挥,数枚暗器激射而出,直取元照要害。 元照同样隨手一挥,凝水为冰,冰刃和对方的暗器撞击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声响。 拦截下对方暗器之后,元照欺身而上,抬手就朝对方胸口拍去。 黑影见此连忙闪身躲避,但元照的攻击如影隨形。 嘭~~ 终於,元照抓住破绽,一掌拍在他胸口之上。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黑影的胸膛竟直接凹陷了下去。 噗~对方当即口吐鲜血。 意识到此次刺杀不可能成功,黑影当即运转轻功,飞身上了院墙,想要赶紧逃离。 但元照怎么可能放他就此离去? 她伸出右手,一团水流快速在她掌心凝聚,紧接著化作一柄锋利的冰刃。 她抬手一甩,冰刃激射而出,正中黑影一条大腿。 黑影惨叫一声,立刻从院墙上摔下。 元照见此飞身上前,一把將他提起来,掐住了他的脖子质问道: “说,你是谁?为何潜入我家中行凶?”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对方突然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服毒了?元照见此眉头紧锁。 真是晦气! 她隨手就將尸体扔在了地上。 这时阿青端著油灯从屋里探出脑袋。 “姐姐,坏人解决了吗?” 元照笑著走到她身边道:“解决了。” “姐姐,你没受伤吧?”阿青又关切地问道。 “没有。”元照摇摇头,她摸摸阿青的脑门问道,“害怕吗?” 阿青摇摇头:“不怕。” 元照笑道:“那就好。” 阿青一脸认真地说道:“姐姐,阿青一定会努力练功,以后不管谁想欺负姐姐,阿青都会全部把他们杀了。” 元照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小孩子家家的,別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 阿青捂著脑门不满地说道:“姐姐,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元照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姐姐我可比你大多嘍。” 姐妹俩回到屋里之后,继续静下心来修炼。 第二天一早,韩龙被元照请来了家里。 他检查了一番昨晚那人的尸体后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暗夜阁的杀手。 元姑娘,你可有什么仇家?” 元照闻言心里顿时有了猜想。 “多谢韩前辈指点,幕后之人我心里已经有数。” 韩龙点点头道:“那就好。” 元照看向阿青道:“阿青,咱们的麵馆恐怕要推迟一段时间才能开业了。” “这样啊……”阿青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我都听姐姐的!” 元照又看向韩龙说道:“韩前辈,能够请你帮个忙?” 韩龙道:“姑娘但说无妨。” 元照道:“我想拜託晓月楼帮忙照看阿青一段时间。” 阿青一听急了,“姐姐,你要去哪儿?你不要阿青了吗?” 元照笑道:“说什么傻话呢,姐姐有点事要办,办完就会立刻回来。” 阿青失落地说道:“好吧,那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不然我晚上会担心得睡不著觉的。” 元照:“知道啦!” 韩龙道:“元姑娘请放心,等你回来,韩某一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阿青姑娘。” “那就有劳韩前辈了。”元照朝著韩龙拱拱手道。 在处理完暗夜阁杀手的尸体之后,元照让阿青跟著韩龙去了晓月楼,而她自己则在锁好家门之后,孤身来到了铁匠铺。 此时老铁匠正带著自己学徒们在哼哧哼哧的打铁。 看到元照到来,他笑呵呵地说道:“小姑娘,是你啊。” “老板,我的刀锻造的怎么样了?”元照问道。 似乎猜到元照有急用,老铁匠思索一阵后说道:“这样吧,我加把劲,今日午夜你来这里取。” 元照点点头,“有劳!” 从铁匠铺离开后,元照重新回到家里,在院里练了一会儿天拂手和狱门刀之后,她回到屋里修炼心法。 老狼一直静静陪在她身边,等元照完全进入修炼状態,它也安静地趴在床边。 这段时间,老狼的体型长大了很多,现如今已经宛如一匹小牛犊子大小,体型远比一般沙漠灰狼的体型大的多。 时间很快来到午夜。 黑暗中,元照猛的睁开眼,隨即一边起身一边对老狼说道: “老狼,咱们该出发了!” “嗷呜~”老狼应了一声,快速起身跟在元照身后。 锁好家门之后,元照径直来到铁匠铺。 此时整个天门镇无比安静,只隱隱约约有敲打铁块的声音传来,声音来源的方向正是铁匠铺。 整个镇上,此时也唯有铁匠铺还有灯火亮著。 元照抵达之后,老铁匠抬起头来,指著靠在墙边的一柄长刀说道:“喏,你的刀。” 元照目光立刻被长刀所吸引,哪怕已是午夜,刀刃依旧闪烁著寒光。 她走上前握住刀柄,只那么轻轻一挥,刀身立刻横扫出去,带著阵阵破空声。 老铁匠忍不住讚嘆道:“丫头,力气不小嘛。” “还行!”说著元照收回长刀,因为刀身太长,比她身高还长,她是半拖著放置在身后的。 “不谦虚的小丫头。”老铁匠摇摇头,“怎么样?对我的刀可还满意?此刀重180斤,刀长、刀宽和刀厚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 元照点点头:“勉强够用了!” 说著她把剩下的钱交给老铁匠。 “我妹妹的暗器,我们改日再来取。” 老铁匠接过银两收好,“行,何时来都可。” 告別老铁匠之后,元照就这么拖著长刀出了镇子,一路消失在夜色里。 老狼紧隨其后。 两日之后,一人一狼出现在了一座高大的城池面前,只见城门之上写著“白玉城”三个大字。 白玉城正是大萧距离天门镇最近的一个城池,也是大萧的军队驻扎地之一。 至於元照为何要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杀人! 当初她对位小將军说的话,可不是为了嚇唬他。 她是认真的。 她已经猜到,请暗夜阁杀手刺杀自己的这件事的背后,必有那位小將军的手笔。 元照並没有进城,而是带著老狼静静地等在城外。 白玉城是对方的地盘,她自然不会进去等人瓮中捉鱉。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大萧的军士小队从城中走了出来。 队伍人数在十人左右。 就这样,元照悄悄地跟了上去。 等远离了白玉城之后,元照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什么人?”领头的伍长一脸警惕地看著前方手持大刀,还带著一只狼的少女。 只听少女冷酷地说道:“杀你们的人。” “嗷呜~”她的话音刚落,老狼便咆哮著扑进了人群里,惨叫声隨之响起。 紧接著元照也挥舞著长刀杀了过去。 仅仅只是片刻,十来个人便全部倒在了血泊里。 將他们身上能用的东西都搜走之后,元照带著老狼重新回到白玉城外蹲守。 只是这次她换了一个城门。 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一队士兵从城门里走出。 这次是一个百人的队伍,领头的是一位军侯。 军侯骑著马,而其他人则全部步行。 元照再次带著老狼悄悄跟上。 这支队伍是出城巡逻的。 行至一片无人的沙丘,元照现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什么人?胆敢拦老子的路,不要命了吗?”军侯大声呵斥著。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柄巨刃便凭空飞来,直接削掉了他的脑袋。 可怜这位军侯还是一位武者呢,虽然不入流,但比一般士兵可要强的多。 夸张的长刀在削掉军侯的脑袋之后,就这么直直地插在沙地里,鲜血顺著刀刃流进沙子里。 紧接著元照从天而降,立在长刀跟前,把剩下的百余名士兵嚇得屁滚尿流。 军侯已死,他们群龙无首,顿时开始四散奔逃。 只是他们跑了没多远,就突然发现双脚陷进了沙子里不能动弹。 元照立刻提刀杀了过去。 老狼也在此刻加入战局。 犹如砍菜切瓜一般,不消片刻,百余名士兵全部身死! 搜颳了他们身上全部的钱財和兵器之后,元照牵著军侯那匹马和老狼一起扬长而去。 (本章完) 第18章 交手 第18章 交手 时间转眼过去5日。 在元照没有刻意隱瞒的情况下,有人在白玉城外截杀大萧士兵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 这几天,凡是出城的士兵队伍,没一个能活著回城,就连出来查探消息的斥候也失去了踪跡。 不过短短5日,就已经有近500名士兵失踪。 这件事搞得大萧军营內人心惶惶。 这日清晨,守城的士兵只是打了个盹,等醒来之后,就发现城门口的城墙上多了一行字。 “小將军,我说到做到!” 守城士兵不敢耽搁,连忙把这事上报。 事情很快传到了军队高层的耳朵里,高层紧急召开了会议。 城主府的议事厅里,大萧的元帅正脸色严肃地高坐上位,下首坐的是一眾將军。 这位元帅,正是白玉城唯一的一品高手——萧洪。 白玉城军营设有元帅一位,一品高手,即萧洪。 大將军两位,为二品高手,先前被元照所杀的拓拔將军就是其一,故目前只剩下一位。 將军10位,为三品高手,去找元照麻烦的小將军为其一,同时他也是拓拔將军的直系下属,更是他的亲侄子。 萧洪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眾人。 “谁能给本帅解释解释,城墙上的字是怎么回事?近日失踪的士兵和这件事应该脱不了关係吧?” 一品高手气魄太过强大,压的在场的大將军和將军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那位小將军,被嚇得几乎快要从座位上跌落。 萧洪哪能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当即大喝一声道:“拓拔鈺,你来解释!” 拓拔鈺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隨即颤颤巍巍地单膝跪地。 “回元帅,都是末將的错……” 他哪敢隱瞒,一五一十地將元照的来歷和对方因何前来报復的事和盘托出。 萧洪听完后勃然大怒。 “好!好!好!好一个狂妄的丫头,竟敢欺辱到我大萧將士的头上!” 说完他看向另一位大將军说道:“耶律放,你带领下属守著城中。” “是,元帅!”耶律放起身拱手道。 接著萧洪又看向拓拔鈺在內的五位拓拔將军部下道:“拓拔將军部眾,隨本帅出城会会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末將领命!”眾將军齐声应道。 “至於拓拔鈺你……此次之事皆因你而起,你罪责难逃,待本帅收拾了那小丫头,回来再另行发落你!” “末將知罪!”拓拔鈺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此时元照还不知道大萧的元帅正要亲自出城会她,她依旧守在城门口伺机而动。 突然,一支队伍的出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一支五百人的队伍,由五位军侯带领。 大萧军队里的军侯是一种下级军官的称呼,一般为百人统领。 元照正要悄悄跟上去,但又很快停下了动作。 有诈! 她前脚刚在城门口放了话,后脚就有一支五百人队伍出城。 太巧了! 事实上,元照的预感丝毫没错。 这支五百人的队伍確实是专门出城来对付她的,领头那五位军侯正是拓拔大將军的五位部下所扮。 而元帅萧洪更是化身成为一名小兵隱藏在了队伍里。 不过元照略一思考,还是决定跟上去。 她在城门口写那一段字,不正是为了引出大萧军队的话事人吗? 这样想著,她便带著老狼朝著那支队伍追了上去。 走了不知有多久,五百人队伍已经远离白玉城,行至一片荒芜的沙漠。 这时扮演成小兵的元帅突然低声在一位將军耳边说了一句话,就见那將军突然举起右手。 整支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接著那將军对著一处空无一人的沙丘喊话道:“出来吧,阁下,跟了一路难道不累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元照和老狼从沙堆里钻了出来。 “哦~竟然能发现我,果然不是一般的军侯!” 此前她猎杀过的军侯可没一个能发现她的跟踪。 只听那將军冷笑道:“你杀了我大萧那么多將士,该不会以为还能活著离开吧?” 元照笑道:“那可不一定。” 此时元照的精气神跟刚来白玉城时已经大不一样。 接连猎杀了数百人,她浑身缠绕著大量血煞之气,哪怕只看一眼,就足以让普通人人感到胆寒。 老狼亦是如此。 “还真是狂妄自大!”那將军冷笑。 隨著他挥挥手,五百名士兵顿时將元照和老狼团团包围了起来。 “吼~吼~” 看到这一幕,老狼不仅不害怕,反而跃跃欲试起来。 它是一只狼,虽然安静地跟在元照身边许久,但骨子里到底是嗜杀的。 从前它年老力衰,无力狩猎。 如今它的肉体已经恢復年轻。 它渴望狩猎,渴望鲜血的洗礼。 这几日的猎杀让它彻底满足,也彻底激发了凶性。 下一秒,老狼便衝进了人群里,张开獠牙和利齿,开始了血腥的廝杀。 隱藏在暗处的萧洪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嘖嘖称奇。 好一匹凶狼! 他都有点羡慕那少女了,竟有幸得到这样一只爱宠。 只是他知道,狼是无比忠诚的生物,否则他一定会將其夺过来据为己有。 此时元照也提刀杀进了人群里。 因为知道这支队伍不对劲,所以她並未使出全力。 可即便如此,面对普通士兵,她也依旧如砍菜切瓜一般。 萧洪仔细观察著元照的动作,良久之后下定结论,二品武者,平平无奇,虽用著一把模样夸张的长刀,但只是架子,不足为惧。 眼看著普通士兵即將被一人一狼屠戮殆尽,她们又將要对五位將军动手,萧洪不得不亲自出手。 普通士兵易得,但身为三品高手的將军不易得,每一位的培养都耗费了大萧大量资源,可不能白白折在这里。 元照虽在专心杀敌,但注意力却一直时刻警惕著周围。 突然她感到身后情况不对,扭头一看,只见一位小兵突然正极速朝她杀来,从他浑身的气势来看,这绝对不是普通小兵。 说时迟,那时快,她下意识將长刀横在身前防御。 当~~ 伴隨著一声嗡鸣,元照竟被那一拳击退数丈之远。 仔细一看,出手那小兵的双拳之上竟带著一副闪烁著金属光泽的拳套。 见元照竟能抗下自己全力一击,萧洪微微有些错愕。 这丫头是二品无疑。 可二品武者如何能抵挡一品武者的全力一击? 事实上,萧洪的眼光没出错。 元照的实力確实处在二品的水准。 但如果配上她手中那把长刀来施展狱门刀,她的实力將直逼一品。 如果再藉助地利优势,和一品斗一斗也不是不行。 元照眯起眼睛看向萧洪:“报上名来!” 萧洪也不隱瞒,自报身份道:“大萧元帅——铁拳萧洪!” “原来是萧元帅,看来本姑娘面子不小啊!”元照冷笑。 萧洪道:“敢孤身屠我大萧数百將士,你还是第一个,小丫头,好胆!” 元照轻嗤:“你大萧將士行事无忌,该得此果!” “尖牙利嘴!”说著萧洪挥拳冲向元照。 元照不甘示弱,挥动长刀直劈萧洪。 当~当~当~ 长刀和铁拳不断撞击在一起,嗡鸣声不断响起,震得周围其他士兵头痛欲裂。 普通士兵受到波及,直接七窍流血。 五位三品高手的將军也感到一阵气血翻涌。 一番交手之后,元照、萧洪二人分別退后十数步。 “好狡猾的丫头!”萧洪满脸嘲讽道,此时他哪里还看不出,元照先前隱藏了实力。 “彼此彼此~”元照是在嘲讽萧洪明明身为一军之帅,却扮作一名普通小兵搞偷袭。 话毕,二人再次激烈交锋在一起。 打著打著,萧洪突然感到不对劲,他的双脚竟在不断下沉,脚下的沙子就像是长了手一般,在不断將他往下拉。 此时元照的攻击正好袭来。 伴隨著一声巨响,萧洪被元照的刀背狠狠拍中。 元照的刀是重刀,配合她远超常人的力量,萧洪当即一口老血喷出。 就在元照还想继续提刀砍去时,萧洪突然大吼一声,隨即周身真气涌动,他竟將脚下的沙子给炸开了。 说到底,元照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她不知道,武者一旦跨入一品层次之后,可以做到真气外放。 她能藉助泥沙轻鬆困住二品武者的拓拔將军,可想要困住一品武者的萧洪却很难。 萧洪刚刚吃瘪,只是因为没想到元照会有这种诡异莫测的手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罢了。 脱困之后,萧洪挥拳迎击。 当~ 二人一触即分,各自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元照扶著横臥在地上的长刀,抬头看向萧洪道:“你杀不了我!” 萧洪死死盯著元照,他心知元照说的没错。 对方实力確实不如他,但如果对方一心想逃,他也奈何不得。 “你知道的,我隨时可以捲土重来,你大萧的將士於我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元照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萧洪脸色更加难看,他铁青著脸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元照道:“先让你的手下停手!” 此时五位將军正在围攻老狼。 老狼虽凭藉灵活走位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还多次咬伤和抓伤了对手,但自身依旧受伤不轻。 “都住手!”萧洪闻言立刻大喝一声。 五位將军闻言立刻停下对老狼的围攻。 “嗷呜~”老狼脱离战斗之后,立刻气喘吁吁地跑到元照身边。 萧洪:“现在可以说了吧!” “赔钱!”元照说道,“我们本来好好地生活在天门镇,是你们那位拓拔將军无故杀害我爷爷!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过是为了我爷爷报仇,你们又派人来骚扰我,还请了暗夜阁杀手。” 听到这里,小將军拓拔鈺连忙矢口否认道:“不,我没有!” 你没有?!元照狠狠瞪向对方,仿佛在说:你看我信不信! 拓拔鈺被元照瞪的一激灵,他还想嘴硬,却又被萧洪狠狠瞪了一眼。 没用的东西,这时候不承认还有意义吗?就算真不是你,也得是你! “你想要我们赔多少钱?” 自己的兵被杀了几百,他还要赔钱,萧洪从没觉得如此憋屈过。 就在元照要说话的时候,一番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如让鄙人来做个见证如何?” 眾人顺著声音看去,只见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一只巨大的白鹤,而白鹤之上站著一位身穿白袍、脸戴白色面具的神秘人。 此人声音雌雄莫辨,一时让人分不清“ta”是男是女。 萧洪眯著眼睛看著对方道:“百晓门的人?” “正是!”神秘人笑意盈盈地说道。 “还真是哪里都有你们!”萧洪面露厌恶之色。 百晓门是一个江湖组织,专门靠贩卖情报为生,门人几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且一个个武功高强,神秘莫测。 这个组织在大萧和大梁都有分布。 元照对百晓门也有所耳闻,於是朝对方拱拱手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神秘人笑嘻嘻地说道:“还是小丫头有趣,不像某些老菜梆子!” 萧洪:。。。 他真的很想骂人。 不过他到底还是接受了由这位百晓门门人来充当见证人。 他虽不喜欢百晓门,但不得不承认,对方信誉不错。 神秘人笑著说道:“既然双方都答应了由我来当见证人,那么將来如果有一方打破彼此的约定,那么他毁约的行为將会传遍整个江湖,到时候啊……那得有多丟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完神秘人看向元照道:“小姑娘,说出你的诉求吧?” 其实打从白玉城不断有士兵失踪,百晓门就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否则眼前这位神秘人也不会如此快速赶来凑热闹。 元照敢凭一己之力挑战整个白玉城的大萧將士,说实在的,神秘人很欣赏她。 否则也不会跳出来充当见证人。 元照点点头道:“我要五千两白银的赔偿,並要大萧保证,今后他们军方不会有人再去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五千两?”萧洪被气笑了,“你当我们是钱庄呢?你怎么不说五万两!” 神秘人闻言道:“萧元帅何必如此过激,可以再商量嘛!” (本章完) 第19章 天狱刀元照 第19章 天狱刀——元照 “亏你还是个元帅呢,五千两都拿不出来,丟人!” 萧洪被气个半死,说的五千两好像是沙漠里的沙子一样。 “一千两!我们最多只能出一千两!”萧洪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千两?把我当叫子?”说著元照將自己的长刀往身前一拽,“那本姑娘就只能继续用大萧將士的血来祭刀了。” “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威胁本帅!”萧洪闻言立刻就要起身和元照再战。 这时百晓门神秘人开口道:“二位不如听我一言如何?” 元照和萧洪同时看向天空。 神秘人先是看向萧洪说道:“此事由萧元帅你的部下而起,错在你方。也是你的部下处理不当,让事態严重化,故你方承担赔偿理所应当。” 接著ta又看向元照:“姑娘,你虽心中有恨,但毕竟已屠杀大萧將士近千人,怒气也该消退了。” “既然如此,双方各退一步。 萧將军,你赔偿这位姑娘白银两千两,並承诺部下今后不再打扰其和其家人朋友。 而姑娘你,承诺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大萧將士若不再冒犯你,你也不可再针对他们。” 神秘人的话刚说完,元照立刻出声打断道:“不要五千两也可以,三千两,这是我的底线!” 神秘人无奈摇头,隨即看向萧洪道:“三千两就三千两,萧元帅,你意下如何?” 萧洪还想再说什么,却听神秘人又说:“萧元帅,適可而止,你该知道,此事继续僵持下去,对你和白玉城眾將士都没好处。” 萧洪紧咬牙关,死死盯著元照一会儿,最终点头答应道:“三千两就三千两,希望你信守承诺。” 元照冷笑:“自然,本姑娘可不像某些不入流的人。” 说著她轻蔑地瞥了一眼拓拔鈺。 拓拔鈺敢怒不敢言。 此刻他无比后悔,他到底得了什么失心疯,非要去招惹这么一个女煞星! 这下好了! 等回去之后,元帅指定饶不了他! 接著元照又对萧洪说道:“对了,我只要金银,不要银票!” 一来,大萧的银票不能两国通用,她总不能拿著票子去大萧境內兑钱吧! 二来,这世道混乱,银票可不保险,远不如金银让人来的安心。 因为身上没带现银,所以萧洪等人只能回城去取。 临走之前,萧洪愤愤地瞪了元照一眼。 元照语气带著挑衅地朝一行人的背影挥手道:“萧元帅,麻烦儘快,我就在这儿等著!” 她也不怕对方赖帐,大不了继续砍人就是。 等萧洪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元照才收回目光,然后朝著空中的神秘人拱手道谢: “多谢前辈相助!” 若非有百晓门的人在场见证,她还真不敢和萧洪谈判。 因为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萧洪可以隨时打破双方约定。 但有百晓门的见证就不同了,因为只要萧洪敢毁约,百晓门也真敢把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到时候就不只是萧洪个人要在江湖上社会性死亡,就连大萧的名声也会受到拖累。 神秘人用带著笑意的语气说道:“小事一桩,很久没看到这么有胆识又实力不俗的年轻人了。” 元照笑道:“前辈过誉了。” 这时神秘人看向元照身边的刀问道:“你这把刀有名字吗?造型倒是奇特。” 元照闻言一愣,低头看向了一眼手中的长刀。 这刀才刚铸造成功,她还没想过给它起名字。 不过既然有人问了……她想了想回答:“天——狱——刀!” 天是天拂手的天。 狱是狱门刀的狱。 “天狱刀啊……”神秘人默念著三个字,隨即笑道,“好名字!” 说完ta便驾驭著白鹤凌空而去。 “小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等到神秘人离开,元照脸色突然一白,紧接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嗷呜~嗷呜~”老狼见此立刻担忧地大叫起来。 元照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后安抚它道:“不碍事,別大惊小怪的。”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元照受了很重的內伤。 一品武者不愧是一品武者,萧洪一行若是再晚一点离开,她恐怕就要装不下去了。 一旦她重伤的情况暴露,那她也就失去谈判的筹码。 调整好呼吸之后,元照立刻盘膝坐好,开始运功疗伤。 《太玄经》有著比一般內功心法更好的疗伤效果。 见元照双眼紧闭,老狼便静静地趴在她身边,默默地守护著主人。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大萧的小兵抱著一个小小的箱子来到了这里。 他战战兢兢地將箱子放到元照不远处,连靠近都不敢。 他將盒子打开之后,露出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的30锭金元宝。 1锭金元宝是10两,1两金=10两银。 这里正好3000两。 “姑娘,钱我给您放这里了!” 元照睁眼扫了一眼,確认了数目没错之后,冷声说道:“滚吧!” “是……是!”那小兵顿时连滚带爬地跑开了,恨不得多长一双腿。 经过一番运功之后,元照已经没先前那么难受。 她起身將那个箱子抱进怀里,然后对老狼说道:“老狼,走,咱们回家。” “嗷呜~”老狼高兴地嚎叫一声,快步跟在了元照身后。 就这样,元照一手抱著箱子,一手拖著天狱刀,一步一步消失在沙漠里。 不过回家之前,她和老狼去了一趟白玉城不远处的红杨树林里,她存了一些东西在这里。 前几日屠杀大萧士兵之时,元照从他们身上搜刮到了一些钱財、兵器,还有马匹,都被她寄存在了这里。 现在要走,这些东西当然也得带走。 钱財大概有一百多两齣头(包含铜板在內)。 (註:大萧和大梁的铜板样式不同,但在天门镇,两种铜板都能流通,购买力也相同。) 兵器有百十来件吧,以制式大刀为主。 马匹有十来匹,虽然算不得良马,但毕竟是军队里的战马,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拿去卖能值不少钱。 將东西都拿到手之后,元照便牵著马匹朝著天门镇赶回去。 此时她还不知道,百晓门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因为回去的时候,带的东西有点多,所以直到三天之后,元照才重新返回天门镇。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阿青和韩让竟然来到了镇子外面迎接她。 “元照妹子!” “姐姐!” 两人老远就朝著元照用力挥手,隨即元照就看到阿青一边朝著她飞奔而来。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只是刚一靠近,阿青就愣住了。 因为她在姐姐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阿青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受,是因为这段时间元照杀戮太重,身上的杀伐之气还未完全收敛。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阿青就立刻调整了过来。 不管姐姐什么样,姐姐就是姐姐。 她没有任何害怕姐姐的理由。 她一把抱住姐姐的腰说道:“姐姐,我好想你呀!” “姐姐也想你。”元照摸摸她的后脑勺说道。 “嗷呜~”这时老狼朝著阿青叫了一声。 阿青立马笑著说道:“我也想老狼。” 老狼一听顿时满意了。 接著阿青开始在元照身上摸来摸去。 “姐姐,快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元照有些疑惑阿青干嘛这么问,因为她並没有告诉阿青自己这次外出去干了啥。 韩让紧跟著跑了过来,只见他一脸激动地说道:“元照妹子,你真是太牛了!” 元照疑惑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韩让一脸揶揄地说道:“哎呀,元照妹子,跟我还藏著掖著作甚,你这些日子的壮举我都已经知道了,阿青妹子也知道了!” 元照闻言看向阿青,只见阿青正满脸崇拜地朝她用力点头。 这情形弄得元照更加一头雾水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就是你在白玉城大杀四方的事啊!”韩让一脸激动地说道。 元照一听顿时愣在了原地,“你们怎么知道这事?” 韩让解释道:“当然是百晓门传出来的啦!” 原来在元照往天门镇赶的这几日里,百晓门已经將她一人屠戮大萧近千將士,以及勇斗大萧一品元帅並全身而退的事跡给传播开来。 现在不仅是天门镇,整个边境都在快速传播这件事,如今元照在整个边境可以说已经名声大噪,一战成名。 那可是一品高手啊! 在绝顶高手不出的情况下,一品武者就已经是顶级战力。 而整个天下又有几个绝顶高手? 寥寥无几。 事实上,这件事不仅让元照一举成名,还使得大萧和大梁的士兵之后在周边村镇的行事收敛了不少。 从前他们从来无所顾忌,对於普通百姓那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因为两国交界这些村镇都属於两不管地带,不管他们对普通百姓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给百姓们做主。 但现在他们不敢了。 万一再来第二个元照,谁能扛得住? 丟脸、丟命、丟钱,三重打击。 听完韩让的解释,元照这才恍然大悟,她没想到百晓门传播消息的速度竟会如此之快,难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韩让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大家现在都怎么称呼你吗?” “怎么称呼?”元照好奇地问道。 “天狱刀元照!”韩让一脸羡慕地说道, “天狱刀?”元照面露诧异,天狱刀是她的武器,而这个名字她只告诉了百晓门那位前辈。 看来这个名號也是百晓门传出来的,难怪那位前辈当时要问她的刀叫什么。 江湖上各大武林高手的称號五八门,但一般都有其根据,或是武功绝学,或是佩戴的兵器,或是其品行特质,又或是其身份背景、传闻事跡…… 她这称號,很明显就是根据所使兵器而来。 “没错!”韩让连连点头,“天狱刀……真是威风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声来啊!” “那你就多多努力吧!”元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韩让长嘆一口气道:“难啊!” 元照道:“好啦,好啦,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说著她牵著身后的十来匹马往镇子里走去。 韩让激动地看著马匹和马背上驮的那些东西问道:“元照妹子,这些都是你的战利品吗。” 元照一边走一边回答:“没错。” 阿青则继续问道:“姐姐,你真的没受伤吗?” “有是有啦,不过放心。”为了不让阿青担心,元照没说实话,“都是些小伤,不碍事!” “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今日要回来的?” “还不是阿青妹子,知道你去白玉城报仇之后,每天都拉著我来这里等。” “哎呀呀~阿青,你揪我干嘛?” “还揪?还揪?再揪我生气啦!” 三人就这么边走边聊地进了天门镇。 元照带著十多匹马进城,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没走几步,只见不远处的一家茶楼的二楼窗户里突然探出半截身子。 那是一个身穿青衣的江湖人士,只见他朝元照拱手说道:“阁下可是天狱刀元照元姑娘?” 元照还没出声,韩让就上前一步说道:“怎滴?有事?” 那人连忙笑著解释:“兄台莫要误会,我只是敬佩元姑娘行事,特想结交一番。” 韩让闻言挥挥手道:“行了,知道了,你已经认识了,退下吧。” 元照確实没想跟这些不知打哪儿来的江湖人士打交道,於是便任由韩让替自己出面挡下。 就这样,从镇子入口处到家,短短一小段的距离,元照接连遇到了十几个想要上前结交的人,全都被韩让给拦住了。 等到了家门口,韩让一脸得意道:“哎呀,这辈子都没想过我韩某人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这时他一转头就看到阿青在捂嘴偷笑。 “阿青妹子,你笑什么?” 阿青笑嘻嘻地说道:“我姐姐教过我,韩大哥,你这叫狐假虎威。”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韩让气急败坏。 元照和阿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三人打算进门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紧接著一个人踉蹌著被推了出来。 (本章完) 第20章 卖马 第20章 卖马 出於好奇,元照伸头一看,被推出来的原来是关小牛。 紧接著就听到院里传来一阵责骂声和哭泣声。 “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还赖在舅舅家不肯走,这些年活是没少干,钱却不往家里拿一分!怎么好意思?要是我,早羞的没脸了!” 这是关小牛舅妈伍小惠的声音。 “呜呜呜~~大金子,你说说话!快说话呀!难道就眼睁睁看著你婆娘把小牛赶出去?那可是你亲外甥啊……” 这是邹大娘的声音。 “娘,小惠说的有道理,小牛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要我们养著,他也到了自立门户的年纪了。” 这是关小牛舅舅呼金的声音。 “你放屁,当年你姐姐家的財產是不是都给你了?你这没良心的畜生,现在来说这话!我打死你!打死你个畜生!” 这是关小牛外公呼老头的声音。 院子里闹腾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 元照几个没当回事,关了院门进了家。 而关小牛却目光阴冷地盯著元照刚刚站过的地方。 都是她! 都是因为她! 如果当初她接受了自己,自己怎么会像今日一般,像条丧家犬一般被赶出家门? 直到邹大娘家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出来的是邹大娘。 只见她满脸泪水地透过门缝对关小牛说道:“小牛啊,是外婆对不起你,管不住你舅舅,也劝不住你舅妈……呜呜呜……外婆没用!” 说著她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打开后露出了里面包裹著的几两碎银子。 “这是我跟你外公攒的棺材本,都在这儿了,你拿著。” 说著她上前將银子塞进了关小牛手里。 “外婆只能帮你这么多,你在外面要当心,安顿下来之后就回来告诉外婆一声。” 邹大娘喋喋不休地嘱咐著关小牛,殊不知,她的外孙此时却在用满是怨恨的眼神在看她。 许久之后,关小牛背著单薄的行囊离开了这里。 他本想在镇上找个活计赶紧安顿下来,但心里越想越不甘心, 他想出人头地,他想要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必须仰望他,他还要那些人受到惩罚…… 最终他决定离开天门镇,去外面闯荡一番,他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就这样,关小牛一步一步朝著无尽的沙漠里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又渴又饿,最终忍不住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他以为是路过的商队,顿时高兴不已,以为自己得救了。 可在看到那些人慢慢靠近之时,他被嚇得脸色剧变。 不是商队,是沙匪! “大哥,这里有个人!”很快就有沙匪发现了他。 紧接著他被一群沙匪团团围住,沙匪们骑著马绕著他转圈,把本就饥渴交加的他绕的头晕眼。 只听沙匪老大说道:“呦~没想到还是个小白脸!” 和一般天门镇人相比,关小牛確实长得更白净些,加上他身材单薄,四肢纤细,確实有点小白脸的味道。 另一个沙匪笑嘻嘻地说道:“这样的小白脸应该能卖不少钱。” 听到这话,其他沙匪们顿时洋洋得意地大笑起来。 “去,把他抓起来。”沙匪老大说道。 听到老大发话,当即就有一个沙匪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朝关小牛走去。 关小牛被嚇得不行,不停地往后退,“不要,不要过来!” 这时沙匪老大提醒道:“不要忘了搜身!” 沙匪小弟嘿嘿一笑,“放心吧老大,忘不了!” 说著他一把揪住关小牛的衣襟,从他怀里將包袱扯了出来,很快就找到了邹大娘给的那笔钱。 至於他自己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早就在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被舅妈给偷偷昧下了。 “呦吼,老大,还是个小肥羊!”沙匪小弟惊喜地说道。 见自己的傍身钱要被夺走,关小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和勇气,猛的扑过去就要把钱抢回来。 “那是我的钱,还给我,你们这群强盗!” 可他哪是沙匪的对手,还没碰到人家,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然后脑袋一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沙匪老大还笑著责骂小弟道:“下手注意点分寸,这可是商品,被打坏了怎么办?” 小弟顿时笑哈哈地拍了拍自己刚刚踢人的腿,“瞧我这不知轻重的腿,有罪!有罪!” 就这样,沙匪们带著关小牛一路扬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关小牛从迷迷糊糊之中甦醒,他刚想动,却感到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 这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完全回笼,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木笼子里。 “这是哪儿?”他下意识问道。 “还能是哪儿,人贩子的车队唄!”这时一道声音自他耳边响起,他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和他同在一个笼子里。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瘦瘦小小的,一看就知道没吃过一顿饱饭。 “人贩子……”关小牛喃喃自语道,隨即他看向那少年问道,“你也是被沙匪抓来的吗?” 那少年嗤笑一声,“沙匪?我是被亲爹亲娘给卖来的!” 关小牛顿时不吱声了。 他想:如果我爹娘还在,肯定不会卖我。 良久之后,他又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被运去哪里?” 少年摇摇头:“不知道,不管去哪里,总归不是什么好去处。” 关小牛的去向无人在意。 元照到家之后就把韩让给打发了出去,隨即她嘱咐阿青道:“阿青,姐姐奔波了好几天,有点累了,想好好休息休息,你別来打扰我知道吗?” “嗯~姐姐放心吧,你好好休息!”阿青答应道。 元照点点头后进了房间关上门。 老狼紧紧跟在主人身后,寸步不离。 进屋之后,元照立刻盘腿坐到床上运功疗伤,老狼则静静地趴在床下。 它也受了不轻的伤。 阿青也確实没打扰姐姐。 她先是把屋子和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又给鸡餵了食,菜地浇了水。 姐俩不再的这几天,韩龙都有定时让人来帮忙餵鸡。 等做完这一切,阿青就开始对著院子里的木桩练习天拂手。 几日不见,阿青的天拂手练的越发像模像样。 原来和元照分离的这些天,她为了减少对姐姐的思念,於是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练功上,起早贪黑地练。 这可把韩让给害惨了。 每每看到阿青闻鸡起舞,韩龙都要把韩让大骂一顿。 看看人家小姑娘,再看看你,不爭气的东西! 韩让委屈不已,明明他常听他爹在外人面前夸他习武天赋很不错。 隔天一早,元照从屋里刚出来,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一阵哼哼哈嘿的声音。 只见阿青正满头大汗地在练功。 “阿青,这么早啊?” 听到姐姐的声音,阿青立刻停下手中动作,“姐姐,你起啦?昨晚休息的好吗?” 元照笑道:“神清气爽!” 阿青一听,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姐姐,我做了早饭,要吃吗?” 元照摸了摸肚子道:“正好饿了。” 阿青闻言一边往厨房里跑,一边说道:“姐姐,咱们一起吃!” 不多时她就端著已经盛好饭菜来到了堂屋。 吃饭的时候,阿青问道:“姐姐,那些马你打算怎么处理?一直放在院子里好像不怎么好。” 她们家院子虽然不小,但放十几匹马还是太过勉强了。 元照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留下一匹咱们家自用,其他的都牵到集市上卖了吧!” 阿青闻言眼睛一亮,“姐姐,马是不是很值钱?” 元照回答道:“应该吧,肯定比牛羊值钱。” “太好了,咱们要有钱了!”阿青激动地说道。 元照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小財迷!” “嘿嘿~”阿青咧嘴一笑,隨即开始加速吃饭。 等吃完之后,她就兴冲冲跑进院子,忙前忙后地给那些马擦拭身体,把马清理的乾乾净净。 这样就能卖出个好价钱了。 別说,一番清理之后,那些马確实精神了不少。 等元照吃完早餐从屋里出来,阿青指著其中一匹黑马说道:“姐姐,咱们就留这匹吧,它最高最大,还很乖!” 元照定睛一看,那確实是最健壮的一匹马,於是爽快答应道:“好啊,那就留它!” 阿青闻言顿时兴高采烈地將那匹马单独牵出来。 这时元照说道:“把它牵隔壁院子里去吧!那里宽敞。” 隔壁院子和元照家原本的院子之间已经打通,由一座宽敞的门连通著。 等阿青將黑马在隔壁院拴好,姐妹俩便牵著其他马匹出门了。 她俩一进入集市,立马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能同时牵著十几匹马的人可不多见。 有人认出了姐俩的身份,因此並不敢上前打扰。 但也有不长眼的,毕竟元照也还没到人人都认识的地步。 大部分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这不,姐妹俩进集市之后,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马贩子拦住了去路。 “两位姑娘,可是要卖马?” 元照停下脚步,“你要买?” “那是自然,小的就是做这门生意的。”马贩子笑呵呵地说道。 “出价吧。”元照言简意賅地说道。 马贩子闻言顿时眼冒精光地打量起那些马匹,隨后搓著手问道:“姑娘,不知这些马是何来歷?” 元照冷冷瞥了他一眼,“要就要,不要就拉到,问东问西作甚?” 马贩子被元照看的心里一惊,但很快又扬起笑脸,“要,怎么会不要呢!既然姑娘不愿意说,那小的就不问了。 这样吧,一匹马12两怎么样?” 元照顿时被气笑了,这是欺负她不懂行呢! 可就算她不懂行,她也知道,普通马匹和战马的价格是不一样的。 马贩子出的是普通马的价格,而她的马可都是战马! “既然没诚意,何必上前来打扰!” 说著元照就牵著马要继续往前走。 马贩子一看急了,立马追著说道:“哎~姑娘,別著急嘛,价格不满意,咱们能再商量。 13两,我出13两总行了吧?” 见元照依旧不搭理,他又出价道:“15两,15两您总该满意了吧?这价已经很高,不能再高了。” 他还想再说,阿青张开双臂拦住了他,“没听到我姐姐的话吗?没诚意就不要来打扰我们!” 看到这一幕,马贩子脸色有点不好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周遭其他人见此立马蠢蠢欲动。 原来这马贩子在集市里是有些势力的,他有心强买强卖,但又担心这姐俩不简单。 毕竟能隨便牵出十几匹好马的人,想来不可能没有手段。 思虑再三,他朝周遭使了使眼色,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就在马贩子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个穿著打扮十分富贵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笑呵呵地走到元照跟前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元姑娘吧?” 听到这话,马贩子一愣。 元姑娘?哪个元姑娘? 至於那中年男子他却是认识的。 应该说,但凡天门镇生意做的有点规模的就不可能不认识他。 他乃是柏誉商会的会长。 柏誉商会是一家由多家大型商行联合成立的名叫商会组织,专门经营著大梁和大萧之间的边境生意。 天门镇的商会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分部。 可以说,他们在天门镇的势力远比晓月楼要大的多,几乎掌控著整个天门镇和周边多个镇子的经济命脉。 如果你想在天门镇做生意,那就必须去柏誉商会进行登记,不然大宗的货物,你恐怕很难从天门镇运出去。 这样一位大人物,竟会对一位年轻姑娘如此热情,马贩子心里不禁感到疑惑。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姓元? 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位天狱刀可不就是姓元? 一时间,马贩子冷汗直冒。 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元照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这位笑眯眯的胖大叔。 “阁下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还真是失礼了!”胖大叔闻言立刻笑呵呵地自我介绍,“本人俟斤浩然,柏誉商会天门镇分行的分会长,早就听闻姑娘大名,本想亲自登门拜见,不想今日竟有幸在此偶遇。 缘分,果真是缘分啊!” (本章完) 第21章 千千圣手 第21章 千千圣手 “原来是俟斤会长!” 俟斤这可不是大梁的姓氏,看来这位柏誉商会的会长乃是大萧出身。 “久仰,能在这里偶遇,確实是缘分。” 俟斤浩然看了一眼元照身后的马匹,“姑娘这是来卖马的?” 元照点点头,“正是。” 俟斤浩然立刻面露笑容道:“那正好,鄙人正想购买一批良马呢,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不如姑娘把这些马都卖给我?” 元照也不知他是否真有买马需求,但既然人家提了,卖他也无妨。 “只要俟斤会长出价公道,没什么不可以的。” 说著她瞥了一眼刚刚的马贩子。 马贩子注意到这目光,顿时觉得双腿直打颤,差点儿没站稳,幸好同伴及时扶住了他。 俟斤浩然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自然。” 说著他伸出三根手指,“姑娘这些都是好马,30两!” 元照欣然答应:“成交。” 俟斤浩然给的价格很公道,甚至微微有些虚高,元照没什么理由不答应。 当然,他真要是出一百两一匹买自己的马,元照可就不敢接了。 这种情况,谁知道对方有没有在琢磨什么坏点子,毕竟天下没白吃的午餐。 但如果只是稍稍虚高一点,那大概率人家只是想跟你结交一番。 只见俟斤浩然朝著身后的下属挥挥手,顿时有两个打扮利落的锦衣男子走出,从元照手里接过了马匹的韁绳。 瞧他们的打扮,应该都是俟斤浩然的打手。 俟斤浩然本身是不会武的,但他身边有的是可供他驱策的武林高手。 紧接著俟斤浩然再次招招手,又一锦衣男子上前,將一个锦盒递到了他手里。 他双手奉上锦盒道:“元姑娘,12匹马,共计360两,你数数。” 元照接过锦盒点点头,打开之后,只见里面躺著36锭胖乎乎的银元宝,每锭都是10两,瞧著就让人心生欢喜。 此时元照还不知道,不远处一座青楼的二楼,一位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正眯著眼睛看著她。 准確来说是在看她手里的锦盒。 “天狱刀……元照……有趣。”他用指尖轻轻摩擦著手里的酒杯,口中低声念叨著。 元照这边在钱货两讫之后,朝著俟斤浩然拱拱手道:“俟斤会长,有劳了!” 俟斤浩然揉了揉自己的大肚子,笑哈哈地说道:“元姑娘客气,咱们既然认识了,那么就算是朋友了,等改日咱们再聚,今日我就不打扰你了,后会有期。” 元照点点头道:“后会有期。” 等俟斤浩然带人离开之后,阿青一脸惊奇地望著元照说道:“姐姐,刚刚那个大叔好生友善啊!” 元照说道:“阿青,你记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阿青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元照解释道:“意思是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突如其来的善意,也许带著其不为人知的目的。” “哦~”阿青似懂非懂地点头。 元照笑著拍拍她的头顶,“將来你就会慢慢明白了。” 隨即姐俩就开始在集市上疯狂的购物。 除了麵馆开业要用到的食材、调料、器具,元照还带著阿青买了新衣裳,买了她从前从来没拥有过的头。 当然,她自己也没少买。 有钱了,她们终於不用穿用最低等最粗糙的麻布衣裳了,而是买了材质比较上等的葛质材料服饰。 相比较其他材质的衣裳,葛布比麻布柔软,且透气凉爽,適合元照她们这些干活的人穿。 她们还买了些毛皮衣裳和丝绸。 皮毛留著晚上穿,毕竟天门镇昼夜温差大,晚上还是很冷的。 丝绸则是用来做里衣。 不得不说,在天门镇,丝绸是真的贵,竟比大部分皮毛的价还高。 阿青从来没这么畅快地过钱,也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好东西,一路上笑的灿烂如。 等购物结束,她们又去铁匠铺子里將阿青的暗器给取了。 隨即姐妹俩便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一到家,姐俩就烧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今儿刚买的新衣裳。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了新衣之后,姐俩看上去立马就不一样了,以前瘦瘦小小的阿青感觉都白了一个度。 阿青头上戴著元照刚买给她的绢,提著衣摆对著元照转了一圈。 “姐姐,你看我漂亮不?” “漂亮!漂亮!”元照讚不绝口,“咱们阿青越来越亭亭玉立了。” 因为平时要干活,姐俩都没穿裙子,而是穿的长裤。 不过总体顏色却比从前鲜亮了不少。 阿青穿的是青色衣衫,而元照穿的则是浅黄色。 以前姐俩的衣服大多都灰扑扑的。 “嘿嘿~”阿青被元照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红著脸说道,“姐姐,咱们还是快干活吧!” “行,那抓紧的吧!” 说著姐俩就忙活了起来。 她们是在为麵馆的开业做准备。 元照已经决定,明天麵馆便正式开业。 正好家里的番茄已经红了,明日她打算为店里增加一份新菜单,那就是“西红柿鸡蛋面”! 不过西红柿鸡蛋面太没噱头了,还是再想想,明日重新起个响亮的名字吧! 姐妹俩一直忙活到天黑,一起吃过晚餐之后,又像往常一样回房间里修炼。 深夜。 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一道黑影悄悄潜入了元照家院子里。 落地之后,他张望了一会儿,確定没人发现之后,开始往屋里摸去。 一进屋里,他就开始轻手轻脚地翻箱倒柜。 最终,他的目標锁定在了一个柜子上。 柜门被一把大锁锁著。 不过是一把锁。 黑影露在外面的双眼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只见他掏出一根铁丝,对著锁眼一阵捣鼓。 咔嚓~清脆的声音响起,大锁被打开。 此时黑影还没注意到,窗子外面,一道人影正静静地观察著他。 黑影一脸兴奋地打开柜子,很快从里面抱出一个小木箱,打开之后,一锭锭金元宝在黑暗中闪烁著淡淡的光泽。 “喔~” 黑影惊呼一声,满脸喜色地轻抚著金元宝。 发財啦! 怀著激动的心情,黑影关上箱子,抱著它起身就要往外走。 只是他刚抬头,就看到屋外有个人在注视著自己。 妈耶~差点被嚇尿。 “我当谁又来找麻烦呢,原来是个小毛贼。”元照轻笑一声道。 黑影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说谁是小毛贼呢?爷是那种小偷小摸的傢伙能比的吗?” 元照嗤笑:“看来还是个对自己本事很自信的小毛贼!” 黑影气急败坏:“都说了不是小毛贼!” 元照:“那不如报上名来?” 黑影轻笑:“倒也不是不能说。 臭丫头,听好了,小爷我就是江湖人称夜不走空,来去无踪的千千圣手晓空空。” “千千圣手晓空空?看来还是个有名气的毛贼。”元照的语气里依旧满是看不起。 黑影气极反笑:“臭丫头,別以为杀了几个人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小爷我成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不跟你废话了,小爷我要用你的钱去瀟洒嘍!” 说著他就要飞身离去。 晓空空確实没说谎,他在江湖上確实很有名气。 他的武功虽平平无奇,但一身轻功却独步天下,因此哪怕是一品高手也抓他不住。 凭藉这本事,他在江湖上乾净鸡鸣狗盗之事,惹了不少仇家。 这仇家多了,他就算逃跑的本事了得,也难免疲於应对,於是便悄摸来到了这鱼龙混杂的两国边境处避难。 只是他贼性难改,刚来天门镇就盯上了发財的元照。 只是他想不到,他今日註定要在元照的手里吃瘪。 他刚运转轻功想要离开,却啪嘰一下摔倒在地,结结实实吃了一嘴泥。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竟已深深地陷进了地下,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抽不出来。 元照走进屋里,伸手在他身上用力那么一点,晓空空顿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 元照使用的是天拂手自带的点穴功夫。 如果说狱门刀是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的绝学,那么天拂手走的则是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路子,点穴功夫便是其中一绝。 至於晓空空的双脚为什么陷进地下,那自然是她操控天地之力的结果,不然她刚刚乾嘛要和他说那么多废话! 她在沙漠里之所以能轻鬆操控沙子,那是因为沙子鬆散,便於操控。 如果她想要操控普通地面,那就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了。 元照对於天地之力的操控非常依赖於环境。 在天门镇,她最易於操控的便是大地。 其次是火焰。 对於水的操控最难。 如果现在她居住在水边,那么她对於水的操控肯定会变得非常便利,就像是在沙漠里操控沙子一样。 至於木之力和金之力,她目前好像还没法操控。 等將来她將《太玄经》修炼的层次越来越深,那么想必她对天地之力的操控也会越强。 元照一把扯下晓空空脸上的面巾,用力拍拍他白嫩的小脸道:“牛皮吹的那么大,没想到就这点本事!” 晓空空脸色羞红地怒吼道:“你用了什么妖法?快放了我,不然小爷有你好看!” “还嘴硬!等著吧,有你苦头吃的!” 说著元照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 隨时她起身去找了个绳子。 晓空空趴在地上觉得屈辱至极。 只是他不会想到,更屈辱的事还在后头呢! 第二天一早,元照家的麵馆正式开业,来捧场的熟客有不少。 只是大家来到麵馆门口的时候,著实被眼前的一幕嚇一跳。 因为麵馆的门口正吊著一个浑身只穿了一个裤衩子的青年。 青年很想呼救,可嘴巴被堵著,又被点了穴道,因此只能满脸通红地接受围观。 此时阿青正在门口迎客。 因为麵馆刚开业,元照担心大家不知道情况,於是就让阿青站在门口迎客並说明情况。 以前这里叫赵家麵摊,现在这里叫赵家麵馆。 元照並未改名,依旧延用了爷爷用了几十年的名字,也算是对爷爷的一种纪念吧! 这时一群人来到麵馆前。 他们是以前赵家麵摊的老客户,也是一群专门给人押送货物的鏢师。 天门镇周围的沙漠里藏匿著许许多多沙匪,若是没有鏢师的护送,货物很难进出。 天门镇还有许许多多同样的鏢师,他们有不少都曾来光顾过赵家麵摊。 当然,会来赵家麵摊的,一般也都不是什么大鏢局的鏢师,他们一般接不到什么大的活计,只能勉强混口饭吃。 只见领头的鏢头高兴地和阿青打招呼:“阿青姑娘,我们来给你们捧场了!” 也是让他们赶巧了,因为平日里大多时间都要走南闯北的押鏢送货,他们大多情况下都不在天门镇。 只有每次押完鏢、送完货,他们才会来这里吃上一顿。 没想到今天正好赶上麵馆开业。 阿青闻言连忙热情地招呼道:“各位叔叔快里面请!里面请!” 这时鏢师们也注意到了被吊在门口晓空空,於是有人惊讶地问道:“阿青姑娘,你们这儿怎么吊著个白斩鸡,多埋汰人啊!” 阿青朝著晓空空啐了一口,“呸~这个臭不要脸的,昨晚竟然跑去我家偷东西!” 那鏢师一听顿时同样啐了一口,“呸,那真是活该,老子最討厌这种偷鸡摸狗的人了!” “就是!就是!活该!” 其他鏢师纷纷附和,同样朝著晓空空啐了一口,隨即兴高采烈地被阿青引进了院子里。 “阿青姑娘啊,你们日子总算是好起来了呀!” 鏢师们边走边和阿青说笑。 他们也算是看著阿青长大的了。 “嗯嗯,多亏了我姐姐。” “元姑娘是个好人。” “阿青姑娘,你今天这身打扮好看。” “真的吗?” “真的,真的,戴的也好看。” “嘻嘻~我自己也觉著好看呢。” …… 隨著时间推移,麵馆里客人越来越多,阿青像只小鸟儿一样在客人之间跑来跑去。 大概因为元照名声传出去的缘故,今日来店里的客人格外多,大部分都是生面孔。 (本章完) 第22章 生意兴隆 第22章 生意兴隆 同样外面围观晓空空的人也越来越多。 路上的行人总会忍不住驻足多看两眼,尤其是大姑娘和小媳妇。 “哎呀~怎么这样?羞死人了。”姑娘们用手捂住了羞红的脸,但却忍不住岔开手指头,露出一条缝隙。 小媳妇们就不一样了,大大方方地看,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 “真白!真嫩!好看!” “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手感。” “肯定比我家那老鬼手感好。” …… 这时俟斤浩然带著几个隨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当看到被吊著的晓空空时,他脸上露出极其惊讶之色。 “这……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千千圣手吗?我没看错吧?” 他的手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是晓空空没错。” 俟斤浩然的讶异之色更甚。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一个围观的大婶喊道:“这小白脸昨晚跑元姑娘家偷东西被抓住了。” 俟斤浩然恍然大悟。 他走上前嘖嘖称奇道:“真不容易啊,谁能想到,纵横江湖的千千圣手晓空空,竟会栽在小小的天门镇。 想不到,想不到,元姑娘实乃神人也!” 说著他哈哈大笑著走进麵馆,临走前还拍拍晓空空的屁股。 “真翘~哈哈哈~~~天门镇的姑娘们有眼福嘍!” 不得不说,晓空空確实有著一身不错的皮囊。 俟斤浩然走之后,一个大娘问身边的人道:“这小白脸难道还是个名人?” 身边的人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吧?” 大娘立刻说道:“那我得赶紧多看两眼,不然以后没得看了!” 晓空空:=(*) 俟斤浩然进店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悬掛在墙上的那柄巨刃。 他身后的四个隨从都是武林高手,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从刀上传来的煞气。 “老板,那刀不简单!”其中一个隨从低声对俟斤浩然说道。 俟斤浩然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刀正是元照悬掛在那儿用来震慑宵小的天狱刀。 阿青见有人进门,立刻热情地迎上来,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柏誉商会会长。 “俟斤会长,快里面请。” 俟斤浩然打量著阿青笑道:“原来是元姑娘的妹妹,今儿穿的可真精神。” “多谢会长夸奖,我叫赵元青,您叫我阿青就行。”阿青引著俟斤浩然一行到一个空位上坐下。 俟斤浩然见阿青落落大方,收起了对她的一丝轻视。 他在店里扫视了一圈后说道:“阿青姑娘,看来你们今日生意不错啊。” 阿青忙道:“多亏大家肯赏脸。” 俟斤浩然点点头,隨即朝著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属下立刻奉上一个锦盒。 “这是我给元姑娘的开业贺礼,阿青姑娘,劳烦你收下。” 阿青接过礼盒说道:“那我就代姐姐谢谢您了。 俟斤会长同诸位都想吃点什么?” 俟斤浩然闻言看向不远处掛在墙上的菜单。 赵家麵馆的菜单上只有三样。 素麵:5文一碗。 牛肉麵:9文一碗。 惊鸿翡翠面:12文一碗。 惊鸿同金红,金指鸡蛋,红指番茄,故而是惊鸿翡翠面,这可是元照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名字。 俟斤浩然疑惑地问道:“阿青姑娘,这惊鸿翡翠面是何物?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其他吃麵的人纷纷竖起耳朵。 其实他们也蛮好奇的。 只是这面有点贵,他们捨不得点,自然也就不好意思问。 到底是什么面,竟这么贵? 阿青闻言一脸骄傲地说道:“这可是我姐姐研製出来的独家配方,味道奇妙无比,俟斤会长不如点一碗试试?” 似乎是回想起了惊鸿翡翠面的味道,阿青下意识舔了舔舌头。 昨晚她们的晚餐就是姐姐亲手做的惊鸿翡翠面。 一回想起那种味道,阿青就觉得意犹未尽,实在太好吃了! 俟斤浩然自然是不差钱的主,於是大手一挥道:“行,那就来五碗那什么惊鸿翡翠面!” “好嘞,客人稍等!”阿青激动地应声,隨即抱著俟斤浩然送的贺礼跑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她就兴奋地朝姐姐大喊:“姐姐,五碗惊鸿翡翠面!” “好,知道了!”元照动作利落地在阳台上忙碌著,一双手几乎舞成了残影。 她觉得自己的天拂手,早晚要在厨房里练至大成。 很快五碗面就做好了,元照將它们一一摆放到托盘上递给阿青。 “给客人送去吧!” 这时她才注意到,阿青怀里抱著一个盒子。 “哪儿来的?” 阿青回答道:“俟斤会长送的贺礼。” “俟斤会长来了?” “嗯嗯,这面就是他点的。” 元照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插著数把精光闪亮的刀具(菜刀),每一把的大小规格都不同。 “哇,好亮的刀!”阿青惊呼道。 元照抽出其中一把,伸出一根手指往刀刃上轻轻一弹,伴隨著一阵急促的嗡鸣,刀刃快速震颤起来,同时一道寒光隨之闪过。 “好刀!”元照忍不住惊嘆。 看来那位俟斤会长下了血本啊,这几把刀绝对都是用珍贵的百炼钢锻造出来的,材质比元照的天狱刀还好。 天狱刀说到底只是用普通道具为材料锻造出来的。 但百炼钢不同,它需要技艺精湛的刀匠千锤百炼才能得到。 这么贵重的贺礼,將来可不好回礼啊!元照不由感到头疼。 “好了,把面给客人送去吧!” “好嘞~”阿青欢欢喜喜地端著面出了厨房。 “惊鸿翡翠面来嘍!” 隨著阿青的声音在大堂里响起,眾人纷纷伸著脖子望了过去。 只见托盘上的五个大瓷碗里热气裊裊,橙红的番茄块浸在琥珀色汤汁里,表面裹著晶莹透亮的油,嫩黄色的鸡蛋碎如云朵般散落其中。 劲道的麵条盘成小山,顶端臥著翠绿葱段,零星撒著的白芝麻像缀在画布上的星子。 这……就是惊鸿翡翠面? 眾人一时间有些惊艷其红艷艷的卖相。 俟斤浩然盯著碗里的面问道:“这红红的东西是什么?这么好看,真的能吃?” 阿青解释道:“这是从番邦传来的红果,既好看又好吃,很难得的,你在別处绝对吃不到,所以价格才稍稍贵些。” 竟是番邦传来的食材!眾人不由惊讶。 “那我可必须得尝尝了!” 说著俟斤浩然拿起筷子伸进碗里。 当筷子挑起时,酱汁拉丝缠绕,裹满红亮汤汁的麵条泛著诱人光泽,酸甜香气混著蛋香扑面而来,光是看著便让人垂涎欲滴。 吸溜溜~~ 麵条混合著汤汁被他吸入嘴里。 舌尖刚触到掛著酱汁的麵条,浓郁醇厚的酸甜味便在口中炸开。 番茄熬煮出的天然果味裹挟著鸡蛋的绵密醇香,混著麵条的麦香层层递进。 吸溜~吸溜~ 俟斤浩然又接连扒拉了好几筷子进嘴。 筋道的麵条滑入喉间,裹著浓稠汤汁的鸡蛋碎软嫩弹牙,这是藉助天拂手才能揉出的劲道! 咬开饱满的番茄块,温热的汁水瞬间漫溢,酸甜中带著淡淡的回甘。 製作这碗面用的水、番茄,上面都沾染了元照的灵气,所以味道才会格外不同。 撒在表面的葱锦上添,为这碗面注入清新绿意。 一口下去,简单的食材却交织出令人上癮的味觉盛宴,每一口都熨帖又满足,也足以彰显製作这碗麵条的厨师功底深厚! “好!好啊!!绝妙!!!” 良久之后,俟斤浩然放下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瓷碗,一脸感嘆。 “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味,让我感觉从前几十年吃的好东西都白吃了!!!” “快,你们也尝尝!” 说著俟斤浩然將剩下的四碗面分別端给四个护卫。 他对自己的下属一向大方,不然人家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隨即他又看向阿青姑娘道:“阿青姑娘,麻烦给我再来一碗!” “好嘞!”阿青高兴地说道。 看著俟斤浩然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眾人心里不禁疑惑起来:真的那么好吃? 再看俟斤浩然的四个护卫,他们同样吃的头也不抬。 一时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要不……来一碗? 虽说这惊鸿翡翠面比较贵,但也没贵到让人吃不起的地步,尝一尝还是可以的! 於是等阿青端著面从厨房出来,就听到有客人朝她招手。 “阿青姑娘,给我来一碗惊鸿翡翠面!” “给我也来一碗!” “还有我!” …… “哎~来啦!” 阿青激动地一一回应。 发財了!要发財了!她激动地想道,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隨著点惊鸿翡翠面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跑堂的阿青,还是厨房里的元照,都忙得脚不沾地。 只是想发財並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 很快阿青便无奈地宣布道:“惊鸿翡翠面材料不易得,每日限量售卖,今日的分量已经售罄,想品尝的明儿赶早吧!” 翻译过来就是:食材不够了。 还没尝到的人顿时失落不已。 正好这时候韩龙带著其夫人及儿子韩让赶到。 他疑惑地问阿青道:“阿青姑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韩家人,阿青立刻高兴地上前打招呼,“韩大伯,韩伯母,韩大哥,你们来啦!” 接著她就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韩龙。 韩龙听完顿时捶胸顿足,於是故作生气道:“好你个阿青,平日里韩大伯待你不好吗?你姐姐出了新品,你竟不告诉韩大伯!” 他平日里可不就好这一口面,不能第一时间吃到让人讚不绝口的新品,简直就是要了他老命! 阿青闻言连忙求饶,“韩大伯恕罪,都是阿青的错,明儿阿青肯定给您留一份,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都能吃到。” 在韩家待了几天,阿青和韩家人的关係熟络了不少。 韩龙脸上露出笑容,“这次就饶了你,下次有好事再不想著韩大伯,大伯可是要生气的!” “嘿嘿,下次肯定不敢了。”阿青咧嘴一笑,赶紧请韩家人坐下。 龙夫人打量著店里的环境,一脸感嘆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 韩龙的妻子名为龙素问,她容顏俊秀,衣著非是襦裙罗衣,而是干练的玄色劲装。 很显然,和许多深宅里的妇人不同,她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女。 论武力值,她比韩龙还略高出一筹,是晓月楼排名第一的金牌追风使,常常因执行任务而不在家。 阿青道:“那韩伯母以后有时间多来,我姐姐的手艺不会让您失望的。” 韩龙道:“好啦,別说那么多了,既然那什么惊鸿翡翠面没了,那就赶紧给我们上牛肉麵吧!” “好嘞!”阿青应了一声后便跑进了厨房。 等阿青走后,韩龙这才注意到俟斤浩然就坐在不远处。 “呦~这不是俟斤会长嘛,真巧啊~” 俟斤浩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韩大楼主也是贵人眼盲,我这么大的块头还劳烦你到现在才瞧见,也是怪我还不够胖!” 这两人都有拉拢元照的意思,自然就难免针锋相对。 韩龙同样冷笑著说道:“说起贵,我可贵不过俟斤会长您,瞧您那丰满的身材,若是放到菜市里,指定比猪肉还要贵几分。” 见自家主人被羞辱,俟斤浩然的四个护卫当即按耐不住,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纷纷满脸怒意地瞪向韩龙。 但韩家人也不是好惹的,龙夫人和韩让也跟著站了起来。 一时间,店里的气氛竟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俟斤浩然连忙用眼神安抚住四位手下,並低声说道:“这是元姑娘的地盘,不好闹事的。” 四个护卫闻言只好愤愤地坐下。 韩龙也赶紧劝诫夫人和儿子,“今日是元姑娘开业第一天,莫伤了她顏面。” 龙夫人和韩让闻言也只得重新坐下。 “牛肉麵来嘍!” 阿青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打破了著紧张的气氛。 闻著麵条散发出的香气,韩龙高兴地拿起筷子,“阿青,快,快些,我都快等不及了!” 隨著吃麵的声音响起,店里的气氛又重新变得欢快起来。 这时有个客人突然说道:“喂,你知道吗?东街的吴家被灭门了!” “吴家?哪个吴家?”他的同伴微微一愣。 “还能是哪个吴家,天门镇自称五姓望族的那个吴家唄!” (本章完) 第23章 生无可恋 第23章 生无可恋 听到这个消息,同伴第一反应是元照乾的,毕竟元照家和那家有仇,元照也有能力干那事,於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这时阿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这桌旁边,“你们瞅啥?” 这神出鬼没的一幕把两人嚇了一跳。 “啊哈哈~~是阿青姑娘啊,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刚刚偷瞥厨房那人尬笑道。 阿青直勾勾地盯著他,幽幽地说道:“別以为我没看见。” 那人还想说点什么,只听阿青继续说:“那件事跟我姐姐无关!那吴家算个什么东西,我姐姐灭他们还需要偷偷摸摸?!” 那人试探著问道:“真不是元姑娘?” “说不是就不是!”阿青白了他一眼。 那人见阿青並不忌讳討论这件事,於是就和周边几桌客人光明正大地討论起来,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灭了吴家。 阿青回到厨房里,一脸神秘兮兮地问:“姐姐,你知道吴家被灭门了吗?” 元照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吴家?哪个吴家?找过咱麻烦的吴家?” “嗯嗯~就是他们。”阿青连连点头。 “灭门就灭门唄,也不是啥好人家。”元照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一脸无所谓。 “姐姐你就不好奇是谁灭了他们?”阿青一脸的求知慾。 元照闻言动作一顿,略一思考后回答:“应该是白玉城那边的人吧。” “啊?为什么?”阿青面露不解。 还能为什么,杀人灭口唄。 看来刺杀自己这事,吴家也有插手,不过既然都被灭门,那她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好啦,你別在这关心別人家的事了,赶紧去招呼客人。” 说著元照把阿青赶出了厨房。 一天时间一晃而过,元照和阿青终於结束了忙碌的工作。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阿青张开双臂,用力舒展了一下身体,“姐姐,好累啊,但是好快乐。” 元照笑道:“怎么个快乐法?” 阿青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咱家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招待过这么多的客人。” 元照闻言陷入了沉思,“客人確实比我预想的要多,好像不少街坊邻居都来了。” 阿青点头道:“周叔和周婶带著小铃鐺和青松哥来了,罗家两位叔叔也来了。” 只是这两家人看待阿青的眼神还是有些不自然,故而阿青给他们上完面就没和他们多搭话。 加上当时太忙了,她也没时间和客人说閒话。 “算了,不多想了,反正客人多是好事儿!”想不明白深层原因,元照也就不费那脑子了。 事实上,街坊邻居们愿意来捧场,还是因为元照在白玉城闹的那一遭。 前面提过,因为元照这一闹,无论是大萧还是大梁的士兵,在附近一带行事都收敛不少,再不敢隨意喊打喊杀或者巧取豪夺。 对於这种变化,普通老百姓的感知是最明显的,他们的日子明显好过了许多。 他们虽穷苦,但並非不知感恩,所以便自发的在这日来捧场。 牛肉麵、惊鸿翡翠面吃不起,一碗素麵还是能吃得起的。 再说,也不是天天吃。 “呜~呜~” 这时被吊在门口的晓空空突然发出阵阵呜咽声。 元照和阿青同时看向了他。 “呜呜~”只见他目光里透露著乞求,哪还有昨晚的狂傲。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元照问道。 “呜呜~”晓空空用力点头。 “还跟不跟我狂了?”元照再问。 “呜呜~”晓空空用力摇头。 “这还差不多。”元照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著她给了阿青一个眼神,阿青立刻上前给他解开了绳子。 绳子刚解开,他就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摔的他齜牙咧嘴。 接著元照上前在他身上轻轻一点,晓空空被封的穴道立刻被解开。 一天一夜不能动弹,晓空空此时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哪哪儿都痛。 可不等他来得及高兴重获自由,元照將他翻个身(本来是趴著的,现在是躺著),然后又快速在他身上用力点了几下。 霎时间,晓空空脸色剧变,因为他完全感应不到自己的真气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咬牙质问道。 元照笑道:“没做什么呀,只是封住了你的丹田,锁住了你的真气。”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晓空空咬牙切齿道:“你已经羞辱了我一天,还想怎么样?” 元照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被我抓住,就是我的俘虏,就是我的人了,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呀! 我没要了你的性命,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晓空空:“你……” 元照继续说道:“不要试图强行冲开穴道,或者找人帮忙解开穴道哦~这是我独家的封穴之法,一旦受到外力衝击,你的丹田就会爆炸,不信你大可试试。” 她这话可没说谎。 晓空空被嚇住,態度开始服软,“姑奶奶,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元照伸出一根手指道:“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就行。” “你说!” “把你的独门轻功传授给我和我妹妹!”元照眯著眼睛说道。 早先她就发现了自己的短板,別人都会轻功,就她不会,这样早晚是要吃亏的。 这晓空空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上门的枕头。 听到元照的话,晓空空差点蹦起来。 “休想!不可能!” 他的轻功可是师门绝学,他们师门一向一脉单传,怎么可能把傍身的本领传授给外人。 “哦~不可能?”元照的眼睛里闪烁起危险的光芒,“那我可就得稍稍使点手段了。 听说你在江湖上有不少仇家,如果我对外放出消息,说你现在在我手里,然后把你继续吊到门口,只要给钱就能抽一鞭子,你说说这门生意会不会火爆?” 这时阿青插嘴道:“姐姐,这门生意好,说不定比咱们麵馆还赚钱呢!” 晓空空一听顿时涨红了脸。 “你……你们……无耻!” 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此时在晓空空眼里,这姐妹俩简直就是凶神恶煞的厉鬼。 元照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也可以试著逃跑啊,只是你现在真气被封,跑了以后要是被认出身份的话,能不能活……可就不一定嘍。” 说著她看向阿青问道:“阿青啊,你说这千千圣手在江湖上是不是很有名气。” 阿青点头道:“听说名气非常大呢。” 元照:“那认识他的人是不是很多?” 阿青:“多的呦,多到一人一刀能把他砍成肉泥。” 元照:“嘖嘖,肉泥啊,好可怕。” 阿青:“是的嘞,可怕著呢,看了之后晚上会睡不著觉的。” 姐妹俩一唱一和的,把晓空空说的脸色铁青。 “好,好,我答应总行了吧!” 总之先把这两女魔头安抚住再说。 “这才对嘛。”元照脸上露出笑容,“今晚你就把轻功的运行之法写出来,明天一早交给我!” 武技的施展是需要配合真气运行之法来发动招式的,光有招式,那屁用没有。 “不要想著在运行之法上弄什么么蛾子哦~要是被我发现,你就等著丹田爆炸吧!”元照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著最狠厉的话。 听到这话,晓空空心臟一抖。 这女人莫不是会读心术? 只见元照起身朝院里走去,並对晓空空说道:“跟上!” 阿青追在姐姐身后,还不忘朝著晓空空做了个鬼脸。 晓空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羞红地跟在姐妹俩身后,因为没穿衣服,他只能手足无措地双手抱胸。 进屋之后,元照对阿青说道:“阿青,去把他的衣服还给他,辣眼睛!” 晓空空:。。。 白给你看你还嫌弃上了。 “好嘞!”阿青应了一声之后飞快地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念叨著,“辣眼睛,实在辣眼睛!” 等阿青走后,元照说道:“在你传授我们轻功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在店里当个店小二吧。” “什么?”晓空空满脸震惊,“我?店小二?我哪里像店小二?” 元照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不当也行,晚上睡大街。” “你……”最终他只能嘆了口气,“行,店小二就店小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很快阿青取来来衣服,晓空空立马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只是往身上一摸,立马惊叫道:“我的钱呢!” 他身上本来还带著不少钱的,足足有一百多两呢! 只听元照说道:“没收了!” 晓空空梗著脖子道:“你凭什么没收我的钱?” 元照冷哼一声道:“你半夜来到我家行窃,对我和我妹妹造成了惊嚇,这精神层面上的创伤难道不要弥补?” “就是,就是!”阿青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昨晚可嚇坏了,一晚上都没睡著觉。” 晓空空大叫道:“你们受到惊嚇?我还受到了惊嚇呢!” 元照摇摇头,“瞧你这大嗓门,这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哪里像受到了惊嚇!” 晓空空欲哭无泪,这都叫什么事啊!付费打工见没见过?就他这样的! 就这样,晓空空在元照家暂住了下来。 住处:柴房! 晚上元照邀请了晓空空一起吃晚饭。 想要驴干活,总得给餵点饲料,不然真把人逼急了就不好了。 晓空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一上桌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 今晚元照他们的晚餐是牛肉包,是元照用今天店里剩下的面和牛肉做的。 包子馅一般,毕竟元照也没专门学过,但包子皮鬆软可口,因此味道还算不错。 在无比飢饿的情况下,晓空空就觉得它更加美味了。 这女人的手艺还真不错,难怪有本事开麵馆!晓空空在心里想道。 老狼也抱著一个大肉包子在哼哧哼哧地啃,见晓空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嘲笑: 没见过世面的人类! 晚餐过后,大家各回各的房间。 晓空空自然是回了柴房。 他连张床都没,只有一堆餵马的草料。 当然,元照也不是一点人道主义精神都没有,天门镇的夜晚苦寒,薄被还是得给他备一条的。 元照家有钱之后换了新的被子,现在旧被子正好给他用。 一进柴房,晓空空就盘腿坐在了草料堆里,然后双眼紧闭,开始运功试图衝破穴道。 他还就不信了,这封穴之法还真像那女人说的那样神乎? 高超的点穴之法確实存在,比如名震江湖的葵点穴手。 可那是不传之秘,哪是隨隨便便就什么人都会的! 隨著功法开始运行,晓空空脸色越来越扭曲,仿佛在经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噗~~ 突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他浑身一震,紧接著软软地倒在了草堆里。 此刻他终於意识到,那女人没骗他,他一开始运转功法的时候,经脉就传来阵阵刺痛。 当运转到丹田处的瞬间,他突然感到下一秒自己的丹田就要裂开了。 幸亏他及时中止,否则现在他恐怕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脉还是受到了重创。 感受著体內传来的阵阵刺痛,晓空空生无可恋地躺在草堆里。 完了!全完了! 他这辈子莫不是都要受制於那女魔头? 元照和阿青可管不著晓空空此时的苦恼。 她们进房间以后,並未像往常一样开始练功,而是面对面坐在床上数铜板,而她们中间的木箱里,正满满的堆著一箱铜板。 阿青:“一文、两文、三文……” 元照:“五、六、七……” 姐妹俩各自从箱子里抓出一把铜板认真地数著。 很快铜板清点结束。 阿青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你那里多少?” 元照回答道:“1554文。” 阿青道:“我这里有576文。” 元照笑道:“那就让我们阿青来算算总共有多少吧。” 阿青闻言立刻开始掰著手指头计算起来。 良久之后,她激动地说道:“是2130文!” 元照高兴地说道:“正解!看来算术没白学。” “嘿嘿~都是姐姐教的好。”阿青一脸羞涩。 隨即她看著一箱子铜板说道:“姐姐,好多钱啊,咱们一天就赚了这么多,有二两呢!” 元照摇摇头道:“这只是毛利润,你还没出去成本呢。” “也是~不过也很多了。” “小財迷。” “嘻嘻~挣大钱才能过好日子嘛。” (本章完) 第24章 逞凶斗恶 第24章 逞凶斗恶 第二天元照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晓空空也从柴房里走出来。 看他一副有气无力,精神萎靡的样子,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问道:“看来你没把我的劝告放在心上啊,怎么样,成功了没?” 晓空空板著张脸不说话,快步走到元照身边后,將一本册子塞进元照怀里道:“喏,你要的东西。” 因为心脉受损,他走起路来,脚步非常虚浮。 元照翻开册子看了看,这才知道,原来晓空空轻功绝学名为“燕影掠波”。 “你没给我添什么或者少什么吧?”合上册子之后,元照问道。 “你要是担心有问题,那就不要学。”晓空空没好气地说道。 “最好没问题,你应该清楚,我要是练出什么毛病来,可就没人给你解穴了,你就等著一辈子当废人吧!” 晓空空一脸憋屈地说道:“知道啦,知道啦,给你的秘籍没问题,你爱信不信!” 说完他便气呼呼地走开了。 元照將册子收进怀里之后便去洗漱了。 很快忙碌的一天就开始了。 元照在厨房里揉面,为马上开门做准备著。 晓空空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机械地擦拭著店里的桌凳。 而阿青则在院子里採摘今天刚成熟的番茄,老狼脖子上掛著篮子跟在她身边。 大概卯时中(6点左右)的时候,麵馆正式开业。 连夜奔波刚回天门镇的鏢师们龙行虎步地进门。 “阿青姑娘,给我们来碗牛肉麵,吃饱了好回去睡一觉!” “哎~来啦!稍等!”说著阿青麻利地进了厨房。 当客人看到面生的晓空空后,惊讶地说道:“呦~元姑娘请帮手了?” 昨个他们並不在天门镇,自然不知道晓空空的事。 这时又有客人进门。 “这不是昨天吊在门口的小哥么,怎么摇身一变成店小二了?” 这时阿青端著面回到大堂,“从今起,他就是我们店的伙计了,大傢伙有事就吩咐他干。” “好嘞,阿青姑娘,咱们可不会客气。”刚进门的客人笑哈哈地说道。 “兄弟,快给我说说,这店小二小兄弟怎么回事?” 鏢师们和新进门的客人们很快就凑到一起交头接耳起来。 (_)听著別人议论自己,晓空空心如死灰。 隨著时间的推移,店里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闹。 今天的生意虽然不如昨天刚开业,但也非常不错。 大概临近中午的时候,韩龙带著几个晓月楼的追风使来了店里。 一进门他就大声喊道:“阿青,快,把那什么惊鸿翡翠面给我端上来,今儿我非得尝尝它是个什么味儿!” 阿青笑道:“韩大伯,就等您来呢,早就给您预备著了。” 说著她一溜烟跑进了厨房,不多时就端著几碗番茄鸡蛋面出来。 望著面前扮相极其喜庆的麵条,韩龙瞪大眼睛道:“这就是惊鸿翡翠面?” 说著他凑到碗边嗅了嗅。 “香啊!” 阿青道:“吃起来更香嘞!” “是嘛?阿青的话我信,元姑娘的手艺我更信!”说著他挑起一筷子面送进了嘴里。 吃完之后,他的表情变成了这样: *(*)*哇哦~ 隨即他立刻招呼同伴:“你们也吃,快吃,等坨了就不好吃了。” 一时间他们这桌就只剩下了爭先恐后的嗦面声。 中午的时候,元照家门口来了一商贩,老狼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当初卖番茄苗给元照的人,於是就领著他来到了隔壁院子。 阿青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 “小妹妹!”商贩高兴地叫了她一声。 “你是……”阿青一脸疑惑,一时间竟没想起来他。 “是我,卖红果给你姐姐的。”商贩解释道,“你姐姐不是让我给她带蔬菜种子吗?” 他这么一提醒,阿青立刻想了起来。 “原来是你,你等下啊,我这就去叫姐姐出来。”说著她一溜烟跑进了屋子里。 不多时,阿青就领著元照走了出来。 看到元照,那商贩高兴地说道:“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真的?真是太感谢大哥您了。”元照心里一喜,连忙上前查看。 “毕竟是约定好的嘛。”说著商贩將自己背著的包袱放了下来,打开之后,露出了装在里面的一个个小布袋。 每个布袋上都写著字,標明著里面装著哪种蔬菜的种子。 “姑娘,你看看,这是韭菜,这是白菘(大白菜),这是芦菔(萝卜),这是芫荽(香菜)、这是葱、这是胡瓜(黄瓜)……” 商贩大哥一一给元照介绍道。 元照惊讶道:“这么多种啊!” 商贩大哥笑道:“种子带著又不费事,我索性就多给你带了些,有些是我採买货物时,路过別地,顺便从当地收集的。” 元照没想到自己那么模糊地提了一嘴,这位大哥竟如此尽心尽力。 “真是辛苦你了大哥,这些种子我都要了。” 说著她掏出了10两银子塞进了大哥的手里。 大哥一掂分量,当即说道:“哎呦~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只是一些种子而已,不值钱的。” 说著他就要把钱塞回元照手里。 元照赶紧又把钱塞回去,“种子不值钱,您的时间和这份心值钱啊,就当是我给您的辛苦费,千万別推辞。” 这些种子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效益,更是元照自己生活水平的提高。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她有能力了,自然想吃点好的。 肉在天门镇不是稀罕货,但蔬菜是啊! 天知道她每天做梦都想吃上一口新鲜的蔬菜。 有了这些种子,以后她就可以自己种。 当然,种不种的活,那就另当別论了,毕竟天门镇不是什么都適合种。 见元照坚持,商贩大哥一脸感激地將银子收下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今后姑娘若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隨时来找我,我尽力帮姑娘弄到。”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元照高兴地说道。 这时商贩大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了,姑娘,上次我见你对红果感兴趣,所以这次又给你带了些红果的种子。” “真的?”元照惊喜地问道。 她正发愁家里种的那点番茄不够用呢,这下可以扩大种植规模了。 商贩大哥在那一堆种子里一通翻找后,很快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袋子。 “喏,就是这个了。” 元照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著一粒粒芝麻大小的浅黄色的扁平种子,正是番茄的种子。 “您有心了,这些种子我很需要,多谢了。”元照一脸感激地说道。 “不碍事,姑娘不怪我多事就好。”商贩大哥笑呵呵地说道。 元照道:“您这是哪里的话,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两人多聊了几句之后,商贩大哥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等到傍晚,麵馆里的生意结束之后,元照就带著阿青、晓空空和老狼一起开垦菜地来种菜。 元照家和麵馆的后面都有一块面积不小的空地,都是属於元照她们家的,本来是后院,但因为没什么用,所以就这么一直空置著。 现在正好用来种菜。 元照负责翻土,老狼负责刨坑,阿青负责播种,晓空空负责浇水。 本来元照是想让晓空空负责翻土的,但他因为伤了心脉,身体虚的很,根本干不了重活。 就这么点地,元照她们一连种了好些天才种完,毕竟大家都是生手。 每天种完地,元照她们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练习“燕影掠波”,她们练,晓空空就负责在一旁进行指点。 別说,有人指点就是不一样,比自己摸索著练强多了,元照和阿青进步神速。 时间飞逝,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 这天清晨,阿青一早就提著篮子在屋后的菜园里採摘蔬菜。 经过三个多月的细心培育,如今元照家屋后的菜园子已经长得鬱鬱葱葱。 肥胖肥胖的大白菜,胳膊粗细的萝卜,红彤彤的番茄,割了一茬又长了一茬的韭菜……每一棵蔬菜都青翠欲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试验,元照也差不多明白了,她种的菜之所以能长得这么好,是因为她浇菜用的水里蕴含她的灵气。 灵气不仅能让蔬菜长得茁壮,还能一定程度上缩短它们的生长周期,让它们的口感更美味。 “啦啦啦~~” 阿青口中哼著不知名的小调儿,脚尖轻轻一点,眨眼间就从一块菜地挪腾到了另一块菜地里。 她施展的正是燕影掠波。 同时她所过之处,所有蔬菜都被精准的採摘下来,没有伤到蔬菜母株的一丝一毫。 这藉助的就是天拂手了。 很快她就采了满满一篮子的蔬菜。 就在这时,元照的声音在前院响起。 “阿青,菜摘好了没?马上要开店了!” 阿青连忙应声:“哎~这就来啦!” 说著她纵身一跃,竟直接飞身上了屋顶,然后又从屋顶一跃而下,最终提著篮子稳稳落进了前院。 元照走到她跟前戳了戳她额头,“我们家这屋顶早晚要被你踩塌嘍!” “才不会呢!”阿青反驳道。 “別贫嘴了,开门去。” 於是,元照她们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和三个月前相比,赵家麵馆又热闹了不少。 隨著这里的名声传播出去,每每有外来者途径天门镇时,都会慕名来尝尝这里的惊鸿翡翠面。 如今惊鸿翡翠面已经彻底成了赵家麵馆的招牌。 除此之外,因为种了其他蔬菜,元照又新推出了蔬菜面。 因为蔬菜在天门镇难得,所以蔬菜面一律定价10文,比牛肉麵还要贵一文,並且是目前除惊鸿翡翠面外卖的最好的一款面。 当然,隨著慕名而来的食客越来越多,店里发生的衝突也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初来乍到的。 一天之中,巳时中(10点左右)是麵馆一天生意开始火爆的时候。 此时一个人高马大,长著一脸络腮鬍,还扛著一把大刀的男子走进了院门。 瞧他的打扮,应该是一个没什么规矩的江湖客。 且他看著面生,应该是第一次光顾赵家麵馆。 就在这时,一对中年夫妻带著一位少年也来到了麵馆门口。 少年因为走得急,一不小心撞在了男子的身上,然后踉蹌著摔倒在地。 男子顿时一脸怒容。 “哪儿来的臭小子,没长眼睛吗?爷爷你都敢撞,找死!”说著他便一巴掌扇了过去。 少年才刚刚站起来,就被这一巴掌扇的又一次倒在地,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就这样,那男子还觉得不解释,竟举起手中大刀就要砍下去。 “阿良!!” 少年的母亲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护住儿子。 而少年的父亲也毫不犹豫紧跟著扑了过去,將妻儿护在身下。 这一家三口本是天门镇隔壁另一镇子的居民,听从父亲的嘱咐,说是若有机会来天门镇,一定要去天狱刀元照元姑娘的麵馆去吃一顿。 若是没有元姑娘行侠仗义,他们近来的日子也不会如此安稳。 今日他们来了,却不想遭此横祸。 就在男子大刀即將砍在一家三口的身上时,屋里突然射出一道寒光。 男子惨叫一声,只见自己持刀那只手的手腕上竟插著一根金属筷子。 他捂著手腕面露惊恐,紧接著又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屋里飘飘然而出。 她双掌齐出,一掌又一掌拍打在男子身上。 男子长得非常高大,满身横肉,宛若一堵肉墙。 那些手掌拍在他身上,轻飘飘的,看似没有丝毫杀伤力。 然而等到攻击结束,男子浑身骨骼突然噼里啪啦作响,下一秒,他便哀嚎著倒地,满地地打滚。 “痛!好痛!痛死我啦!” 只见阿青落地后,双手抱胸,满脸冷意地说道:“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行凶,胆够肥啊!” 此时那一家三口终於反应过来被救了,於是连忙磕头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谢谢姑娘救命!” 阿青摆摆手,“行了,进去吧!从左边门进。” 自从店里衝突越来越多,元照就把麵馆分成了两部分。 左厅招待普通人。 右厅招待江湖人士。 一家三口闻言连忙小跑著从左边的门进了左厅。 (本章完) 第25章 地榜158 第25章 地榜158 被阿青扎穿手腕的大汉还在地上痛苦呻吟。 阿青一脚踩住他的脑袋说道:“胆子不小啊,敢在这里闹事!” 那人被踩的齜牙咧嘴,表情扭曲著威胁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沙龙帮的人,伤了我,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阿青闻言一愣。 沙龙帮?这不是沙匪的帮派吗?他们竟敢堂而皇之的进入天门镇! 天门镇及周边村镇存在大量的沙匪,这些沙匪被大梁和大萧两国的士兵剿灭了一批又一批,但很快又会有新的一批出现,已经换了不知多少代。 是的,大梁和大萧两国的士兵平时除了彼此发生衝突,欺压百姓,但却並不是什么正事都不干。 他们经常出兵四处剿灭沙匪,和沙匪可以说是死敌。 但沙匪这职业古来有之,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扎根不知多少年,自大梁和大萧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其势力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他们靠劫掠过往商队、打家劫舍为活,无比猖狂。 那些大型沙匪帮派因长年累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很善於利用沙漠地形,来无影去无踪,即便是军队多次出兵围剿也无可奈何。 这也是边境存在大量鏢师和追风使的原因。 来往商队想要平安在边境行商,僱佣鏢师或追风使护送是必须的,不然就得祈祷自己运气足够好。 那些小的商贩一般是雇不起鏢师或追风使的,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向那些大商行交点钱,然后掛靠进大商行的队伍里。 大商行也可以给这些小商贩掛靠,有钱赚谁不乐意呢,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沙匪的存在也是各大商行联合起来共同成立商会的原因之一。 联合起来,他们需要承担的风险自然也就小了。 就天门镇这一带而言,最大的沙匪帮派就是沙龙帮。 只是沙龙帮的人基本不会进入城镇,因为一旦进入城镇,他们的环境和地形优势就会失去,很容易被人瓮中捉鱉。 所以阿青听了大汉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她的脚踩的更重了。 “你真是沙龙帮的人?” 那大汉面露得意道:“当然是,怎么样,害怕了吧?” “怕?”阿青冷笑一声,隨即踩著大汉的脑袋更加用力,大汉顿时面目扭曲,“我说你该不会是冒牌的吧?” 平时那些不入流的小股沙匪可没少打著沙龙帮的名號作威作福,沙龙帮也不管,在他们看来,这更有利於助长他们的恶名。 “啊啊啊~~”大汉惨叫著,“该死的臭娘们,老子是货真价实的沙龙帮,你就等著受死吧!” 阿青正想把这口出污言碎语的狗东西脑袋踩爆,突然两道破空声传来,反应速度极快的她连忙凌空跃起,然后施展天拂手,一把抓住射向自己的东西,用力原路投掷回去。 伴隨著两声惨叫,院门口有两个和大汉差不多打扮的人应声倒地,他们手里拿著长弓,刚刚那两支箭矢正是他们所射。 下一秒,一阵鼓掌声响起。 “妙!妙!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天门镇还能见识到如此精妙的绝学。” 此时麵馆院门口除了刚刚倒下那两个偷袭者,还多了一个十几人的队伍。 领头的是一带著黑色面纱的神秘女子,她身姿曼妙,声音空灵,一头漆黑的长髮如同瀑布一般垂在身后。 虽看不清面容,但不出意外定是位容顏出眾的佳人。 刚刚出声的人正是她。 阿青能清晰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缕冷漠和残酷。 “你们是什么人?来闹事的?” 只听那女子说道:“小女沙龙帮曼黎,本来我等只是想来尝尝被人盛讚的惊鸿翡翠面,只是现下我的人被伤了,那用餐的事就只能先放一边了,回头只需把这里的厨子直接带走就行。” 听到这傲慢的话语,阿青当即大怒。 “放肆,凭你也配!” 话毕,她抬手一挥,一根银色的筷子激射而出,直取曼黎面门。 然而曼黎脸色不变,连闪都不闪。 只见她伸出手指轻轻一夹,阿青的暗器就这么被她夹在指间。 隨著她发力,金属筷子慢慢弯曲。 “虽有绝学傍身,但到底还是太嫩了。” 隨著她一个眼神示意,只见一头髮白的中年男子从她身后跳出。 此人身材頎长,身高八尺,背负一柄长剑,但却双目无神,满脸沧桑。 不等阿青反应,那人便持剑袭来,其功夫之高,根本不是阿青所能应对之敌。 眼看著那柄寒光四射的剑刃就要刺中阿青心臟,一道身影猛然从阿青身后跳出,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剑刃。 “老狼!!!” 阿青惊喜地叫道。 “呜~~”老狼低吼著,利齿扣住剑刃,男人试图抽回,但却没能成功。 於是他化掌为刃,挥掌劈向老狼颅顶。 老狼自不会坐以待毙,同样挥爪相迎。 狼爪和掌刃相击,在反作用力下,一人一狼同时朝后退去。 曼黎惊讶地看向老狼道:“这是……狼?” 接著她轻笑一声:“有趣,没想到到这小小麵馆却臥虎藏龙!这只狼不错,我很中意,朗明月给我拿下它。” 刚刚那持剑男子闻言当即再次挥剑攻向老狼。 “嗷呜~”老狼丝毫不惧,咆哮一声后迎了上去。 今日的老狼可不是昔日的老狼了! 一人一狼激烈地交锋在了一起。 外面的打斗声很快引起店里客人们的注意,不少客人纷纷跑出来围观。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曼黎的身份。 “天,那不是沙龙帮三当家——毒医曼黎吗?” “还真是她。” “她怎么来天门镇了?” “沙龙帮该不会是要洗劫天门镇吧?” …… 一时间眾人议论纷纷,看向曼黎的目光中充满忌惮。 可以看出,曼黎此人在江湖之上名声不小。 打斗还在继续,但很快老狼就渐渐落入下风,它虽吸收了元照的灵气不断变强,但到底时日尚短,如何能是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的对手。 就在老狼脖颈要被郎明月的长剑刺穿之时,一柄巨刃从天而降,横在了郎明月和老狼中间。 伴隨著金属交鸣之声响起,朗月明手中长剑被巨刃迸发的巨力给生生崩飞出去。 看到天狱刀,阿青惊喜道:“姐姐!” 她回头看去,果然看到元照正一步一步从店里走出来,身上还穿著一条黄色围裙。 晓空空就跟在她身后。 只听晓空空低声在元照耳边说道:“来人是沙龙帮三当家——毒医曼黎,她是江湖通缉榜地榜第158,凭藉一手诡异的医术和毒术闻名。 她身边那名剑客名叫朗明月,剑术高超,江湖人称狗奴剑者。” 原来江湖上存在一个由百晓门发布的通缉榜,榜分天榜和地榜。 能上榜的全是江湖上被各方势力发悬赏通缉的武林高手,榜单排名依据也很简单,那就是悬赏总金额。 这曼黎便是地榜第158名,发布悬赏者正是大梁和大萧军方,赏金共计1500两。 她身边那位朗明月,二品武者,因是曼黎附庸,因此没有上榜,但实力委实不俗,且因对曼黎言听计从,唯命是从,因此人称狗奴剑者朗明月,即曼黎的狗,曼黎的奴才。 传闻,朗明月一族八十口就是曼黎一人所灭,但世人皆不明白,为何朗明月要对和自己有著血海深仇的人言听计从。 顺带一提,晓空空也榜上有名,还是天榜第100,悬赏他的人可就多了,赏金加一起高达一万多两呢! 元照还不知道自己身边跟著一个金餑餑呢,不然指不定就要拿去换赏金了。 不过这几个月来,晓空空还算老实,不仅干活勤快,从不惹事,指点元照和阿青来也还算尽心。 其实倒不如说晓空空现在已经有点適应现在的安稳生活了。 从前的十几年里,他一直过著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 没拜师之前,他是个无家可归的乞儿,过著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 后来被师父收留。 未出师之前,跟著师父四处顛沛流离;出师之后又成天被人追的满世界跑。 可以说他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在元照家的这几个月,算是他难得的平静时光了。 在听完晓空空的简单介绍之后,元照脚尖轻点,化身一只轻盈的燕子落入老狼和郎明月中间。 她一把握住天狱刀刀柄猛的挥出,朗明月见状赶紧放弃双臂抱头进行防御,但紧接著就被一刀拍飞。 嘭!!! 他像一颗炮弹一般撞在院墙上,直接將院墙撞碎,一路翻滚著摔到大街上,把路过的行人纷纷嚇得惊声尖叫,四散奔逃。 见朗明月如此轻鬆就被击败,曼黎脸上露出惊诧之色,眉头微微促到了一起。 “你就是天狱刀元照?” 元照將大刀一收,横臥在身后,倚靠著刀背回答道:“正是。” 曼黎轻笑道:“有几分本事,难怪能逼的大萧那些没用的傢伙向你低头……” 话毕,她突然抬手一挥,剎那间,数枚银针朝著元照激射而出。 元照將天狱刀往身前一横,叮叮噹噹的撞击声传来,银针全都被天狱刀拦下。 紧接著元照欺身上前,手中巨刃横扫而出,刀刃呼啸著劈向曼黎。 曼黎见此大惊失色,连忙纵身一跃跳离原地, 她是成功躲过了,她身后那些下属可就惨了,全部被元照一刀截断身体。 围观眾人纷纷惊呼。 不愧是元姑娘,太猛了! 场面虽然血腥,但在场的都是混跡江湖的老油条,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不过是洒洒水的事。 曼黎跳到院墙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元照,纱巾之下的俏脸面若寒霜。 只见她娇喝一声:“朗明月!” 下一秒,刚才被元照拍飞出去的朗明月重新衝进院子里,他被元照崩飞出去的长剑也重新回到了手中。 曼黎从院墙上飞身而下,落在朗明月身边之后,手中突然出现几根银针。 说是针,其实和钢钉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竟就这么將那几根银针分別插进了郎明月的天灵、后脖颈和后背。 隨著她的手指在朗明月各大穴位上快速点过,朗明月突然仰天嘶吼,声音里满是痛苦。 “啊啊啊!!!” 一阵嘶吼之后,他渐渐安静下来,像一根木头一样静静地站在曼黎身边。 此时他的情况非常不对劲,虽双目赤红,面若癲狂,但却安静如鸡。 只听曼黎指著元照说道:“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解脱了!” 朗明月闻言猛的看向元照,隨即按照曼黎地吩咐持剑冲向了元照。 当!!! 朗明月一剑袭来,元照艰难架起天狱刀格挡,但对方剑锋带起的气流竟割破了她的脸颊,在她的脸上露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元照眉头不禁一皱。 不对劲! 这朗明月的力量和速度都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一筹。 如果说朗明月原本只是平平无奇的二品武者,那么现在他的实力已经接近一品。 难怪曼黎能靠著他名扬江湖。 不等元照反击,朗明月的剑已经再次袭来,一剑一剑又一剑,剑光速度之快,令人眼繚乱。 元照不断挥刀格挡,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適的反击时机。 突然元照以天狱刀为支撑,撑著它纵身一跃,转瞬来到朗明月的身后。 趁著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回攻,施展天拂手快速击打在他身上。 元照掌影如风,竟比刚刚朗明月的剑光还要快上几分。 一连拍出一十八掌之后,朗明月突然动作一顿,一口黑色老血喷出,同时那三根深深扎进他身体里的银针也跟著倒飞出来,掉落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曼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那天魁银针可是她的家传绝学,只有她的家传秘法才能取出……怎么会…… 此时朗明月已经软软地瘫倒在地。 意识到情况不对,曼黎当即就要跑路。 她一身本事都需要依靠朗明月来施展,现在朗明月被击败,再不走就只能当待宰的羔羊了。 原来这曼黎虽为地榜158,但实际自身硬实力一般,没了朗明月这个傀儡,她本身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元照会让她逃吗? 元照施展燕影掠波,化作道道残影,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曼黎前方,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等曼黎反应过来,她的头颅就已经高高拋起。 我死了吗? 看著自己的身体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不由地想道。 (本章完) 第26章 得加钱 第26章 得加钱 杀死曼黎之后,元照平稳收刀,隨即轻拍身上的围裙,確定没沾染血跡之后,稍稍鬆了口气。 这围裙可是阿青刚给她做好的,全新的呢! 完了她朝著晓空空喊道:“空空啊,来把院子收拾收拾,別嚇到客人们了。” 晓空空连忙飞奔过来道:“好嘞,这就来。” 说著他开始利落地收起起满地的尸体。 而元照则拖著天狱刀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客人们说道:“大家回去继续用餐吧,刚才对不住,嚇到大家了,给大家打五折,就当是给大家的赔礼。” “元姑娘大气!” “多谢元姑娘。” …… 客人们闻言高兴不已,虽然一碗麵值不了几个钱,但有便宜谁不喜欢占呢? 元照进屋之后,將天狱刀重新掛到了墙上,此时店里眾人看到那把刀的目光变得更加慎重。 从前大家虽然也觉得这把刀不同寻常,但毕竟没亲眼见到它染血。 但今日不同,他们可是亲眼看到元姑娘亲手用它斩杀了大名鼎鼎的沙龙帮三当家。 传闻中听到的,和亲眼见到的,终究不一样。 看来以后在店里要老实点,千万別闹事!眾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元照她们一天的忙碌终究是结束了。 元照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就见晓空空迎面走来。 只见他將一堆东西放到元照面前,“大老板,这些都是从那些沙龙帮人身上搜出来的,共计银子50两,铜钱8吊,玉吊坠一条。” 元照点点头,拿起那枚玉石吊坠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根本不识货,於是问晓空空道:“这个值不值钱?” 晓空空点点头:“上等的暖玉,千儿八百两还是值的。” 作为一个神偷,必备技能就是识货。 元照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还不错。 將玉坠收好之后,她突然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不禁疑惑地问道: “怎么还有张人皮?” 晓空空解释道:“这是从曼黎的背上找到的。” 元照闻言顿时一脸嫌恶,“她的皮?” 晓空空闻言立刻解释道:“这应该是她用某种秘法植进她身体的,並不是她原本的皮肤,不信您看,我將其剥下来也不见一丝血跡。” “还真是……” 仔细观察著这张人皮,元照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 仔细阅读之后,她惊讶地说道:“这竟然是一本《医经》?” 晓空空点点头:“不错,曼黎控制郎明月应该用的这本《医经》上的秘术。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这郎明月还真是够惨!” 全家被灭门,还要被仇人控制著沦为工具,甚至被江湖人戏称“狗奴剑者”。 这个“剑”可不仅仅指他是一个剑客,还有“贱”的意思在里面。 从前人们不明真相,只认为他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却对一个將他视为工具的女人唯命是从,不是下贱是什么? “对了,那朗明月呢?”元照问道。 “还昏睡著呢。”晓空空回答道。 元照:“带我去看看。” 晓空空点点头,隨即领著元照去了隔壁的房间。 此时阿青正在这里守著,防止朗明月突然甦醒闹事。 看到姐姐进门,阿青连忙上前道:“姐姐!” “这人情况怎么样?”元照看著朗明月,只见他面露痛苦,额头满是汗珠,仿佛在经歷著什么噩梦。 阿青同样看了他一眼道:“看不出什么问题,但一直没有甦醒的跡象,好像被噩梦魘住了。” 此时朗明月確实深陷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噩梦中。 梦境里,他身处在一片宅院里,这里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跡。 一具具尸体像是风箏一样被吊在房梁之上,不停地晃来晃去。 这是他的家。 而那些尸体则是他的家人。 朗明月出身一个武学世家,不过只是平平无奇那种,並不是什么名门。 人生的前二十年,他过得非常顺遂,也非常幸福。 他父母双全,双亲和睦。 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手足之间也是兄友弟恭,相亲相爱。 並且弟弟妹妹从小就非常崇拜他。 他们一家和族人一起生活,日子虽然平淡却很幸福。 直到他遇到曼黎。 那是一个雨天,朗明月和曼黎偶遇在一座长亭里,姑娘淋雨后那红润的脸庞深深地吸引了他。 他对这位美丽的姑娘一见钟情,於是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最终姑娘也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很快和他坠入爱河。 不久他带著曼黎去见了家人,並和曼黎在家人的见证和祝福下结为了夫妻。 婚后他们的生活非常幸福,他的父母、他的弟弟妹妹、他的同族都很喜欢温婉又美丽的曼黎。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噩梦的开始。 那天曼黎一脸羞涩地告诉朗明月,她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他们全家激动不已,朗明月更是欣喜若狂。 於是那天他出门去打猎,打算弄点好东西回来给妻子补一补。 然而等到他回家之后,看到的却是父母、弟妹和族人被抓起来吊在门口的一幕。 而主使者正是曼黎。 此时曼黎笑著告诉他,原来他和曼黎的偶遇並不是巧合,而是精心设计的。 曼黎修炼了一种秘法名为天魁术,可以控制一个人为己所有,如同傀儡一般。 只是天魁术对施术对象有很高的要求,必须体质合適。 曼黎无意中注意到了朗明月,发现他的体质很適合被施展天魁术,於是便设计他们的相遇。 曼黎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是臭名昭著的沙龙帮成员。 那时候曼黎还远不像如今这么出名,也没当上沙龙帮的三当家。 曼黎修炼天魁术只需要朗明月就行,那么她为何要抓住朗明月的家人和族人呢? 原来想要用天魁术彻底控制傀儡,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那就必须击其意志,使其精神崩溃。 於是曼黎当著郎朗明月的面,让他亲眼见证了全族八十多口人全部被残忍杀害,死无全尸的画面。 从那以后,朗明月的精神就彻底崩溃,则彻底沦为了曼黎的傀儡。 此后她靠著天魁术和朗明月一步步爬上了沙龙帮三当家的位置,也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威名。 阿青看著朗明月扭曲的面庞,对著姐姐说道:“姐姐,这人不会熬不过来吧?感觉他非常痛苦的样子。” 元照道:“听天由命吧,能活就活。” 天门镇自周老大夫死后就没医生了,她们就算是想请个大夫来看看也无济於事。 “哦~”阿青应了一声。 这时她突然看到元照手里的那张人皮,於是疑惑地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元照回答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著她把人皮塞进了阿青怀里。 阿青接过人皮就阅读了起来,不知不觉竟入了神。 而元照则带著晓空空出了屋子。 一出门,元照突然对晓空空出手,手指不断点在他身上。 “大老板,你做什么?”晓空空被元照突如其来的动作嚇一跳,还以为自己哪里引起了元照的不满,现在元照要杀他呢。 元照无语道:“你自己感受下!” 晓空空一愣,隨即突然面露惊喜。 他的真气回来了! “大老板,你……”晓空空面露不解。 只听元照说道:“你已经履行了你的约定,我也该遵守我的诺言,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晓空空闻言不由愣在原地,他低著头,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突然抬头说道:“大老板,我继续留下来给你当店小二如何?” 这下轮到元照愣住了,她上下打量著晓空空,有点不明白这傢伙在想什么。 不是一直想走的吗? 突然,元照似乎想到了什么,於是眼神怪异地看著晓空空。 “你该不会是喜欢艾斯艾慕吧?” 晓空空面露不满:“什么是艾斯艾慕?大老板,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立马就走人,干嘛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我?” 元照:“你干嘛要留下来当小二?” 晓空空摊摊手道:“我这不是暂时没地方去嘛,等我想走了,立刻就会走的。 放心,给你当小二我不要工钱,包吃包住就行。 哦,对了,柴房我可坚决不住了!” “行吧,既然你愿意,我有什么不同意的,白得一个免费劳动力。”元照爽快地答应道,“回头我叫阿青给你收拾一间房出来。”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等元照做好晚饭去叫阿青,发现她还抱著那张人皮在研究。 “怎么?喜欢这个?”元照走过去问道。 “啊?”阿青被突然出声的姐姐嚇一跳,“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如果当初我会医术,是不是就有可能救下爷爷。” 元照长嘆一口气,摸摸阿青的头顶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走,去吃晚饭,想看的话,等吃过晚饭之后再看。” “嗯~”阿青笑著点点头,拉著姐姐的手站了起来。 晚饭过后,元照和晓晓空空一起在院子里梅桩上练习燕影掠波,两人你追我赶,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不得不说,晓空空虽然战力一般,但这一身轻功绝对顶级。 同是使用燕影掠波,元照拼尽全力也够不著他一丝一毫。 幸亏当初抓他的时候偷偷借用了天地之力,否则根本不可能抓到这傢伙。 阿青则坐在院子里继续研究那本《医经》。 至於那个朗明月,依旧在沉睡,丝毫没有甦醒的跡象。 时间转眼又过了数日。 这几日,元照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最近天门镇一带多出了很多外来的江湖人士,连带著麵馆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这天傍晚,元照刚结束一天的生意,突然老狼一脸焦急地跑过来。 “嗷呜~嗷呜~” 它仰著脖子对著元照叫个不停,奈何元照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它想表达什么。 老狼心里一急,咬住元照的衣服就往外拖,元照只能无奈跟它走。 直到回到隔壁家里,她才知道老狼来叫自己的原因。 原来是朗明月甦醒了。 他瞧著神智还算清醒,看来曼黎死了,他中的天魁术也跟著一起解了。 只是他脸色一片惨白,看著很是虚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虚弱,更是精神上的。 看到元照,正坐在床上的朗明月立刻翻身下来跪倒在地。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怎么还跪上了,元照无奈道:“起来吧,恰逢其会,也不是特意救你的。” 只听朗明月说道:“姑娘不仅救了朗某,还帮朗某报了大仇,朗某无以为报,只剩这副残躯还可一用,还望姑娘不嫌弃。” 听到这话,元照第一反应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 这傢伙该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不过很显然,元照是误会了,人家只是想追隨她的意思。 再说,朗明月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的人,这年纪当元照的爹都绰绰有余。 因为饱受曼黎的折磨,朗明月明明还不到四十,头髮就已经白了近大半。 理解朗明月的意图之后,元照略显尷尬,还是前世网文看多了呀! 不过嘛……元照心想:朗明月的功夫不错,既然他愿意追隨自己,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看著满脸沧桑的朗明月,元照突然灵机一动。 “朗先生,你想不想灭了沙龙帮?” 她杀了沙龙帮三当家,难保沙龙帮將来不来找她报復。 既然如此,她何不先下手为强? “想,做梦都想!”朗明月咬牙切齿道。 虽然害他灭族的是曼黎,但曼黎是沙龙帮的成员,所以他连带著沙龙帮也一起恨上了。 再说,被曼黎控制的这些年,他也没少受沙龙帮其他成员的欺辱。 “很好,那咱们就一起灭了沙龙帮。”元照满意地笑了。 跟朗明月聊了一会儿之后,元照找来了晓空空。 晓空空正在洗碗呢,此时正一手油污,他疑惑地问道:“大老板,什么事啊,我正忙著呢。” 元照问道:“空空啊,能不能请你帮我跑个腿?” “跑什么腿?”他疑惑地问道。 “去一趟黑石城,將这封信交给大梁在黑石城的元帅——莫关山!” 说著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晓空空。 晓空空一听不乐意了。 “我是答应免费给你当小二,但工作內容可不包括这个。” “你怎么样才愿意去?”元照问道。 晓空空道:“得加钱!” (本章完) 第27章 好似故人归 第27章 好似故人归 元照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两文钱塞进晓空空怀里。 “喏,给你!” 晓晓空空不可置信地看著掌心可怜兮兮的两块铜板。 “不是……我可是堂堂一代神偷,我就值这两个钱吗?我难道一碗麵都不值?” 现在生意好,麵馆一天纯利润得有二两银子,这大老板怎这么抠啊! “嫌少?”元照无语,当个小偷,你还骄傲上了。 “那肯定啊,两文钱谁稀得要啊!” “那还给我!”说著元照就要把钱给抢回来。 “哎哎哎~”晓空空连忙闪身躲开,“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啊。”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两文就两文。” 说著他牵出家里的马翻身骑上去,一眨眼消失在元照的视线里。 晓空空是隔天上午回来的。 一回来,他就进了麵馆厨房向元照报告情况。 “信我给你送到了啊~” 元照抬头看了一眼他,只见他手里还拿著一根葫芦正嗦个不停。 “行了,知道了。”元照低头继续忙活。 晓空空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就完了?” 元照头也不抬道:“不然呢?” 晓空空气愤地说道:“你夸都不夸我一句?你知道那城主府戒备有多森严,进去有多难吗?” “可是我给你钱了呀!”元照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两文!”晓空空伸出两根手指道。 元照:“两文不是钱啊,嫌弃就还我!” “我都完了!”晓空空摇头拒绝,接著他耍无赖道,“不行,你的態度深深刺痛了我脆弱的心灵,必须用钱才能治得好!” 元照抬头看他,“你想要多少?” 晓空空一脸认真地伸出两根手指:“至少得再有两文。” “出息!”元照翻了个白眼,隨手塞了两文钱给他,“行了吧!” “老板大气!” 晓空空顿时喜滋滋地走出了厨房。 “今儿爷的心情好啊,捡到两个子啊,多到没处啊,心里乐开呀……” 晓空空蹦蹦跳跳来到大堂,见阿青正在角落里忙碌,立马欢喜地迎上去。 “小老板,我来给你帮忙。” 阿青一脸疑惑地把手里的笤帚给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阿青子一问,晓空空顿时来劲儿了。 他从腰间將两文钱取出来,“看到没?看到没?这是什么?零钱啊!你们有吗?” “切~”阿青轻嗤一声,隨手从腰间掏出一颗碎银子,“看到了没?这才叫零钱?” 晓空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然而扎心的还在后面。 “嗷呜~”臥在不远处的老狼状若无意地抖了抖自己蓬鬆的毛髮,隨即一个钱袋子不经意间掉落在地上,一串足足有一吊钱的铜板悄悄探出了头。 老狼轻瞥晓空空一眼,仿佛在说:哎呀,真是不小心呢…… “不是……你们……你们……”晓空空看看阿青,又看看老狼,隨即一脸悲愤地大叫,“这也太欺负人了……” 时间转眼来到中午,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带著一个年轻的隨从出现在了赵家麵馆的院门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招牌,隨即领著隨从进门口。 看到他,晓空空立刻热情地迎上去,“欢迎光临。” 引著两人到一个空桌子上坐好,晓空空又问道:“请问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只听那中年男人用略带苍老的声音说道:“就来两碗你们招牌的惊鸿翡翠面吧。” 晓空空闻言带面带歉意地说道:“实在对不住,您今儿来的太晚了,惊鸿翡翠面已经卖光了。” 那人顿时嘆了口气说道:“哎~那还真是不巧。” 说著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那就来两碗蔬菜面吧。” 在边境,能吃到新鲜蔬菜也不容易。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晓空空记下之后,快速跑进了厨房。 等面端上来之后,两位客人便安安静静地享用起来。 將青翠鲜亮的蔬菜融入口中之后,中年男人眼睛忽的一亮。 “这菜真不错,新鲜爽口,还有种別样的清香,能在边境吃到这么上等的蔬菜还真是难得。” 年轻的隨从闻言点点头道:“確实非常不错。” 男人又喝了一口汤,隨即长舒一口气,“这汤也不错,要是夜里能喝上一口,一定会暖到心里。” 两位客人吃完之后並未离开,等午餐时间过去,店里生意过了高峰期,那人才招招手对晓空空说道: “小二哥,过来。” 晓空空连忙放下收拾碗筷的动作,三两步来到客人面前道:“客官有何吩咐?” 只见男人对著他拱拱手道:“可以劳烦將你家掌柜的请出来一见么?” 晓空空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男子,隨即点点头道:“客官稍等。”说完便跑进了厨房。 “大老板,外面有人找!” “谁?”元照问道。 晓空空摇摇头:“不知道,但瞧著气度很是不凡,应该不是一般人。” 元照闻言心中一动,隨即快步朝著大堂走去,当走到那两位客人跟前时,她拱手问道:“可是二位要见我?” 看到元照的瞬间,男子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元照见他目光怪异,不解地问道:“客人,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吗?” 听到这话,那人这才回过神来,於是连忙道歉道:“实在对不住,姑娘的样貌与我的一位故人实在相似,一时间有些恍惚。” 元照闻言心中不由一动:此人莫非和原身有关? 她有心询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她没有原身记忆。 再说原身当时倒在尸堆里,看似遭遇了沙匪劫掠,但其中是否另有隱情犹未可知。 就算眼前之人真和原身有关,但又是敌是友呢? 出于谨慎,元照到底没问出口,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没必要非得去了解原身的过去。 一切隨缘吧。 “我记得姑娘是姓元。”男子又说道。 “正是。”元照点点头。 男子不由陷入沉思,“真巧,我那位故人恰好也姓元。” “那可真是缘分,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真是一家呢。”元照开玩笑道,“还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又寻我何事?” 男子看了看四周,见店里还有几个零星的客人,於是便低声说道:“不如借一步说话?” 元照点点头,“请!” 说完便领著两人来到了隔壁堂屋。 “先生,现在可以说明身份了吧?”元照说道。 男人哈哈大笑道:“元姑娘,你既派了人给本元帅送信,邀请本帅相见,如今本帅来了,你为何又不认识了?” 元照心道:果然。 於是立刻朝著男人拱拱手道:“见过莫元帅,不想元帅竟亲自来了小店与小女子相见。” 莫关山轻抚白的鬍鬚道:“老夫只是想来见识见识,你这位把萧洪那老匹夫逼的不得不低头的女娃子到底有何种风采。” 元照落落大方地笑问道:“不知元帅可还满意?” 莫关山点头道:“不错,不错!” 隨即他话锋一转道:“你信中说有法子帮老夫除掉沙龙帮这个毒瘤,此话当真?” 元照点头:“自然是真,否则小女怎会贸然请元帅前来。” 莫关山打趣道:“你连萧洪都敢威胁,我这老头子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元帅说笑了。”元照苦笑,若不是为了能在这天门镇乃至边境立足,她何至於去冒险。 若非凭藉一股子狠劲,她也威胁不到萧洪。 “好了,说正事吧。”莫关山收敛神情说道,“说说你的办法吧。” 元照道:“在此之前,我想让元帅见个人。” “哦?谁?”莫关山好奇地问道。 只见元照对著一直在一旁安静如鸡的晓空空低语了几句,晓空空点点头后,立刻飞奔了出去。 目送著晓空空出了堂屋,莫关山道:“想必那位就是帮姑娘送信的千千圣手晓空空了吧。” 元照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元帅。” 莫关山道:“能悄无声息地出入我黑石城城主府的,天下可没几个,恰巧你这里就有一位。” 元照道:“事急从权,还望元帅莫要怪罪。” 莫关山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不多时,晓空空便搀扶著身体尚且虚弱地朗明月走了进来。 看到朗明月的瞬间,莫关山和他的隨从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朗明月?!你竟没死?!” 曼黎死在赵家麵馆的事已经渐渐传开,但大部分人都以为朗明月和曼黎一样已经死了,不想他竟还活著。 莫关山的军队和沙匪打交道多年,自然认得这位沙龙帮三当家身边的走狗。 莫关山虽武艺高强,奈何沙龙帮眾沙匪太过狡猾,他屡次围剿未果,对那些人简直恨得牙痒痒。 “见过莫元帅!” “见过陆大將军!” 朗明月朝著两人拱手。 原来莫关山身边的隨从竟是黑石城两位大將军之一的陆英,別人不认识他,元照不认得他,朗明月却是认识。 “狗贼,受死!” 陆英年轻气盛,当即拔剑就朝朗明月刺去。 元照见此身形一闪挡在二人中间,伸出两指轻鬆夹住陆英的剑尖,任凭陆英怎么努力都抽不回去。 “我请二位来,不是让二位来杀人的。” 说著她鬆开陆英的剑,屈指轻轻一弹,伴隨著一声嗡鸣,陆英踉蹌地朝后退去。 同是二品,见元照如此轻描淡写就將陆英击退,莫关山不由眼睛一亮。 好厉害的后生。 只是他也看出了,这姑娘使出的功夫並非自己故友的家传绝学,因此心中默默打消了心中的猜想。 看来只是巧合。 陆英还想挥剑上前,却被莫关山喝退:“阿英,退下!” “可是元帅……”陆英面露不忿。 朗明月这个曼黎的走狗,不知杀了他大梁多少好儿郎,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若不能报仇,他如何甘心? “听元姑娘把话说完。”莫关山道。 陆英这才不情不愿退下。 元照见此笑道:“剿灭沙龙帮的关键就在朗明月的身上,他知晓沙龙帮老巢的位置,有他带路,將军何愁不能剿灭沙龙帮这个心腹大患?” 听到这话,莫关山激动不已,“当真?” 朗明月拱拱手回答道:“当真!” 这些年,他跟在曼黎身边可不是白跟的,了解许多沙龙帮的秘密。 这时莫关山突然冷静下来,他狐疑地问道:“据本帅所知,郎明月对那曼黎忠心耿耿,本帅如何能相信他是真心投诚,而不是沙龙帮设下的阴谋呢?” “元帅有所不知……” 元照上前將朗明月的遭遇说了出来,为证明她所言非虚,她还將那张记录著天魁术的人皮拿了出来。 確认了事情的真实性,莫关山愤怒地一拍桌子道:“毫无人性!毫无人性!那曼黎简直就是畜生。” 一通发泄之后,他看向朗明月道:“虽说原先你受制於曼黎,但你杀了我们黑石城不少將士,那也是不爭的事实。 只要这次你能帮助我们剿灭沙龙帮,那么往日你跟我们黑石城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陆英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闭了嘴。 比起杀了同是受害者的朗明月,还是剿灭沙龙帮更能慰藉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朗明月拱拱手道:“多谢元帅。” 隨即几人便开始商量起围剿沙龙帮的计划。 良久之后,计划商定,莫关山和陆英起身打算告辞离去。 临走前,莫关山皱眉看著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朗明月道:“你这情况,真不会耽误这次行动?” 朗明月保证道:“元帅请放心,行动开始前,我一定会调整好状態的。” “我瞧你这是伤了心神,可不是说自己调整就能调整好的。”莫关山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朗明月的问题所在,隨即他长长嘆了口气,“这样吧……” 说著他指著晓空空道:“你跟本帅走一趟!” “我?”晓空空一脸惊诧。 “就是你!”莫关山点点头,说著他看向朗明月道,“回头我让他给你带一位大夫过来,让那位大夫给你好好调理调理。” 朗明月激动地说道:“多谢元帅。” 而晓空空则一脸不满,小声嘀咕道:“怎么又是我跑腿……” 元照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给你涨零钱!” 晓空空一听顿时喜笑顏开,“大老板,小的就喜欢跑腿,跑腿万岁!” (本章完) 第28章 剿匪 第28章 剿匪 站在门口目送著莫关山和陆英离去的背影,元照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这莫元帅瞧著人还不错,怎么这些年来一直纵容手下將士不断祸乱百姓? 大萧將士这样很容易理解。 他们是游牧民族出身,国內资源匱乏,当年大萧还没建立之前,他们的士兵就经常为了过冬的粮食而越过边境烧杀抢掠。 后来大萧建国,他们的部分士兵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但大梁不同,別看现在类似天门镇这些地方属於两不管的中间地带,但当年可都是大梁的国土,这里的百姓也多是大梁子民。 大梁士兵这么干,委实让人不理解。 实在想不明白,元照只能將脑子扔到一边,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晓空空是深夜回来的,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背著药箱、身材瘦小的小老头。 小老头是被晓空空拎著飞进院子里。 一落地,小老头便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你这臭小子,是想要老夫的命吗?老夫一把年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晓空空嘟囔道:“这么晚了,我不是为了赶时间嘛,再说,你不好好的吗?” “我这叫好?你看看,我这叫好?”老头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珠往晓空空的衣服上蹭。 晓空空见状也一脸心虚。 元照正在屋里修炼,听到动静后,立刻提著灯笼出来查看情况。 “回来了?这么晚怎么不乾脆在黑石城歇一晚?” 小老头看到元照之后,理了理衣襟,又捋了捋头髮,隨即拱手道:“这位就是元姑娘吧?老夫是元帅派来给姑娘家里人看病的大夫。” 元照闻言忙说道:“老先生辛苦了,快里边请。” “哎~好好好~”老大夫双腿打著颤往屋里走。 还没跨过门槛,他就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亏元照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老先生小心。” 说著元照猛然回头瞪向晓空空:怎么回事? 晓空空心虚地別过头。 元照低声道:“办事不利,零钱减半!” =(*)晓空空顿时一脸颓丧地回了房间。 他和朗明月是住一间房的。 “老先生怎么称呼啊?”元照一边走一边问道。 老大夫回答道:“免贵姓胡,姑娘叫老夫胡大夫就行。” “原来是胡大夫。” 將老大夫迎进屋之后,元照给他收拾了一间房,然后对他说道:“时间太晚了,您老先休息,治病的事明天再说。” “行,有劳姑娘了。”胡大夫点点头。 隔天一早,元照家的鸡刚打鸣,阿青就起床了。 她洗漱完毕之后,正好看到胡大夫揉著腰从屋里走出来,於是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 “老先生,您就是昨晚来的胡大夫?” “正是老夫。”胡大夫点点头,“小姑娘是元姑娘的妹妹?” “嗯嗯,是的,我叫赵元青,老先生叫我阿青就行。”阿青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对了,我给你打水洗漱吧。” 不等胡大夫答应,她就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看著元气十足的阿青,胡大夫轻抚鬍鬚笑著说道:“小姑娘懂礼数,不错!比昨天那臭小子好一百倍!” 等洗漱完毕,胡大夫问道:“阿青姑娘,病人现在何处,可否带老夫去瞧瞧?” “嗯,当然没问题。” 说著阿青领著胡大夫来到了朗明月和晓空空的房间门口。 砰砰砰~ 阿青敲了敲门问道:“明叔,你起床了吗?” 此时房间里面晓空空正睡得四仰八叉,嘴角流著哈喇子,口中不断囈语道:“不……不要扣我零钱……不要……” 而朗明月已经甦醒,正坐在床沿上穿衣服。 听到阿青的声音后,他回应道:“起了,青姑娘,稍等。” 穿戴整齐之后,朗明月便打开了房门。 阿青给他介绍道:“明叔,这位是来给你治病的胡大夫。” 朗明月连忙拱手道:“有劳胡大夫了。” 胡大夫摆摆手,一把扣住朗明月手腕,仔细把脉之后,又捏住了他的下巴观察他的脸色。 良久之后,胡大夫摇摇头道:“你这情况不大好啊,若是不好好调理,没两年好活嘍。” 作为专业的大夫,胡大夫看的要比莫关山看的准確多了。 朗明月不仅因为天魁术的后遗症导致心神有伤,他的身体也在这些年被曼黎折腾的早就垮了,有早衰之相。 阿青闻言连忙说道:“那胡大夫,你赶紧给他治。” “放心吧,老夫就是来干这事的。” 说著胡大夫进了屋,从隨身的医箱里取出纸笔,一番龙飞凤舞之后,他將写好的药方递给阿青。 “先抓十副让他吃著。” 阿青见状一脸为难,“可是咱们天门镇也没药铺啊!” 胡大夫说道:“那就去黑石城。” 此时呼呼大睡的晓空空还不知道,他又要沦为跑腿的了。 接著胡大夫让朗明月去椅子上坐好,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包银针。 朗明月的伤光靠药是不顶用的,还要配合针灸,尤其是他的心神之伤。 很快朗明月的脑袋就被扎成了刺蝟。 阿青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好神奇!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针灸之术,以前的周老大夫可不会这些。 她有点好奇明叔疼不疼。 见阿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施针,胡大夫笑著问道:“阿青姑娘对医术感兴趣?” 阿青点点头:“有一点。” 胡大夫笑笑没说话。 时间一晃数日。 这几日,胡大夫暂住在了元照家里,一心为朗明月治病。 经他的调理,朗明月的气色好了好多,神色不再那么苍白,走路也不颤颤巍巍了。 除此之外,这几天阿青有事没事就往胡大夫跟前靠,胡大夫不仅不反感,还送了她两本医书。 一本是关於草药的。 一本是关於人体脉络的。 此后阿青就时常抱著两本医书和那张人皮《医经》研究。 相比较正经医术,人皮《医经》里记载的医术更侧重剑走偏锋和旁门左道,所以曼黎才会有毒医之称。 元照都把阿青的行为都看在眼里。 这天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之后,元照嘱咐好阿青和晓空空看家,自己则便带著天狱刀和朗明月、老狼出门了。 趁著夜色,两人一狼来到了一片沙漠深处,而莫元帅已经带著一队五百人的精锐等在这里。 经过多日的秘密安排和调兵遣將,终於到了围剿沙龙帮的时候。 “莫元帅,久等了。”见面之后,元照朝著莫关山拱拱手。 莫关山点点头,隨即示意下属牵来两匹马,並对元照说道:“上马!” 元照和朗明月点点头,隨即翻身上马。 朗明月率先策马上前道:“诸位,请跟在朗某身后~” 隨即五千將士在他的带领下於夜色中在沙漠中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眾人来到了一片乱石滩附近。 朗明月勒马止步道:“诸位请下马!” 隨著他一声令下,眾人纷纷翻身下马。 原来一直以来,沙龙帮竟秘密藏身在地下,而继续骑马前进则会引起地面震动,进而引起对方注意。 眾人下马之后,莫关山说道:“按原计划,兵分三路。” 沙龙帮的老巢共有三个出入口,其中一个是他们平常出入的大门,而另外两个则是紧急逃生出口。 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 三个出入口的位置,朗明月早就通过图纸连同周边的地形一起画了下来。 这些日子,莫关山也不止一次派斥候前来勘察过这周边的情况。 隨著莫关山的话音落下,五百精锐立刻分成了三队。 莫元帅带领一百人从正门突袭,而元照和朗明月则各带两百人守住两个逃生出口。 至於为什么是两个逃生出口各安排两百人,而正面突破只安排一百人,那是因为莫元帅熟知沙匪的行事风格,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和军队正面衝突。 一旦遭遇军队突袭,那么他们的第一反应一定是从逃生出口逃跑,而不是正面迎敌。 分配好任务之后,三支队伍便立刻行动了起来,必须在天亮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元照带人摸黑来到西边逃生出口时,只见入口处正有两个沙匪守著。 因为夜色太深,两个沙匪已经靠在石墙上昏昏欲睡,脑袋就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元照挥挥手,身后立刻走出了两名弓箭手。 这两名弓箭手箭术出眾,视力也极为优秀,即便黑夜也不影响他们出手。 伴隨著两道破空声,那两位守门的沙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箭矢贯穿喉咙,当即倒地不起。 元照带人刚在暗处隱藏好,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 显然莫元帅的突袭已经开始。 莫元帅的武器是一把巨大的偃月刀,奇重无比,杀人如砍菜切瓜。 他持刀杀入沙匪老巢,犹入无人之境,一眾沙匪嘍囉被他和他身后的精锐杀的片甲不留。 此时老巢深处,沙龙帮的大当家杨非和二当家洪涛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们身下铺著厚厚的兽皮,怀里各搂著几个衣著暴露的女郎,不远处还凌乱地散落著十几个酒罈子。 这灯火通明,一看就知道不久前才刚经歷了一场狂欢。 沙龙帮大当家——杨非,一品武者,一身外练筋骨的功夫出神入化,运功时,体表皮肤会浮现出淡淡的如同沙蜥鳞片一般的纹路,故得名“钻沙蜥”,通缉榜地榜第87。 沙龙帮二当家——洪涛,二品武者,擅隱蔽、逃遁,於沙漠中作战犹如海上水手一般灵活,故人称“浪翻沙”,通缉榜地榜第147。 这两人作的恶比之毒医曼黎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穷凶极恶,只是不知为何,近年来隱藏在老巢鲜有出手。 相比较而言,毒医曼黎近年来比这两人要活跃的多。 这时一个沙匪嘍囉神色慌张地衝进来大喊道:“不好啦,大当家!二当家!” 杨非並未进入深度睡眠,听到声音后,满脸不耐烦地睁开双眼,一把推开怀里的女郎之后,他愤怒地质问道: “什么事?敢在老子睡觉的时候大嚷大叫,信不信老子拧掉你脑袋。” “打……打进来了!”小嘍囉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此时杨非也隱隱约约听到了喊杀声,意识到不对劲,他连忙问道:“谁打进来了?” “是大梁的军队!”小嘍囉並不认识莫关山,只介绍道,“领头的是个魁梧大汉,四十多岁,手持一把偃月刀,兄弟们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杨非一听描述就猜到来人是谁,他大惊失色道:“遭了,是莫关山,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是三妹的人出卖了我们?” 他们早就接到了曼黎的死讯,只是最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才打算等完事了再去给三妹报仇。 没想到竟有人先一步打上了他们老巢。 可他接到的消息是,三妹和她的人全都横死当场,不留一个活口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样想著,他走到还在呼呼大睡的洪涛跟前,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睡,还在睡!有人来收你来了!” 洪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脸怒容地瞪著杨非,“好好的你踢我作甚?觉都不让睡了?” 杨非怒吼:“赶紧起来收拾东西跑路,莫关山打上来了!” 听到杨非的话,洪涛瞬间就清醒了,他蹭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 “谁?莫关山?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问我我问谁?我特么还想知道呢!” 两人开始匆忙收拾东西。 见洪涛还在將金银往包袱里装,杨非狠狠踹了他一脚,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些,小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洪涛迟疑道:“那……那些册子要带著吗?” 杨非想了想说道:“算了,来不及了,我藏的很隱蔽,不会有人发现的,將来再回来取就是。” “那好吧,希望不会被发现,不然我俩可活不长久!”洪涛点头道。 简单收拾好东西之后,两人便带著心腹朝著逃生通道快步赶去。 走到一半,杨非脚步一顿,隨即对著洪涛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分头走吧,免得全军覆没。” “行,都听大哥的!”洪涛点头答应。 隨即两人各自带著心腹分別朝东西两个逃生出口赶去。 (本章完) 第29章 被隱藏的秘密 第29章 被隱藏的秘密 元照带人守在西边入口处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 突然老狼的两只耳朵竖起了起来,在抖动两下之后,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元照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於是立刻低声提醒眾將士道:“诸位,有人来了。” 眾將士闻言立刻打起精神,紧握手中武器严阵以待。 果然,很快他们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当入口处有人影走出的瞬间,元照挥起天狱刀就砍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来人反应速度极快,在元照大刀劈下的瞬间,他立刻交叉双臂举过头顶进行防御。 元照的刀砍在他双臂上的瞬间,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同时星星点点的火自刀刃和手臂相撞的位置冒出。 如果此时天色明亮,元照一定能看到,那人的双臂上竟浮现出了一片片犹如蜥蜴鳞片的褐色纹路。 来人正是沙龙帮大当家杨非。 受到攻击后,杨非连退数步,同时大声喝道:“什么人?” 同时他心里暗暗吃惊,连他们的秘密逃生通道都有埋伏,看来確实有內鬼。 恐怕此时老二也受到了埋伏。 难道真是老三? “取你狗命之人。”没有多废话,元照挥刀欺身而上,天狱刀横扫出去的时候,带起阵阵劲风。 杨非身后的心腹们受到劲风波及,纷纷哀嚎著被掀翻在地,大梁將士们见状立刻手持武器攻了上去。 老狼也嘶吼一声扑了上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一时间,兵器相击之声、吶喊声、惨叫声、狼嚎声、血肉碎裂之声於夜色中频频响起。 同时元照和杨非也激烈交锋起来。 杨非布满褐色纹路的双拳不断击打在元照劈来的刀身上,將天狱刀捶的叮噹作响,那厚重的刀身上竟隱约出现了一个个浅浅的拳印。 受到巨力的反作用,元照握住天狱刀的双手和双臂感到阵阵发麻。 不愧是一品武者。 此时杨非已看出元照的真实实力,他一边挥拳不断迎击,一边大声嗤笑道:“区区二品武者也想拦老子去路,不自量力。” 话音落下,他的攻击变得更加迅猛了。 元照將天狱刀横在身上防御,却在他的拳击之下不断后退。 当后退到一块巨石附近时,元照双腿蹬在巨石上,借力將天狱刀推向前方,逼著杨后退数步,隨即一刀劈在他的胸膛上。 然而让元照惊讶的是,这一刀虽凭藉力量让其发出一声闷哼,並连连后退十几步,但他身上却丝毫不见伤痕。 一般人挨了她这一刀,恐怕早就一分为二了。 好强的防御!!!元照不由心惊。 只听杨非大笑道:“刀法不错,可惜遇到的是我杨非,今日咱们就此別过,改日老子再找你算帐!” 显然他急著逃命,並不欲和元照多做纠缠。 说著他连手下都不顾,脚尖一点,施展轻功就要飞身离去。 “想走?没门!” 元照施展燕影掠波,身形一阵晃动,眨眼间出现在杨非前方,一刀朝他面门劈去。 杨非见此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此人轻功竟如此了得,赶紧挥拳迎上去。 当~~ 拳头和刀刃撞击在一起,天狱刀竟出现了微微的卷刃。 两人同时在反作用力下快速后退,杨非脸色难看道:“你这后辈好生难缠,难道非要老子將你诛杀当场?” 元照將天狱刀横在身前,“有本事你就试试。” 杨非气极反笑,“好好好,老子多少年未曾遇到你这样狂妄的后辈了,今日不杀你难消老子心头之恨!” 不就是莫关山嘛,老子不跑了,都是一品,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这样想著,他面色阴狠地冲向了元照。 当~~ 他一拳轰在天狱刀上,瞬间將元照逼退十几米。 恐怖的拳劲在刀身荡漾,又顺著元照的双臂传遍全身,这一刻元照觉得自己全身骨骼都在震颤。 大概是本能反应,她丹田里的灵力快速流遍全身,保护著她的肉体,这才没让她身死当场。 “噗~”但她还是没忍住口吐鲜血。 到底还是小瞧一品武者了!元照忍不住想道。 先前和萧洪交手,她有隨时可撤退的优势,因此才有和对方谈判的资格。 但此刻,她並不具备这个优势。 放任杨非离开,就是纵虎归山。 在元照和杨非交手的同时,朗明月和洪涛也遇上了。 看到朗明月的瞬间,洪涛瞬间明白莫关山为何会打上他们老巢。 “朗狗,你竟还没死?” 郎明月背负长剑,一头白的长髮在夜色中隨风飘扬,宛若从地狱来寻仇的恶鬼。 听到洪涛的话,他冷笑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少废话,你活著,那我三妹呢?”洪涛质问道。 “想要知道?”郎明月冷笑,“那就去地府亲自问她吧!” 话毕,他拔出背后长剑,飞身上前直取洪涛眉心。 洪涛见此面露冷笑,“凭你也想杀我?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他竟快速没入脚下鬆软的沙子中消失不见。 这便是浪翻沙洪涛的绝学。 朗明月对洪涛的本领到底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挥剑连刺九九八十一次,剑光如同雨点一般落在沙地上,试图將对方逼处。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洪涛的本领。 他的攻击並未奏效,剑光刚一消失,洪涛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拍向他后背。 好在他早就警觉,第一时间抽剑回防。 洪涛的一掌正好拍在他的长剑上。 两人同时后退数步,洪涛意外道:“没想到这些年你跟著我三妹倒有些长进!” 朗明月哪听得洪涛三番五次提及曼黎,当即大怒道:“休要再提那贱人!” 说著他便提剑刺向洪涛。 “哈哈哈~~”洪涛大笑著再次消失在原地,他的声音迴荡在夜色里,“我不提,从前的事难道就没发生过了?就算我三妹已经身死,你一时是她的狗,就一辈子是她的一条狗,一条人人可欺可辱的贱狗!” 朗明月的心神之伤未癒合,精神薄弱,哪经受得住如此刺激,当即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死去的曼黎又出现在他眼前。 “哈哈哈~~”黑暗中,洪涛的大笑声还在继续,犹如魔音贯耳,“你不知道吧,当年三妹回来將你的故事说与我和大哥听,我们不知有多高兴,真恨不得当时亲身在场,亲眼见证你这贱奴心神俱裂。 那场景,一定非常有趣!非常有趣!哈哈哈!!!!” “啊啊啊!!!”在洪涛的刺激下,朗明月的精神越来越崩溃,他双手抱头痛苦大叫。 这时洪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朗明月的身后,一掌拍向他。 “噗~”朗明月被拍翻在地,口重大口大口地吐著鲜血。 他的身子本来就虚,被这一掌打的顿时重伤不起。 不过好在因为这一掌,他的意识也重新清醒了过来。 此时他双眼通红,看向洪涛的目光中满是仇恨。 突然他脸色一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从怀里掏出三根银针。 如果此时元照在这里,一定能认出它们正是曼黎催动天魁术的那三根银针。 朗月明竟悄悄將它们保留了下来。 只见朗明月快速將三根银针分別刺入自己天灵、后脖颈和脊背上的三个大穴之中,下一秒,他的神情变得癲狂,然后拔剑快速刺向洪涛。 洪涛见此大惊失色,被天魁术刺激之后的朗明月有多强,他心知肚明。 只是这种变强之法需要以损耗寿元为代价,这就是胡大夫说朗明月有早衰之相的原因。 面对此时实力已经接近一品的朗明月,洪涛根本不敢正面相抗。 但以他的速度又无力躲避,只见他的脚步刚刚挪动,一条手臂就已经被对方削下。 “啊啊啊~~”洪涛的惨叫响彻夜空,哪还有刚刚猫捉老鼠的游刃有余, 另一边,沙龙帮老巢里。 负隅顽抗的沙匪已经被莫关山和他所率领的精锐屠戮殆尽,对这些穷凶极恶之徒,莫关山没有丝毫手软。 將剩下投降的沙匪看管起来之后,莫关山找到了沙龙帮藏匿金钱的库房。 当看到那一箱箱金银之时,他震惊了。 他想到会有很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元帅……”同行的其他將士同样惊讶无比,“这些……” “你估摸著得有多少?”莫关山问道。 那將士想了想回答道:“至少10万两!” “10万两啊……”莫莫关山念叨著这个数字,神色变幻不定。 突然,他被角落里的一个木箱所吸引,当看清木箱里的东西,脸色忽的一变。 他快步走到箱子前,从里面抽出一把兵器,只见兵器的手柄之上正鐫刻著一个圆形的族徽。 如果元照此时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族徽和她用来包零钱的头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將武器猛的插回箱子里,莫元帅面带怒意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昏君!” 他身旁的將士闻言脸色剧变,连忙提醒道:“元帅,慎言!慎言啊!” “我当这些年剿匪怎么总是一无所获,感情这背后都是陛下的手笔啊!那孙章必定是知情者!说不定给沙匪偷偷报信的也是他!” 孙章就是黑石城另外一位大將军。 他在军中的职位虽低於莫关山,但因为是奉旨空降,这些年来一直掣肘著莫关山。 “幸亏咱们这次行动偷偷留了个心眼,没让孙章那狗贼知晓,否则恐怕这次又是无功而返。”那將士一脸庆幸地说道。 莫关山道:“给本帅找,肯定还有东西没找出来!” 这时另一个將士上前道:“元帅,找东西就交给属下吧,属下最擅长此道。” 莫关山点点头。 隨即就见那位將士在库房里仔细观察了起来,还时不时在货架和墙壁上敲敲打打,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元帅,这里有问题。”他指著一面墙壁说道。 莫关山闻言立刻走到那面墙壁跟前。 那將士指著墙壁一个位置说道:“这个位置后面应该是中空的,只是不知机关被设置在了哪儿,属下还没能找到。” 莫关山挥动手中偃月刀道:“不用那么麻烦了!” 说著一刀劈在了墙上。 伴隨著一声巨响,墙壁被劈出一窟窿,一个小小的木盒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其中一个將士连忙上前將木盒取下,递到莫关山的手里。 莫关山打开盒子之后,只见里面躺著一本厚厚的册子。 他取出册子隨手翻了翻,等了解其中內容后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还配当一国之君吗?陛下竟真的和沙匪有所牵连。国库年年空虚,可陛下却一直骄奢淫逸,我当钱是哪里来的呢,原来竟是如此……” “元帅息怒,陛下也是受了奸臣蛊惑!”其中一个將领连忙劝解。 “蛊惑?!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谁能蛊惑得了他?”莫关山怒不可遏。 和陛下有牵连的沙匪绝对不止沙龙帮,光一个沙龙帮还拿不出那么多钱供他挥霍。 眾將士闻言终是不敢再劝。 冷静之后,莫关山將册子重新放回盒子里,又丟进刚刚的木箱里。 “快,把这些送到上京,秘密交於皇后娘娘!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一刻也不要耽搁!” 说完他长嘆一口气道:“哎~希望来得及吧!” 其实莫关山早就对这件事有所预感,这也是他为什么安排元照和朗明月在外面守著逃生出口的原因之一。 如此重要的秘密,如何能让两个江湖人士知晓! “是!”两个將士立马上前抬起箱子匆匆离开。 此时元照还在外面和进行著殊死搏斗。 杨非那一身横练功夫靠蛮力是破不开防御的,索性她就扔了手里的天狱刀。 杨非见此大笑道:“怎么?武器都丟了,是打算引颈自戮么?”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元照就已经挥掌攻向他。 他正欲闪身躲避,却惊讶地发现双脚深陷泥沙无法挪动。 元照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来到他身边,身法犹如飞燕,环绕著杨非不停绕圈,同时施展天拂手,一连拍出数十掌。 燕影掠波速度太快,杨非还没来得及挣脱脚下的束缚,元照已经攻击结束。 (本章完) 第30章 据理力爭 第30章 据理力爭 等到元照收功,杨非的身上突然发生爆炸,一个个血窟窿自他胸口、肩膀和胳膊上冒出。 看到这一幕,元照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奏效了。 杨非的体表防御坚不可破,可体內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藉助天拂手以柔克刚,隔山打牛,透过他的体表直接攻击內里,生生打爆了对方的经脉。 “你……你……”杨非不可置信地看著元照,完全没想到元照还有这一手。 他想要动用內力,奈何浑身经脉破损,根本调动不起来內力。 不仅如此,他辛辛苦苦修炼的內力,此时正以极快的速度从破损的经脉处流失出去。 元照纵身一跃,跳至自己扔在一旁的天狱刀跟前,抓起它横劈出去。 噗~ 一声脆响,杨非的头颅被砍下。 没了內力防护,他的脖子也没比別人坚硬多少。 此时老狼和其他將士也已经全歼了杨非的部下。 將战场交给將士们打扫之后,元照呼唤老狼一声道:“老狼,咱们走。” 她得赶紧去支援朗明月。 “嗷呜~”老狼应了一声之后,脚步轻快地跟在元照身后,一人一狼朝著东边的逃生出口赶去。 与此同时,莫关山也赶到了东边的逃生出口。 而沙龙帮二当家洪涛早就已经伏诛在朗明月的剑下。 而郎明月则因天魁术的影响,在击杀洪涛后陷入了癲狂,开始对周围发起无差別的攻击。 幸好因为没有理智,他並不专挑人来攻击,所以那些跟隨他一起来的將士只要躲的远远的,他就只会懟著空气发疯。 当莫关山赶到时,看到的正是他发疯的一幕。 二话不说,莫关山连忙挥著自己的偃月刀上前阻止。 而郎明月这边,在有了对手之后,他还来劲了,对著莫关山发起了如同雷霆一般猛烈的攻势。 只见他身姿轻盈,剑法飘逸,眨眼间便对著莫关山刺出十几剑,冷冽的剑光在寒夜里闪烁著夺目的光芒。 因为担心伤著郎明月,莫关山束手束脚的,一时间竟被压制住了。 幸好这时元照赶来,只一眼她便看出朗明月此时是何种情况。 见二人斗的正凶,元照朝莫关山大喊:“莫元帅,烦请您吸引他的注意力。” “好!” 莫关山点头,隨即开始改变攻势,不断攻击郎明月要害,吸引他回防,阻止他的注意力分散到他处。 而元照则悄无声息来到郎明月身后,像上次那样施展天拂手,对著朗明月一连拍出一十八掌。 “噗~~”朗明月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背后的三根银针紧跟著激射而出,落在了沙地里。 银针被逼出之后,他立刻不受控制地朝地上倒去。 元照见此连忙扶住了他。 此时他满脸的灰败之色,一副死期將至的模样,但他依旧强撑著问道:“照……照姑娘,杨非呢?” 元照回答道:“放心吧,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 “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啊!谢……谢谢姑娘。”朗明月闻言脸上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笑容,但下一秒,他的口中便溢出了大量鲜红的血液。 莫关山道:“他这情况不太好,恐怕要不行了。” 朗明月身体本就有所亏损,后来又被洪涛打伤,现又透支本源强行催动天魁术,就是铁人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元照闻言一边替他擦去嘴角的鲜血,一边说道:“你坚持一下,我这就送你去找胡大夫医治。” “恐怕来不及了。”朗明月苦笑著摇头,“姑娘,谢谢您,若非是您,朗某如今恐怕还身处地狱之中,更別谈大仇得报。” 元照皱眉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好好活下去啊,往后还有很多好日子等著你呢!” “好日子啊……”朗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嚮往,但紧接著口中再次涌出大量血液,“我本想用这副残躯的余生来侍奉姑娘,如今恐怕是做不到了……” 这句话说完,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时莫元帅大喊:“来人,快,送他回天门镇找胡大夫。” “是!”当即就有两个士兵走出来,抬著昏迷的朗明月上了马。 “要快!”莫关山再度嘱咐道。 “是!”两位士兵应了一声后,带著朗明月消失在了夜色里。 此时天边已经微微泛起白光。 天就要亮了。 元照对著朝阳默默祈祷,希望朗明月能够平安无事。 送走朗明月之后,元照便看到將士们抬著一个个木箱从沙龙帮的老巢里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装的竟全是金银。 “莫元帅,这些银钱应该有我一份吧?” 莫关山闻言立刻拒绝道:“不行,这都是沙龙帮搜刮的民脂民膏,怎么能分给你呢?” “放屁!”元照闻言冷笑:“本姑娘才不管是不是什么民脂民膏,既然本姑娘出手了,那就理应分得一份,別拿冠冕堂皇那一套来糊弄本姑娘。” 莫关山脸色微冷:“元姑娘,你难道一点大局都不顾,你也是大梁人,难道就一点不为国家考虑?你知道这些钱能救多少百姓於水火吗?” 元照闻言大怒:“去你爷爷的大局,本姑娘祖上或许確实是大梁人,可现在本姑娘是天门镇人。 天门镇是你大梁的吗?那天门镇百姓被大萧铁骑践踏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大梁士兵在天门镇行凶逞恶之时你们在哪儿?我爷爷被大萧之人活活打死你们又在哪儿? 现在跟我说我是大梁人?让我考虑大局,你们赶紧有多远给本姑娘滚多远! 再说了,这些钱交给你们,就能到普通老百姓手里?你自己信吗? 反正今日若不把我的应得的那份交出来,那就不要怪本姑娘翻脸不认人!” 说著元照將自己的大刀横在了身前。 莫关山听了元照的话脸色铁青。 其中一个士兵见元照敢在自家元帅面前大放厥词,当即跳出来怒喝:“放肆!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胆敢跟我们元帅如此说话。”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老狼就已经咆哮一声扑了上去,將其扑倒在地。 “嗷呜~呜呜~”老狼的牙齿抵在那名士兵的脖子上,隨时都能咬破那脆弱的皮肤。 元照嗤笑一声:“我这个黄毛丫头刚刚才斩杀了一位一品武者,你们大可试试看能不能奈何得了我,若是不能,今后倒霉的可就是你们了!” 眾將士闻言一个个脸色难看。 这个疯女人,他们终於也落到了跟大萧一样的境地了吗? 莫关山定定地看著元照道:“元姑娘,你確定要如此?” 元照面露嘲讽:“元帅这话问的可笑,我拿回我应得的东西天经地义!” “元姑娘,你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莫关山长嘆一口气道。 “呵~”元照冷笑一声,“元帅若是想,你的眼界还可以开的更大,只是后果本姑娘不敢保证!” 一时间,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双方静静对峙著,剑拔弩张的气氛隨之扩散。 不少將士能清晰地感知到来自对面少女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仿佛对方隨时都会大开杀戒。 良久之后,莫关山终於妥协。 “元姑娘,你贏了!分你一成。” “一成?”元照哪会答应,“当打发叫子呢,没有我,你们能剿灭沙龙帮?笑话,五五分。” 莫关山脸色再度冷了下来,“元姑娘,你莫要挑战本帅的底线!” 元照面容冷酷:“莫元帅,你也莫要挑战本姑娘的底线,本姑娘可不是被嚇著长大的!” 莫关山质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是莫元帅到底想怎样?”元照反驳。 看著元照坚定不移的表情,莫关山突然鬆口:“其实五五分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元照:“什么条件?说!” “你隨我来!”说著莫关山转身朝著沙龙帮的老巢里走去。 元照想了想跟了上去。 老狼见此连忙鬆开了那名士兵,追著元照就跟了上去。 哼~区区小嘍囉,不值当让本帅狼和主人分离片刻! 逃生出口后面是一条长长走廊,走廊的墙壁上点著一盏盏油灯用以照明。 穿过这条走廊这才彻底进入沙龙帮的地下老巢內部。 在莫关山的带领下,元照来到一间密室的门口,进去之后,她看到密室的角落里正蜷缩著几十个衣著暴露的少女。 少女们看到有人进来,立刻被嚇得瑟瑟发抖。 “这些是……”元照皱眉问道。 莫关山嘆了一口气说道:“都是沙龙帮劫掠来的……” 至於作用不言而喻。 这些少女年纪都在15到30岁之间,正是年华大好的时候,却不想…… “元帅带我来见她们是为了……”元照看向莫关山的目光带著疑惑。 莫关山解释道:“她们有的人已经无家可归了,有的人有家不能归,还有的有家不想归,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能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元照闻言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她看向莫关山道:“好,我答应你!” 她其实很惊讶莫关山竟会如此为这些女子考虑。 这些姑娘在沙匪窝里走了一遭,出去之后很难不遭人非议。 这也是她们当中有些人有家不能归,有家不想归的原因。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名节有时候看的比她们的命还重要。 这种事就算是发生在元照前世的现代,她们也依旧免不了被某些人评头论足。 这就是受害者有罪论。 既然如此,她帮她们一把又如何? “那莫某就代这些女子多谢元姑娘了。”说著莫关山朝元照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这让元照更加惊讶了,没想到莫关山还有这样一面。 隨即莫关山转身看向那些女子道:“我知你等忧心前路,这位是元照元姑娘,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她愿意给你们口饭吃,你们大可放心跟她走。 元姑娘的人品,本元帅向你们保证。” 虽说相识期间並不长,但莫关山自问看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姑娘们闻言顿时满脸希冀地看著元照。 元照也上前一步道:“莫元帅说的没错,只要你们愿意跟著我,虽不说能让你们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肯定没问题。” 姑娘们闻言纷纷面露喜色。 她们大多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能衣食无忧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还大富大贵,想都不敢想。 “我愿意,我愿意跟著元姑娘!” “我也愿意!” “还有我!” …… 姑娘们纷纷出声喊道。 这里总共有42个姑娘,但並非所有人都愿意跟元照走,有几个还有家的,最终还是决定回到自己家去。 愿意跟隨元照的共有36人,剩下的6人则想要回去自己家。 莫关山对想要回家的6人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的。” 6人立马一脸感激地对著莫关山磕头。 “多谢元帅!” “多谢元帅!” …… 隨即元照和莫关山便带著这些姑娘出了沙龙帮的老巢。 这时莫关山派人安排来拉钱財的车队也正好到了,將士们正在將一箱箱银子往马车上搬。 经过清点,从沙龙帮搜出的银两共计12万两,按照约定,元照一共分得6万多两,足足装了6辆马车。 元照看著那些马车说道:“莫元帅,这几辆马车也送我吧,省的回头我还得送它们回黑石城。” 莫关山闻言哭笑不得道:“元姑娘,你还真是雁过拔毛啊!” 元照摊摊手:“没办法,这不多了几十口人要养嘛。” “行吧,送你了。”莫关山爽快地答应道。 几万两银子都送出去了,还在乎几辆马车吗? 元照:呸~什么送,银子是我应得的! “那咱们就此分別吧。”元照朝著莫关山拱拱手,“后会有期。” 莫关山同样拱拱手道:“后会有期。” 隨即元照驾车带著自己的银子和36名姑娘朝著天门镇的方向进发。 而莫关山则带著他的兵和另外6万两银子朝著黑石城的方向进发。 元照车队里的36名姑娘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阳,心里充满了新生的喜悦。 而莫关山车队里的6位姑娘则望著茫茫的沙漠而心生忧虑。 “嗷呜~~”老狼蹲坐在一辆马车的车顶上,对著朝阳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本章完) 第31章 去还是不去?(求月票 追读和收藏) 第31章 去还是不去?(求月票 追读和收藏) 因为六辆拉著重物的马车並不快,因此直到傍晚,元照才顺利返回天门镇。 回家的途中,有熟人和她打招呼道:“呦~元姑娘这是打哪儿回的呀?还带著这么多马车。” 元照笑道:“店里存货用完了,特意去黑石城进了些。”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麵馆生意好起来了,元姑娘也要跟著忙起来嘍。” “谁说不是呢。” 还有人开玩笑道:“元姑娘,这是打哪儿发財去了?马车都弄了好几辆,这里面装的该不会都是钱吧?” 元照半真半假地回应道:“我要告诉你就是呢?” 那人只当元照在开玩笑:“哈哈哈~那以后遭殃的不就是我们了?元姑娘要是有钱了,麵馆指定是不开了,到时咱们去哪儿吃惊鸿翡翠面?” 元照打趣道:“好啊,原来你们心里都盼著我不要发財呢!” “哈哈哈~~” …… 就这样,元照一路在和熟人们的交谈中回到了家门口。 因为元照不在家,今日麵馆没开门,閒来无事的阿青就坐在门槛上看书。 马的嘶鸣声唤醒了她的注意力,当看到坐在最前方那辆马车上的元照时,她立马激动地小跑上前。 “姐姐!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下车后她立马追问道,“明叔回来了吗?” 听到这话,刚刚脸上还绽放笑容的阿青立马收敛了神色。 “回来是回来了,但情况不太好。” 元照早有预料,於是说道:“先把马车牵进院子里吧。” 这时阿青才想起来问这些马车的事。 “姐姐,这些马车哪儿来的?” 元照一边牵马一边说道:“这个以后再跟你细说,反正现在都是咱家的了。” 阿青闻言面露喜色,连忙上前给姐姐帮忙,可上手之后忍不住嘀咕道:“车里都装了啥呀,怎么感觉这么沉。” 等进了院子里,元照把院门关好,隨即拍拍手道:“姑娘们,可以下来了。” 听到声音,坐在马车上的36位姑娘相互搀扶著走出来。 看到这些姑娘们,阿青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睛更是瞪得又大又圆。 好多漂亮姐姐。 能被沙匪看中並掳回老巢的,姿色肯定差不了,一个个不说国色天香吧,但小家碧玉肯定是基本的。 有的姑娘已经很久没接触生人和外面的环境了,下车后除了茫然,还有点害怕。 阿青疑惑地问道:“姐姐,这些漂亮姐姐是哪儿来的?” 元照回答道:“这个也以后再慢慢跟你细说,待会儿你去烧水让她们好好洗个澡,然后再去给她们每人买两件衣裳,最后安排她们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明叔。” 阿青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接著元照看向姑娘们说道:“这位是我妹妹阿青,待会儿你们听她的安排,好好洗了澡,换了衣裳之后,再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新的生活就开始了。 至於过去的种种,咱们就当是一场梦,该忘的就忘了吧。” 闻言,姑娘们一个个神色激动,纷纷躬身向元照道谢:“多谢元姑娘!” 元照的话让她们对即將到来的新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姐姐们都跟我来吧。”阿青热情地招呼眾人。 吩咐完阿青之后,元照来到了朗明月和晓空空的屋子。 此时朗明月正躺在床上昏迷。 而晓空空则坐在床沿上打盹。 朗明月被送回来之后,就一直是他在负责照顾。 听到开门声,晓空空立刻惊醒,当看到是元照回来了,他惊喜道:“大老板,你可算回来了。” 元照问道:“明叔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晓空空深深地嘆了口气:“胡大夫用暂时封住了他全身的经脉,但只治標不治本,如果不能有效治疗,他必死无疑。” 元照闻言立马眉头紧锁,“那胡大夫可有治疗之法?” 晓空空摇摇头,“我哪知道。” 正好这时胡大夫推门进来,只见他手里还拿著一个雪白的瓷瓶。 “是元姑娘回来了呀!”胡大夫笑呵呵地说道。 晓空空见状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老头还在那笑,都人命关天了,还有没有点医德啊。” 胡大夫立马回懟道:“臭小子,老夫我就爱笑怎么了?难道我还哭不成,我的眼泪又不能治病! 再说了,他是我谁啊,別说他还没死,就是死了也轮不到我这个老头子来哭丧。” 晓空空被懟的哑口无言,只能梗著脖子喊道:“你枉为医者!” 胡大夫还想继续吵,元照打断道:“好啦,都安静点!” 说著她看向胡大夫道:“胡大夫,明叔到底还有没有的救?” 胡大夫闻言面露纠结道:“方法有,只是就看你愿不愿意用了。” 元照:“您请直说。” 胡大夫清了清嗓子说道:“朗明月的伤势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身体过度亏损引发的早衰。 另一方面是心神耗尽引发的心智沉眠。 早衰之症的话,老夫立刻就能治。” 说著他晃了晃手中的白色瓷瓶。 “看到这个了吧?这是我刚制出的十全大补丸,只要服下,再好好地疗养,身体自然就能慢慢恢復,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只是有一点……” “什么?快说啊,卖什么关子!”晓空空不耐烦地说道。 胡大夫不理会晓空空,依旧看著元照,“这一颗药售价3000两,就看元姑娘舍不捨得了。” 晓空空一听立马跳了起来,“臭老头,你还真是心地善良呢,你明明可以直接抢,却非要弄个什么药丸子!” 胡大夫气愤地说道:“死小子,你懂什么呀?!就这一颗药丸用了我一棵五百年金参,一朵六百年紫芝和一块七百年黑首乌,把老子家底都掏空了,要价三千两都只是要了个材料费,你別得了便宜还卖乖!” 晓空空反驳道:“还说你不是讹人?我们都还么没说买呢,你就把材料用了,这不是讹人是什么?再者,你说有五百年金参,六百年紫芝和七百年首乌,就真的有啊?” 见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元照怒斥道:“够了,有伤员在呢!” 两人立刻被嚇得不吱声了。 元照看向胡大夫问道:“这什么十全大补丸真有用?” 胡大夫自信地说道:“那是当然,老夫犯得著骗你?质疑老夫人品可以,千万別质疑老夫医术,不然老夫跟你翻脸。” “那行,这药我买了!”元照说道。 朗明月刚帮她赚了6万两,她没道理三千两都捨不得出。 “好,老夫就知道没看错人。” 说著胡大夫走到朗明月的床前,將那颗大补丸倒出来塞进了他嘴里。 “这样就能暂时保住他的命了。” 接著他又看向元照说道:“大补丸只能治疗他的身体,却无法治疗他的心神,如果心神之伤不能治癒,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元照听懂了,就是植物人。 “那如何医治?”元照追问。 “哎~”然而胡大夫却摇摇头,“难啊,老夫手里並无可用的药物。 本来他先前伤势较轻之时,老夫还能凭藉针灸替他慢慢调理,哪知道他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又动用那等禁忌之术……现在就算是老夫也无能为力嘍。” “真没办法了?”元照问。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儘可能地保住朗明月这条命。 胡大夫沉思一阵后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元照闻言面露喜色,“什么办法?您快说。” 胡大夫问道:“元姑娘可知距离天门镇千里之外有一座大雪山。” 元照问道:“胡大夫说的可是玉连山?” 玉连山虽临近边境,但其实大部分山脉都在大萧国境內,正是这座庞大雪山的雪融水滋养了占据大萧国土总面积70%的广阔草原。 胡大夫点点头:“正是!玉连山中存在一座神女峰,里面生长著一种神奇的药草,名为清净草,只要能得到此物,老夫便有法子治好朗明月之伤。” 元照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去采来就是。” 虽然路是远了点,但能救一条命还是划得来的,好歹人家还宣誓效忠自己了呢。 胡大夫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那玉连山是什么地方,千年冰封的苦寒之地,走进去能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更何况那神女峰又是玉连山最凶险的地方。 你当没人打过那清净草的主意吗?那可是一株奇草,就算没病吃了也能辅助修炼的奇物!只是去的人大多无功而返而已。” “哦?为何?”元照好奇地问道。 胡大夫回答道:“据说守著那株清净草的是一条可怕的雪蟒,那些去了没能回来的人,全都成了它的口中餐,回来的人中也有相当一部分被嚇得破了胆。” “这样啊……”听闻如此凶险,元照一时间犹豫了起来,“容我考虑考虑……” 她確实想救朗明月,但却没想过要为他搭上一条命啊。 见元照陷入沉思,胡大夫说道:“元姑娘,去不去在你,老夫就提供个消息!” 说著他便抬脚走了出去。 晓空空跟在他身后破口大骂:“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明知道救一半等於没救,你还卖我们老板那么贵的大补丸,你安的什么心……” 一老一少就这么在屋外吵了起来。 元照看了一眼沉睡的朗明月,深深地嘆了口气之后,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接著她又去看了那些姑娘,只见她们已经洗了澡、换了衣裳,一个个挤在床上睡得深沉,有的脸上还掛著淡淡的微笑。 想必她们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只是元照家屋子不够多,床也不够大,姑娘们全都拥挤在一起,瞧著很是逼仄。 这时阿青走过来轻声说道:“姐姐,她们以后就住咱家了吗?” 元照笑著点点她的脑门道:“是啊,不愿意?” 阿青扭扭捏捏道:“也不是不愿意啦,可是咱家地方小,根本住不下啊。” 元照闻言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放心吧,姐姐有办法。” 接著阿青又一脸担忧地问道:“咱家养得起这么多人吗?咱家不会被吃穷吧?” 元照又敲了敲她的脑门道:“你个小小管家婆。放心吧,又不是让她们白吃白住,我会给她们安排活计的。” 其实她早就想好要让这些姑娘们做什么了。 天门镇的环境確实很难种植其他作物,但却非常適合种植葡萄,而最大的问题则是水源问题。 可別人担心水源,她不担心啊。 所以种植葡萄绝对可行。 到时候她建一座葡萄庄园,用种植的出来葡萄酿造葡萄酒,再委託来往於边境的商队运出去售卖,还怕不能挣钱? 元照之所以会想到种葡萄,酿葡萄酒,是因为前世她爸就是一家葡萄酒庄的酿酒师傅,专门给有钱人酿酒的。 她打小就跟在爸爸后面接触葡萄酒,不说多么精通吧,但应该差不了。 听到姐姐的话,阿青鬆了口气,不是白吃白喝就好。 隨即她亲昵地挽住姐姐的胳膊,用脑袋蹭了蹭姐姐的肩膀,“姐姐,你不会有了这些漂亮姐姐就不要阿青了吧?” 元照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又说胡话。” “嘿嘿~”阿青不停用脑袋拱著元照的肩膀,“我不管,总之姐姐一辈子都要跟我最最最好!天下第一好!” “是是是!就跟你好!”元照无奈地摇摇头。 听到这话,阿青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轻轻关上房门后,元照出了姑娘们睡觉的房间。 此时晓空空已经和胡大夫斗完嘴,於是元照便朝它招了招手。 “大老板,什么事?”晓空空小跑著过来问道。 元照说道:“作为一个小偷……” 她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晓空空打断。 “停,大老板,请注意你的措辞,小爷我是名震江湖的神偷,不是什么小偷!” “行,神偷,行了吧!”元照差点儿翻白眼,不都是偷,“作为一个神偷,你应该接触过不少密室吧?会建吗?” 那6万多两银子,她得找个隱蔽的力量藏起来,密室是最好的选择。 (本章完) 第32章 铸刀(求月票 收藏 追读) 第32章 铸刀(求月票 收藏 追读) 晓空空闻言捏著下巴说道:“见是见过不少,但自己造还没试过。” 元照:“那你就试试,建个地下密室。” “行吧,那需要的材料怎么办?”晓空空又问道。 元照大方地说道:“回头我给你钱,需要什么就去集市上买。” 晓空空爽快地答应道:“好嘞!” 把建造密室的事吩咐给晓空空之后,元照又让他把马车上的箱子搬进屋里,然后再把车马安顿好。 “不要偷看箱子里的东西啊,不然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说著元照出了院门。 “都装著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晓空空疑惑地跳上马车,抓住一个箱子就要抱起,却不想箱子重的过分,差点没把他腰给折了。 出了家门之后,元照敲响了隔壁邹大娘家的门。 “谁呀?” 开门的是邹大娘的儿媳伍小惠,当看到来人是元照之后,她差点没嚇死,还以为自家哪里得罪元照了呢。 別看她平时在家里横的不行,说一不二的,但面对元照她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元照杀人的场面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是……是元姑娘啊,有……有事吗?”伍小惠结结巴巴地问道。 元照语气还算平和,“是这样的,我想买你家的房子和地,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卖。” 伍小惠闻言一愣,没想到元照来竟是为了这事。 隨即她一脸为难地说道:“这……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宅子,不好卖的。” 元照直言道:“我可以出价一百两,只要你们愿意儘快搬走的话。” “一百两?”伍小惠惊呼著瞪大了眼睛。 她们家房子和地能值五十两就不错了,现在竟然有人愿意出一百两!!! “您……您真愿意出一百两?” 元照点点头:“那是自然。” 伍小惠激动地说道:“那我和我公婆还有男人商量商量?” 话虽是这么说,她心里其实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答应。 有了一百两,她就立马换个大房子,谁还乐意住这破房子! 元照点点头:“行,儘快给我答覆。” “哎~好好好!”伍小惠激动地跑进了屋里。 从伍小惠家门口离开之后,元照又回了一趟家里,隨即带著自己的天狱刀去了铁匠铺。 在和杨非的一战中,她的天狱刀受损严重,不仅刀身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拳印,就连刀刃也卷了,所以必须得重铸一番。 抵达铁匠铺之后,元照发现老铁匠和他的徒弟们正忙的热火朝天,各种敲打铁器的声音迴荡在空气里。 因为铁铺的火炉全都熊熊燃烧著,所以元照刚一靠近就感到滚滚热浪迎面而来。 “老师傅!” 老铁匠正聚精会神地敲打著一块被烧的赤红的铁块,丝毫没察觉元照的到来,直到元照出声叫他。 “原来是元姑娘……”老铁匠面露惊讶。 元照如今也算是天门镇的名人了,本地人不认识她的不多。 当看到选手身后那把破烂不堪的大刀之后,老铁匠眉头一皱,“怎么搞成这样了?” 元照將刀送到老铁匠跟前问道:“能修吗?” 老铁匠眉头紧锁道:“能修是能修,但你能保证我给你修好了,下次它不会再变成这样吗?” 这元照自然是不能保证的。 老铁匠继续说道:“以元姑娘的本领,能和你交手的定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难怪这把刀会变成这样。” 元照道:“您先帮我修好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行吧!”老铁匠从元照手里接过天狱刀说道,“要是有更好的火就好了,这样我就能锻造出百炼钢,让这把刀的品质更上一层楼。” 元照闻言心里一动,“有更好的火焰您就能锻造百炼钢。” 老铁匠点点头:“勉强能行吧,只是好的火需要好的炭,那种东西哪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接触的。” 说著他深深地嘆了口气。 这时元照说道:“如果我能提供合適的火焰,老师傅您是不是就能帮我重铸天狱刀?” 老铁匠还以为元照要给他提供好炭,顿时眼睛一亮,“姑娘有办法?” 元照点点头道:“我试试!” 说著她大跨步走进铁匠铺里,直到走到火炉前面。 只见她將手靠近火炉,一时间周围所有的热量都开始向她掌心匯聚,就连学徒们都惊讶地发现,自己火炉里的炭石开始更加剧烈地燃烧,燃烧所產生的热量纷纷涌向元照所在的方向。 只听轰的一声,一朵火焰自元照掌心冒起。 这朵火焰开始是明黄色的,渐渐开始朝著黄白色转变,接著彻底变成白色,再变成蓝白色,最终变成了纯蓝色。 元照托举著火焰问道:“老师傅,您看这可以吗?” 老铁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感受著扑面而来的高温,他惊喜地说道:“可以!太可以了!快,咱们这就开始锻造。” 说著他快步朝著火炉走去。 元照点点头,缓缓將火焰放入火炉中,火炉顿时开始散发出恐怖的高温。 老铁匠將元照的天狱刀放进火炉中,不一会儿整把刀就完全融化了。 当~当~当~ 將融化的天狱刀从火炉中取出,老铁匠开始卖力敲打起来,整个铁匠铺都开始迴荡起敲打铁块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带著某种有节奏的韵律。 因为那朵特殊火焰的存在,其他火炉里的炭石极速消耗著,几乎眨眼间就快烧光。 这时元照赶紧提醒道:“赶紧添炭!” “噢噢噢~~”学徒们赶紧照做。 铁锤敲打的声音从天亮一直响到天黑,隨著杂质被排除,天狱刀的刀身变得越来越小。 这时老铁匠突然说道:“元姑娘,淬炼出去的杂质太多,现在材料不够用啊!” 元照立马说道:“我这就回去取材料!” 上次她去白玉城杀人带回来的那些武器还在家里存著呢。 说著她便飞奔出了铁匠铺。 仅仅只是过去一会儿,元照便背著一堆武器回到了铁匠铺。 就在老铁匠拿起那些武器往火炉里扔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不行,年纪大了,有点体力不支。” 眼看老铁匠脸色不好,元照擼起衣袖上前一步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您在一旁指导。” 老铁匠犹豫一瞬后点点头道:“好,那接下来就拜託元姑娘了。” 隨后元照接过铁锤继续开始敲打。 很快那些后来的武器全都被当作材料融进了天狱刀,天狱刀的体型不仅没有变大,反而缩小了很多。 一直到深夜,一柄崭新的长刀出现在了元照面前。 原来那把刀长六尺(1.98米),重180斤。 新刀只有五尺不到(1.6米),重量却达260斤。 百炼钢铸就的长刀闪烁著冷光,即便是在黑夜也难掩其风采。 神奇的是,刀背之上还缠绕一道道血色的奇特纹路,像是龙纹一般。 据老铁匠介绍,那是残留在刀上的血煞之气在锻造过程中,熔炼进刀身后的结果。 元照持刀挥了挥,锋利的刀光顿时將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切成两半,光滑的切面显示著新的天狱刀到底有多么锋利。 “多谢了,老师傅!”元照对新刀无比满意。 老铁匠摇摇头道:“是我感谢元姑娘才对,若非姑娘帮忙,恐怕我这辈子也没有机会锻造出百炼钢来。” 元照正要掏钱付给老铁匠,老铁匠却按住了她的手:“元姑娘,钱就不必了,能助你锻造这把刀,是老头子今生的荣幸,哪还能收你的钱呢!” 元照硬把银两塞进老铁匠手里:“老师傅,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请您锻刀,您收我费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再说以后我还要来劳烦您呢,难道您每次都不收钱?” 听到这话,老铁匠才笑著把钱收下。 “那我就厚顏收下了。” “应该的。” 从铁匠铺离开后,元照便提著刀,踏著夜色往家走。 从前天狱刀太长,元照基本是拖著它走的,如今它变短,元照终於能握著它了。 不仅如此,老铁匠还给它配了刀鞘。 以前刀身太长不好配刀鞘,现在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第二天一大早,伍小惠敲响了元照家的门。 经过他们一家的商量,他们答应搬走,把房子和地以一百两的价格卖给元照。 家当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就等著拿钱立马走人呢。 其实昨天傍晚他们就来找过元照一次,只是当时元照不在家,阿青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阿青打开院门之后,见来人是伍小惠,於是说道:“来找我姐姐的?等一下。” 说著她就跑进了屋子,不多时元照就走了出来。 “考虑好了?”元照问道。 “是是是,元姑娘,我们答应搬走,你看……”伍小惠一脸期待地伸出手。 元照取来五十两的银锭子,外加四十两的碎银子和十吊铜板,一起放进一个包袱里塞给伍小惠。 “钱给你了,儘快搬走,越快越好。”几十个人挤在不大的家里实在住不开。 “好好好,我们立刻就搬,立刻就搬!”伍小惠拎著包袱高高兴兴就离开了。 一家人行动確实麻溜,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搬走。 他们一家刚走,阿青就带著36个姑娘高高兴兴的上门去打扫,然后搬东西入住。 此时远在他乡的关小牛还不知道,他舅舅一家已经搬走。 此时他已经被人贩子运到了大梁的上京城,正安置在一处无人的小巷子里,等待著被牙行的人接走。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和非人的虐待,关小牛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和关小牛一起的那个小少年情况也差不多。 这些天他俩几乎是相互扶持,相互鼓励著才能坚持到现在。 木笼子里面小少年轻声问关小牛道:“小牛,你饿不饿?” 关小牛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小少年神秘一笑,隨即从怀里掏出半块已经发黑的馒头。 他將馒头掰成两半后,將其中一半塞进了关小牛的手里。 “吃,快吃,別被发现了,我藏了很久呢。” 关小牛见有吃的,顿时欣喜若狂,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一边咀嚼一边感激地对小少年说道:“谢谢你,红娃儿。” “不用谢。”红娃儿咧著嘴笑。 “要是將来咱俩能被卖到一处就好了,相互也好有个扶持。”红娃儿突然情绪低落地说道。 “是啊……”关小牛也发起了呆,眼里满是对前路的迷茫。 此时他已经不想著出人头地了,只想要能好好活下去。 与此同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京城大街上,一队囚车正缓缓朝著刑场行进,周围全是围观的百姓。 押送囚车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他们个个手持大刀,表情严肃,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囚车。 原来今日是镇国公斩首示眾的日子。 据说镇国公犯的是通敌卖国的大罪,本该株连九族,但陛下仁慈,只下令诛杀国公府一眾成年男子,而女眷和未成年孩童则被流放边疆。 镇国公祖上乃是大梁国的开国第一功臣,因此当年才得以获封世袭的国公之位。 谁能想到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很快国公府眾人被押送到了刑场,被官兵压著出了囚车,並逼迫他们一一跪倒在地上。 此时刑场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一个小姑娘正哭的稀里哗啦。 “呜呜呜~父皇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对舅舅。我不相信舅舅会通敌叛国,肯定是父皇搞错了。” 小姑娘身边的丫鬟连忙捂著她的嘴,“公主,您快別说了,要是被王公公知道咱们偷溜出了宫,再告诉陛下,我们可就完了!” 小姑娘一边擦著眼泪,一边委屈地说道:“还有母后,母后也被父皇幽禁了起来,父皇到底想要做什么?” 到了午时三刻,监斩官看了看时间,隨即大声宣布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隨著他手中的令牌丟下,刽子手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剑光凭空出现,將所有刽子手手中地大刀全部击落。 有人来劫法场了。 (本章完) 第33章 劫法场(求追读 月票和收藏) 第33章 劫法场(求追读 月票和收藏) 伴隨著一阵狂风袭来,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径直落在刑场中央。 此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身著青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眉峰如剑,面容冷峻,一把银色长剑紧握手中。 看到他,监斩官大惊失色,朝著周围官兵大喊:“快,有人劫法场,抓住他。” 官兵们闻言立刻朝他包抄过去。 而镇国公看到有人来救他,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他朝那人大喊: “怀砚,快走,有诈!!!” 然而被称为怀砚的男子却充耳不闻,早就已经提剑朝著官兵杀去。 其剑法极其高超,官兵们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剑光闪烁间,衝过来的所有官兵全都被划破喉咙倒地不起。 接著他身影一阵闪烁间来到镇国公和他的三个儿子跟前,挥剑就要砍断捆著他们的绳索。 镇国公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何苦来冒险,我已是废人一个,死了又何妨?何故又平白搭上你一条性命?” “是啊,怀砚叔,你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们早就埋伏好了,就等著你来呢!”镇国公的大儿子满脸焦急地说道。 薛怀砚冷声道:“少废话,难道我就眼睁睁看著你们死?” 说话间,他乾净利落地砍断了捆住父子四人和一眾镇国公下属的绳索。 这时又有大批官兵袭来,只见薛怀砚手中长剑一挥,凌厉剑气向前激射而出,瞬间抹杀了所有靠近的官兵。 看到这一幕,剩下的官兵被嚇得再不敢靠近。 就在薛怀砚想要搀扶著镇国公起身时,却发现镇国公连站都站不稳。 薛怀砚脸色发寒:“他们不仅废了你们的武功,还挑断了你们的手脚筋?” 镇国公继续劝告道:“是啊,所以你快快离去吧,不要管我们了,有我们拖累,你是逃不了的。” 薛怀砚一口否决:“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我相交数十载,我怎能弃你的生死於不顾?” 就在这时,一阵鼓掌声传来,一位身穿红色锦袍,头戴乌纱帽,面容极其阴柔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监斩官的身旁。 他一边拍手一边说道:“不愧是君子剑薛怀砚,这份情谊,真是让本督主动容啊! 只是可惜……” 说到这里,他双眼眯起,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阴鷙,“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 “阉狗冯保宝!”看到此人,薛怀砚满脸寒霜。 带人抄了国公府的正是此人,也是他废了镇国公父子。 冯保宝,本名冯二保,大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因深受大梁皇帝喜爱,故得赐名冯保宝。 这冯保宝出身贫苦,父亲是个卖货郎,后因家里负担太重,便被卖进宫里当太监。 谁都不曾想到,他竟是个练武奇才。 在大梁皇帝的培养下,不到十年就成了一品高手,並深受大梁皇帝器重。 二十年前,大梁皇帝突然病重,无力管理朝堂,於是便把权柄分给了太子生母元皇后,此时太子尚且年幼。 彼时帝后恩爱,大梁皇帝对元皇后还是非常信任的。 但那时大梁皇帝已经骄奢成性,国家已经被他霍霍的千疮百孔,因此朝中官员早就有诸多不满。 元皇后掌权后,作风与皇帝截然不同,她整肃朝堂,举贤任能,为皇帝解决的大量烂摊子,也使得原本国力衰退的大梁渐渐走上正轨,在民间和朝堂上贏得了贤名。 当然,也有不少对元皇后把持朝政持反对意见,指责她牡鸡司晨,民间亦有大量文人学子写文进行抨击。 在元皇后掌权大约十年后,大梁皇帝渐渐开始觉得元皇后权柄过重,於是便命冯保宝秘密建立了东厂,从全国各地抽调精英,任命冯保宝为大督主,以此来制衡元皇后。 当时的东厂被交付在了已经长大的太子手中。 没错,大梁皇帝扶持了太子与他的亲生母亲打擂台。 於是储君和皇后的明爭暗斗持续了长达数年之久。 太子终究还是太年轻,最终在爭权中落败,元皇后彻底掌控朝堂。 只是元皇后坐稳朝堂不到一年,大梁皇帝病情突然好转,並重归朝堂。 於是元皇后又不得不退出朝堂。 不过元皇后虽退出了朝堂,但皇后一派的人却依旧活跃在朝堂上。 皇帝重归朝堂后,开始大力扶持东厂,並暗中打压皇后一派,东厂成了皇帝手中一把利刃,指哪打哪儿,风头无两的同时,也让人心生畏惧与……憎恨。 於是长达数年的帝后之爭又开始了。 这些年,大梁国力持续不断衰弱,正是在一定程度上受此因素影响。 当然,主要还是大梁皇帝重归朝堂后,继续荒淫无度,把元皇后掌权时建立起来的好局势又给霍霍了个乾净。 元皇后作为女子在朝堂上天然占据不利地位,更何况她如今又退居幕后。 近年来的帝后之爭中,她不断落败。 如今镇国公府的灭门便昭示著她的彻底落败。 因为镇国公府正是元皇后的娘家。 镇国公府被指证通敌卖国,元皇后也因此被幽禁在了宫中。 只见冯保宝挥挥手,那监斩官便屁股尿流地从座位上下来。 冯保宝举止优雅地坐到座位上之后,轻轻拍了拍手,霎时间,无数东厂锦衣卫现身在了刑场,將薛怀砚等人团团包围。 “上,把这一眾乱臣贼子都给本督主杀嘍~”冯保宝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 闻言,所有锦衣卫全都朝著薛怀砚包抄而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然而纵使薛怀砚武功高强,但这些锦衣卫也都是一等一的精英,他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镇国公等人的拖累,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就在这时,一道英气十足的女声响起。 “薛大侠,我们来助你!” 话音刚落,就见一三十多岁的女子带著一群人从周围的屋顶上飞身而下,朝著一眾锦衣卫杀去。 看到那女子,镇国公眉头皱得更紧了。 “弟妹!!!” 原来来人正是镇国公亲弟弟的妻子——许红芍。 镇国公一家都被抓,那么许红芍为何会平安无事呢?此处先卖个关子。 有了许红芍带人加入,局势渐渐变得焦灼起来。 这许红芍也是一位高手,一手双刀使得出神入化,杀入锦衣卫中犹如狼入羊群。 看到仅仅只一会儿锦衣卫便死伤惨重,冯保宝脸色难看,“一群废物!” 说著他飞身而起,几乎一眨眼间就来到了许红芍身边。 镇国公见此大声提醒:“弟妹,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冯保宝一掌拍在了许红芍的后背上,许红芍顿时口吐鲜血摔飞出去。 让人惊讶的是,许红芍背上被冯保宝拍出的位置,竟生出丝丝缕缕寒气,不一会儿许红芍便被冻的双唇发紫。 这便是冯保宝的绝学——幽冥寒冰掌的威力。 冯保宝正欲继续挥掌而上,置许红芍於死地,千钧一髮之际,薛怀砚及时赶来,提剑拦下了冯保宝。 面对薛怀砚的攻击,冯保宝不得不收掌回防。 只见他戴著银色手套的右手轻轻一夹,薛怀砚的长剑立刻不能再前进分毫。 薛怀砚见此默念道:“兵器榜排行第16,银丝手套!” 冯保宝轻笑一声道:“不愧是君子剑薛大侠,有见识!” 兵器榜是百晓门发布的江湖兵器榜排名榜单,共收录108种名震江湖的武器,武器不一定都厉害,但肯定都有名。 薛怀砚手中的君子剑也在榜单上,排名第96。 刚刚还笑盈盈夸讚薛怀砚的冯保宝紧接著脸色一沉,他阴著脸说道: “虽说你我二人皆是一品,但一品之间也有差距,今日本督主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天壤之別~” 说著他鬆开薛怀砚的君子剑,屈指轻轻一弹,君子剑顿时发出一声悲鸣。 紧接著他一掌拍出,薛怀砚连忙横剑抵挡。 充满寒气的手掌拍在君子剑上,君子剑再度发出悲鸣之声,薛怀砚不得不不飞身后退。 两人打著打著就飞身到了刑场周边的屋顶上。 一品武者的交手非同小可,他们可以將內力外放,一不小心就会伤及无辜,因此那些前来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尖叫著躲避。 元皇后的公主也一脸慌张地混在其中。 这两人打著打著,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人贩子安置“货物”的地方。 薛怀砚一剑挥出,剑气纵横,冯保宝闪身躲开,剑气顿时殃及了他们身下的房屋。 轰隆隆~房子被削掉半个屋顶,无数瓦片、碎石、柱子轰然倒塌,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关押著关小牛等人的木笼上。 人贩子安排在这里的看守早就被嚇得不知跑哪儿去了。 木笼被砸碎的瞬间,关小牛大惊失色,竟一把扯过红娃儿挡在自己身上。 轰!!! 木笼被砸碎,红娃儿被砸的头破血流,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关小牛。 这一路来,关小牛意志颓废,一直是他在鼓励他,有什么好吃的,他也会第一时间想著关小牛。 有一次关小牛重病高烧,也是他不眠不休照顾著,这才助他熬过难关。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恩將仇报! 只可惜红娃儿已经不能想太多,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识。 木笼破碎,虽然有红娃儿当垫背,但关小牛依旧被砸伤了一条腿。 他挣扎著从废墟瓦砾下爬出来,忍著剧痛逃离了这条小巷,口中还不住地念叨著:“对不起,红娃儿……对不起,红娃儿,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此时冯保宝和薛怀砚已经打到了別处。 薛怀砚再度一剑刺出,冯保宝轻描淡写地用银丝手套接下,只见他双指猛的用力,伴隨著一声悲鸣,名震江湖的君子剑竟生生被折断了。 紧接著冯保宝又一掌拍出,正中薛怀砚胸膛。 “噗~”薛怀砚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颓败下来,同时胸口处结出寸寸寒冰,封住了他全身经脉。 冯保宝闪身上前,一把掐住薛怀砚的脖子,冷笑著说道: “本督主说了,一品和一品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你我之別,犹如天堑。” “呸~”薛怀砚朝冯保宝吐了一口吐沫,“你这祸乱朝纲的阉狗,会不得好死的。” 脸上沾了噁心的唾液,冯保宝脸色顿时冷若寒霜,他微微一用力,薛怀砚被折断脖子,没了生息。 “本督主有没有好下场你是见不到了,但你的下场本督主一定亲眼见证。”说完他便拎著薛怀砚的尸体朝刑场飞去。 此时身负重伤的许红芍还在负隅顽抗,她带来的人已经被锦衣卫诛杀大半。 镇国公劝告她道:“弟妹,趁著怀砚拖住了冯保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你若是真想救我,那就去帮我看看你大嫂她们,她们应该已经在流放的路上了。” 许红芍正想说点什么,却见面前“扑通”一声掉下一件物体,她仔细一看,竟是薛怀砚的尸体。 “薛大侠!”她不可置信地尖叫道。 “怀砚!”镇国公同样悲愴地呼唤著薛怀砚的名字。 可惜薛怀砚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紧接著冯保宝从天而降,他一脸阴险地说道:“元二夫人,好久不见,你说你们一家早就退出了朝堂,又何必来蹚这趟浑水?” “狗贼,你受死!” 许红芍二话不说便提刀攻去。 冯保宝伸出双手,屈指对著许红芍的双刀轻轻一弹,两把刀顿时应声而断,许红芍也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既然你找死,那么本督主就成全你!” 说著他便挥掌朝许红芍拍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从天而降,拎著许红芍便飞身离去,速度之快,连冯保宝都没能反应过来。 望著黑衣人离去的背影,冯保宝脸色平静。 一名锦衣卫立马上前道:“督主,属下立刻带人去追。” 冯保宝摆摆手道:“不必,小小妇人,不足为惧。” 是谁救了元二夫人,他心知肚明。 “是!”那名锦衣卫应声道。 隨即他转身对那名藏在桌子下的监斩官说道:“继续行刑!” “是,是……”那名监斩官赶紧从桌子下方爬出来。 隨著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挥刀而下,镇国公一府男丁全部人头落地。 因为先前的刽子手都被薛怀砚和许红芍等人所杀,故行刑之人全都换成了锦衣卫。 一时间,整个刑场血流成河。 瞥了一眼镇国公等人的尸体,冯保宝淡定地收回目光,隨即挥挥手道: “给镇国公收尸吧,好好下葬,到底是咱们皇后娘娘的哥哥,若是慢待了,娘娘生气可就不好了。” (本章完) 第34章 宝藏现世(求收藏 月票和追读) 第34章 宝藏现世(求收藏 月票和追读) 另一边,许红芍被黑衣人带到了一个隱蔽的角落里。 “你是谁?为何出手救我?”许红芍一脸警惕地质问。 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面白无须的面孔。 “王公公,原来是你!”许红芍一眼就认出此人的身份,元皇后的左膀右臂——王公公,王喜! “正是咱家,二夫人,別来无恙啊。”王喜笑著说道。 许红芍冷著脸质问道:“既然王公公出手了,为何不连大哥和三个侄儿一起救下?难道就因为大哥已成废人,对皇后娘娘无用了吗?” 王喜闻言收敛笑容,长嘆一口气道:“二夫人莫要怀疑娘娘的一片苦心,咱家能出来一趟已是不易,如何能暴露身份? 那冯保宝与咱家相熟,我俩一交手,他立刻就能认出咱家身份。 再说,冯保宝距离绝顶高手只差一步之遥,就算咱家出手,也不过是和薛大侠一个下场罢了。” 许红芍並没有被说服,“你一个或许不是冯保宝的对手,但若是和薛大侠联手呢?你定是早就来了,却只在暗中观察,眼睁睁看著薛大侠被杀!” “二夫人,您这是在诛咱家的心啊!”王喜面露无奈,“总之您好好活下去,大夫人和国公府的一眾家眷已在流放途中,您要做的就是好好看顾他们。 恐怕这一路流放不会安寧,东厂的行事风格你我都清楚,他们不会放虎归山的。” 说著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递给许红芍。 “这是娘娘从前赐给咱家的大还丹,虽说不能治癒冯保宝的幽冥寒冰之气,但压制二夫人的伤势还是没问题的,今日咱家就赠予二夫人了,二夫人千万保重,也莫要想著去营救国公爷,一切都太迟了。 至於国公爷、三位公子和薛大侠的尸身,咱家会想办法弄出来的,一定会好好安葬,二夫人放心。” 说著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许红芍看著王喜消失的方向,神色一阵变幻之后,转头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安寧公主带著丫鬟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竟无意中来到了红娃儿所在的小巷里。 看到许多被压在废墟下的尸体,公主惊声尖叫。 “啊!!!是死人!好多死人。” “公主,別怕,有小莲在呢!”丫鬟连忙安抚安寧公主,这丫鬟也是有武艺在身的,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到公主身边贴身保护。 安寧公主连忙紧紧抱住了丫鬟小莲。 就在这时,沉重的呼吸声从废墟中传来。 “公主,好像还有人活著。”小莲听力出眾,忽然出声说道。 心地善良的公主连忙鬆开小莲道:“快,快救人!” 小莲闻言立刻搬开废墟,將人从里面扒拉出来。 原来红娃儿命不该绝,竟奇蹟般地生还了下来。 “伤的很重,要赶紧医治。”小莲说道。 “那咱们赶紧回去吧。”安寧公主催促。 於是小莲便背著红娃儿,带著公主,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小巷。 两人刚出小巷,王喜便出现在了她们面前,此时他已经换下了营救许红芍时穿的那一身黑衣。 “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儿啊,可让咱家一通好找!谢天谢地,幸亏您没事,不然娘娘非得把咱家的皮给剥嘍~” 视角再转换到冯保宝这边。 在刑场结束行刑之后,他便带著东厂一干人等返回。 一路上行人见到他们纷纷退避三舍,连正眼都不敢抬起来瞧他。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一衣衫襤褸的少年被一阵推搡后跌了出来,正好一头栽在冯保宝的车架下方。 看到这一幕,锦衣卫中立马有人走出来呵斥,“大胆,竟敢惊扰大督主车驾,找死!” 说著就要拔刀將人砍杀。 那少年面露惊恐,拖著一条断腿趴在地上不断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不是有意冒犯,是有人推我,有人推我……” 此人正是靠著用红娃儿当垫背而侥倖逃脱性命的关小牛。 就在关小牛即將化身刀下亡魂时,冯保宝突然出声道:“慢著。” “是!”那名锦衣卫闻言立刻收刀退至一旁。 只见冯保宝看向关小牛问道:“叫什么名字?” 关小牛有点懵,下意识地回答道:“关……关小牛。” “关小牛啊……”望著一脸惊慌失措的关小牛,冯保宝仿佛看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的自己。 隨即他开口说道:“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冯天赐了。” 说著他挥挥手,立马有两名锦衣卫上前架起了关小牛……不,冯天赐回到了队伍里。 就这样,冯天赐糊里糊涂地被带走了。 对於大樑上京城发生的一切,元照无从得知。 她在经过再三考虑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出发前往玉连山,帮助朗明月寻找清净草。 能找到就带回来,找不到就当朗明月倒霉,命里该有此劫。 收拾好一些东西,她便准备出发了。 她带的东西不多,除了天狱刀、乾粮和一些防寒衣物,別的基本没带。 阿青和晓空空想要隨行,全都被元照拒绝了。 阿青就不说了,武艺还不入流,跟著去只能当累赘。 晓空空呢虽然轻功独步天下,但战力委实一般,是二品武者里的垫底。 他跟著一起去吧,虽不能说毫无作用,但也只能算微乎其微。 相比较而言,让他帮忙看家更合適,如果有强者来找事,至少他可以带著阿青跑路。 所以这次她只带了老狼。 家门口前,元照正在和阿青、晓空空道別,36位姑娘们也都在。 “你好好看家,我很快就回来。”元照嘱咐阿青道,“还有照顾好明叔。” 阿青点点头道:“嗯~我会照看好家里的,姐姐放心,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元照又看向晓空空道:“你的密室接著建,等我回来,希望看到它已经建好。” 晓空空自信满满道:“包在小爷身上!我已经摸出一些门道了。” 最后元照又看向36位姑娘道:“等我回来就给你们安排活计,你们安心在家里待著,真要閒著没事,就多帮阿青干点活。” 她已经托那位商贩大哥帮她去弄葡萄树苗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姑娘们闻言纷纷感激地朝元照道谢。 现在在元照家白吃白喝让她们心里感到很不踏实,听到元照要给她们安排活干,她们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好了,我出发了!”叮嘱结束之后,元照便挥手和眾人告別,“老狼,咱们走!” “嗷呜~”老狼长嚎一声跟在元照身后。 它的背上背负著元照的行李,虽然重量不轻,但对体型高大的它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现在老狼的身高已经是到了元照胸口,別说驮行李了,就是驮著元照跑也没太大问题。 元照本来还想骑马去的,但一想到马一到了雪山就会成为累赘,索性就放弃了。 就这样,一人一狼出了天门镇,一路向著东北方向行进。 元照和老狼刚出天门镇不久,韩龙和龙素问夫妻俩便匆匆赶来。 一进门,韩龙就急匆匆地询问道:“阿青,你姐姐呢?” 阿青回答道:“我姐姐出门了,不在家。” 韩龙又追问道:“出门了?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姐姐出门替明叔寻药去了,至於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阿青摇摇头。 韩龙闻言顿时一脸的懊悔:“怎么这么巧!早知道咱们就早点来了!” 龙素问无奈地回答道:“就算早点来,你也不能不让人家元姑娘出门去寻药啊,人命关天呢!” 阿青好奇地问道:“韩大伯,龙伯母,你们找姐姐什么事啊?” 韩龙摆摆手道:“小孩子家家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阿青:(`)=3又被当小孩子了,好生气怎么办! 龙素问笑著说道:“阿青,你韩大伯也是为了你好,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的,虽说这件事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但还是不知道更安全一点。” “好吧。”阿青点点头,隨即表情严肃地说道,“我要去练功了!” 等我变得和姐姐一样强,就没人能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说著她便跑开了。 看著阿青的背影,韩龙深深地嘆了一口气,“看来咱们得自己去了。” 原来韩龙夫妇是来找元照合作的。 前段时间不是有不少陌生的武林人士出没在了天门镇嘛,后来韩龙夫妻才得知,原来是江湖传闻,闯王宝藏要现世了。 地点就在玉连山。 於是大量武林人士开始朝玉连山赶去,天门镇只是他们的中转站。 就连当初曼黎等人出现在天门镇,也是因为闯王宝藏的现世。 说到闯王此人,他乃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位梟雄,一代绝顶高手。 三百年前,前朝后期,恰逢乱世,无数势力因不满前朝统治,纷纷揭竿而起,闯王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是沙匪出身,后来凭藉自身强大实力,实现了边境无数沙匪势力的联合,隨后自封闯王,一路征战,最后甚至杀到了前朝都城。 可惜沙匪出身的闯王並不知道,管理天下和管理一方势力是不一样的,於是他的统治渐渐因自上而下的腐败而快速落寞,仅仅持续了不到三年,最终被另一方势力,也就是大梁国的开国皇帝摘取了胜利的果实。 大梁国自此建立。 但据说,闯王兵败之后並未身死,而是带著他积累的財富逃回了边境。 於是闯王宝藏到底存不存在,就成了一则流传於世上的不解之谜。 事实上,最初得到闯王宝藏现世这消息的是大梁的皇帝。 他秘密將这消息通知了边境和他有联繫的沙匪帮派,沙龙帮就是其中之一,试图让沙匪悄悄帮他找到闯王宝藏。 然而不知为何,这个消息突然无声无息地在上京城传播开来,直到传遍天下。 於是秘密不再是秘密。 总之,现在整个边境已经风起云涌。 既然元照不在家,夫妻俩就只好独自出发前往玉连山了。 时间转眼过去数日。 元照並不知道她正要前往的玉连山即將成为风暴的中心。 在穿过一片茫茫的沙漠,又走过一片荒凉的戈壁之后,她和老狼终於彻底进入了大萧的境內。 和天门镇到处一片昏黄不同,此时出现在元照面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满眼的绿意和开阔的视野,让元照的心境都开阔了起来。 “嗷呜~~” 老狼同样激动不已,於是扯著嗓子尽情地释放著自己的情绪。 它出生在沙漠,成长在沙漠,还是第一次看辽阔无垠的大草原。 只是它不叫不要紧,一叫就出问题了。 元照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草丛里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嗷呜~” 伴隨著又一声狼嚎,出现在元照她们面前的是一群狼。 这是一群和老狼品种不同的狼。 老狼是沙漠狼,毛髮灰黄。 而这些则是草原狼,毛髮青灰。 这些狼现身之后,元照还以为它们是来狩猎的,天狱刀都拔出来了。 然而下一秒,狼群突然对著老狼伏下了身子,低下了头颅。 这是很明显的臣服之意。 ()? 別说元照了,就连老狼自己都傻眼了。 啥情况? 元照:“老狼,这些都是你召来的?” 老狼用力摇头:我没有啊! 它只是隨便叫唤了两声。 元照略一沉思后说道:“那你试试能不能让它们离开。” 老狼点点头,隨即仰头再次发出狼嚎。 “嗷呜~” 果然,隨著狼嚎声响起,狼群顿时像是得到了某种信號,纷纷快速钻进草丛里消失不见。 见此元照高兴地拍了拍老狼的脑袋,“不错啊,成狼王了呀!” 老狼还有点懵: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吗?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我本来就是狼王! “行了,咱们继续出发吧。” 狼群的事对元照她们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半天之后,元照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河流。 这条河流的源头正是元照此行的目的地——玉连山。 (本章完) 第35章 佛魔双恶 第35章 佛魔双恶 现在元照和老狼只要顺著河流一直往西北方向前进,就能顺利抵达玉连山。 走著走著,元照突发奇想,於是对著老狼说道: “老狼,不如你把那群狼再叫过来,然后把行李分给它们背,然后我骑著你走,这样速度不就快了?” 老狼闻言一愣,这样也行? 见元照一脸期待地看著它,老狼轻轻点头:行吧,我试试! “嗷呜~嗷呜~嗷呜~”老狼仰天长啸,悠远的声音不断地朝著远方飘荡。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周围草丛里再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一只只青狼现身,数量竟比之前还多了些。 元照示意老狼让这些青狼上前来,老狼再次朝它们嚎了一嗓子,青狼们果然乖乖上前。 元照试图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狼伸出手,然而刚一有动作,那只狼便立刻齜牙咧嘴地朝她低吼。 它们臣服的是狼王,而不是身为人类的元照。 “呜~” 老狼见状立刻朝它怒吼,它当即被嚇得赶紧夹起尾巴,低下头颅,再不敢放肆。 於是元照顺利抚摸到了它。 在老狼的压制下,元照成功把行李分散掛到群狼的背上,而她自己则翻身骑到老狼身上。 “走,出发!” 隨著元照一声令下,老狼率先迈开爪子狂奔回来。 青狼们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因为每只狼分到的行李並不多,因此並不会阻碍它们行动。 老狼跑起来非常平稳,完全不像马那样顛簸,就是跑的太快,风太大,不一会儿元照就感觉自己吃风都快吃饱了。 不过看著景色飞速的后退,她又感到无比的畅快。 这种在大草原上一路狂奔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不知狂奔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狼的脚步也逐渐放缓。 於是元照说道:“咱们就在这儿对付一晚吧。” 此时她们来到了一处河滩,夕阳下,河水波光粼粼,真是难得的一副景色。 从老狼背上下来,元照开始从狼群背上卸行李。 等行李都卸下来之后,老狼又是一阵嚎叫,隨即就见群狼消失在了夕阳尽头。 元照没打算让狼群一直给自己当苦力,否则非得累死它们不可,它们也是要捕猎生存的。 隨著狼群离去,元照又开始准备吃食。 她先给老狼扔了几块肉乾,然后又取出一口锅,往里注入清水。 大概是靠近河流的关係,元照凝聚水流非常轻鬆,和在天门镇时简直是天壤之別。 接著她点燃火源开始烧水,等水烧开之后又取出了一把麵条下进去。 这些麵条都是元照早先晾的,没想到正好方便了她出行。 前世元照老家的村子就有一对专门靠製作掛麵为生的老夫妇,每次元照路过他们家院子门口,都能看到院里摆满了一排排的木架子,架子上掛满了又细又长的麵条正在风乾。 那时,村里家家户户要是有什么喜事,就会到老夫妇家买几筐掛麵备在家里,元照家也没少买。 只是后来老夫妇去世,同时隨著时代和科技的发展,市面上流水线生產的麵条更有性价比,元照便再没见过那种手工掛麵了。 元照是不懂手工掛麵的製作流程的,但跟著爷爷学会做拉麵之后,她想掛麵和拉麵的原理应该差不离,於是按照记忆中模仿,把拉好的拉麵掛在院里晾乾,没想到一样得到了掛麵。 掛麵便於长时间保存,除了易碎,没啥缺点。 这次出门,元照把家里存的那点掛麵都带上了。 很快面就煮好了,元照往里加了调料和切碎的蔬菜乾,浓郁的香气很快扩散开来。 正在啃肉乾的老狼闻到香气之后,立马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元照见此笑问道:“你也想吃?” “嗷呜~”老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元照爽快地答应道:“行,给你也盛一碗。” 说著她从包袱里重新取出一个碗,给老狼满满的盛了一碗放到它面前。 “嗷呜~”老狼兴奋地低头大快朵颐。 等面吃完了,它还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肉乾放进麵汤里泡一泡,然后连肉带汤地吃了个乾净。 元照见此笑道:“你怎么这么会吃呢!” “嗷呜~”那当然! 老狼一脸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老狼和普通的狼已经完全不一样,它的食谱已经近乎和元照差不多。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吃饱喝足之后,元照便依偎在老狼身上进入了修炼状態,她的气场融入周边环境,丝丝缕缕的天地之力被炼化成灵气纳入丹田。 老狼紧闭双眸,像是在打盹儿,身上柔顺鬆软的毛髮在夜风的轻抚下轻轻荡漾。 它庞大的身躯替元照挡下了夜里所有的寒意。 微弱的火光映照著一人一狼的脸庞,成了这片草原唯一的温暖。 突然之间,警觉的老狼突然睁开双眼,竖起双耳。 察觉到老狼的异常,元照立马睁开双眼问道:“怎么了?老狼。” “呜~”老狼发出了低沉呜咽声。 “有人来了?”元照眉头紧锁。 这荒郊野外、杳无人烟的地方除了她竟然还有其他人。 果然,很快元照便听到了细微的动静,是脚踩在草皮上发出的声响。 不多时,黑暗中走出了一道人形。 元照惊讶,竟是一个打扮朴素的尼姑。 此人大概三四出头,身著一身灰扑扑的僧袍,手中拿著一串佛珠,长得很是慈眉善目,是那种一眼看了就会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看到元照身后高大威武的老狼,那尼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便朝著元照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贫尼见此处有火光,便前来瞧瞧,若有打搅,还望施主见谅。” 元照摇摇头道:“无妨。” 那尼姑又说道:“此处杳无人烟,一人独处过於危险,不知贫尼可否有幸和施主搭伙共度一夜,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元照又不好赶人,毕竟草原也不是她家的,於是只好说道:“师太请便。” 尼姑闻言面露笑容,再次双手合十向元照道谢,“施主心善。” 说著她便盘腿坐在了元照对面。 当看到元照锅里吃剩下的麵汤后,她突然又面露窘迫地说道:“施主,贫尼流连草原多日,隨身携带的乾粮早就吃尽,不知可否向你討些吃食。” 这师太著实有些悲天悯人的气质在身上的,元照一时间竟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师太稍等!” 说著元照起身去了河边,將锅洗乾净之后,又盛了一锅河水开始煮麵。 她当然不可能当著陌生人的面藉助天地之力凝结乾净的水源,所以就只能用河水给对方煮麵了。 很快麵条煮好,元照招呼道:“师太请用吧。” 尼姑闻言面露感激,“阿弥陀福,多谢施主,我佛会庇佑你的。” 说著她便享用起来。 她吃的很慢条斯理,一点儿吸溜麵条的声音都没发出,举止优雅的过分。 这时元照后知后觉。 不对,她干嘛要答应给这尼姑煮麵?这不是她的性格啊! 不是说她捨不得一碗麵,而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出门在外绝对不可以轻信他人。 这尼姑虽看著慈眉善目,但这世上多的是面慈心毒的人。 自身反常的举动让元照心生警惕,看向对面尼姑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慎重。 “还不知师太如何称呼?” 尼姑从怀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后回答道:“贫尼静安,施主如何称呼?” 元照道:“原来是静安师太,晚辈元照。” 静安:“元施主!” 元照接著问道:“不知师太在哪家寺庙修行?” 静安回答道:“贫尼四处游歷,居无定所,並未掛靠任何庙宇。” 元照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师太竟是位苦修士。” 静安神色谦卑地摇头道:“苦修士算不上,只是心里比旁人多了几分对我佛的虔诚。” 说著她再次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元照感嘆道:“师太如此虔诚,佛法定然高深。” 这时静安突然提议道:“为了报答施主的施斋之恩,贫尼给施主念一段经文吧,可助施主寧心静气。” 元照点点头:“那就有劳静安师太了,我心里正觉得烦躁呢。” 隨即静安师太便闭上双眼,一脸虔诚地诵念起经文。 她的声音温柔平缓又带著肃穆,每个音节都带著独特的韵律,仿佛能让人摒弃世间一切杂念。 听著这声音,老狼竟慢慢闭上双眼,將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同时,元照也渐渐闭上了双眼,仿佛同样陷入沉睡。 许久之后,静安停止可诵念,她轻声呼唤道:“元施主~元施主~” 一连呼唤了数声,元照始终没有反应,於是她起身走到元照身前,轻轻地推了推她,並再度轻声呼唤道: “元施主?元施主?” 元照依旧没反应。 终於,静安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哪还有先前的慈眉善目和悲天悯人。 只听她朝著暗处喊了一声:“出来吧。” 下一秒,一个浑身裹著黑袍的削瘦男子从黑暗中走出。 原来静安並非孤身一人,暗中还潜藏著她的同伙。 只见那削瘦男子走到静安面前,捧著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一番激烈的热吻之后,男子和静安都有些脸红心跳,气喘吁吁。 “老妖婆,不愧是你,如此轻鬆就拿下一人,老子今晚有福了。” 说著他舔了舔嘴唇,一脸贪婪地看著元照说道:“没想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遇到如此美人,若是能夺取她的元阴之身,必能助我功力更上一层楼!” 静安不耐烦地说道:“你搞快点,別耽误贫尼时间。” 男子嘿嘿一笑:“吃醋了?放心,我最爱的还是你这老妖婆!” 说著他便一步步朝著元照逼近。 等到了元照身边,他伸手就要去脱元照的衣服,口中还不住地念叨著: “真是嫩啊!” 语气里充满了急切。 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元照的腰带,忽觉胸口猛的一痛。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只纤细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 再接著,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臟便被撕扯了出来。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中了慈安的吹梦魔音么?” 只见元照此时正双目清明地看著他。 原来静安师太的真名並不叫静安,而是叫慈安,江湖人称双面尼姑,江湖通缉榜第133名。 她是担心元照听闻过她的名號,所以才用了假名。 只是元照缺乏江湖常识,根本不认识什么双面尼姑慈安。 而被元照一记天拂手掏了心臟的男子名为厉青风,江湖人称黑风煞,江湖通缉榜第134名。 这俩是夫妻档。 慈安出身佛门,而厉青风出身魔门。 两人不知因何勾搭到了一起,从此狼狈为奸。 慈安有一门绝学名为吹梦魔音,她常以此招在江湖上哄骗女武者供厉青风修炼,因其长相和善,常常一骗一个准,故江湖人送外號双面尼姑。 同样的,厉青风也常抓来年轻精壮的男子供慈安享用,帮助她修炼。 这夫妻俩共同修炼的是一篇名为《天地阴阳大慈大悲和合赋》的功法,这本是佛门的禁忌功法。 慈安正是因为盗取了这门功法才叛出的师门,绝学吹梦魔音也是出自这篇功法。 元照隨手捏爆厉青风的心臟,扔在地上后说道:“什么狗屁吹梦魔音,本姑娘一个字都没听著。” 原来在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对劲之后,元照立刻意识到,慈安的言语中或许带著蛊惑的力量。 因此在慈安提出给她念经的时候,她直接封住了听觉。 在意识到老狼昏睡之后,她將计就计,模仿老狼的反应跟著一起闭上了双眼。 倒是慈安有同伙这事她完全没察觉。 厉青风踉蹌著不断后退,胸膛被染的一片鲜红,没了心臟,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扑通~厉青风倒在地上气绝而亡。 他双目睁圆,死不瞑目。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作恶多端的黑风煞会死的这么隨便呢?太憋屈了。 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本章完) 第36章 念珠和疯狗 第36章 念珠和疯狗 看到厉青风身死,慈安惊声叫道:“黑老魔!!!” 说著她就要奔向厉青风。 这时元照伸手一抓,隱藏在老狼身下的天狱刀便被她吸入手中。 拔刀出鞘,一刀劈出,动作连贯。 还没来得及靠近厉青风的慈安连忙闪身躲避,她一脸阴狠地说道:“臭丫头,我要你死!!!!” 她和厉青风相伴行走江湖十几年,没想到今日竟会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翻车,简直奇耻大辱。 说著她甩动手中念珠攻向元照,念珠像是绳索一般缠绕住元照的刀身。 制住天狱刀之后,她又挥动右手,拈一指点向元照命门。 她使用的乃是佛门绝学拈指。 元照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使用天佛手迎了上去。 二人双手快如闪电,道道残影闪烁不停,片刻间已经交手数十次。 咔嚓~ 伴隨著一声脆响,慈安的右手竟生生被元照折断。 接著元照持著天狱刀的手轻轻一震,刀身顿时发出清脆的嗡鸣,將慈安连同她的佛珠一起震飞。 佛珠高高拋起,被元照一把抓在手里。 而慈安则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她不可置疑地看著元照,完全没想到面前之人小小年纪,功夫竟如此了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慈安质问道。 此等强者,不可能声名不显。 元照笑道:“不是告诉你了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元照!” 忽然,慈安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和厉青风刚来边境的时候,听闻这里流传著一位新晋高手,人称天狱刀元照。 江湖上沽名钓誉之人数不胜数,故而初闻此人名声之时,二人皆没把她放在心上。 莫非就是眼前之人? 可她听说,那天狱刀元照使的是一把长近两米的夸张大刀,可眼前之人並不是啊! “你是天狱刀元照?”慈安试探著问道。 “哦~原来我竟如此出名了?”元照面露惊讶。 话音刚落,她便舞著长刀朝著慈安狠狠斩下。 慈安见状连忙翻身躲避。 她的身法同样来自佛门,名为须弥游踪步,动作轻盈,虚无縹緲,很是了不得。 当然,慈安修炼的並不到位。 这门身法足以匹敌晓空空师门传承的燕影掠波,传说练到高深处可缩地成寸。 嘭!!! 元照一刀劈空,重刀加巨力將地面炸出一个深坑。 见慈安不断后退,元照立刻欺身而上。 慈安的轻功练的虽然火候不够,但比元照这个初学者还是略强点的,不知不觉,她退到了那条河边。 她踩著水面飞身而起,想要渡河保命,这时元照也追到了河边。 她一刀劈在河面上,霎时间,无数水四散飞溅。 接著慈安惊恐地发现,那些溅落在她身上的水滴竟在顷刻间化作冰锥刺入她的血肉里。 元照心想:果然!环境对调动天地之力有很大的影响! 伴隨著一声惨叫,慈安“扑通”一声坠落在河里,浑身被冰锥扎的就像马蜂窝似的。 幸好河水不深,就到成人膝盖,水流也並不湍急,否则此时她恐怕已经被水流冲走了。 元照闪身来到她身边,举刀就要削去她头颅。 突然慈安大吼道:“且慢!” 元照的刀忽的停在半空,她问道:“还有遗言?” 慈安连忙说道:“施主也是为了闯王宝藏来的吧?” “闯王宝藏?”元照疑惑地问道。 “施主不是为闯王宝藏而来?”元照疑惑的表情让慈安愣住了。 “什么闯王宝藏?详细说说。”元照只是个江湖小白,完全没听过闯王的名號。 於是慈安便將闯王宝藏即將在玉连山现世的事情告诉了元照。 “施主,此次江湖上前来爭夺闯王宝藏的高手眾多,恐怕大梁和大萧两国的朝廷亦有插手,你我何不联手?仅凭施主一人恐怕很难虎口夺食。” 听了慈安的话,元照不由陷入沉思,竟还有这样的事。 看来此行不太平啊! 说实在的,对於那什么闯王宝藏她並不感兴趣。 她確实喜欢钱,但同时也惜命。 这种闹得人尽皆知的宝藏恐怕不是那么好拿的呀! 慈安还想再说点什么,下一秒她的头颅便高高拋起。 “就你……还不够资格当本姑娘的同伴!”元照轻声说道。 杀死慈安之后,元照拖著她的尸体回到岸上,將她和厉青风扔到一起,隨即一缕火星將这对狗男女烧的灰都不剩。 当然,焚尸之前,她也没忘了摸尸。 只是让人失望的是,两人身上除了十几两银子之外,並无特別的东西。 “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元照不屑地撇撇嘴。 隨即她重新坐回老狼身边,靠在了老狼身上,这傢伙中了慈安的吹梦魔音,到现在还没醒呢! 隨即元照的目光落在了手里那串从慈安处抢夺来的念珠上。 这串念珠是由一根不知名材料的黑色丝线,串著一百零八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珠子所组成,入手冰凉,触感很是奇特。 元照心想:能缠住天狱刀还不被斩断,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就在这时,元照突然注意到,这些珠子每一颗上面似乎都雕刻有神秘图案。 她定睛朝著那些图案看去,剎那间,一个个摆著各种姿势打坐的罗汉化作一道道光影飞入她的双眸。 仅仅只是一瞬,元照就觉得头晕眼,紧接著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嚇得她赶紧闭上双眼。 调息许久之后她才重新睁开双眼,此时她看向佛念珠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这念珠上面竟然记录著佛门最顶级的內功心法《般若心经》。 只是这功法对於阅读者的精神强度有著极高的要求,她仅仅只是看了个开篇,就被震慑的心神受损。 幸亏她闭眼及时,否则恐怕已经身受重创了。 元照长嘆一口气:真是可惜啊,最顶级的功法就在眼前,却看不得。 虽说她不缺功法,可好的功法可以当作她修炼的参考啊! 可惜!可惜! 閒来无事,元照开始继续研究念珠,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之法。 很快她就惊讶地发现,一百零八颗念珠她並非全都不能读取。 其中的72颗念珠里记录的是心法《般若心经》,元照拿它没办法,只要一看就会心神震动,头痛欲裂,仿佛灵魂都快被撕裂一般。 恐怕正是这个原因,那慈安才没能练成这门顶级功法。 但另外36颗念珠里记录的则是4门绝学。 其中两门正是慈安施展过的《拈指》和《须弥游踪步》。 而另外两门分別是《左右穿手》和《摩訶法衣》。 这都是元照能够读取的。 虽说读取这些绝学的时候,她也会感到头晕眼,但挺一挺並无太大问题。 这四门绝学中,《拈指》、《须弥游踪步》和《左右穿手》对元照来说只能作为参考之用,她並不打算深入学习。 武学最忌讳的就是杂而不精。 江湖上但凡有名的强者,大多都只精修一到两门绝学,三门就属於非常罕见的类型了。 只有《摩訶法衣》让元照来了一丝兴趣,因为这是一门防御类的绝学。 不知不觉,元照研究念珠竟研究了一整夜。 等到一丝光亮自天边出现之后,老狼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呜?”它看了看四周,不禁有些疑惑。 昨晚不是有个人来了吗?人呢? 这时元照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 “终於醒啦?” 老狼怔怔地看著主人,见主人没有特別的反应,於是心里更加疑惑:难道昨晚我做梦了? “嗷呜~”它朝著元照叫了一声,可惜元照並不懂它想表达什么。 “睡傻啦?”元照看著它傻乎乎的模样,觉得非常好笑。 等到洗漱结束,元照做好早饭,一人一狼粥吃完早饭重新踏上旅途,老狼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所以昨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隨著不断地向北前进,元照渐渐发现自己沿途时常偶遇各种打扮的江湖人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结伴同行的,也有孤身一人的…… 看元照年纪不大,又孤身一个,想打她主意的人也不少。 不过只要敢付诸行动的,全都被元照斩於刀下。 除了江湖人士,元照偶尔也会遇到大萧的牧民。 这些牧民赶著牛羊逐草而居,零星地分布在大草原的各处。 有些不要脸的江湖人士在遇到他们后,直接就抢了人家的牛羊烤著吃,不给钱就算了,还打人。 甚至还有杀人的! 这不,又在行进了几日之后,元照看到了不远处出现一顶白色帐篷,这是草原牧民常见的住处。 住帐篷的好处就是方便他们隨时迁徙。 说实在,奔波了这些天,元照也有点馋肉了。 肉乾她有带,但肉乾哪有鲜肉好吃。 “老狼,要不咱们去买头羊烤来吃吃?”元照问道。 “嗷呜~嗷呜~”老狼激动地直摇尾巴。 这些天它偶尔也会捕猎到一两只兔子打打牙祭,可是兔子才多少肉啊,根本不够塞牙缝。 “那咱们快走吧。”元照催促道。 隨即一人一狼便快步朝著帐篷跑去。 然而跑到一半,元照突然感到不对劲,她停下脚步问老狼:“老狼,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此时她们正处在下风口,隨风飘来的血腥味非常浓郁。 “呜~”老狼肯定地点了点头。 “走,去看看。”元照眉头紧锁地说道。 “嗷呜~”老狼点头。 说著一人一狼继续朝帐篷的方向赶去。 隨著距离帐篷越来越近,元照她们闻到的血腥味就浓郁。 等到了帐篷附近,一人一狼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远远地她们看到不远处有一大群牛羊在悠閒地低头吃草。 帐篷的门口则拴著两匹焦躁不安的马。 直到走到帐篷门口,元照都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你在门口等著,我进去看看。”她低声对老狼说道。 老狼点同意。 嘱咐完老狼,元照小心翼翼地挑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去。 然而进去的一瞬间,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帐篷篷顶的木头上,整整齐齐地吊著13具尸体。 1位老人,2个中年,7个青年和3个孩童。 其中老人、中年和孩童是典型的牧民打扮,而7个青年尸体则是比较富贵的江湖人士打扮。 就在元照观察著尸体时,突然她眼角余光捕获到了一缕寒光,於是下意识横刀挡在了左前方。 叮~金属交鸣的声音传来。 紧接著一个身影落在了帐篷里的一张桌子上。 “嘻嘻嘻~~又来了一个猎物。” 元照看过去,只见桌子上蹲著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鼻子以下被一张怪异面露遮挡的男性。 他的兵器是一对套在双手上的鉤爪。 刚刚元照挡下的正是那对鉤爪的偷袭。 “小妹妹,功夫不错嘛,竟然能接住我一招。” 那人笑嘻嘻地说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元照问道。 “没错。”男人大方承认。 “你也是为了闯王宝藏而来?”元照又问道。 男人却笑著摇头:“不不不,我对那什么狗屁宝藏一点不感兴趣,我来这里……只是单纯的因为这里有很多很多猎物。” 说著他指向那7具青年的尸体说道:“看,他们都和你一样,是被这里的血腥气吸引来的,而你……也將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桀桀桀~”说完他突然双手抱胸,一脸疯狂地大笑起来。 原来是个疯子!元照心想。 “小姑娘,那么……现在请成为我的收藏品之一吧!” 话音刚落,他便闪身攻向元照。 好快!元照暗暗心惊,同时挥刀朝对方斩去。 当~ 金铁交鸣的声音再度传来,对方的鉤爪和元照的长刀撞到一起。 紧接著鉤爪又顺著元照的刀刃向前滑动,试图撕裂元照的胸膛。 元照推刀向前,试图將对方逼退,然而对方又眨眼间闪身到了她身后,再次勾向她的脖颈,招招要人性命,极其狠辣。 且他的速度之快,远超慈安。 元照转身回防,用刀背拦下对方鉤爪之后,转刀前移,刀刃顺著鉤爪切向对方手腕。 然而对方速度更快,一眨眼又消失在原地,竟闪身到了帐篷篷顶之上,隨即双腿一蹬猛然落下,鉤爪直戳元照颅顶。 此时元照终於意识到,这是一位一品高手,並且实力远超萧洪、杨非和莫关山。 不过元照不知道的是,此时对方也在暗暗惊嘆她的实力,每次和她的交锋,对方都能感到双臂阵阵发麻。 这是哪里来的怪力少女! (本章完) 第37章 你要杀我?那我便杀你! 第37章 你要杀我?那我便杀你! 不过这样更有趣了呢! 他喜欢猎杀!猎杀天才更加让他兴奋、战慄! 看著满脸凝重的元照,男人深一口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就是这种感觉! 叮~鉤爪和长刀交锋在一起,迸射的火倒映在男人的瞳孔里,他浑身再度传来一阵战慄。 隨著情绪越来越高涨,他攻向元照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渐渐的,元照衣服被锋利的鉤爪划破,血跡透过衣服渗透出来。 “桀桀桀~~” 疯狂的笑声不断在帐篷里迴荡。 元照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样下去不行,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逃,要么死在此人手里。 “对!对!对!就是这种表情。”男人一边说一边不断攻击元照,脸上表情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兴奋。 儘管他遮住了下半张脸,但元照依旧能看出他脸上的疯狂。 “让我更兴奋一点吧!桀桀桀~” 元照一刀將其逼退,隨即將灵力疯狂注入手中天狱刀,只见刀尖刀芒吞吐。 隨著她一刀劈出,刀芒陡然变大,竟生生將整座帐篷斩成了两半。 然而这招虽强,却不能奈何对方,只见对方藉助帐篷里的桌椅、支柱等物体,在空中不停闪烁、挪移,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元照的攻击。 此人身法很有特点。 它並不像燕影掠波和须弥游踪步那般能够脚一蹬就飞向远方,飘逸如风,但却能在方寸间快速闪烁,迅疾如闪电。 隨著帐篷的轰然倒塌,两人打到了外面的空旷处。 只见男子三两步跳跃著和元照拉开了距离,目光惊讶地看著元照: “有趣,有趣,明明不到一品,却能在我手下坚持这么久,还能做到刀气外放!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刀气外放是內力外放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一般只有一品武者才能办到。 而元照刚刚却做到了。 话说完,男子身影在一阵闪烁后,快速朝著元照逼近,继续朝元照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老狼从他身后猛然扑出。 察觉到危险,他只能转身回防,鉤爪和老狼的爪子交锋到了一起。 “竟然还有只狼!”男子诧异道。 元照见此自然不会放弃机会,当即一刀劈出,刀气纵横。 男人却丝毫不见慌张,他先是一记鉤爪將老狼逼退,接著双手鉤爪交叉,白色的光芒激射而出,竟生生將元照的刀芒撕碎。 “不是只有你才能做到內力外放的。”男人的语气仿佛在嘲笑元照。 元照不稀得和他多废话,和老狼一前一后同时朝他发动攻击。 男子先是一爪抓在老狼脖颈上,隨即又用另一只铁爪抓向元照。 老狼哀嚎一声摔飞出去,好在它的狼皮现在非同一般,只是被划出一道小口子。 元照的天狱刀和对方鉤爪撞到一起后,空出的另一只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手掌化作道道残影在男人面前闪过。 男人的另一只鉤爪则因为刚刚攻击老狼还没来得及收回,无法防御,於是在其惊讶的目光中,被元照一掌拍在胸口上。 男人被拍的一连后退十几步,虽没受到实质性伤害,但却感到体內气血不停翻涌。 他捂著胸口直勾勾地看向元照,眼睛里没有怒意,声音里透著兴奋,浑身颤动著,配合著因为气血翻涌而涨得通红的脸色,简直就像是到达了顶点。 “竟能伤到我!” 这时老狼从他背后再度扑来,张开锋利的牙齿咬向他的脖颈。 只是他速度太快,一个纵身跳跃便躲了过去。 老狼用力过猛,一直滑到元照跟前才勉强剎住车。 看著对面的一人一狼,男子一边平復气血,一边笑著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你又是谁?”元照冷声问道。 男子摇摇头:“我先问的,你该先回答我才是。” 元照:“我想我应该没理由告诉你。” 男子闻言突然大笑:“我突然改变主意了,现在杀你太过可惜。” 说著他身形在一阵闪烁后彻底消失在了元照的视线里。 紧接著他的声音迴荡在了周围。 “小丫头,以你的天资,我早晚会知道你的名字,快些成长起来吧,越强越好,然后洗乾净脖子等著我,我很期待……你一定会成为我最出眾的藏品。” 等確认男人已经离开,元照长长地鬆了口气。 其实她都已经打算跑路。 不过这人委实足够傲慢。 他就如此肯定再遇之时被杀的就是元照而不是他? “老狼,你没事吧?”元照问道。 “嗷呜~”老狼叫了一声,將自己受伤的脖子展示给元照看。 “老狼,没想到你的皮竟然这么厚!”看到那道巴掌长的伤痕,元照非常惊讶。 那人的鉤爪有多锋利,元照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没想到老狼只是被划开了皮肤,並没有伤到要害。 相比较而言,元照自己的伤反而更重,虽然也都是皮外伤,但又密又多,流了不少血。 “嗷呜~嗷呜~”听到元照的话说,老狼不满地大叫一声,我不是皮厚,是防御强! 简单给自己和老狼处理一下伤口之后,元照和老狼合力挖了几个坑,將那13具尸体给埋葬了。 既然相遇,那也是一种缘分。 不过此时元照才发现,原来13具尸体的眼睛都不在了。 不用说,肯定是那男人给挖走的。 难怪他会一直说要將元照收为藏品,看来指的就是眼睛。 真是变態! 元照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將来有机会一定要弄死他! 等安葬好13具尸体后,元照看向了那些还在悠閒吃草的牛羊。 真是可惜,以后这些牛羊没人看顾,恐怕很快就会被狼群当成猎物。 不过在被狼群捕食之前,还是先帮我填饱肚子吧! 这样想著,元照去抓了两只羊烤了,她自己只吃了一小部分,其他全进了老狼的肚子。 吃饱喝足,一人一狼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继续踏上旅途。 走的时候,元照把几匹尚且倖存的马给带走了,用来驮行李。 马本来有7匹,从马鞍来看,其中5匹应该是被引诱过来那几个青年的,另外两匹则应该是牧民自家的。 只是在元照和那人打斗的过程中,波及到了其中4匹,让它们当场身亡,所以就只剩下了其中三匹。 三匹马,两匹被元照用来驮行李,一匹她自己骑著,这样老狼就彻底解脱出来。 因此接下来的一路上它空旷的草原上四处撒欢,时不时就叼回一只猎物,有时是野兔子,有时是不知名的鼠类,有时还能抓到野牛。 这下元照是彻底不缺肉吃了,时不时就要来上一顿烧烤。 当然,元照並不具备烧烤手艺,只是单纯地烤熟了,然后撒上调料。 不难吃,但也绝对算不上美味。 后来吃腻了,元照寧愿吃麵条,也不再想吃烤肉,一般都是烤了给老狼吃,它不挑嘴。 同时,元照在赶路的同时,也开始了对《摩訶法衣》的修炼。 等仔细研究了她才发现,原来这门绝学想要练成,是需要门槛的,那就是修为得达到一品! 不,准確来说,是能够做到內力外放。 摩訶法衣的防御方式是通过內力外放,在体表形成一层类似佛门法衣一般的保护层来防御对手攻击。 不能做到內力外放,自然也就无法施展这门绝技。 不得不说,这修炼门槛是真的高啊! 不愧是佛门不传之秘。 好在元照虽不是一品,但因灵力的特殊性,依旧可以修习。 时间转眼又过了数日。 经过数日的修养,元照和老狼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復的差不多了。 以她们的自愈能力,这种皮外伤好起来很快。 此时元照的视线里终於出现了一片绵延无尽的大雪山。 这便是玉连山。 玉连山横跨大梁和大萧两国(主要部分在大萧国境內),山脉如大地脊樑一般横亘天际,雪峰如利剑般戳破天幕,著实令人嘆为观止。 “就快到了,咱们加把劲!”元照拍了拍身下的马之后,扭头对老狼说道。 “嗷呜~” 老狼对著雪山一声长嚎,追在元照身后朝雪山飞奔而去。 隨著距离雪山越来越近,周围的植被也越来越稀疏。 等到了雪山脚下之时,元照入目望去,已经全是沙砾、岩石、峭壁和积雪,只能零星看到几棵在寒风中摇曳的枯草。 一到雪山脚下,元照就將行李从两匹马上卸下,重新掛到了老狼背上,隨即拍拍三匹马的屁股,让它们赶紧离开。 “走吧,从现在开始,它你们自由了。” 雪山地形太过陡峭,马儿不適合这种地方。 “律~~”马儿嘶鸣一声后,迈开蹄子一路狂奔。 目送著三匹马消失在视线里,元照就打算和老狼正式进山。 然而她的脚还没迈开,“咻”的一道破空声袭来,她赶忙闪身躲避,紧接著一根箭矢便颤动著尾羽射在了她脚下。 “咦~”见元照轻鬆躲过,一道讶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元照顺著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巨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年轻的少男少女。 他们身穿华贵的裘衣,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无论男女都用玉冠束髮,戴著镶嵌著各色宝石的抹额,瞧著好不贵气。 其中领头那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手中正握著一柄长弓,显然刚刚那一箭就是他射出的。 “竟能躲过我的追风箭!”那少年说道,此时他看向元照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兴趣,“我决定了!”说著他伸出手指元照道,“狼我要!你,我也要了!” 原来他刚刚射出那一箭,竟是因为看中了老狼,想要將其据为己有。 这没见识的,根本不明白,以狼的忠诚,就算元照死了,老狼也不会另投他主。 “嗷呜~~~” 听到他的话老狼喉间发出愤怒的低吼。 敢这么跟本王主人说话,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 只听对方高声对元照说道:“小丫头,只要你答应做本少爷的奴僕,再把那只狼献於我,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他的其中一个同伴闻言笑道:“哈哈哈~蒋师兄,你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作甚。” 另一个少女一脸嫌弃地说道:“就是,一个乾瘪的豆芽菜而已。” 那名被称为蒋师兄的少年调笑她:“你自己都是豆芽菜,还说別人呢!” 这时元照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她询问蒋姓少年道:“你刚刚是想杀我?” 蒋姓少年微微一愣,隨即大笑道:“是,不过本少爷不是说了嘛,只要你愿意给爷当奴僕,爷可以饶你不死。” 此时他还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只听元照继续说道:“我有一个规矩你可能不知道,想要杀我的人,我就一定会杀了他!” 听到这话,十几个少男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其中一位少女说道:“哈哈哈~~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她说……她竟然说要杀了蒋师兄?” 另一个少年紧接著说道:“哈哈哈~你没听错~简直笑的我肚子疼,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元照没理会发笑的几人,而是继续直勾勾地盯著蒋姓少年问道:“如果我拒绝你,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那当然,没人能拒绝本少爷。”蒋姓少年理所当然地说道。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紧接著一柄长刀袭来,就这么径直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置疑的低头看向胸膛。 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生息。 突然之间,周围安静极了。 刚刚还在说笑的男男女女表情全都凝固在了脸上。 直到元照的声音响起才唤他们的思绪。 “我说了,要杀我的,我定会杀了他!” “啊!!!!”此时几个出身不错,但却是初入江湖的菜鸟发出了迴荡在雪山中的惊恐尖叫。 “啊啊啊~你怎么敢!怎么敢!”同时,另一道不属於那十几个少男少女的愤怒嘶吼响彻起来。 (本章完) 第38章 嫁祸 第38章 嫁祸 原来这十几个看似出身不凡的少男少女身边是有人暗中保护的,一位实力不凡的二品高手。 因为元照年纪太小,故对方没怎么把元照放在心上。 谁成想,元照一出手就斩了他家少主。 在元照惊讶的目光中,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那块巨石上,他一脸悲痛地抱住了刚刚被元照杀死的蒋姓少年,並不住地呼唤: “少主,您醒醒,快醒醒啊,可千万別嚇成叔啊!” 可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无济於事,他的少主早就没了一丝生机。 见已经无可挽回,自称成叔的中年男子猛的扭头看向元照,几乎用咬碎牙关的语气说道: “你该死!你真该死!你可知你杀的是谁?” 元照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们自己人还问我?我怎么知道。” 成叔被气的快说不出话。 “无知小儿,惹下塌天大祸还不自知,拿命来!” 说著他抽出掛在腰间的一柄小斧,从巨石之上飞身而下。 在他攻来的瞬间,元照微微侧身,轻鬆躲过之后,一把抓住他握著小斧的手腕。 咔嚓~ 骨碎的声音传来,他的手腕无力地耷拉下去,手中的小斧也不受控制地掉落。 元照伸手一捞,一把將小斧抓在手中,反手一扔,小斧旋转著飞出,直接削掉了他的一条臂膀。 “啊啊啊!!!”成叔捂著断臂惨叫。 他实在是没想到,一个看著柔弱的少女竟能强到这种地步。 他一边惨叫一边后退,元照倒也没追,而是转身跳到了那块巨石之上,落在了蒋姓少年的尸身旁。 成叔还以为元照要对他们家少主尸体做些什么呢,连忙高声对其他少男少女吼道:“快!快阻止她!” 少年们都快被嚇尿了,但在听到成叔的指挥后,还是硬著头皮上了。 其实元照並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来取回自己的刀。 面对十几个少年的围攻,元照隨手拔下插在尸体上的刀,然后一刀横扫,刀芒吞吐间,十几个少年瞬间全被划破咽喉。 看到少年们身死,成叔目眥欲裂。 “你怎么敢?怎么敢!我跟你拼了!” 说著他捡起被元照扔在地上的小斧,摇摇晃晃地飞身上巨石,要和元照拼命。 只是元照持刀轻轻一挑,成叔手中的小斧拋飞了出去,接著再挥刀一划,他便步了那些少年的后尘,双目睁圆,死不瞑目。 看著眼前的十几具尸体,元照有点儿犯难。 这些人狂的没边,身份好像很不简单,杀了他们不会惹麻烦吧? 突然她灵机一动,隨后把尸体全都聚集到一处,然后让老狼用爪子在他们的要害处切割一通,製造出一道道致命的割裂伤口。 在有意为之的情况下,老狼爪子造成的伤痕,和元照先前遇到那变態的鉤爪造成的伤口非常接近。 再接著,她挖出了所有人的眼睛,然后一团火烧了个乾乾净净。 这样就和那个变態的杀人手段非常相似了。 为了遮掩自己留在那些人身上的刀伤,元照还让老狼呼唤来了狼群。 在草原上时,老狼呼唤来了一群草原青狼。 在雪山脚下,它呼唤来的则是一群毛髮白中带灰的雪狼。 说实在的,雪狼顏值比青狼和老狼都高出不少。 在老狼的指挥下,狼群对著尸体一通撕咬,掩盖掉了元照留在他们身上的刀伤。 那变態武艺高强,行事又高调,必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想必看到眼前的场景,旁人肯定会以为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吧? 不知道那变態喜不喜欢自己送他的这份大礼!这样想著,元照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为了偽装的更像,元照甚至没有取走这些人身上的任何財物。 因为那变態杀人就不曾取走財物,只挖了眼睛。 在驱散狼群之后,元照便带著老狼踩著积雪进入了茫茫的玉连山中。 一人一狼刚走不久,就有一队人马出现在了此处。 当看到满地的尸体和血跡之后,他们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不知是何人所为,竟如此残忍!”其中一人面露不忍。 “快,你们看,他们的眼睛。”另一人突然惊讶地说道。 “都被挖去了双眼……”第三人若有所思。 “你们再看这伤口……”第二个开口的人继续说著自己的发现。 “错不了,定然是孤傲雪所为?除了他,没人能干出这种事。”最先开口那人满脸气愤地说道。 一路走来,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类似的场景了。 孤傲雪,江湖人称疯狗,以猎杀各路武林高手为乐。 其本是二十年前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玉林山庄庄主之子。 后玉林山庄一夜间惨遭灭门,凶手乃是另一势力千魂宗。 千魂宗造下灭门惨案的目的是夺取玉林山庄孤家的家传之宝——排在江湖兵器榜第78位的碎金鉤爪。 只可惜千魂宗將玉林山庄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 再然后,玉林山庄唯一的倖存者孤傲雪隱姓埋名,最后成功拜入千魂宗。 蛰伏十年之后,他一举灭了整个千魂宗,连只鸡都没给千魂宗留,用的正是他家传之宝碎金鉤爪。 此后孤傲雪便性情大变,以四处猎杀各路高手为乐。 因其性情太过癲狂,江湖人送外號疯狗,排在江湖通缉榜天榜第30名。 这时又有一人指著那蒋姓少年腰间的一枚玉佩惊呼道:“你们看!” 其中一人拿起那枚沾染血跡的玉佩仔细观察,只见纹繁复的玉佩中央刻有“天龙”二字。 “这些人莫非都是天龙山庄的人?” “错不了,这枚玉佩做不了假。” “那孤傲雪真是越来越疯了,连天龙山庄的人都敢杀,他就不怕天龙老人找上他吗?” 江湖上现存的绝顶高手屈指可数,而天龙山庄的天龙老人正是其中之一。 正是因为天龙老人的存在,天龙山庄一直在江湖上占据著前十的地位,普通人轻易不敢招惹他们。 隨后几人出於好心,找了个地方將天龙山庄眾人的尸体给安葬了。 不久之后,从他们的口中传出了孤傲雪杀害天龙山庄少主的消息。 此时的孤傲雪正在玉连山的一处山麓里进行著新的一场猎杀。 他还不知道自己莫名背上了杀害天龙山庄少主的罪名,而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將会在將来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差点就让他栽了跟头。 视角回到元照这边。 她和老狼已经深入到了玉连山之中,正按照胡大夫给的简易地图朝著神女峰进发。 突然一只可爱的雪狐从她们不远处的雪地上跑过,老狼见此立刻兴奋地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它就叼著雪狐跑了回来。 那雪狐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还毛茸茸的像一颗雪糰子,別提多可爱。 元照不忍心伤它,於是对老狼说道:“好啦,放了它吧,给你塞牙缝都不够呢!” “嗷呜~”老狼只好脑袋一扬,把雪狐甩进了雪堆里。 “吱~”雪狐尖叫一声,慌不择路地跑远了。 元照正欲继续往前,却突然一脚踩进了深深的雪坑里。 玉连山里的积雪真的太厚了,几乎每走几步都会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给她前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她又仰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头顶黑压压一片,厚重的乌云仿佛隨时都要塌下来。 该不会是有暴风雪要来了吧?元照心里不由担忧了起来。 而且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咱们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再继续前进。” “嗷呜~”老狼点头。 只是在这茫茫大雪山里,想要找到一个適合休息的地方並不容易,眼看就要天黑,元照和老狼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打转。 突然,元照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长条状物体,已经积雪覆盖了大半,她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具冻僵的尸体。 人为財死鸟为食亡啊! 这应该也是一位前来寻找宝藏的人,却不想被活活冻死在了雪山里。 没有理会那尸体,一人一狼继续寻找休息的地方,沿途元照还会把遇到的枯枝给捡起来带上。 这么冷的天,总得找点材料生火取取暖吧。 眼看就要天黑,依旧没找到合適休息地的元照突然灵机一动,她为什么不找狼群帮忙啊? 狼群常年生活在这里,哪里適合躲避风雪,它们应该很清楚的吧? 这样想著,元照赶紧让老狼试著召唤群狼。 果然,很快一只只雪狼便踏雪而来。 这支狼群规模比山脚那支大的多,足足由二十多只雪狼所组成。 雪狼果然是这片雪山的精灵,在它们的帮助下,元照成功找到了一处宽敞洞窟。 之后雪狼们並没有离开,而是簇拥在了老狼身边,拱卫著它的安全。 为了感谢狼群的帮助,老狼还带著它们一起出去进行了一场狩猎。 虽说雪狼在雪山里属於顶级捕食者,但这里依旧有许多生物是它们无可奈何的。 有了老狼的帮助,它们很快就收穫满满地回来了,不仅捕猎到了一只大氂牛和一只小牛犊,还抓到了一只岩羊。 要是平时,它们绝对抓不到岩羊,因为这种生物非常擅长攀登悬崖峭壁,狼群就算遇著了,也根本够不著。 有了食材,元照开始准备晚餐。 两只氂牛被狼群们分食了,而元照则將岩羊烤好后和老狼一起吃了。 她只吃了小半个羊腿,剩下全进了老狼的肚子。 吃饱喝足之后,元照感到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她裹著皮裘依偎到老狼身上,然后狼群再把她和老狼包围起来,真的感觉不到一点儿寒冷。 不多时,狼群纷纷愜意地打起了盹儿,而元照则进入了修炼状態。 业精於勤荒於嬉嘛。 洞窟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前方的火堆里时不时传来木头燃烧產生的轻微炸响。 又过了不多久,洞窟外面渐渐颳起了强劲的暴风雪,幸亏这洞窟背风,不然风雪铁定得吹进来。 就在这时,老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洞窟入口处,两只耳朵高高竖起。 雪狼们像是收到了某种信號,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同样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伴隨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一群人满身风雪地走进了洞窟里。 “天无绝人之路,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地……” 最先进来那人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了洞窟里的火光和一群对他们齜牙咧嘴的狼,当即被嚇了一大跳。 隨著进入洞窟里的人越来越多,狼群们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仿佛隨时会发起攻击。 “怎么还有狼?”其中一人惊讶道。 “看,狼群里有人。”此时终於有一人注意到了元照的存在。 意识到狼群可能由人在操控,其中最年长那人走上前朝元照拱了拱手。 “姑娘,我等迷失在了风雪中,意外来到此处,故想借地躲避风雪,还望姑娘应允。” 元照见此人彬彬有礼,於是便点头道:“请便。” 说完她轻轻拍拍老狼,老狼心领神会,朝著狼群低吼一声,雪狼们纷纷取消进攻模式,重新趴回地上。 那人闻言立马感激道:“多谢姑娘。” 说完便带人找了个角落安顿下来。 其中几个人还悄悄地打量著元照,心里不禁疑惑,这冰天雪地之中怎么会有一位只有十几岁的孤身少女? 难道是狼女? 狼女就是指被狼群当作狼养大的女孩。 只是这姑娘瞧著也不像啊…… 他们在观察元照,元照自然也在默默观察他们。 进来的总共有七个人,四男三女,平均年纪不算大,大概在20-30岁之间。 最年长的就是刚刚开口和元照说话的男子,瞧著三十出头的模样,他长相俊朗,温润如玉,加上刚才一开口就彬彬有礼,很容易给人好感。 只是元照深知,这世上多的是表里不一的人,比如他先前遇到的那尼姑。 几人一番休整之后,再度由刚刚开口的男子询问道:“姑娘,不置可否借个火?” “可以。”元照点点头。 在没有衝突的情况下,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那人顿时满脸欣喜道:“多谢姑娘,帮大忙了。” 他们隨身带的火摺子早就湿透了。 (本章完) 第39章 冰蟾 明悟 第39章 冰蟾 明悟 有了火之后,7人用自带的锅和从外面挖来的雪烧了一锅热水,然后一边烤著火,一边喝著热水,一边啃乾粮。 其中一个姑娘注意到了元照没吃完的麵汤,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那是元照嫌弃烤羊肉油腻,特意煮的。,但没能吃完,还剩一点点。 好像很好吃的样……姑娘越看越眼馋。 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乾巴巴的麵饼,突然就觉得没滋没味了。 最年长的男子注意到她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隨即朝著元照开口道: “姑娘,不知你身上可还有麵条,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冻了许久,也想喝点有滋味的暖暖身体,我们可以出钱买。” 其他六人纷纷一脸期待地望著她。 元照並不想把自己的面卖给別人。 还不知道要在玉连山待多久呢,这冰天雪地的,有狼群在,肉食易得,麵条反而是稀罕物。 她自己带的也不多,要是卖给別人,自己肯定是不够吃的。 突然她看到了狼群吃剩下的牛骨,灵机一动地指著它们说道:“那些牛骨都是新鲜的,只是是狼群啃剩下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来熬些牛骨汤。” 如果这话放在外面说,人家肯定以为你在侮辱人,狼吃剩下来的给我吃?瞧不起谁呢! 可若是在这种缺少食物的情况下,那就大不相同了,新鲜的肉食多难得啊! 可不是人人都像元照这样有狼群相伴,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猎物。 果然,那7人一点儿也不嫌弃。 领头那人连忙道谢:“多谢姑娘,你说个价,我们给钱。” 元照摇摇头:“钱就不必了,一些牛骨而已。” 她也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人,如果可以,她自然乐意结交一些江湖朋友。 不管到了哪儿,人脉关係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些人瞧著还不错,可以试著结交一下。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免得再遇到第二个慈安。 “谢姑娘慷慨。”男子向元照拱手道谢,隨即自我介绍道,“在下朱雀山吴家堡吴浚,这几位是吴某的弟弟妹妹……” 通过吴骏的介绍,元照得知,剩下六人里有一位男性是他的亲弟弟,名为吴溯。 另外两个男子则是他的堂弟,分別名为吴镇和吴锋。 而三个姑娘则全是他的堂妹,分別名为吴檀、吴樨和吴樾。 最先开始馋麵汤的就是他们七人里最小的妹妹吴樾。 朱雀山吴家堡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吴家这七个后辈在江湖上也算年轻一辈的翘楚,七兄妹时常结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人称吴家七侠。 其中吴浚是二品武者,在江湖上名声最响,因祖传的朱雀剑法,故有朱雀公子的美誉。 吴溯、吴镇、吴锋、吴檀和吴樨五个是三品武者。 而吴樾这个小妹则尚不入流。 元照在麵馆客人们的口中听过这七人的名號,因此吴浚一介绍,她就立刻知晓几人身份。 “原来是朱雀山七侠,失敬,失敬!” 吴浚谦虚地摇摇头道:“什么七侠不七侠的,都是江湖上给面子罢了。” 元照心想:看来这江湖也確实是个讲人情世故的地方,不然那吴樾一个不入流的武者,怎么混上七侠称號的?不摆明了凑数的嘛! 吴浚问道:“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对於这位能驱使狼群的奇妙姑娘,他心里著实好奇的很。 元照简单地自我介绍道:“在下元照。” 元照?七人纷纷一愣,完全没听说过这號人物。 吴浚七人是从玉连山的另一面登山的,不曾经过大梁和大萧交界,因此也就不曾听闻过天狱刀的名號。 毕竟元照的名声还没传的那么广。 互相认识后,吴浚取了牛骨开始熬汤,不一会儿洞窟里就瀰漫起了浓郁的肉香。 元照好奇地问道:“各位也是为闯王宝藏而来?” 几人倒也坦荡,吴溯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那可是闯王的宝藏啊,谁听了能不动心呢!” 传说闯王的宝藏里既有惊人的財富,也有不世的秘籍,还有能提升人功力的宝物,总之眾说纷紜。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能让人趋之若鶩。 听到元照的询问,吴越疑惑地问道:“元照妹妹你难道不是为了宝藏而来?” 吴越今年刚满20,而元照才不过堪堪15,她叫元照妹妹完全没问题。 元照摇摇头道:“我家里有人病重,是来寻药的。” “原来如此。”吴越恍然大悟。 元照问道:“这次来寻宝藏的人多吗?” 吴樨说道:“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势力应该都来人了吧……挺多的。” 元照疑惑道:“大家就这么肯定闯王宝藏的消息是真的?这玉连山环境凶险,迷失在里面被冻死的人不计其数,都跑过来冒险真值得吗?” 吴越摊摊手道:“消息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感觉大多数人都是跟风来的吧,虽然玉连山有闯王宝藏的消息传的很广,但宝藏的具体位置在哪儿,好像谁也没得到確切消息,大家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里乱转!” 吴浚笑著说道:“其实现在就算真找到宝藏了,不管谁拿到手都是个烫手山芋,那些覬覦宝藏的人恐怕会群起而攻之。” 元照点点头,还真是。 “那你们还来寻宝?” 以吴家的势力,恐怕就算得手宝藏也保不住,只会引来灭顶之灾。 吴越闻言道:“哎呀~我们就来凑凑热闹嘛,能喝到肉汤就喝点,喝不到就当是长见识了。”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赞同。 而元照则心想:这热闹恐怕不好凑啊!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元照和几人相处的还算和谐愉快。 第二天早上,眾人纷纷走出洞窟。 此时暴风雪早已停了,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直射而下,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周围尤为明亮。 只是太阳虽然出来,眾人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出来后,吴浚朝著元照拱拱手:“元姑娘,咱们就別过吧。” 其余六人紧跟著拱手道別:“元姑娘,保重!” 元照也朝著7人拱手道:“诸位也多多保重,祝你们此行顺利,后会有期!” 隨即双方分道扬鑣。 吴家七兄妹继续寻找宝藏。 而元照则带著老狼和狼群继续朝著神女峰进发。 有了狼群的指引,大半天之后,元照终於顺利抵达神女峰脚下。 这神女峰真不愧是玉连山第一高峰,站在山脚根本看不到峰顶,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云雾。 “爬吧!”元照长舒一口气道。 “嗷呜~”老狼长嚎一声,隨即带著狼群跑在了最前边。 神女峰的地势很复杂,有的部分只是相对较缓的坡道,有的部分则是陡峭的悬崖。 无奈之下,元照只好让老狼驱散狼群,让狼群继续跟著,只会给它们带来危险。 这不,元照和老狼又来到了一处如刀削斧劈一般的峭壁,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山涧,这掉下去必然得粉身碎骨。 这地方能供人通行的就只有峭壁上零零散散分布的凸起岩石。 只见元照纵身一跃,灵巧地踩著一块石头跳到一处平台上,隨即朝著老狼招呼道:“老狼,到你了,可以吗?” 老狼看了一眼下方的深涧,顿时嚇得两股战战。 见老狼瑟瑟发抖的模样,元照说道:“要不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找到清净草了,再回来接你。” 老狼闻言有些犹豫。 它並不想和元照分开,於是抬起爪子跃跃欲试,可一低头看到那深不见底的山涧,它就打起了退堂鼓。 怎么办?它恐高啊! 试探再三,它还是没能克服恐惧心理,於是只能朝著主人点点头。 “行吧,那你等我回来。” 於是元照便和老狼暂时分別,孤身继续朝著峰顶前进。 这片悬崖实在太过陡峭,而且还不止一截,而是一大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攀登完的。 为了减轻负担,她除了天狱刀和少量食物,其他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带。 爬了一段距离,元照抬头往上看去,发现峭壁依旧看不到头。 只是突然之间,一抹绿意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她进入雪山后看到的第一抹绿色。 於是怀著好奇,她施展燕影掠波,连踩数块岩石来到那抹绿意的跟前。 定睛一看,元照大喜过望,竟是一朵珍贵的雪莲! 这雪莲外形似莲,瓣如冰晶雕琢而成,但蕊却翠绿如翡翠,十分美丽。 元照能认识这东西,还要多亏阿青在研读胡大夫给的医书时,时常在她耳边念叨各种药材和天材地宝的名称和外貌描述。 听的多了,她也就渐渐记下了一部分。 这玉连山虽然环境恶劣,处处透露著凶险,但同时也是一座天然的宝库啊! 元照心想:正好阿青在研习医书,这雪莲带回去给她当礼物正好! 正当她伸手要去採摘雪莲之时,突然一条冰蓝色的舌头像是箭矢一般激射过来,嚇得元照立马將手缩回。 她看向舌头袭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一块石头下掛著的冰锥上,正吸附著一只仅有汤圆般大小,通体纯白,犹如冰雕雪砌的蟾蜍。 那蟾蜍眨巴著朱红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元照。 元照愣住了。 朱睛冰蟾? 她记得朱睛冰蟾好像正是以雪莲为食的神奇生物。 据医书上记载,朱睛冰蟾通体雪白,眼睛朱红,能解天下至毒,是毒的克星。 就在元照愣神的时候,朱睛冰蟾再度朝它发起了进攻,长长的舌头突袭而来。 元照连忙踩著石头躲避。 只听啪嗒一声,被朱睛冰蟾舌头弹中的石头上,立刻多出了一个一指多深的小孔。 元照面露惊讶,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挺厉害。 这玩意可比雪莲稀罕多了! 这样想著,她突然伸手朝著朱睛冰蟾抓去。 据医书记载,朱睛冰蟾生活在冰天雪地里,不能接触高温,一旦触碰到温度,立刻就会化作冰雕不能动弹。 但小东西速度奇快,元照刚一动作,它就纵身一跃消失在原地,吸附到了一面峭壁之上,並再次对元照进行偷袭。 於是一人一蟾就在峭壁之上玩起了追逐战。 只见元照的身形都已经化作残影,天拂手屡屡抓向朱睛冰蟾,可始终无功而返。 这东西的动作太过灵巧了。 这种奇珍要是错失了,元照觉得自己能活活后悔死。 於是她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 快一点! 再快一点! 还要更快! 隨著时间的推移,元照似乎进入了某种明悟的状態,她的燕影掠波和天拂手都在以恐怖的速度进步著。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朱睛冰蟾身上,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这片天地里只有她和朱睛冰蟾两个。 不知过了多久,朱睛冰蟾的动作开始慌乱起来,渐渐有点跟不上元照的节奏。 这时元照猛然伸手,一把捏住了它。 被元照温暖手指触碰的瞬间,它雪白的身体变得透明,快速化作了一块惟妙惟肖的蟾蜍冰雕,脸上甚至还带著慌乱之色。 终於是抓住了! 元照微微喘著粗气,猛然从明悟的状態中退出。 此时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似乎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態。 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元照一时间有些愣神,隨即猛然挥手朝著不远处的石壁拍去。 轰!!! 伴隨著一声炸响,石壁出现一个大坑,周围遍布一道道犹如蛛网般的裂纹。 威力一下子竟然提升了这么多?元照惊讶不已。 接著她身影一阵闪烁,眨眼间就来到了雪莲所在的位置。 好快!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速度嚇到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元照心里高兴不已。 要是刚刚那种状態能再长一点就好了!她贪心地想道。 隨即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將雪莲採下,又藉助天地之力凝结出两个巴掌大小的冰盒,將雪莲和朱睛冰蟾分別装了进去。 在这种酷寒的环境下,元照凝结冰盒非常轻鬆。 將冰盒放进背后的包裹中之后,她继续向上前进。 朱睛冰蟾因为温度陷入了沉睡,按照记载,只要往它身上浇水,它便会重新復甦,再碰它,它还会再度陷入沉睡。 (本章完) 第40章 白蛇 冰蚕 第40章 白蛇 冰蚕 天色不知不觉又暗了下来,而峭壁依旧没有尽头。 好在元照找到了一棵生长在峭壁上的松树。 这棵树长得还算茂盛,树干也足够粗壮,於是她便打算在这棵树上过一夜。 踩著岩石跳到树干上之后,元照发现这棵树还蛮结实,於是满意地盘腿坐在上面。 然而当她看向树冠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里面竟隱藏著一个巨大的鸟巢。 不仅如此,鸟巢中还有三只毛茸茸的雏鸟。 虽然是雏鸟,但它们的体型却不小,每一只都有老母鸡那么大。 察觉到了元照的到来,三只雏鸟还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於是你推我搡地张开嘴巴,嘰嘰喳喳地求投餵。 元照:。。。 元照自然不打算投餵它们,要不是身上带了吃的,说不定她还会把这三个小傢伙当备用食物。 只是她现在有些纠结,有雏鸟在这里,那么就意味著还有它们的父母。 她要不要换个地方?不然指定会被当作入侵者而遭受攻击。 只是在这片悬崖上,落脚的地方可不容易找。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一声如碎金裂石般的啼鸣。 元照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不知何时已经盘旋了一只浑身披著雪羽的巨鹰。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雪鹰的巢穴。 紧接著她便看到雪鹰扑扇著翅膀降落在巢穴的边缘,爪子里还抓著一只已经死透了的岩羊。 將岩羊丟进巢穴之后,它目光警惕地看向了元照,並默默將雏鸟们挡在身后。 不过它瞧著很是聪明,並未像元照预想的那样攻击她。 就这样,一人一鹰彼此对峙著。 许久之后,在確认了彼此都没有攻击的意图后,双方默认了和平共处。 隨后雪鹰將岩羊撕成碎肉,一块一块投餵给三只雏鸟。 天色不知不觉间完全暗了下来,雏鸟们进食结束后,安静地缩成一团呼呼大睡,它们的母亲则张开翅膀將它们护住,同样闭上了双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山涧之中寒风猎猎,元照被吹的眉毛都掛上了冰霜,即便有灵力护体,也很难抵挡寒意的侵蚀。 此时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长一身像雪鹰那样能御寒的羽毛。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將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修炼中。 时间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深夜。 突然一声悽厉的啼鸣將她从修炼状態中惊醒。 她睁开双眼,將灵力注入双眸之后,惊讶地发现此时雪鹰的巢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白蛇。 那蛇正张开嘴巴將一只已经死去的雏鹰一点一点吞入腹中,而另外两只雏鹰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从白蛇凸起的腹部可以看出,它们应该已经成了对方的腹中餐。 孩子被杀,雪鹰在哀鸣一声之后,猛然俯衝而下,锋利的双爪直取白蛇七寸。 白蛇体型並不算大,没进食之前,只有婴儿手臂那么粗,体长大概在三四米左右,远不能和庞大的雪鹰相比。 再加上鹰是蛇的天敌,是蛇的克星,元照觉得这蛇应该必死无疑。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在雪鹰攻过来的瞬间,白蛇灵活转身,轻鬆躲过它的攻击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细长的尾巴捲住了雪鹰的脖子。 雪鹰拼命挣扎,奈何白蛇纹丝不动。 元照面露不可置信,很难想像这白蛇竟有如此力量。 因为雪鹰体型过於巨大,以白蛇的体长是不足以完全缠绕住它的。 因此在雪鹰试图用爪子抓住白蛇的身躯时,白蛇快如闪电般地出击,一口咬在雪鹰的脖颈上。 霎时间,雪鹰停止了挣扎,同时脖颈处凝结出了一层寒霜。 这白蛇竟蕴含著极其猛烈的寒毒! 白蛇杀死雪鹰之后並没有吃它,三只雏鸟已经让它吃的饱饱的了。 只见它扬起尾巴轻轻一抽,雪鹰的尸体便径直坠落山涧。 留著明天吃?不存在,隔夜的食物它才看不上。 此时白蛇轻吐著蛇信看向元照,元照心里不由大惊,她有预感,自己绝不是这条蛇的对手。 於是她默默抓紧了手中的天狱刀。 只要白蛇发起进攻,她就会立刻进行反击。 然而下一秒,她只感到眼前一,那白蛇就从她身旁快速掠过,眨眼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此时元照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心里暗暗惊讶: 奇怪,这蛇竟没伤她。 许久之后,元照起伏的心绪才渐渐平復下来。 玉连山果然凶险异常啊! 这蛇已经算是珍禽异兽了吧? 隨后元照又重新进入了修炼状態。 只是仅仅不过片刻,她又突然感到浑身汗毛炸起。 只见一条长长的蛇躯缓缓缠绕到了她的身上。 “嘶~嘶~”接著一颗吐著蛇信的蛇头缓缓探向前方,出现在了元照的视线里。 元照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举妄动,以这条蛇的速度,它完全有能力在她出手之前將寒毒注入她的身体。 出乎意料的是,白蛇並未伤害元照,和元照对视了片刻之后,它用尾巴尖轻轻地点了点元照脸颊,似乎在表达著什么。 可惜元照並不理解它的意思。 多次试探之后,白蛇充满灵性的目光中终於多了一丝焦急,这可把元照给嚇坏了,生怕它直接给自己一口。 这时白蛇突然鬆开缠绕著元照的蛇躯,然后爬到了元照对面,用修长的蛇躯摆出了一个复杂的姿势。 姿势虽然抽象,但元照还是看明白了,那是自己修炼时摆出的姿势。 这是要自己修炼? 突然,元照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这蛇是想跟老狼一样,藉助自己的灵气修炼? 和老狼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早就弄清楚了老狼一身的变化从而何来。 意识到这点,元照深吸一口气,运转功法,將自身气场与周围环境相合,很快进入了修炼状態。 果然,看到这一幕的白蛇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它重新用身体將元照环绕起来,然后將脑袋轻轻搭在元照的膝盖上,满脸愜意地吸起了元照身上溢散出来的灵气。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元照脸庞上时,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此时她才注意到,白蛇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 她看了一眼雪鹰的巢穴,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巢穴里散落的羽毛和边缘残存的血跡证明著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元照搀扶著身后的峭壁试图站起来,却差点腿一软摔下悬崖。 昨晚保持著一个姿势一动不敢动,她的身体又麻又僵。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元照吃了点东西,又补充了点水分,然后继续往上爬。 又爬了大半天之后,峭壁终於消失,再不用跳来跳去,可以脚踏实地地走路了。 转眼时间又到了傍晚,元照停止赶路,找了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山坳打算度过一晚。 正好在路上抓到一只雪兔,可以用它来打打牙祭。 吃饱喝足,她便和往常一样盘腿修炼。 等到了深夜的时候,她忽然浑身汗毛竖起,多么熟悉的感觉。 她猛然从修炼状態中惊醒,一睁眼便看到了那条白蛇又出现在她面前,一双碧蓝的瞳孔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呦~你好。”元照胆战心惊地和它打了声招呼。 白蛇轻吐蛇信,隨即卷著尾巴把一样东西放到了元照面前。 看到那东西,元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千年雪参?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並没有眼,眼前这根又白又胖的东西真的是千年雪参! 雪参乃是疗伤圣品,本身就已经很贵重了,更何况是千年雪参。 眼前这株已经初具人形,像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 这简直就是至宝啊! “你……你要把这个送给我?”元照看向白蛇问道。 “嘶~”白蛇轻轻地点了点头,隨即开始催促元照赶紧修炼。 將千年雪参收好之后,元照按照白蛇的要求,赶紧进入了修炼状態。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等元照睁开眼时,白蛇已经再度悄无声息的消失。 时间转眼过去数日。 这几天里,白蛇每天都会在夜里来找元照修行,然后又在天亮之前悄然消失。 渐渐的,元照已经適应了它的存在。 同时经过数日的攀登,元照也终於接近了神女峰峰顶,按照传闻,清净草就存在於神女峰之巔。 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元照不由地开始加快前进速度。 突然,一棵被冰雪覆盖著树冠的巨大松树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同时一声尖锐的嘶鸣从那个方向传来。 怀著好奇的心,她悄悄朝著松树的方向靠近。 等到了附近,元照躲在一块大石后面朝著松树的方向看去,隨即便惊讶地发现,那只白蛇也在这里。 它正在和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蛾子对峙。 那蛾子足足有脸盆那么大,刚刚那声尖锐的嘶鸣就是它发出的。 一虫一蛇剑拔弩张。 除此之外,元照还发现,那棵巨大的松树上面还掛满了一颗颗拳头大小的白茧。 这时大蛾子朝著白蛇发动了进攻,只见它脸部弹出一根长长的口器对准白蛇,从中吐出一团粘稠的丝线,丝线之上带著浓重的寒气。 然而白蛇的速度更快,几乎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还不等那大蛾子反应过来,它就被白蛇叼在了嘴里。 接著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它被白蛇一整个儿吞进了肚子里。 吃完大蛾子,白蛇看向了元照藏身的地方,显然已经发现了元照的存在。 见此元照只好从大石后面走出来。 “又见面,真是巧啊!” 白蛇缓缓游到元照身边,突然吐出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在她脚下,隨即慢悠悠地游走了。 好噁心! 元照看著那团东西想道。 可是她转念一想,白蛇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这东西留给自己,於是忍著噁心用一块长条形的石头搅了搅那玩意儿。 隨即她便惊讶地发现,原来粘稠的液体里包裹的竟是一团丝线。 等元照凝聚出水流將那团丝线冲洗乾净之后,得到的是一团冰冰凉凉又无比顺滑的白丝。 白丝细长柔韧,一看就知道是宝贝。 將白丝收起来之后,元照又把目光放到了满树的白茧上。 她走到树下,惊讶地发现树上竟然爬满了一只只白白胖胖的虫子。 这是……冰蚕? 冰蚕是一种生存於雪山之中,以寒气为食的特殊虫子。 它们吐出的冰蚕丝是最最上等的蚕丝,据说用它製成的衣物不仅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还能防止在练功时走火入魔。 那么刚刚那只大蛾子就是传说中的九转寒蛾嘍? 这玩意儿在胡大夫的医术里亦有记录。 据说万千只冰蚕中会诞生出一只异类,这只异类天生就是所有冰蚕的王。 和普通到了时间就会结茧、羽化、產卵然后死去的冰蚕不同,这只异类会经歷九次脱皮,九次结茧、破茧,然后羽化成一只九转寒蛾。 九转寒蛾並不像普通蛾子那样只有拥有极短的寿命,它的寿命足足长达一甲子。 在九转寒蛾活著的期间,会在体內孕育一团九转寒蚕丝,这种丝线火烧不化,刀割不断,韧性远超一般寒蚕丝,是製作防具的绝佳材料。 所以刚刚白蛇送自己的那团白丝就是九转寒蚕丝嘍?意识到这点之后,元照欣喜若狂。 白蛇简直就是她的財神爷啊! 这时元照又在松树根部的雪堆里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颗洁白如玉,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虫卵,如果不仔细看,恐怕还发现不了。 这些是……冰蚕卵? 元照眼睛一亮,那她是不是可以把这些冰蚕卵带回去培养。 冰蚕以寒气为食,別人养不了,但她可以啊!她可以凝水为冰,製造寒气。 如果能培育出来,她不就多了一种赚钱的手段? 这样想著,元照赶紧凝结出一个冰盒,將虫卵一颗颗往里装,虫卵的体积小,一次性能装很多颗。 很快所有的虫卵都被她装了起来,原本小小的包袱,现在被装的鼓鼓囊囊。 只是可惜了呀……那些蚕茧带不走,这些可都是珍贵的冰蚕丝啊! 元照望著满树的白茧感嘆。 (本章完) 第41章 恐怖强敌 第41章 恐怖强敌 从冰蚕处离开,元照继续朝峰顶攀爬。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她终於抵达了神女峰峰顶。 这里的整体地势是成“凹”字形的,周围瀰漫著浓浓的云雾。 山谷之中零零星星地生长著一些雪松,有的异常高大,有的则十分矮小。 谷底的中央是一个不大的水潭,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面镶嵌在那里的镜子。 长舒一口气之后,元照顺著陡坡一路向下,同时目光不断地扫视著周围环境,试图寻找清净草的生长位置。 她一边走一边找,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水潭的边缘。 神奇的是,在到处大雪皑皑的神女峰峰顶,这水潭不仅没结冰,反而冒著淡淡的热气。 难道这还有温泉? 於是她伸手想要去触碰水面。 然而指尖才刚刚碰到水面,她便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冷!太冷了! 刚刚那一瞬,她感受到了刺入骨髓的寒冷,这哪是什么温泉,分明是一汪极致冰寒的寒潭,水面冒出的根本不是热气,而是寒气。 不敢再触碰寒潭,元照继续开始寻找清净草。 就在她看向寒潭对面之时,一棵生长在潭边岩石上的小草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棵草大概有成人小臂那么高,草茎细长,叶片如丝,叶片白中透绿,正隨著微风轻轻摇摆著。 是清净草! 错不了!和胡大夫描述的一模一样! 元照欣喜若狂,纵身一跃跳到对面。 她数了数眼前这棵清净草的叶子,总共7片大的,一片小的。 据胡大夫说,清净草每百年长成一片叶子,也就是说眼前这棵草已经生长了七百多年。 元照伸出手就要將其採下。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浑身寒毛直竖,下意识施展了摩訶法衣。 下一秒,她遭受重击,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大量鲜血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紧接著一道人影出现在清净草旁边。 只听那人笑意盈盈地说道:“小姑娘,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这清净草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 元照忍著剧痛看向那人,发现对自己出手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的中年道人。 刚刚若不是她及时施展了摩訶法衣进行防御,恐怕此时已经死在此人手下。 可摩訶法衣她现在只修炼了个皮毛,因此依旧深受重伤。 “清净草天生地养,凭什么说是你的?”元照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握紧了手中天狱刀。 “就凭贫道比你强。” 说完他甩动手中拂尘再次攻向元照,一根根白色的丝线从拂尘上激射而出,朝著元照全身缠绕而去。 元照见此连忙施展燕影掠波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丝线攻击落空,全部打在了地面的岩石上,瞬间將岩石穿出一个个细密的小孔。 此时元照已经绕到了道士身后,一刀斩向道士脖颈。 然而道士的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甚至头都没回,直接向后甩动拂尘,缠绕住了元照的刀身。 元照试图抽回天狱刀,可刀身在拂尘的压制下纹丝不动。 元照心里惊骇不已,此人莫非是绝顶高手? 道士惊讶地转过头说道:“竟然是燕影掠波,你是空空门的人?” 隨即他又摇摇头道:“不对,空空门一脉单传,姚圣那老头子的徒弟贫道记得是个小子。” 他口中的姚圣乃是晓空空的师父,当年也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神偷,不过现如今已经去世多年。 道士饶有兴趣地看著元照:“有趣的丫头!以你的年纪,能有这样一身修为,可谓是天纵奇才,可惜了……” 说著他一甩拂尘,轻而易举就將元照手中的天狱刀甩飞出去。 伴隨著一声嗡鸣,天狱刀插在了不远处的石头上。 元照大惊失色,立刻施展燕影掠波飞速后退,打算逃离此地。 有这样的强敌在,她就只能放弃清净草了。 然而她刚有所动作,那道士便已经闪身到了她跟前,然后拂尘一甩,尘尾顿时分成四股,两股缠住她的胳膊,两股缠住她的双腿,还有一股缠住了她的脖子。 元照被牢牢束缚,一动都不能动。 隨著尘尾不断收紧,元照脖颈处的皮肤被切开,鲜血一滴滴渗透出来。 神奇的是,那拂尘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製成,丝线滴血不沾。 “小姑娘,贫道在这里祝愿你来世投胎个好人家。” 眼看元照的喉咙就要被切开,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白影陡然闪现,重重地击打在道士的手腕上。 道士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鬆开元照,隨即看向自己的手腕处,只见那里多了两个小小的圆孔。 圆孔处並未流血,而是结出了淡淡的白霜。 “嘶~” 伴隨著蛇的嘶鸣,元照和道士同时看到了不远处正吞吐蛇信的白蛇。 刚刚出手救下元照的正是它。 只听道士不可置信道:“雪蟒?” 隨即他又立刻摇头,“不对,这不是雪蟒!雪蟒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大!” 说著他四处搜寻著,试图找寻到雪蟒的踪跡。 原来这道士来到此处的目的正是为了抓捕雪蟒,而她抓捕雪蟒的目的则是为了藉助雪蟒的力量突破至绝顶高手。 道士並不是元照猜测的绝顶高手,而是和冯保宝一样,是距离突破至绝顶高手只有一步之遥的一品高手。 江湖上一般会將这类高手称为超一品。 道士滯留在超一品的境界已经很多年,因此才费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处,打算抓住雪蟒来完成突破。 只是他来的时候雪蟒並不在,於是他便暗中守在雪蟒看护的清净草周围,试图瓮中捉鱉。 只是他没想到,会来一个小丫头搅局。 没找到雪蟒,道士愤怒质问白蛇,“雪蟒在哪儿?” 可白蛇哪知道怎么回答。 恼羞成怒的道士立刻甩动拂尘朝白蛇发动了攻击。 “既然找不到雪蟒,那就用你將就吧!” 白蛇瞧著明显也不是凡物。 然而白蛇的速度比他想像中要快的多,眨眼间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等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悄然来到了道士身后,然后一尾巴抽了过去。 道士转身回防,一手抓著拂尘柄,一手抓著尘尾,將白蛇的攻击挡在身前。 然而白蛇体型虽然不大,但力量却极其恐怖,靠蛮力生生將道士抽飞出去。 元照默默躲到远处,一脸惊骇地看著这一人一蛇战斗。 太恐怖了,这比她以往经歷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激烈。 道士被白蛇击飞之后,狠狠地撞击在一棵松树上,粗壮的松树顿时拦腰折断。 这时白蛇化作白影再度袭来,尖锐的蛇尾化作刀刃刺向道士胸膛。 道士身体一侧躲过攻击,手中拂尘化作万千丝絛卷向白蛇,將白蛇牢牢束缚住。 “嘶~~” 白蛇嘶鸣著用力挣扎,不停地在地上翻滚。 可那拂尘的丝线宛如利刃,竟在白蛇挣扎时割裂了它的鳞片。 看到这一幕,元照心里大惊,毫不犹豫选择了出手。 她虽说不是什么心善无私之人,但白蛇屡次助她,还送了她那么多宝物,她绝不能眼睁睁看著白蛇身死。 况且白蛇若死,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於是她先是解下了背后的包袱,接著身形一闪来到先前被甩飞的天狱刀跟前,一把抓住刀柄之后,又转瞬来到道士身后,一刀削向他的脖颈。 道士见此连忙闪避,因此对拂尘的控制有所减弱,白蛇终於挣脱束缚。 道士躲过元照的攻击,一掌拍向元照,元照只得赶紧竖起天狱刀防御。 当~ 道士一掌拍在天狱刀上,竟生生將百炼钢打造的刀身拍出一道浅浅的掌印。 在这一掌之下,元照倒飞出去,生生將一块巨石砸的粉碎。 不过她却给白蛇爭取到了机会,白蛇趁机一尾巴抽在道士腹部,將道士也抽的连连后退,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紧接著,元照和白蛇立刻一左一右攻向道士。 道士正欲出手,突然脸色一变。 不好,是寒毒! 原来刚开始白蛇注入到他体內的寒毒终於开始发作了。 道士功力深厚,先前一直以內力压制著寒毒,但隨著他大肆动用內力战斗,寒毒便渐渐压制不住。 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只见他左手一把抓住元照的刀背,右手甩动拂尘抽向白蛇。 白蛇实力强劲,用蛇尾勾住袭来的尘尾,和道士较上了劲,但元照却连人带刀被狠狠甩飞出去,接连翻滚了十几圈。 她先前本就被道士重伤,此时更是伤上加伤,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其中还夹杂著破碎的內臟。 果然,以她的实力插手白蛇和道士之间的战斗还是太勉强了。 此时白蛇正和道士僵持著,一人一蛇一个紧握拂尘柄,一个用蛇尾勾住尘尾,死命拉扯著。 道士脖子上青筋暴起。 白蛇蛇尾则渗出了血跡。 此时元照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正好摔落在了寒潭边。 突然她灵机一动,於是疯狂调动浑身灵力去勾动天地之力。 突然之间,寒潭水开始咕嘟嘟地冒起水泡,下一秒,一条粗壮的水蛇从寒潭之中衝出。 因为太过勉强,一时间元照的眼耳口鼻都开始大量出血。 在她的控制下,寒潭之水凝聚的水蛇快速冲向道士,在道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寒潭水奇寒无比,就算是身为超一品高手的道士也抵御不住,更何况他还身受寒毒。 在水蛇和寒毒的相互作用下,寒毒在道士体內爆发,他的血液开始变冷、凝结,不多时嘴唇发紫,头髮、眉毛结出冰霜,皮肤也渐渐变得青青紫紫,就连內力仿佛都陷入了沉寂。 在这种情况下,他哪还是白蛇的对手。 白蛇鬆开蛇尾,恢復行动能力,但道士却已经因为寒毒的缘故原身僵硬,连转动脖子都困难无比。 只见白蛇猛然窜出,身体仿佛化作一支箭矢,直接洞穿了道士的心臟,在他胸口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堂堂超一品的高手就这么死了。 神奇的是,他的伤口只凝结出一层淡淡的寒霜,而未流出一滴鲜血。 道士一死,元照在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失去了对水蛇的控制,水蛇立刻化作一滩水洒落在地,落地的瞬间凝结成冰。 紧接著元照浑身一软,毫无意识地倒在了寒潭边。 不知过了多久,元照悠悠醒转。 她睁开双眼之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洞窟,正要起身,却发现浑身剧痛无比,於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嘶~” 这时一道蛇鸣响起,元照这才发现白蛇就在自己身旁。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嘶~”白蛇点头。 元照撑著胳膊坐起来,默默打量著洞窟里的环境,隨即惊讶地发现,洞窟里竟横臥著一条巨大无比的雪白蛇骨。 “难道这才是守护清净草的雪蟒?”她下意识地说道。 “嘶~”白蛇再次点了点头。 元照猜测道:“莫非它是你的母亲?” “嘶~”白蛇又点点头。 “难怪……” 原来真正的雪蟒早就死了。 按照传闻,这条雪蟒的实力应该非常恐怖,恐怕比现在的白蛇不知强多少倍,因此才震慑著神女峰多年来无人敢踏足。 只是隨著时间的推移,人们已经渐渐忘记了雪蟒的恐怖。 那道士因此才敢妄想来抓捕雪蟒,还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不过说起来,元照也是没摸清楚状况,要早知道雪蟒如此恐怖,她根本不可能会来。 只可惜,雪蟒再强,也只是肉体凡胎,终有寿元耗尽的一天。 在元照盯著雪蟒白骨发呆的时候,白蛇用尾巴轻轻敲了敲元照,隨即用尾巴勾开她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千年雪参,將其递给了元照。 原来元照的包袱也被它带了过来。 元照惊讶地问道:“你是要我用雪参疗伤?” “嘶~”白蛇点点头。 “多谢!”元照感激地说道。 她的伤势確实需要儘快处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於是元照揪下一根参须塞进了嘴里。 接著她又揪下另一根递向白蛇。 “你也吃。” 白蛇伤的也不轻。 白蛇顺从地將参须吞入腹中。 隨即一人一蛇便默默地在洞窟里疗起伤来。 (本章完) 第42章 狼的危机 第42章 狼的危机 元照这边身受重伤,老狼这边也遇到了大麻烦。 和元照分开之后,它就回到了神女峰的脚下,然后和一群雪狼廝混到了一起,带著它们四处撒欢,狩猎,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这日它率领著狼群追逐一只羚羊来到了一处雪松林里,却意外发现雪松林里竟有一群人。 原来这群人是来树林中拾柴生火的。 这群人多穿著毛、毡、皮、革等材料製成的袍服,身披坎肩,服饰顏色鲜艷,且无论男女,头上都戴著各种头饰,和大梁人穿著风格截然不同。 很显然,他们来自大萧。 还是大萧的贵族。 当看到一群狼突然闯入,他们非常的惊讶。 尤其是在看到神俊的老狼之后,一群人更是眼前一亮。 “好俊的一匹狼!”其中一人惊喜地说道。 这群人领头的是一个穿著华贵、长相艷丽的少女,只听她说道:“若是能將这匹狼驯服献於父王,父王一定会高兴的。” 听到这话,老狼非常生气,当即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呜~~” 狼群仿佛收到了信號,纷纷嘶吼著上前拱卫老狼。 这时那少女指著老狼对身旁一个壮汉说道:“阿力泰,抓住它!” 这位名叫阿力泰的男人长得尤为高大,身高至少两米,浑身的肌肉就像铁块一般隆起著,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天气,他的身上也依旧裸露著大片黝黑的肌肤。 “是,郡主!” 阿力泰应了一声之后,举起拳头猛衝向老狼。 老狼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张开獠牙,挥舞利爪同样扑向了对方。 老狼率先咬中了阿力泰的手腕,但阿力泰的皮肤却陡然浮现出鲜红的兽纹,隨即老狼便发现,无论它怎么努力,牙齿都不能突破对方的防御。 只见阿力泰猛的挥动那比旁人大腿还粗的臂膀,竟硬生生將老狼庞大的身躯给甩飞了出去。 狼群见老狼受伤,立马嘶吼著要包围阿力泰,但这时那名少女身边的其他人纷纷上前,手持著武器和狼群廝杀起来。 老狼再度扑向阿力泰,狼爪狠狠抓向对方,但却被阿力泰一把抓住爪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嗷呜~”老狼不由发出一声哀鸣。 这名叫阿力泰的大萧武者实在太强。 老狼踉蹌著站起,心中有了退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它並不是喜欢跟人死磕的性格,打不过就跑才是明智的选择。 然而阿力泰並不给它机会。 老狼刚一有举动,对面就察觉到了它的意图,身形一闪拦住了它的去路。 双方实力差距太过巨大,老狼根本逃不脱。 无奈之下,它只能再一次发起进攻,只是这次它没有攻击阿力泰,而是把目標瞄准了那名少女。 这群人里,少女的地位明显最高,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老狼还是懂的。 可惜它还是低估了阿力泰的实力,它刚跳起来,就被对方一拳砸中脑袋,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一时被砸的眼冒金星。 狼群看到这一幕疯狂了起来,它们嘶吼著一起扑向阿力泰,但却全被其他人拦下。 这群人都是大萧王室派来寻找宝藏的精英,每一个都是顶尖高手,普通雪狼哪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便死伤惨重。 可即便如此,狼群依旧悍不畏死地朝著胆敢伤害自己王的人发动进攻。 看到这一幕,老狼双眼变得赤红。 “嗷呜~”它发出一声嚎叫,下令狼群撤退,然而这次狼群却没有听从它的指挥。 它们要誓死保护自己的王! 不仅如此,在老狼嚎叫之后,倖存的雪狼也纷纷发出了悠长的狼嚎。 这是狼群的求救声。 不一会儿,大量雪狼从四面八方赶来,出现在了雪松林附近,它们一只接一只涌来,將这群大萧人团团包围,隨即疯狂地朝著他们进攻。 面对如此庞大的狼群,饶是这群大萧高手也顶不住,很快出现了伤亡。 然而那名少女却丝毫不见慌乱,只听她她对身边四位隨从说道:“请出阿力泰的兵器!” “是,郡主!”隨从应了一声之后,隨即两两一组从身后的木箱里抬出两柄巨大的瓜形铜锤。 “阿力泰大人,接锤!” 说著侍从將两柄大锤拋向阿力泰。 阿力泰接过武器之后,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只见他用力一挥,一只扑向他的雪狼顿时被砸爆脑袋,化作一团血雾。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了狼群的神经,它们的眼睛变得赤红,更加疯狂的扑向阿力泰。 然而拿到武器之后,阿力泰化身杀神,勇猛无比,衝进狼群里大杀四方,每一次挥动铜锤都会带走一只雪狼的性命。 不一会儿,他的脚下就堆满了雪狼的尸体。 “嗷呜~” 看到这一幕,老狼也疯狂了,它不管不顾地冲向阿力泰,试图將此人撕成碎片。 然而仅仅只是一击,它就被对方一锤砸飞出去。 “嗷呜~嗷呜~” 老狼悽厉地嚎叫著,试图阻止狼群继续衝锋,但狼群却依旧奋不顾身地冲向前方,给它爭取逃脱的机会。 但是老狼又怎么忍心丟下狼群独自逃命呢? 更何况,它也逃不了。 阿力泰以一己之力牵制数百雪狼,大杀四方,其他人可都虎视眈眈地看著呢,他们已经默默將老狼团团包围。 並且在阿力泰先前的攻击下,老狼已经身受重伤,就算逃也逃不远。 突然,老狼注意到不远处的松林边缘竟是一片悬崖。 它似乎想到了什么,於是心一横,然后猛扑出去,將包围自己的其中一人扑倒后,径直奔跑到了悬崖边上。 “嗷呜~” 站在悬崖边,老狼再度朝著狼群发出撤退指令。 只要自己不在了,狼群自然也就不会再坚持。 那名少女立刻猜到了老狼的意图,当即对著阿力泰大喊道:“阿力泰,阻止它!” 然而终究是迟了一步,老狼已经纵身跳入悬崖。 一瞬间,所有狼群都安静了下来,全都目不转睛地看著悬崖所在的方向。 良久之后,一只雪狼发出悲愴的哀嚎。 紧接著其他雪狼也纷纷跟著仰天长啸。 没了狼王需要保护,狼群开始撤退。 只是离开之前,它们看向阿力泰一行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要知道,狼,是一种非常记仇的生物。 此时阿力泰一行还不知道,之后他们將会遭到整座玉连山狼群的疯狂报復。 看著老狼跳崖的位置,少女一脸遗憾地说道:“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匹狼。” 而她的隨从则说道:“郡主,只要是您的孝心,王爷都会喜欢的。” “也是。”少女脸上扬起笑容,“那我就再找別的礼物带回去给父王吧!” 说完她看向阿力泰说道:“阿力泰,不愧是我大萧第一勇士,辛苦了。” 阿力泰並未说话,只是在摇摇头后退回了队伍中。 隨后一群人便丟下满地的狼尸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狼迷迷糊糊地从昏迷中甦醒。 我还没死? 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之后,它惊讶地发现自己掛在了一棵从峭壁上延伸出来的树枝上。 难怪没摔死。 可是要怎么离开呢? 它低头朝悬崖下方看了一眼,顿时嚇得胆战心惊。 它恐高啊! 现在回想起来,它之前竟然有跳崖的勇气,真是太了不起了。 就是不知道狼群怎么样了,撤退了吗? 想到那些为自己死去的雪狼,老狼心中充满了仇恨。 等著吧,等我主人回来,一定让她带我去復仇!!! 它抬头往悬崖上方看去,可除了縹緲的云雾,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老狼突然注意到峭壁上长满了褐色的树藤,它就想著能不能藉助树藤爬下去。 於是它用爪子抱著树干,一点一点朝著峭壁的方向挪去。 等到了峭壁跟前,它用爪子扒拉起了树藤,可惜它的爪子根本抓不住树藤。 可恶,要是长手就好了,关键时候爪子根本不顶用。 要是这时候主人在就好了。 就在这时,它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树藤后面似乎別有洞天! 老狼用力扒开互相交叠的树藤,果然看到后面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它一脸兴奋地钻进洞里,但因为太过用力,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势,顿时疼得齜牙咧嘴。 它没有外伤,有的只有阿力泰用拳头和铜锤砸出的內伤。 进入山洞之后,老狼忍著身体上传来的疼痛,一步一步朝著深处走去。 虽然里面光线很暗,但以狼的视力,这环境並不影响它视物。 走著走著,老狼便渐渐发现,这条长长的通道是以缓坡的形式一路向下的。 走了不知走多久,老狼突然注意到了前方出现一抹光亮。 难道是出口? 想到这里,它心中一喜,立马加快了脚步。 果然,等抵达光亮处,老狼发现自己成功走出山洞,来到了悬崖底部。 只是走出山洞的瞬间,它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同时周围瀰漫著淡淡的白色烟雾。 当它的爪子踩到地面上时,鬆软的泥土立刻向下凹陷,隨即它便看到了一截从泥土中冒出来的白骨。 不知怎么的,老狼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迫切的危机感,催促著它赶紧离开这里,不然肯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在这股危机感的警示下,老狼迈开爪子开始没头没脑地一路狂奔。 因为它根本辨不清方向。 很快它就发现自己的预感是正確的,它沿途经过的地方,到处都能看到皑皑白骨,有走兽的,也有飞禽的。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老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哪里。 但是眼前没路了,它进入了一个三面被峭壁环绕的绝地,这里有著更多的白骨,甚至都堆积成了一座微微隆起的小山。 就在这时,它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完了,老狼知道糟糕了,绝对是这里瀰漫的白雾有问题。 眩晕感来的又快又急,它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 扑通~ 一个踉蹌之后,老狼趴在了地上。 恍惚间,老狼似乎看到不远处的白骨堆上正生长著一团肉乎乎的黑色灵芝。 当然,它並不认识灵芝。 只是心中有股强烈的预感,它得吃下那东西。 於是它拼命朝著黑灵芝的方向爬去。 因为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老狼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无力,甚至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 明明只有短短的一小段距离,老狼却爬的非常吃力,时间在此刻变得无比漫长。 到了最后,它的脑中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 爬到那里,吃掉黑灵芝! 终於,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关头,老狼终於来到了黑灵芝的跟前,一口將它咬进了嘴里。 它甚至来不及咀嚼就失去了意识。 不过那黑灵芝也不需要它咀嚼,表皮被咬破之后,直接就化作一滩鲜红色的液体流入了它的喉间。 就这样,老狼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陷入了沉睡。 元照在疗伤。 老狼在沉睡。 外面正搜寻宝藏的武者们却沸腾了。 因为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宝藏就存在於天堑峰上。 如果说神女峰是玉连山最高的山峰,那么天堑峰便是玉连山最险最峻的山峰。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各路人马纷纷开始朝著天堑峰前进。 晓月楼的韩龙夫妇在其中。 柏誉商会的俟斤浩然在其中。 朱雀山吴家七兄妹在其中。 …… 大萧由红云郡主带领的队伍也在其中。 时间转瞬过去数日,抵达天堑峰的队伍越来越多。 但红云郡主的队伍却遇到了麻烦。 这些天里,每每一到深夜,他们驻扎的地方就会不停响起悽厉的狼嚎声。 只要他们一闭眼,狼嚎声就会响起。 不管他们走到哪里,总逃脱不了狼群的追踪。 狼群既不攻击他们,也不靠近他们,只在深夜不停嚎叫,一声接一声,叫的他们心烦意乱,既无法修炼,也不能睡觉。 他们试图驱逐狼群,可深夜里,熟悉环境的狼群一躲,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著。 短短数日,无法好好休息的红云郡主一行全都顶著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满脸憔悴。 此刻他们无比后悔招惹了这玉连山的狼群。 (本章完) 第43章 下山 脱困 第43章 下山 脱困 有千年雪参这种疗伤圣物的帮助,元照和白蛇的伤势很快就好的七七八八。 伤好之后,元照告诉了白蛇自己此行来神女峰的原因。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清净草,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它赠与我?要不……给我一片叶子也行。” 这清净草已经生长了七八百年,一片叶子应该足够救治明叔了吧。 白蛇眼珠子咕嚕嚕一转,隨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元照见此面露疑惑。 这是干嘛去了? 很快白蛇就回来了,嘴里还叼著那株清净草,將其往元照手里一塞。 元照愣愣地道:“这就给我了?” 她刚刚还在绞尽脑汁想著怎么说服白蛇呢。 “嘶~”白蛇点点头,隨即在元照惊讶的目光中,钻进了她的包袱里,仿佛在说:带我一起走! “你这是……要跟我一起走?”元照不可置信地问。 “嘶~嘶~”白蛇轻轻点头。 跟在这个人的身边能让它更快地变强。 元照高兴地说道:“那行,你就跟我一起走!” 有一个堪比超一品武者的强者跟在自己身边,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说著元照凝聚出一个冰盒將清净草放进去,然后又重新背上自己的包袱打算带白蛇一起离开。 这时白蛇突然又从包袱里游出来,然后朝著它母亲的白骨游去,还不忘回头看元照一眼,仿佛在说: 快跟上。 元照见状疑惑地跟了上去。 来到雪蟒白骨跟前,元照发现近距离看著它更加令人震撼了,自己在它面前仿佛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蚍蜉。 哪怕仅仅只是一具白骨,上面散发出的威压也足以让人忍不住心神震动。 这么一条巨蟒,也不知到底活了多久。 她心生敬畏地朝雪蟒白骨拜了拜。 白蛇惊讶地望著元照的动作。 接著它又望向母亲的骸骨想了想,然后顺著一根肋骨一路爬到了雪蟒白骨的头部,用尾巴將两根巨大的蛇牙给敲了下来。 蛇牙坠落之后,正好插在元照跟前的地面上,差点就砸中她的脑袋。 虽然只是两根牙齿,但这牙齿的高度差不多到元照肩膀的位置,可见白蛇母亲生前的体型有多么庞大。 敲落两颗牙齿之后,白蛇一跃而下,落在元照跟前,然后用尾巴轻轻抽了牙齿,牙齿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元照试探著问道:“这也是给我的?” “嘶~”白蛇点头。 这是它母亲身上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了。 元照闻言这才仔细观察起这两根又细又长的蛇牙,隨后发现了它们的与眾不同。 雪蟒的牙齿並不止这两颗,但和其他只是骨质的牙齿不同,这两根牙齿已经玉化,宛如最上等的白玉打磨而成。 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触手冰凉,宛如寒玉。 好东西!!! 不仅如此,这两根牙齿的形状非常像两把刀,尤其是牙齿根的位置,正好可以视作是刀柄。 元照伸手將其中一根拔起来,挥舞了两下之后,发现还真是非常適合当刀用。 “谢谢你了,白蛇。”元照感激地对白蛇说道。 这时她突然想道,既然白蛇打算跟著自己了,总不能一直“白蛇、白蛇”这么叫著吧? 於是她对白蛇说道:“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嘶~”白蛇歪著脑袋看著元照,目光里满是疑惑。 名字? 元照解释道:“名字就是一种称呼,比如我叫元照,別人一说元照,那就是在指我了。 所以你也需要一个称呼,这样我叫这个称呼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在叫你了。” 白蛇似懂非懂地点头。 白蛇看著聪明且灵性十足,但真要比智商,它不一定比得过老狼。 见白蛇同意,元照低头沉思了起来。 她看著白蛇如雪一般洁白的身躯,又注意到它那一片片犹如瓣一般美丽的鳞片,於是灵机一动道: “不如就叫你雪萼吧!” 白蛇也不懂名字好听与否,元照这么一说,它就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於是就这样,它的名字被定了下来。 叫作雪萼。 给白蛇取好名字之后,元照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件衣裳,將两根蛇牙包裹起来,然后和天狱刀一样掛在了腰间。 “咱们走吧!” 说著一人一蛇走出了洞窟。 等出来之后元照才发现,原来她们身处的洞窟正处在山谷的边缘。 正当她打算从这里离开时,雪萼用尾巴勾了勾她的手指,示意她跟著自己。 在雪萼的带领下,元照再次回到了寒潭边,她这才想起来那道士的尸体还在这里。 她还没摸尸呢! 差点忘了,罪过!罪过! 元照在道士身上翻找时,雪萼则扑通一下跳进了寒潭里。 元照碰都不敢碰的寒潭水,雪萼却能在里面来去自如。 元照並没有在道士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连铜板都没找著一块,除了那一身道袍,就只有一根拂尘。 不过这拂尘瞧著很不简单,应该是一件宝物,不然当时也不能差点儿把雪萼勒成碎肉。 隨手將拂尘插进背后的包袱里,元照这才发现雪萼不见了。 “雪萼?” 她疑惑地呼唤了一声,隨即便看到雪萼突然从寒潭中破水而出,口中还咬著一颗有鸡蛋大小的明珠。 明珠离开寒潭的瞬间,元照便看到寒潭之上原本瀰漫的白色寒雾渐渐消散。 “这是什么玩意儿?”元照惊讶地问道。 这是雪魄珠,是神女峰孕育了无数年才诞生的宝物,雪萼和它母亲正是藉助雪魄珠的力量才变得如此强大。 只是雪萼无法说话,自然也就没法和元照解释雪魄珠的来歷。 但雪魄珠是宝物这种事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 在雪萼的示意下,元照凝聚出一个冰盒將雪魄珠装了进去。 这玩意儿,以元照目前的功力是没法用手摸的,摸一下就会立刻被冻成冰雕。 在元照將雪魄珠装进包袱的时候,雪萼也跟著钻了进去。 雪萼体型不算大,包袱剩余的空间勉强能装的下它,只是包袱里装的东西太多,元照此刻宛如一个背著大包的登山客。 幸好她力气足够大。 隨后元照打算从自己上来的位置下山,但背后的雪萼却探出头点了点她,指引她朝著另一个方向走。 在雪萼的指引下,元照在神女峰的另一面找到了一条平缓的山道,非常顺利地下了山,完全不需要再费劲攀登陡峭的山崖。 另一边,於死亡山谷中昏迷的老狼终於悠悠地醒转过来。 我还没死吗? 它晃了晃脑袋后从地上爬起来,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 隨即它便惊讶地察觉到,自己的伤势已经痊癒,不仅如此,它还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它这是因祸得福了? 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吃下的东西,老狼猜测肯定是因为它。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奈何它见识有限,实在想不明白,於是只能放弃,然后开始放眼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离开的方法。 这里依旧到处瀰漫著白色雾气,空气中也依旧瀰漫著浓郁的腐臭味。 因为吃了黑灵芝的缘故,老狼现在已经免疫了这里的毒气。 找了一圈没找到出口,老狼只得原路返回,此时它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一线天的地方。 两侧都是呈九十度的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可以通行。 並且因为云雾的遮挡,这条一条线天的上空根本看不到天。 回到最初进入一线天的山洞位置,老狼又朝著一线天的另一个方向出发。 走了不知走多久,老狼突然感到前方有阵阵微风拂来,空气中的臭味也几乎快没有了,它顿时心中一喜。 有风是不是就代表著有出口? 这条一线天就是因为空气不流通,所以才积攒了大量的毒气。 想到这里,老狼迈开爪子一路狂奔。 果然,不一会儿它就衝出了一线天,眼前的景象突然果然开朗,出现在它视线里的是一片开满鲜的山谷。 这让它感到无比惊讶。 终年积雪不化的玉连山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老狼还是见识少了,它要是知道什么叫地热,也就能了解这里为什么和玉连山上其他地方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一只小鹿突然在它面前一闪而过。 早就飢肠轆轆的老狼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一个飞扑抓住了它。 饱餐一顿之后,老狼就开始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它得赶紧去找主人,也不知道主人採到清净草了没。 找著找著,老狼突然发现了一汪清澈的水池。 水池边原本还有一只野狐和几只飞鸟在喝水,看到老狼到来,它们立马嚇得四散奔逃。 正好老狼也口渴了,於是便低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痛饮一番之后,它无意中看到了倒影中的自己。 哦呦~这是谁啊?老狼被倒影嚇了一大跳,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但很快它又把脑袋缓缓凑了过去。 好半天才意识到那原来是它自己! 真是自己嚇~自己~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还变样子了呢? 原本老狼是大灰狼,而现在大部分毛髮都变成了黑色,只有脸部、腿部和腹部的毛髮还保留著灰白色。 主人会不会认不出我呀! 老狼唉声嘆气地离开了水池边。 一路走到山谷边缘,老狼沿著边缘一路寻找,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坡度较缓的位置,坡上还有几只岩羊在向上攀登。 羊可以,没道理它不行呀! 於是不服气的老狼学著岩羊的样子顺著上坡往上爬。 以前这种坡度老狼攀爬起来绝对非常困难,但现在老狼觉得自己身体轻巧极了,几个跳跃间就爬到了和岩羊差不多的位置。 每当身体不稳的时候,它的爪子都能轻鬆勾进岩石里,將身体牢牢固定住。 普通岩石对现在的它来说简直就跟豆腐没区別。 只是千万不能往下看。 就算是变强了,它也还是恐高。 经过一番努力,它和几只岩羊一起爬上了坡顶,顺利地离开了山谷。 几只岩羊坡顶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跑路,生怕老狼將它们当成食物。 老狼肚子不饿,自然也就没追它们。 山坡的背面並不陡峭,所以老狼很顺利的下了坡顶。 只是它现在在哪儿呢?又要去哪儿找主人呢?它的眼里满是迷茫。 突然它灵机一动,可以召唤狼群啊!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於是它仰天长啸。 不一会儿,十几只雪狼便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於是在雪狼的带领下,老狼开启了寻找主人的旅途。 元照这边,从神女峰下来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从原来相反的位置下了山,她现在要去哪儿找老狼? 而且她现在好像迷路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沿著神女峰的山脚转圈,试图回到和老狼约定的位置。 只是在大雪山里前行还是太困难,没走多久她就再一次迷路了。 “嗷呜~” 就在这时,一声狼嚎突然传来。 不多时,十几只雪狼出现在了她面前。 就在元照疑惑之际,一只体型较大的雪狼缓缓从狼群中走出,一步步朝她靠近。 元照虽然没动,但却保持著警惕,右手更是已经握在了天狱刀的刀柄上。 老狼不在身边,她可不敢肯定这群狼不会不会把她当回事。 事实证明,狼群並不是来攻击她的。 因为长时间和老狼相处,元照身上残留著大量属於狼王的气味,因此狼群才会找上她。 只见那只看靠近她之后,用嘴巴咬住了她的衣角,示意她跟它们走。 元照还以为狼群要带她去找老狼呢,於是便欢欢喜喜地跟了上去。 在狼群的带领下,元照一脸懵逼地出现在了一座陡峭的山峰脚下。 躲在一块隱蔽的大石头后面,她看到山脚之下匯聚了大量穿著各异的人群。 他们有的三五一群,有的十几二十几人一队,还有个別独行侠…… 元照不解地低声问道:“你们带我来这里干嘛?” 可惜狼群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通过观察,元照还发现了,这里隱藏的狼群並不仅仅只有她身边这十几只,別处还隱藏了许许多多其他狼群。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死死盯著山脚下的一支十几人的队伍。 (本章完) 第44章 宝藏开启 第44章 宝藏开启 那是……大萧人? 通过服饰,元照很快就猜到了那群人的身份。 奇怪…… 狼群为什么会盯上那群人?而且似乎有仇的样子…… 至於这些人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元照猜测,恐怕是闯王宝藏就要在这里现世了。 可是自己只想赶紧找到老狼,然后带著清净草回家去,並不想在这里耽误啊…… 与此同时,老狼在狼群的带领下也来到附近。 和处在山脚位置的元照不同,老狼此时正处於天堑峰对面一座无名的山峰之上。 这座山峰並不高,也不陡峭,但站在这里,能把天堑峰山脚的景象一览无遗。 老狼自然也看到了红云郡主一行。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老狼死死盯著红云郡主等人,双眸之中充满了仇恨。 “呜呜~~”它忍不住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一时间它身边的群狼也纷纷跟著低吼起来。 突然之间,老狼轻轻耸了耸鼻子。 是主人的味道? 难道主人也在这里? 老狼眼睛忽的一亮,隨即便一脸兴奋地顺著味道找去。 此时正好到了正午。 日上中天,金色阳光从天际直射而下,突然之间,天堑峰之上传来阵阵轰鸣。 有人高声惊呼道:“宝藏现世了!是闯王宝藏现世了!”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更加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霎时间,天堑峰之上的巨石混合著终年不化的积雪陡然倒塌,一整个山崩地裂。 这种场面,即便是超一品高手也没办法做到从容不迫,於是聚集於山脚的各路武林高手开始疯狂地逃窜。 一些跑的不够快的,眨眼间就被铺天盖地的雪崩淹没,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幸好元照和狼群离得远,天堑峰的雪崩影响不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雪崩终於停止,倖存的人发现天堑峰的半山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难道那里就是藏著闯王宝藏的地方? 一时间,眾人沸腾了,纷纷运转轻功朝著那处洞口飞去。 元照並没有行动,她已经决定了,离开这里去找老狼,然后带著老狼一起回家,那什么闯王宝藏並不是她能覬覦的东西。 然而就在她打算离去之时,突然一声悠长的狼嚎响彻天际。 是老狼的声音! 元照心里一喜! 只是当她看到那只快速朝自己飞奔而来的黑狼时,一时间愣住了。 她家老狼长这个毛色吗?可是那声音,那体型,还有那脸型,是老狼没错啊! 老狼很快飞奔到元照身边,一个纵身將元照扑倒在地,像只狗一样一脸兴奋地舔著主人的脸颊。 “好啦,也没分开多久,至於嘛!”元照用力推开老狼硕大的脑袋。 “呜呜呜~”老狼顿时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诉说。 主人,你知不知道呀!老狼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啊! 元照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变色了呀?” “算了,问也白问。”元照无奈地摇摇头。 突然老狼似乎闻到了特別的味道,它轻耸著鼻子凑到主人的包裹上,正好和探出脑袋的雪萼对视到一起。 “嗷呜~~~”主人!!!这是谁??? 老狼瞬间石化,满脸的不可置信。 它和主人才分开几天啊?主人就另寻新欢了。 这条蛇身上全是主人的味道,肯定每天都和主人待在一起。 一想到这条蛇可能每天占据自己的专属位置和主人“卿卿我我”,老狼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而元照则一脸高兴地向老狼介绍道:“老狼,这是我认识的新朋友,名字叫作雪萼,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瞧瞧~瞧瞧~还取了雪萼这么好听的名字,自己呢?就仅仅只是老狼…… ╥﹏╥这是区別对待? ()嗯?雪萼一脸疑惑地看著老狼,心想:它好像很难过的样子,真是搞不懂狼在想什么…… 它伸出尾巴想和老狼打招呼,但老狼却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雪萼:。。。 这时元照对老狼说道:“老狼,清净草我已经採到了,咱们回家吧。” 听到这话,老狼突然“嗷”地叫了一声,隨即低吼著看向天堑峰的方向,看的正是红云郡主一行。 此时红云郡主一行也正在朝著天堑峰半山腰的那个洞窟爬去。 元照不解地问道:“你跟那群大萧人有仇?” “嗷呜~”老狼一脸坚定地点头,无论如何,它一定要弄死那群人,不然救他的几百只狼不就白白死了?! 元照有点不明白老狼怎么跟大萧人扯上关係了,於是问道:“是和我分开这段时间结仇的?” “嗷呜~”老狼再次点头。 “你想我帮你报仇?”元照又问。 “嗷呜~”老狼继续点头。 “此仇非报不可?”元照再问。 “嗷呜~”老狼表情无比坚定地点头。 非报不可! 老狼坚定的目光让元照一愣,她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狼,虽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恐怕真的不简单。 “好,我帮你报仇!”元照点头答应。 听到这话,老狼面露欣喜,凑到元照身边,不停用脑袋蹭著她胳膊。 元照揉揉它脑袋说道:“那么咱们便开始吧!” 隨即她將包袱藏在一个隱秘的地方,吩咐几只雪狼看管著,隨即便带著老狼、雪萼和狼群朝著红云郡主一行靠近。 因为不清楚红云郡主一行的实力,所以元照並不打算贸然出手,而是决定搞偷袭。 经过一段时间的攀爬,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靠近了山洞的位置。 天堑峰的地势本来非常陡峭,但因为这场雪崩,反而变得容易攀爬了不少。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此时天堑峰峰顶一处隱秘的位置,正有一位带著面纱的女子正静静地看著他们。 女子身穿著苗疆一族的传统服饰,上身是蓝黑相间的右衽短衫,袖口和衣角绣著蛇纹,下身是同色百褶裙,上面绣著鸟鱼虫纹路,头髮则被编成了一根根细长的辫子,上面点缀著形状不同的小巧银饰。 她身边还站著一个身材矮小,身形佝僂的白髮老者。 “殿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嗯~” 女子轻轻地点头,正欲转身之时,却突然瞥见了正偷偷靠近红云郡主一行的元照。 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隨即眉头紧锁地问旁边的老者道:“木爷爷,你看那像不像二舅舅家的明珠表妹?” 老者疑惑地问道:“哪里?” “那个!”女子指著元照的方向说道。 老者终於看到了元照,皱著眉说道:“不应该吧,据线报消息,明珠小姐早就失踪,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已经不在人世。” 他们那位陛下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女子长嘆一口气道:“也是……我也只不过是在很小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明珠表妹罢了,早就忘记她具体长什么样了……” 毕竟她只是个身份不能公诸於眾的人罢了。 想到这点,女子目光中闪过一了一丝失落。 “走吧,时候到了,该收网了。” “是,殿下。” 说著两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终於有人先一步走进了山腰的洞窟里。 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里面是一座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溶洞。 溶洞內部非常宽敞,而遍布在溶洞內部的石柱之上雕刻著一座座形態各异的雕像。 这些雕像有狮、有虎、有马、有鹿……无一例外,它们都是充当镇墓兽被雕刻出来的。 看到这些,有人激动地说道:“这里绝对是闯王宝藏所在地,绝对是!” 说著他飞速朝著溶洞內部跑去。 其他人见状哪里甘心落於人后,於是一个接一个冲向溶洞深处。 没过多久,眾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形似石碗的钟乳石柱,石碗之中盛著浅浅一层乳白色的液体,而石碗上方则倒锤著一根尖尖的钟乳石。 这根倒垂的钟乳石通体金黄,晶莹剔透,宛如最上等的宝石,一滴乳白色的液体正缓缓从上面滑落,將落不落地悬掛在石碗上方。 看到那乳白色液体,有人惊呼道:“百年石髓液!” 这是一种能洗涤体质,增强功力的宝物。 说著那人便飞奔到石碗跟前,想要將石髓液据为己有。 但其他人哪能眼睁睁看著这等宝物落入旁人之手,於是纷纷出手抢夺。 隨著后面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加入抢夺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红云郡主等人已经来到了洞口处。 其中一个隨从激动地说道:“郡主,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宝藏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 红云郡主轻笑一声道:“急什么,先一步进去又怎么样?有没有能力保住宝藏才是关键,否则不过是找死罢了!” 那名隨从闻言顿时满脸佩服地拍马屁:“不愧是郡主,看问题就是比小的长远。” 就在他们打算进入溶洞之时,溶洞入口上方突然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刀斩向红云郡主。 只是阿力泰的反应速度太快,及时將红云郡主推开,自己则手持两柄铜锤拦住了攻击。 突然偷袭的人正是元照。 元照出手的同时,老狼也从上方一跃而下,瞬间將红云郡主的一位隨从扑倒,一口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红云郡主心有余悸,“狼?” 看到老狼的瞬间,她立刻明白是狼群的报復又来了。 只是怎么还多出了个人来? 当然,因为老狼形象的改变,她並没有认出老狼来。 “嗷呜~嗷呜~”突然间,一声声狼啸声响起,一只接一只雪狼出现在周围,山崖上、树丛边、雪堆里……它们在老狼的命令下没有贸然上前,但全都死死地盯著红云郡主一行。 伴隨著狼群的尖啸,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一时间他们非常好奇元照的身份,竟能號令群狼。 当然,他们也没有插手元照和红云郡主一行之间恩怨的打算。 斗吧!斗的两败俱伤才好!这样他们就能少一个竞爭对手了。 不少人是认识红云郡主一行的,尤其是身为大萧第一勇士的阿力泰,非常有名。 (第一勇士只是一个称號,並不代表他是大萧最强。) 这等强者,若是能早早退场,对谁都有好处。 虽然他们不认识元照,但能號令群狼,又敢对阿力泰出手的,想来肯定不简单。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认出了元照身份,觉得元照不自量力,觉得她在萧洪那里占了便宜就狂妄自大,若是对上阿力泰绝对必死无疑。 虽说同是一品,但萧洪和阿力泰可不是一个级別的。 元照可没想那么多,她挥舞手中天狱刀不断进攻,猝不及防下,竟一时间压制住了阿力泰。 但阿力泰作为一品武者,又是大萧第一勇士,当然不可能不是元照的对手。 適应了元照的快节奏攻击,他先是抡动左手铜锤砸向元照,等元照用天狱刀防御之时,他又猛然抡动右手铜锤砸来。 就在这时,一件透明的纱衣浮现在元照体表。 嘭!!! 元照被重重击飞出去,砸在了身后的石壁之上。 “那是佛门的摩訶法衣?”有人认出了元照刚刚施展那招。 佛门绝学一向闻名於武林,摩訶法衣自然也不例外。 但立刻有人跳出来否定,“不可能,摩訶法衣金色的,刚刚那姑娘用的是蓝色的,不一样,应该只是相似吧!” “也是。” 因为灵力性质和內力性质不同,因此元照使出的摩訶法衣和佛门僧侣使出的大不相同,这也导致了他人的误会,更避免了元照的麻烦。 这边,元照在牵制住了阿力泰之后,老狼便开始了大杀四方。 得到奇遇之后,它的实力飆升,红云郡主这些隨从竟全不是它对手,只能护住红云郡主不断后退。 阿力泰见此立刻想要上前保护郡主,但元照身形一闪又拦在了他前方。 虽有摩訶法衣保护,但因为双方实力差距,刚刚阿力泰那一击並非没有让她受伤,此时她正感到浑身气血翻涌。 阿力泰怒吼道:“滚开!!!” 说著就抡起锤子砸向元照。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雪堆里突然窜出一道白影。 白影跳到阿力泰的脖子上,勒住他脖子的同时,狠狠地咬在了上面。 出手的自然是雪萼。 正是因为有雪萼在,元照才有底气帮老狼报仇,不然她根本不会贸然出手。 被雪萼咬住之后,恐怖的寒毒瞬间侵入了阿力泰的体內,他只觉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深渊。 (本章完) 第45章 抱朴道人 第45章 抱朴道人 將寒毒注入阿力泰体內之后,雪萼立刻鬆开了他的脖子,然后从他身上跳下。 阿力泰只觉浑身冰冷,一时间竟有些站立不稳,思想运转也开始变得缓慢,好像周围一切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隨即他便看到偷袭郡主的女孩快速冲向了自己。 他是想躲开的,但是身体仿佛已经和意识分离,根本不听使唤。 伴隨著利器入体的声音响起,一根牙齿状的尖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的肉身防御本来是很强的,普通刀剑很难刺破,可是那柄尖刀仿佛可以无视他的防御,就那么水灵灵地刺进了他的心臟。 更槽糕的是,这柄尖刀上仿佛蕴含著更加猛烈的寒毒,一瞬间就冻结了他的心臟。 扑通~~ 阿力泰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虽然还没死透,但身上已经开始快速结出冰霜。 等冰霜完全將他覆盖住,他也彻底失去了生息。 “阿力泰!!!!” 红云郡主不可置信地呼喊了一声,她实在不敢相信,那么强大的阿力泰竟然就这么在顷刻间死亡了。 宝藏的爭夺还没开始,他们大萧的第一勇士就死了。 而原因仅仅只是她一时兴起,想要猎一只没有猎到的狼。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一定不会选择招惹那群狼,一定不会! “郡主,咱们快走!” 她的侍从大声催促著她,终於將她的思绪唤回,她看向还牢牢將自己护在身后的侍从们,如今就只剩下四个,且每一个都浑身是血,而那只黑狼已经杀红了眼。 “嗷呜~” 伴隨著一声咆哮,又一个侍从被扑倒在地,被轻而易举地咬断了喉咙! “不要!”她痛苦地大喊。 可惜对方不可能听她的。 老狼在杀死那个隨从之后,猛然抬头,正好和红云郡主的视线对上,於是它咧嘴一笑。 这一笑里饱含著杀意。 “不……不要过来!”在红云郡主的眼里,老狼此刻就像去索命的厉鬼,她惊恐万分,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你不要过来!” 终於,当最后一个隨从被杀死,老狼缓步走到了红云郡主面前,庞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將她完全覆盖住。 老狼居高临下地俯视著红云郡主,那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写满了质问,质问她为何要杀害狼群! “啊啊啊~~” 红云郡主突然尖叫一声,像是疯了一般爬起来转身就跑。 老狼纵身一跃將她扑倒在地,一爪子拍碎了她的头颅,结束了她的性命。 “嗷呜~嗷呜~” 大仇得报,老狼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悲凉,仿佛在祭奠死去的群狼。 “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 …… 伴隨著老狼的嚎叫响起,周围所有的狼群都跟著一起仰天长啸。 一时间,整个玉连山仿佛到处都是狼嚎之声,这场景无比震撼,惊呆了围观眾人。 等嚎叫声结束,所有狼群齐齐看向老狼和元照,並朝她们低下了头颅。 此时它们对自己的新王更加信服,连带著元照都得到了认同。 元照將手中的蛇牙刀插回腰间,隨即呼唤了老狼一声,“老狼,咱们该走了!” 刚刚她击杀阿力泰用的正是雪萼母亲的牙齿,而非天狱刀。 “嗷呜~” 老狼应了一声,快速飞奔到元照身边之后,用脑袋亲昵的蹭著元照的胳膊。 谢谢主人,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报仇。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让他们对元照產生了无比的敬畏。 不仅能杀死阿力泰,还能號令群狼,这位神秘的少女到底是何许人也? 那阿力泰虽说不到超一品,但和孤傲雪绝对是同一级別的强者,竟然顷刻间就被杀死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这一战,元照可以说彻底闻名於天下。 在眾人震惊之时,元照已经打算离开。 突然之间,一根箭矢不知从何处激射而来,正中在她脚边的雪地上,箭矢之上还繫著一条白色的丝带。 元照疑惑地將箭矢捡起,取下上面的丝带后,发现丝带上竟写著一行字。 “速速离开,莫要参与宝藏爭夺。” 看完之后,元照满脸疑惑地环顾一圈,想看看是谁射出的这支箭,可惜却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奇怪,到底是谁? 这算是忠告吗? 元照心里疑惑不已,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参与爭夺宝藏啊! 这样想著,她抱著雪萼翻身骑到老狼背上。 “老狼,咱们走!” “嗷呜~”老狼咆哮一声后,迈开爪子一路朝山下狂奔,眨眼间消失在了眾人的视线里。 隨著老狼离开,狼群也纷纷隱没。 元照这边刚来到山脚,隱约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元姑娘!元姑娘!” 元照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叫自己的竟是韩龙夫妇。 夫妻俩使用轻功飞奔到元照身边,韩龙满脸惊喜地说道:“元姑娘,真的是你呀!” 元照惊讶道:“韩前辈,龙前辈,你们也是为闯王宝藏而来?” “是啊~”韩龙笑呵呵地说道,“来凑个热闹。” 龙素问道:“元姑娘,你家阿青不是说你出门寻药去了吗?怎么也出现在此处?” 元照回答道:“我就是来玉连山寻药的啊!” 韩龙夫妇一愣。 这么巧? “那你这是要去……”韩龙面露疑惑。 元照回答道:“药我已经寻到,正打算离开玉连山。” 龙素问不解:“宝藏现已经出世,元姑娘不打算去看看?” 夫妻俩先前一直处在山脚的位置,距离宝藏入口比较远,虽然听到了群狼长啸,却不知元照刚刚击杀了一位一品强者。 元照摇摇头道:“不了,那不是我这等小人物能参与的,就算夺得宝藏也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韩龙和龙素问闻言彼此对视一眼,心里不禁打了退堂鼓。 元姑娘实力非凡,她都不敢染指宝藏,他们若是参与,是不是太托大了些? 这时元照开口道:“二位前辈若是愿听晚辈一声劝,也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方才我在山上看到了好些一品武者,前辈们在他们手里恐怕很难討得了好。” “这……” 韩龙和龙素问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一番思虑之后,龙素问率先开口道:“那我们听元姑娘的,就不蹚这趟浑水了。” 韩龙还有点儿不乐意,轻轻地拽了拽妻子衣角,却被龙素问狠狠瞪了一眼。 龙素问接著说道:“既然元姑娘打算回去,不如咱们结伴同行?” 元照点点头:“也好。”路上也能有个伴。 韩龙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奈何不敢反驳妻子大人,於是提议道:“俟斤会长也在这附近,咱们要不要叫上他一起?” 龙素问道:“元姑娘怎么想?” 元照道:“二位前辈决定吧!” 韩龙闻言立马说道:“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他愿意就跟咱们一起离开,不愿意就隨他去吧。” 说著他便飞奔著去找俟斤浩然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韩龙顺利领了俟斤浩然过来。 俟斤浩然不会武,但他身边跟著四位武功高强的二品武者护卫,真论起来,韩龙夫妇的实力还不如他。 只是二品武者在別处虽已经算是能称霸一方的人物,但在此时强者如云的玉连山,完全不够看。 一过来俟斤浩然就满脸激动地说道:“元姑娘,你的壮举我可都听说了,实在是太牛了,顷刻间灭杀了一位顶尖一品武者,还能號令群狼,我对你简直是五体投地啊!” 韩龙夫妇听的一头雾水。 “俟斤会长,你在说什么?”韩龙不解地问道。 俟斤浩然一愣,“你们俩还不知道?” 龙素问:“知道什么?” 於是俟斤浩然手舞足蹈地將元照在宝藏入口处的事跡详细说给了韩龙夫妇听,仿佛他自己亲眼所见了似的。 实际上他当时也在山脚,根本没看到,全都是听別人说的。 听完之后,韩龙夫妇不可置信地看向元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在山脚听到的那一声声狼嚎竟是因为元姑娘。 元照疑惑地问道:“俟斤会长,我杀的可是大萧人,你难道就不介意?你也是大萧人吧?” “嗨~不介意,完全不介意!”俟斤浩然笑呵呵地摆摆手,“我算什么大萧人啊,大萧那帮人死绝了我也不在意。” 他曾经是大萧人,现在?不是嘍。 遥想当年,俟斤家乃是专供大萧皇室的皇商,生意遍布整个大萧,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可有天他们家突然就被皇帝下旨抄了,理由是俟斤家为富不仁、残害百姓,还以次充好,犯了欺君之罪。 於是俟斤家满族一百八十多口,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被斩首,家產尽数被充公。 俟斤浩然当年还小,无意中被柏誉商会所救,后来便被柏誉商会抚养长大,最终成了天门镇分会的会长,做著大萧和大梁明面上都不允许的边境贸易。 “不是说要走吗?咱们快点吧,不然天黑就走不了了。” 俟斤浩然明显不想提往事,於是连忙转移话题。 於是眾人便结伴离开。 当然,走之前,元照还得把自己的行李给带上。 只是当俟斤浩然看到元照插在包袱上那根拂尘时,突然瞪大了眼睛。 “元姑娘,我能看看这拂尘吗?” 元照点点头,隨手抽出拂尘塞给俟斤浩然。 俟斤浩然接过拂尘后仔细抚摸,详细打量,良久之后满脸震惊地说道:“错不了,这是抱朴道人的归真拂尘啊!” 听到这话,韩龙和龙素问也震惊了。 元照疑惑地问道:“这什么抱朴道人很有名吗?” 俟斤浩然哭笑不得道:“姑奶奶,你怎么连抱朴道人都没听说过啊。” 这也太孤陋寡闻了些。 韩龙解释道:“元姑娘,抱朴道人乃是天下第一观元一观的道士,二十年前曾任元一观观主,后卸任传位给大弟子隱退江湖。 他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传闻多年前就已经是超一品,成名武器便是一把归真拂尘。 据说这把拂尘的尘尾是用传说中的望月蛛蛛丝所制。望月蛛和九转寒蛾齐名,望月蛛丝也和九转寒蚕丝一样,水火不侵,乃旷世奇物。 而拂尘柄则是用一块沉海精金打造。沉海精金只存在於深海之中,同样是举世难得之物。 这归真拂尘可是在江湖兵器榜上排名第14的神兵啊!” 哦吼~听完后元照面露惊讶,没想到自己竟宰了个大人物。 “元姑娘,你这拂尘哪来的?”俟斤浩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元照隨口回答道:“宰了一个老道士,从他那儿捡的。” ((_)雪萼悄悄探出脑袋:我就默默看著你装逼,那是你宰的吗?你就在这儿吹牛皮! o(*////▽////*)q元照:人艰不拆,装逼的滋味真过癮!) 韩龙、龙素问、俟斤浩然,连带著俟斤浩然的四个隨从全都惊掉了下巴。 你宰的不会就是抱朴道人吧? 那可是超一品强者啊! 你真特么是二品? 元照有些忧愁地问道:“要是让人知道我宰了抱朴道人,元一观的人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俟斤浩然立马说道:“那不能,我们肯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元姑娘你也把这拂尘藏好。” “对对对!”韩龙和龙素问也赶紧点头。 元照接过拂尘把它塞进包袱里藏好,又听韩龙说道:“抱朴道人已经是元一观最强者,元姑娘你连他都杀了,哪还用得著担心他们报復。” 俟斤浩然点头道:“也是哦。” 元照摇摇头:“还是小心为上,万一人家来阴的呢!” 捎上行李后,元照正打算离开玉连山,这是老狼又咬住元照,要元照跟它去一个地方。 於是几人无奈又只能跟著老狼走一趟。 等到了地方,元照这才明白老狼为何会和红云郡主一行结仇。 她看著满地已经冻僵的狼尸问道:“这都是那些大萧人杀的?” “嗷呜~”老狼面带悲伤地点点头。 它带元照来这里,正是想请元照帮忙安葬这些为它丧命的雪狼。 元照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於是便和韩龙几人一起挖坑將狼尸全部安葬。 等安葬好之后,老狼长啸一声,接著狼群纷纷现身,发出同样的狼啸,一起悼念著逝去的亡魂。 安葬完雪狼,元照一行便在狼群的护送下离开玉连山。 而天堑峰这边,宝藏的爭夺正式打响。 (本章完) 第46章 五毒神教 第46章 五毒神教 元照她们走后不多久,大部分人都进了溶洞之中。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看出了此次宝藏爭夺的凶险,没有选择进去。 但这毕竟只是少数。 溶洞之中,先前的石髓液引发了一眾强者的抢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只是最终谁也没能抢到。 眾人打的太凶,產生的余波毁坏了盛著石髓液的石碗,於是难得的宝物就这么洒了一地。 之后,眾人继续溶洞深处走去,最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由各种五顏六色钟乳石所组成的宫殿。 那些钟乳石全都被雕刻成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地上有策马奔腾的將军,手持武器廝杀的將士…… 洞顶之上有奔腾的麒麟、怒啸的白虎、翱翔的朱雀和睥睨的麒麟…… 而所有的雕像全面面向一个位置,那就是溶洞的中央。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白玉石台。 而石台之上则端坐著一具盘腿垂头的白骨。 那白骨身材高大,骨头有一部分甚至已经玉质化,可见生前必然是一位绝顶高手。 眾人隱隱约约看到了,白骨交叠的双手之中似乎捧著什么东西。 再靠近一看,原来竟是一本金册。 一时间,所有人都沸腾了,是闯王,绝对是闯王!那本金册必定是闯王所修炼的武功秘籍。 闯王可是一代绝顶高手啊,他修炼的秘籍能简单? 並且已经有人认出了,那白骨身下坐著的白玉台乃是千年寒玉。 这可是至宝,坐在上面修炼不仅能够不被外物所扰,还能提升修炼速度,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想到闯王白骨身上可能还藏著其他宝物,立刻就有人坐不住了。 只见一位二品武者纵身一跃跳到水池边缘,伸手就要去抓那具白骨。 然而下一秒,一道剑光袭来,瞬间就將其斩成了两半。 紧接著一位身穿白衣、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持剑出现在了水池边。 立刻就有人认出了其身份,只听一人冷笑道:“人都说玄都门清风剑侠义无双,没想到今日竟会为了爭夺宝藏而滥杀无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玄都门门主钟南风,一品武者,因使得一手精妙无双的清风剑,江湖人称人送外號清风剑客。 又因其初成名之时,时常仗剑走天涯,故江湖又称其侠义无双。 只听钟南风冷冷道:“宝物有德者得之,钟某不过顺应天意。” 当即有人冷笑道:“好一个顺应天意,那今日你死在本座手里也是天意!” 说著他便飞身朝著钟南风攻去。 紧接著又有数人现身,纷纷围攻向钟南风。 这些人全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有的更是名门大派出身。 比如拂云宗宗主、少阳门首席大弟子、九鼎教护法、六合帮副帮主、玲瓏穀穀主、如意山庄少主、西海楼楼主、神火堂堂主…… 他们全都是一品武者,所在势力在江湖上也都是能排的上號的。 除此之外,还有好些个无门无派的野生一品武者也参与了其中。 一时间,水池边刀光剑影不断,人人都想伸手去取宝物,但立刻又会被他人阻止。 钟南风虽强,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就在这时一声轻喝传来。 “钟大兄弟,俺们来助你!” 隨著话音落下,一位身材魁梧的赤膊壮汉跳入战场,他手持一根巨型狼牙棒,一棒便击飞了一人。 “黑瞎子,本宗主劝你不要多管閒事!”拂云宗宗主面露寒霜道。 刚刚被一棒子砸飞的就是他! 而被称为黑瞎子的男人本名李狂,因其行事鲁莽,又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人壮如熊,故人送外號黑瞎子,即黑熊的意思。 此人虽无门无派,但早年偶得奇遇,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恐怖肉身,加上打起架来无所顾忌,因此一般人都不愿意招惹他。 李狂扛著狼牙棒瞪向拂云宗宗主道:“你这老头好生不讲理,就许你们联手,不许俺们和钟大兄弟联手?” 说完他便手持狼牙棒再度砸向拂云宗宗主。 “你个莽夫!!!” 拂云宗宗主连忙后退。 於是大战再度开启。 隨著时间的推移,又有数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派加入了爭夺。 再接著,一品之下的二品武者、三品武者,甚至是不入流武者纷纷加入战场,包括元照认识的吴家七侠。 一时间整个溶洞喊杀声震天,也血流成河。 很快二品之下死伤无数,就连一品武者中也有数人身受重伤。 就在各位一品武者斗的正凶的时候,突然之间,数道寒光破空而来,紧接著数枚飞鏢命中了数位激战正酣的一品武者。 眾人见此顿时心生警惕,隨即便发现又有一伙人出现在了洞窟里。 立刻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极乐帮!!!” 极乐帮乃是大梁和大萧边境处最大的沙匪帮派,首领正是此时出现在眾人面前的光头。 这光头身材高大,右眼是瞎的,用一个黑色眼罩遮住,头上纹一个深紫色的蝎子纹身,蝎尾一路顺著他的脖颈延伸进胸膛,其腰间还掛著一条寒光闪闪的铁鞭。 此人姓罗名欲,一品武者,江湖人称独眼蝎,擅长使用暗器,江湖通缉榜天榜第78名。 “罗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本堂主,你就不怕我神火堂报復?” 刚刚被暗器所伤的几人中,就有神火堂堂主。 罗欲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报復?等你死了,又有谁会知道是我乾的呢?”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神火堂堂主脸色一变,他愤怒地质问罗欲道:“你的暗器有毒?” “我是毒蝎子,你说我的暗器上有没有毒?”罗欲舔了舔嘴唇,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 这时另外中暗器的几人也纷纷毒发,他们纷纷对罗欲怒目而视。 “罗欲,交出解药,否则死。” 说著中暗器的几人同时攻向了罗欲。 罗欲见状抽出腰间铁鞭挥舞出去,铁鞭顿时像是灵活的铁蛇一般袭向攻来的几人。 神火堂堂主一把抓住铁鞭,想要给其他人製造机会。 然而这时,罗欲阴险一笑,只见他內力外放,附著到铁鞭之上,霎时间,原本一节节的铁鞭顿时化作四散飞射的利刃。 噗噗噗~~ 伴隨著利刃入体的声音传来,中毒的几人再度受到二次伤害。 罗欲接著再抖铁鞭柄部,原本射入眾人体內的利刃竟神奇地倒飞回去,重新组成了铁鞭。 神火堂堂主看著罗欲手中的铁鞭咬牙切齿道:“紫极神鞭!” 紫极神鞭,江湖兵器榜排名第36,乃是用紫极磁石所打造,能分能合,非常神妙。 罗欲笑呵呵地说道:“还算识货。” 就在罗欲上前打算將神火堂几人解决掉之时,突然溶洞之中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和震动声。 这时突然有人惊呼:“不好,出口关闭了!” 听到这话,眾人脸色纷纷一变,当即停止了打斗。 等到了入口处一看,果然看到这里已经被一块巨石所封闭。 有人一刀劈向巨石,试图將巨石击碎,然而除了刺耳的摩擦声和冒出的火星,什么都没发生。 接著又陆陆续续有人对巨石发动攻击,就连罗欲也抽了一鞭子,但巨石巨石纹丝不动。 突然人群中有人迟疑地开口道:“这似乎是……断龙石!” 眾人闻言纷纷看向那人,发现出声的是西海楼楼主。 西海楼和晓月楼一样是追风楼,但晓月楼只是天门镇一家小型追风楼,但西海楼就不同了,他们在江湖上所有追风楼里能排到前三,是一等一的大势力。 作为一家追风楼,他们见识自然要比別人多的多。 听闻面前的巨石是断龙石,眾人心头不禁一沉。 断龙石又称天下第一石,別说是他们,就算是绝顶高手来了,也奈何它不得。 这时又一人出声道:“既是断龙石,我等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不如找找看能否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 眾人闻言纷纷开始四处寻找机关来。 找著找著,突然有人停下动作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清香?” “还真有,这是什么味道?”其他人也察觉到了。 紧接著一阵美妙的笛声开始在溶洞之中迴荡。 “哪儿来的笛声。”有人心生警惕。 “看,有蝴蝶!” 伴隨著笛声,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开始在溶洞之中翩翩起舞。 这些蝴蝶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冰蓝,非常美丽,犹如梦幻中的生物。 突然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惊恐地尖叫道:“不好,这是冰魔幻蝶。”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只蝴蝶落在了他身上。 噗嗤~~只见蝴蝶口中弹出一根又细又长的口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他的皮肤,紧接著蝴蝶就像是枯萎的鲜一般快速凋零,坠落到地面。 而那人被蝴蝶攻击过的位置则出现了一小片犹如冰面裂开的蓝色纹路。 那只冰魔幻蝶发起攻击之后,其他冰魔幻蝶像是收到了信號,纷纷尖啸著扑向其余眾人。 別看冰魔幻蝶体型不大,但速度极快,便是一品武者也很难抓住它,很快就有不少人中招。 隨著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笛声越来越急促,冰魔幻蝶的攻击跟著变得愈发凶猛。 就算有的被杀死,剩下的立刻就会疯狂的涌上去。 每只冰魔幻蝶只会咬一个人,而被冰魔幻蝶的口器刺中之后,其他冰魔幻蝶便立刻不再对他感兴趣。 同时咬过人的冰魔幻蝶则全部会立刻死去。 蝶群数量太多,根本防御不住,很快,所有人都被冰魔幻蝶咬中,於是剩余的冰魔幻蝶在逐渐变缓的笛声中消失不见。 被幻蝶咬中的人並未感到不適,也没有出现伤亡,只是被咬过的地方全都出现了一块蓝色的冰裂纹路。 就在眾人心有余悸之时,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突然出现。 紧接著他们便看到一位带著面纱的苗疆少女和一位老者从容不迫地出现。 “各位,喜欢我送你们的礼物吗?”只听少女笑意盈盈地说道。 立刻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你是……南疆五毒神教教主蓝思思!” 眾人闻言大惊失色,因为蓝思思实在是太有名了。 此女不过年仅十九,却凭藉一身可怕毒蛊之术登上南疆第一大派五毒神教教主的位置。 传闻她拥有五毒教的圣体五毒之体,登临教主之位不多久便练成了五毒神教的至高绝学《五毒秘典》。 南疆当时存在大大小小近百个教派,这些教派彼此间互相爭斗,搅的南疆鸡犬不寧。 蓝思思练成《五毒秘典》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顿这些教派,將他们全部收拢成了五毒教附庸。 当时作乱的其中一个教派中有一位名號毒龙尊者的超一品高手,同时也是南疆混乱的根源。 蓝思思越级將其击杀后,成功突破至超一品,成了江湖上最年轻的超一品高手,从此名声大噪。 同时百晓门还曾预言,蓝思思突破成绝顶高手不过是时间问题。 自从蓝思思一统南疆,整个南疆便快速安定下来,势力得到极速膨胀。 因此蓝思思在南疆极有声望。 看到蓝思思现身,有人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於是脸色难看地质问:“所以闯王宝藏是假的?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蓝思思笑著摇头道:“局是真的,闯王宝藏也是真的,不然怎么引你们过来?” 事实上,闯王宝藏十年前就被发现了,里面確实存在大量的財富,不过现在已经被搬空了。 那具白骨也確实是闯王本人。 他坐著的千年寒玉是真的,手中捧著的秘传绝学也是真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各路武林高手前来抢夺。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钟南风皱眉问道。 蓝思思笑道:“很简单,自然是让你们为我所用!” “你休想,俺们才不听你的!”李狂大声嚷嚷道。 蓝思思目光一一扫过眾人,隨即轻笑一声道:“这可由不得你们!” 说著她取出一根笛子放到嘴边,轻轻地吹奏起来。 这笛声和刚刚操控冰魔幻蝶的笛声如出一辙。 (本章完) 第47章 回家 第47章 回家 伴隨著笛声响起,眾人突然感到刚刚被冰魔幻蝶咬中的地方传来阵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只是想像中的破体而出並未出现,只见眾人伤口处那浅蓝色冰纹之下,突然鼓起一个小包,紧接著那小包竟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们皮肤之下挪动,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原来先前冰魔幻蝶並不是在攻击他们,而是在他们的体內產卵。 一只冰魔幻蝶一生只能產一颗卵,產完就会立刻死去,而那颗卵则凝聚了它们一生的力量。 蓝思思的笛声能够让虫卵快速孵化,然后控制它们吞食寄宿者的血肉成长。 蓝思思的笛声还在继续,下一秒,所有人突然捂住胸口,阵阵钻心蚀骨的痛苦隨之而来。 “啊啊啊~~” 终於有人忍不住开始满地打滚。 “停下,快停下,求求~~”终於有人忍不住开始求饶。 蓝思思倒也没过分,適可而止地停止了吹奏。 “怎么样?还有人不同意吗?”蓝思思笑著问道。 “你休想!”有人怒斥道,“想靠这种卑鄙的手段让我屈服,做梦!” 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之辈,哪愿意屈居人下,供人驱使。 “看来还是不够痛。”蓝思思长嘆一声后,继续吹奏起了笛子。 一时间,痛苦哀嚎的声音重新响起,满地打滚的场面再现。 “住手!停下!我……愿意归顺蓝教主!” “我也愿意,还请蓝教主手下留情。” ……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实在太痛了,根本不是人能够忍受的痛苦,不少人开始求饶。 “很好!”蓝思思笑著点头,“愿意归顺站到我身后,木爷爷,给他们药!” “是,教主!”老者恭敬地说道。 那些人闻言立马迫不及待地来到蓝思思身后,从老者手里接过一颗黑色药丸。 只听蓝思思说道:“这药可以暂时压制你们体內的蛊虫,今后每隔三个月,我都会给你们发一次药,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本教主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些人闻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们还以为拿到的是永久解药呢,没想到只是暂时的解药。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接著蓝思思又看向剩下的人。 剩下不愿屈服的大多武艺高强,心高气傲,想要让他们归顺没那么容易。 见他们不为所动,蓝思思並不著急。 “看来你们还不清楚我五毒教冰魔蛊的厉害之处,本教主在玉连山辛辛苦苦培育它们三载之久,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你们痛那么简单。” 说著她缓步走到罗欲跟前。 “就拿你杀鸡儆猴吧。” 罗欲统领极乐帮十几载,並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当即暴起,突然甩动手中紫极神鞭抽向蓝思思。 然而蓝思思只是伸手一抓便轻鬆制住了紫极神鞭。 罗欲握住鞭子的手用力一抖,霎时间,紫极神鞭化作刃雨激射向蓝思思。 “不自量力!” 蓝思思冷笑一声,只见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眨眼间来到罗欲身边,一把从他手夺过紫极神鞭,用力一抖之后,原本激射出去的利刃立马重新返回。 啪~ 蓝思思挥动紫极神鞭狠狠抽打在罗欲身上,罗欲胸膛顿时多出了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啊啊啊~~”罗欲顿时被疼的满地打滚。 蓝思思满意地说道:“紫极神鞭,確实厉害,只是还得看什么人用。” 说著她把紫极神鞭掛在了自己腰间。 罗欲见此脸色难看无比。 这可是那位派人送给他的宝物! 蓝思思看向他说道:“这些年你杀人如麻,无恶不作,死在本教主手里不冤。” 说著她伸手以极快的速度在罗欲胸口用力一点,罗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发出悽厉的哀嚎。 只见他的胸口突然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包,接著这小包快速向下移动,眨眼间来到罗欲丹田。 接著眾人便惊恐地发现,罗欲的血肉开始乾枯,內力开始枯竭。 一般情况下,没有蓝思思的催动,冰魔蛊只会沉眠在寄宿者体內,一旦遭到催发,它便会立刻吞食寄宿者快速成长。 在声声瘮人的悽厉惨叫中,罗欲渐渐失去生息,紧接著一只巴掌大小的血色蝴蝶从他丹田之中破茧而出。 血色蝴蝶轻轻振动蝶翼飞起,最终落在了蓝思思指尖,瞧著妖异又美丽。 巴掌大小的一只蝴蝶,竟在转瞬间吃掉了一位一品武者,简直骇人听闻。 只听蓝思思用令人头皮麻烦的冰冷语气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不服从的下场。” 接著她又用同样的方法,处决了罗欲带来的几个下属。 悽厉的惨叫让在场眾人心头髮凉。 只听蓝思思向眾人介绍著环绕在自己周身的几只血色蝴蝶道: “这是冰魔幻蝶的变种,血魔凶蝶,只有靠人的血肉和內力才能长成,是我五毒神教最凶最唳的蛊虫之一,你不知道各位想不想成为它的养料呢?” 一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 蓝思思並未催促,而是挥挥手指,那些血魔凶蝶便环绕在眾人头顶翩翩起舞,仿佛是悬在眾人头顶的利剑,隨时都会降落。 终於,有人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臣服。 “那啥……蓝教主,俺们愿意跟著你!” 第一个归顺的一品武者是李狂。 完了他还扯了扯好友钟南风。 钟南风虽不情愿,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听从好友。 “钟某也愿意。”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蓝思思闻言双眸流露出笑意。 有了李狂和钟南风带头,其他人陆陆续续选择跟隨。 能活著,谁想死呢? 最终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同意,而为数不多的几个犟种,全都成了孵化血魔凶蝶的养料。 ———————————— 元照这边,在群狼的护送下,他们顺利抵达了玉连山山脚。 有狼群带路,几人少走了很多弯路,比上山时节约了很多时间。 出了玉连山,老狼向后望去,只见群狼纷纷站在雪山之上为他们送行。 “嗷呜~”老狼见此忍不住长嚎一声。 听到狼王的声音,群狼纷纷仰天长啸,一时间整个玉连山山脚到处都响彻著狼啸。 韩龙、龙素问和俟斤浩然看著这一幕,心中不由感到震撼。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元照他们的身形彻底消失在群狼的视线里,雪狼们这才陆陆续续地消失在雪山山脚。 俟斤浩然说道:“诸位打算怎么返回天门镇?若不嫌弃的话,可以搭乘我的马车。” 韩龙、龙素问和元照闻言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隨即在俟斤浩然的带领下,元照她们在山脚的一处隱秘之地发现了他的马车。 和孤身一人没法看顾马匹,必须把马匹放生的元照不同,俟斤浩然留了专门的僕从在这里看管马车。 隨即眾人乘上马车踏上了返回天门镇的旅途。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有马车当座驾,元照她们很快顺利返回了天门镇,路上虽有一些小波折,但问题都不大。 进入镇子之后,几人开始各自道別。 “一路奔波,想必各位都累的不轻,大家都快回去休息吧,咱们改日再聚!”俟斤浩然对元照和韩龙夫妇说道。 “改日再聚。”元照朝著俟斤浩然和韩龙夫妇拱手道別。 韩龙夫妇也分別向两人拱手,“改日再聚。” 经过多日相处,几人的关係明显比之前更亲近了。 分別之后,元照带著老狼朝家里走去。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这样想著,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她现在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 等到了家门口,元照正欲走进去,却惊讶地发现隔壁麵馆热闹非凡,还有客人进进出出。 这让她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她不在家,麵馆生意怎么还在继续呢? 难道是阿青? 怀著疑惑的心情,她带著老狼跨进了院门。 一进院子,元照就看到阿青正和胡大夫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討论什么。 “阿青~”她忍不住呼唤了一声。 看到阿青的这一瞬间,元照突然產生了浓浓的归属感。 这里……是她的家啊~ 这个家里有人在等著她。 阿青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產生了幻觉呢,只是下意识抬头之后,便看到姐姐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看她,脸上满是温柔之色 “姐姐!!!!” 阿青爆发出一声尖叫,直接丟下手里正忙著的事情,满脸兴奋地奔向元照,一眨眼就来到元照身边,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阿青一边抚摸著姐姐的身体,一边捏捏自己的脸蛋。 “是真的!真的是姐姐回来了!” 元照无奈道:“不是我还能有谁?” 阿青奔向她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填的满满当当。 她宠溺地摸了摸阿青的头顶。 阿青下意识用脑袋蹭了蹭姐姐的手心,又把脑袋往姐姐怀里拱了拱,双手紧紧揽住姐姐的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 “姐姐,你走了好久啊,阿青好想你,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觉。” 每次睡不著,她都会起来练功,爭取早日变强,这样以后姐姐去哪儿,她就能跟著一起了。 “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嘿嘿~”阿青仰头破涕为笑,然后用力地点点头,“嗯~姐姐回来就好。” 说著她就伸手去接姐姐背后的包袱。 “姐姐,给我!” 元照没有阻拦,顺手把包袱递给了她。 然而包袱很沉,阿青被压的一个踉蹌差点儿摔倒。 “哈哈哈~”元照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嗷呜~嗷呜~”老狼也跟著一起笑。 这时阿青才发现老狼变了样子,於是一脸惊讶地问道:“姐姐,老狼怎么变成黑的了?” 虽然老狼毛髮顏色变了,但毕竟是朝夕相处的一家人,阿青自然不可能认错。 元照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好吧,这不重要。”阿青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隨即费力地提著元照的包袱往屋里走。 老狼:说好的家人呢? 进屋之后,阿青隨手把包袱丟地上,隨即殷勤地给姐姐端茶倒水。 “姐姐,快坐下!快坐下!” “来,姐姐喝茶!” “姐姐,你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吧!” “姐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 像是生怕元照突然不见了似的,阿青往前忙后,活像个滴溜溜转的小陀螺。 元照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好啦,別忙活了,我不饿也不渴。” “好吧,那我还是给姐姐捏捏肩!”说著她真来到元照身后捏了起来,“怎么样?舒不舒服?” 別说,真的很舒服。 被阿青这么一按,元照觉得自己浑身都放鬆了下来,瘫在椅子上就像一滩烂泥,她忍不住哼哼唧唧地问道: “你从哪儿学来这本事的?” “跟胡大夫学的。”阿青回答道,“胡大夫说累了或者练功之后这么按一按,能缓解疲劳,对身体好。” 元照道:“看来你很胡大夫相处的不错嘛,这种本事都乐意教你。” “可能是我比较討人喜欢。”阿青嘿嘿一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姐妹俩正聊著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的娘啊,有蛇!” 紧接著姐妹俩就看到胡大夫被一条白蛇追著进了屋。 这白蛇不是雪萼还能有谁? 原来刚刚阿青提著包袱进屋的时候,雪萼已经悄悄从里面爬了出来,都已经在院子里转悠一圈了。 “姐姐,有蛇!” 看到雪萼,不明所以的阿青拉住元照就要往后退。 元照连忙出声道:“別担心,这是我的朋友雪萼,是我带回来的,以后会住在家里。” 阿青和胡大夫都愣住了。 “姐姐,你跟蛇也能成朋友?” 元照解释道:“雪萼很聪明的,你可以和它打个招呼试试。” 阿青:“真的吗?” 然而正当阿青想要和雪萼打招呼时,雪萼却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里,明显不大愿意和別人交流。 “姐姐,它跑了。” 元照:“可能……它比较害羞吧。” 此时元照才意识到,雪萼可是实力堪比超一品高手的强者,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和別人亲近。 (本章完) 第48章 阿青的出人意料之举 第48章 阿青的出人意料之举 雪萼离开后,元照问胡大夫道:“胡大夫,明叔的情况怎么样了?” “就那样唄,活死人还能怎么样?”胡大夫回答道,接著他又问道,“对了,清净草你採到没?” 问完之后他自顾自地说道,“肯定没採到吧?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清净草要是那么容易采,早八百年就被人采走了……你尽力就行了……” 然而元照却突然打断了他,“停,谁说我没採到?” “没採到就对了……”胡大夫正要附和,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隨即瞪著眼睛问,“你刚刚说什么?你……採到了?” “是啊!”元照点点头,说著她起身走到放在一旁的包袱跟前,在里面一通翻找后,取出一个冰盒,“喏,您看看是不是。” 胡大夫接过冰盒,打开之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竟真……真是清净草!” 说著他望向元照,语气震惊道:“你竟真採到了清净草!难道没遇到雪蟒吗?” 胡大夫心想:总不能刚刚那条小白蛇就是雪蟒,还被你带回来了吧? 元照笑道:“可能我运气好吧,守护清净草的雪蟒已经离世了,所以捡了个漏。” 胡大夫闻言恍然大悟,“那怪……我就说嘛,有雪蟒在,怎么可能有人採得到清净草呢,原来是雪蟒已经离世。 好运的丫头。” 阿青问道:“明叔是不是有救了?” “放心吧,有了清净草,就放心包在老头子身上了!”胡大夫拍著胸脯保证道,隨即他爱不释手地轻抚著清净草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竟然已经长了七百多年,不得了,不得了啊!” 说著他便自言自语地离开了。 等胡大夫走之后,元照突然想起隔壁麵馆的事,於是问阿青道:“对了,阿青,刚刚我回来时看到麵馆在营业,怎么回事?” “这事啊……”阿青解释道,“姐姐,你不知道……” 经过阿青一番说明元照才知道,原来她带回来的36个姑娘里,其中有一个家里以前也是摆麵摊的。 不过和元照传承自老赵头的拉麵手艺不同,那姑娘会的是一手刀削麵。 元照不在家时,那姑娘觉得麵馆就这么空著实在可惜,於是便主动提议掌厨开店。 阿青觉得姑娘说的有道理,有钱干嘛不赚?於是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还別说,这姑娘確实就几分本事,虽说不能做到元照在时那般顾客爆满的程度,但却也维持住了店里的热闹,保持住了人气,每天都能盈利。 元照听完后陷入了沉思,隨即对阿青说道:“待会儿你把那些姐姐们都叫过来,我见见她们。” 当时她走的急,所以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这些姑娘。 “没问题。”阿青答应道。 “对了,她们人呢?”元照突然有些疑惑地问道。 刚刚她进门的时候並没有看到她们。 听到这话,阿青突然有些紧张,她捏著衣角不安地说道:“姐姐……有件事我说了你別生气好不好?” 元照更加疑惑了,“你先说,说了我再看看要不要生气。” “就是……就是……你不在的时候,我用了家里的钱。”阿青小心翼翼地看著元照。 元照闻言哭笑不得道:“就这事啊,你是这个家的主人,家里的钱也是你的钱啊,用了就用了唄。” 阿青连忙说道:“不是的,姐姐,那个……我用了很多钱,很多很多……” 元照闻言不禁產生了一丝好奇,於是疑惑地问道:“很多钱是多少钱?你都用那些钱干嘛了?” 阿青局促不安地说道:“你走之前不是找了巴哈尔叔叔定了葡萄树苗嘛……” 巴哈尔就是给元照提供蔬菜种子和番茄苗的商贩大哥的名字,他既不是大萧人,也不是大梁人,而是番邦那边的人,所以名字风格和大萧、大梁两国人完全不同。 “你走之后没多久,巴哈尔叔叔就把葡萄苗送了过来。 但是葡萄苗来了就要种下去,所以我就拿钱雇了工人,把咱家后面的一大块地给圈了下来,想著用来种葡萄。 不过咱们家后面不是还住著几户人家嘛,我又拿钱让他们搬走了。” 元照听著听著越来越惊讶,这不像是阿青有的行动力啊。 “还有吗?”元照继续问道。 “嗯~还有……” 葡萄苗有了,地有了,那就得正式建造元照先前预想中的葡萄庄园了。 这个计划她先前有跟阿青提过一嘴。 於是阿青又雇来了工人,给圈下的地建围墙,开垦土地,建造房屋,建地窖……总之就是了很多钱。 那些姑娘们之所以不在家,就是去给正在建造的葡萄庄园帮忙去了。 听完阿青的话,元照目瞪口呆。 这是她家阿青能干出来的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时间,元照陷入了沉默。 见姐姐不说话,阿青紧张极了:姐姐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良久之后,元照开口问道:“阿青,跟姐姐说实话,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吧?是谁在背后怂恿你?” 阿青闻言立马慌张地解释道:“姐姐,不是的,没人怂恿我,我就是觉得华凌姐姐说的有道理,我也想能帮到姐姐……” 华凌……元照听到了关键的名字。 “这位叫华凌的,是我带回来的姑娘之一?” “嗯~”阿青点点头,隨即开始掰著手指头细数华凌的优点,“华凌姐姐很厉害的,不仅会识字,会女红,还会算帐和画画呢!” 元照越听越惊讶,没想到自己带回来的姑娘里还有这样的能人……该不会有啥问题吧? 等一切都交代完,阿青討好地挽住元照的胳膊,“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確实是一个惊喜。 元照拍拍她的手说道:“行了,我都知道了,我不生气。” “真的?”阿青惊喜道。 “真的。”元照笑著点头。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阿青一脸依恋地在元照身上蹭了蹭。 “大老板,你回来啦!”就在这时,晓空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到阿青后,他笑呵呵地说道,“小老板,也在啊。” 元照问道:“这么著急见我,看来我交代你的事已经办好了。” “那当然!”晓空空一脸得意道,“就没有我晓空空办不到的事,我来就是要跟大老板你说这件事的。” 元照闻言起身道:“行,那就带我去看看你建的密室吧!” 晓空空:“好嘞!” 阿青闻言道:“姐姐,你去看,我去帮你把干活的姐姐们都叫回来。” 元照笑著点点头:“行,去吧。” 阿青离开之后,元照跟著晓空空来到了他所建造的密室入口。 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的时候,元照有了那么一点点错愕。 “你把密室入口建厨房了?” 晓空空理所应当地回答道:“对啊,有什么不好的吗?密室入口不就是要建的隱秘吗?厨房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加上你也算是个厨子,就算平时常在厨房里进进出出,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呀。” 好吧,元照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进入厨房之后,只见晓空空指著灶台的下方说道:“你往这摸,里面有一个按钮,你按一下,密室就会打开了。” 元照闻言照做,一番摸索之后,果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石头按钮。 她用力一按,伴隨著咔嚓一声响,旁边的水缸缓缓挪开,隨即一个黝黑的洞口缓缓显现。 洞口往下是一条隱没在黑暗里的石梯。 “不错嘛。”元照满意地说道。 晓空空下巴一扬:“那当然,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咱们下去看看。”元照说道。 “大老板,请!”晓空空弯腰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沿著石梯一路向下,很快元照便正式进入了密室內部。 密室空间並不大,总共两间,每间大概二十多平米。 “这下面建的有点朴素啊。” 晓空空无奈说道:“这才多少时间啊,能建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啦,以后咱们可以再慢慢扩建,慢慢打磨嘛。” “也是。”元照点点头。 总的来说她还是很满意的。 短时间內,晓空空能凭藉一己之力建造出两间密室来,確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是光线暗了点,” 如果没有火照明,这里简直乌漆嘛黑一片。 晓空空说道:“人家大户人家建的密室都用夜明珠照明,你有吗?” 元照冷哼一声,“总有一天我也会有的!” 就在元照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雪萼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正在密室里四处游荡著。 晓空空看到雪萼之后,当即大叫道:“有蛇!” 说著他伸手朝著雪萼抓去。 作为二品武者,虽然是很菜那种,但他还不至於怕一条蛇。 然而他还没碰到雪萼,手腕就被雪萼的尾巴缠住了,隨著雪萼不断用力收紧,他顿时疼的齜牙咧嘴。 “哎~~疼疼疼,见鬼了,这蛇比小爷我强!”晓空空痛苦呻吟。 “雪萼,快鬆开。”元照连忙出声。 雪萼这才面露不屑地鬆开尾巴,然后继续巡视密室环境。 接著元照才对晓空空介绍道:“这是雪萼,以后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了,你没事千万別招惹它,十个你都不够它打的。” “你怎么不早说。”晓空空齜牙咧嘴道。 “谁知道你出手那么快。”元照白了他一眼。 隨后晓空空一脸好奇地打量著雪萼,心里好奇老板是从哪儿找到这么一只灵性十足的白蛇。 家里又是狼又是蛇的,还都这么聪明,感觉老板都能改行上街卖艺了。 接著元照惊讶地发现,雪萼爬上了一根柱子,窝在上面小憩了起来。 为了防止引起地面坍塌,密室使用了很多结实的柱子作为支撑,有竖著的,也有横在顶部的。 元照见此问道:“雪萼,你要待在这里吗?” “嘶~”雪萼点点头,隨即张开嘴巴用力一吐,那颗雪魄珠就紧紧地镶嵌在了密室的顶部。 雪萼是雪蟒,是喜寒习阴的生物,没有比地下密室更適合它居住的地方了。 看来雪萼是打算在这里安家了!元照心想。 雪魄珠出现的瞬间,密室里气温开始骤降,不一会儿墙壁之上便结满了冰霜。 晓空空打著哆嗦问道:“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冷?” 元照警告道:“不该问的就別问。” 晓空空连忙点头。 老板越来越神秘了。 等出了密室,晓空空忙自己的事去了,而元照则將自己那六万两银子搬进了密室。 同样被送进密室的还有哪些冰蚕卵。 本来元照还想著自己製造寒气来帮助冰蚕破壳的,现在不用了。 有了雪萼的雪魄珠源源不断释放寒气,她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况且雪魄珠释放的寒气比她製造出来的要精纯的多,明显更適合冰蚕卵。 正好有两间密室,元照就打算一间用来藏財物和宝物,一间就专门用来饲养冰蚕。 她找来一些枯草铺到地面上,然后將冰蚕卵均匀地撒在其中,这样就不必管了。 冰蚕以寒气为食,就算之后孵化了,有雪魄珠在,元照也用不著费太多心思。 等布置好这一切,元照对著柱子上的雪萼说道:“雪萼,以后这就交给你守护了。” “嘶~”雪萼轻轻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是咱家的宝库守护神了。”元照开玩笑著说道。 “嘶~~”不过雪萼倒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它很喜欢守护神这个称呼。 “那你好好休息,等晚上咱们再一起修炼。” 嘱咐完雪萼,元照便出了密室。 等到返回堂屋,正好看到阿青已经將36位姑娘全部叫了过来。 本来她们正端坐在椅子上,看到元照进门后,她们纷纷立刻一脸紧张的起身。 元照目光落在姑娘们的身上,不动神色地观察著她们。 和多日前刚来家里时情况不同,现在的姑娘们穿上了新衣裳,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这段时间过的不错。 元照一边观察她们,一边走到最上首坐了下来。 (本章完) 第49章 女之诗 第49章 女之诗 元照刚坐下,就见36位姑娘全都动作整齐划一地福身向她行礼。 “见过大小姐。” 元照见此微微一愣。 大小姐?这是什么鬼称呼? 还有她记得这些姑娘大多是贫苦人家出身,怎么会有这么周到的礼数?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为首那位姑娘身上,这姑娘瞧著最为年长,也长得最漂亮。 她面容秀丽,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气质出眾,完全不像是边境出身的女子。 难道这就是阿青口中的华凌? 沉思片刻元照说道:“以后不用叫我大小姐,你们就跟晓空空一样,叫我大老板,叫阿青小老板。” 眾人立刻齐声应道:“是,大老板。” 元照接著说道:“我离家多日,走之前也没来得及安排你们,今天才算咱们正式见面,正式认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元名照,和妹妹赵元青一起经营著一家麵馆。 接著我还计划建造一座葡萄庄园,然后请你们在里面做工,但庄园在我还没回来之前就建起来了,所以想必也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听到这话,姑娘们神色略微有些惶恐,因为她们清楚,葡萄庄园的建造,大老板事先並不知情,一切都是小老板和华凌姐姐做的主。 说完这些,元照接著对姑娘们说道:“我的自我介绍结束了,现在轮到你们了,先从名字开始,也可以適当介绍一下你们会些什么,这样將来我也好为你们安排工作。” 这时,领头那位气质不凡的姑娘上前一步,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之后说道: “大老板,我们都已经打算拋弃过去,重新生活,所以想请您帮忙重新取名,从今以后和过去再无瓜葛。” 元照闻言面露惊讶,隨即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都这么想?” “是,请大老板成全!”姑娘们齐声说道。 元照略一沉思后答应道:“这样也好。” 事实上元照心里清楚,领头这姑娘將取名权交给她,其实也是在变相地表忠心。 真是机敏。 说著她看向领头那姑娘询问道:“你是华凌?” 那姑娘回应道:“过去是,以后就不是了。” 还挺有个性!元照心想,隨即她开始思考怎么给姑娘们起名。 一次性给36人取名,对元照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些。 思虑良久,她最终还是决定討个巧,从《诗经》里选取吧! 这样想著,她率先指著华凌道:“你,就叫扶苏吧!”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多谢大老板赐名!”华凌立马道谢。 接著元照又接著一一指向其他人。 蓁蓁: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舜华:有女同车,顏如舜华。 青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启明: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长庚:同上 维夏:四月维夏,六月徂署。 星言:星言夙驾,说於桑田。 和鸞:四牡业业,八鸞喈喈。 德音: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穆如: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温惠: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燕燕:燕燕於飞,差池其羽。 鹿呦: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鹤鸣:鹤鸣九皋,声闻於天。 南乔: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蒹葭: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白露:同上。 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静姝: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燕婉: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徽音: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如珩: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如圭如璧。 攸寧:君子攸寧,君子攸乐。 攸乐:同上。 采蓝:终朝采蓝,不盈一襜。 思柔:兕觥其觩,旨酒思柔。 采蘩:於以采蘩,於沼於沚。 蒙雨: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昭回:倬彼云汉,昭回於天。 关关:关关雎鳩,在河之洲。 长歌: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长谣:同上。 南辰: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 芄兰:芄兰之支,童子佩觿。 重檐:如跂斯翼,如矢斯棘。 取完名字之后,元照觉得自己脑浆都快被熬干了。 各自得到名字之后,姑娘们齐声向元照道谢,“多谢大老板!” 元照见她们依旧恭敬有礼,於是好奇地问道:“都是谁教你们这些礼仪的?” 华凌……不,现在该叫扶苏了。 扶苏上前一步说道:“回大老板,是我。” 果然,元照猜到就是她。 “我看你这一身气度……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方便跟我说说来歷吗?” 扶苏点点头,“没什么不能说的。” 扶苏出身在商贾之家,而且还是非常富裕的那种,她的家族便是柏誉商会的构成成员之一。 她从小受到父亲的严格教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目的便是被送进宦官之家给人做妾,以巩固家族生意。 数年前,她跟隨家中车队路过黑石城附近,本应该上京城嫁人,却不想遭遇沙匪,整个车队被屠戮殆尽。 只有她因为生的貌美而被沙匪带回了老巢。 她本想一死了之,奈何心里实在不甘。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要去死? 犹豫了许久许久,在清白和生死之间,她选择了生! 后来,她遇到了许许多多同样被沙匪掳来的女孩儿,她们在失去清白之后,大部分都有过自杀的念头。 是她阻止和劝说了她们。 儘管依旧有人选择了自杀,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在她的鼓励下活了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姑娘都愿意信服於她。 听完扶苏的讲述,元照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丝欣赏。 这姑娘不错,非常有领袖气质,如果培养的好,一定会是个得力的助手! “那你的家人后来有找过你吗?”元照问道。 “我不知道。”扶苏摇摇头,她被困沙匪老巢,如何能得到外面的消息呢?“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扶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很清楚,她有了这种遭遇之后,一旦回家將会面临什么。 指责、谩骂、鄙夷、羞辱……这些她全都能想像的出来。 所以她不想回去,也不会回去。 虽然在天门镇仅仅只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扶苏觉得,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没有一天能比得上现在。 在这里,她想跑就跑,想跳就跳,没人会说她不端庄。 在这里,她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过去做到的一切知识和技能,没人会跟她说,你是女子,你不应该做这,不应该做那。 她甚至觉得,她过去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来到这里…… 扶苏脸上的笑让元照一时间有些怔愣。 她仿佛看到了於玉连山极巔之上盛放的雪莲。 太过耀眼了。 “她们的礼仪都是你教的?”元照问道。 “是。”扶苏回答道。 她不仅教了她们礼仪,还正在教她们读书写字。 事实上,还在沙龙帮老巢的时候,她就已经悄悄教导部分姑娘识字了。 在那里,日常除了取悦那些沙匪,她们並没有別的事做,因此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每每四下无人时,她就会教导姑娘们识字,用木棍在沙子上练习写字,然后一起幻想著有朝一日能逃出生天。 只有这样不停地幻想,她们才不会陷入绝望,才不会精神崩溃。 而现在,她们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元照闻言道:“懂些礼仪不是坏处,不过咱们这个地方其实用不著什么规矩礼仪,都是一群大老粗,谁在意这个。 以后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就算在我面前也用不著这么一板一眼。” 扶苏闻言一愣,她之所以教导大家礼仪规矩,就是因为不了解元照,担心大家太过隨性而惹恼元照。 “我知道了。”扶苏笑著答应道。 果然,听到元照的话之后,大家的身体都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笑容也灿烂了起来。 对了!”元照有想起了什么,看著扶苏问道,“圈地建葡萄园的事是你让阿青做的?” 听到这话,扶苏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身后的其他姑娘也都一个个噤若寒蝉。 她们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吗? 老板是不是在责怪扶苏姐姐。 扶苏很清楚自己越矩,可是她实在没忍住,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大展宏图,可以尽情发挥的舞台,她太过得意忘形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阿青抱著元照的胳膊撒娇道:“姐姐,华凌……扶苏姐姐做的一切都是我同意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確实,如果不是阿青的纵容,扶苏不可能太忘乎所以。 扶苏並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见小老板替自己求情,她连忙跪下认错道: “不,不怪小老板,是我,我太肆意妄为了,大老板要罚就罚我吧!” 是小老板给了她信任,给了她大展拳脚的机会,她绝对不能让小老板因自己而受罚! 在扶苏眼里,阿青就像是她的伯乐。 元照无奈地敲了一下阿青的脑门,隨即又对扶苏说道:“你也起来吧,我没怪罪你们的意思。” 听到这话,扶苏和她身后的姑娘们齐齐鬆了口气。 “多谢大老板。”扶苏感激地说道。 只听元照接著说道:“既然你有这份能力,不如我就认命你为葡萄庄园的大总管,以后庄园的一切事务都交由你来打理,姑娘们也交给你管理,你看如何?” 扶苏闻言立马惊喜道:“多谢大老板,扶苏一定不负厚望!” 元照点点头道:“有什么本事你儘管使出来,只要不背叛,我会全力支持你!” “多谢大老板!”扶苏激动不已。 “你们也是。”元照又对剩下的人说道。 姑娘门闻言立刻高兴地议论纷纷。 这时元照望著姑娘们问道:“哦~对了!最近一直支撑著麵馆开业的姑娘是哪个?” 人群里立马走出了一位围著围裙的姑娘。 和其他姑娘相比,这位姑娘面相有些憨厚,骨架也悄悄大些,满头黑髮又长有多,编成了一条大辫子垂在身后。 因为刚刚在麵馆那边忙活的缘故,她身上繫著围裙,头上带著头巾。 “大老板,是我。” 姑娘有些靦腆,上前回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正眼看元照,一张小脸红的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你是……采蘩?”元照努力回想著自己刚刚才起过的名字。 “嗯,是我。”采蘩回答道。 她低著头,双手捏围裙的一角,两根食指纠缠在一起不停地搅动,显然心里非常不安。 她害怕大老板嫌弃自己多事。 元照当然不可能怪她,而是笑著说道:“做的不错,这些天辛苦了。” 采蘩惊喜地抬头,直勾勾地看著元照:“大老板,您不怪我?” 元照道:“我怪你做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以后要不要跟我正式在麵馆工作?” 她记得自己从慈安手里得到的那串念珠上记载了一门绝学名叫《左右穿手》,她可以把这么绝学传授给采蘩,这样采蘩就能够揉出和她一样好吃又劲道的麵条了。 采蘩闻言连忙激动地跪地道谢,“我愿意,我愿意,多谢大老板!” 元照连忙说道:“起来吧,別动不动就跪,不是说了嘛,咱不注重这些。” 采蘩连忙从地上起来,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隨后元照和剩下的34位姑娘都挨个谈了话,对她们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隨后元照说道:“好了,接下来你们就陪我一起去新建的葡萄庄园看看吧。” “是!”扶苏应声道。 隨即在姑娘们的带领下,元照来到了还在建造中的葡萄庄园。 这座葡萄庄园就建在元照家屋子后面的不远处,和她家的菜园子紧紧挨著。 本来这里是还有几户人家居住的,但在阿青的“超能力”下,他们都痛快地搬走了,留下的房子被圈成了庄园的一部分。 一进入庄园,元照就看到了一群正在辛勤劳作的工人。 他们有的在修建围墙,有的在修葺房屋,还有的在挖地窖。 除此之外,葡萄苗都已经全部种上,甚至还搭了架子。 阿青做主圈下的地很大,就算葡萄苗全部种下,也就只占据了这块地的一小部分。 这地方原本是荒地,无主之地,没人要的地方,天门镇又没有官方管理机构,因此这种地一般都是谁占著就是谁的。 当然,如果別人也看上了这块地,你保不保得住,就全凭你本事了。 不过显然这块地没人看得上。 天门镇的地又不能耕种,一般不是特別需要,也没人会大肆圈地。 (本章完) 第50章 锻造神兵 第50章 锻造神兵 见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元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不错。”说著她看向扶苏道,“看来我们阿青没信错人,以后以后葡萄庄园就继续劳烦你和各位姐姐们费心了。” 扶苏激动道:“大老板请放心,扶苏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元照无奈道:“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不著这么夸张,尽力就行。” “是!”扶苏难掩心中的激动。 阿青笑嘻嘻地挽住姐姐的胳膊道:“姐姐,我就说吧,人家才不会轻易被骗呢,是扶苏姐姐有本事,我这才信的她。” 元照忍不住戳了戳她脑门,“还敢说,你就是好骗,扶苏姐姐要真是坏人,骗你指定一骗一个准。” 扶苏和眾姑娘们闻言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参观完葡萄庄园,元照又指点扶苏,让她安排工人在几个位置各挖一个蓄水池,方便以后储水。 蓄水池上要覆盖上木板和枯草,不然以天门镇白天的温度,水池就算蓄满水,很快也会被蒸乾。 “好了,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就不打扰了。”回到庄园门口后,元照对姑娘们说道。 这时扶苏突然提议道:“大老板,您要不要给庄园取个名字?” “名字?”元照闻言一愣,隨即陷入了沉思,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確实该取个名字……” 一阵思索之后,元照开口道:“就叫异界山庄吧!” 就当纪念一下自己的来歷吧! “异界山庄?” 眾人齐齐一愣,不明白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姐姐,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別的吗?”阿青疑惑地问道,“好像不怎么好听。” 元照笑著回答:“隨口取的,没什么特別的的。” “好吧。”阿青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不像姐姐的风格啊! 总之葡萄庄园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隨后元照带著阿青和采蘩回了家。 采蘩继续回到麵馆去忙活,而元照和阿青则去看了一眼明叔。 明叔依旧处在昏迷之中,但身上被打理的乾乾净净,一看就知道被照顾的还不错,就是脸色非常苍白,身体也消瘦了不少。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里又不像元照前世那样治疗技术发达,植物人能输营养液。 明叔进食全靠灌流食。 阿青解释道:“明叔平时都是空空哥在照顾。” 元照闻言不由感到惊讶,没想到晓空空看著神经大条,竟这么会照顾人。 说曹操曹操到,正好这时候晓空空端著一盆水进了门,看样子应该是来帮明叔擦身体的。 看到元照姐妹在场,他立刻嬉皮笑脸地出声赶人,“姑娘们,出去了啊,哥哥我要开始脱衣服了!” “呸~不要脸!”阿青啐了晓空空一口,拉著元照快步跑了出去,惹得晓空空在屋里哈哈大笑。 出来之后,元照对阿青说道:“你自己去玩儿吧,姐姐有事要出去一趟,等回来有礼物送你。” 那朵雪莲她忘记送阿青了。 “真噠~”阿青眼睛一亮,顿时满脸期待地说道,“那姐姐快去,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叮嘱阿青几句之后,元照便带著天狱刀、两根雪蟒牙和归真拂尘去了铁匠铺。 远远看到老铁匠,元照便笑著朝他打招呼:“桂师傅,我来了!” 老铁匠本姓桂,名大川。 老铁匠无奈一笑:“刀又坏了?” 元照尷尬一笑,“是又坏了。” 老铁匠伸手道:“给我看看。” 元照上前將天狱刀递给老铁匠,只见刀身之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掌心,正是抱朴道人留下的。 老铁匠长嘆一口气道:“不知道你又跟哪位高手打架了,连百炼刀都经受不住。” 可以想像战斗有多么凶险。 这样想著,他不由看了一眼元照,心里不禁感嘆:元姑娘实力虽强,但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啊。 “这次还是我来把关,你来锻造。”仔细检查了天狱刀的情况后,老铁匠说道。 他年纪大了,体力和精力都越来越差,打造百炼刀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 “好!”元照点点头道,“其实今日我来找您,不仅仅是为了重铸天狱刀,还想请您帮我把这两把刀装上刀柄。” 说著她取出了雪萼母亲的那两根牙齿。 这两根虽然是牙齿,但形状和长刀几乎无异,有刀锋,有刀尖,还蕴含恐怖寒毒,只要安装上刀柄,绝对將会是神兵利器。 元照早就想好要把它们打造成兵刃。 老铁匠看到两根牙齿的瞬间,目光就被吸引了。 “好宝贝!好宝贝啊!”他忍不住上前,想要伸手抚摸,但还没碰到,就被上面散发的寒气给逼退。 好生厉害的神兵!老铁匠心里惊异。 只是很快他便面露愁容。 “安装刀柄问题不大,只是这样的好东西,想找到配得上它们的材料,难啊……” 元照闻言將归真拂尘取出,指著拂尘柄问道:“用它如何?” 这拂尘虽是兵器榜上的神兵,但却对她无用,与其留著落灰,还不如物尽其用。 老铁匠只是个普通铁匠,自然是不认得江湖兵器榜上赫赫有名的归真拂尘。 但他认得打造拂尘柄的材料。 “这是……沉海精金?” 他激动地一把抓住拂尘柄。 元照点头道:“正是!” 老铁匠爱不释手地轻抚著拂尘柄,“没想到老子我这辈子还能摸到如此稀世珍宝,真是不枉此生了。” 元照笑道:“一块铁而已,哪比得上人命。” 老铁匠瞪了元照一眼,“你懂什么呀!就是老头子十条命加一块也比不上你口中的这一块铁啊!” 元照不以为然。 老铁匠继续抚摸著拂尘柄道:“用它来打造刀柄,正正相配啊!” 不过他很快又眉头轻皱。 “可这点沉海精金,只够打造一把刀柄啊,另一把怎么办?” 老铁匠这么一说,元照不由头疼起来。 这时老铁匠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之后对元照说道:“元姑娘,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能答应,另一把刀柄的材料,老头子愿双手奉上。” 元照闻言面露疑惑。 “桂师傅,您说,咱们都这么熟了,还那么客套做什么。” 老铁匠看了一眼自己几个正在火炉边敲敲打打,还一边傻乐呵的徒弟,隨即长嘆一口气道: “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没几个年头可活了,可几个徒弟却一个都不爭气。” 说著他又深深地嘆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老头子活著的时候,在天门镇还有几分薄面,可老头子要是走了……他们几个该靠什么安身立命呢?” 元照闻言立刻明白了老铁匠的意思,“您是想要我庇护他们?” 老铁匠摇摇头说道:“不,不需要姑娘那么费心,等老头子不在了,你只需在他们遇到困难时,隨手帮一把就行。 作为报酬,老头子不仅愿意奉上打造刀柄的材料,还愿意將这一身锻造的本领尽数传授与姑娘。 姑娘拥有一手特別的控火本领,如果愿意学习锻造技艺,將来定能登峰造极。 我这几个徒弟是不中用的,以后大概是帮不上姑娘什么忙了,如果姑娘自己能学会锻造,將来万事不必求人。” 老铁匠言辞恳切,话语间全是对徒弟们未来的担忧,舔犊之情,不由让元照感到动容。 她点头答应道:“好,如果將来叔叔们遇到困难,元照定不会袖手旁观。” 老铁匠闻言,原本愁苦的脸庞瞬间绽放出笑容。 “有姑娘这句话,老头子就放心了!姑娘请隨我来!” 说著他转身朝著铁匠铺深处走去。 等进了屋子,他让元照在堂屋稍等,自己则来到了里屋供奉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 进入祠堂之后,老铁匠跪在祖宗牌位前郑重地拜了拜。 “不肖子孙桂大川给列祖列宗磕头了。” 拜完之后,他起身走到牌位后面掛著的族谱后面一阵摸索,不多时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 “还请列祖列宗见谅……”拿著木盒再次对祖宗排位拜了拜之后,他转身来到堂屋。 “元姑娘,这是我家先祖无意中得到的一块重山精金,因无力锻造,故一直珍藏至今,从来不敢轻易示人,今日老头子就赠予你了!” 说著他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正躺著一块不规则的黑金色金属,足足有人脑袋那么大。 这么大的重山精金,比归真拂尘上那块沉海精金都要贵重的多。 重山精金和沉海精金是同一级別的稀世奇珍。 元照郑重地接过木盒,“多谢桂师傅信任。” 老铁匠摆摆手道:“咱们开始锻造吧!” 隨即两人重新回到铺子里,由老铁匠负责指导,元照亲手来锻造。 他们首先开始重铸天狱刀。 因为重山精金分量较多,用来锻造刀柄还能多出一点,於是在老铁匠的指点下,元照將多出的部分加入到了天狱刀里。 重山精金材质特殊,普通火焰根本没法融化它,这也是桂家先祖得到它之后一直珍藏著不用的缘故。 好在元照用灵气点燃的火焰可以。 只是元照和老铁匠都没想到,仅仅只是加入一点重山精金,天狱刀的锻造难度会呈几何式暴涨。 转眼时间几个时辰过去,天狱刀连个刀型都没能成。 老铁匠见此说道:“元姑娘,看来今日是完不成了,咱们明日再继续吧!” “好。”元照点头,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后说道,“今日多谢您了。” 和元照有了交易之后,老铁匠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老铁匠笑呵呵地说道:“其实严格算起来,还是老头子占便宜了,你学了老头子我的手艺,也算是我的半个传人了。 將来我就是去了地下,见了桂家列祖列宗,他们说不定还得夸我呢!哈哈哈~~” 桂大川这辈子所有时间都奉献给锻造这门手艺,没娶亲,也没生儿育女,午夜梦回间,常常会觉得对不起桂家列祖列宗。 现如今他反倒看开了些,至少他把桂家的手艺传承出去了。 说不定,桂家的手艺还会在元照的手里发扬光大。 等到了那天,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元照闻言竟真的拱手弯腰朝老铁匠拜了拜。“那从今日起,元照便称呼您一声桂师父了。” 称呼从桂师傅到桂师父,这其中的含义大不相同。 老铁匠闻言脸上立马露出惶恐之色,连忙上前扶起元照。 “姑娘言重了,快快起身,快快起身,老头子我何德何能。” 元照年纪虽小,但却已经声名远扬,在天门镇的名头更是响噹噹。 而他只是个普通老头子…… 元照一脸郑重道:“我既学了您的技艺,您便受得起这一拜。” “这……这……”老铁匠激动地都快手足无措了,他觉得自己此刻便是立刻死去,那也值当了,“好!好!好!那老头子就厚著脸皮受著了。” 拜完之后,元照说道:“那桂师父,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您。” “哎~哎~好~” 老铁匠连连答应,直到元照走远了,他的脸上还掛著傻笑。 良久之后,他看了一眼几个正在打铁的傻徒弟,忍不住怒吼一声。 “都使点劲,没吃饭吗?看看人家元姑娘,你们不感到羞愧吗?”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到这话,一个个愁眉苦脸。 元姑娘是一般人吗?咱拿什么跟她比? 元照回到家时,阿青已经把饭菜摆好,正等著她回来呢! 姐妹俩和晓空空、胡大夫一起围坐在桌子前吃饭时,元照问道:“胡大夫,明叔的药做好了吗?” 胡大夫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道:“哪儿那么容易,且需要些日子呢!” 他快速扒拉两口之后,就急匆匆跑去接著製药。 阿青见此也快速扒拉两口,然后追著胡大夫去了。 元照忍不住叫道:“你吃饱了没?” 阿青头也不回道:“吃饱啦!” 晓空空忍不住说道:“小老板都快成胡大夫的跟屁虫了。” 元照继续慢条斯理地吃著饭,“她喜欢就行。” (本章完) 第51章 刀成 药成 第51章 刀成 药成 吃完晚饭之后,晓空空閒著没事就出门去溜达了一圈。 而元照则趁著夜色来到了异界山庄里,给今天刚挖好的几个水池蓄满了水,这样明日就可以为刚种下的葡萄苗进行灌溉了。 做完这些,她回到房间里开始修炼,而老狼早就在房间里等著了。 元照盘腿坐在床上,老狼则默默趴在床下。 不知什么时候,雪萼悄然出现在了房间里,用细长的身躯缠绕住元照的腰,然后又愜意地將脑袋搭到元照的膝盖上。 忽然之间,老狼察觉到不对劲,它抬起头来看向元照,正好看到亲昵地缠绕著元照的雪萼。 它顿时就怒了。 我跟主人都没这么亲密过,你凭什么? 这样想著,它纵身一跃跳到床上,臥倒在元照身旁之后,抬起一只爪子轻轻一挑,雪萼的脑袋就顿时被挑到了一边。 被惊醒的雪萼一脸愤怒地瞪著老狼,隨即鬆开了缠绕住元照的蛇身,扬起尾巴用力一抽,老狼顿时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 ̄e(# ̄)~老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打我? (#`皿)你知道我对主人有多重要吗?你竟敢打我? ()雪萼朝老狼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目光,打你又咋滴? 老狼正要扑过去咬雪萼,元照睁开眼说道:“你俩老实点啊,不然就都给我出去。” 一狼一蛇顿时缩了缩脑袋。 老狼默默跳下床,重新臥在床边。 雪萼也重新缠绕到元照腰上。 大概半夜的时候,阿青回来了。 “姐姐!”她轻声呼唤道。 元照睁开眼:“捨得回来了?” “嘿嘿~”阿青露出討好的笑容,隨即一脸期待地伸出双手,“姐姐,我的礼物呢?” 元照无奈地嘆了口气,隨即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袱。 “喏,在那里!” 阿青立马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当打开包袱之后,看到了放在冰盒里的雪莲。 “是雪莲!”她不可置信地惊呼道,“姐姐,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元照道:“不然呢?我閒著没事逗你玩?” 从玉连山得到的另外两件宝物,朱睛冰蟾和千年雪参都被她放进了密室宝库里。 阿青激动捧著雪莲在屋里跳来跳去。 “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姐姐,我爱死你了!” 元照:“好啦,別贫嘴,赶紧来修炼,我不在家这些天懈怠了没?” 阿青小心翼翼地將雪莲收好,隨即脱了鞋跳到床上。 元照抓住她的手一探,惊讶地发现阿青的內力增长的很快,都快突破至三流了。 “看来没偷懒,以后再接再厉。” “嘿嘿~~”得到姐姐夸奖,阿青高兴不已。 她能进步这么快,其实全靠自身努力。 姐姐不在家,她心里慌得很,因此除了偶尔缠著胡大夫学医术和研究人皮医经,其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了。 阿青本身资质不错,颇有悟性,修炼的又是最顶级的功法,加上又足够刻苦,进步当然神速。 怀著激动的心情,阿青和姐姐一起进入了修炼状態,有姐姐在身边,她觉得修炼都更有劲了。 时间飞逝,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异界山庄的建造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有元照凝聚那些蕴含灵气之水的浇灌,那些种下不久的葡萄苗已经开始抽芽,长势非常喜人。 同时,隨著元照回来,麵馆的生意重新变得火爆。 而元照也在尽力培养采蘩成为自己的帮手。 如果采蘩能够出师,那么將来哪怕她再有事需要出门,店里的生意也不会被耽误。 只是在將《左右穿手》传授给采蘩的时候,她发现想要彻底催动这门绝学,就必须配合內力使用。 想要练出內力,必须得有心法支持。 於是元照便一直在想怎么把念珠上记载的《般若心经》给读取出来。 这样,不仅采蘩可以学,其他姑娘们也可以学。 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能让她们掌握保命的本事,那再好不过了。 只是怎么读取却成了困扰元照的难题。 这日,结束一天的麵馆生意之后,元照再度来到了铁匠铺。 不多时,一声声沉闷的敲打声响起。 良久之后,元照手里那把刀彻底成型。 这便是重铸之后的天狱刀。 歷经半个月,它终於重获新生。 和原来相比,新的天狱刀体型又变小了不少。 原来刀长一米六多,现在就只剩下一米五不到,刀身也更细长了些。 整把刀寒光四射,刀刃雪白,刀背呈黑金之色,上面缠绕著一条条由血煞之气凝结的,互相交缠的血色龙纹 乍一看上去,满满的压迫感。 不愧是掺了重山精金,刀的体型虽然变小了,但重量却丝毫没变轻,反而重了些许。 元照拔下自己的一根头髮,对准刀刃轻轻一吹,头髮接触到刀刃的瞬间,立刻就断成了两节。 吹毛断髮! 看到这一幕,元照面露惊喜。 这时老铁匠抱著两柄短刀走了过来。 这两柄刀收纳在由兽皮製成的刀鞘中,一柄刀柄深蓝,柄尾状若双目紧闭的蛇头;一柄刀柄漆黑,柄尾形似怒目圆睁的蛇头。 这便是安装了刀柄的两把蛇牙刀。 刀柄由老铁匠指导,元照亲手打造,然后再由老铁匠亲自安装。 只听老铁匠满脸讚赏地看著元照手中的天狱刀说道:“此刀终於成了,掺杂了重山精金之后,再配合你那特殊的火焰,它也算得上是一把神兵了。” 元照挥舞了两下天狱刀,隨即感激地对老铁匠说道:“桂师父,多亏了您的指导。” 老铁匠摇摇头道:“是你的悟性好。” 说著他把怀里的两把刀递向元照。 “这两把刀的刀柄也安装好了。” 元照隨手一甩,將天狱刀精准插进靠在不远处的刀鞘之后,伸手將两把蛇牙刀接到手中。 她隨手拔出其中一把,浓重的寒气扑面而来。 老铁匠问道:“你可想好给它们取什么名字了吗?” 元照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於是指著蓝色刀柄说道:“它叫天蛇刀。” 接著又指著黑色刀柄说道:“它叫玄蛇刀。” 老铁匠轻声念道:“天蛇刀……玄蛇刀……好名字!” 隨即他笑道:“老头子我也算有幸见证了两把神兵的诞生,真是不枉此生啊!” 將三把刀都掛到腰间之后,元照向老铁匠提出了告辞。 “那桂师父,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您。” 刀虽然已经锻造好了,但手艺还得继续学啊! “好好好。”老铁匠笑呵呵地答应,一路目送著元照离开。 元照刚走,他就扭头对著徒弟们怒吼。 “使劲,今儿又没吃饭?” 苦哈哈的徒弟们:感觉元姑娘跟著师父学手艺之后,他们的一天都变得漫长了。 元照回到家之后,看到阿青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 说是药材,其实就是阿青平时里去沙漠里抓的一些沙蜥、沙蝎之类的,经过炮製之后,就成了药材。 自从跟著胡大夫学医之后,她就时常摆弄这些,现在院子里摆了不少用於晾晒药材的木架。 只是胡大夫只愿意传授她一些医术的皮毛,並不愿意传授更高深的知识。 为此,阿青还想过拜胡大夫为师,但胡大夫说他不收女弟子。 这可把阿青气坏了,扬言將来一定要成为比胡大夫更厉害的医者,让胡大夫后悔莫及。 胡大夫只是笑笑,没把阿青的话放在心上。 胡大夫不愿意收阿青,她就开始另想办法。 最近她往周家跑的很频繁,时不时就从周家带回几本书,元照看了都是些类型不同的医术。 周青不愿再接触医术,但却乐意把父亲收藏的医书借给阿青。 周家的医书上自然学不到什么高深的医术,但对现在的阿青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过阿青主要研究的还是人皮医经,虽说上面记载的多是些旁门左道,但也有很多值得借鑑的东西。 “阿青,过来!”元照对著忙碌中的阿青招招手。 “姐姐,你回来啦!”阿青高兴地跑到元照身边。 元照將腰间的玄蛇刀取下递向她。 “这个给你。” “刀?”阿青惊喜道,“送给我的吗?” 元照点点头:“没错,虽然你刀法练的不咋样,但到底得有样武器防身。” 两把蛇牙刀,本来就有一把是替阿青准备的。 元照还打算等有机会了,替阿青寻一门灵动轻巧的刀法让她学,《狱门刀》实在不適合她。 “姐姐,你又笑话我!”阿青气愤道,“人家又不是没努力!” 说著阿青又爱不释手地抚摸著玄蛇刀,正欲拔出来,元照连忙出声阻止。 “这刀不要轻易出鞘,除非对手是你势必要杀之人。” 天蛇刀和玄蛇刀蕴含极其可怕的寒毒,绝顶高手之下,中之必死,区別就是內力越高深,压制寒毒的时间就越长。 以后元照遇到的不是必杀之人,是不会动用天蛇刀的。 “啊?那好吧。”阿青惺惺地收回了握住刀柄的手,然后將玄蛇刀掛到了腰间,时不时就看上一眼,一副喜爱的不行的样子。 就在元照嘱咐阿青使用玄蛇刀主意事项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笑。 “好了!好了!终於好了!”只见胡大夫披头散髮、手舞足蹈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还拿著一个小瓷瓶。 元照闻言心中一动,难道是明叔的药好了? 还不等她上前询问,胡大夫就已经健步如飞地衝进了明叔和晓空空的房间。 等元照和阿青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胡大夫正將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丸从瓷瓶里倒出,然后塞进了明叔的嘴巴里。 阿青问道:“胡大夫,刚刚那就是你用清净草给明叔制的药?” “没错。”胡大夫捋了捋自己脏兮兮的的鬍子说道,“可费了老夫老大劲了,要不是看在你们让我亲眼见识到了清净草的份上,没个千儿八百两的,老夫非得赖在你们这儿不走了。” 他这话正合阿青心意,於是一脸期待地问道:“您真要赖在我家不走?” 胡大夫白了她一眼,“你想的美,病我已经给你们治好了,回头就让晓空空那小子送我回黑石城!” “哦~”阿青失落地应声。 唉~薅不到这老头羊毛了。 元照询问道:“胡大夫,明叔什么时候能醒?” 胡大夫回答道:“看情况吧,短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 “这样啊……”元照瞭然地点点头,隨即对胡大夫说道,“这些天您辛苦了,快去洗漱洗漱,好好休息休息吧。” “行。”胡大夫点点头,“好些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说著他便出了房门。 在晓空空的服侍下,胡大夫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回房间倒头就睡。 “哎呀~我的苦日子终於熬到头啦!”晓空空一脸高兴地说道。 这段时间照顾朗明月,著实把他累的不轻。 元照笑道:“確实辛苦你了,给你涨零钱!” “真的?那说好了!”晓空空一听顿时浑身都是劲,“给我涨五文……”说著他张开了五根手指,然后又突然改变主意道,“不,得十文!” 元照点头道:“行,就十文。” 见元照答应的这么痛快,晓空空忍不嘀咕道:我是不是要少了? 算了,十文也不少了! 隨即他嘚瑟地哼著小曲儿离开了。 阿青疑惑地看著晓空空的背影问道:“姐姐,空空哥真是名闻天下的神偷?我看著怎么不像呢?神偷不应该很有钱吗?他怎么因为几文钱就高兴成这样啊?” 元照心里也有点疑惑,是啊,江湖上被晓空空偷盗过的人家可不少,还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家,按理说他应该很有钱啊! “我也不知道。” 不过她打趣地看著阿青说道:“看来咱们阿青也是膨胀了,连十文钱都看不起了。” “姐姐~你又取笑我!我才没有呢!” 说著阿青就要去挠元照。 元照连忙笑著躲开。 胡大夫说到做到,隔天一大早,他就收拾了包袱要晓空空送他回黑石城。 晓空空在徵求了元照的意见之后,只能无奈地答应。 (本章完)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今日上架 终於要上架了。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尤其是很多书友从我第一本书就一直跟过来,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上本书因为成绩不太好,所以切了,觉得很对不起喜欢那本书的书友, 这本书不管成绩怎样,作者都会坚持写下去的。 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得到大家的支持。 感谢!(˙˙) (本章完) 第52章 授艺 甦醒 第52章 授艺 甦醒 晓空空送胡大夫离家之后,元照閒著没事,就回到房间取出了那条念珠,继续思考著怎么把《般若心经》给读取出来。 她盘腿坐到床上,拿起念珠仔细观察。 果然,结果还是一样,心法的总纲她都还没看完呢,立刻就感到头痛欲裂,两眼发。 然而就在她准备放弃之时,雪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边,竖起了身子,將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剎那间,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元照瞬间觉得头晕眼的感觉消失了。 不敢有耽搁,她立刻继续往下看。 隨著冰凉的感觉持续传来,元照虽然依旧能感到微微的眩晕感,但头晕眼和头痛欲裂的感觉却没再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於顺利记下了《般若心经》全篇。 重新睁开眼时,她还是感到微微有些眩晕,身体一阵摇晃后,右臂及时撑住床榻,这才没有摔倒下去。 她晃了晃脑袋,感激地朝著雪萼道谢。 “谢谢你了,雪萼,多亏有你在。” “嘶~嘶~”雪萼轻吐蛇信,用身体缠住了元照的腰,像平时一样,把脑袋搭在了元照的膝盖上。 元照笑了笑,隨即闭上双眼开始打坐调息,等所有不適感都消失,她才重新睁开双眼。 而此时雪萼已经离开。 元照起身来到屋外,见阿青正在院子里练功,就没出声打扰她,隨即转身去了异界山庄。 山庄里依旧忙的热火朝天,和元照刚回来时情况不同。 现在山庄的围墙已经建起大半,刚建好不久的房子也整整齐齐地排列著。 原本搬走那几家留下的屋子成了山庄的大门处的门房,同时一座拱形的山庄大门被建了起来。 大门的正上方掛著一块木板雕刻的简易牌匾,上书“异界山庄”四个大字。 当然,天门镇条件有限,环境也特殊,因此异界山庄虽有山庄之名,但总体形象十分朴素,反而更像是乡下的村庄。 元照走进山庄的时候,忙碌的工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向她问好。 这些人都是天门镇最普通的人家出身,生存非常不易,难得有份活计能干,因此对元照非常感激。 不一会儿元照便找到了正带著姐妹们干活的扶苏。 她们正在从蓄水池里打水,然后担著水桶去给葡萄苗浇水。 远远看到元照,扶苏立马停下手里的工作,一路小跑著过来。 “大老板,您怎么来了?” 因为在干活,她的额头满是汗珠。 作为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些体力活对她来说並不轻鬆。 即便是身处沙匪老巢那几年,她也没干过什么体力活。 元照道:“有点事找你商量,咱们进屋说吧。” “是。” 隨即两人进了屋。 山庄的房子虽然已经建好了大部分,但里面基本都空空如也,只有现在元照她们进的这间里摆上了桌椅板凳,平时被扶苏她们用作议事开会的场所。 “坐吧。” 坐下之后,元照示意扶苏也坐下。 “是!”扶苏顺从地坐到了元照下首。 接著元照开口道:“我来是想问问你,扶苏,你想过要习武吗?” 听到这话,扶苏一下子就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喜,用充满期待的语气问道: “大老板,您的意思是……愿意教我习武吗?” 元照点点头道:“没错,只要你想学,我就教你。” 扑通~~ 听到这话,扶苏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元照跟前,並且不住地朝元照磕头。 “多谢大老板,扶苏愿意!扶苏愿意!” 武功绝学,放在任何人那里都是不传之秘,她完全没想过大老板竟然愿意教她。 之前每次看到小老板练功,她心里都会忍不住涌出一股羡慕之情。 武学,那是足以当作立身之本的。 她从前的家里虽然有钱,但也是没什么途径习武的。 她父亲虽然了重金请武师回家教导弟弟们习武,但那些武师要么只是招摇撞骗之辈,要么就只愿意教些粗浅的皮毛功夫。 而她们这些女孩子,更是连学习皮毛的机会都没有。 她们要学的永远只有规矩礼仪,被教导的是在人前要端庄贤淑。 见扶苏一个劲地磕头,脑门都磕红了,元照连忙將她扶起来。 “我不是都说了嘛,不要动不动就跪,咱们这儿没那个规矩。” 扶苏红著眼眶说道:“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元照笑道:“你既然跟了我,我自然希望你能有自保之力,而不是仅仅只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女子当自强! 不仅是你,其他姑娘们也是。 待会儿你去问问姑娘们,只要愿意习武的,都可以跟著一起学。” 扶苏闻言心中大喜,当即又要给元照跪下磕头,幸好元照及时拉住了她。 扶苏神色郑重地说道:“我代各位姐妹们多谢大老板授艺之恩,大老板的恩情,我等没齿难忘,唯愿此生能誓死追隨大老板,永不背弃。” 元照摆摆手道:“好了,你现在就去问问姐妹们,然后將愿意习武的姑娘们都带过来。” “是,我这就去。”说著扶苏便脚步轻快地小跑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36个姐妹便齐齐来到元照面前,一进门,她们就要跪下给元照磕头。 “停!好了,別总来这一套。”元照连忙出声阻止。 跪到一半的姑娘们闻言只好纷纷起身。 “我们只是太激动了。”其中一个姑娘忍不住开口道。 元照记得她的名字叫作燕燕,是36位姑娘里性格最活泼的一个。 “大老板,你给了我们安身立命之所,又愿意教导我们习武,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再生父母,给您磕几个头也是理所应当。” 其他姑娘们纷纷点头赞同燕燕的话。 不过有两个姑娘例外,她俩只静静地站在队伍的最末,手牵著手,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如同木偶一般。 她们名字一个叫攸寧,一个叫攸乐,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反正元照是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不过扶苏可以。 她俩所有姑娘里年纪最小的,所以平时大家都非常照顾她们。 据扶苏所说,姐妹俩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当初被沙龙帮掳走时受到了刺激,因此陷入了自我封闭的状態。 不过姐妹俩很乖巧,平时能自己照顾自己,也能独立干活,不需要麻烦大家,就是不会说话,也不会和別人交流。 见姐妹俩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元照不由多看了她们一眼,隨即她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扶苏。 “这上面记录了一门心法和两门绝学,扶苏,你先带著大家把它们背熟,然后將册子销毁。” 册子上记录的是元照默写下来的《般若心经》、《左右穿手》和《须弥游踪步》。 “是!”扶苏颤抖著双手接过册子,小心翼翼的仿佛这是什么细碎之物。 元照道:“你们先好好研究秘籍,等过些日子明叔醒了,我让他指点你们修炼。只是习武是件辛苦的事,你们既然做了选择,那我便希望你们能够坚持下去,不要半途而废。” 以后明叔就担任指导姑娘们修炼的教官吧! “多谢大老板,我们不怕苦,也不怕累!” 姑娘们一个个激动地喜不自胜。 交代完一切,元照便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忙吧。” 不过在走到屋外的时候,看到屋子不远处一块空地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对著正走出门的扶苏说道: “在那儿修个练功场吧,方便之后各位姐姐们习武!” 扶苏点头道:“是,我知道。” 等元照走后,姑娘们立刻迫不及待地凑到扶苏跟前,央求扶苏把册子上的內容念给她们听。 时间转眼又过了数日。 这天元照正带著采蘩在麵馆里忙活,突然之间,晓空空一脸激动地衝进来。 “大老板!出大事了!出大事啦!” 元照疑惑地放下自己甩到一半的拉麵。 “出什么事了?” “你快跟我来!”他上前拉住元照就往外走。 “你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呀!”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无奈之下,元照只得嘱咐采蘩道:“采蘩,你先应付著,我一会儿就回来。” “哎~知道了,大老板!”采蘩应声道。 元照被晓空空一路拉著来到了他和朗明月房间的门口。 刚一靠近,元照就发现了不对劲,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气流正化作漩涡朝著房间里匯聚而去。 当她看向屋內时,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朗明月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只见他双腿盘膝,双目紧闭,周身气流涌动,浑身散发著强大的气势。 “明叔……这是要突破了?”元照惊喜地说道。 “那可不,他吃的那颗药可是用七八百年的清净草所制,功效可不仅仅只是治疗心神之伤,他能突破再正常不过了。” 晓空空的语气里带著一丝羡慕。 “他这伤受的值啊……” 元照闻言给了他一巴掌,“少在这儿给我胡说!你知道我为了找清净草受了多少罪吗?就知道说风凉话。” 要不是有雪萼相助,说不定她就死在抱朴道人手里了。 晓空空立刻往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 “是我嘴欠。” 大概一炷香时间之后,朗明月浑身的气势达到顶峰,他周身涌动的气流越发激烈,屋里一些轻巧的物件都在气流的影响下哗哗作响。 忽然之间,只听得朗明月大喝一声,他浑身骨骼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他的突破终於结束。 他顺利地从二品突破到了一品。 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元照。 元照正满面笑容地朝他道贺。 “恭喜,明叔,不仅伤势痊癒,还突破到了一品。” 朗明月二话不说,从床上跳下之后,赤著脚就来到元照跟前跪下。 “照姑娘大恩,朗某没齿难忘!请受朗某三拜!” 说著他便朝著元照拜可三拜。 元照连忙將他扶起来,“怎么动不动就是又跪又拜的,明叔,您的伤势才刚痊癒,不必行此大礼。” 朗明月感慨著说道:“若是没有姑娘出手相助,朗某这条命早就魂归黄泉了……” 元照笑道:“那今后你可得好好珍惜你这条命,没我的允许,你可不能再那般胡来了。” “是,朗某今后定以姑娘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朗明月一脸郑重地说道。 元照笑道:“我正好有件事要麻烦明叔你!” 朗明月道:“姑娘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 元照便把36位姑娘要习武的事告诉了他,希望他担任姑娘们的教习。 朗明月听完后毫不犹豫地答应道:“照姑娘请放心,这事包在朗某身上。” 隨后元照便带著朗明月去和姑娘们见了一面。 从今日之后,异界山庄开始正式走向正轨。 每天清晨,姑娘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朗明月的带领下,在练功场上练功,然后一起吃早饭,再然后一起工作。 元照每天都能看到姑娘们的脸上带著热情和自信的笑容。 除了照顾葡萄园的葡萄苗,她们还接手了打理菜园子的工作,每天家里和麵馆要用到的蔬菜,都有姑娘们负责採摘。 除此之外,庄园里还建了马厩和鸡棚,家里的马匹和原来养的鸡也都被迁到了山庄里,由姑娘们负责照顾。 这些姑娘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干起这些活来得心应手。 在扶苏的管理下,家里和山庄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因为扶苏太能干了,於是元照便把家里家里的財务工作託付给了她,以后山庄和家里的银钱支出,全都需要她过目。 当然了,扶苏只管帐,不管钱,財政大权还是在元照手里。 有了姑娘们的帮忙,阿青就彻底閒下来了,於是她便將更多的时间在了研究医术上。 元照依旧每日在麵馆工作,采蘩在她的教导下,业务渐渐熟练了起来。 这天下午店里生意不太忙,於是元照便在院子里逗了一会儿老狼。 这时韩龙快步走进了院里。 (本章完) 第53章 爱好奇特的阿青 第53章 爱好奇特的阿青 “元姑娘!” 一进门,他就笑呵呵地和元照打招呼。 “是韩前辈啊。”元照打趣道,“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来照顾我们麵馆生意了,我们家的惊鸿翡翠面吃腻了?” 韩龙赶紧否认道:“哪能啊,那可是我的最爱,最近不是出任务去了嘛,一直没在天门镇。” 晓月楼只是个规模不大的小型追风楼,掛名在他们这儿的追风使不多,因此楼主时常要亲自出任务。 一般追风楼的情况,除非是自己培养起来的追风使,大多数追风使和追风楼之间都属於合作关係。 追风楼负责给追风使提供任务情报和善后服务,而追风使则只要专注於任务就行,一般任务所得按照掛靠之前商量好的分成比例进行分成。 像晓月楼这种情况,和掛靠追风使的分成比例一般是三七,晓月楼三,掛靠追风使七。 而那些大型追风楼因为掌握著更多的情报资源,更多的任务线索,和掛靠追风使的分成比例有时能到四六甚至五五。 不仅韩龙,就连韩让元照最近也很少见到。 为了积攒经验,最近他也一直在外执行任务。 元照问道:“那前辈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了?” 韩龙笑道:“这不找你来有正事嘛。” 元照不由面露惊讶道:“您能有什么正事找我?我一个开麵馆的,跟追风楼的生意八竿子打不著吧?” 韩龙道:“打得著,打得著,你先听我说嘛。” 元照:“那你说。” 韩龙说道:“上次咱们从玉连山回来的路上,你不是给咱们吃了一种叫掛麵的麵条嘛,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把这面当作一门生意来做。 你知道的,我们这些做追风使的,常年在外走南闯北的,其中最为烦恼的一件事之一就是食物的保存问题。 有时我们行至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想吃口热乎的可不容易。 元姑娘你那掛麵易保存,方便携带,还美味,只要有口锅,再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不管我们走到哪儿,都能吃上美味的麵汤,想想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啊!” 听著韩龙的话,元照陷入了沉思。 確实大有搞头啊! 搞得好,说不定比她的麵馆还挣钱呢! 韩龙继续说道:“元姑娘,你想想,咱们天门镇最多的是什么?来往的鏢师、行商和追风使啊! 只要你做这门生意,绝对不愁卖的! 其实前不久我遇著了俟斤会长,他也对你的掛麵记忆犹新,还说如果你愿意做这门生意,他一定第一个上门!” 柏誉商会常年有商队来往於大梁、大萧和天门镇之间,对这种便於保存的食物自然有极大的需求。 思虑良久之后,元照对韩龙说道:“韩前辈,你且让我考虑考虑,如果我真有做这门生意的打算,会通知你的。” “好好好!”韩龙高兴地说道,“一定要通知我啊!” 说完这件事之后,韩龙並未离开。 元照疑惑地问道:“韩前辈,还有別的事。” 韩龙神秘兮兮地说道:“確实还有点別的事,元姑娘,你知道玉连山宝藏的事最后怎样了吗?” 元照被勾起了一丝兴趣,“怎么样了?” 韩龙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元照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知道还说个啥,逗人玩儿?八卦之心都被勾起来了,结果你就给我来一句不知道? 韩龙心虚一笑道:“就是不知道这事才处处透露著奇怪呢! 你想啊,据传闻,去参与夺宝的高手大多都平安回来了,可他们对夺宝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绝口不提。 既不说宝藏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也不说宝藏最终到底落入谁手。 你说这还不诡异吗?” 听到这话,元照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既然去的人都回来了,那就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传不出来。 但现在情况就是如此。 韩龙继续小声说道:“你知道吗?据说连百晓门都放出了消息,说他们並不知晓宝藏爭夺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照道:“看来这里面確实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韩龙脸上露出一阵后怕的表情道:“幸亏当时我们夫妻听了姑娘你的劝,不然恐怕也要被捲入到那不为人知秘密中去,那就太可怕了。” 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就越快!这是江湖上人人都懂得的道理。 元照长嘆一口气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和咱没关係。” 就是她现在有点疑惑,给她传信,让她不要参与夺宝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和原身有关係? 那ta为何不现身相见? “也对。”韩龙点点头,接著他又再次神秘兮兮地对元照说道,“元姑娘,还有件跟你有关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和我有关?”元照好奇地问道,“什么事?” “你知道江湖上现在都怎么称呼你吗?” “还能怎么称呼,不就是天狱刀嘛。” 元照撇撇嘴,说实话,她不大喜欢这个称呼,有点难听。 这名字叫她的刀行,叫她自己…… (`^)哼~~ “不不不~~”韩龙笑著摇头,“可不只是天狱刀……” “不是天狱刀?”元照愣住了,“那还有什么?” 韩龙故作高深道:“还不知道吧?你在玉连山率群狼一刀斩杀阿力泰的事跡已经传开了,现在江湖上都叫你御狼女。” “什么玩意儿?御狼女?”这又是什么狗屁称號。 元照都快被气死了,这都是谁起的啊!就不能起个好听点儿的! 韩龙一脸感嘆地说道:“元姑娘,你现在的名气可不仅仅局限在这边境之地嘍,大萧和大梁两国都已传遍了你的事跡。” 他看向元照的目光满是钦佩。 元姑娘才刚刚15岁啊,这要是他闺女,他半夜都能笑醒。 元照长嘆一口气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我斩杀阿力泰的事跡被传开,难保大萧那边不派人来找我麻烦。” 韩龙一听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確实是件麻烦事,那阿力泰先不说,就说那红云郡主,她父亲可是大萧超一品高手安西王拓拔尚。” 见元照眉头紧锁,韩龙安慰她道:“其实咱们也用不著杞人忧天。 那安西王子女眾多,红云郡主不过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个,不然玉连山夺宝这么危险的事哪会让她去。 安西王可能连她叫什么都记不住,不一定会愿意为这女儿出头。 再说了,超一品高手想出手也不是那么隨意的事,安西王要是敢有所行动,那么大梁不会坐视不管的。” 元照点点头,只能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又和元照閒聊一会儿之后,韩龙便告辞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对元照千叮嚀万嘱咐。 “元姑娘,要是你做了掛麵,记得一定要通知我啊!” “放心吧,忘不了。” 韩龙走后,元照开始认真思考该不该做掛麵这门生意。 她越想越觉得这门生意確实有搞头。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要做出好吃的拉麵,那就必须要有独到的手法。 等过段时间再说吧,等姑娘们把《左右穿手》练熟了再来考虑这个问题,不然光靠她一个人,才能生產多少掛麵来? 把这个问题放一边儿,元照在院里瞅了一圈,发现竟没看到阿青。 於是她低头问老狼道:“你看到阿青了没?” “嗷呜~”老狼摇摇头表示没看到。 “奇怪,这丫头跑哪去了……” 她一边嘀咕一边走到院门口寻找,隨即便看到阿青被对门罗大叔笑著送出了门。 “姐姐!”看到元照后,她立马从罗大叔家门口一路飞奔到元照身边。 等她到了跟前,元照疑惑地问道:“你到罗大叔家干嘛去了?” 阿青扭捏道:“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哦~” 元照:“你先说。” 阿青小声道:“我给严奶奶看病去了。” 严奶奶就是罗大叔和二柱叔的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常年臥病在床。 兄弟俩赚点钱,全都在了母亲的药上,所以到现在也没成家。 以前周老大夫还在时,都是周老大夫帮著调理。 现在周老夫不在了,严奶奶就只能硬熬著。 元照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你才几斤几两,就敢上门给人治病,万一治坏了怎么办?” 阿青捂著脑门道:“才不会呢!严奶奶都快不行了,大柱叔和二柱叔都说让我儘管治,死马当活马医,情况不可能再坏了。 再说了……我看病还不要钱呢……” 元照闻言深深地嘆了口气。 “罗大叔和二柱叔还真敢信你……” 不过罗家兄弟恐怕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自从周老大夫去世后,附近街坊邻居生病受伤就只能自己硬抗,扛不住就听天由命。 她拍拍阿青肩膀道:“那你就好好治。” 如果阿青能学有所成也是件好事。 “嗯~”阿青用力地点点头。 这时元照突然注意到阿青的腰间掛著一个小瓷罐,於是疑惑地问道:“你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阿青闻言猛的用双手捂住小瓷罐,“没……没什么,姐姐,咱们进屋吧。” 有猫腻! 元照伸出手道:“给我看看!” 阿青摇头:“姐姐,还是不要了吧,会把你嚇著的!” “不听姐姐话了是吧?”元照板著脸道,“我还不信了,有什么能嚇到我!” “好吧……”阿青犹犹豫豫地解开系在腰间的绳子,隨即把小瓷罐递给了元照,“给你!” 元照接过小瓷罐打开一看,还真被嚇到了。 不,准確来说,是被噁心到了。 因为小瓷罐里装的是七八条正缓慢蠕动的水蛭。 这些水蛭顏色各异,有青的、黑的、黄的、黑的、白的…… 元照差点就把瓷罐扔了出去,阿青眼疾手快,及时把瓷罐抢了回去,还忍不住嘀咕道: “说了会嚇著你的。” 元照深吸一口气后问道:“哪来的?” 天门镇水都没多少,自然不可能有水蛭存在。 阿青小声回答道:“是巴哈尔叔叔帮我弄的。” 元照皱眉问道:“这也是你学医要用到的?” “嗯吶~”阿青点头,“姐姐,你可別小看它们,它们可有用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元照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喜欢就养,只是別拿到我面前晃。” “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 阿青高兴地就要来抱元照,却被元照伸手阻止。 “別过来,现在你一过来,我就能想起来那噁心玩意儿。” 阿青生气的直跺脚。 “姐姐,你太过分了,等將来你就知道它们有多可爱了。” 元照道:“过分的是你,好好的小姑娘家家的,喜欢什么不好,喜欢水蛭!” 阿青噘著嘴道:“谁规定姑娘家不能喜欢水蛭的,我想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 “行行行,你都有理!”元照面露无奈。 这时阿青突然激动地说道:“姐姐,咱们去看看冰蚕孵化了没吧?” 元照点点头,前几天她就发现冰蚕似乎有了孵化的跡象。 说著姐妹俩便朝著厨房的方向走去。 “姐姐,等冰蚕孵化了,能不能送一只给我?”阿青一边走一边问道。 元照:“水蛭还不够你玩的?” “才不是玩,我有大用的!”阿青反驳。 “行吧,给你!”元照答应道,一只冰蚕而已。 “好耶!我就知道姐姐疼我!”说著阿青又要往元照怀里扑。 元照赶忙用手指头戳著她脑门不让她靠近。 等进了密室之后,元照先是和在柱子上睡觉的雪萼打了声招呼,隨即和阿青一起检查起了冰蚕卵的情况。 “还没孵化呀……” 阿青有些失落地说道。 元照道:“急什么,早晚会孵化的。” 隨著吸收的寒气越来越多,现在冰蚕卵的外壳已经越来越透明,隱隱已经能透过卵壳看到里面轻轻摆动身躯的幼蚕,孵化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耳尖的元照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咔咔声。 她顺著声音寻去,隨即便看到,隱藏在枯草堆里的一颗蚕卵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隨著时间的推移,一条又白又胖的蚕宝宝从里面钻了出来。 阿青这时也凑了过来,当看到刚出生的蚕宝宝之后,她惊喜地低呼道:“姐姐,出生了!” (本章完) 第54章 拓展生意 第54章 拓展生意 蚕宝宝出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大口地將孕育自己的卵壳一点一点吃掉。 这卵壳蕴含著精纯的寒气,吃下它,能够让蚕宝宝快速发育,成长到足够独立吸食空气中寒气的地步。 几乎没一会儿,蚕宝宝就把所有卵壳啃食了个精光,同时也开始精力十足地进行第一次世界探索,在枯草上爬来爬去。 见阿青一脸激动地看著这只蚕宝宝,元照笑著说道:“你不是想要一只蚕宝宝吗?这只就送给你了。” “谢谢姐姐!”阿青欣喜地说道。 只见她从地上的枯草堆里挑出几根,不一会儿便编出了一个小小的草笼子。 元照惊讶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个?” 阿青笑嘻嘻地说道:“大柱叔教我的。” 说著她把那只蚕宝宝放进了草笼子里。 元照见此说道:“你小心別把它给养死了。” “才不会呢!”阿青提著草笼子,像是看珍稀的宝贝一样看著在里面爬来爬去的蚕宝宝。 隨著第一只蚕宝宝出生,不多久其他蚕宝宝也都陆陆续续出生。 当然,孵化率並不是百分之百,有少量早就已经胎死卵中,永远都无法出生了。 蚕宝宝们出生之后,就顺著原本覆盖虫卵的枯草爬来爬去,不停地吸食著瀰漫在空气中的寒气。 因为雪魄珠的缘故,这间密室已经成为一间寒室,不仅墙壁上结满了冰霜,空气中也瀰漫著丝丝缕缕的白色寒雾。 在阿青逗弄蚕宝宝的时候,元照突然注意到她的袖口上绣著精美的纹,於是好奇地问道:“你袖子上的刺绣是谁给你绣的?” 阿青回答道:“是扶苏姐姐啊!” 元照闻言心中一动。 她手里还有一团九转寒蚕丝和一团望月蛛丝,要不把它们交给扶苏,让扶苏製成衣裳? 九转寒蚕丝和望月蛛丝都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之物,如果製成衣物穿在身上,那必定是一种很好的防具。 说干就干。 从密室出来之后,元照便带上望月蛛丝和九转寒蚕丝找到了扶苏。 “扶苏,你看看能不能用这两团丝线制一件衣物。” 本来一团九转寒蚕丝数量是有点少的,但如果再加上一团望月蛛丝,那么元照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扶苏伸手摸了摸望月蛛丝,立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柔顺丝滑的丝线!”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上等的丝线。 “大老板放心,包在我身上!” 元照提醒道:“这两种丝线既没法用刀割断,也没法用剪刀剪断,这样你还有办法製成衣物吗?” 扶苏闻言一愣,隨即低头沉思起来,“这样確实有点麻烦,我想想办法吧……” 元照点点头:“行,那就交给你了。” 这时扶苏又说道:“大老板,想要用这些丝线製衣,首先得將它们纺织成布,所以我还需要一台纺织机。” 元照爽快答应道:“没问题,我去给你弄!” 和扶苏分开之后,元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见一见俟斤浩然。 於是她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朝院里喊了一声:“老狼,我要出门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嗷呜~”正在院里打盹的老狼嗷呜一声就爬了起来。 柏誉商会是天门镇最有钱的势力,他们的房子自然也是全镇最气派的,所以元照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却很快找到了地方。 当一人一狼出现在商会大门口时,差点儿没把门口的两个守卫嚇尿。 实在是老狼长得有点过於嚇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彻底吸收了那株灵芝的缘故,老狼最近不仅实力又提高了一些,长相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它的体型在短短一段时间內连续变高变壮,现在已经差不多相当一匹马那么高,比马长得还壮。 同时它体表原本仅剩的那点灰白色毛髮也彻底退去,彻底成了一只黑狼,全身上下再找不到一点儿杂色。 就它这形象,什么都不做,就往那儿一站,普通人都得嚇得半死。 只见两名守卫拔出腰间的刀,对准老狼和元照颤颤巍巍地质问道:“什……什么人?来……来此……有……有何贵干?” 敢用刀对著老子?你大胆! 老狼当即就要咆哮,但却被元照一个眼神阻止。 你欺负人家打工人干嘛?人家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元照上前拱拱手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赵家麵馆的元照求见俟斤会长。” 元照?两个守卫彼此对视一眼,立马猜到眼前之人身份。 天狱刀元照他们虽没见过,但却早就如雷贯耳。 “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其中一个守卫说了一声之后,脚步飞快地跑进了院里。 不到两三分钟,俟斤浩然便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只见他满脸堆笑道:“这是哪阵子风把咱们元大姑娘给吹来了?我就说今儿枝头的喜鹊怎么喳喳叫呢,原来是贵客要临门。” 元照被俟斤浩然逗的噗嗤一笑,“俟斤会长,咱们天门镇可没喜鹊。” 俟斤会长睁著眼睛说瞎话,“怎么会没有?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不说这个了,元姑娘快隨我进屋,你一到这儿啊,我感觉我这小破屋都亮堂了。” 元照心里吐槽,你这叫小破屋,那我家叫什么?草棚子? 在俟斤浩然的热情邀请下,元照进了柏誉商会。 一进院子,元照就看到不远处的练功场上,俟斤浩然的四个隨从正在练功。 以前元照没见识,不知道这四人名號,后来才从韩龙口中得知,原来这四人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 这四人平时一直蒙著脸,所以元照先前才没发现,其实他们是四胞胎,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们同学一种心法,同练一种绝学,彼此心有灵犀,虽都只是二品,但联起手来,却有硬抗一品的实力,江湖人称平江四鬼。 平江是他们的出生地。 传闻他们的母亲生他们时难產去世,他们是自己生生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因此小时候被族人视作灾星,过得很是悽苦。 察觉到元照的视线,四人停下练功的动作,远远朝元照抱了抱拳。 元照也抱了抱拳回应。 俟斤浩然笑呵呵地说道:“他们平时就这样,一有时间就练功,一刻也閒不住。” 元照笑道:“勤奋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谁说不是呢……”俟斤浩然无奈地摇摇头。 进屋之后,俟斤浩然热情地邀请元照坐下,然后又让人给她泡茶。 “元姑娘快尝尝,这是上等的云雾茶,可是我的珍藏,也就是你,换作旁人我可不会拿出来。” 元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霎时间,唇齿留香,入口回甘。 “好茶!”她不禁惊嘆道,“俟斤会长可真是会享受生活呀!” “哈哈哈~~”俟斤浩然开怀大笑,“有点小钱,不享受生活那还赚钱作甚。” 元照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了,今日我来是有事跟俟斤会长相商。” 俟斤浩然道:“元姑娘请说。” 元照道:“今日韩龙前辈来寻我……” 元照將自己打算做掛麵生意的事告诉了俟斤浩然。 但想要大批量生產掛麵,那就必须有足够的麵粉。 天门镇不產粮食,粮店里虽有麵粉卖,但如果你想要大批量购买,人家卖不卖先不说,人家首先得有啊。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元照觉得还是找柏誉商会帮忙比较合適。 “原来是这事啊!”听完元照的话,俟斤浩然激动地说道,“元姑娘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那就多谢俟斤会长了。”元照拱手道谢。 这时俟斤浩然也说道:“不过元姑娘,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给我点甜头尝尝?” “俟斤会长想要什么甜头?”元照问道。 俟斤浩然道:“你们生產的掛麵销售权交由我柏誉商会如何?” 他吃过元照家的麵条,自然知晓其中的与眾不同,也知道製作麵条的手法独特,这是別人的麵条所不具备的。 这门生意,绝对有的赚! 事实上元照家的麵条好吃不仅仅在於独道的手法,也在於和面时用的水独一无二。 “行,成交!”元照略一思考便答应了下来,有柏誉商会帮忙,可以省去她很多麻烦。 “对了,还有件事想麻烦俟斤会长。” 俟斤浩然:“元姑娘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但说无妨。” 元照:“我想要弄一批织布机,不知道俟斤会长有没有办法?” 元照想到,不仅扶苏用九转寒蚕丝和望月蛛丝织布需要织布机,將来她的冰蚕吐丝结茧了,也一样需要织布机。 所以她才特意找俟斤浩然帮忙,不然仅仅只是一台织布机,完全用不著麻烦別人。 俟斤浩然:“小事,姑娘稍等几日,回头我就派人弄一批给你送去。” 柏誉商会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自然也有涉猎纺织业,一批织布机而已,对俟斤浩然来说不过是小事。 元照感激地说道:“那就有劳俟斤会长了。” 俟斤浩然故作生气道:“瞧~元姑娘又跟我客气上了。” 隨后元照又和俟斤浩然聊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了。 从柏誉商会回家的路上,元照一路低头思考著。 老狼不解地看著主人,不明白怎么才一会儿,主人又苦恼上了。 “嗷呜~”它用脑袋拱了拱元照。 元照拍拍它的脑袋道:“別闹,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在思考家里如果做了掛麵的生意,那山庄里的事务该怎么办。 掛麵普通人是没法做的,只能由扶苏她们负责,可扶苏她们又没有分身术,哪能兼顾掛麵和山庄的事务。 “嗷呜~嗷呜~” 老狼还在不停地拱著元照,元照板著脸说道:“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她的话刚说完,突然注意到了坐在家门口陪女儿读书的蒋夫人(周青的妻子)。 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人手不够那就再雇唄,掛麵生意普通人做不了,又不是山庄的活计普通人也干不了! 想到这里,她脚步匆匆地朝家里走去。 赶紧去和扶苏商量商量。 回到家之后,元照看到朗明月正好从隔壁回来。 姑娘们居住的院子和元照她们居住的院子早就被打通了,並且那边的后门还直通异界山庄的大门。 显然朗明月刚从山庄那边回来。 “明叔~”元照叫了他一声。 “照姑娘。”朗明月猛然回神,这才发现元照在不远处。 元照疑惑地问道:“明叔,怎么了?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啊。” 朗明月笑道:“就是有点感嘆,人与人之间,果然有差距啊!” 元照疑惑道:“此话怎样?” 朗明月问道:“36位姑娘里不是有一对叫攸寧和攸乐的双胞胎嘛。” 元照点点头道:“是,她们有什么问题吗?” 朗明月摇摇头道:“照姑娘你恐怕是捡到宝了。” 捡到宝?元照一愣,她刚刚还以为双胞胎內心封闭,朗明月觉得不好教呢。 “这又怎么说?” 朗明月解释道:“这两个小姑娘虽內心封闭,但却正好契合了佛门心境,內心纯净无垢,修炼起《般若心经》来有如神助,进步之快,令人瞠目。 所以我才感嘆。” “竟还有这事?”元照惊愕。 这对原来来说是好事,但对攸寧和攸乐来说是不是好事,那就难说了。 正常的人格和卓越的天赋。 一般人都会选前者吧! 和明叔聊了几句之后,元照便去见了扶苏。 和扶苏一番商討之后,今后36位姑娘只负责製作掛麵,而山庄杂事另雇他人这件事就这么確定了下来。 扶苏的办事效率很高,事情决定之后,她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她先向周围街坊邻居口头髮布了招工的消息,隨即又定了时间让大家来面试。 招工人数是女10人,男5人。 因为山庄里的事务多是轻巧的杂事,比如养鸡、打扫卫生、给葡萄苗浇水……这些不用太多力气,女人们足以胜任。 但也有不少女人们实在没法胜任的活计,比如爬高爬低……因此也招了5个男工。 蒋夫人也来面试了,因为读过书,所以她被任命成了15名长工的管事。 而5个男人里,罗大叔和二柱叔也在其中。 都是老熟人,元照知晓二人性格老实,干活也卖力,因此特意嘱咐扶苏留下他们。 不过按照扶苏的面试情况,即便元照不打招呼,兄弟俩也是足够资格留下的。 (本章完) 第55章 请求 第55章 请求 时光飞逝,转眼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经过半年的经营,整个异界山庄已经正式走上正轨。 远远看去,只见整个异界山庄简直就像是一座镶嵌在沙漠里的绿色明珠。 山庄內部,大片大片的葡萄树攀爬在架子上面,绿叶青葱,生机勃勃。 有灵气之水的浇灌,它们生长的非常迅速。 並且和半年前相比,山庄里大部分的土地都被种上了葡萄树。 第一批试种的葡萄树成活之后,元照后来又加种了好几批,这才把整片山庄的土地都种满。 葡萄架下面,蒋夫人正带领著女工们在修剪葡萄枝。 只有把多余的葡萄枝剪掉,葡萄树才能生长的更加茁壮。 和半年前只有10名女工不同,现在山庄里的女工数量已经增加到了30名。 这么一大片葡萄园,先前的10名女工根本打理不过来,所以后来扶苏又扩招了20名。 女工们一边干活,一边说笑,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自从来到异界山庄工作之后,她们的收入大大增加,生活条件不知提高了多少。 现在街坊邻居谁不羡慕她们能在异界山庄工作? 在异界山庄工作不仅仅是收入高,重要的是还很安全。 山庄里有高手保护,谁敢来闹事? 在外面做工可没这种保障。 前不久有家茶楼的店小二不就因为两个武林人士起衝突,被人失手打死了嘛,真是作孽哦~ 女工们在修剪葡萄枝,而男工们则在庄园的角落里沤制肥料。 这些肥料的主要成分便是鸡屎和枯枝败叶,它们虽难看又难闻,但千万別小瞧了,山庄的葡萄园和菜园子能长得如此茂盛,可少不了它们的滋润。 除此之外,山庄里还新建许多房子。 比如东边那一排房子里,里面摆满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木架,架子上掛著又白又长的麵条,光是看著就让人流口水。 这些麵条在天门镇可受欢迎了,不仅来往的商人、鏢师和追风使时常来购买,柏誉商会还把它们卖到了大萧和大梁两国各处。 只是山庄的掛麵產量有限,时常会卖脱销。 至於西边的那排房子,里面摆著一架架纺织机和织布机。 工人们都听说了,庄主打算开办纺织厂,不久之后就会招募会纺织的女工。 她们都希望招工能够儘快开始,这样她们的亲戚朋友就有机会进入山庄工作了。 此时山庄的练武场上,阿青正和攸寧、攸乐这对双胞胎切磋著。 练武场边缘的葡萄架下摆著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元照、朗明月和扶苏正围坐在桌子前。 而老狼则趴在元照脚边打盹儿 元照和朗明月一边品著茶,一边看著阿青她们的切磋,而扶苏则捧著一册帐本在向元照匯报最近山庄的收支情况。 这才是生活啊!元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感嘆道。 这茶是俟斤浩然送她的,自从双方有了合作之后,他们之间来往的便更加密切了。 场上,阿青和攸寧、攸乐的切磋还在激烈进行著。 阿青使的是一把轻灵的长刀,这把刀是后来元照专门为她打造的,毕竟玄蛇刀不能轻易出鞘。 此刀材质一般,但勉强用著足够了。 至於她使的刀法並非是狱门刀,而是由朗明月传授的一门名为《斩金刀》的刀法,此刀法动作轻盈,配合灵巧的身法使用,更是如虎添翼,非常適合阿青。 至於攸寧和攸乐使用的则是剑法。 此剑法乃是朗明月家传绝学,名为《银月剑》。 它的神奇之处在於,其中蕴含合击之术,以七人为上限,共同施展的人数越多威力就越强。 阿青不久前已经顺利晋升为三品武者,只是谁都没想到,攸寧和攸乐竟迎头追上,也在不久后跟著晋升了。 和她俩同时修炼的其他姐妹们,现在连入品的门槛都还够不著呢! 只见姐妹俩双剑相互交叠,一起攻向阿青,把阿青打的连连后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感缺失的缘故,攸寧和攸乐在战斗时,出手非常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拥有天生的战斗本能。 眼看阿青就要落败,她突然一拍掛在腰间的一个小竹篓,霎时间,一只巴掌大小白色大蛾从中飞出。 大蛾通体雪白,但背后四片翅膀上却各有一条血色纹路,现身之后,它立马发出尖啸之声,瞧著凶唳的很。 只见它挥动翅膀,身影一闪,眨眼间消失在原地,朝著攸寧和攸乐飞速袭去。 攸寧和攸乐见状连忙挥剑相迎,一左一右攻向白蛾。 但令人惊讶的是,那白蛾再度一闪,化作残影躲过了姐妹俩的攻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它飞到半空之后,突然吐出两团白线袭向攸寧和攸乐,姐妹俩猝不及防下,被白线牢牢束缚住,一时间竟挣脱不得。 这时元照出声道:“到此为止!” 阿青闻言连忙召回大白蛾,“大白,回来!” 那蛾子尖啸一声,重新回到了她腰间的竹篓里。 元照板著脸她道:“你又用这东西!这玩意儿凶的很,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才不会呢,大白可听我话了。再说,不用大白,我也打不过攸寧姐姐和攸乐姐姐啊!” 阿青蹦蹦跳跳来到桌前坐下,说著便端起一杯茶猛灌进肚。 阿青口中的大白,也就是那只大白蛾,正是她用元照送她的冰蚕培育出来的,培育之法出自《人皮医经》。 元照也是后来才知道,阿青竟每日偷偷用自己的血餵养这玩意儿,不怪这玩意儿凶成这样。 好在破茧成蛾之后,就不必阿青用自己的血餵养了,只用普通牲畜的血即可。 元照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把阿青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种不知底细的玩意儿也敢养? “打不过也不准用!”元照用力地敲了敲阿青的脑门。 “好吧!”阿青捂著脑门答应道,“下次不敢了。” 很快攸寧和攸乐挣脱了白丝的束缚,安安静静地站到了元照身边。 据阿青介绍,那大白蛾在《人皮医经》上被称作血蛊,不一定要用冰蚕培养,用其他虫子培养也可以,只是不同品种的虫子培养出来的血蛊会有不同的能力。 比如大白蛾的能力就是速度非常快,能吐出束缚人行动的白丝。 不过这白丝虽然坚韧,但却不能存在太长时间,离开大白蛾体內大概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就会自然分解。 元照指了指还空著的两把椅子对姐妹俩道:“坐吧。”说著倒了两杯茶给姐妹俩推了过去。 姐妹俩依旧安安静静地坐下,一句话也不说,默默捧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著。 不过大家已经习惯她们这样了。 切磋结束,接下来就是朗明月指点她们的时间了,而元照则继续听扶苏匯报工作。 就在这时,燕燕快步跑了过来。 “大老板,外面有个叫有个叫陆英的人想要见您。” 陆英? 这不是莫关山身边的那位將军吗?他怎么来了? “有请。”元照说道。 “是!” 不多时燕燕便领著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正是黑石城的大將军陆英。 不过看他的穿著打扮,似乎是乔装过来的。 “元姑娘……不,应该叫你元庄主,別来无恙!”陆英朝著元照拱手问好。 异界山庄虽然还没什么大名气,但因为元照的缘故,在黑石城周边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陆大將军,別来无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元照疑惑地问道。 陆英再次拱拱手道:“其实我是替我们元帅来求您一件事的。” “莫元帅竟有事能求到我这升斗小民身上,还真是稀奇。”元照面露惊讶,说著她给了阿青一个眼神,阿青立马笑嘻嘻地从座位上起身。 “陆將军坐下说话吧。” 陆英点点头,隨即坐在了阿青刚刚的位置上,而阿青则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陆英朝著阿青点头:“多谢!” “说说吧,莫元帅想要我帮什么忙?”元照问道。 陆英回答道:“我家元帅有位故人,因遭奸人陷害,满门男丁被问斩,亲眷也被判流放,最近可能就会被押送到天门镇,元帅想拜託元庄主能够收留他们。” 元照疑惑地问道:“既是你家元帅的故人亲眷,你家元帅为何不自己收留,反倒要来拜託我?” 陆英长嘆一口气后说道:“元庄主有所不知,我家元帅不久前刚接到了调令,我和元帅都被调离了黑石城,明日便会出发前往上京。” “这样啊……”元照面露犹豫之色,“收留几个人倒是没问题,只怕这些人会给我带来麻烦啊……” 听到这话,陆英立马起身,扑通一下跪倒在元照面前。 “还望元庄主仗义相助,我和我家元帅定会记住庄主这份恩情。” 元照面露惊讶,“看来那位故人对你们很重要啊……” 陆英道:“是,知遇之恩!” 犹豫片刻,元照长嘆一口气,“行吧,那我就帮你们一把。” 陆英闻言立马激动地道谢:“多谢元庄主大恩,陆英没齿难忘。” 元照摆摆手道:“行了,別说那些虚的了,希望你们真能记住本姑娘今日的援手之恩。” 这时陆英从怀里取出了几张银票放到了元照面前。 “这里是5000两银票,还望元庄主笑纳。” 元照惊讶道:“这是给我的酬劳?” 陆英摇头:“不全是。 其中4000两是元庄主本来应得的,乃是钻沙蜥杨非和浪翻沙洪涛的悬赏金。 本来共计4500两,不过我家元帅是通过追风楼去向各处討要赏金的,因此被追风楼扣去了500两手续费。” 悬赏杨非和洪涛的並非一家,而是多家合计才有那么多,因此討要赏金需要多处奔走,一般人很难有时间做这个。 而追风楼却有这样的业务,只是需要手续费。 一般掛靠在追风楼的追风使在完成任务之后,也是这么將討要赏金的事委託给追风楼的,这也是追风使很少单打独斗的原因。 有討要赏金的时间,他们早就又完成一单委託了。 元照听完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 我擦!忘记杀死江湖通缉榜上的通缉犯有赏金这件事了! 那么她之前隨手烧掉曼黎,岂不是烧亏了?(其实还有慈安和厉青风,只是元照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在通缉榜上。) 大几千两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元照突然觉得好心痛! 不知道没有尸体证明,悬赏的人家还认不认。 她带著怀疑的目光看向陆英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才把赏金给我送来,是不是原本想偷偷昧下?” 陆英连忙说道:“元庄主莫要误会,追风楼向各处追討赏金是需要时间的,这笔钱也是刚到我们元帅手里不久。” 元照冷哼一声,“暂且相信你们!” 陆英继续说道:“至於多出的1000两,则是我们元帅给的报酬。” 元照將银票拿到手里点了点,“行吧,1000两也不少了。” 陆英知晓银票在天门镇不好使,於是解释道:“元庄主可以凭藉银票去黑石城的钱庄兑换银子,我因秘密前来,因此不方便带银子,所以只能用银票,还望庄主见谅。” 元照摆摆手道:“小事,兑银子的事我会自己派人去办。” 比起银票,她当然还是更喜欢银子。 这时陆英突然想起了什么,於是又出声提醒道:“对了,元庄主,我家元帅被调走之后,朝廷会安排新元帅来黑石城任职,届时这黑石城周边……恐怕要不安寧了。” 听到这话,元照不由眉头一紧。 其实最近元照通过来往行商的口中听到了不少有关大梁国的消息。 半年多以前,国之重臣镇国公被处斩,大梁皇帝没了约束,越发的肆无忌惮,终日里声色犬马,不理朝政,还四处横徵暴敛,弄得民不聊生。 商人们纷纷抱怨大梁国的生意是越发难做了。 突然元照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道莫元帅的故人指的就是镇国公? 从时间上来算,完全有可能! 以流放犯人的行走速度,从上京到天门镇,差不多就要半年。 (本章完) 第56章 突破 第56章 突破 交代完莫元帅的嘱託之后,陆英便告辞了。 临走前他告知了元照莫元帅故人家眷的姓名以及外貌特徵。 巧的是,他们竟也姓元。 “姐姐,好多钱啊。”陆英走后,阿青满眼放光地望著元照手中的银票,“比咱们这段时间做生意挣得还多呢!” 元照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银票后感嘆道:“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说著她从中抽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朗明月。 “明叔,浪翻沙洪涛是你所杀,这些钱归你!” 然而朗明月却將钱推了回去,“我的便是姑娘的,姑娘收著吧,我吃住都在家里,一身行头也都是家里置办的,哪儿用得著这些钱啊。” “这怎么行?还是明叔你自己收著吧。”元照又往回推。 明叔无奈道:“姑娘了三千两从胡大夫那儿买了大补丸给我服下,又千辛万苦从玉连山寻来清净草助我突破,这份恩情,我便是穷极一生也难报答,难道还跟姑娘计较这小小的一千两?” 小小的一千两?晓空空听了得哭晕在厕所里。 元照闻言笑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 说著她將银票递给了扶苏,“回头让晓空空去黑石城兑成银子带回来。” “是!”扶苏小心翼翼地从元照手里接过银票,这可是她当上大总管后经手的最大一笔钱。 完了元照起身对眾人说道:“好了,你们忙自己的吧,我也要去修炼了。” 说著她拍了拍老狼的脑袋。 “嗷呜~”老狼见状连忙爬起来跟上。 和阿青他们分开之后,元照来到了山庄的最深处,这里建造了一个小小的庭院。 这庭院是扶苏专门为元照建造的,用来给元照平时练功用。 为了建造这庭院,扶苏没少心思。 庭院由三五间茅草屋和一个院子组成。 茅草屋虽瞧著简陋,但在天门镇这个地方,茅草屋白天能隔热,夜晚能防寒,可比一般房子实用的多。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再说这房子虽然外表简陋,但內部装饰却一点儿也不简陋,宽敞明亮,简洁舒適,被布置的十分温馨。 这些全都是扶苏一手操办。 而院子的角落是一口不大不小的池塘,池中生长著三五片莲叶和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莲叶之下游曳著两条巴掌大小的鲜红锦鲤。 池塘周边也种满了五顏六色的鲜,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彼此爭奇斗艳,好不热闹。 而池塘和院墙的中间则种著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 树下摆放著一棵平整圆滑的大石。 至於庭院之外门口的位置则建造了一座锻造房,这里是元照平时练习锻造的地方。 因为要经常点火的缘故,锻造房是用石头垒建出来的。 元照进入院中之后,径直走到梨树下,盘腿坐在大石上开始打坐练功。 老狼见此静静地臥倒在了大石下方。 与此同时,一条白蛇从梨树的树冠里探出脑袋,看到元照之后,它顺著树干快速游下。 这蛇自然是雪萼。 这座院落建成之后,同样在下方建造了密室,並且要比前院厨房下的密室要宽敞和坚固的多。 这边密室建成之后,元照便把雪萼、雪魄珠和冰蚕的寒室迁到了这边,藏宝库也迁到了这边。 银钱倒还是放在原处。 元照这座庭院的隔壁也还有一个院子,那是阿青的。 不过不同於元照这边宛若世外桃源,阿青的院子里被开垦出了一块块田地,里面满满当当地种了一些常见的药材。 院子墙角甚至还有一堆没用完的肥料。 这里也有一个池塘,它和元照院里的那个是相通的。 庭院的空地上还摆满了晾晒药材的木架和竹筛。 除此之外,你还能在院子的角落里看到一些瓶瓶罐罐,一般人肯定不会想要打开它们,因为里面饲养的全是一些蜈蚣、毒蝎、蛇、水蛭、蟾蜍等毒虫(非生物学意义上的虫,不要槓)。 雪萼从树上爬下来之后,便落在了大石上,安静地盘踞在元照旁边修炼。 此时元照周身气场已经彻底和这方小院融合到了一起。 她仿佛成了小院本身。 池塘里鱼儿游动荡漾出的涟漪。 微风拂过树冠发出的沙沙声。 丛中,一只虫子爬过发出的簌簌声。 …… 全都被元照感知的真真切。 周围蕴含的天地之力化作能量被她一点点炼化,她丹田中的灵力也在一点点变得充盈,马上就要抵达临界点。 没错,元照正在进行突破。 事实上,一个多月之前,她就已经有了突破的跡象,只是当时她並没有著急,而是继续按部就班,一点一点夯实基础。 终於,今日她即將突破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小院里不知何时竟颳起了狂风。 树木、草全都在剧烈摇动著,池水荡漾起凌乱的波纹,两条锦鲤在水中惊慌失措地游来游去。 而这场狂风的中心正是元照。 受到狂风的影响,雪萼和老狼不由从修炼中惊醒,纷纷一脸惊愕地看著元照。 接著元照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周围的狂风也刮的更剧烈。 神奇的是,狂风仅仅只局限於这座小院里,小院之外安静的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动静。 终於,元照的气势开始爆发,她周围的空气像是炸开了一般,形成的气浪一下子把老狼和雪萼掀飞了出去,就连她身后的梨树都被震的一阵剧烈晃动。 等到雪萼和老狼重新看向元照,周围一切都重新安静了下来,只见元照缓缓睁开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老狼和雪萼的错觉,它们似乎在元照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灵光。 “终於突破了~” 元照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的突破不仅仅是实力突破到了一品,对《太玄经》的修炼也正式步入到了筑基的阶段。 《太玄经》的修炼共分筑基、凝神、合道和天人合一四个阶段。 筑基才只是开始! 从巨石上站起来,元照浑身的骨骼开始噼里啪啦作响,接著她伸出右手,一个水团在她手中快速凝聚。 接著她用力一握,那水团便化作一根根冰锥激射出去。 突破之后,她对天地之力的控制变得更强了。 元照纵身一跃从练功石上跳下来,老狼和雪萼连忙凑到了她跟前。 她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刚刚嚇到了没?” “嘶~”雪萼脑袋一扬,这点小动静算什么?还不如玉连山夜里刮的风大。 实际上被嚇到的老狼见雪萼云淡风轻,心里非常不服气,顿时学著它的样子脑袋一扬。 哼,我可是狼王! 元照被它逗笑,更加用力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又挠了挠它下巴。 “咕嚕嚕~”老狼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接下来的两天里,元照开始让人留意有没有大梁官兵往天门镇押送流放犯人,还拜託了柏誉商会的人也帮忙注意。 可是一连好些天,也没见有流放之人被押送到天门镇,元照开始忍不住犯嘀咕。 这日麵馆生意正忙,元照和采蘩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现在采蘩也算是出师了,她本来就有厨艺基础,习武之后,元照只要稍稍一提点,她便能独当一面。 就在元照和采蘩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阿青来到了厨房,她腰间除了掛著装有大白蛾的竹笼,还多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元照一看就知道她又跑去沙漠里抓沙蜥和沙蝎了。 “没事往这跑干嘛,没见我们正忙著?” 阿青神秘兮兮地说道:“姐姐,你猜我抓沙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元照头也不抬地问道。 阿青压低声音道:“一具大梁官兵的尸体,刚死没多久,还热乎著呢!” 元照闻言动作一顿。 “那官兵穿著什么样的服饰?” 阿青一边回想一边描述道:“嗯……蓝色的……” 听她这么一描述,元照立马感到不对。 那不就是大梁负责押送流放者的官兵所穿服饰吗? “你在哪儿看到的?”元照赶忙问道。 阿青回答道:“就在南石滩附近啊……” 南石滩是天门镇附近的一片戈壁滩,那里到处都是乱石,隱藏有不少沙蜥、沙蝎等小生物,所以阿青常去那里。 “姐姐,你怎么了突然关心起这个了?”阿青不解地问道,天门镇附近死个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以前也没见姐姐关心啊。 意识到不对劲,元照连忙放下手里工作往外走,还不忘嘱咐采蘩道:“采蘩,我有事出去一趟,店里你先照顾著。” “知道啦!”采蘩应声道。 阿青追在姐姐后面问道:“姐姐,你去哪儿?” “回来再跟你解释,你好好看家。” 元照快步走到麵馆大堂,一把抓住掛在墙上的天狱刀就往外走。 看到她这副步履匆匆的模样,店里的食客纷纷面露疑惑。 “元姑娘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很著急的样子。” “天狱刀都带上了,该不会是要去杀人吧?” “不能吧?在这天门镇,谁敢惹元姑娘,不要命了吗?” …… 元照走进院里,对著趴在门口的老狼说道:“老狼,陪我走一趟南石滩。” “嗷呜~” 老狼闻言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等元照翻身骑上它后背之后,它便迈开狼爪狂奔,箭一般地衝出了院子。 老狼疾驰之下速度飞快,很快元照便抵达了南石滩。 元照骑著老狼在附近找了一圈,果然很快看到了阿青口中的那具尸体。 元照拍了拍老狼的脖子说道:“闻闻还有没有其他血腥味,顺著血腥味找。” “嗷呜~” 老狼点点头,轻耸著鼻子开始追踪。 不多时,它就在空气中闻到了其他血腥味,有別於地上躺著的这具尸体所散发出的。 於是老狼驮著元照一路顺著血腥气味追踪,当来到一处沙丘后,元照敏锐地听到了金铁相交的声音。 於是她指著沙丘对老狼说道:“那里!” “嗷呜~”老狼咆哮一声后,飞速向著沙丘之上狂奔而去。 等爬到沙丘顶端,元照远远便看到一女子正在被四个身穿红色飞鱼服的男人围攻。 女子使的一手精妙双刀,武功虽不弱,但对面实力更强。 除此之外,还有一同样穿著飞鱼服的男人正骑在马上远远观望,显然是另外四人的头头。 同时那女子身后还护著另外两人,一男一女,女的大概十八九岁的模样,男的还是个孩子,大概十岁出头。 正因为要保护这两人,使双刀的女子屡受掣肘,身上早就伤痕累累,鲜血遍布。 骑在马上那男子见四个属下久攻不下,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突然他凌空而起,挥掌朝著使双刀的女子拍去,那女子被另外四人所牵制,根本无暇回防。 “噗~~”胸口生生挨了一掌,女子顿时口吐鲜血,心脉剧震。 就在那男子要痛下杀手,给予女子最后一击时,一道刀光凭空出现,惊得他连忙抽身后退。 只是他刚闪身,就被突然出现的元照一脚踢中胸口。 紧接著老狼也猛的跳出,將另外四人中的一个扑倒在地。 只听元照头也不回地问身后之人道:“可是元家人?” 意识到眼前之人是来相助的,那位十八九岁的少女连忙回答道:“是,我们是元家人。” 看来没救错!元照心想。 “我是受莫元帅所託前来接应诸位的。” 听到这话,被救的三人面露狂喜。 而挨了元照一脚的男人脸色难看地质问道:“什么人?胆敢妨碍我们东厂办事!” “什么东厂西厂的,今日这几人本姑娘要带走,识相的就赶紧退下。” 倒在地上的许红芍听著元照得声音觉得非常耳熟,可不等她看清元照面容,就因为伤势过重而晕了过去。 “婶娘!!” 看到这一幕,那少女和少年连忙扑过去扶住了许红芍。 而对面东厂的人在听了元照的话之后,勃然大怒。 “你找死!” 说著他便抽出腰间长刀攻向了元照。 (本章完) 第57章 元照的身世? 第57章 元照的身世? 元照同样挥刀相迎。 两刀相触的一瞬间,两人都明白了,对手是一品。 元照一用力,对方立刻被击退。 男人冷声质问道:“臭丫头,你可知我是谁?” “谁啊?”元照问道。 男子自我介绍道:“我乃东厂冯大督主座下四档头胡玉!你好好考虑考虑,你能惹得起东厂吗?” “原来是胡四档头。”元照轻笑一声,“可惜啊,这里是天门镇,不是上京城,你东厂纵是权势滔天,也管不到本姑娘头上。” 说著她便持刀攻向了胡玉。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別怪本档头不留情面。” 说著胡玉也持刀迎向元照。 元照一刀削向胡玉脖颈,胡玉竖刀抵挡,两刀刀刃相击,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只是胡玉低估了元照的力量,他虽成功防御住了元照的攻击,持刀的右手却被震的几乎失去知觉。 不仅如此,他的刀竟被对方砍出一道缺口。 天狱刀自从掺入重山精金重铸之后,早就今非昔比。 胡玉心头微凛,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手中刀刃顺著元照的刀身滑去,等滑到刀柄处,刀身一横,刀刃对准元照喉咙割去。 元照低头躲过攻击,左手快速出击,一掌拍中胡玉胸口。 胡玉闷哼一声,身形控制不住倒退。 不过才仅仅倒退两步,他便及时剎住,一个纵身抬脚踢向元照。 元照根本没躲,而是硬扛了他一脚。 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试试身上穿的那件玄丝羽衣的效果。 所谓的玄丝羽衣正是元照拜託扶苏用望月蛛丝和九转寒蚕丝製作出的衣裳。 因为丝线数量有限,所以扶苏最终只製作出了一件小马甲,现在就被元照穿在外衣下面。 因为扶苏用巧手在这件小马甲上绣了很多羽毛状的纹,因此元照给它取名玄丝羽衣。 果然,望月蛛丝和九转寒蚕丝正如传说中所言,非同凡响,元照硬抗了一品武者一击,竟没什么感觉。 试验完玄丝羽衣,元照欺身上前,左手翻飞如,施展天拂手拍向胡玉。 胡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同样挥掌相迎,二人双掌相击,在力的作用下同时向后退去。 元照仅仅后退两步便及时剎住,一个纵身扑向胡玉,手中天狱刀寒光闪烁。 隨著刀光一闪,胡玉来不及闪避,左臂便被齐根削去。 元照二品时便有力战一品的实力,更何况如今已经突破至一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事实上,她想杀胡玉易如反掌,毕竟胡玉既不是孤傲雪那种战力顶尖的特殊一品,也不是冯保宝那种超一品。 只是难得遇到一个对手,能陪她过上几个回合,她想多玩玩而已。 胡玉被削的手臂高高飞起,滚烫的鲜血洒在沙地上,他口中发出悽厉的惨叫,不可置信地看著元照,完全没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竟有这般本领。 在元照激斗胡玉的时候,老狼也和另外三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开局被老狼扑倒的那个早就被咬断喉咙而死。 这四人都是二品,奈何並不是老狼的一合之敌。 老狼目前的实力高於二品,但又略低於一品,只见它以极快的速度游走在那三人之间,时不时就用爪子挠伤一人。 而那些人的刀砍在老狼身上,就仿佛砍在铜皮铁骨之上,根本伤不了老狼分毫。 被救的少年一脸崇拜地看著元照,隨即对著身边的少女说道:“姐姐,那位姐姐好生厉害,连东厂的档头都不是她的对手。” 而那少女此时已经看清元照的面容,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阿煊,你有没有觉得那位姑娘有点像二叔家的明珠妹妹?” 少女说话声虽小,但少年还是听到了。 他微微一愣,“明珠姐姐?可明珠姐姐不是……” 明珠姐姐还在家的时候,他年纪太小,现在已经完全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少女说道:“你忘了吗?我们得到的消息只是明珠妹妹和鏢局的车队一起失踪了,並非是得到了她確切的死讯。 况且……明珠妹妹不就是在边境处失踪的吗?” 少年面露迟疑道:“可……明珠姐姐只是三品,眼前这位姐姐却是一品,就算明珠姐姐再天才……” 一时间姐弟俩无法確认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的堂妹(堂姐),毕竟自从婶娘带著明珠妹妹搬离国公府,他们已经有数年未曾相见了。 小孩子长得快,几乎一年一个样,几年未曾见,哪里还能认得出…… 元照这边,在和胡玉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她觉得浑身筋骨都活络开了,於是便不再留手。 她一刀劈向胡玉,胡玉赶忙架起长刀防御,但隨著一声脆响,他手中之刀竟硬生生被天狱刀斩成两段。 胡玉及时翻身躲过,这才没和他的刀一样被斩成两半。 他跌落在地上,一边后退一边放狠话,“你不能杀我,不然东厂不会放过你,大督主也不会放过你的!” 元照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怕?再说,你和你的人都死绝了,谁又知道是我做的呢?” 胡玉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元照乾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胡玉死了没一会儿,他的三个手下便紧跟著被老狼拍死在爪下。 灭敌之后,老狼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元照身边,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元照拍拍它的脖子夸讚道:“做的不错,回家给你加餐!” 隨即她一把火將五具尸体烧了个乾净。 做完这些,元照带著老狼走到姐弟俩身边问道:“你们没事吧?” 她仔细端详著两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眉眼之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难道……真的和原身有关联? 那姑娘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少年也忙跟著拱手。 二人身上都带著伤,瞧著情况似乎不太好。 元照摆摆手道:“不必多谢,我也只是受人之託,我看你们都身负有伤,还是先跟我回去吧!” “听姑娘安排。”少女感激地说道。 “那跟我走吧!”元照一边说,一边弯腰將昏迷的许红芍搬到老狼的背上,由老狼驮著她走。 姐弟俩闻言相互搀扶著跟在元照身后。 少女试探著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元照回答道:“元照。” 姓元?!少女心中一喜,莫非真是明珠妹妹?可若真是明珠妹妹,她不应该对自己一点印象没有啊! “原来是元照姑娘,还真是巧了,我们姐弟也姓元,我叫元明玥,这是我弟弟元明煊。” 元照点点头道:“我知晓,莫元帅將你们的姓名都告知我了,不过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我听莫元帅说,你们家被流放到这里的好像有十来口人吧?” 听到这话,元明玥落寞地低下了头,而元明煊则低声抽泣起来。 “死了……都死了,母亲死了,嫂嫂们死了,文儿、武儿他们全都死了……” 元照闻言不由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说了句:“节哀……” 元明玥忍著哭腔向元照解释:“我们被流放没多久,就遭遇了截杀,娘亲、嫂嫂她们全都没了……幸好后来婶娘及时带人出现保护了我们,可婶娘带的人手有限,不久之后也在后续的截杀中陆陆续续没了……最后就只剩我和阿煊了……” 截杀他们的人不止一波,否则他们也不至於伤亡如此惨重。 这也太惨了! 元照闻言长嘆一口气道:“放心吧,到了天门镇,就没人动得了你们了。” 说著她看了一眼老狼背上昏迷的许红芍道:“这就是你们婶娘?” 元明玥点点头:“正是。” 元照点点头不再说话。 重新整理好情绪之后,元明玥又问道:“元照姑娘是天门镇本地人吗?” 元照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哪里人?”元明玥追问道。 元照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是无意中流浪至天门镇的。” 听到这话,元明玥面露惊喜。 也许这位姑娘真是明珠妹妹也说不定。 “元照姑娘,能跟我详细说说吗?”元明玥激动地说道。 元照诧异地看著元明玥,看著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突然意识到了眼前的姑娘似乎在求证些什么。 於是她点点头,把自己如何在沙漠尸堆里甦醒,又如何流浪至天门镇的经歷告诉了她。 元明玥听完后面露狂喜道:“错不了,绝对错不了,你一定是我明珠妹妹!一定是的!” “明珠妹妹?”元照面露疑惑。 元明玥用力点头,“没错,就是我二叔的女儿!” “你如何能肯定?”元照问道。 元明玥激动地说道:“我明珠妹妹就是一年多以前跟著车队失踪在黑石城附近的,和姑娘你在沙漠里出现的时间一致。 况且你的长相,虽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但依稀可见小时候的样子,我不会记错的。” 元照道:“说不定是巧合呢。” 元明玥道:“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的。” 这时元明煊道:“其实一切等婶娘甦醒就能真相大白了,明珠姐姐是婶娘一手带大的,婶娘不可能不认得明珠姐姐。” 元明玥闻言眼睛一亮,“对对对,一切等婶娘甦醒就都清楚明了了。” 元照看著伤痕累累的许红芍问道:“如果我真是元明珠,那你们口中这位婶娘岂不就是我的娘亲?” 这……一点儿也不像啊…… 然而元明玥却摇摇头:“是也不是。” 元照愣住了,“怎么说?” 元明煊解释道:“因为婶娘是二叔的继室,而明珠姐姐是二叔原配所生,所以婶娘是明珠姐姐的继母。” 你们家这么复杂的吗?元照瞠目结舌。 犹豫了一瞬,元照问道:“明玥姑娘,能跟我说说你们家的事吗?” 她心里虽还有疑虑,但也知道,自己是元明珠这件事恐怕八九不离十。 “当然!”元明玥激动地点头。 於是三人边走边说起了镇国公家的事。 镇国公府的爵位是大梁开国时就承袭下来的,老国公名叫元震。 当年大萧大举入侵大梁,就是老国公率军將其击退,从而形成直至今日,两国以一条缓衝带为界,彼此对峙的局面。 老国公將一生都奉献给了大梁,因此並未娶妻,也並未生子,而是收养了两位牺牲部將的遗孤,那便是后来的元家三兄妹。 其中老大元宗政和老二元宗泽是一对双胞胎,后来分別娶妻裴丽华和穆堇。 老大元宗政在老国公去世之后,继承了国公府爵位,而老二元宗泽则在外驻守边关。 裴丽华后来又育有四子一女,大儿元明燁、二儿元明焰和三儿元明熠现都已和国公元宗政一起被问斩。 而裴丽华及元明燁之妻方焕羽,子元兴文、元兴武;元明燁之妻祝彩英,子元兴安、女元曦儿;元明熠之妻白芊芊俱死在了流放途中的截杀里。 其中元曦儿不过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说到这里,元明玥和元明煊又低声啜泣起来。 明明不久前还是尊贵的国公府小姐和少爷,可转眼间便家破人亡。 这种落差,很难有人能接受得了。 至於元家老二元宗泽没受牵连,那是因为他死的早。 他早年在镇守边关时,被大萧高手偷袭重伤,之后便携妻穆堇回上京修养。 后穆堇因生元明珠难產而亡,於是元宗泽又娶了继室许红芍。 只是元宗泽是个没福的,取了继室没多久便因为旧疾復发人没了。 而后许红芍便带著元宗泽独女元明珠继续在国公府生活。 母女俩虽没有血缘关係,但关係却一直很好,元明珠一身武艺,都是许红芍手把手教导出来的。 许红芍的出身比较特殊,她家是经营鏢局的,她是家中独女。 后来家中老爷子去世,她便带著元明珠回家去继承家业了。 这也是元明玥多年未曾见过元明珠的原因。 元宗政之所以愿意让许红芍带走国公府的血脉,也是想著能给国公府留条后路。 哪成想,到了了,元明珠还是受到国公府的牵连,丧了性命,就连许红芍家的鏢局如今也都没了。 (本章完) 第58章 阿青的医术 第58章 阿青的医术 至於老国公的小女儿,便是如今的大梁的元皇后了。 元皇后十几岁的时候嫁给了大梁现如今的皇帝佑禎帝。 那时候佑禎帝还只是个皇子。 后来靠著国公府的支持,他才能从眾皇子中脱颖而出,登基为帝。 佑禎帝刚登基时和元皇后非常恩爱,二人共同孕育了如今的太子梁煜。 后来元家的存在让佑禎帝深感掣肘,加上后来元皇后把持朝政,夫妻俩的关係这才渐行渐远。 再后来元皇后又诞下一女,被佑禎帝封为祈安公主,取名梁琬玉。 虽然当时帝后关係已经恶化,但佑禎帝非常喜爱这个女儿。 只是祈安公主並没能平安长大,她三岁时在一次失足落水中早夭。 之后元皇后又生下小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安寧公主梁琪玉。 虽说如今帝后关係恶劣,但却並不影响两人宠爱这个小公主,他们似乎把没来得及倾注在祈安公主身上的爱都补偿给了安寧公主。 听完元明玥的讲述,元照终於理清楚了国公府这一家子的关係。 老国公和他的三个孩子都没血缘关係。 老大和老二是双胞胎。 身为老三的元皇后又和两个哥哥没血缘关係。 复杂……还真是复杂…… 这时元照疑惑地问道:“那么元明珠又为何会在黑石城附近失踪?” 说到这里,元明玥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切都是陛下的阴谋。 一年多以前, 陛下將一个密封的锦盒交给我父亲,说是希望国公府派人將其送往边境交予樊章樊大元帅。” 和莫关山这黑石城元帅不同,樊章是整个边境20万將士的总帅。 之前担任这个职位的便是国公府二爷元宗泽。 “当时陛下並未告知国公府锦盒里装的是什么,因为锦盒贴了封条,国公府也无法打开查看。 只是陛下千叮嚀万嘱咐道,那锦盒里装的是国之重器,关乎大梁国运,让我父亲务必平安送到边境。 我父亲听了自然万般重视。 为了不出意外,我父亲秘密安排了明暗两支队伍进行运送。 明面上那支队伍是由我大哥带国公府的人进行护送,但实际上我大哥护送的东西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真正的东西被我父亲安排在了暗中护送的队伍里。 而负责暗中护送的队伍便是婶娘家的威远鏢局。 威远鏢局偽装成了普通商队,將东西混在普通货物里进行护送。 不仅如此,威远鏢局在护送的过程中,也同样分成了两支队伍,分別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时间出发。 一支队伍由婶娘带领,一支队伍由明珠妹妹带领。” 说到这里,元明玥面露懊恼,觉得要不是接受了国公府的秘密委託,威远鏢局也不会落得如今几乎全灭的下场。 “所以真正的东西被藏在了元明珠护送的队伍里?元明珠也是因为秘密暴露才送命的?” “是!”元明玥点头。 元照疑惑地问道:“如此周密的安排,秘密还能暴露,你们国公府怕不是出了內鬼吧?” 元明玥点了点头,“是!事后我父亲便怀疑是府里出了奸细。” 可知直到国公府被抄家,元宗政也没找著到底谁是奸细。 並且在那之后,元宗政还遭到了蒙面人的偷袭,不仅被打伤,还被废去武功,否则他不至於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 “所以大梁皇帝要你们国公府护送的到底是什么?”元照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元明玥道:“事后陛下告诉我父亲,原来盒子里装的是大梁镇国之宝天龙剑。” 元照闻言心里一惊,她听说过这把剑的名號,是江湖兵器榜上排名第6的神兵。 从玉连山回来之后,元照也算是恶补了一番江湖常识。 元明玥继续说道:“据陛下说,他之所以要將这把神兵送到边疆交予樊大元帅,是因为那时樊大元帅即將和大萧的总帅进行比武对决。 如果这场比武输了,將会对两国局势產生极大影响。” 元照问道:“既然天龙剑丟失,那比试的最终结果如何?” 元明玥低头回答道:“听说樊大元帅……死了!” “死了?”元照眉头一皱。 元明玥点头,“正是因此,我父亲才会才指责通敌卖国,故意藏起了天龙剑,有意害死樊大元帅。” 元照闻言陷入沉思,隨后她问道:“所以那盒子里真的有天龙剑吗?” 元明玥摇头:“不知道。锦盒早就隨著明珠妹妹的失踪而消失,就算想查证也没办法了。” 元照点点头:“也是。” 她当初甦醒的地方,除了一地尸体和一些被砍烂的马车,別的什么都没有,连拉车的马都没了,更別说什么锦盒。 不过不管锦盒里是否真的有天龙剑,那狗皇帝做局坑了国公府肯定是没跑了! 不知不觉间,元照带著姐弟俩和许红芍回到了家里。 他们到家门口的时候,阿青正站在门口张望,元照走的匆忙,她担心出了什么事,因此一直心神不寧。 看到姐姐回来,阿青立马飞奔上前。 “姐姐!” 当看到元明玥、元明煊和许红芍之后,她疑惑地问道:“姐姐,他们是谁?” 听到阿青喊元照姐姐,已经认定元照就是他们妹妹(姐姐)元明玥和元明煊同样疑惑地看向元照,那眼神仿佛在问: 她是谁?为什么叫你姐姐? 元照先是向阿青介绍了姐弟俩和许红芍。 “他们便是莫元帅托我收留之人,这位是元明玥姐姐,这位是元明煊弟弟,还有这位是许红芍,你就叫……红姨吧!” 阿青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姐姐是去接人了。 她连忙打招呼道:“明玥姐姐好,明煊弟弟好,还有红姨……” 看著伤痕累累的许红芍,那个好字她说不出口。 接著元照又向姐弟俩介绍了阿青。 “这是我妹妹阿青。” 元明玥:“阿青妹妹好。” 元明煊:“阿青姐姐好。” 在元照讲述她流落至天门镇的经歷时,姐弟俩已经得知了阿青的存在,也知道阿青和老赵头爷孙俩对元照的大恩。 元照对姐弟俩说道:“咱们还是先进屋说吧!你们都还受著伤呢。” 阿青点头道:“对对对,快进屋!” 进屋后,元照朝著隔壁麵馆大声喊道:“晓空空!” “什么事啊,大老板?” 下一秒,原本正在麵馆当店小二的晓空空忽的出现在了围墙上,接著他的身形再一闪,又轻巧地落在了元照身边。 看到晓空空,元明玥惊呼道:“千千圣手晓空空?” 晓空空闻言面露警惕:“认识我?该不会是我仇家吧?” 说著他一脸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元明玥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 晓空空这才鬆口气,拍著胸脯说道:“嚇死小爷了,我还以为仇家找上门了呢。” 元照瞪了他一眼,“少贫嘴,赶紧去黑石城把胡大夫请来,家里来了伤员。” 许红芍这伤势,恐怕除了胡大夫,没几个人能治好。 晓空空摆摆手道:“那不用去了,现在黑石城哪还有胡大夫呀!” “什么意思?”元照面露不解。 晓空空解释道:“我先前不是去黑石城兑银子嘛,就想著去看看胡大夫,谁知道他已经跟著莫元帅去上京了。” 元照闻言眉头紧锁,这下可麻烦了。 这时阿青一脸期待地看著元照说道:“姐姐,还有我!还有我!我可以给明月姐姐、明煊弟弟,还有红姨治伤的!” “你行吗?”元照有点怀疑地看著阿青。 “姐姐,你太过分了!竟然不信我!”阿青有点生气。 元照两眼一翻:“你才学医术多久啊,还是自学,我要是信你脑子才不正常。” 阿青: o(╥﹏╥)o 她小声嘀咕道:“我给街坊邻居们治病从来都没出过错,大家都说我医术好呢……” 元照看了一眼许红芍的伤势,知道继续拖下去对她很不利,於是勉为其难地说道:“行吧,就让你试试。” 阿青闻言激动道:“放心吧,姐姐,我肯定尽力帮明玥姐姐、明煊弟弟和红姨治好的!” “先进屋吧!” 说著元照带著眾人进了屋,然后把昏迷的许红芍抱到了床上。 阿青激动道:“明玥姐姐,明煊弟弟,你们快坐吧,我这就给你们看病!” 元明玥赶紧说道:“先给我婶娘看吧,她伤的最重!” 阿青道:“好,那就从红姨开始!” 说著她跳到了床上,抓起许红芍的手腕开始把脉。 良久之后,她又想要动手检查许红芍的外伤,当余光瞥到晓空空也在屋里时,她瞪著眼睛道: “空空哥,你还在这里干嘛?” “得嘞,我这就走。”晓空空连忙识趣地说道。 临走时他走到元明煊身边,牵住他的手说道:“小弟弟也跟我一起走。” 元明煊看了姐姐一眼,见姐姐对他点了点头,於是便顺从地跟著晓空空一起出了房间,並关上了房门。 等晓空空离开之后,阿青褪去了许红芍的衣物。 当看到许红芍满身的伤口,眾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胳膊、大腿、胸腹上全都是伤口,尤其是腹部那道巨大的伤口尤为致命。 不仅如此,她的心口还有一个乌黑的掌印,那是胡玉留下的。 阿青看了眉头直皱,她从床上跳下来后对元照问道:“姐姐,可以用一根你的雪参参须吗?” 元照点点头:“当然,你自己去取吧!” 她的宝库阿青是可以自由进出的。 “谢谢姐姐!”说著阿青用最快的速度衝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她便重新回来,带回来的不仅有雪参参须,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她先是把雪参参须塞进了许红芍的嘴里让她含著,隨即又取出一个白色瓷罐。 当她打开瓷罐之后,一条纯白色的水蛭便缓缓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条水蛭足足有成人小臂那么粗,那么长,非常巨大。 看到那水蛭的瞬间,元照和元明玥只觉得头皮发麻,元照更是下意识地远离了床边。 在阿青的指引下,那水蛭缓缓爬到了许红芍的身上,开始在她的伤口处不断蠕动。 元明玥忍不住问道:“阿青姑娘,这……这样……真的能治伤?” 阿青道:“可別小看我的小白,它可是我用各种药材餵出来的,对治疗外伤有奇效。” 那大白蛾叫大白,这白水蛭就叫小白。 阿青一共有五种水蛭,顏色分別是红、黑、黄、白、绿,每一种都有不通功效。 这白水蛭便是专门治疗外伤的。 它不能能去除伤口的腐肉和坏死组织,分泌的粘液还有促进伤口癒合的效果。 果不其然,隨著才水蛭不断蠕动,许红芍伤口处的腐肉消失,血也止住了。 见姐姐和元明玥一脸惊讶,阿青得意极了,鼻子翘得老高,“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元照用惊嘆的目光看著阿青,“真是想不到,我们阿青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情况,成长到了这个地步,真是长大了呀!” “嘿嘿~~”阿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 等白水蛭初步处理好许红芍的伤势后,阿青將其收回瓷罐子里,隨即又取出外伤药膏涂抹在她伤口处,再替她包扎好。 那些药膏黏黏糊糊的,绿中带著黑,还散发著一股异味,看的元照直皱眉。 “阿青啊……你这药真的没问题?” 阿青生气地瞪著元照道:“姐姐,你又怀疑我!” 元照:你也不能怪我怀疑你啊,实在是你这治疗手段瞧著太过诡异。 现在她终於明白,为何那曼黎在江湖上被人称作是毒医了。 等將许红芍的外伤包扎好,阿青突然嘆了口气。 元照问道:“怎么了?” 阿青解释道:“这外伤容易治,內伤可不容易治啊!”说著她指了指许红芍胸口的那个黑掌印。 “连千年雪参都不行?”元照问道。 千年雪参可是疗伤圣药,內伤外伤都能治的。 阿青摇摇头:“若是单纯的內伤,有千年雪参完全足够了,可这一掌里蕴含著特殊的劲气,劲气已经进入心脉,如果不祛除,便是千年雪参也无用。” “那可怎么办?”元明玥焦急地问道。 “我得再想想办法。”阿青道。 说著她又取出另外一个小罐子,打开之后,从里面爬出了几只黑蝎子。 在她的指挥下,几只黑蝎子爬到许红芍胸口,对著心口上的黑掌印一顿蜇。 只听她说道:“我暂时將那些劲气给封住了,短时间內应该不会出问题。” 原来黑蝎子那一顿蜇,其实跟针灸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把蝎子蜇人当针灸用,元照还是第一次看到。 元家成员: 【老国公】元震 【国公爷】元宗政裴丽华 大儿:元明燁方焕羽→元兴文、元兴武 二儿:元明焰祝彩英→元兴安、元曦儿 三儿:元明熠白芊芊 四女:元明玥 小儿:元明煊 【元二爷】元宗泽穆堇(原配)、许红芍(继室) 独女:元明珠 【元皇后】佑禎皇帝 大儿:太子梁煜 二女:祈安公主梁琬玉(早夭) 小女:安寧公主梁琪玉 (本章完) 第59章 不能保证结果的治疗之法 第59章 不能保证结果的治疗之法 “红姨的伤我还得想想办法,现在先给明玥姐姐和明煊弟弟看看吧。”阿青说道。 元照点点头:“也好,你们去隔壁房间吧,我帮红姨换身衣裳。” “好噠~”阿青应道,隨即对著元明玥说道,“明玥姐姐,咱们走吧。” 元明玥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阿青姑娘了。” 阿青摆摆手道:“叫我阿青就行。” 说著两人便去了隔壁。 等阿青和元明玥离开后,元照端来水先將许红芍身体擦拭了一遍,又找扶苏去借了身衣裳。 许红芍身材比较高挑,元照的衣服她穿不上,扶苏的衣裳则正正好。 等安置好许红芍,元照便去了隔壁看看元明玥和元明煊的情况。 一进门,她就看到阿青正一脸苦闷,於是疑惑地问道:“怎么,情况很糟糕?” 阿青点点头,“糟糕极了。” 元明玥和元明瑞虽然看著没啥大碍,但其实身体情况非常糟糕。 首先,他们原本是会武的,作为武將家出身的孩子,不管男女,那都是从小就开始习武的。 但他们武功被废了,丹田也被毁了。 其次,他们的手脚筋都被挑断,虽然走路无碍,拿东西也无碍,但干不了重活,也提不了重物。 最后,他们还身中剧毒,此毒名为透骨蚀身散,中者身体在毒素的侵蚀下,体质会一天比一天弱,直到最后虚弱衰竭而死。 听完阿青的说明,元照眉头紧锁,这到底谁干的?也太恶毒了些。 元明玥低头说道:“我们的手脚筋是在詔狱之中被严刑拷问时挑断的,武功也是那时被废的,我想毒也应该是那时候中的!” 元照说道:“那你们中毒岂不是已有近一年?” 阿青道:“所以他们的身体情况已经被毒素蚕食到了很糟糕的程度。” 元照看向阿青道:“有的治吗?” 阿青苦著脸回答道:“我只能先试试看才知道。” 元照点点头。 阿青对元明玥和元明煊说道:“我先试试能不能帮你们解毒。” 元明玥:“好,谢谢你,阿青。” 元明煊:“谢谢阿青姐姐。” 阿青笑眯眯地说道:“明玥姐姐、明煊弟弟,不用客气,你们先把手伸出来。” 元明玥和元明煊点头,各自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阿青继续说道:“把衣袖擼起来。” 两人再次点头照做。 准备就绪之后,阿青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那我就开始了,过程有点疼,明玥姐姐和明煊弟弟你们忍一忍。” 元明玥点头道:“儘管来吧,我们好歹也是习武之人,一点小伤小痛不碍事的。” “嗯,没错。”元明煊点头赞同。 阿青闻言笑了笑。 只见她先是打开先前用过的小瓷罐,放出了那几只小黑蝎,在阿青的操控下,元明玥和元明煊的胳膊上各爬了三只。 接著阿青用刀在两人的胳膊上各划开一道拇指长的口子。 伤口出现的瞬间,鲜血便涌了出来,阿青见状连忙操控黑蝎蜇在两人胳膊上的穴位处,鲜血顿时止住。 接著阿青又打开了另一个瓷罐,只见两条黑色水蛭从中爬出。 和足足有手臂长右臂粗的小白不同,小黑体型要迷你的多,每只都只有拇指大小。 阿青操控著它们爬到元明玥和元明煊的胳膊上,那粘滑的触感,让姐弟俩齐齐脸色一白。 然而这还不是最嚇人的。 接著就见两条黑色水蛭顺著姐弟俩的伤口进入了他们的身体里,隨著姐弟俩的皮肤下面鼓出一个小鼓包,那个鼓包便开始在他们体內快速游走。 阿青得意地下巴一抬,“我的小黑能够吞噬毒素,只能让小黑把明玥姐姐和明煊弟弟体內的毒素吃掉,他们的毒自然而然就解了。” “厉害!”元照一脸自豪地朝著阿青竖起大拇指。 阿青:(`)** 隨著水蛭游走於两人体內,两人都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额头更是沁出了大量的冷汗。 阿青双手握拳,一脸鼓励地说道:“明玥姐姐,阿煊弟弟,你们坚持住啊!” 元明玥点点头,双手紧紧抓住桌沿,脸色一片惨白。 说好只是有点疼的呢?这是有点吗? 元明煊到底年纪太小,终究没能坚持得住,痛的扑通一声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蜷缩著身体在地上痛苦呻吟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元明煊体內的水蛭突然从他手臂的伤口中窜出,带著一滩血水掉落在地上。 在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水蛭竟然直接化作一滩黑水。 看到这一幕,阿青一脸心疼地惊叫道:“啊!!!我的小黑!” 紧接著,元明玥体內的水蛭同样从她体內窜出,並在眨眼间化作黑水。 阿青见此心如刀绞,“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小黑啊~~~” 这都是她日日夜夜用各种药材餵出来的啊! 元照不解地问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阿青哭丧著脸解释道:“他们体內的毒素太强了,我的小黑承受不住~~” “看来只有请出姐姐的朱睛冰蟾了!”阿青说道。 元照:那你干嘛不早点请朱睛冰蟾啊,我还以为你有能力解毒呢,白让人受罪了。 阿青委委屈屈:机会难得,我就是想试试嘛,这次是我培养的不到家,等我培育出更厉害的小黑,一定可以的! (_) “去吧!”元照无奈地挥挥手。 “好嘞~”阿青一溜烟跑出房门,等重新归来时,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冰盒。 打开冰盒之后,只见一只冰雕玉琢的蟾蜍雕像正蹲坐在里面。 元明玥惊讶道:“这就是传说中能克万毒的朱睛冰蟾?” 作为国公府的女儿,她还是相当有见识的。 “正是!”阿青骄傲地说道,“有我姐姐的朱睛冰蟾在,你们的毒抬手可解!” 说著她从冰盒中取出朱睛冰蟾放到桌子上,接著又拎起桌上的水壶浇在冰蟾身上。 当冰蟾的身体被热水浸透之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原本还只是冰雕的冰蟾竟一点一点动了起来,身体顏色也也从透明状变成了雪白的玉色。 恢復行动之后,它仿佛受到某种吸引,径直朝著元明玥跳了过去。 这便是朱睛冰蟾的特性,容易被毒所吸引,尤其是剧毒。 所有毒素对它来说都不过只是美食。 当跳到元明玥手臂旁边之后,它张嘴弹出舌头,將又长又柔软的舌头覆盖在了元明玥手臂上的伤口上。 隨即大家便惊讶地看到,一缕缕黑气被朱睛冰蟾从伤口里吸出。 那便是元明玥体內的毒素。 阿青一脸好奇地问道:“明玥姐姐,你现在什么感觉?” 元明玥回答道:“没什么特別的感觉,就是好像感到什么东西正在被抽离,不是很强烈,但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具体是什么样的?” 阿青问,元明玥答,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 很快朱睛冰蟾就停止了吸食,转而跳到了元明煊的手臂旁边继续。 “我来看看,我来看看!”阿青见此迫不及待地上前给元明玥检查。 很快她便发出惊喜的声音,“朱睛冰蟾不愧是万毒克星,明玥姐姐体內的毒已经解了!” 元照闻言鬆了口气:“那就好。” 元明玥感激地说道:“明珠……元照姑娘,阿青,多谢你们。” 元照摆摆手道:“不必多谢,我也不过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阿青接著说道:“毒虽然解了,但明玥姐姐你中毒时间太久,身体早就受了很严重的损伤,回头我给你好好调理调理,不然恐怕会有碍寿数。” 元明玥:“好,有劳阿青了。” 不多时,元明煊的毒也解了。 吸食完毒素,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朱睛冰蟾顿时像是喝了假酒一般,晕晕乎乎地晃来晃去,隨即啪嘰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阿青见此一把捏住朱睛冰蟾,下一秒朱睛冰蟾便再度重新变成了一块冰雕。 將朱睛冰蟾重新放进冰盒之后,阿青又帮元明玥和元明煊包扎好了手臂上的伤口,最后她才说道: “至於明玥姐姐和明煊弟弟的经脉之伤和丹田之伤……我有一点点治疗的想法,无法保证治疗结果,就是不知道二位可愿意接受。” 元明玥说道:“阿青你儘管放心大胆地治,无论何种结果,我姐弟二人都能接受。” “嗯,阿青姐姐,我信你。”元明煊跟著点头道。 阿青闻言双眼放光,有些压制不住的激动道:“那……我就试著给你们治啦?” 元明玥点头。 “你们这经脉之伤和丹田之伤放到哪里都是不治之症,好在我有一点点不成熟的想法,不管能不能成功,总归是要试试的。 不过想要治好这两种伤势,非一朝一夕之事,还望二位做好心理准备。” 阿青一边说,一边又从身侧取出一个青色的瓷罐。 看到这瓷罐,元明玥和元明煊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十条墨绿色的小水蛭从中缓缓爬出。 这种绿色水蛭比先前的黑色水蛭体型还要小得多,每一只都只有指甲盖那么点大。 元照头皮发麻地看著它们,忍不住问:“阿青啊,你这些……小玩意儿……靠谱吗?” 阿青回答道:“靠不靠谱得先试了才知道嘛。要是明玥姐姐和阿青弟弟不想治,我可以不治的嘛。” 元明煊道:“阿青姐姐儘管治,如果一辈子只能当个废人,我情愿去死!” 元明玥也咬著牙说道:“阿青,你开始吧!” 阿青点点头,“我现在要將小绿种进你们体內,种进去之后,它们便不会再出来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它们会持续不断地替你们修补经脉,修復丹田,就像蜘蛛补网那般。 直到你们的经脉和丹田彻底恢復,我才会將它们取出。 这期间,它们会依靠吸食你们的血液为生,不过不用担心,它们食量不大,不会影响你们的身体健康的。 因为是第一次用小绿,所以最终能不能治好你们的伤,我没有太大把握。” 阿青一边说,一边取出一把小刀,利落地割开了元明玥和元明煊的手腕和脚腕,將八只小绿分別种了进去。 接著又划开他们丹田处的皮肤,各將一只小绿种进去。 种完之后,她又帮他们处理好了伤口。 元明玥和元明煊全程闭著眼,根本没敢看阿青种水蛭的过程。 完事之后,阿青问道:“有什么特別的感觉没有?” 元明玥和元明煊同时摇头。 “除了伤口处有点疼,没什其他感觉。”元明煊说道。 很难想像,他们的身体里竟然被种了进去五只水蛭。 阿青点点头,“那就好,伤口的话,过个三两天也就癒合了,不碍事。” 说完之后她把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收拾好,然后对著元照说道:“姐姐,我去研究研究要怎么治疗红姨,再给明玥姐姐和明煊弟弟配些调理身体的药,就不陪你们了。” 元照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等阿青走后,元照对元明玥和元明煊说道:“你们俩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我这就让人给你们把房间收拾出来,若是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儘管说,不必客气。” 元明玥点点头道:“啊,谢谢你,明珠……元照姑娘。” 元照点点头,隨即叫来了燕燕。 她嘱咐燕燕將自己和阿青原来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元明玥、元明玥和许红芍三人住。 元明玥和许红芍住一间,这样也好方便元明玥照顾许红芍。 元明煊单独住一间。 至於元照自己和阿青,从今日起就正式搬进山庄的小院里去。 接著元照又找到了扶苏,让她帮忙给三人准备一些生活用品。 等嘱咐完这些,她便返回了麵馆,继续和采蘩一起忙活店里的生意。 等燕燕给三人收拾好房间后,她对元明玥和元明煊说道:“二位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时跟我说。” 元明玥感激道:“多谢姑娘。” 燕燕笑容和煦得说道:“不必客气,都是小事。” 元明玥迟疑了一瞬后问道:“燕燕姑娘,不知可否请你带我们姐弟四处看看?” (本章完) 第60章 美味烤羊肉 第60章 美味烤羊肉 燕燕爽快地答应道:“当然没问题,二位跟我来。” 说著燕燕领著姐弟俩出了门。 刚一走出房门,元明玥便听到了隔壁传来了热闹的说笑声。 她疑惑地问燕燕道:“燕燕姑娘,那里是……” 燕燕笑著回答道:“那是咱们老板的麵馆,这会儿大老板应该正在里面忙著。” “我们能去看看吗?”元明玥问道。 燕燕道:“没问题。” 说著她带领姐弟俩穿过一道拱门,走进了麵馆的前院。 三人並未走进麵馆,只是远远透过大门看著麵馆里的情况。 只见里面坐著满满当当的客人,他们一边用餐,一边谈笑风生,江湖之气甚重,有的人身上甚至带著匪气,是那种瞧著像是会隨时暴起闹事的人。 元明玥忍不住红了眼眶,“元照姑娘经营这家麵馆应该很不易吧?” 她有点不敢想像,刚到天门镇还失忆的明珠妹妹该有多么艰难。 “平时麵馆里有人闹事吗?” “嗨,他们哪敢啊!”燕燕轻笑一声,说著她指著掛在墙上的天狱刀道,“看到那把刀了吗?谁要敢闹事,我们大老板能一刀拍掉他半条命。” 此时元明玥才忽然想起,现在的明珠妹妹已经是一品武者了,不是谁都能招惹得起的。 突然她又注意到了头戴头巾,颈间掛著一条汗巾,一身小二打扮的晓空空,只见他穿梭在客人间,端茶递水,打扫桌椅、收拾碗筷,忙的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於是元明玥不禁疑惑地问: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偷晓空空为何会在元照姑娘手下做事?” 燕燕闻言捂著嘴笑:“他呀,他夜里跑到我们大老板房里偷东西,被我们大老板抓了个正著。 因为这个,他被我们大老板脱光了衣服吊在麵馆门口一整天呢!” 虽然燕燕自己没见过,但山庄里的女工们可全都亲眼见证过。 有些个荤素不忌的大娘们,只要一看到晓空空就会一脸玩味地看著他,上下打量,眼神戏謔,仿佛他现在也还没穿衣服似的。 每次晓空空都只能落荒而逃。 关於晓空空那“曼妙”的身姿,直到今日依旧是街坊邻居津津乐道的谈资。 听了燕燕的话,元明玥和元明煊目瞪口呆。 “明珠妹妹……元照姑娘还干过这种事?” “谁让他偷东西呢!”燕燕摊摊手道,完了她提议道,“二位,我再带你们去山庄里看看吧。” “山庄?”元明玥不解,明珠妹妹难道还拥有一座山庄? 燕燕点头道:“对啊,就在后面,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隨即两人在燕燕的带领下,姐弟俩来到了异界山庄的大门口,还没进去,他们的视线就穿过大门,落在了远处鬱鬱葱葱的葡萄园上。 “这……就是元照姑娘的山庄?”元明玥不可置信道。 她很难想像,在天门镇这种荒凉之地,竟有这等宛若世外桃源的地方。 听出了元明玥语气中的惊嘆,燕燕心里十分自豪,“是啊,二位快隨我来吧!” 元明玥和元明煊点点头,当抬脚踏入庄园的瞬间,他们便感到了这里与外界的与眾不同。 怎么形容呢……你真的认真去感受时,反而觉得好像和外面也没什么差別,但微风不经意间拂过你的脸庞时,你会觉得更加凉爽;当你隨意深吸一口气时,你会觉得这里的空气更新鲜;当在这里久待一段时间后,你会觉得浑身舒畅,疲惫尽消…… 真的很奇妙。 不远处的葡萄架下,蒋玉菡和周青的女儿小铃鐺正和几个孩子在做游戏,欢乐的笑声像是银铃般迴荡在周围。 燕燕向元明玥介绍道:“那些是山庄里女工的孩子们,因为年纪小,家里没人带,我们大老板就允许女工们將孩子们带到山庄里来。” 元明玥感慨道:“明珠妹妹打小就心地善良。” “明珠妹妹?”燕燕面露疑惑。 意识到说错话,元明玥赶紧解释:“我想起了我的堂妹,她和元照姑娘一样心地善良。” 燕燕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们大老板可不是善良,而是非常善良。” 她的语气里满是对元照的崇拜。 此时孩子们也看到了燕燕,於是纷纷停下和燕燕挥手打招呼。 “燕燕姐姐!” “燕燕姐姐!” …… 燕燕也笑著挥手回应他们。 燕燕因为性格活泼开朗,平时时常陪伴孩子们玩耍,因此是36位姑娘里最受孩子们欢迎的。 同时她也是除了扶苏外,最常出山庄帮元照做事的。 其他姑娘平时里忙著干活、练功,几乎不怎么愿意出门。 並非是元照拘束她们,而是她们自己不愿意。 对她们来说,这座山庄就是保护他们不受伤害的世外桃源,待在里面不出门,让她们觉得更有安全感。 参观完葡萄园,燕燕又带著姐弟俩参观了掛麵房、菜园子等多个地方。 姐弟俩一边参观,一边听著燕燕讲述发生在元照身边的各种事,有大事也有小事,有烦心事,也有开心事…… 渐渐的,两人对於元照的生活有了初步的了解,也正式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翌日一早,当元照来到山庄的食堂,只见她的专属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美食。 有刚熬好的米粥,香喷喷;刚蒸好的包子,软乎乎;刚炸的油条,脆生生…… 山庄的食堂是专门建来给姑娘们用餐的地方,负责姑娘们伙食的是元照专门雇的一位大娘。 那大娘可不会做这些。 “这些哪来的?”元照看向坐在隔壁桌的扶苏问道。 扶苏解释道:“是明玥姑娘一大早起来专门给您做的。” 专门……给我做的???元照闻言一愣。 这时元明玥正好端著一盘刚做好的油饼走出了厨房,看到元照后,她高兴地走上前將油饼摆放到了元照面前。 “元照姑娘,你起啦。” “这些都是你做的?”元照问道。 元明玥点点头道:“是啊,正好閒著没事,就想让你尝尝上京城的早食。” 实际上她还有通过熟悉的事物唤醒元照失去记忆的想法。 元照无奈道:“你的毒才刚解,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好好修养才对,没必要劳累。” 元明玥摇摇头道:“閒著没事做我会很不习惯。” 元照看著满桌子的早餐道:“可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元明玥闻言面露尷尬,“对……对不起,我就是……” 她就是太高兴了。 如今元家除了在宫里不知情况的姑姑,就只剩下他们姐弟三个了,现如今能够和元照重逢,元明玥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算了,明玥姑娘……坐下和我一起用餐吧。”元照长嘆一口气道。 其实元明玥的行为她能理解,仅剩的亲人久別重逢,怎么能不高兴? 可是她並没有元明珠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所以看待元明玥和元明煊的感觉就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別。 只是让元照纠结的是,她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是魂穿还是胎穿。 如果是魂穿,那么除了这具身体和元家人有血缘关係,那么她並不能算真正的元家人。 可万一是胎穿呢?確实有她和原主本来就是一个人,只是在受到刺激后,觉醒前世记忆,而失去今世记忆的可能。 如果这样一来,那么她就是真正的元家人,真正的元明珠了,眼前的也成了她真正的亲人。 她前世是一个资深网文爱好者,对於各种穿越方式了如指掌。 如果她真是元明珠,她倒是不介意多关照关照姐弟俩。 “哎~好,好!”元明玥激动地说道。 不多时元明煊和阿青也先后过来,於是四人围在一起吃了早餐。 期间元明玥对元照说道:“元照姑娘,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姐弟俩不能一直在这里白吃白住,所以我想去你的麵馆里帮忙。” 元照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去麵馆帮忙?” 元明玥点点头:“是这样的,我父亲和二叔都是行伍出身,当年在军队时都学了一手烤肉的本领,我从父亲和二叔那里学了些皮毛。 如果你不嫌弃我本事粗浅,我可以帮忙在店里卖烤肉。” 烤肉? 元照闻言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啊! 不过隨即她又有些顾虑道:“可你的身体……” 元明玥道:“没关係的,烤个肉而已,只要把材料准备好,我只负责烤,不会累著的!” 元照闻言道:“那行,咱们就试试!” 元明煊连忙道:“姐,我给你打下手。” “好。”元明玥笑道。 早饭过后,元照让晓空空去集市牵了一只羊回来,让山庄里的男工帮忙宰杀之后送到了麵馆。 元明玥决定给大家做个烤全羊尝尝。 等材料都准备齐全之后,麵馆前院里,元明玥头戴方巾,繫著围裙开始动起手来。 元明煊在一旁打下手,他手拿一把锋利小刀,按照他姐的指示,时不时给架在铁架上的羊肉划上一刀,方便入味。 而元明玥则一边翻转著羊肉,一边往肉上涂抹香料和她特製的酱料。 不多久,浓郁的香气便开始快速朝四周扩散。 阿青轻耸著鼻子,嘴角流下不爭气的泪水,“哎嘛,姐姐,这……太香了!” 元照忍不住点头,確实香,她嘴里不停分泌的唾液都快控制不住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吞咽。 晓空空没忍住抹了一把嘴角,“明玥姑娘好手艺啊!” 很快,烤全羊便烤好了。 元明玥从元明煊手里接过小刀,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盘子,小刀挥舞间,羊肉化作薄薄的一片片,整齐地落进了盘子里。 她的內功修为虽然没了,但从前练的绝学却没有消失,只是没法发挥出威力罢了,但切个羊肉还是没问题的。 元明玥笑著对眾人说道:“各位,都过来尝尝吧!” 几人闻言立刻迫不及待地上前,直接用手抓起羊肉就往嘴里塞。 一口咬下的瞬间,脆皮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滚烫的肉汁立刻在口腔里迸发,鲜嫩的肉质裹著秘制酱料,咸香与鲜香並存,层次感十足,每咀嚼一口都让人慾罢不能。 “好吃,太好吃了,姐姐!我从来没吃肉这么好吃的烤肉!”阿青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元明煊道:“那是,我姐的烤肉手艺,连我爹都讚不绝口!” 元明玥解释道:“我的手艺是学自我爹和我二叔,而我爹和二叔则是当年在军中跟著一个老师傅学的,这酱料配方是他家祖传的,因为我爹和二叔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这才倾囊相授,我不过是占了便宜。” 晓空空道:“明玥姑娘太谦虚了,小爷我走南闯北,尝过的美食不计其数,您的这份手艺,绝!!!” 说著他朝著元明玥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烤肉手艺,一定能成我们店里招牌的!” 元照点头道:“晓空空说的没错,你这哪是粗浅手艺,简直绝妙!” 听到元照的话,元明玥鬆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就说好了,以后我就在店里专门负责烤肉。” 元照点点头:“那就辛苦明玥姑娘了。” 听到元照叫自己明玥姑娘,元明玥心里不禁涌起一阵苦涩,当年明珠最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大姐姐,大姐姐”地叫了。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不辛苦,我和阿煊以后既然要在这里生活,总不能什么也不干。” 此时差不多也到了麵馆开业的时间,院外路过的行人闻著从院墙內飘出的香气,一个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元姑娘又在做什么好吃?真香!” “闻著好像是烤肉的味道。” “要不……进去看看?” “走走走,去看看!” …… 於是很快院子里便涌进来一群客人。 看著架子上那一整只烤好的羊,眾人纷纷不爭气地咽了咽口水。 “元姑娘,你们这是在烤肉?” 元照笑道:“是啊!打算在店里添样新吃食,今天先试试水。” “这烤肉看著就很好吃的样子……”有人忍不住说道。 元照心里一动,突然说道:“今日我们店里做活动,一桌消费满50文就送一碟烤羊肉,限50碟。” 眾人闻言面露喜色。 “那可说定了呀!” 於是大家纷纷往店里走去。 一桌想消费满50文不容易,於是有人客人便想起了拼桌。 元照见了也没阻止,只要一桌消费满50文,立刻就送一碟烤羊肉。 没有任何意外,元明玥的烤羊肉受到了广泛的好评,一只烤全羊没多久就送了个精光。 (本章完) 第61章 银骑卫指挥使 第61章 银骑卫指挥使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元明玥的烤肉正式作为麵馆的新品出现在了菜单上,並且卖的非常火爆。 儘管烤肉是目前店里卖的最贵的吃食,一盘子要50文,买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烤肉点的多的客人还会点一些蔬菜就著吃,不然光吃肉就太油腻了。 鲜嫩水灵的蔬菜也是赵家麵馆的一绝。 这日店里来了一支有钱的商队,他们了二两银子,要了一整只烤全羊。 当烤的金黄的一整只羊被抬上桌子时,那叫一个香哦~把店里其他客人口水都勾出来了,大家纷纷朝商队那桌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有钱就是好啊! 商队领头的用店里提供的小刀割下一大块羊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惊嘆道:“果然好吃!银子没白啊!” 隨后他又砸吧两下嘴说道:“就是可惜没有酒,不然铁定够味!” 眾人闻言纷纷恍然大悟,对啊,酒! 难怪他们先前吃烤肉时总觉得缺了点儿啥,可不就是酒嘛! 烤肉配烈酒才是王道啊! 於是有人高声问晓空空道:“喂,小二哥,你们店里怎么不卖酒啊,怪想来上一碗的!” 晓空空道:“咱们这是麵馆,又不是酒楼,更不是酒铺,不卖酒有啥好奇怪的。” 眾人一想也是哦~ 不过接著晓空空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会帮你们跟我们老板提的。” 说著他舔了舔嘴唇,其实他也觉得烤肉得配烈酒。 酒不需要多好,但得够烈,那样才叫有滋有味! 这样想著,晓空空走进了厨房里,他看在门上说道:“老板,店里客人都在问咱们有肉怎么没酒。” “酒?”元照手里动作一顿,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过也確实啊,她这儿的客人都是以走南闯北的行商、鏢师居多,他们这伙人平日里就爱喝上一口。 可是她也不会酿酒啊! 葡萄酒倒是会酿,但庄园里的葡萄园还没结果,就算结果也不是说酿就能酿成的。 再说,葡萄酒和烤肉它也不搭呀!她的葡萄酒是打算卖到外面去的。 要不从酒铺进?回头去考察一下吧,看镇上哪家的酒合適! “你让我考虑考虑。”元照对晓空空道。 “好嘞。”晓空空喜滋滋道。 一想到以后能吃著烤肉喝著酒,他心里就美的不行。 此时麵馆大堂里,晓空空前脚刚走,就见五六个人缓步走进了店里,还一边走一边张望。 这群人打扮特殊,一看就知道是大萧那边的人。 不仅如此,他们衣著华贵,瞧著有些像大萧的贵族。 领头那人一番审视之后,目光最终落到了掛在墙上的天狱刀上。 端详数秒后,他带人找了个空位坐下,隨即高声喊道:“小二!!!” 听到有人呼喊,晓空空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 当看到是大萧人之后,他脚步一顿,但也仅仅只是一瞬,接著他满脸堆笑地上前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领头那人说道:“来一只烤全羊!” 晓空空確认道:“一整只?” 领头人瞥了他一眼,“怎么,怕我们付不起钱?” 晓空空笑道:“哪能啊,我这不是怕弄错了,確认一遍嘛,各位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 说著他就跑到了院子里。 现在麵馆院子里搭了个棚,就是用以前老赵头摆摊用的油毡布搭的,专门用来给元明玥和元明煊烤肉用。 元照还说,等过些日子,就在这院里专门建一座屋子给姐弟俩来烤肉用。 晓空空站在门口说道:“明玥姑娘,有客人点了一整只烤全羊,你快点安排!” 元明玥正在烤其他客人点的羊排,闻言问道,“是刚刚进去那几个大萧人点的?” 她很不喜欢大萧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大梁出身,还因为她二叔就是因为大萧人偷袭才身受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就连国公府运送天龙剑这事,也和大萧脱不了关係。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她也没想著怎么样,毕竟不能给明珠妹妹惹麻烦。 “是,就是他们。”晓空空点头道。 元明玥道:“没有一整只羊了,晓大哥,你赶紧去让吴叔现杀一只,速度要快!” 吴叔是庄园里的一位男工,平时店里需要的牛肉、羊肉都是他负责宰杀和处理。 至於牛羊的內臟,一般都会用作老狼和雪萼的食物。 “行,包在我身上!”晓空空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院子里。 元明玥在烤好手中的羊排后,先是把其中一根扔给了趴在院中打盹的老狼。 “老狼,来,吃肉!” 听到元明玥呼唤,老狼立刻睁开双眼,纵身一跃,一口叼住羊排,然后美滋滋地跑到院墙根去啃了起来。 剩下的,元明玥让让元明煊赶紧给店里的客人送去。 很快晓空空便扛来一只宰杀好的整羊,元明玥立刻架到烤架上开烤。 不多时,香喷喷的烤全羊便被抬上了大萧人的桌子。 闻著香喷喷的烤全羊,几个大萧人全都不住地咽口水,就连领头的那个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没想到这家店的烤羊肉竟会这么香。 “客官,您要的烤全羊到了,请慢用!”晓空空说完便转身离去。 晓空空一走,几个大萧人立刻迫不及待地享用起来。 不一会儿,一整只烤全羊就被吃了个精光。 等吃饱喝足,领头那人起身起到掛著天狱刀的那面墙下,伸手就要去取天狱刀。 眼尖的晓空空察觉不对后大喝一声:“住手,你要做什么?” 话毕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现时,天狱刀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 那领头人见此眼睛一眯,又要伸手去抓晓空空,晓空空身形再度一闪,转瞬从领头人面前消失。 作为以轻功闻名天下的神偷,晓空空哪是那么容易被抓到的。 只听那人眯著眼睛对晓空空说道:“我认识你,千千圣手晓空空,我们要找的是御狼女元照,跟你没关係,我劝你不要插手。” 晓空空瞪著他说道:“什么叫跟小爷我没关係,你口中的元照是你爷爷我老板!” 领头人一听顿时脸色一寒,“你找死!” 说著他踏著桌子飞身向前去抓晓空空。 就在晓空空打算再次躲避时,一道黑影能让扑来,一口咬在领头人的手腕上。 出手的正是老狼。 “好样的,老狼,咬死这个龟孙子!”晓空空连忙躲到一边给老狼吶喊助威。 领头人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挥起另一只拳头砸向老狼。 老狼被砸中脑袋倒飞出去,將屋里的桌椅砸碎。 看到这一幕,店里的客人连忙往外跑。 “这些大萧人什么来头,竟然敢跑这里闹事,不要命了吗?” “就是,就是!他们不会以为自己是大萧人,元姑娘就不敢杀他们了吧?” “胆子太大了,大萧第一勇士都被元姑娘宰了,竟还敢有人不自量力。” …… 一时间躲到一旁看戏的客人议论纷纷。 此时老狼再次和领头人激斗到了一起,打斗弄出的动静把店里弄得一团糟。 领头人一边应付老狼一边对著几个属下说道:“你们一起上,抓住那个晓空空!” “是!”五个大萧人齐声回应道,说著他们同时拔刀攻向了晓空空。 “我滴娘嘞~”晓空空嚇得连忙抱著天狱刀闪身躲避,“你们是什么人,有种报上名来!” 听到晓空空的话,领头那人停下攻击后还真的进行了自我介绍,“安西王麾下银骑卫指挥使阿史德苏律,今日特来取御狼女元照性命!” 来杀人还这么高调,可见其人之自信。 听到安西王之名,围观眾人纷纷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替红云郡主报仇的! 而老狼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彻底怒了:就凭你也配取我主人性命? “嗷呜~”它咆哮一声后猛扑向阿史德苏律,挥起狼爪抓向对方面门。 阿史德苏律双手戴著一双拳头,一拳迎向了老狼。 老狼实力虽强,但到底还没能到抗衡一品武者的地步。 而这位银骑卫指挥使,正是一品,乃是安西王手下第一號大將。 嘭!!伴隨著一声巨响,老狼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竟將麵馆的一堵墙给撞塌了。 老狼翻滚著跌出了屋子。 阿史德苏律身形一闪,转瞬来到老狼身边,挥拳就要將其击杀。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元照闪身在了老狼身前,一把抓住了阿史德苏律的手腕。 “就是你要杀我?”她目光冷酷地看著对方。 阿史德苏律目光微沉,他的手腕被元照捏的生疼。 “你就是御狼女元照?” “正是!”元照回答。 “胆敢杀害我家郡主,那就请你去死!”说著阿史德苏律改换攻势,挥出另一只拳头砸向元照脑袋。 元照伸出另一只手阻拦,手腕和对方手腕撞击在一起,接著施展天拂手,手臂如蛇一般灵活,顺著阿史德苏律的胳膊一道游走之后,化解了他的攻势,又一掌將其击退。 二人分开之后,元照对著同样被另外五人逼到屋外的晓空空喊道: “晓空空,刀!” “是!大老板,接住!”晓空空应声道。 元照纵身一跃接住天狱刀,拔刀而出,身形一阵闪烁间靠近阿史德苏律,一刀劈斩向他。 这阿史德苏律不愧是安西王手下第一悍將,实力不凡,竟拦住了元照的一击。 元照动作快如闪电,手中刀刃挥出了残影,雪白的刀光晃的阿史德苏律眼繚乱。 看著激斗中的元照和阿史德苏律,元明煊担忧地问元明玥:“姐姐,明珠姐姐能打得过那人吧?那人好像也是一品。” 此时他恨不得自己化身绝顶高手,上去一巴掌拍死欺负明珠姐姐的人! 可惜他现在只是个废人。 元明玥揉揉弟弟的后脑勺,“放心吧,你明珠姐姐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只是她微微颤抖的声音显露了她內心的担忧。 阿史德苏律不停闪身躲避,时不时挥拳抵挡元照的攻势,但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他再次一拳拦住元照斩来的刀刃,他的拳套也不知是何材质,天狱刀竟不能伤它分毫。 元照见此决定不再藉助天狱刀的锋利使用斩击,只见她高高举起天狱刀,狠狠砸向阿史德苏律。 阿史德苏律只当这一击还和之前一样,於是再次挥拳相迎。 然而当他拳头和天狱刀刀身撞击在一起的瞬间,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阿史德苏律半条胳膊的骨骼都震碎了。 要知道,天狱刀不仅仅是锋利,它的重量更是足足接近两百斤,再加上元照身具的巨力,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惊惧之下,阿史德苏律连忙后退。 他倒也是一条汉子,断臂之痛也只是让他捂著右臂,额头冷汗直冒,但却没哼一声。 难怪能杀得了阿力泰…… 阿史德苏律震惊地看著元照。 他本以为元照击杀阿力泰是取巧,否则阿力泰怎么丧命在一个十几岁少女的手上。 如今看来,阿力泰死的不冤。 是他错估了对手的实力。 其实他哪知道,元照先前击杀阿力泰確实是取了巧,藉助了雪萼的力量。 但如今她已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了突破,真正具备了击杀阿力泰的实力。 元照没跟阿史德苏律多废话,双脚用力一蹬,手持天狱刀冲向对方,地面都被她那一脚蹬出了深坑。 而阿史德苏律虽已经深知元照的难缠,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绝不能临阵脱逃,否则只会沦为天下笑柄,今后还怎么统领银骑卫?又有何顏面去见王爷? 他用左臂去抵挡元照的天狱刀,没出意外,他的左臂也被震碎,接著元照一掌拍在了他心口上。 他没了双臂,也就没了防御能力,在元照的一掌下被震碎五臟六腑,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但元照还没放弃攻击,她手持天狱刀继续欺身上前,眨眼追上倒飞出去的阿史德苏律,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咕咚~阿史德苏律的脑袋坠落在地,来时气势汹汹的银骑卫指挥使就这么丧了命。 (本章完) 第62章 技术人才黄婆婆 第62章 技术人才黄婆婆 阿史德苏律一死,元照就打算出手解决掉正追著晓空空的那五人。 但五人此时却在其中一人的示意下停了手,隨后那人朝元照拱拱手道: “阁下还请听我一言。” 元照有些疑惑他想说什么,於是停下动作道:“你说。” 那人闻言鬆了口气,“我等今次本意並非是来杀姑娘,只是来替我家王爷传话,对姑娘出手只是阿史那指挥使的擅作主张!” 事实上,安西王本来都没把红云郡主被杀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的孩子太多了。 只是后来又觉得,他堂堂一个王爷,女儿被杀若是毫无表示,那岂不是会被人看不起? 正好银骑卫最近要来白玉城办事,於是他便让阿史那苏律顺带给元照捎句话。 没想到阿史那苏律觉得元照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不可能杀得了阿力泰,必然是用了什么卑鄙骯脏的手段,乃是沽名钓誉之辈,很瞧不起她,便决定直接除掉元照,为王爷分忧。 这才有了今日的衝突。 元照诧异地问道:“你们王爷要对我说什么?” 那人闻言顿时正了正衣襟,並清了清嗓子道:“我们王爷说了,元姑娘害了我们郡主性命,杀女之仇不共戴天,不过王爷身份尊贵,不愿以大欺小,故给姑娘三年时间。 三年后,王爷將於白玉城中恭候姑娘,届时一决生死!”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群沸腾了。 大萧的安西王竟然给元姑娘下战帖了。 那可是大萧的超一品高手啊! 元姑娘可真是有排面。 元照听完冷笑一声,“话说完了?” 话毕,她手中天狱刀横斩而出,隨著一道寒光掠过,五人中有四人即刻人头落地。 仅剩的那一人被嚇得跌坐在地。 只听元照对他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他的话我收到了,三年后,白玉城,本姑娘恭候大驾!” 那人听了立刻屁股尿流地跑了出去。 望著他离去的背影,元照隨手將天狱刀扔给晓空空,“把这里打扫打扫,不要影响客人用餐的心情。” 晓空空高兴地说道:“好嘞,大老板放心。” 说著他便屁顛屁顛地开始收拾起院子。 接著元照对眾人拱手说道:“惊扰到各位了,诸位今日在本店的销都算在我头上!” “元姑娘大气!” 听到这话,眾人纷纷面露惊喜。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真好,有戏看,还能免费吃饭。 不过吃瓜需谨慎,万一受波及丟了性命,那就划不来了, 客人们心里高兴,重新进店之后,还帮忙把砸坏的桌椅给收拾了。 晓空空以最快的速度料理完阿史那苏律等人的尸体之后,连忙给店里补上了新的桌椅,又去叫来了罗大叔等人帮忙修理被砸坏的墙壁。 等做完这一切,他喜滋滋地走进厨房,衣服里还兜著一堆东西。 “大老板,快看!” 他將兜里的东西展示给元照看,只见满满一兜的宝石、玉石、金首饰和银首饰。 都是从那几个人身上扒下来的。 他们都是大萧的贵族,在大萧有身份有地位,身上戴的都是贵重物品。 “这么多?”元照惊讶道。 晓空空笑嘻嘻道:“不多不多,他们大萧人就喜欢这样,把贵重的首饰一股脑的往身上塞,那腰上、胸上、脖子上、脑袋上,恨不得都掛满了。” “这些都值钱?”元照问道。 晓空空拿出一块红宝石对著窗外投射来的光线照了照,“都是值钱玩意儿,千儿八百两肯定是值的。” 元照笑道:“那就好,没亏本,都收进库房里去吧。” “好嘞~”晓空空应了一声之后便兜著东西出了厨房。 时间转眼来到下午。 过了用餐高峰期,店里没那么忙,元照把店里生意託付给采蘩之后,孤身来到了柏誉商会的驻地。 她一到门口,守卫便熟稔地和她打起了招呼。 “元姑娘来啦,快里边请,我们会长早就候著您了。” 元照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柏誉商会的会客大厅,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最上首的俟斤浩然。 他旁边还站著一位容貌娇俏的丫鬟,丫鬟一边给他泡茶,一边和他打趣逗乐,两人你摸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举止之间颇为曖昧。 除此之外,大厅里还有第三人。 这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她两鬢斑白,满脸皱纹,头髮仅仅只用一根木釵束在脑后,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最低等的麻布。 不过她穿的虽朴素,但却打扮的非常乾净利落。 一头又厚又密的头髮梳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地挽在脑后,衣服虽洗的发白,甚至有好几个补丁,但却乾乾净净,平整的无一丝褶皱。 女子安静地坐在那儿,眼神有些放空,手边的桌子上虽摆放著一盏茶,但却好像丝毫没动过。 看到元照进门,俟斤浩然立刻停止和丫鬟打情骂俏,连忙上前迎接。 “我的元大姑奶奶,你可算来了,让我好一通等。” 与此同时,刚刚正襟危坐的女子在看到元照之后,也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看上去有些拘谨。 元照戏謔地看著俟斤浩然道:“我看你等的很开心。” “哎呀,不说这个了。”俟斤浩然打著哈哈,隨即指著那女子对元照说道,“你要的人我给你找来了。” 那女子闻言立刻对著元照行了一礼。 “老妇黄英,见过元大姑娘。” “快请起,快快请起。”元照连忙上前扶起对方。 只听俟斤浩然说道:“黄婆婆从事纺织这一行已经快40年了,手艺这块元姑娘儘管放心。” 这位黄英黄婆婆正是元照为自己即將开业的纺织厂,特意让俟斤浩然借柏誉商会的商队,千里迢迢从大梁的江南地区请来的。 大梁的江南地区农桑纺织发达,全国近70%的绸缎都產自那里。 那里出生的女子,从懂事起就开始接触蚕桑、纺织,黄婆婆亦是如此。 她们纺织、印染出来的绸缎品质出眾,样繁多,闻名於天下。 柏誉商会的组成成员就有好几家是江南地区的大商户,掌控著不少纺织厂,底下纺织女工更是不计其数。 因此俟斤浩然想给元照找来一位熟练的女工不要太容易。 元照感激地朝俟斤浩然道谢,“有劳俟斤会长了。” 俟斤浩然摆摆手道:“都是小事,我还等著元大姑娘儘快用冰蚕丝织出布来呢,到时就是我谢你了。” 冰蚕丝织出的布啊,那可是仅此一家的独门生意,元姑娘已经答应把独家销售权授予自己,他还愁不能发达吗? 桀桀桀~~~ 接著元照又朝著黄婆婆道了谢,“也多谢婆婆愿千里迢迢来到这荒芜之地助我。” 才刚坐下的黄婆婆连忙惊慌地起身,“不敢,不敢,姑娘言重了。” 打从出生起,还从没人像这位姑娘一般重视自己,黄英受宠若惊。 俟斤浩然见此深深嘆了口气后对元照说道,“其实黄婆婆也是个苦命人……” 黄婆婆年轻时是十里八乡的漂亮姑娘,因为一手出眾的纺织技术,在当地颇有贤惠的名声。 就是靠著这手纺织技术,她在双亲离世之后,养活了五个弟妹。 后来因为名声不错,她经媒婆介绍,嫁给了当地一位同样名声非常不错的后生。 这后生是个读书人,家境殷实,年纪轻轻便已经考中童生,如果能再往上考,那便是秀才老爷了。 当时谁不说这是桩人人羡慕的好姻缘? 刚成亲那会儿,夫妻俩恩爱两不疑,后生一心读书考取功名,黄婆婆便帮他打理家中田產。 不多久夫妻俩便有了第一个孩儿。 然而这世上並非事事尽如人意。 后生志得意满地去参加了考试,却不想压根没中,后生因此大受打击,因此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他们的第二个孩儿出生了。 后来在黄婆婆开导下,后生重拾信心,又重新备考。 然而后生学识实在有限,考一次不中,两次不中,三次还是不中…… 就这样,他从后生一直熬成了老后生,也依旧还是没中。 每次考试之前他都志得意满,但等看榜回来后又踌躇满志。 渐渐的,他的心態就崩了。 他时常对著黄婆婆抱怨,是那些考官不公,否则以他的学识不可能不中! 黄婆婆无话可说,只能不停安慰他。 渐渐的,他便不去考了,成日里在家中酗酒,万事不管。 后来更是染上了赌博,且逢赌必输,三天两头有赌坊的人来家里要债,每每嚇得黄婆婆心惊胆战。 这时候黄婆婆已经生了六个孩子。 眼看著家业就要被败光,黄婆婆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诫丈夫,然而引来的却只有拳脚相向。 昔日那个他人讚不绝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究是彻底消失了。 等家业彻底被败光,黄婆婆不得不重新回到从前的纺织厂挣钱养家。 好在她帮夫家打理家业的时候,也依旧要养蚕织布,故纺线织布的本事没有生疏。 只是她努力挣钱养家,却並没有换来丈夫的怜爱,每次她的工钱只要一到手,就会被丈夫拿去换酒钱,还负债。 只要她胆敢反抗,立马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这日子简直就像是在苦水里泡过一般。 她试著向娘家的弟弟妹妹寻求帮助,可姐姐家已经落魄,那些白眼狼哪里肯沾? 於是黄婆婆就这么熬啊……熬……熬到把几个孩子全都抚养长大, 她就想,孩子们都成家了,她是不是能借著孩子们的光,享一享福了? 然而这些个孩子全都和她父亲一样,全都是吸血的鬼,吃人的狼! 他们不仅不愿意收留她,还时常伙同他们那个酒鬼、赌鬼父亲来抢夺她辛辛苦苦挣来的工钱。 隨著年纪逐渐增大,黄婆婆的手艺虽依旧在,但精力和体力却不行了,能挣到的工钱非常有限,於是那些人对待她的恶劣態度更加变本加厉。 好在她工作那家纺织厂的管事和她相识多年,为人不错,她清楚黄婆婆的情况,於是便把上头在寻找熟练女工去往塞外的事偷偷告诉了她。 於是就这样,黄婆婆在那位管事的帮助下,悄悄上了柏誉商会的车队,千里迢迢从江南来到了天门镇。 从风景如画的江南到风沙漫天的塞外,这並不是什么好差事,哪怕上头再三跟女工们强调天大的好处,也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所以没人跟黄婆婆抢这份工作。 一般情况下,大梁百姓想要出远门,是必须要有路引的,黄婆婆的户籍证明都在她丈夫手里,自然没法找官府开路引。 不过这对柏誉商会来说倒不是啥大事,隨便从哪家找个和黄婆婆年纪相仿、容貌相似的人,拿著她的户籍去找官府开路引,然后借给黄婆婆用,完全足够应付了。 等到了天门镇,那就更不需要什么路引了,这里连官府都没。 介绍完黄婆婆,俟斤浩然说道:“元姑娘,黄婆婆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让她安享晚年就行,她別无他求。” 元照长嘆一口气,这个时代,普通女子生存实在太不容易了…… “黄婆婆放心,到了我这儿,您別的什么都不用管,衣食住行,我也都会帮您安排好,您只需要帮我培养出一批熟练的纺织女工即可。” 天门镇土生土长的姑娘们可不懂纺织,元照这才费了一番功夫,让俟斤浩然从江南寻一位技艺精湛的人来教她们。 黄婆婆闻言激动地起身,“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元照忙道:“黄婆婆不必客气。” 这可是稀有的技术型人才,元照对她相当尊重。 “好了,人我接到了,还是那句话,多谢俟斤会长。” 说著元照起身向俟斤浩然提出告辞。 “元姑娘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儘管来找我。”俟斤浩然起身相送。 等出了柏誉商会,元照带著黄婆婆径直回了家。 她们刚一到门口,就见老狼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这么大一只狗(狼),差点没把黄婆婆嚇死。 元照连忙安抚黄婆婆道:“婆婆不必害怕,老狼很有灵性的不会隨意伤人。” (本章完) 第63章 美如天边云,柔如水中波 第63章 美如天边云,柔如水中波 说著她伸手摸了摸老狼的脖子,老狼立刻一脸諂媚地把脖子往前送了送。 看到这一幕,黄婆婆才鬆了口气。 元照笑道:“我先带您去安置吧。” 黄婆婆感激道:“谢谢姑娘。” 隨后元照便带著黄婆婆朝异界山庄里走去,而老狼则老实地跟在两人身后。 等到了异界山庄,黄英便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这里,內心带著忐忑。 来天门镇这一路上,她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黄沙,所以在看到满山庄的葡萄架时,她心里非常惊讶。 元照向她解释道:“这是我的山庄,您平时里没事可以四处逛逛,这里很安全,您想怎么逛都行。” “是,姑娘。”黄英低声应道。 元照笑道:“您不用这么拘谨,隨意些就行,有什么需求也可以隨时跟我提,您可是我辛辛苦苦请来的重要人才,怠慢不得。” 元照的几句话让黄英心里直发酸,她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次有人对她说她很“重要”。 这时元照又指著远处几个坐在葡萄架下休息的女工说道: “那都是我们山庄里的工人,您平时要觉得无聊,就来找她们嘮嘮嗑,多和她们聊聊也能多了解了解天门镇。” “哎~我知道了。”黄英抹了抹眼角后说道。 等穿过葡萄园,路过练功场时,元照看到扶苏正站在掛麵房门前对蓁蓁几个说些什么,於是便朝她招了招手。 扶苏见状一路小跑过来。 “大老板!” 元照向她介绍道:“扶苏,这是刚来山庄的黄英婆婆,你明日就可以开始往纺织厂招收女工了。 另外再给黄婆婆准备几身衣裳和一些生活用品。” “是,我会儘快安排!”扶苏点头道。 隨即元照又向黄英介绍道:“黄婆婆,这位是扶苏,咱们山庄的大总管,你以后有事儘管找她。” 黄婆婆连忙打招呼道:“扶苏姑娘。” 扶苏也笑盈盈道:“黄婆婆。” 二人互相认识之后,扶苏便忙著去安排元照吩咐的事,而元照则带著黄婆婆来到了她给黄婆婆安排的住处。 黄婆婆和扶苏她们的住处是挨著的。 自从庄园的建设逐渐完善,36个姑娘们就全部搬进了山庄里,目前统一住在元照和阿青小院前面的一排房子里。 这里类似於山庄的员工宿舍。 当然,普通女工们不住这里,她们属於山庄僱佣工,不是正式的山庄成员。 等黄婆婆进屋之后,发现房间里桌子板凳、茶杯水壶、床铺被褥等一应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心里不禁感激元照的周到细心。 元照道:“黄婆婆,我们这里是塞外,条件有限,房子比不上江南精巧雅致,还望您別见怪。” 黄婆婆忙道:“这就很好了,很好了!”她从前的住处还远不如这里。 元照笑道:“您不嫌弃就好,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从江南到这儿,舟车劳顿的,您先好好休息休息,回头我再让人给您送点吃的、喝的。 等休息好了,若是想四处逛逛,我再安排人给您领路。 当然,您要是想一个人静静,自己一个人四处逛逛也行,都不碍事。” 见元照如此事无巨细,黄婆婆感激道:“好,多谢姑娘,劳姑娘为我这糟老婆子费心了。” 元照开玩笑道:“瞧您说的,我还指著您让我的纺织厂开业呢,不好好待您哪行?” 从黄婆婆那儿离开,元照回到自己的小院。 察觉到有人来,掛在梨树上的雪萼探出了脑袋。 老狼见此瞪了它一眼。 “嘶~”雪萼根本没把老狼当回事,目送著元照进屋后,又缩回了树冠里。 (皿)老狼:好气哦~它凭什么装没看见我! 元照进屋后,走进了杂物房,抓著柜子上的瓶轻轻一扭,柜子顿时轰隆隆地朝旁边挪去,一个漆黑的门户便缓缓打开了。 元照顺著阶梯往下,不多时便进入了寒室里。 只见寒室之中竖著一根根冰柱,冰柱上爬满了一只只正在吐丝结茧的冰蚕。 而地上则铺著一层枯草,枯草之上趴著好些只白蛾。 白蛾正是冰蚕羽化后的產物。 这些冰蛾有的在交配,有的在產卵,还有的则已经在產卵(交配)过后死去。 元照隨手將几只死去的白蛾捡起来扔进一只竹篓里,然后又从冰柱上將蚕茧一一取下扔进另一只竹篓里。 这些蚕茧便是生產冰蚕丝的原材料。 等做完这些,元照又出了寒室。 只是她刚走出屋子,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传来了阿青的哀嚎声。 她纵身一跃跳到院墙上,见阿青正低头望著一只陶罐,於是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这次叫的格外惨啊!” 最近阿青一直在闭门研究治疗许红芍的方法,可屡试屡败。每失败一次,她就要哀嚎一声,元照都快听习惯了。 “姐姐!”听到元照的声音,阿青扭过头来看著她,脸上满是苦闷,“刚刚我养了好多天的死了!” 她口中的是一只蜘蛛。 想要治疗许红芍,最重要的便是除去她心口掌印里蕴含的特殊劲气。 於是阿青就想著培养出一只能吸食劲气的虫子,最终看中了养了许久的。 为了让能够適应劲气,阿青便每天给餵食她的內力。 可明明前几天看著还好好的,今天阿青打开装著它的陶罐,正欲继续餵它內力,却突然就发现不对劲。 它焦躁地在罐子里爬来爬去。 然后……它就炸开了,炸的连渣都不剩。 要知道阿青才三品,连三品的內力都撑不住,哪还有指望它能扛得住胡玉一品的劲气。 元照见阿青一脸鬱闷,於是疑惑地问:“既然这只蜘蛛承受不住,你干嘛不养能受得住的?” 阿青揉了揉脑袋道:“姐姐!你说的那是奇珍异种,就像雪萼那种,你叫我去哪儿找?” 元照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回头找韩前辈帮你打听打听,他经营追风楼,在消息这方面比咱们精通。” 阿青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姐姐?那可说好了?” “放心吧。”元照说道。 时间转眼过去数日,黄婆婆已经彻底在异界山庄安顿下来。 同时,在扶苏的高效率之下,纺织厂的女工也招工结束,这次总共招聘了16位女工。 因为冰蚕丝的產量非常低,所以目前纺织厂还用不到太多的纺织女工,16位已经足够。 这日,新招聘的女工正式来到了山庄里报到,她们的年纪普遍在15-20岁之间,都是天门镇土生土长的姑娘。 在燕燕的带领下,新女工们来到了纺织厂,而黄婆婆早就在这里等著她们了。 只听燕燕向她们介绍道:“这位就是负责教导你们纺织技术的黄英黄婆婆,记得好好学,好好干,能被选进来不容易,千万別因为偷奸耍滑而被赶出去。 面试的时候你们应该都看到了,想进咱们山庄工作的姑娘一抓一大把,既然你们有幸被选了进来,那就好好珍惜,別到时候被赶出去,哭都来不及。 被赶出去之后,我们山庄可不会再二次录用! 还有就是,要好好听黄婆婆的话,婆婆传授你们的可都是谋生的本事。 外面到哪儿当学徒不要交钱?可在这里你们却能免费学习,所以要记得感恩。” “是,燕燕姐姐!”姑娘们齐声说道。 说完燕燕便笑著对黄英道:“婆婆,那姑娘们就交给你了,她们要是不听话,不好好学,您儘管来找我!” 黄英连忙道:“哎~燕燕姑娘放心。” 等燕燕离开后,黄婆婆便正式开始教导姑娘们纺织。 其实將蚕茧到织成绸布,需要经歷很多步骤。 剥茧、煮茧、繅丝、脱胶、並丝捻线、整经穿综等等,过程非常复杂。 冰蚕茧十分珍贵,黄婆婆当然不可能直接用它当教材来教导女工们,因此用的只是从破布上抽出来的线团。 婆婆教的很仔细,很用心,女工们听的也很认真。 她们心里都很清楚,这对她们来说是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中午的时候,女工们都没回家,而是被安排在了庄园的食堂里用餐。 看著乾净整洁又宽敞的食堂,她们简直不敢相信,她们竟能在这种地方吃饭。 吃饭的时候,16个姑娘交头接耳的低声交谈著,有的在诉说著被选中的喜悦,有的则在复习著黄婆婆刚教授的知识。 黄婆婆单独坐在一桌用餐,看著活力十足的姑娘们,她不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曾经也像这般对著未来充满嚮往…… 这时元照端著餐盘坐在了她的对面。 “照姑娘……”黄婆婆连忙起身想要问好。 “婆婆,您坐,不用多礼。”元照按著她的胳膊说道。 “多谢照姑娘。”面对元照时,黄婆婆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是自己的大老板。 元照问道:“婆婆这些天在这儿可还適应?” “適应,適应。”黄婆婆脸上露出笑容,“大家都很照顾老婆子,尤其是扶苏姑娘,把我安排的哪哪儿都妥当,青姑娘还时常来找我说话呢……” 就是因为太好,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 “那就好。”元照笑著点点头。 接著元照又问了几句新女工们的表现,黄婆婆都一一回答了。 聊著聊著,元照突然问道:“婆婆,你说如果羊毛纺织成线然后再製成衣物,有可能实现吗?” 天门镇环境荒芜,无法进行普通的桑蚕养殖,自然也就没法生產普通的丝绸。 就连其他的麻纺织、纺织也都无法进行。 也就是说,如果元照不想想其他办法,那她的纺织厂就只能生產產量极低的冰蚕丝了。 这有种小打小闹的感觉。 所以元照思来想去就想到了羊毛。 天门镇背靠著大草原,那里的牧民饲养著大量的牛羊,因此別的纺织不行,毛纺织是绝对可以的! 听到元照的话,黄婆婆微微一愣,她略一思考后说道: “应该是有可行性的,可羊毛的特性和蚕丝是完全不一样的,恐怕现有的丝绸纺纱机和织布机很难对它进行处理。” 黄婆婆不愧是在纺织厂里干了几十年的人,一下子就说出了关联所在。 元照闻言陷入了沉思,看来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是,她本来就不懂纺织。 这时黄婆婆说道:“这样吧,姑娘您先弄一批羊毛让我来研究研究,等试过了,我再跟您说详细结果。” 元照闻言面露惊喜,“好,那就辛苦婆婆了,我这就让人去收羊毛。” 羊毛在天门镇很好收,元照很快就收集到了一批送到了黄婆婆那儿。 时间飞逝,转眼就是十来日过去。 这些天黄婆婆一直在一边教导女工们,一边研究羊毛纺织。 只是现有的纺织机,包括丝绸纺织机、麻纺织机,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纺织机都不適用於羊毛纺织。 这其中存在很多技术性的问题,所以一时间黄婆婆也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她並未就此放弃。 照姑娘对她这么好,给她提供了如此优渥的生活,所以她也必须回报照姑娘。 既然照姑娘想要用羊毛纺织,那她就必须研究出来。 虽说毛纺织和丝绸纺织存在很多不同,但也存在许多相通之处,黄婆婆觉得只要自己肯下功夫,一定能成! 不过羊毛纺织虽然没能研究成功,但第一匹冰蚕丝织成的绸缎却在今日经黄婆婆的手正式诞生了。 此时元照、扶苏和所有的女工都围在织布机前,她们亲眼见证了著黄婆婆一点一点將布织成。 等黄婆婆將那匹布从织布机上取下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布匹虽还没染色,只是单纯的白,但就连天边的彩霞也比不上它的美丽。 只见它就像水流一般被黄婆婆捧在手心里,轻轻地荡漾著,那触感,就连婴儿娇嫩的肌肤都比不上。 黄婆婆惊嘆道:“老婆子我织了一辈子的布,还从未见过如此上等的绸缎。” (本章完) 第64章 身份被证实 第64章 身份被证实 元照也上前摸了摸。 当丝绸滑过指尖时,像山间晨雾轻柔漫过掌心,凉润沁肤;又似春溪融雪顺著手背流淌,清透绵密,带著浑然天成的韵律感。 她忍不住惊嘆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华美的锦缎……” 说完她看向黄婆婆道:“婆婆的技艺果然名不虚传。” 黄婆婆摆摆手道:“姑娘提供的原材料极品,所以才能织出如此精美之物。” 元照笑道:“再好的材料,没有配得上的手艺也成不了如此巧夺天工之物,婆婆就不要谦虚了。” 说完她看向16姑娘道:“姑娘们,好好学,等你们有了婆婆的手艺,不……只要你们有婆婆一半的手艺,我就给你们涨工钱!” 姑娘们闻言一个个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就把婆婆一身本事全都学会。 隨即元照又对婆婆说道:“婆婆,那这匹布我就带走了,您先忙著。” “哎~”黄婆婆点头。 隨即元照便抱著布匹出了织房。 元照刚走,扶苏就出现在了织房门口。 “婆婆!”她对著正在教导女工们的婆婆唤了一声。 “扶苏姑娘……”黄婆婆应了一声,隨即让女工们先自己琢磨著,自己则起身来到门外。 扶苏將黄婆婆拉到角落里,隨即从兜里取出一个小钱袋塞进了黄婆婆手里。 “婆婆,这是您这个月的工钱,姑娘让我提前给您,也好让您能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黄婆婆疑惑地打开了钱袋,隨即嚇得惊慌失措。 “50两?这……这……”她连忙把钱袋塞回扶苏手里,“扶苏姑娘,这…我不能要,太多了,我不能要。” 她在江南的时候,属於最顶级的那一批纺织女工,工钱最高的时候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像山庄刚招的这批女工,便是之后出师了,工钱也就在100文到200文之间。 一个月50两,黄婆婆想都不敢想。 扶苏笑著將钱塞给黄婆婆,“婆婆,您就放心收著吧,这都是姑娘亲自吩咐的,姑娘不会出错的。 您现在可是咱们织房的顶樑柱,用姑娘的话说,就是顶尖的技术型人才,区区50两而已,您放心拿著吧。” 事实上,黄婆婆是目前整个庄园里工钱最高的一位,比她这位大总管还高一级。 大老板告诉她,越是技术顶尖的人才,价值就越高,工钱就越高。 而目前庄园里的其他工人,都只是单纯的劳动力型工人,就连除她自己外的其他35位姑娘也是如此。 这些话给了扶苏很大的启发,所以现在她正在思考著,如何把自己手下的35位姐妹全都培养成技术型人才。 打个比方,比如攸寧和攸乐,她们习武天赋高,那就让她们专精武术,等她们成了顶尖高手,一样属於技术型人才。 扶苏这么做倒不是为了更高的工钱,而是为了更好的帮大老板工作,为山庄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毕竟能力越强,才越能帮到大老板。 “这……这……”黄婆婆拿著钱袋的手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扶苏又说道:“今儿我把钱给您送过来了,以后每个月月初您自己去我那儿领。” “哎~好好好,劳烦扶苏姑娘了。”黄婆婆激动不已。 扶苏笑道:“小事儿,那我就不打扰婆婆了,婆婆继续忙吧。” 而元照这边,她带著刚织好的布匹离开了家门,径直来到了柏誉商会。 门口的守卫见来人是她,连通报都不需要,直接就放行了。 商会中的下人见到元照后,也都纷纷恭敬的行礼问好。 “元姑娘好!” “元姑娘好!” …… 元照叫住其中一人问:“你们会长呢?” 那丫鬟回答道:“老爷正和商会的其他老爷们议事呢。” 柏誉商会是由眾多大商人组成的大型商业组织,各地的商会分部自然不可能是哪家的一言堂,各家都有常驻的代表。 听到丫鬟的话,元照面露惊讶,原来俟斤浩然也会干正事啊,以前每次来的时候,那傢伙都在享受玩乐,搞得她都快以为这傢伙是个不务正业的有钱败家老爷了。 “那我进去等他吧。” “元姑娘隨我来。”说著丫鬟便走到前面带路,不过她的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元照怀里的布匹。 没办法,那匹布实在是太吸睛了。 元照大概等了有足足半个时辰,俟斤浩然才脚步匆匆地来了元照。 “真是对不住,元姑娘,让你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放在桌子上的那匹布给吸引了目光。 他几乎是飞扑到元照身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布匹问道:“这……这……这就是冰蚕丝织出的布匹?” 元照放下手中的茶盏后说道:“正是。” “太美了!太美了!”俟斤浩然不住地念叨著,甚至有些不敢伸手去摸,有种生怕唐突了美人的感觉,“世上竟……竟有如此美丽的布匹,莫不是天上织女织出来的?不似人间之物,不似人间之物啊……” 冰蚕丝织出的布匹不是没现世过,但案例屈指可数,俟斤浩然没亲眼见证过。 因为其他人没法像元照这般饲养冰蚕,因此从前现世过的冰蚕丝布匹全都是他人用机缘巧合所得的冰蚕茧织出来的,布匹长度更是远没法和元照这匹相比。 “俟斤浩然可以放心大胆的摸。”元照见俟斤浩然小心翼翼的样子,於是笑著说道。 听到这话,俟斤浩然才爱不释手的轻轻抚摸起来,“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 元照这时说道:“俟斤会长,布你也看到了,咱们现在来谈谈生意吧。” 俟斤浩然闻言立刻收敛神色,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元姑娘打算怎么跟我们柏誉商会合作?” 然而元照却笑著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並非是和柏誉商会合作。” 俟斤浩然露出疑惑的神色。 只听元照继续说道:“我只和俟斤会长你合作。” 俟斤浩然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他非常清楚这代表著什么。 冰蚕丝织出的布乃是天下独一份的,他完全可以凭藉这份垄断结交人脉,提高自己在商会中的地位,从而获得更多的权柄和资源。 “元姑娘,你真的很会拉拢人心。” 元照笑道:“我可没那意思,只是把俟斤会长当朋友罢了。” 俟斤浩然笑的更开心了,“哈哈哈~~没错,朋友,我们是朋友。” 接著元照说道:“每个月我会给俟斤会长提供一匹布,售价2000两,至於俟斤会长之后怎么卖,卖给谁,又能卖出多少钱,我一概不管。” “2000两……”俟斤浩然轻声念叨著,这个价格他倒是能接受,只是……他望向元照问道,“冰蚕丝產量真的如此低,一月只有一匹?” 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俟斤浩然道:“俟斤会长,你要知道物以稀为贵,纵使冰蚕再难得,数量多了,也就卖不上价了,所以不是一月只有一匹,而是只能有一匹。” 俟斤浩然脸上立刻露出瞭然之色,“元姑娘说的有道理。” 这时他又问道:“元姑娘,这布咱们要如何称呼?” 元照闻言用手轻捻布匹一角,沉思片刻道:“似水波流光,就叫浮光锦吧!” “浮光锦……”俟斤浩然念了两声后说道,“好名字,那便就叫作浮光锦了!” 接著元照起身道:“好了,布留给俟斤会长了,我就先走了,回头记得把钱给我送去。” 俟斤浩然连忙起身相送,“元姑娘请放心!” 从柏誉商会离开后,元照便回了家。 她刚进院子,就见阿青急匆匆地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元照之后,她立即惊喜道:“姐姐,你回来啦,我正要去找你呢!” 元照笑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匆匆的。” 阿青道:“红姨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元照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立马朝著红姨和元明玥的房间走去。 等她走进房里,果然看到许红芍正一脸虚弱地靠在床上,而元明玥和元明煊正抱著她痛哭流涕。 许红芍的情况和当初朗明月是不同的。 朗明月是因心神之伤而才陷入沉睡,相当於精神受创。 而许红芍仅仅只是身体受伤太重,因为虚弱才昏迷的,现在身体好转,自然而然也就甦醒了。 只是她的外伤虽好了,內伤却在每况愈下,因此看上去非常憔悴,连床都下不了,如果不儘快治好內伤,丧命只是时间问题。 当看到元照进门,许红芍突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道:“明珠……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著……” 因为情绪过於激动,许红芍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元明玥也激动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的,元照姑娘真的就是明珠妹妹……” 许红芍捂著胸口激动地说道:“明珠……快,快过来,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然而元照却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她有些发愣。 虽然心中已经预料到自己就是元明珠,但真当这件事被证实,她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元明珠,还是魂穿过来占了元明珠的身体。 紧跟在元照身后进来的阿青更是一头雾水,什么明珠?什么妹妹?什么没死? “你们都在说什么呀?”她不解地问。 关於元照可能是元明珠这件事,阿青还丝毫不知情。 於是元明煊便言简意賅地向阿青说明了情况。 阿青听完后,看向元明煊、元明玥和许红芍的目光立刻就变了,隱约间透露著浓浓的敌意,心里甚至后悔救了这三人。 姐姐是她的!和她最亲!没人能和自己抢姐姐!她在心里默默想道。 其他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並未发现阿青的表情变化。 许红芍见元照站著没动,脸上的喜色渐渐收敛,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我听阿煊和阿玥说了,你失忆了,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可以证明的,你的腹部,就是肚脐的位置,还有肋下,都各有一颗痣……” 她的语气非常惊慌。 元照连忙阻止道:“我没有不相信,只是……我並没有元明珠的记忆,你们对我来说真的很陌生……” 听到这话,许红芍、元明玥和元明煊脸上的神色立刻就暗淡了下来。 良久之后,许红芍白著脸对著元照说,又仿佛仿佛在极力说服自己,“没关係的,你能活著我就很高兴了,除了生死无大事,其他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为了能让元照安心,她十分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容。 看著这样的许红芍,元照觉得心里直发酸,只是她没有记忆是事实,对他们没有感情也是事实,不是光靠著同情就能解决问题的。 “那……红姨,你好好休息,我们会儘快找到治疗你伤势的方法的。” 说完这句话,元照便带著阿青离开了房间。 听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叫自己红姨,许红芍脸色又是一白。 元照刚走,她便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婶娘!” 元明玥和元明煊刚要叫出声,立刻被许红芍阻止,她捂住元明煊的嘴巴对著元明玥不住摇头,“不要出声,不要出声……” “婶娘……”元明玥眼中含泪。 许红芍这才鬆开元明煊的嘴巴,苦笑著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不要让明珠担心……” 见姐弟俩一脸难过地看著自己,许红芍虚弱地扯出一抹笑意说道: “不要这样……既然明珠现在接受不了我们,就不要给她负担了,她还活著不就已经很好了吗?她能活著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很满足了…… 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团聚了吗?” “婶娘……”元明玥还是难过地抱住了许红芍。 “呜呜呜……”元明煊也扑在婶婶和姐姐怀里低声哭泣。 他们压抑著哭泣事声,没让这声音传到屋外。 而屋外,阿青紧紧地挽住姐姐的胳膊,走了一段距离后,她突然开口道:“姐姐,要不咱们把他们赶出去吧?怪麻烦的,我已经不想给那什么红姨治病了。” 元照笑道:“之前不还干劲满满的嘛,怎么突然这么说?” 阿青晃著姐姐的胳膊道:“姐姐,我不管,我不管,咱们赶他们出去好不好?我不喜欢他们……” 元照敲了敲阿青脑门道:“別任性!” (本章完) 第65章 百物阁 拍卖会 第65章 百物阁 拍卖会 时间转眼又过了两日。 许红芍人虽然醒了,但依旧虚弱的下不了床。 另外,先前一直窝在院子里研究医治许红芍方法的阿青,这两天已经把精力转移到了练功上,没了先前的研究热情。 就连元明玥和元明煊有时和她打招呼问好,她虽然笑眯眯地回应,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热情。 中午的时候,韩龙来到了赵家麵馆点了一碗麵和一盘烤肉。 等吃饱喝足,他叫住了晓空空。 “空空小子,去告诉你家老板,就说我有事找她。” 晓空空一边帮客人收拾碗筷,一边应声道:“晓得了,韩老爷稍等。” 说完他端著一堆碗筷进了厨房。 等他再度从厨房里出来后,径直走到韩龙桌前低声说道:“我们老板请韩老爷去隔壁说话。” 韩龙点点头,隨即起身去了隔壁。 到了隔壁堂屋等了一会儿,韩龙才见元照满身油烟味儿地走进门来。 “韩前辈,你找我?”元照边说边坐到了韩龙的旁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去。 等元照一杯茶下肚,韩龙才回答道:“前阵子你不是托我打听哪里能找到奇虫异虫吗?” “前辈有头绪了?”元照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韩龙点点头回答道:“半个月之后,奇麟城的百物阁將举办一场拍卖会,据说百物阁放出的部分拍卖物品清单里,就有一种奇虫之卵。” 这百物阁乃是百晓门的產业。 百晓门通晓天下之事,想要维持运转,自然少不了金钱的支撑,而百物阁正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这是一家大萧和大梁都有多家分部的拍卖行。 元照好奇地问道:“是何种奇虫之卵?” 韩龙道:“似乎是玉蜂。” “玉蜂?”元照闻言眉头一皱,“可玉蜂不是百谷的独有之物,怎会流落在外,还被送进了百物阁拍卖?” 韩龙摇摇头道:“这我就无从知晓了。” 百谷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医者组织,门中弟子皆是女子,且门人数量稀少,虽说不像晓空空师门那般一脉单传,但歷代弟子数量都不会超过五人。 不过別看百谷门人少,但她们个个武艺高超、医术超绝,因此被江湖人称“医武双绝”。 百谷的人淡泊名利,喜欢隱世不出,只有偶尔送出一些玉蜂蜜出来售卖,好维持百谷生计。 每每玉蜂蜜现世,都会引起江湖上的女武者们爭抢,只因服用玉蜂蜜能让人青春不老,容顏永驻。 当然,这效果肯定是夸张宣传,但玉蜂蜜能延缓衰老的效果確实不是作假。 传闻创立百谷的是一位叫百仙子的神医,因此后来歷代百穀穀主都被称作百仙子。 说到当代百仙子,这可是位顶顶了不得的人物。 现如今江湖上的绝顶高手有四绝双奇之说。 其中百仙子便是四绝之中的医绝。 另外三绝分別是: 音绝泠音门公子商。 剑绝天龙山庄天龙老人。 影绝千沼林萧夜雨。 四绝中,只有影绝是孤家寡人,无门无派,独居在千沼林。 而双奇就更了不得了,他们被並称为天下第一高手。 一位是戮天宫宫主星屠月。 一位是一桿长枪走天下,人称盖世无双的大侠寒铁衣。 当年寒铁衣喜欢四处挑战各大名门高手,自然也去过戮天宫。 二十年前,寒铁衣与星屠月在戮天宫的旷世一战,至今让江湖上一些人记忆犹新。 只是那一战,二人未分胜负,故同时被百晓门列为天下第一高手。 见元照低头沉思,韩龙问:“元姑娘,要不要去拍下玉蜂卵?” 元照皱眉道:“就是不知道拍下之后会不会得罪百谷。” 那可是四绝之一所在的百谷啊…… 韩龙道:“不能吧?又不是咱们把玉蜂从百谷弄出来的。” “这可不好说啊……”说著元照起身道,“这样吧,我先去问问我家阿青,毕竟玉蜂能不能用还两说呢。” 韩龙道:“行,你去问,我等你。” 元照从堂屋出来后,在山庄的练武场找到了阿青,她正在和攸寧、攸乐切磋。 没有大白蛾的辅助,阿青自然不是攸寧和攸乐的对手。 只见她抬手一甩,数根暗器从她手中激射而出,然而攸寧、攸乐只是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双胞胎修习的身法是须弥游踪步,短距离移动速度甚至在燕影掠波之上。 只见她们一左一右包抄向阿青,同时持剑刺向阿青。 阿青纵身一跃,脚踏著双胞胎交叠在一起的剑身跃至高空,再次朝二人投掷出两根暗器。 咻~咻~ 暗器精准命中攸寧、攸乐各一只脚的鞋后跟,將二人钉在了原地。 接著阿青迅速出脚踢向二人。 二人见此同时施展左右穿手,分別抓住阿青一只脚,用力將她扔了出去。 阿青摔在地上,不禁痛呼一声。 “停!停!攸寧姐姐,攸乐姐姐,切磋到此为止。”阿青一边说一边揉著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果然还是打不过你们……” 这时元照出声道:“我们阿青能以一敌二,已经很厉害了。” 看到元照,阿青惊喜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元照道:“刚来,有事找你你。” 阿青疑惑地问道:“什么事,姐姐?” “就是寻找奇虫那事有消息了。”元照回答道。 听到这话,阿青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件事啊……姐姐,其实这件事不著急,我看红姨目前的情况还行,咱们可以慢慢来……” 元照见她这副模样,突然问道:“阿青,你是不是不想给红姨治?” 阿青闻言浑身一僵,“没……没有啊,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色极其不自然。 元照皱眉道:“说实话!” 阿青被姐姐严厉的声音嚇得一哆嗦,眼眶里立刻就涌出了泪光。 “姐姐,你凶我……” 元照见状语气立刻柔和了许多,“阿青,跟姐姐说实话。” 阿青扭扭捏捏道:“我……我就是不喜欢他们……他们说是姐姐的亲人,可我才是姐姐最亲最亲的人,他们就是想跟我抢姐姐……” 元照闻言一愣。 她原以为那天从许红芍房间里出来后,阿青说的是玩笑话,没想到她竟是认真的。 元照表情严肃地对阿青说道:“阿青,没人强求你喜欢他们,不喜欢就不喜欢,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枉顾一条性命。 姐姐不要求你心地善良,也不要求你学了医术就一定要救死扶伤,就算你学了《人皮医经》上的旁门左道姐姐也没阻止,因为姐姐始终相信,我们阿青行事是有分寸的。” 元照的话让阿青心里很是愧疚,脑袋几乎低到了胸口。 元照见此语气不由放缓了许多,她语重心长地对阿青说道:“阿青,姐姐对你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你不要主动去害人,否则和害死爷爷的人有什么区別呢?” 听到这句话,阿青再也绷不住,扑进元照怀里哭了起来。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元照轻拍她的后背道:“好,我知道我们阿青是个好孩子!” 哭了好一会儿,阿青才红著眼睛,一脸不好意思地鬆开元照。 “那姐姐也不会因为红姨他们不喜欢阿青对吗?” 元照坚定地回答道:“当然,谁也不能取代阿青在我心里的地位。” 阿青顿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姐姐一定是最喜欢我的!” “对了,姐姐,你找到什么奇虫的消息了?” “是玉蜂。”元照回答道。 “玉蜂?”阿青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个可以培养来治疗红姨吗?”元照问道。 “可以的!可以的!”阿青连连点头,心里对玉蜂非常渴望。 “喜欢玉蜂?”元照一脸宠溺地看著阿青。 “嗯嗯~~喜欢,如果有了玉蜂,我就能培育出玉蜂蜜,到时候第一个给姐姐吃!”阿青激动地说道。 元照笑著揉了揉阿青的后脑勺,“行,那咱们就去试试看,能不能把玉蜂卵拍下来。” 说著她把奇麟城即將举办拍卖会的事儿告诉了阿青。 “姐姐,我能一起去吗?”阿青一脸期待地看著元照,她还从来没出过天门镇呢。 元照爽快答应道:“好,带你一起去。” 也是时候带阿青出去见见世面了。 “好耶!”阿青激动地一蹦三尺高。 决定好要去奇麟城之后,元照便去给了韩龙答覆。 因为拍卖会半个月之后就要举办,所以元照她们必须儘快出发,不然会有可能赶不上,毕竟这里不是元照那交通发达的前世。 於是接下来的两天里,元照好好交代了一番家里的事务。 庄园事务由扶苏统领。 余下: 麵馆由采蘩负责。 葡萄园女工们由蒋玉菡负责。 织房由黄婆婆负责。 掛麵房由燕燕负责。 家里的安全由明叔和雪萼负责。 等安排好一切,元照便带著阿青、老狼和韩龙、龙素问结伴出发了。 同行的还有攸寧和攸乐。 她俩武学天赋出眾,所以元照在扶苏的提议下,决定带著两人多出门歷练歷练。 出发这天,阿青一个劲地往马车上塞她的那些瓶瓶罐罐。 元照扒开车帘看向车厢內部,只见车厢一角都快被堆满了,於是问道:“阿青,这些你都要带著?” 阿青道:“是啊,万一路上要用到呢!” 她一身本领可都在这些瓶瓶罐罐上了,要是不带上,她心里怎么安心。 元照闻言深深地嘆了口气,一想到自己即將和这些虫子朝夕相处,她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时元明玥走出门外,將一个包袱塞给了元照。 “元照妹妹,我给你新做了几件衣裳,你带著路上换洗。” 因为元照没法接受元明珠的身份,所以元明玥和元明煊在许红芍的嘱咐下改了对她的称呼。 元照倒也没矫情,接过包袱后大大方方地向元明玥道了谢。 “多谢明玥姐姐。” 见元照收下,元明玥的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谢什么,不过隨手的事。” 元明玥的女红虽不如扶苏,但也十分出眾。 接著元明玥又从元明煊手里接过一个较小的包袱递给阿青。 “阿青,我也给你做了两身。” 阿青望著包袱却没立刻接过。 “阿青~” 元照叫了她一声,阿青这才扬起笑脸接过包袱,用甜甜的声音道谢:“谢谢明玥姐姐。” “不客气。”元明玥笑道。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元照、阿青、攸寧、攸乐一起上了马车。 负责赶车的自然是元照。 元明煊挥手和元照道別:“元照姐姐,一路顺风啊。” 元照点点头道:“你们回吧,我们会儘快回来的。” 说完便驾著马车去晓月楼和韩龙他们匯合。 望著渐行渐远的马车,元明煊抬头看著姐姐问道:“姐姐,阿青姐姐是不是討厌我们?” 小孩子是非常敏感的。 元明玥笑著拍拍弟弟的脑袋道:“別多想。” 元照这边,在韩龙夫妇匯合之后,他们便一起朝著奇麟城出发了。 奇麟城和天门镇虽说都在边境,但距离並不近,它们就像是两条线的两端,所以此行元照她们要走一些时日了。 马车缓缓走在一条宽阔的道路上,道路两边是稀稀疏疏的杂草,再往远处便是茫茫的沙漠。 阿青扒开车帘,一脸激动地朝著窗外张望。 元照见此无奈地说道:“就这么好看?不和天门镇周围一样,到处一片荒芜。” 阿青笑嘻嘻地说道:“就是不一样嘛,天不一样,草不一样,就连沙丘的形状也不一样。” 说著她还招呼攸寧和攸乐一起看。 然而攸寧和攸乐对车外的景色並不感兴趣,只是静静地抱著怀中的长剑走神,谁也不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那是什么?” 走了半天之后,突然阿青疑惑地看著远方问道,只见那里尘土飞扬。 这时韩龙提醒道:“元姑娘,是沙匪!” 即便沙龙帮覆灭了,周围的沙匪数量依旧没有减少,只是没有了大型的沙匪帮派而已。 (本章完) 第66章 发了一笔横財 第66章 发了一笔横財 没一小会儿,元照她们就被沙匪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群沙匪共计30人,每人都骑著一匹马,手里拿著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流星锤、狼牙棒、大环刀…… 把元照她们包围之后,他们们便骑马绕著元照她们的马车不停绕圈,试图给元照她们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其中领头那人一边绕圈一边说道:“识相的把女人和银钱留下。” “嗷呜~~” 老狼见此从马车一侧一跃而出,对著沙匪们发出低沉的嘶吼。 这么大一只狼突然跳出,著实把沙匪们嚇了一大跳。 不过他们並没有把老狼放在心上。 狼而已,再大它也只是一只狼,如何能抵挡他们的刀枪剑戟? “这狼不错,回头带回去给兄弟们逗逗乐!”领头那沙匪笑呵呵地说道。 “嗷呜~” 老狼正要扑上去把那群沙匪撕碎,却被元照阻止。 “老狼,退下。” “嗷呜?”老狼面露不解,但出於对元照的信任,它还是乖乖退回到了马车边上。 见到这一幕,沙匪首领哈哈大笑,“还是这小妞识相,待会儿跟爷回去,爷一定好好疼爱你!” 说著他一脸色眯眯地盯著元照。 “没想到今日运气不错,竟能遇到如此绝色佳人。” 这两年,隨著元照年龄渐长,她的容貌越发出眾。 马车里,阿青原本正掀开车帘在看戏,然而在听到沙匪首领的话之后,她稚嫩的小脸突然一黑,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水。 下一秒,一道寒光从马车里激射而出,本来还在那儿喋喋不休的沙匪首领,突然便面露扭曲地捂著喉咙,紧接著便从马匹上一头栽下。 只见他的喉咙此时已经被一根金属筷子扎穿。 而金属筷子正是阿青的暗器。 首领被一招毙命,沙匪们顿时便乱作一团,此时他们哪儿还顾得上抢劫,纷纷策马想要跑路。 但下一秒阿青便从马车里窜了出来。 “姐姐,这些沙匪就交给我吧。”她笑眯眯地对元照说道。 元照点点头,她本意就是想把这些沙匪交给阿青和攸寧、攸乐练手,没想到阿青出手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果决。 得到姐姐的首肯之后,阿青从腰间抽出元照亲手替她打造的百炼刀便杀了过去。 元照对著车厢说道:“攸寧、攸乐,你们去给阿青帮忙。” 攸寧、攸乐没吱声,只是像阿青一样快速从车厢里窜出,提著剑便杀了出去。 韩龙隔著马车问道:“元姑娘,需要我们帮帮阿青吗?” 元照回道:“不必,交给她们三个吧。” 韩龙点点头不再吱声。 这群沙匪除了领头那个勉强算三品,其他都不如入品,甚至有部分只能算学了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如何能阿青她们的对手?所以很快便被杀的片甲不留。 有些个沙匪本想跑路,只见阿青掀开腰间掛著的竹笼,大白蛾顿时从中飞出,对著他们一阵吐口水,逃跑的沙匪顿时被白丝束缚著摔下马匹。 等所有的沙匪都杀光,阿青带著从他们身上搜刮到的银两,高高兴兴地来到元照身边,“姐姐,你看,好多钱!” 元照有些惊讶地看著阿青手里的银两,没想到这群沙匪身上竟然有不少钱,估摸著得有一百多两。 该不会是刚洗劫完別处吧? 这些银两零零碎碎的,有铜板,有碎银子,也有银锭子……说不准还真是从別处洗劫来的。 元照笑著从阿青手里接过装银钱的布袋子,笑著夸奖道:“干得不错。” 摸尸是个好习惯。 “嘿嘿~”得到姐姐的夸奖,阿青咧嘴傻笑。 元照接著说道:“把那些马匹牵过来。再把那些武器也收拾收拾带上。” 30来匹马能值不少钱呢,等到下个城镇可以牵到马市去卖了。 武器就更不能丟了。 这个时代铁器难得,优质铁器更难得。 “好嘞~” 阿青应了一声后,便带著攸寧和攸乐忙活了起来。 等收拾好一切,眾人再度出发。 因为马车后面拴著30来匹马,一时间反倒衬得他们像是贩马的。 元照她们沿路走了两天才看到离开天门镇后的第一座小镇。 也是出了天门镇之后,元照才终於真切地感知到边境的沙匪有多么猖獗。 才短短两天的路程,他们已经遇到了三波沙匪的袭击,身后的马匹数量足足增加到了54匹,这让他们一行看著更加像是贩马的了。 除此之外,他们车里的兵器和摸尸获得的银钱也增加了不少。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韩龙对著元照喊道:“元姑娘,前面就是天星镇了,咱们今晚就在这儿歇一晚吧,正好把这些马处理掉。” 一直放后面拖著也不是办法,还耽误行程。 元照闻言回应道:“好,听前辈的。” 於是眾人加快速度朝著前方的天星镇前进。 天星镇和天门镇情况差不多,都是两不管的城镇,天星镇的面积甚至比天门镇还大些,但却不如天门镇繁华,因为它的地理优势不如天门镇。 天门镇临近黑石城,而黑石城属於大梁和大萧之间多条道路的交匯处,按理说也应该是来往於两国商队的主要停靠点。 但关键的是,两国之间的商业贸易明面是不被允许的,因此商队想要直接通过黑石城,將会面临诸多问题。 同理,和黑石城相近的白玉城情况也是如此。 为了绕过黑石城和白玉城,两城之间的天门镇便成了商队的主要停靠点、补给点和中转站。 因此论繁华程度,边境地带的大部分小镇其实都不如天门镇。 很快眾人便抵达了天星镇,龙素问对韩龙说道:“相公,你和元姑娘带著马匹去集市,我带著阿青姑娘她们去客栈安顿,咱们在客栈匯合。” 韩龙点头道:“好,那我们去去就来。” 於是一行人兵分两路。 韩龙对天星镇很熟悉,带著元照很轻鬆就找到了这里的集市。 因为是傍晚的缘故,天星镇的集市很是冷清,不过这里有专门的牛市,也就是专门售卖牛、羊、马的地方。 所以集市冷清並不影响元照她们售马。 (不同城镇对这个地方的叫法不同,叫牛市、马市、羊市、驼市的都有。) 一走进牛市,元照便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臭味,就是那种屎尿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没办法,谁让这里关著许多牲畜呢。 牛市较多的还是贩卖牛羊的商贩,贩马的人数量並不多,且贩卖的都不是啥良马。 毕竟不管在哪儿,马都属於战略资源,优良的马匹一般是不会流落到马市里的。 当然,元照自己带来的这些马也都不是良马,根本没法和她先前从白玉城弄的那些战马相比。 普通沙匪能弄到良马那才是怪事呢! 元照和韩龙並排走著,目光一一扫过沿途经过的商贩,走了好一大截才看到第一个马贩子,他身后的围栏里关著不少马匹,瞧著挺有实力。 不等元照她们上前询问,马贩子自己就凑上来了。 “这位姑娘,这这位老爷,身后这些马匹可是要出手?” 韩龙点头道:“自然是要出手的,难不成牵出来遛著玩儿?” “是是是,瞧我这没眼力见的样子。”马贩子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接著又问道,“二位想卖个什么价儿?” 韩龙打量著他道:“那得看你出得起什么价了。” 马贩子闻言笑著走过去检查起马匹的情况,隨即摇头道:“老爷,您的这些马要么是老马,要么是瘦马弱马,卖不上价的,我只能出这个价。” 他比了一个十的手势,意思是10两一匹。 韩龙摇摇头道:“你这人不实诚,我的马虽不是什么好马,但是不是老马瘦马弱马我还能不清楚?” 说著他便牵著马继续往前走。 元照对这里不熟悉,因此全程没吱声,见韩龙要走,她连忙跟上。 马贩子见此连忙叫道:“哎,老爷,您別急著走啊,咱这不是在商量嘛,还有的商量,有的商量!” 韩龙並未停下,只是稍稍放慢了脚步。 马贩子快步走到韩龙跟前道:“要不还是您说个价。” 韩龙突然止步:“15两!” 马贩子一听立马摇头:“老爷,您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您15两卖我,我15两卖谁去?您好歹也让小的有点赚头,这样吧,我出11两,11两您看怎么样?” 韩龙一听立马一边摇头一边往前走。 刚走没几步,又一个马贩子凑了上来。 “老爷,可是要卖马?” 第一个马贩子见状立马不乐意了。 “我说朝鲁,没看到我正和这位老爷商量呢吗?” 被称作朝鲁的马贩子一脸不屑道:“就你这扣扣搜搜的样子,指定是出价没让这位老爷满意。” 说著他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位老爷,阿拉坦是咱们这儿有名的抠门,您卖给我,我出价公道,不信你四处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阿拉坦是个公道人!” “哦?”韩龙笑眯眯地问他,“那你能出多少?” “12两,老爷,我出12两!”朝鲁说道。 阿拉坦一听顿时叫道:“朝鲁,你傻了吧,12两买这些马不得亏本亏到家了?” 韩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俩道:“要不你俩回去再练练,等演的更像点再来找我?” 朝鲁和阿拉坦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尷尬之色。 元照有些没看懂,疑惑地望向韩龙。 韩龙笑著在元照耳边低声解释了两句,元照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伙儿的,他们看出来元照和韩龙是外地来的,所以想压价,这才装模作样的在那儿演戏呢。 元照不禁感嘆,她的阅歷还是少了点。 只听韩龙对两人说道:“你们还是出个实价吧,我在这条道上混了十几年,什么马能卖什么价一清二楚,你们別想糊弄我!” 说著他抓住掛在腰间的剑,拇指这么一弹,剑身便出鞘一半,冷冽的寒光差点晃瞎两个马贩子的眼。 “有话好说,这位老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嘛。”阿拉坦说道。 朝鲁双手合十地求饶,“就是,就是,咱们做生意的,不就是想多挣点,老爷您也理解理解小的们。” 韩龙收剑回鞘后说道:“我知道你们天星镇的马贩子都是一伙儿的,你们要是出不了实价,我去別处卖也是一样的,马可是紧俏货,没有卖不出的道理。” 一番討价还价之后,两个马贩子出价13两,將元照她们所有的马匹都收了。 54匹马,总共卖了702两。 702两里,有212两是韩龙夫妻的,剩下的490两才是元照的。 在去往客栈的路上,元照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道:“没想到打劫沙匪还挺挣钱,说不定等咱们抵达奇麟城的时候,参加拍卖会需要的银两都凑齐了。” 这些还单单只是他们卖马的钱,路上从沙匪身上搜出的钱还没算上呢。 “哈哈哈~”韩龙大笑道,“打劫要是来钱不快,沙匪哪会干这一行。” 元照好奇地问道:“韩前辈,你们平时接护送商队的任务,是不是常遇到这种事?” 韩龙笑道:“你说呢?” 元照道:“难怪前辈应付两个马贩子来得心应手。” 韩龙解释道:“其实这种情况也没你想的那么多。 我们追风楼的追风使和鏢师不同,一般接的都是大型商队的护送任务,而小股的沙匪基本不会去劫掠大型商队。 若是遇到大型沙匪团伙,便是我们应付起来也很棘手,没那么容易占到便宜的。” 元照她们此行之所以这么容易遇到小股沙匪的劫掠,完全是因为他们就两辆车,沙匪估计错误,把他们当作没有掛靠大商队的小行商了。 “原来如此。”元照瞭然地点了点头,“是我想的简单了。”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抵达了天星镇的客栈。 整个天星镇也就一家客栈,根本不用费心就能找到。 只是他们刚抵达客栈门口,就见有两伙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著。 元照定睛一看,其中一方不是阿青和龙素问还能有谁! (本章完) 第67章 《百虫邪典》 第67章 《百虫邪典》 元照走上前去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阿青见姐姐回来了,当即一脸委屈地跑到了元照身边:“姐姐,有人欺负我!” 元照闻言看向对面,只见和阿青一行对峙的是一位年纪约摸二十刚出头,衣著朴素的姑娘。 她身穿一袭青衫,身量娇小,显得很是清秀可人,但俏脸却布满寒霜。 龙素问上前简单向元照说明了情况。 她们来到客栈门前,刚打算进去,就被这位突然出现的姑娘拦住了去路。 原来她看到了阿青腰间的竹笼,透过竹笼看到了里面的大白蛾,非说大白蛾是邪祟污秽之物,让阿青交出大白蛾。 阿青自然不肯啊,於是双方就爆发了衝突。 那姑娘虽年纪轻轻,武功却已经臻至二品,比同是二品的龙素问还强些,龙素问还因此被打伤了。 好在对方下手有分寸,並未下重手,所以只龙素问是轻伤。 元照了解完事情原委后,皱眉朝著对面的姑娘拱了拱手。 “这位姑娘,那大白蛾是我妹妹之物,你要强抢,是否不妥?” 对面姑娘冷声道:“別以为我不知道,那小丫头定是研习了《百虫邪典》才能养出这等邪物,我既遇见了,那必然不能坐视不管!” 《百虫邪典》?元照眉头一皱,难道是指《人皮医经》? 元照继续说道:“不管大白蛾是不是你口中的邪祟之物,但我妹妹从未用它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姑娘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势,未免也太自视甚高。” “你!”姑娘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姑娘,莫要再胡搅蛮缠,你打伤我家长辈之事我还未与你计较,若是再得寸进尺,否则別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元照便不再理她,转身对著阿青和龙素问说道: “龙前辈,阿青,咱们进去。” 然而元照话音刚落,那姑娘竟纵身一跃拦在元照几人前方,堵住了客栈的院门,紧接著伸手就朝阿青腰间的竹篓抓去。 元照见此双目一凝,闪身到阿青前方,伸手拦下了女子,二人双手化作残影,短短一瞬便交手了数十次。 女子被元照一掌击退,看向元照的表情变得严肃,她没想到元照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 不等女子反应,元照已经闪身来到了女子身边,女子见此心里大惊,当即就要后退和元照拉开距离。 然而元照右手快如闪电,双指併拢快速在其丹田位置连点数下,眨眼间封住了她的丹田。 这正是她从前制住晓空空的点穴之法。 封住对方丹田之后,元照身形再度一闪返回到阿青身边,对著那姑娘冷声道: “姑娘,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们为难,那我也就没必要跟你客气。 我奉劝你一句,行走江湖,管好你自己的事,莫要多管閒事,我现在封住你丹田,你什么时候向我妹妹道歉,我便什么时候替你解开。 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尝试自己解穴,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元照便带著阿青她们进了客栈的院子,將马匹交给小二之后,几人进了客栈订了房间。 而那姑娘则站在客栈院门外有些手足无措,她……感知不到自己的內力了。 不一会儿,有一位和那姑娘打扮相似的女子出现。 这女子长得更加高挑,年纪也更大些,气质有些清冷。 “蝉衣,你在这儿做什么,不是让你在客栈里等我吗?” 看到来人,名叫蝉衣的女子像是看到了救星,“师姐,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內力不见了。” 后来的女子闻言眉头一皱,伸手抓住了师妹的手腕,释放出一丝內力去感知师妹的情况。 果然,师妹的內力真的一点儿都感知不到了。 “发生了什么?”女子皱眉问道。 於是蝉衣便將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的师姐。 师姐听完后眉头紧锁。 《百虫邪典》竟然外面现世了。 接著她看向师妹道:“所以你就贸然朝人家出手了?” 蝉衣闻言理直气壮道:“《百虫邪典》那种旁门左道,有辱岐黄之物,我怎能容忍它存於世间!” 师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著她,“你是不是在谷里待傻了?你知道人家什么底细吗?就贸然对人家出手?换个脾气不好的,你已经没命了。” 蝉衣被训的像只鵪鶉一般不敢抬头。 “走,进客栈,我帮你看看。”说著她拉住师妹快步走进客栈里。 在客栈里订了两间房之后,二人面对面盘腿坐到床上,师姐开始尝试替蝉衣解穴。 然而一番仔细检查之后,她的眉头紧紧皱到一起,“麻烦了,你这是遇到了高手,还不是一般的高手。” “师姐,连你也没办法吗?”蝉衣哭丧著脸问道。 “我先试试吧。”师姐说道。 这时蝉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师姐,那人说让我不要自己解穴……” 师姐正要动作的手微微一顿。 略一犹豫后,她还是说道:“试试吧!” 她对自己的医术还算自信。 “嗯~”蝉衣点点头,师姐可是她们这代医术最出眾的弟子,不可能没办法的。 只见师姐双手按住蝉衣腹部,食指不停变幻著点在她周身各处穴位上。 然而就在这时,蝉衣脸色一阵潮红。 看到这一幕,师姐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蝉衣忽觉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一口鲜血猛的喷出,接著便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师妹!!!”师姐惊呼一声,连忙將师妹扶起来。 “师姐,好疼!我好疼!”蝉衣痛苦地呻吟著。 师姐脸色难看道:“这封穴之法太过高明,你这是惹下了塌天大祸啊!” “师姐,连你都没办法吗?”蝉衣疼的简直想在床上打滚。 师姐摇头道:“是我太高估自己,让你平白遭了罪,果然这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你我久居谷中,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太少了,难怪师尊说让我们趁此次机会,多在外面歷练歷练。” “师姐,那我们该怎么办?”蝉衣哭丧著脸问道,“我不会一直这样吧?我不要……” 师姐听闻表情变得严肃,“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蝉衣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去和那位姑娘道歉。”师姐说道。 “我不要!”蝉衣立马严词拒绝,“我又没错,干嘛要去道歉?!” “你还没错?”师姐瞪著她,“你平白无故对人出手,还叫没错?” 蝉衣嘴硬道:“可是……那小丫头研习了《百虫邪典》……说不定她就是当年那位师祖的传人也说不定!” 师姐打断她道:“那只是你的猜测,就像人家姐姐说的那样,人家並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虽说《百虫邪典》和我们有些渊源,可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研究出《百虫邪典》的那位师祖也早就不在人世,说不定那位姑娘只是偶然获得了《百虫邪典》的传承。” 蝉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师姐擦了擦蝉衣嘴角的血跡:“好了,咱们收拾收拾,赶紧去找那位姑娘道歉。” “哦~”蝉衣低声应道。 师姐妹俩简单收拾一番之后便出了房门。 她们订的房间在客栈二楼,二人刚下楼梯,蝉衣便看到元照一行正在楼下用餐。 “师姐,就是她们!”蝉衣低声对师姐说道。 元照自然也注意到了师姐妹二人,只是她只是轻瞥一眼便没再当一回事。 师姐带著蝉衣走下楼梯,径直走到元照她们跟前,双手抱拳,弯腰行礼道: “诸位有礼了,在下百谷曲凌霄,先前我师妹多有冒犯,故特意带她来向各位道歉。” 百谷的人?元照几人纷纷面露惊讶之色,竟然这么巧!她们莫非是也是为了百物阁的玉蜂而来? 不过让元照更加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是来道歉的,她还以为会打了小的来老的,之后源源不断地有人来找茬呢。 不过在看到蝉衣惨白的脸色之后,她心中顿时瞭然,看来是尝试解穴了。 果然人都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生物。 曲凌霄给了蝉衣一个眼神,蝉衣立马不情不愿地上前小声说道:“那个……对不起!” “蝉衣!”曲凌霄见状低声呵斥了一声。 蝉衣立马对著阿青大声说道:“先前我莽撞衝动,多有冒犯,实在抱歉,还望小妹妹不要同我计较。” 接著曲凌霄將一个纯白小瓷瓶放到龙素问跟前道:“这位夫人,这是我百谷的百玉露丸,对疗伤有奇效,请您不要嫌弃。 我师妹失手伤了您,是我这个做师姐的管教失职,还望您见谅。” 说著她再度看了一眼蝉衣。 蝉衣只好再次走到龙素问跟前弯腰抱拳道:“夫人,先前是我行事唐突,出手无状,给您赔不是了。” 龙素问看了元照一眼,元照对著她点点头,她便笑著说道:“既然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没想到二位竟是百谷高徒,真是失敬,失敬!” 阿青在姐姐的示意下也跟著说道:“既然这位姐姐都道歉了,那我就原谅她吧!”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的矛盾,既然人家有意结交,她们也没必要揪著不放。 曲凌霄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多谢诸位诸位雅量。” 元照笑道:“二位不嫌弃的话,请坐下说话吧。” 韩龙也热情地说道:“对对对,二位请坐,二位请坐,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曲凌霄笑道:“那小女子便不客气了。” 说著她便携师妹坐下。 元照看向蝉衣说道:“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么我便替这位姑娘解除穴道吧!” 蝉衣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曲蝉衣。” 她们百谷这代弟子共三人,大师姐曲凌霄,二师姐曲南星,小师妹曲蝉衣,都是以药材为名,分別取自凌霄、天南星和蝉蜕。 曲则是她们师尊的姓,她们本是孤儿,是被师尊捡回百谷的。 而她们的师尊正是四绝之一的医绝——百仙子。 “原来是蝉衣姑娘,先前多有冒犯。” 说著元照伸手快速在曲蝉衣的丹田处点几下,曲蝉衣立刻感知到自己失去的內力又回来了,她大喜道谢: “多谢!” 接著元照几人也向曲凌霄和曲蝉衣做了自我介绍。 等彼此互相认识之后,元照才疑惑地问道:“我先前见蝉衣姑娘认得我妹妹养的大白蛾,莫非这白蛾的培育之法和百谷有什么渊源?” 曲凌霄闻言点头道:“確实有那么一点渊源,百多年前我百谷出了一位师祖,喜好培育各种奇虫怪虫毒虫。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后来当时的谷主发现她竟然偷偷以人体为原料来饲养毒虫,残害了无数无辜性命,於是勃然大怒,二人大打出手。 那位师祖和当时的谷主乃是师姐妹,武功相差无几,二人谁也奈何不得谁,於是闹翻之后,那位师祖便独自出谷,此后再没回过百谷。 而阿青姑娘培育那白蛾所用之法,正记录於那位师祖所创的《百虫邪典》之中。 这《百虫邪典》的原册就收藏於我百谷藏书阁,乃是百谷禁忌之书。” 说著她疑惑地问道:“不知阿青姑娘这培育之法是从何处习得?” 元照回答道:“此事也是巧合……” 说著她把《人皮医经》的来歷告诉了二人。 曲凌霄听完后猜测道:“这么一说,元姑娘口中的毒医曼黎,也许正是我百谷那位师祖的后人。” 百谷的人多年不出来走动,曲凌霄和曲蝉衣都没听说话毒医曼黎这號人物。 了解了《人皮医经》的来歷后,曲凌霄看向阿青道:“阿青姑娘,《百虫邪典》確实多旁门左道之术,只是私以为,器、术本身並无善恶之分,端看持器、施术者如何使用。 你既研习了《百虫邪典》,望你能坚守本性,莫要行残害无辜之举。” 阿青看了姐姐一眼,见姐姐一脸赞同地看著曲凌霄,她笑著说道:“我知道了,只要是我姐姐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去做的!” (本章完) 第68章 互赠 第68章 互赠 几人聊著聊著,元照突然问道:“我素来听闻百谷门人轻易不出百谷,二位此次来此,可是为了百物阁即將拍卖的玉蜂卵?” 曲蝉衣撇撇嘴道:“几颗玉蜂卵而已,哪值得我们辛苦跑一趟。况且玉蜂的培育之法乃我百谷秘传,旁人便是得了玉蜂卵,那也是养不活的。” 元照先是有些惊讶,原来百谷並不在意流传在外的玉蜂,接著又面露疑惑道:“那二位来此是为了……” 曲凌霄闻言深深地嘆了口气道:“是为了寻找我师妹。” 元照:“令师妹?” 曲凌霄点点头,脸庞染上了一丝愁容,“我们百谷这代共有亲传弟子三人,我居长,蝉衣为幼,中间还有一位二师妹。 与打记事之前就在谷中的我和蝉衣不同,我那二师妹直到七八岁时才被师尊领入师门。 二师妹打小就勤奋,又是我们三人中武学天赋最高的,因此功力增长很快,早两年前,她的功力就在我之上了。” 曲蝉衣插嘴道:“大师姐医术最好,二师姐武功最好,只有我……武功平平,医术也平平。” 曲凌霄无奈道:“莫要妄自菲薄。” 她和二师妹年纪只相差一岁,但小师妹却比她们小了近十岁,几乎是她和二师妹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拉扯大的。 她们师姐妹三人一向关係很亲密。 曲凌霄再次长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后来才知道,原来二师妹身负血海深仇。 大概一年多以前,她偷偷离开了百谷,师尊猜测她可能是出谷报仇去了。 我师尊那人性格一向万事漠不关心,因此也就没理会,我们也只当师妹很快就会回来。 谁知,不久前长生会的会长亲自找上百谷,说我二师妹在短短一年之內,已经屠戮了七个武林世家,害了上千条性命,师尊这才让我和小师妹出谷来寻她。” 长生会是一个特殊的江湖组织,原本是由江湖上几个不入流的小门派为抱团取暖而联合成立的。 后其会长因得奇遇突破至超一品,这个组织才渐渐发展壮大。 他们宣扬信奉不知从哪儿胡编乱造来的长生大帝,说是虔心供奉便能够脱离苦海,永享极乐,不断吸纳江湖各路人士加入,还自詡天下正义之士,哪里有不平事,哪里就有他们。 只是他们行事有些偏激,因此在江湖上名声並不算好。 听著曲凌霄的讲述,韩龙似乎想到了什么,“凌霄姑娘口中的师妹莫非是前段时间把江湖搅的一片腥风血雨的血练妖女?” 作为一家追风楼的楼主,在江湖情报方面,他总是要比別人灵通些的。 曲凌霄点点道:“好像確实有人这么叫她。” 曲蝉衣则不满道:“不准叫我二师姐妖女!” “哈哈~~抱歉抱歉~”韩龙闻露尷尬,隨即深深地感慨道,“没想到那血练姑娘竟是百谷弟子。” 元照和阿青不由好奇地看著韩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韩龙见此解释道:“差不多在一年前左右,大梁徐州东海郡阎家一夜之间满门被灭,鸡犬不留,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接著一个月之后,同郡的骆家发生了同样的事。 又一个月之后,雍州清河郡桑家被灭门,灭门手法和前两家如出一辙。 再一个月后,同郡的何家被灭。 有心人很快发现,被灭门的这几家之间似乎都存在不浅的交情。 比如说阎家和骆家是姻亲,桑家和何家也是姻亲,而阎、骆、桑、何四家的家主又是至交。 按照这个规律推断,很快便有人推断出凶手接下来可能会下手的有荆州三阳郡的霍家,同郡的郭家和沈家,还有青州的有渔郡的林家和魏家,并州上襄郡的於家和赵家。 於是收到消息的这几家早早有了防备。 只是似乎並没有太大作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凶手加快了进程,连灭了郭家和沈家。 连灭六门,將近一千口人,这等惨案,江湖上已经有多少年未曾有过了,因此引起了很多正义之士的不满,他们立志一定要抓住凶手。 於是接下来大批高手分成数股,分別入驻了霍、林、魏、於、赵五家。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次凶手一连数月都未曾现身,仿佛已经销声匿跡。 於是大家都在猜想,凶手是不是已经达成目的,放弃了继续製造灭门惨案。 然而就在他们鬆懈之时,凶手终於再次现身,这次她降临在了赵家。 大家也终於看清了凶手的真面目。 那是个一身红衣的美丽姑娘,她现身之后,二话不说,见人就杀,手持一根血练,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赵家无一人是她的一合之敌,就连隱藏在赵家的其他武林高手也不例外,包括好几名一品高手。 轻鬆灭门赵家后,那姑娘便扬长而去。 因不知那姑娘来歷,故江湖上便称她为血练妖女。” 龙素问补充道:“因为被她所杀之人中有许多江湖各派弟子,因此现如今江湖上有不少人都在追杀她,不过短短一年,她便从籍籍无名之辈,上升到了江湖通缉榜天榜第36位。” 听完夫妻二人的话,曲凌霄一阵唉声嘆气,曲蝉衣则愁眉苦脸,她很敬爱自己的师姐,可又无法认同师姐造下那么多杀孽。 曲凌霄道:“既然玉蜂卵出现在了拍卖会的清单上,那就说明我师妹极有可能会在奇麟城现身,所以我们便想著去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元照几人瞭然。 这时曲凌霄看向阿青问道:“我记得《百虫邪典》上有记录玉蜂的培育之法,莫非阿青姑娘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玉蜂?” 阿青闻言看了看姐姐,只听元照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正是!” 接著元照便把家中有长辈受伤,需要藉助玉蜂治疗的事告诉了曲凌霄和曲蝉衣。 曲凌霄听后说道:“这样啊……” 略一思考后,她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小锦囊,隨即从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蜂巢,將其递给了阿青。 蜂巢之中存有数条玉蜂幼虫,还有一只產卵的蜂后。 “阿青姑娘,这里面有几只玉蜂幼虫,如若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据我了解,玉蜂现世,想要爭夺的人恐怕不在少数,二位姑娘未必能竞拍成功。” 元照一脸诧异地看著曲凌霄,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轻而易举就把百谷的珍宝送出。 见阿青和元照都愣愣地看著自己,曲凌霄笑道:“二位不必如此诧异地看著我,救人要紧。 玉蜂在外人看来珍贵无比,其实在我们百谷到处都是,如果它们能救人一命,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多谢凌霄姑娘,此番恩情,元照铭记於心。” 元照朝著曲凌霄拱拱手后,双手接过了那个蜂巢。 曲凌霄笑道:“元姑娘言重了。” 阿青嘴甜地说道:“凌霄姐姐可真是人美心善!” “哈哈哈~~”曲凌霄掩面轻笑,“阿青姑娘可真是会说话。” 隨后几人边吃边聊,竟越聊越投机。 此时元照几人才知道,原来曲凌霄竟已经三十有一了。 初见之时,元照几人还以为她才刚刚二十出头呢,这可把差点龙素问羡慕死,青春常驻谁不喜欢? 看来百谷玉蜂蜜果然非同凡响。 据曲凌霄说,她们百谷的人常年食用玉蜂蜜,外貌多是如此,她师尊早已年过甲,但看上去和四十出头没有任何区別。 这下龙素问就更加羡慕了。 这时元照提议道:“既然大家都是去奇麟城,凌霄姑娘、蝉衣姑娘,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虽说已经得到了玉蜂,但元照还是决定带阿青、攸寧、攸乐去见见世面。 “好啊!”曲凌霄爽快答应道,“我也正想如此提议呢!”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眾人一直聊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一回到自己房间,阿青就开始一脸兴奋地摆弄那些玉蜂幼虫。 看著她高兴的样子,元照想了想,隨即带著一样东西出了房门。 砰砰砰~ 她来到曲凌霄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吱呀~ 房门被打开,曲凌霄惊讶地看著门外的元照道:“元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元照点点头,抬脚走进了屋里。 曲凌霄和曲蝉衣並不住一个房间,因此房里此时只有曲凌霄一人。 进门之后,元照隨手关上房门,隨即对曲凌霄说道:“今日和凌霄姑娘相识,我只觉相逢恨晚,故有一件礼物想赠送给姑娘。” 她並未说是为了回报赠蜂之情。 人家相赠玉蜂是出於善意,你要是说拿著东西来回报,那也太看轻別人了。 但如果是朋友之间的礼物互赠,那便大不相同了。 曲凌霄闻言疑惑地看向了元照怀中抱著的东西,只见那东西正被一块黑布包裹著。 隨著元照將黑布揭开,曲凌霄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仿佛看到了元姑娘將月光捧在了手中。 “这是……这是冰蚕丝织成的布匹?” 她虽没见过,但百谷典籍中对冰蚕丝所织之布有所记载。 元照笑道:“正是,凌霄姑娘品行高洁,宛如皎皎之月,与这浮光锦正相配。” 这匹浮光锦元照原打算將其放到百物阁的拍卖会上拍卖,但她现在决定將其转赠予曲凌霄。 “原来它叫浮光锦……”曲凌霄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浮光锦,但很快又缩回手,“元姑娘,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元照自然看出了曲凌霄眼中的喜爱,於是笑著將浮光锦塞进她怀里道: “华服配美人,凌霄姑娘若是能穿上这浮光锦製成的衣裳,也不枉它来这世上走一遭,它该感到庆幸才是!” 曲凌霄还想推脱,元照见此板著脸道:“凌霄姑娘,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你送玉蜂之时,我可没推辞,怎么我送你礼物,你却百般嫌弃?” “我不是这个意思……”曲凌霄连忙摆手说道,她常年生活在百谷,除了师尊和师妹,几乎未和旁人打过交道,如何能说得过元照? “那就收下!”元照展顏一笑,“不瞒凌霄姑娘你,就像玉蜂之於百谷,其实这浮光锦於我来说也算不得稀罕。” 曲凌霄惊讶道:“怎么会……” 冰蚕丝所织之布向来难得一见…… 元照:“总之凌霄姑娘安心收著便是。” 见此曲凌霄只得说道:“那我就厚顏收下了。”她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轻抚著浮光锦。 接著元照说道:“世间不早了,那我便不打扰凌霄姑娘休息,咱们明日见。” 曲凌霄点点头:“明日见。”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 隔天一早,元照一行和曲凌霄姐妹一起吃了早餐,隨即便相伴一起出发。 曲蝉衣自告奋勇要帮元照驾车,元照自然没有意见,於是便把车夫的活计给了曲蝉衣。 而她自己则骑上了老狼。 出了天星镇,坐在马车里的曲凌霄閒著无聊,便和阿青交流起了医术。 在常规医术上,阿青只能算略懂皮毛,因此基本都是她在请教曲凌霄,她问的都是在看医术时產生的一些疑问。 曲凌霄此人极其正派,並不敝帚自珍,只要不涉及百谷核心机密,她都非常乐於回答阿青。 因此一路上,元照能听到马车里不断传来阿青激动的声音。 期间曲凌霄注意到了同坐在马车里,但却一言不发的攸寧和攸乐。 於是她便疑惑地问道:“这二位姑娘为何始终一言不发。” 其实昨晚她就注意到了攸寧和攸乐的异常。 听到曲凌霄的询问,攸寧和攸乐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长剑,仿佛只有手中的剑才能给她们安全感。 阿青闻言解释道:“攸寧姐姐和攸乐姐姐因从前受过刺激,所以举止异於常人,凌霄姐姐你不要见怪。” 曲凌霄摇摇头:“无妨。” 这时阿青突然问道:“不知凌霄姐姐可有治疗攸寧姐姐和攸乐姐姐的法子?” 接著她详细说明了攸寧和攸乐的情况。 然而曲凌霄却遗憾地摇摇头说道:“抱歉,精神层次的治疗,我百谷还从未涉及过。” 若只是情绪起伏、精神疯癲之类的还好说,但这內心封闭……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本章完) 第69章 怪事 献祭 第69章 怪事 献祭 时间转眼又过去七八日。 这日午时,元照他们的视线里再次出现一座小镇,这已经是他们沿途经过的第4座小镇了。 这七八日的路程他们走的还算顺畅,中途也就遭遇了两波沙匪袭击,规模都不大,解决掉沙匪之后,他们再次发了笔小財。 韩龙高声喊道:“元姑娘,凌霄姑娘,咱们在前面的兴平镇歇个脚吧!” “好!”元照和曲凌霄同时回应道,她俩对沿途遇到的城镇都不熟悉,一路上在哪儿停,在哪儿歇,基本都是韩龙和龙龙素问夫妇在安排。 韩龙笑道:“那咱们就在兴平镇吃个晌午饭,好好休整一番再出发。” 说著他们便驱著马车加快速度朝著兴平县进发。 一进入小镇,元照她们便径直朝著镇上的客栈出发。 只是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们突然奇怪地发现,整个镇子非常安静,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韩龙疑惑地打量著街道两旁空荡荡的屋子,“奇怪,人都跑哪儿去了?” 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街道两旁的屋子和铺子也都门户大开著。 曲蝉衣双手抱著胳膊揉了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怎么感觉这个镇子……阴森森的,莫不是闹鬼了吧?” 曲凌霄连忙说道:“莫要胡说,这世上哪来的鬼神。” 元照问韩龙道:“韩前辈,这里以前也这样吗?” 韩龙道:“怎么可能,我上次路过这儿还好好的呢!” 距离他上次路过也才刚过去半年不到。 元照再次瞥了一眼街道两旁的情况后说道:“咱们先去客栈看看。” 韩龙点点头,驾车走在了前头。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是等他们到了客栈,发现这里依旧空空如也,不仅没有一个客人,就连掌柜的、店小二也都不见了。 这下瞧著更加诡异了。 曲蝉衣道:“这里莫不是被人屠镇了?我听说外面经常有这种事发生。” “应该不是。”龙素问摇摇头,“你们看这里的桌椅摆放整齐,甚至没有一丝灰尘,如果经歷了屠杀,不可能会是这样。” 就在这时,元照突然注意到了柜檯之后正摆放著一座神龕,神龕之中供奉著一座木头雕像。 雕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形象,那老者似笑非笑,眼睛似睁非睁,全身別处都没上色,只有眉间一点血红,莫名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神龕前方的香炉里还燃著三根烧了一半的香。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雕像有些眼熟?”元照突然问道。 眾人闻言纷纷看向了神龕。 这时阿青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来的时候,我在外面一户人家的门口看到过一样的雕像。” 曲凌霄闻言低头沉思:“这么一说,我在一家粮铺里好像也看到了。” 她视力极好,虽然没进粮铺,但在看粮铺中有没有人时,无意中在粮铺的柜檯上看到了一样的雕像。 这时龙素问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这雕像这么眼熟呢……” 阿青问道:“龙伯母,你在外面也看到了?” 龙素问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著她又低头苦思冥想起来。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於是便看向韩龙问道:“相公,你看这雕像,像不像长生会信奉的长生大帝?” 韩龙闻言一愣,隨即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雕像,“好像……还真是。” 夫妻俩走南闯北,自然有接触过长生会的信徒,只是不熟悉而已,所以刚开始才没能认出来。 “可是……我记得塞外很少有人信奉长生会啊。” 元照说道:“以前没人信,是因为他们还没传教到这里,传到这里自然就有人信了!” “也是。”韩龙点点头。 曲蝉衣问道:“难道镇上百姓消失的事和长生会有关?” 韩龙摇摇头道:“说不好。” 就在眾人交谈之际,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动静,他们走出去一看,惊讶地发现,镇上的人好像突然之间全都回来了。 大街上满是行人,大家各忙各的,小镇好像突然间就有了生气,商铺里传出了吆喝叫卖声,屋顶的烟囱冒出青烟,还有犬吠、孩子的哭闹声时不时传来…… 乍一看上去,这里和普通小镇几乎没区別,韩龙几乎差点都要以为先前看到的无人之镇是他的幻觉。 “这……莫不是真的闹鬼了吧?”韩龙喃喃自语道。 “咦~诸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们不远处响起。 眾人扭头一看,发现原来是掌柜的和店小二回来了,刚刚出声的正是店小二。 韩龙疑惑地问道:“小二哥,掌柜的,刚刚你们去哪儿了,怎么整个镇上都不见人影?” 店小二笑著问道:“各位刚来咱们兴平镇吧?” “正是。”韩龙点头道。 “难怪。”店小二解释道,“各位有所不知,今日是洪大师开坛讲法的日子,所以大家都去听了,你们当然见不到人啦!” 韩龙:“洪大师?开坛讲法?” “是啊,洪大师可是长生大帝的使者,专门来兴平镇替我们消灾解难的。”店小二一脸神往地说道,眼神里带著一丝狂热。 只见他从脖子上取出一个银掛坠对元照几人说道:“各位要不要一起信奉长生会?” 那吊坠上掛著的正是用银子铸造的长生大帝像。 龙素问好奇地问道:“小二哥,这吊坠可是有什么说法?” 店小二激动道:“夫人真是好眼力,洪大师说了,这吊坠是我们的替身,能替我们挡灾遮煞,等过段时间,这吊坠吸尽了我们身上的煞气,洪大师就会收走它们,將它们一举净化!” 元照等人彼此对视一眼,心想:什么净化呀,这不就是一种敛財的手段? 店小二一边引著元照她们回到客栈,一边滔滔不绝地向元照她们介绍著长生会的好处。 通过聊天她们得知,据那位洪大师的说法,原来打造那吊坠用的材质不同,效果也有所不同,金材挡煞消灾效果最佳,银材次之,铜材最差。 这家客栈掌柜的吊坠就是金质的。 元照他们还得知,不久前,兴平镇刚经歷了一场大灾,镇上居民受到上天诅咒,因此死了不少人。 多亏了洪大师路过这里,替他们开坛做法,祛除了诅咒,这才会受到全镇之人的拥戴。 眾人越听越觉得那位洪大师是个骗子。 店小二和掌柜的回到店里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来到那座供奉著长生大帝的神龕前拜三拜。 元照低声说道:“难怪长生会在江湖上名声不好,这不就是妥妥的骗子?” 也就百姓们没读过什么书,这才容易上当受骗。 “可不就是嘛。”韩龙赞同道。 曲蝉衣气愤道:“太可恶了,不行,我得去拆穿那什么洪大师。” 曲凌霄低声呵斥:“坐下,不要衝动。” 元照点点头道:“就算你去说了也没人会信你的,我看这些人都已经被洗脑了,你没看刚刚小二哥那狂热劲。” “洗脑?”曲蝉衣没听懂。 元照解释道:“就是被迷惑了的意思,脑子被不正常的言论和思想冲刷了,可不就是洗脑嘛。” “原来如此。”曲蝉衣恍然大悟,“元姑娘这说法真是太准確了,就是洗脑!” 很快店小二便把元照她们点的餐食给端了上来。 元照她们吃饭的时候,就见店小二和掌柜的还在神龕前神神叨叨的。 韩龙低声说道:“以前都没发现,这长生会的信徒好生邪门!” 眾人深以为然。 午饭过后,元照她们坐在店里休息,打算歇一会儿便继续赶路。 这时她们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吹奏嗩吶的声音,听到这声音,掌柜的和店小二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曲蝉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胳膊问道:“小二哥,外面这是发生了什么?” 店小二焦急地回答道:“给长生大帝献祭贡品的时间到了,我得赶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说著他拨开了曲蝉衣的手,脚步匆匆地跑出了门。 元照几人彼此对视一眼,曲凌霄道:“我们去看看。” 其他几人点头赞同。 等他们来到客栈之外,发现街道两旁已经站满了行人,而街道中央则有一支打扮怪异的队伍在缓慢行进著。 队伍里的人全都身穿青衣,头戴怪异的高帽,队伍前方几人吹奏著嗩吶,后方几人敲击著大鼓,中间则抬著四顶轿子。 轿子四周有轻纱遮掩,但隱约能看到其中各坐著一位穿著打扮华丽的年龄少女。 龙素问低声说道:“难道那四个少女就是小二哥口中的贡品?” 元照点点头:“恐怕是的!” 曲蝉衣正义感爆棚,愤怒地说道:“不行,这一定是在骗人,用人当贡品,闻所未闻!” 说著她就要衝上前去。 曲凌霄连忙拉住她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先静观其变。” 曲蝉衣只能乖乖退了回来。 就这样,元照她们混在人群里,隨著队伍一路向前走。 队伍前方几个人口中念念有词,唱著让人听不懂的歌谣,引导著队伍一路向著小镇之外走去。 队伍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但好在后面的百姓们没有一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们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脸虔诚地祈祷著。 不知走了有多久,天色渐渐来到傍晚,而队伍也已经来到了沙漠深处,周围入目全是无穷无尽的沙海。 元照疑惑地问道:“他们將人抬到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几人纷纷摇头表示不解。 就在这时,元照她们视线里出现了一座高高的祭坛,突兀地竖立在沙海中央。 而祭坛之上则早早坐著一位身穿青色法袍,脸戴怪异青色面具的男人。 不用说,他定是大家口中的洪大师了。 队伍一路来到祭坛下方,其他人纷纷停住了脚步,只有抬著轿子的人继续顺著木阶拾级而上,一路將四位少女抬到祭坛上。 隨著轿子周围的轻纱被掀开,露出了坐在其中的四位妙龄少女,她们身著青衣,双眼紧闭,脸上同样满是虔诚。 接著抬轿之人恭敬地退下了祭坛,而那位洪大师则缓缓起身,他手持一柄木剑,在台上跳著怪异的舞蹈,同时高声喊道: “乾坤浩浩,日月昭昭,神恩广被,庇佑尘囂……今良辰吉时,敬备玉女,恭祭於天,以表诚敬。” 说著那洪大师轻轻一挥手,宽阔的衣袖带起一阵狂风,竟將四位少女凌空吹起。 紧接著少女们便直直朝著下方沙海坠落而去。 落入沙海之后,少女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下陷落,一点一点被沙子吞噬,而少女们不仅一点儿不害怕,反而脸上带著激动之色。 她们就要脱离苦海,去见长生大帝了! 看到这一幕,韩龙低喝一声道:“不好,那下面是流沙之地!” 曲蝉衣再也坐不住了,她从人群中飞身而出,大喝一声道:“救人!” 等落到祭坛之上后,她甩出两条白綾捲住一位姑娘的胳膊,试图將她救上来。 而看到这一幕的百姓们立刻沸腾起来。 “你们干什么?哪来的野丫头!” “快快快,快阻止她,別让她乱来,会惊扰神明,给我们带来灾难的!” …… 他们不停地责骂著曲蝉衣,想要將她赶下祭坛。 但曲蝉衣充耳不闻,依旧奋力拉扯著向流沙之下陷落的少女。 那位洪大师哪会坐视不管,当即便持著木剑朝曲蝉衣攻去。 “哪来来的邪魔,竟敢在长生大帝的献祭仪式捣乱,看洪某不收了你!” 只是他还没靠近曲蝉衣,便被从天而降的曲凌霄一脚踢飞了出去。 这位洪大师好像只会些拳脚功夫,並不算正经的习武之人,被曲凌霄一脚踢的在地上直打滚。 很快其中一名少女被曲蝉衣顺利救下。 底下的百姓们顿时不干了,他们群情激奋,抓起地上的沙子就朝曲凌霄和曲蝉衣撒去。 “滚下去!” “快滚下去!” “你们这些邪魔,滚下去!” “妖魔,她定是来阻止献祭长生大帝仪式的妖魔!” “说不定就是她对我们降下的诅咒!” …… 他们满脸仇恨地看著台上二人,仿佛师姐妹二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更甚至將她们视作灾厄。 他们还想爬上台去阻止,这时元照纵身一跃拦在他们前方,拔出腰间长刀劈在木梯之上,將梯子砍成两截。 “全都退下,否则后果自负!” 百姓们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然而此时台上却变故突生。 那位被救下的少女满脸愤怒、双目通红地瞪著曲蝉衣。 “你做什么?为何要阻止我去见长生大帝?” 曲蝉衣道:“我是在救你啊!” 那少女语气里满是愤怒:“少在这里胡说,我哪需要你来救?我看你就是在嫉妒,嫉妒我马上就要能见到长生大帝!” 说著她用力推了曲蝉衣一把,隨即纵身一跃跳进流沙里,眨眼间便被流沙彻底吞没了。 曲蝉衣傻眼了。 她不理解,她明明是在救人啊! 这时被曲凌霄踢飞出去的洪大师哈哈大笑著起身。 他指著曲凌霄师姐妹二人,对著台下百姓高声喊道:“大家看到了吧,这些就是给你们散播诅咒的邪魔!” (本章完) 第70章 血池 第70章 血池 听到洪大师污衊自己,曲蝉衣愤怒地喊道:“你胡说!害人的明明是你,还有你让人用金银铸造那什么吊坠,根本就是为了敛財,什么挡灾遮煞,都是假的!” 说著她看向下方的百姓们说道:“你们不要被这傢伙骗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长生大帝!” 然而她的这句话却像是触犯了眾怒,底下百姓一个个群情激奋。 “你胡说!怎么会没有长生大帝?我在梦里亲眼见过!” “就是!这个邪魔是在妖言惑眾!长生大帝,永世不朽。” “昨夜长生大帝还给我託梦了,怎么可能没有长生大帝?” “滚下去,邪魔滚下去!” “洪大师,快快除了这邪魔!” “洪大师,一定不能饶了这邪魔,她扰乱仪式,是在褻瀆长生大帝,是在阻挠我们脱离苦海,登入极乐世界!” …… 下面百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抓起地上的沙子,不停地撒向祭坛上的曲蝉衣和曲凌霄。 曲蝉衣哪见过这种世面,当即被嚇的不知所措,她求助地看向她师姐,曲凌霄下意识將她护在身后。 只听洪大师狞笑道:“一群邪魔,胆敢扰乱给长生大帝献祭的仪式,简直不自量力!” 他一边说一边逼近曲蝉衣和曲凌霄。 这师姐妹俩虽然武艺高强,但却从来没伤过人,害过人,因此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元照、阿青、攸寧、攸乐、龙素问和韩龙全都飞身上了祭坛。 龙素问、韩龙和阿青同时出手,使用轻功將尚且还没被流沙吞没的另外三个姑娘拉了上来。 而元照则一把掐住洪大师的脖子,冷声威胁道:“把你那些骗人的把戏都老实交代出来,否则——死!”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洪大师一点儿也不害怕,只见他笑著高喊道: “眾位信徒们,邪魔的力量实在强大,凭本使者一人,恐怕难以抗衡。 今日本使者就要魂归九天,回到大帝的身边了,我会在大帝身边日日为眾生祈祷,愿大帝的福泽庇佑尔等!” 说著他將手中的木剑猛然刺向元照,元照挥掌將木剑击飞后,却见洪大师徒然口吐鲜血,不过片刻便气绝身亡。 元照惊呆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看到这一幕,底下的百姓们纷纷面露悲愴。 “洪大师回归长生大帝怀抱了。” “是邪魔,邪魔害死了洪大师。” “洪大师是为我们而死,洪大师……呜呜呜……” …… 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一边向上天磕头祈祷,一边痛哭流涕。 与此同时,被龙素问、韩龙和阿青救上来的三位姑娘像是癲狂了一般,满脸仇恨地瞪著几人,並对拉著她们的龙素问、韩龙和阿青拳打脚踢。 在三人的拼命挣扎下,龙素问、韩龙和阿青不得不鬆开她们。 下一秒,她们便高呼著:“长生大帝,盛德巍巍!” 说完便纵身一跃跳进流沙之中,快速被沙子所吞没。 看到这一幕,龙素问几人脸色非常变得难看,韩龙最终只说出了两个字。 “疯子!” 看到四位少女全部献祭,下方的百姓们全都一脸庆幸,口中不断念念有词,似乎在颂扬那所谓的长生大帝。 这时,不知谁突然高喊一句:“邪魔快滚,不然长生大帝降下神威,不会放过你们的!” 接下其他人纷纷响应起来。 “邪魔退散!” “滚,快滚!” “长生大帝快快显灵,邪魔污秽快快退散……” …… 看著百姓们仇恨的目光,曲蝉衣脸色一片惨白。 “我们走!”元照决定不再理会这些人,纵身一跃跳下祭坛。 阿青、攸寧、攸乐紧隨其后,龙素问和韩龙也没有犹豫。 曲凌霄在长嘆一口气之后,带著师妹飞身追上了元照几人。 很快一行人便重新回到镇上,他们套好马车后便匆匆离开了兴平镇。 路上,驾车的人重新换成了元照,而曲蝉衣则神色恍惚地坐在车厢里。 元照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后说道:“凌霄姑娘,蝉衣姑娘,这件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就当作没发生过好了。” 曲蝉衣脸色颓丧地问道:“元姑娘,他们为何要那样,我们明明在帮他们,他们怎么就不懂呢……” 元照长嘆一口气道:“他们只是被那个叫洪大师的人所蛊惑了罢了,我怀疑,先前兴平镇出现的所谓的诅咒,也不过是对方的自导自演。” 曲凌霄闻言陷入了沉思,隨即点头赞同道:“確实有可能,这种事並不难做到,比如给镇上的人下毒,然后再用解药给他们解毒,轻而易举就办到了。” 元照接著说道:“而且你们发现没,不少人都说了长生大帝有託梦给他们,若仅仅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人数也太多了些,这明显不正常。” 曲凌霄若有所思,“元姑娘的意思是,他们的梦也被做了手脚?” 元照问道:“凌霄姑娘,蝉衣姑娘,你们是医者,那知不知道有什么药物能使人產生幻觉呢?” 曲凌霄斩钉截铁地说道:“有,而且还不少。” 元照点头:“那就对了!” 曲蝉衣道:“那我们就不管了吗……” 元照摇摇头说道:“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这种涉及宗教信仰的事,一向十分复杂,不是仅凭我们几个就能管得了的。 若是能凭武力解决问题,那倒也简单,可蝉衣姑娘你也看到了,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此时和曲凌霄她们坐到了同一个车厢里的龙素问点头赞同道:“元姑娘说的对,那些人我们既不能打,也不能杀,道理更是说不通,继续纠缠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听到这话,曲凌霄深深地嘆了口气。 曲蝉衣更是心里无比憋闷,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已经离开兴平镇的元照等人並不知,那献祭了四位少女的流沙之下別有洞天。 四位少女陷入流沙之后便陷入了昏迷,等她们甦醒之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黑暗的空间里。 “这是哪里?”一个少女疑惑地问道。 “我们来到长生天了吗?”又一个少女问道。 所谓的长生天便是长生会教义里的极乐世界,是没有苦难和灾厄的地方。 “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到长生大帝了?” 就在这时,一道道火光陡然亮起,原来是悬掛於墙上的油灯被点亮。 少女们这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只见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石室,只有她们头顶有一个看不见出口的通道。 那里正是她们滑落进石室的地方。 她们身下有著一堆黄沙,想必是同她们一起滑落进石室的。 就在四人疑惑不已时,突然一面墙壁陡然打开,一个门户隨之出现。 紧接著八名身穿青衣,脸戴青色莲面具的人从中走出。 他们二话不说,走进石室后,架起四位少女便又往回走。 因为他们穿著长生会特有的青衣,衣服上有著长生会特有的青莲图案,故少女们並未反抗,反而满脸期待地询问道: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我们现在是要去见长生大帝吗?” 然而青衣蒙面人们一言不发,並没有回答几人的问题。 四位少女被带著在长长的通道里走了不知有多久,一座地下宫殿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此时她们才发现,被带到这里的並不只有她们,还有十好几位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就在她们满心期待著是不是要见到长生大帝时,宫殿旁边的偏殿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此人身材頎长,面目俊美,一头黑髮如瀑般披散在脑后,其气质虽有些冷峻,但长相却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他身著一身白色长袍,衣袖、胸前和衣摆上都绣著精美的青莲图案。 唯一让人感到违和的是,他的一对瞳孔呈现血红之色,让人和他对视之后,不由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难道这就是长生大帝? 男子一现身,眾少女的眼中全都闪过一丝痴迷。 男子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戏謔。 隨即他缓缓走下台阶,一路朝著少女们走去,这使得少女们无比紧张。 男子走到其中一位少女面前,双眸中的红色越发妖异,他勾唇一笑,少女眼中的痴迷更甚。 接著他伸手在少女的脸庞上轻轻拂过,隨即突然转身。 在少女们惊骇的目光中,她们前方的地板突然向两侧打开,一个荡漾著满满血液的血池隨之出现。 还不等少女们反应,男子隨手一甩,一根根血色的丝线便从他的指尖冒出。 丝线轻柔地拂过少女们的脖颈,猝不及防地割断了所有人的脖子。 那丝线並非是真的丝线,而是由外放的內力凝结而成。 少女们不可置信地捂著脖子,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自她们喉间涌出,顺著地板上特別的沟壑流入血池之中。 等到少女们血液流干,又见先前那些青衣蒙面人走了进来,將尸体全部带走。 等尸体被清理掉,那白衣男子便褪去了身上的衣物,缓缓走进了血池之中,盘腿坐在里面开始练功。 隨著功法发动,只见血池之中出现了无数巴掌大小的小型漩涡,它们环绕在男子周身不停旋转。 渐渐的,血池之中的生命精华一点一点被男子吸收。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陡然睁开双眼,隨即纵身一跃跳出血池,一把抓起落在地上的衣物穿上。 此时血池里的生命精华已经完全被吸收殆尽,只留下淡淡的血腥之气。 这时一位长相丑陋,佝僂著身躯的青衣老者走了进来,他笑哈哈地朝著男子拱手说道: “恭喜大人,神功更上一层楼。” 男子一脸嫌弃地看了老者一眼,“说了不要隨便在我面前晃荡,你把本座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老者知道会主大人嫌弃自己相貌丑陋,但却丝毫不生气。 “会主大人,老朽来向您报告活尸之毒的研究进展,可没隨便来您跟前。” “哦?”被称为会主大人的男子闻言眉头一挑,“那进展如何了?” “快了,快了,就是还差更多的试药人”老者苦恼地说道。 会主面露冷色,他一把掐住老者脖子,將其提到半空。 “快了,快了,这两个字你已经说了多少遍,若是让本座发现你在糊弄本座,本座定让你追悔莫及!” 说著他隨手將老者扔在了地上。 老者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但脸上依旧带著笑容,他举手立誓道: “会主大人息怒,老朽可是一心一意为会主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鑑!” “暂且再信你一回。”会主冷哼,他略一思考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兴平镇当作试药点吧!” 老者闻言大喜过望,“多谢会主大人!”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数日,这日午时,元照她们终於抵达了奇麟城。 奇麟城是大萧境內的一座边境城池,进城之前需要接受守城士兵的检查。 看著前方长长的队伍,元照看了一眼自己的另一辆马车,隨即迟疑地问龙素问道:“我们这样真的能进城吗?”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的那辆马车里拉了满满一车的兵器,都是她从沿途遇到的沙匪那儿缴获的。 带著这么多兵器进城,很难不引起怀疑啊! 但她又捨不得丟弃,作为一个专业打铁人,这些在她眼里都是宝贝啊! “確实是个问题。”龙素问闻言略一思考后说道,“这样吧,元姑娘你们暂时先在城外等一等,我和相公先进城去,然后再带人来领你们。” 原来龙素问和韩龙有一至交好友就居住在奇麟城,並且在城中颇有地位和名望。 这次来奇麟城,夫妻俩原本就打算带著元照她们去好友家投宿。 元照闻言感激地说道:“那就有劳龙前辈和韩前辈了。” 龙素问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说著她便跳下了马车,然后叫上韩龙先一步进城。 “元姑娘,我们去去就回。” (本章完) 第71章 古家铸剑庐 第71章 古家铸剑庐 元照她们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只见韩龙带著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那男子刚到几人面前,就朝著元照拱手道:“这位就是御狼女元照元姑娘吧,在下奇麟城古家古铭,久仰久仰!” 紧接著他又看到了趴在马车旁的老狼,眼睛忽的一亮。 果真威风凛凛,不愧是御狼女的狼! 狠狠地羡慕了,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帅气逼人的宠物呢? 元照也朝著古茗拱手道:“古家主,久仰!” 古茗一脸激动道:“元姑娘先是击杀大萧第一勇士阿力泰,后又击杀了银骑卫指挥使阿史那苏律,真是让人大快人心啊!” 古茗是地地道道的大梁人,天然视大萧人为仇敌。 元照谦虚道:“侥倖而已。” 接著古茗又看向曲凌霄和曲蝉衣二人。 “二位便是百谷高徒吧?” 曲凌霄和曲蝉衣同时朝著古茗拱手道:“古家主。” 古茗一脸感嘆道:“没想到我古某有生之年还能结识百谷的神医,真是三生有幸啊!” 曲凌霄谦虚道:“古家主过奖了。” 一阵寒暄之后,古茗热情道:“诸位快快隨古某进城吧,我已在家中备下酒菜为各位接风洗尘。” 说著,古茗便领著元照她们朝著城门走去。 果然,有古茗出面做担保,城门守卫一点也没为难元照几人,更没有检查马车,直接就给放行了。 通过交谈元照几人这才得知,原来古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有名的铸剑世家,甚至和奇麟城的大梁军方都有合作,常年为军营打造兵器,因此受到大梁军方的庇护。 至於古茗为何会与韩龙、龙素问相识相交,说来也是巧合。 当年古茗的夫人父亲去世,她回娘家奔丧,归来的途中不幸遭遇沙匪袭击。 她当时已经身怀六甲,这一受到惊嚇,竟有了临盆的跡象。 本来她是有隨身带稳婆的,却不想稳婆在混乱中被沙匪所害。 幸好当时韩龙和龙素问夫妇路过附近,帮忙击退沙匪后,又帮著古夫人接生,这才让她母子平安。 最后他们还帮著將古夫人平安送回了奇麟城,让古茗非常感激。 这一来二去的,双方就成了朋友。 在古茗的带领下,元照她们很快便顺利抵达古家。 看著眼前朱红的大门,阿青忍不住低声对元照说道:“姐姐,古家好有钱!” 元照深以为然地点头。 和古家一比,她的庄园简直不值一提。 古家不愧是这奇麟城一等一的望族,这府邸的一砖一瓦,无不彰显著其身为铸剑世家的底蕴。 “诸位快请进吧!”古茗热情道。 眾人闻言纷纷抬脚跨进大门,由古茗领著一路朝宅邸深处走去。 踏入朱漆铜钉的垂门,眾人放眼望去,只见檐角鴟吻吞云,鎏金雀替在日光下流转华彩。 穿堂而过,抄手游廊將五进院落串联如珠,青砖地面以方砖斜铺成万字不到头纹样,缝隙里嵌著碎银箔,行走时微光闪烁。 等到了会客厅,跨过门槛,迎面便是六扇描金漆雕的紫檀木屏风。 正中摆放著酸枝木八仙桌,桌面纹理如流云舒捲,四周配著四张镶螺鈿太师椅。 两侧博古架上,或精致、或古朴的铜器、瓷器和玉器错落有致,珊瑚盆景与翡翠摆件点缀其间。 屋中龙素问和古夫人相对而坐,她们面前还有个五六岁的垂髫小儿,他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把两位夫人逗得乐呵的不行。 不必说,这孩子定然就是古茗和古夫人的幼子了,也正是当年韩龙和龙素问救下的孩子。 看到古茗带著元照她们进门,古夫人连忙起身相迎。 “夫君,你回来啦!”说著她又向元照几人行了一礼,“妾身游氏见过诸位。” “游夫人有礼了。”眾人连忙回礼。 古茗上前握住夫人的手,一脸宠溺地问道:“夫人,宴席准备的如何了?” 游夫人笑道:“夫君请放心,都准备妥当了。” “辛苦夫人了。”说著古茗拍了拍妻子的手。 看著夫妻俩恩爱的模样,眾人均是被餵了一嘴狗粮。 隨即眾人在夫妻俩的招呼下参加了古家特意为眾人准备的接风宴。 出席宴会的除了古家主古茗和其夫人游若兰外,还有古茗的大儿子和大女儿,以及古家的二爷古锐和二夫人胡青青。 古茗一共育有三子、二女,其中古二公子、古大小姐和古二小姐都是妾室所出。 因二公子、三公子和二小姐均未成年,故此番没有出来见客。 而古二爷虽已年过四十,和二夫人瞧著也恩爱有加,但却並无所出。 这古二爷古锐和古茗这个哥哥气质大不相同。 古茗性格豪爽,说话行事不拘一格,长得也粗胳膊粗腿的。 而古二爷却文质彬彬,身材削瘦頎长,瞧著反倒是像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柔弱书生。 但实际上韩龙偷偷告诉元照,古二爷的武功远在古家主之上,江湖人称判官笔,一桿墨笔判生死。 一番觥筹交错后,宾主尽欢。 宴会结束后,元照她们在古家主和游夫人的安排下,暂时在古家住了下来,她们被安排在了同一座客院里。 因閒著没事,几人便在院里切磋武艺。 攸寧和攸乐持剑与曲蝉衣切磋。 曲蝉衣的武器是两根白练,白练末端悬掛著两颗鏤空的金属球,在她的操控下,白练灵活无比,宛若蛟龙,打的攸寧、攸乐节节败退。 据曲凌霄介绍说,她小师妹手中白练上那两颗金属球,乃是用乌精金所打造,虽是鏤空,但却奇重无比。 她二师妹曲南星也有两根,不同於曲蝉衣的白练,曲南星的乃是血练。 上面金属球的纹也不一样,曲蝉衣的上面和雕刻著一只夏蝉,曲南星的上面和各雕刻著一株天南星。 二人的武器都是她们师尊请人替她们专门打造的。 曲蝉衣武艺不凡,属於二品武者中的绝对佼佼者,所以先前才会轻而易举打伤同是二品的龙素问。 很快攸寧、攸乐便败下阵来。 这时韩龙来了兴致,他纵身一跃跳进场中说道:“让我来会会蝉衣姑娘!” 然而曲蝉衣却摆摆手道:“韩先生和龙夫人一起上吧!” 因为在兴平镇的遭遇,曲蝉衣直到现在心中依旧无比憋屈,所以非常想要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攸寧和攸乐只是三品,她刚刚打的根本不尽兴。 龙素问走进场中,和丈夫並排而立道:“那我们夫妻便不客气了,还望蝉衣姑娘多多指教!” 他们实力和曲蝉衣有差距,他们心里很清楚,所以也没觉得曲蝉衣瞧不起人。 曲蝉衣自信道:“放马过来!” 龙素问和韩龙都是使剑的,听到曲蝉衣的话之后,当即拔剑出鞘,同时朝她攻去。 一时间,院中响起了叮叮噹噹的金属撞击声。 阿青和曲凌霄一直在交流医术,只有元照閒著没事,感到非常无聊。 於是她伸脚踢了踢老狼道:“咱们出门逛逛。” “嗷呜~”老狼立刻翻身爬了起来。 和曲凌霄她们说了一声后,元照便带著老狼出了院门。 因为是在別人家,所以元照並未四处乱逛,只在有下人出没的地方四处走了走。 逛了一会儿,她在一座园的亭子里坐下来休息,也顺便欣赏园里盛开的繁。 和荒芜的天门镇不同,奇麟城因为更加靠近玉连山,城外便是从玉连山上顺流而下的大河,水资源丰沛,因此几乎四季如春。 这时一道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元姑娘?” 元照回头一看,发现古家二爷古锐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 “古二爷!”元照连忙起身打招呼。 古锐笑著上前问道:“元姑娘可是待著无聊?要不我差人领姑娘出去逛逛?我们奇麟城在这边境之地还算热闹,好玩有趣的东西不少。” 元照连连摆手道:“不了,时间已经不早,还是改日吧。” 古锐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隨即他话锋一转道:“要不我领姑娘去我古家的铸剑庐看看?” 这让元照一下子来了兴趣,“这……合適吗?” 古锐笑道:“没什么不合適的,我古家的铸剑术也不是隨便看两眼就能学会的,若是姑娘真靠看看就能学会,那也是古家锻造术与你有缘。” 元照闻言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隨即元照在古锐的带领下来到了古家的铸剑庐。 古家铸剑庐並不在宅邸之中,而是在宅院后面的一座小山之上,整座山都被掏空了用来建造成了铸剑庐。 元照踏入铸剑庐之后,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心中感到无比震撼。 热浪裹挟著铁腥气扑面而来。 三丈高的穹顶垂落数百盏牛油灯,將整个空间照得恍如白昼。 空间中央是直径两丈的八卦熔炉,赤红的火焰舔舐著炉壁,炉內传来金属融化的咕嘟声,宛如巨兽的心跳。 十二根青铜龙形风箱排列四周,龙鬚上繫著的红绸在气流中猎猎翻飞,数百位匠人挥汗如雨,木槌敲击风箱的声响与金属锻造声互相交织。 在元照的眼中,眼前的景象就宛如艺术品一般。 古锐笑著问道:“元姑娘,我古家的铸剑庐如何?” 元照脱口而出道:“名不虚传!” 接著她又朝四周看去,只见两侧墙壁之上,悬掛著数以百计的半成品剑胚,在热浪中泛著暗红的光晕。 角落处的淬火池腾起氤氳水汽,池边摆放著装满寒潭水、药草汁液的陶瓮,水面上漂浮著一层细密的油膜。 远处的陈列架上,陈列著一柄柄拿到外面足以让人哄抢的名剑,剑上的寒光与淬火池中升腾的雾气相映。 突然,元照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座铸剑台所吸引。 那座铸剑台由整块玄铁打造,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锤痕,一柄刚开刃的长剑斜倚其上,剑身寒光闪烁,竟在炙热的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水珠。 见元照定定地看著铸剑台,古锐介绍:“那是我大哥的专属铸剑台,也是我古家代代相传的宝物!” 元照问道:“那台上的剑……” 那柄剑的剑身泛著冷冽的青芒,通体虽不见纹雕饰,但在穹顶灯光的映衬下微微反光。 剑光並不刺眼,但透著股內敛的锋芒。 剑柄裹著红绸,剑脊处一道细如髮丝的血槽蜿蜒至剑尖。 好剑!这绝对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古锐介绍道:“那是我大哥刚刚锻造而成的,打算过两日送到百物阁的拍卖会上,给我古家扬一扬名声。” “原来如此。”元照瞭然地点头。 这古锐的锻造之术,简直是她拍马也难以企及的,不愧是铸剑世家的家主啊! 她心里想到,如果桂师父也投生在这样的人家,他的锻造之术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果真是同人不同命。 元照犹豫了一瞬后说道:“古二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古锐道:“元姑娘请说。” 元照道:“不知可否借这里的铸剑炉一用?” 古锐惊讶道:“元姑娘也懂锻造之术?” 元照苦笑道:“只是懂些皮毛,远不能和贵府相比!” 古锐闻言不再多问,世上锻造之术比得上古家的又有多少呢? 他爽快地答应道:“元姑娘儘管放心使用,这里的炭火你也可以隨便取用。” 古家的炭火可都是最上等的炭火。 没有好的炭火,是铸造不出好兵器的。 元照感激地抱拳道谢:“多谢!” 古锐笑道:“元姑娘是我大哥的贵客,不必如此客气!” 接著他又说道:“那么元姑娘接下来就请自便吧,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他嘱咐了铸剑庐的管事一声,让他招待好元照,隨即便独自离开了。 而元照在去將从沙匪那里夺得的兵器搬到古家铸剑炉之后,也开始锻造起来。 元照將那些兵器一一投入到火炉之中,將其全部融化,再用铁锤將其锻造成纯粹的铁胚。 她手持铁锤一遍又一遍地捶打铁胚,將其中的杂质锤炼出去。 (本章完) 第72章 神兵出世 第72章 神兵出世 很快,一块块四四方方的百炼钢被元照打造了出来。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非常满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等回去之后,她打算用这些百炼钢给扶苏她们各打造一把剑。 將目光从钢锻上收回,元照不由地看向正在铸剑庐中锻造的其他工匠。 数百位工匠同时锻造的场景非常令人震撼,他们分工合作,制胚的制胚,锻打的锻打,塑形的塑形,淬火的淬火……彼此合作默契,动作行云流水。 在元照看来,这比她从前看过的任何一个场景都要令她心灵震撼。 不知不觉间,她竟看的入了神。 此时,火炉中的火苗,匠人胳膊上滑落的汗珠,正在被捶打的剑胚上的纹理,淬火时沸腾的寒潭水……全都在元照的眼中变得分毫毕现。 还有匠人锻造之时,抡起锤子划过的轨跡,在元照眼中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锻造台上,匠人的铁锤每敲击一下,元照的心臟就跟著鼓动了一下。 儘管高明的锻造术並不是光靠看就能领悟的,但元照还是觉得自己在工匠们的动作中得到了启发。 老狼很快发现了主人的不对劲。 在它的眼中,主人已经完全和这座铸剑庐融为了一体,滚滚热浪化作漩涡以主人为中心不停地旋转,仿佛主人成了这座铸剑庐的中心。 她化身成了一个火炉,源源不断地不断地吸纳著空气中的热量。 而这些,周围的工匠全都看不见,能窥见一丝端倪的就只有和元照朝夕相处,又吸收了元照同源力量的老狼。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老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將主人护在身后,它表情凝重,仿佛肩负著什么重大的使命。 有我老狼在,谁也打扰不了主人。 此时元照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態,她能非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那不仅仅是自己的心跳声。 也是这座铸剑庐的心跳声。 这座诞生了无数兵器的铸剑庐,凝结了古家世世代代无数铸剑师心血的铸剑庐,似乎有著独特的生命。 只见元照突然一手抓住铁锤,一把抓住一块百炼钢,就这么一下一下敲打了起来。 当~当~当~ 沉重的敲击声在铸剑庐中响起,带著某种独特的韵律,仿佛传说中的大道之音。 这声音並不响亮,但却清晰地响彻在铸剑庐中所有工匠的耳朵中,他们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齐齐地看向了元照。 他们都是古家最顶级的铸剑师,因此眼光与他人不同。 他们定定地看著元照锻打的动作,看著铁锤在空中舞动出一道道奇妙的轨跡,虽然乍一看动作非常朴素,並不具备什么高明的锻造之法,但却莫名的有种去繁化简,大道至臻的意味。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的入了神。 有的人还想靠近一点观看,但老狼怎么会允许让人打扰自己的主人,它低吼一声,嚇退了眾人。 元照在锻造的同时,她的《太玄经》也自主运转起来,此时她的丹田之中仿佛也出现了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又一下的锤炼著她的灵力。 她手中的锤子敲击一下,她丹田之中那把无形之锤便也跟著敲击一下。 渐渐的,元照体內灵力变得越来越少,但却越来越精纯、厚重和契合天地。 隨著时间的推移,元照手中的百炼钢渐渐开始成型,有了刀的雏形。 此刻工匠们全都惊讶的发现,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百炼钢,而是在逐渐向著九转鑌铁转化。 这是將一种材料锻造到极致的表现。 哪怕原本只是普通材料,在被锻造成九转鑌铁之后也会变得非同凡响。 所谓的九转鑌铁,便是將百炼钢反覆交叠的锻造,直至九次,即为九转。 要知道,一般的材料是承受不住这样反覆锻造的,一旦超过极限,那么就会直接报废损毁。 越是普通的材料,就越是难以被锻造成九转鑌铁。 但元照手中的百炼钢正在一步步朝著九转鑌铁靠近。 所有匠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让元照手中的材料报废。 用普通铁器锻造九转鑌铁,他们正在见证奇蹟的诞生。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元照手中的刀几乎已经成型,百炼钢也已经被锻造到了第八转的程度。 还差最后一转,奇蹟就会诞生。 就在这时,有眼尖的工匠突然发现,元照正在锻造的那把刀的刀身上开始出现一丝裂纹。 这是材料抵达极限,即將报废的前兆。 很快,隨著元照的锻造不断深入,刀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就像蜘蛛网一般快速蔓延。 终究还是不行吗? 所有人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惋惜。 只差一点点,明明就只差一点点了。 把普通材料锻造成九转鑌铁,那是他们家主都没能做到的事。 然而元照並没有就此放弃锻造,她仿佛没看到刀身之上的无数裂纹,继续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著。 突然之间,让眾人无比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铸剑庐中所有火炉的火焰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对著元照朝拜,就像是在拜见自己的君王。 紧接著,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浮现在了元照周身,最终凝结成一缕缕红色烟气。 这些红色烟气乃是精纯的火元所化。 隨著元照的捶打,那些烟气就像是乳燕归巢般涌向刀身,化作一道道赤色火纹出现在刀身之上。 神奇的是,隨著火纹浮现,刀身上的裂纹在元照的捶打下一点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雪白的刀身和凛冽的寒光。 九转鑌铁要诞生了! 奇蹟要诞生了! 眾工匠都不约而同地想道。 將元代带到铸剑庐的古锐並不知道铸剑庐中发生的一切,他离开铸剑庐之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刚一进门,他的妻子胡青青便迎上来说道:“夫君,你回来啦!” 然而古锐却一脸冷漠地从她身旁走过,连搭话都不愿意,完全不像先前在人前表现得那样夫妻和睦。 看到丈夫这般態度,胡青青眼中闪过一丝丝失落,不过她很快又重新扬起笑容,追到丈夫身后问道: “夫君,我备了热水,你要不要沐浴?忙了一天,应该累了吧?我还准备了些强身健骨的药材,可以用来泡澡……” 胡青青出身普通,在外人看来,她能嫁到古家是三生有幸,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二爷为什么会娶自己。 为了不被赶出家门,在古锐面前,她一向伏低做小,温柔小意,哪怕丈夫再冷漠,她也能够毫不在意。 只是……当真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吗? 心里隱隱传来的刺痛告诉她,不是。 她內心里其实非常渴望丈夫能够疼爱自己,就像大哥对大嫂那样…… 见胡青青一直喋喋不休,古锐突然停下脚步,冷声呵斥道:“够了,退下!” 胡青青脚步一顿,声音也戛然而止。 “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后,落寞地转身离去。 隨即古锐孤身进了房间,將门嘭的一声关上。 这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看来我们二爷心情不大好。” 原来古锐的房间里此时正坐著一男子,他悠閒地品著茶,一脸戏謔地看著古锐。 “会主大人!”古锐朝著男子拱了拱手。 原来屋中的男子正是兴平镇附近那座地下宫殿的主人,也就是长生会的会主。 只是和在地下宫殿时展现的诡异红眸不同,他此刻的双眼是和普通人一般的黑,浑身气质也更加温润如玉。 “不知二爷在为何事所烦恼呀!”会主笑著放下手中的茶盏。 “会主有所不知。”古锐走到会主旁边坐下,“今日我家来了几位客人。” 会主不解道:“你古家是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平日里宾客往来眾多,来几个客人有什么好稀奇的。” 古锐摇摇头:“那可不是普通的客人。” “哦?”会主来了一丝兴趣,“这客人有何来歷?” 古锐问道:“会主可能听说过御狼女和天狱刀之名?” 会主略一思考后问道:“就是那位斩杀阿力泰和阿史那苏律的御狼女?” 古锐点点头:“正是!不仅如此,同行的还有两位百谷弟子。” “百谷?”会主眉头轻挑,脸上並不意外,“看来这奇麟城是越来越热闹了。” 古锐苦恼道:“我是担心她们会扰乱我的计划,先不说百谷的人,单就那天狱刀元照就很不简单,那可是杀了阿力泰和阿史那苏律的人。” 会主轻笑一声,“二爷不必担忧。” 说著他凑到古锐耳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古锐当即面露惊讶。 “此话当真?” “自然。”会主笑著点头,“我何时骗过二爷?” 古锐点点头道:“那咱们明日按计划行事。”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间,整个古家府邸响起一阵锋锐的嗡鸣声。 不仅如此,古家所有的武器竟都在同一时间发生剧烈震颤。 听到这声音,古锐脸色一变。 “怎么会?” 会主面露不解道:“发生了何事?” 刚刚的那古怪嗡鸣声,竟让他有心头一悸之感。 “有神兵出世!”古锐脸色严肃地说道,说著他看向铸剑庐的方向,“而且还是出自我古家的铸剑庐!” 难道是大哥铸造了神兵? 不可能!紧接著他便否定了猜想。 他大哥刚刚为拍卖会铸造了一柄利器,不可能再度出手,这是他大哥的习惯。 可是府上除了他大哥,还有谁能铸造出神兵利器?他那几个不成器的侄儿不行,家中的其他铸剑师更加不行。 难道是她? 古锐突然想到了什么,隨即猛然起身,在对著会主说了句“我去去就来”之后,便脚步匆匆地出了房门。 此时不仅古锐听到了铸剑庐里传来的动静,古家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等到古家主带著一眾古家人赶到铸剑庐之时,元照正好完成对那把长刀的铸造。 只见她高举手中长刀,刀不停地发出嗡鸣之声,仿佛在为自己的诞生而发出欢呼。 那柄刀刀身细长,刀刃雪白,即便此时已经是深夜,它也依旧散发著不可忽视的凛冽寒光。 刀背之上道道赤色纹路彼此纠缠,和雪白的刀身產生极大的反差,二者相互辉映,展现著莫名的美感。 只见元照持刀轻轻一挥,一道赤色刀气激射而出,顷刻间就將眼前的试刀石切成了两半。 被切开的试刀石切面光滑,宛如上等琉璃,可见刀刃之锋利。 不仅试刀石被切成了两半,试刀石下方的地面也被切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关键被元照斩过的地方,竟然还蒸腾著一缕缕白烟,滚滚热浪朝著四周扩散而去,仿佛刚经歷过高温费炙烤。 这刀在灌注真气之后,竟能外放带有高温的刀气,这可是只有一品武者才具备的內力外放能力。 刚刚元照试刀时,可没外放灵力。 试刀结束,元照这才注意到,古铭等人出现在了铸剑庐中,她惊讶地问道: “古家主,古二爷,你们怎么来了?” 古铭回答道:“还不是被元姑娘弄出的动静吸引来的。” 元照闻言一愣,她锻刀之时太过入神,根本没察觉到自己闹出了什么动静。 古铭上前打量著元照手中的长刀,嘖嘖称奇道:“这刀是元姑娘打造的?” “正是。”元照点点头,“微末技艺,让古家主见笑了。” 古铭连连摇头,“元姑娘这若都只是微末技艺,那古某和古家代代相传的锻造术就该汗顏了。” 说完他不住地嘖嘖称奇,“好刀!好刀啊!没想到元姑娘竟也如此精通锻造之术。” 元照自己也有著诧异地看著手中的刀,这竟然是自己锻造出来的!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能锻造出这把刀完全是巧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果现在让她重新锻造一把,她绝对是办不到的。 只是古家人似乎误会了,把她当成了真正的锻造大师。 接著古铭突然长嘆一口气,“可惜啊,姑娘用的材料太过普通,否则这绝对是能上江湖兵器榜的神兵,可惜……可惜……” (本章完) 第73章 疑虑 再遇 第73章 疑虑 再遇 元照闻言摇摇头:“没什么可惜的,上等的材料易得,精湛的技艺不可求。” 虽然这次打造出神兵只是巧合,但元照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把巧合变成必然! 听了元照的话,古铭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不错,还是元姑娘目光长远,是我著相了!” 接著他又问道:“不知元姑娘可否將这刀借於我等观摩观摩?” 元照大大方方地將刀递出,“古家主请!” 古铭立刻小心翼翼地將刀接过来,用手不停地抚摸著刀身。 当他的手触摸到刀身上的赤色纹路时,竟能感到有温度在其中流淌,就仿佛这刀有血液、有脉搏似的。 “好玄妙的刀!”他忍不住呢喃道。 这种奇特的锻造术,他还是生平仅见。 这时古家其他铸剑师也纷纷凑了上来。 “家主,给我看看。” “还有我,给我也看看!” “还有我,还有我……” …… 一时间古家的铸剑师们纷纷爭相传看著元照刚铸造好的神兵,口中讚嘆之词不绝於耳。 最终,他们对元照的称呼全都从“元姑娘”变成了“元大师”。 他们已经认定,能铸造出此等神兵的元照必定是一代宗师,完全想不到元照只是结缘巧合下,和古家铸剑庐融为了一体,达成了天人感应的状態,藉助了天地之势。 观摩结束后,所有人看向元照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敬意。 古铭將刀还给元照之时问:“元大师,不知此刀可名字?” 元照摇摇头:“我才刚铸好,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古铭听闻后说道:“那可不行,如此神兵如何能没有名字。” 元照低头看向手中之刀开始沉思,片刻之后说道:“那就叫……燃血刀吧!” “燃血刀……”古铭默念了两声,隨即拍手道,“好名字!” 这时古锐也走上前来,他看著元照手中的刀有些出神,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说道:“元大师隱瞒的好深啊!” 元照朝著古锐抱了抱拳说道:“还要多谢古二爷慷慨,允我借用古家铸剑庐。” 古铭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二弟带元大师来的铸剑庐。” 古锐笑道:“大哥不会怪我吧?” “怎会?不过是借用一下铸剑庐罢了。”古铭摇摇头,“若非二弟,我们如何能有幸见证一柄神兵现世?这对我古家铸剑庐来说也是一种好事!” 古家向来信奉,剑庐有灵,其中诞生的神兵数量越多,灵性就越强。 “那就好。”古锐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看著古锐的反应,元照莫名觉得有些违和。 据韩龙所说,这古家一向是由古铭和古锐共同支撑。 古铭武功虽平平,但一手锻造之术却独步天下。 而古锐虽不懂锻造,但一身武艺名震武林。 可以说,正因为有兄弟二人同时存在,古家才能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 没有古铭的锻造术,古家没法扬名;没有古锐的武力保护,古家则会沦为任人宰割的板上鱼肉。 按理说,二者在家中应该都占有极大的话语权才对! 可元照观这古二爷对古家主言听计从,连带个人参观下铸剑庐都要担心被古家主责怪的样子,实在有些奇怪。 而且你说他真对古家主奉命唯谨的话,他带元照来铸剑庐的事却又是先斩后奏。 不过元照並没有多费心去思考这莫名的违和感,毕竟是古家自己的事,跟她这个外人无关。 眼看时间已经很晚,元照便没再继续和古铭、古锐两兄弟多聊,提出告辞后便带著燃血刀和老狼往客院走。 路上她边走边思考著要怎么处理这把燃血刀。 要不……送去拍卖吧! 元照並未打算自用。 这刀確实是把好刀,但就像古铭说的那样,它的用材太过普通。 元照始终相信,自己能打造出第一把这样的兵器,那就肯定有第二把,第三把…… 等她把自己的技艺练的更加炉火纯青,到时再把狱刀重铸一番,肯定会比这把刀更加出色。 明日送去百物阁! 有了决定之后,元照不由加快了脚步。 突然间,元照和老狼同时停下了脚步。 有人在跟著自己!元照心想。 “啊呜~~呜~~”老狼转身对著身后某个方向的黑暗一阵狂吠。 元照也出声道:“谁在那里?出来吧!” 这时一道人影缓步从黑暗中走出,只见他態度有礼地朝元照拱手弯腰道: “元大师,惊扰到你了?” “原来是古二爷……”元照眉头微皱,“二爷跟著我是有事吗?” 古锐点点头道:“是有点事想找元大师商量,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元照点点头,隨即跟著古锐来到了一处偏僻走廊下面。 “不知古二爷想要跟我说什么?”元照疑惑地问道。 古锐一脸佩服道:“元大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超的锻造技艺,真是令锐心生嚮往,不知元大师可有想过留在古家?” “留在古家?”元照面露疑惑。 古锐点点头道:“正是!我听闻大师来自天门镇,您既有这般本领,又何必屈居在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 不如留在我古家。 我古家有这天下最顶尖的锻造术,只要大师愿意留下,古家的锻造典籍您可以隨意翻阅。 我古家还有无数奇珍异材,如果它们能经由元大师之手,必然能化作一件件闻名天下的神兵。 只要大师愿留下,我古家定將您奉为上宾,无论大师是想要名,还是想要財,锐都能让您得偿所愿!” 元照笑道:“古二爷的提议还真是令人心动呢。只是古二爷这是在为古家邀请我呢,还是为古家主,又或是……你自己?” “自然是为古家了!”古锐回答的滴水不漏,“锐对古家从无二心!” 元照笑著摇了摇头,“很荣幸能得古二爷看重,只是我这人自在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所以只能辜负古二爷一番好意了。” 古锐闻言面露遗憾,“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以为能和元大师强强联合呢……既然如此,时间不早了,元大师早些回去休息吧!” “失礼了。”元照说完带著老狼转身离去。 望著元照离去的背影,古锐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邀请元照加入古家是他的临时起意,毕竟等大哥没了,古家到底还是得有一位锻造大师坐镇。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不识好歹。 “还真是可惜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重新隱没进了黑暗里。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天。 在游夫人的热情招待下,元照一行享用了丰盛的早餐,隨后便相伴著一起出了门,打算四处逛逛,再顺便把燃血刀送到百物阁去。 “哇,姐姐,奇麟城好多人啊!” 一到大街上,阿青便一脸激动地东张西望,不管对什么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么繁华的大城市。 同样一副乡巴佬进城模样的还有曲蝉衣,街上满目琳琅的好玩东西、好看玩意儿,差点晃她的眼。 外面真是有太多她没见识过的东西。 元照见阿青快乐的像只小鸟,於是便说道:“喜欢什么就买吧,不用心疼钱。” “好耶,谢谢姐姐!” 阿青欢呼一声后,立刻进入了买买买的模式,好看的头绳、精致的人、酸酸甜甜的葫芦……不一会儿她的手里就多了一堆东西,就连元照手里都被她塞了一串葫芦和一个人。 曲蝉衣见此一脸祈求地看著曲凌霄。 ()“师姐……” 然而曲凌霄却一脸难色。 “师妹,咱们这次出门带的银两不多,得省著点用……” 虽然她们来奇麟城的路上通过沙匪也小小的发了笔横財,可她们还要去找二师妹,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著呢…… 曲蝉衣顿时满脸失落。 她的表情让人看了实在於心不忍,於是元照便说道:“蝉衣姑娘有什么喜欢的就儘管买吧,我出钱。” 曲凌霄道:“那怎么行!” 元照摆摆手道:“凌霄姑娘何必这么外道?一点小钱而已。” “这……”曲凌霄面露难色。 这时元照灵机一动道:“那这样……凌霄姑娘身上若还有玉蜂蜜,就匀我一瓶。” 龙素问一听顿时来劲了,“也匀我一瓶!” 她对能延缓衰老的玉蜂蜜早就“覬覦”已久,只是先前没好意思提罢了。 曲凌霄闻言欣喜地说道:“行,等回古家我就给你们。” 这时她终於明白临行前师尊为何会说:“多带点玉蜂蜜在身上吧,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看来师尊早就料到了她们会陷入囊中羞涩的局面。 得到师姐的允许之后,曲蝉衣立刻加入到了阿青的队伍里。 就在大家玩的开心的时候,前方阿青突然大喊了一声:“姐姐,你快过来!” 元照疑惑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只见阿青指著远处一个墙角说道:“你看那里!” 元照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正坐著一个苍老的乞丐。 那乞丐头髮乱糟糟的,衣服又破又烂,手中拄著一根竹竿,面前放著一个破碗,坐在地上昏昏欲睡。 儘管大部分乞丐的打扮都差不多,但元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曾经出现过在爷爷麵摊附近,被爷爷接济过的那个乞丐。 元照不由有些惊讶,天门镇和奇麟城相距甚远,老乞丐竟能从天门镇来到这里。 此时老乞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看向元照她们所在的方向。 看到姐妹二人,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重新低垂著脑袋昏昏欲睡。 “姐姐,我想给他送点吃的。”阿青低声对元照说道。 看到这人,她就会想起爷爷。 元照何尝又不是呢? 她点点头道:“嗯,去吧。” 阿青闻言立刻去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隨后走到老乞丐的身边。 “老爷爷,给你!” 她弯腰將包子放到了老乞丐面前的破碗里,但却没有询问老乞丐还记不记得她。 元照静静地站在阿青旁边看著,也没有出声询问。 老乞丐抬起头来,诧异地看著姐妹俩。 他张了张嘴,还没等说什么,就见姐妹俩已经转身离开。 他望著阿青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怔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小姑娘,他总是莫名有种亲切感。 他当初之所以会出现在老赵头的麵摊附近,正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阿青。 这世上竟真有眼缘这回事。 老乞丐低头看向自己的破碗,发现里面除了肉包子,还有一小块碎银子。 从老乞丐那儿离开之后,元照一行便来到了百物阁。 百物阁在奇麟城非常有名,因此一行人很轻易便找到了地方。 看到眾人进门,立马就有一小二打扮的青年迎了上来。 “各位客官,是有物件要当,还是来赎当啊?” 百物阁的主业其实是典当行,副业才是拍卖,平日里经营典当生意,等攒够了宝贝便开一场拍卖会进行拍卖。 元照摇摇头:“都不是,我有东西想要送拍,不知可否请你们管事的出来一见?” 小二一听立马笑著说道:“好嘞,那诸位请隨小的来。” 隨著拍卖会即將举办,最近有不少人送东西过来,但並不是所有东西都有资格进入百物阁的拍卖会。 在小二的带领下,元照她们进入了一间包厢。 既然是送拍,那必然要先鉴宝。 鉴宝是个私密事,可不能隨隨便便在外面就开始。 他们百物阁是讲规矩的,不管客人的东西能不能够得上进入拍卖会的门槛,客人的隱私总归是要保护好的。 进入包厢之后,立刻有人进来给元照她们沏上了茶,服务態度非常周到。 接著小二说道:“那诸位稍等,小的这就去请我们管事来。” 说完便他离开了包厢。 大概一盏茶时间之后,小二便跟在一位中年男子身后进了包厢。 男子进门后拱拱手道:“诸位有礼了,在下呈礼,忝为百物阁管事,不知是哪位有宝物要送拍?宝物又在何处?” (本章完) 第74章 命案 第74章 命案 元照闻言將一直抱在怀中的燃血刀放到了桌子上,並缓缓解开了包裹其上的布。 燃血刀出现的瞬间,呈礼便不可置信地惊呼道:“神兵?” 作为专业的鉴宝人,他的眼光可非同一般,仅一眼便看出了燃血刀的非同凡响。 元照笑道:“呈管事好眼力。” 呈礼问道:“莫非几位是古家人?” 前些日子古家人曾派人来知会过他,说是会送一件神兵来竞拍,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元照摇摇头道:“非也。” 不是?呈礼一愣,接著他拱拱手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元照回答道:“元照。” 呈礼心中一动,“莫非是天狱刀元照,元姑娘?” 元照点点头:“正是在下。” 呈礼闻言立马拱手笑道:“原来是元姑娘,真是失敬,失敬!” 得知元照身份之后,他的態度立马热情了许多。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 坐在不远处的曲蝉衣低声问道:“阿青妹妹,你姐姐很有名吗?怎么感觉大家都认识。” 阿青脸上得意,嘴上却说著谦虚的话,“还行吧,就是隨手斩杀了几个一品高手。” 隨手斩杀一品高手?还几个? 曲蝉衣目瞪口呆地看著阿青。 可恶,怎么感觉这小丫头有点装呢! 此时呈礼已经將燃血刀拿到手中仔细观摩起来。 “好刀,不愧是神兵,竟是由传说中的九转鑌铁所铸就。” 这位百物阁管事的眼不是一般的毒。 接著他又诧异地说道:“元姑娘,我观这神兵似乎是刚刚铸就,不知是出自哪位宗师之手?” 武学造诣极高的绝顶高手会被尊称为宗师,能够锻造出神兵的顶级锻造师自然也是宗师。 元照回答道:“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此刀是元姑娘所铸?”呈礼脸上露出怀疑之色。 世上真有此等天才?不仅年纪轻轻就躋身一品,还是能铸造神兵的锻造宗师……吹牛都不敢这么吹吧! 莫非这元姑娘只是沽名钓誉之辈,想要借用他人的作品来成就自己的名声? 呈礼脸上的怀疑之色太过明显,在场眾人全都看在眼里。 阿青哪能见得自己姐姐被怀疑,当即一脸不满地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姐姐昨夜在古家铸剑庐亲手打造的这把刀,整个古家全都看在眼里,都能作证,还能有假?” 听闻此话,呈礼眼中的怀疑之色这才褪去,如果真是这样,那確实做不得假,事后他们百物阁完全可以去古家登门求证。 古家的名望在那儿,不可能为別人做假证。 只是很快他就又敏锐地察觉到了阿青话中的关键。 他瞪圆眼睛问道:“这位小姑娘的意思是……元姑娘仅仅只用了一夜时间便铸造出了一柄神兵?” “是啊,有什么问题?”阿青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有问题啦!还是大问题! 一柄神兵的铸造过程非常复杂,便是宗师出手,也需要短则数月,长以年计才能完成。 別看古家前不久才来通知说要有神兵送来竞拍,但他必然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锻造了。 一夜之间铸就一柄神兵,这简直闻所未闻! 此时呈礼看向元照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位元姑娘来歷成谜,好像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江湖上,该不会是……哪个驻顏有术的老前辈吧?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阿青还以为呈礼还在怀疑元照,当即就要擼袖子干仗。 意识到失礼之处,呈礼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我只是太过……震惊,没有其他意思,还望元姑娘和这位小姑娘海涵。” 元照给了阿青一个眼神,阿青顿时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接著她又笑著对呈礼说道:“无妨,呈管事,咱们继续谈正事。” “元姑娘雅量。”呈礼面露感激,接著说道,“也非常感谢元姑娘看重我百物阁,愿將此等神兵送来寄拍,不知此刀可有名號?” 元照回答道:“燃血刀。” “燃血刀……”呈礼轻抚著刀身,片刻后说道,“那么此刀我百物阁便收下了,届时会出现在后日的拍卖会上,底价1万两,不知元姑娘可有意见?” 一万两…… 元照摇摇头:“无!” “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呈礼笑著拍了拍手,只见那位店小二走上前来,將一块玉牌双手奉上。 呈礼解释道:“元姑娘,拍卖结束后,您只需凭此牌便可来百物阁领取拍卖所得,请妥善保管,百物阁只认玉牌不认人。” 元照点点头,伸手接过玉牌。 玉牌不到巴掌大小,通体乳白,触手温润,边缘雕刻著繁复的纹,中间是一只展翅的白鸽。 白鸽下方有一排数字:壹佰肆拾玖。 將玉牌收好后,元照对著呈礼拱手道:“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呈礼连忙说道:“我送姑娘。” 说著他亲自將元照一行一路送到门外。 离开百物阁之后,阿青对元照说道:“姐姐,咱们回去的时候,可以顺道去一趟药铺吗?我想买些药材。” 她培育虫子时需要大量药材餵养,现在难得来一趟奇麟城,当然得去看看这里的药铺有没有黑石城没有的药材。 这时曲凌霄也说道:“我也想去药铺看看。” 元照闻言欣然答应道:“那行,咱们就去一趟药铺。” 等到了药铺,阿青买了满满一大包的药材,还顺带买了一些药材的种子,打算等回家之后种到自己的院子里。 曲凌霄也买了不少药材。 她们百谷有专门的药田,里面种植了许多珍稀药材。 但並不是所有药材都能適应百谷的气候和环境,所以出谷之后,曲凌霄买了不少百谷没有的药。 买完药材之后,几人便高高兴兴地回了古家。 然而一进古宅,她们就察觉到了府中气氛不对。 元照拉住一个下人询问情况,这才惊讶的得知,就在她们不在府中的这一小会儿,古二夫人胡青青竟然遇害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正厅时,只见胡二夫人的尸体正停放在这里。 不仅如此,旁边还停放著十几具下人的尸体。 古家眾人全都聚集在这里,一个个表情或严肃,或悲伤。 古二爷跪在妻子的尸体跟前嚎啕大哭,古家主不停安慰著,但无济於事。 元照一行是客人,因此只能无声站在人群中悼念。 然而就在这时,古二爷突然双目通红,语气狠厉地说道:“大哥,我绝不会放过那妖女!哪怕追到天涯海角,穷其一生,我都要替夫人报仇!” 听到这话,古家眾人议论纷纷,脸上全都掛著愁容。 或许二夫人的死只是前兆,接下来那妖女说不定会对整个古家下手。 阿青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一位古家旁支族人问道:“这位大哥,你家二爷口中的妖女说的是谁?” 那男子回答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最近把江湖搅的腥风血雨的血练妖女了,就是她潜入我们府中,残忍地杀害了我们家二夫人,连带著二夫人院中的下人也没一个能倖免。 我们家二夫人是多好的人啊,心地善良,平时连只蚂蚁都捨不得踩死,却遭此横祸……” 古家其他人闻言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开口对血练妖女口诛笔伐,骂的非常难听,恨不得其人立刻就出现在眾人面前,將其大卸八块。 听到眾人的谩骂,曲凌霄和曲蝉衣脸色非常难看。 她们根本不相信自己师妹(师姐)会做出这样的事! 曲蝉衣几乎要暴起,但却被曲凌霄死死按住。 可古家人骂的太难听了,便是性情一向温和的曲凌霄都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终於,她还是没能压制住曲蝉衣。 只见曲蝉衣跳出来,愤怒地反驳道:“你们胡说,都在胡说!我二师姐绝不会做这种事!绝不会滥杀无辜!” 她这话一出,古家上下全都齐齐看向了她。 “曲姑娘,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古二爷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向了曲蝉衣。 曲蝉衣涨红著脸脸说道:“二师姐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们家二夫人?你们分明是在污衊!” 这时突然有人反应过来,“难道说,那血练妖女竟是百谷弟子?” 此话一出,在场眾人一下子就爆了。 “我说呢,那血练妖女怎么突然出现在江湖上,还查不出来歷,原来竟是百谷弟子!” “难怪那妖女武艺那么高强,如果是百谷弟子就不奇怪了。” “百谷纵容门下弟子在江湖上屡次製造灭门惨案,难辞其咎!” “百谷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 古锐双眼通红地质问曲凌霄和曲蝉衣,“二位曲姑娘,我们古家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我家夫人只是个连武功都不会的柔弱女子,她和你们百谷有何仇怨?你们要害她至此?” 元照闻言皱眉道:“古二爷,你莫要混淆视听,且不说你们是否有证据证明此事是那血练妖女所为,就算有,那又跟二位曲姑娘有何干係?更遑论整个百谷!” 只见古锐满脸愤怒地走回到妻子尸体面前,一把扯掉可覆盖在妻子身上的白布,露出了其身上的伤口。 “这还不能证明吗?” 胡青青的胸口有一处明显的凹陷,很显然是被重物击中所致,而江湖上人人皆知,血练妖女手持两条血练,血练末端各系有一个金属球,凡是被那金属球砸中,便是这种情形。 看著胡青青的胸口,曲蝉衣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但元照自然不允许有人胡乱往自己人身上泼脏水。 “仅仅只是一个伤口又能证明什么?只要有心,什么兵器造成的伤口都能仿的出来。 古二爷,我记得你的兵器是一柄判官笔,我若是用笔杀了人,然后说是你做的,你认吗?” 古二爷愤怒道:“这只是你们的狡辩之词!” 曲蝉衣却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古二爷的鼓动下,古家眾人將元照一行团团包围了起来,他们一个个群情激奋。 “百谷必须给我们古家一个交代!” “没错,如果不给交代,你们就別想走出古家!”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快交出血练妖女!” …… 古家主和韩龙夫妻到底是好友,於是就想出来打个圆场。 “二弟,事情还没有定论,不如等一切调查清楚再说吧。” 然而古锐却一脸失望地看著古铭。 “大哥,这些年,我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地为家族,从不敢有一点私心,对你更是言听计从,如今我妻子被害,难道我想討个说法都不被允许?你到底是我大哥,还是別人的大哥?” “二弟,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古铭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衝动。” 古锐悲痛欲绝地大喊道:“大哥!死的是我的妻子,我此生最爱的人,你让我如何冷静?如果今日躺在这里的是大嫂,你还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吗?” 古铭不可置信地看著古锐道:“二弟,你怎么能如此想大哥……” 就在这时,一家丁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家主,二爷,有人闯进来了!” 古铭闻言大怒:“什么人如此大胆,把我古家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群青衣人成群结队地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古茗和元照一行齐齐一愣。 长生会?他们怎么来了。 只听那领头之人上前拱手说道:“古家主,有礼了!” 古铭似乎非常不喜欢长生会的人,他脸色难看,语气冰冷地说道:“长生会的人来我古家有何贵干?” 不等长生会的人回答,古二者便上前解释道:“他们是我请来的。” “二弟……你……”古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弟弟。 只听长生会领头那人解释道:“那血练妖女在江湖上犯下滔天罪孽,我们一路追踪她来到奇麟城,听闻她於古家再造杀孽,因此特来相助。” 古铭闻言道:“我古家的事自己能解决,就不劳各位了,请回吧!” (本章完) 第75章 阴谋 第75章 阴谋 然而长生会的人对古铭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將元照一行团团包围了起来。 只听领头那人对曲凌霄和曲蝉衣说道:“二位姑娘,不如將那血练妖女的下落告知我等如何?” 曲凌霄摇摇头道:“我们並不知二师妹的下落。” 那领头人冷笑一声道:“你们既是同门,如何会不知晓,我看是有心包庇吧?” 古铭气愤地看著古锐道:“二弟,你就眼睁睁看著这些人在古家胡作非为?” 古锐冷漠地说道:“大哥,他们是在帮古家,如果不儘快解决掉血练妖女,我古家就会和阎家、桑家、何家一样被灭门。” 这时古家其他人纷纷开口道:“是啊,家主,二爷说的有道理,咱们不能置家族安危於不顾啊!” 古家主闻言一时间左右为难,他看向元照一行道:“诸位,如果你们真知晓血练妖女的下落,不如就说出来吧。 就算我二弟妹的事不是血练妖女所为,可她在江湖上屡造杀孽是不爭的事实。” 韩龙无奈地说道:“古兄,我们当真不知晓血练妖女的下落,你应该知晓我的为人,我可曾骗过你?” 古锐闻言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 长生会那领头人冷声道:“你们如若再不老实交代,就別怪我不客气了!” 曲蝉衣冷笑道:“你长生会不过是个邪教,只会蛊惑人心,还自詡什么正义之士,真是可笑,我看该死的是你们才对!” 有了兴平镇的经歷,曲蝉衣对长生会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见曲蝉衣侮辱长生会,领头那人仿佛被触及逆鳞,大怒道:“你大胆!” 说著他便出手朝曲蝉衣抓去。 然而他的手还能碰到曲蝉衣,天空便有一道流光命中他的手掌,將他掌心洞穿。 仔细一看,刺中他的竟是一根手指长短的玉针。 看到此针,曲蝉衣惊呼道:“玉蜂针!” 玉蜂针是百谷的独门绝学之一,针上附有玉蜂之毒,中毒者虽无性命之忧,但却会全身麻痹,一段时间內无法动弹。 眾人顺著玉蜂针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古家阁楼的一角屋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红衣女子。 与气质温婉的曲凌霄和活泼俏皮的曲蝉衣不同,那女子气质清冷,面如寒霜,和她对视一眼,仿佛浑身都会被冻结。 这气质和她一身如火的红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听说你们在找我!”只听那女子开口道,她的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冰冷。 “二师姐!” “师妹!” 看到红衣女子,曲蝉衣和曲凌霄惊喜地叫道。 没错,来人正是百谷百仙子的二弟子曲南星。 只是曲南星並未理会曲凌霄和曲蝉衣,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只冷冷地说道: “我已自逐出师门,没有师姐,也没有师妹!” 曲凌霄和曲蝉衣闻言脸色一变,完全没想到师妹(师姐)会说出这种话。 长生会的首领捂著手掌怒道:“妖女,你竟还敢光明正大的现身!” 因中了玉蜂毒,此刻他浑身僵硬,无比痛苦。 曲南星道:“我若是不现身,你们这齣戏如何唱的下去?” “妖女,受死!” 只见古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桿手臂长短的铁笔,他纵身一跃,踩著屋檐飞向曲南星。 那杆铁笔在被他灌入真气后,原本柔软的笔尖化作锋锐的尖刺刺向曲南星。 曲南星冷哼一声,隨手一挥,一道血练从她袖中激射而出,缠绕住古锐持笔的胳膊后,將他用力甩飞出去。 但古锐作为古家的最强者,实力並不比曲南星弱,他被甩著在空中飞了一圈后,藉助楼阁上的护栏稳住身形,扯著血练用力往回拉。 等束缚著他胳膊的血练变得鬆弛后,他用力挥动手中铁笔,铁笔上划过一道弧光打在血练上。 以古锐的实力,这道攻击足以击穿厚重的钢板,但却没能割断曲南星的血练。 这血练乃是百仙子特意为她量身打造的,材质不凡,自然不可能轻易破损。 只见曲南星再度挥手,又一道血练自她衣袖中激射而出,化作游龙攻向古锐。 古锐见此不得不鬆开另一条血练。 曲南星抓住时机,两条血练在她的操控下於空中灵活飞舞,末端的两颗金属球带著凌厉的杀机砸向古锐。 古锐则不断挥动手中判官笔相抗,笔尖和金属球屡屡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的同时,点点火星激射而出。 见古锐久攻不下,长生会那位首领下令道:“都给我上,帮助古二爷击杀妖女。” “是!”眾长生会信徒纷纷飞身向曲南星攻去。 曲南星冷笑道:“来的正好,你们追了我一路,今日我便將你们一併解决了,省的像一群疯狗紧咬著我不放。” 这时曲蝉衣怒喝一声道:“想伤我师姐,先过我这关!” 说著她飞身迎向长生会眾人。 曲凌霄二话不说,同样飞身上前帮忙。 作为百仙子的大弟子,曲凌霄武艺之高超出眾人想像,只见她纵身一跃,隨手一挥,无数由內力化作的瓣激射而出。 仅仅只是一剎那,数十位长生会信徒便被打倒在地。 她这一手叫作百飞散,是百仙子的成名绝技,师姐妹三人中,只有曲凌霄练成了这一招。 这也是师姐妹三人中,唯有曲凌霄没有兵器的原因,因为她不需要。 见自家信徒被轻鬆拦下,长生会领头人看向古家眾人道: “你们就眼睁睁看著你家二爷受妖女欺辱而无动於衷吗?这些年,古二爷为古家的付出有目共睹,你们如此待他,真是叫人寒心!” 听到这话,古家人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有人大喝一声道: “二爷,我来助你!” 有了第一个人动手,接著就有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 就在曲南星即將被古家人包围之时,突然有道人影从天而降,拦在了古家人前方。 “想伤我南星姐姐,先过我这关!” 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挥,凌厉的剑气横扫而出,瞬间逼退了所有古家人。 出现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英俊青年,只见他眉目如画,眸若星河,所见之人无不在心中讚嘆一句: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白净的脸上还有一对小酒窝,笑起来甜甜的。 又是一位一品高手! 古家人心里暗暗吃惊。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揽月剑君谢流烽!” “正是小爷!”谢流烽挽了一个剑,道道流光自剑身之上倾泻,宛若月华流转。 这便是揽月剑君这个称號的由来。 有古家人质问道:“谢流烽,你为何要与这妖女混在一道?” 谢流烽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 “小爷的事你管得著嘛!”动作间,谢流烽墨发飞扬,全然不把古家人放在眼里,他眉目一挑道,“再让我听到你一口一个妖女,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嚇得脸色一变,不敢再出头。 元照见谢流烽拦住了古家人,於是身形一闪来到了长生会领头人的身边,拔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威胁道: “叫你们的人停手!” 领头人因为中了玉蜂毒,此时根本没法有太大动作,只能眼睁睁任由自己被元照挟持。 然而没元照想到,这人冷笑一声道:“你休想!” 接著他便高呼一声道:“长生大帝的信眾们,杀了那妖女为民除害!” 元照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可还不等她反应,那领头人竟直接用他的脖子抹了元照的刀。 鲜血喷涌而出,他瞬间毙命。 晦气!!! 这长生会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看到首领捨身赴死,长生会的信徒顿时像是疯了一般攻向了曲凌霄和曲蝉衣。 这时站在屋檐上和古家人对峙的谢流烽对著师姐妹二人喊道: “那边的两位姐姐,不如你们来帮我拦著古家人,我来对付那帮杂碎如何?” 曲蝉衣和曲凌霄不明白谢流烽为何要这样说,但彼此对视一眼,还是点头同意了。 只见师姐妹二人迅速脱离战场,和谢流烽调换了位置。 紧接著她们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只见谢流烽持剑杀入长生会信徒中央,剑光闪烁间,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全都是一招致命。 原来曲凌霄和曲蝉衣二人到底还是太过心善,这些人虽不是她们的一合之敌,但她们却不忍痛下杀手,这才僵持了许久。 谢流烽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出互换位置。 谢流烽下手可就没那么仁慈了。 他在江湖上虽素有侠义之名,但出手向来果决,该杀就杀,否则根本活不到现在。 行侠仗义也是会与人结仇的。 不消片刻,近百人的长生会信眾便被他杀了个精光。 最后一个信徒毙命时,他愤恨地看著谢流烽道:“你……与邪魔为伍,迟早……会遭报应的……” 谢流烽微微一笑,“我有没有报应不好说,但你们的报应已经来了。” 一剑將其毙命后,他甩了甩手中沾血的长剑,隨即抬头看向屋檐上的曲凌霄和曲蝉衣道: “两位姐姐,有善心是好事,但行走江湖,太过仁慈可不行,有些人啊,该杀还是得杀,否则留著也是祸害!” 曲凌霄闻言朝著谢流烽拱手道:“多谢忠告。” 谢流烽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时曲南星和古锐也分出了胜负。 只见古锐被曲南星血练上的金属球砸中胸口,重重地从空跌落到地上,口吐鲜血。 曲南星收回血练,凌空站在屋檐一角,脸上止不住地冷笑道:“难为你安排了这么一齣戏引我来此,就这点本事?” 事实上,古锐绝对不弱,在一品武者中已是佼佼者。 奈何曲南星太强。 曲凌霄够强了,可曲南星实力还在她之上。 古锐被打倒,古家眾人瑟瑟发抖,生怕古家被曲南星灭门。 只是曲南星並没有此打算,她呼唤一声道:“谢流烽,我们走!” “好嘞,南星姐姐!” 谢流烽顿时飞身而上,屁顛屁顛地落在了曲南星身旁。 然而就在曲南星打算离开时,古家突然涌出大批武林高手。 这些全都是从各地赶来参加百物阁拍卖会的人。 可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说古家有神兵降世,所以他们才一股脑儿涌进了古家。 不过片刻时间,古家就被各路人马团团包围。 只听有人喊道:“古家主,听说你古家有神兵降世,不如请出来让我等瞧瞧?” “是啊,是啊,古家主,可千万別藏著掖著,那就太不够意思了。” “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神兵呢,今日可得过把眼癮。” …… 周围不断有人起鬨,古铭的眼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不由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元照的身上。 古家有神兵这件事,只有元照一个外人知晓。 察觉到大哥的目光,古锐的嘴脸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 真以为他会隨隨便便带人进古家的铸剑庐? 元照自然也察觉到了古铭目光的变化,心中不由一沉。 被算计了! 她初入江湖,果然还是太缺乏经验了。 古铭朝著周围的江湖人士拱手道:“不知诸位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我古家已多年未曾有神兵降世,诸位恐怕是受人矇骗了。” “古家主还是莫要糊弄我等了,若不是有確切消息,我等又如何会冒险来此?” “就是,就是,古家主,到此刻你若是还藏著掖著,就太不够意思了,难道是要我们自己去找?那可不太不体面。” …… 这时古锐突然高声道:“诸位,我古家確有神兵不假,可神兵只有一件,却来了这么些武林同道……” “哦~不知古二爷有何见教?”有人问道。 “二弟,你……”古铭脸色难看地看向古锐。 古锐低声说道:“大哥,先度过眼前难关再说,我如今重伤,以无力再护家族周全,还是以大局为重。” 说完他突然指著曲南星和谢流烽道:“谁若能帮我除掉此二人,报了杀妻之仇,神兵便是谁的!” 一听这话,所有人看向曲南星和谢流烽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 忽的有人指著满地长生会信徒的尸体高呼道:“血练妖女杀人无数,血债纍纍,该死!谢流烽与妖女同流合污,同样该死!” (本章完) 第76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76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隨著那人话音落下,周围高手纷纷朝著曲南星和谢流烽攻去。 本欲离去的曲南星冷笑一声,“很好,今日我倒要瞧瞧,你们如何杀我!” 说著她手中血练激射而出,瞬间將冲在最前头那人击落,沉重的金属球洞穿了对方的胸膛。 见一个照面就死去一人,冲在前头的几个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贪婪所取代。 如果能够得到神兵,或许就能获得名扬天下的机会,这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曲南星看向谢流烽问道:“今日我便要杀尽这些道貌岸然之辈,谢流烽,你若是害怕,儘管离去!” 谢流烽抽剑出鞘,接著一剑横扫,凌厉的剑气瞬间將攻来的一人斩成两段。 “姐姐也太小看谢某了,今日我便陪姐姐疯一把!” 说完他便持剑率先朝眾高手杀去。 曲南星闻言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不那么冷酷的笑容,隨即控制血练同样杀去。 见两人遭到围攻,曲凌霄和曲蝉衣当即就想要上前帮忙,但却被元照一把拉住。 “元姑娘?”曲凌霄不解地看向元照。 元照低声说道:“凌霄姑娘,忘记刚刚南星姑娘说了什么吗?她已自逐出师门,说明她不想连累你们,莫要辜负她一番好意。” “可……”曲凌霄看著被围攻的师妹担心不已。 元照接著说道:“目前南星姑娘尚能应付,不如等她陷入危机之时,咱们再悄悄出手也未尝不可。” 韩龙也跟著劝道:“是啊,咱们先静观其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时曲南星和谢流烽正大杀四方,衝上去的高手一个接一个送命,没有一个是二人的一合之敌,其中甚至包括了好几个一品高手。 其实元照看出来了,曲南星这么做並不理智,这会让她本就非常不堪的名声雪上加霜。 但她似乎並不介意,並且对自己的实力极其自信。 仅仅只是过了一会儿,古家就已经血流成河,可依旧有人悍不畏死地衝上去。 元照静静地观察著一切,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人群中似乎有人在鼓动大家的情绪,而且还不止一人。 “各位,杀了这妖女,绝不能让她继续在江湖上搞风搞雨!” “谢流烽,你助紂为虐,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血练妖女杀人如麻,诸位,绝不能放任她离去!” “杀妖女,得神兵!” “杀妖女,得神兵!” …… 隨著一缕缕带有蛊惑意味的声音时不时在人群中响起,各大高手一个个杀红了眼,脑子里全是对神兵的贪慾。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被曲南星从半空中击落,恰巧落在了古铭的附近。 但那人就好似有意一般,在地上一阵踉蹌之后,竟径直撞在了古铭的身上。 古铭本来是有心闪躲的,但对方就好似预判了他的动作,让他避无可避。 这时,曲南星操控的血练打了过来,精准命中那人胸口。 他被命中的瞬间,他的手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一拳击中古铭胸膛,那一拳快如闪电。 古铭武功平平,如何能躲得过这突如其来的一拳? 於是两人同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而在古家人的视角里,古铭就是被曲南星一击命中,这才身受重伤的。 “大哥!!!” 古锐在第一时间扑了上去,脸上写满了悲痛,仿佛真的无比在乎古铭这个哥哥。 然而在他扑过去扶住古铭的一瞬间,他手中多出了一根细如毫毛的银针,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將其打入了古铭的后脑勺。 “你……”古铭双眼瞪的浑圆,嘴巴张开刚吐出一个字,下一秒便失去了生息! 只听古锐仰天悲鸣,“血练妖女,我古家与你不共戴天!!!!” 古家其他人来到古锐身边,见家主已经身死,当即愤怒地杀向了曲南星和谢流烽,尤其是古锐的儿女。 就连韩龙和龙素问都没想到,自己的好友会死的这么突然。 “古兄!!!” 韩龙惊呼一声后,连忙飞奔到古铭身边想要查看情况,但却被古锐逼退。 “古二爷……”韩龙诧异地看著古锐。 只听古锐用怨恨的语气看著韩龙说道:“枉我大哥视你为挚友,你却伙同妖女害他性命!” 龙素问上前怒斥,“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和曲南星姑娘毫无干係!” “毫无干係?”古锐冷笑,“你们同百谷两位弟子结伴同住进古家!”说著他伸手指向曲凌霄和曲蝉衣,“而她们和妖女为同门师姐妹,你敢说你们毫无干係?” 元照上前冷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事发突然,古家主是被曲南星误伤,又或是有人趁乱下黑手,尚不得而知。 而古二爷你却如此著急给人定罪,我看你才最可疑! 先前亦是如此,二夫人之死一切並未查明,你却一口咬定曲南星就是凶手,这才引的曲南星前来。 还有,你夫人前脚才刚死,后脚曲南星就收到了自己被污衊的消息,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这一切,这难道不奇怪? 我常听闻,古家二爷睿智冷静,为人谨慎,將古家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故而古家才有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可今日一看,你行事鲁莽衝动,不辨是非,和江湖上的传闻哪有半分相似?” 元照的话让古锐心中一凛,但他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只听他冷笑道:“我一日之內失去两位至亲,姑娘却还要叫我保持冷静谨慎,莫非我古锐是铁石心肠?” 元照闻言抽刀出鞘,“很好,古二爷行事果真是教人大开眼界,我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名不副实。 既然古二爷认定我等和此事有关,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然而就在元照几人和古家人剑拔弩张之时,突然有大量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將整个古家团团包围。 紧接著一个身穿盔甲的大汉龙行虎步走来,只听他大喝一声:“都给本帅住手!” 隨著他的声音响起,场中混乱的场面顿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来人正是奇麟城大梁军方的掌权人,大元帅巫寰宇。 曲南星一脚踢开一个想偷袭自己的人,纵身一跃跳到屋顶上,和眾人拉开了距离。 谢流烽同样在一剑將一人斩杀后,纵身一跃落在曲南星身旁。 二人冷冷地看著下方。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奇麟城闹事,看来是完全没把本帅放在眼里!” 巫寰宇的虎目一一扫过在场眾人,刚刚还热血上头的眾人瞬间恢復冷静。 看著满地的尸体,再看看屋顶上满脸寒意的曲南星和谢流烽,他们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自己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敢不要命往前冲的? 见到巫寰宇到来,古锐满脸虚弱地上前说道:“巫元帅,您可一定要为古家做主啊!” 巫寰宇道:“事情经过我已经知晓。” 说著他的目光掠过古锐,看向刚刚那些围攻曲南星和谢流烽的高手们。 “尔等速速退出古家,今日之事本帅既往不咎,若有下次,本帅定让他走不出这奇麟城。” 眾高手们被嚇得不敢再继续逗留,纷纷提出告辞。 其实此时还剩下的人已经没几个,都快被曲南星和谢流烽杀光了。 巫寰宇又看向曲南星道:“血练妖女,你在別处兴风作浪本帅管不著,但今日在奇麟城还敢如此,那就怪不得本帅取你性命!” 说著便手持一柄大环刀,飞身砍向曲南星。 曲南星二话不说,甩出一根血练缠住巫寰宇的大环刀,又甩出另一根袭向巫寰宇,不料却被巫寰宇一把抓住。 只见巫寰宇手臂上青筋暴起,扯著血练一把拉过,曲南星不受控制地朝他飞去。 曲南星见此顺势而为,一脚踢向巫寰宇的脑袋。 巫寰宇同样抬脚相迎。 二人脚掌相击,剧烈碰撞后,同时朝后飞退。 谢流烽见此飞身上前接住曲南星。 而巫寰宇却在落地后连退十几步。 此时巫寰宇脸色非常难看,因为他发现曲南星的实力或许比他还要强上几分。 若是再加上一个谢流烽,他是万万打不过的。 於是他挥挥手,下一秒,无数士兵涌上前来,他们手持弓箭,齐齐对准了曲南星和谢流烽。 看到这一幕,曲南星露出不屑的笑容,这笑容让巫寰宇觉得非常刺眼。 “放!” 隨著他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化作雨点激射向曲南星和谢流烽。 曲南星纹丝不动,而谢流烽则快速收剑归鞘,然后张开了双臂。 紧接著恐怖的內力从他身上喷薄而出,竟形成了三条白色透明的游龙模样。 三条游龙以他为中心不停快速旋转,无数气流漩涡因此出现。 当那些箭矢落到气流漩涡附近时,全都被气流托著定在了半空。 “给我回去!” 隨著三条游龙发出咆哮,空气剧烈震盪起来,那些箭矢顿时像漫天雨一般从天而降,接著响起的便是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同时受到波及的还有不少古家人。 曲凌霄內力外放,在身前形成一朵盛开的巨大白色蔷薇,將她和曲蝉衣护在后面。 元照灵力外放,蓝色透明纱衣悬浮到她头顶,像纱帐一般垂落下来,纱帐轻轻摇摆著,將她自己和阿青、韩龙、龙素问护在中间。 这是她突破至一品后,开发的摩訶法衣新用法。 无论是谢流烽的游龙,曲凌霄的蔷薇,又或是元照的纱衣,都是內力外放配合绝学形成的效果。 这一下,巫寰宇带来的士兵瞬间被清理掉了一大半。 完了,曲南星纵身一跃飞身离去。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古家、古锐,咱们来日方长!” 谢流烽见此紧隨其后。 “师姐!” “师妹!” 看到曲南星要离去,曲蝉衣和曲凌霄连忙大喊著上前。 这时曲南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已不是百谷的弟子,也不是你们的师妹和师姐,莫要再来纠缠。” 说完两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望著他们离去的方向,巫寰宇脸色无比难看。 倒是古锐的脸上隱隱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跑的好啊,以后还有的是锅让你背呢! 奈何不得曲南星,巫寰宇將怒火转移到了元照几人身上。 “你们又是何人?怎么还不离去?” 古锐上前一步道:“元帅,他们是血练妖女的同伙!” 巫寰宇当即大怒道:“好大胆,那妖女都逃了,你们还敢堂而皇之地留下,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元照横刀在身前,冷笑一声道:“你若是想带来人死的一个都不剩,那就儘管上!” 那些本来想上前的士兵立刻被嚇得停在了原地。 元照身上散发的气势压迫的他们难以靠近。 接著元照又看向古锐道:“古二爷,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有仇不报非君子,你且等著!”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我们走!” 阿青、韩龙、龙素问、曲凌霄、曲蝉衣闻言连忙跟上。 几人先是去了古家客院,收拾好东西之后,立刻就出了古家,隨即在奇麟城中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 等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之后,元照提著刀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曲凌霄出现在了她身后,她轻声呼唤道: “元姑娘!” 元照笑著问道:“这么晚了,凌霄姑娘怎么还不睡?” 曲凌霄愧疚道:“来跟你道个歉,今日之事害你们跟著受牵连,抱歉。” 元照无所谓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有人有心陷害罢了。” “所以元姑娘这是要去报仇吗?”曲凌霄冰雪聪明,自然能猜到元照为何会在此时出门。 元照倒也没隱瞒,点点头道:“我这人很小心眼,惹了我,我断没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她之所以白天没动手,只是不想落得个跟曲南星一样的名声罢了。 曲南星可以和百谷脱离关係,无牵无掛,但她不行。 曲凌霄问道:“不如算我一个?” 白天的事她也憋屈的很。 她確实不愿轻易动杀心,可就像谢流烽说的那样,既入了这江湖,该杀还是得杀! (本章完) 第77章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第77章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元照略一思忖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咱们一起!” 隨即两人换上了夜行衣,趁著夜色悄然离开了客栈,又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古家。 经过白天的事,古家的守卫变得非常森严。 只是对於元照和曲凌霄这种高手来说,古家这点守卫根本不够看。 一进古家,两人便直奔古家设在正厅的灵堂而去。 她们的目標便是古二爷古锐。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二人都有相同的预感,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绝对是他,不会有错。 只是当二人抵达灵堂时,却惊讶发现,那位古二爷並未在灵堂为他刚死的妻子和大哥守灵。 此时整个灵堂里安静的过分,跪在那儿的只有游夫人、古铭的几个儿女和妾室。 古锐既然不在,元照和曲凌霄便准备悄然离去,然而这时游夫人却突然出声对几个妾室和孩子们: “你们几个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等下半夜你们再来替我,不然大家会扛不住的,若是有人倒下,老爷的葬礼就不好操办了!” 几个妾室和孩子早就习惯了听从游夫人的话,於是便没有推辞,一个个起身先行离开了。 紧接著游夫人突然对著屋顶的方向道:“是元姑娘来了吗?” 元照闻言一愣。 游夫人紧紧盯著元照和曲凌霄藏身的方向再次问道:“是元姑娘来了吗?如果是,还请现身一见,我有要事相商。” 曲凌霄看了元照一眼,仿佛在问:怎么办?要出去吗? 元照犹豫了一瞬后低声说道:“下去看看吧。” 她倒是没怀疑游夫人在诈自己,否则对方不可能精准锁定自己藏身的方向。 只见元照和曲凌霄身形一闪便相继出现在了游夫人面前,同时摘下了脸上的巾。 “原来凌霄姑娘也在。” 看到两人现身,游夫人长长鬆了口气,朝著二人微微屈膝行礼。 元照疑惑地问道:“夫人是如何发现我的?” 因为丈夫的死,游夫人脸上带著憔悴,两个眼眶红红的,她扬起一抹勉强的笑容说道:“我武功虽然平平,但天生听觉异於常人,还掌握了一门听声辩位的绝学。” 原来如此……元照又问:“那你又如何確定来人是我?” 游夫人苦笑道:“我曾听相公说过元姑娘的事跡,知晓姑娘必是个有仇必报的真性情,白天你既受了那等污衊,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 元照笑道:“原来夫人是在诈我。” 游夫人面露歉疚道:“抱歉。” “不知夫人诈我出来,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元照疑惑地问道。 这时游夫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元照的面前,“还请元姑娘救一救我们母子!” 元照疑惑道:“此话何意?” “二位姑娘是来杀我家二叔的吧?”游夫人抬头看著元照,语气虽是询问,但眼神中却带著肯定。 元照迟疑了一瞬后轻轻点头。 游夫人接著说道:“如今的古家能在江湖上安身立命,全靠我相公的锻造术和二叔的武力震慑。 如今我相公已然身故,若二叔再出事,那么古家定然会成为人人覬覦的肥肉和待宰的羔羊,我们母子作为家主最亲近的人,一定会成为他人首要针对的对象。” 元照点头:这倒是……游夫人说的一点没错。 “游夫人就没怀疑过,也许就像古二爷说的那样,古家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引起的。”元照发出疑问。 游夫人摇摇头,“我確实怀疑过,不过今晚二叔来找过我,他竟然……” 说到这里,游夫人脸色涨红,有些难以启齿。 见元照和曲凌霄疑惑地看著自己,游夫人深吸一口气道:“二叔他……想要我委身於他。” 元照:??? 曲凌霄:??? 这是个什么狗血展开? 小叔子强占嫂子?! 原来在元照她们来到古家之前,古锐已经悄悄来找过游夫人,並提出了让游夫人委身於他的要求。 通过交谈游夫人这才知道,原来古锐这些年一直暗恋著她这个大嫂,当年之所以会娶毫无出身背景的胡青青,只是为了掩饰对大嫂的感情。 据他所说,当年其实是他先对游夫人一见钟情的,於是便央求他父亲去游夫人家替他求亲。 父亲也確实去了游夫人家,但却不是为他提亲,而是为大哥古铭。 等他得知事情真相时,大哥和游夫人已经定下婚约,他恍如晴天霹雳,可却无可奈何。 游夫人已经和他大哥定亲,就算和他大哥解除婚约,又或是他大哥没了,他们都不再有在一起的可能。 这有悖伦常。 后来他偷听父亲和大哥的谈话才得知,原来父亲觉得他身份低贱,不配得到这门好亲事,所以定亲的对象就成了大哥。 江湖上人人都以为古锐和古铭两兄弟感情深厚,乃一母同胞,然而事实並非如此。 原来古铭是古家老家主正室所出,而古锐则是妾室所出。 只是古锐生母去世的早,所以才被寄养在了正室名下。 古锐很小就知道自己並非母亲亲生,但母亲对他很好,视如己出。 因此他对大哥非常尊敬,兄弟俩平时里和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点区別没有。 也是因为这样,当父亲贬低他身份低贱时,古锐以为大哥会帮他说话。 然而事实是大哥没有,不仅没有,反而赞同了父亲的话。 对於父亲不喜欢自己的事,古锐从小便心知肚明,因为父亲从来不会拿正眼瞧他,不管他表现得多么优秀,也从不能从父亲口中得到一句夸讚。 从小父亲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他,大哥將来会是古家的继承人,而他则必须要一心一意地辅佐大哥,对大哥言听计从。 甚至父亲都不允许他学习古家代代相承的锻造术,不仅不让他碰,甚至连看都不让他看,生怕他將来成了气候会威胁大哥的地位。 在偷听到父亲和大哥交谈之前,他也確实牢牢记著父亲的嘱咐,从未想过逾矩。 他觉得就算父亲不喜欢他也没关係,他有大哥和母亲就行,毕竟父亲已经老了,早晚会死的,到时古家就是他和大哥的天下,他会帮大哥把古家发扬光大。 但是大哥对父亲的认同,就像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一直以为的兄友弟恭,原来只是大哥的虚情假意和他的一厢情愿! 那么母亲呢? 母亲对待自己的母子之情呢? 是真是假? 还是说只是她为了给亲生儿子铺路而装出来的? 从那天起,古锐看待大哥和母亲的所有行为都变了意味。 大哥对他的关心成了偽善,母亲对他的庇护成了虚偽,仇恨、嫉妒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在心爱之人面前,古锐將自己这些年埋在心里的委屈和怨恨,全都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对父亲的,对大哥的,对母亲的…… 虽然他没有承认今日古家发生的一切和他有关,但游夫人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听完游夫人的讲述,元照眉头紧锁。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游夫人一脸坚定地回答道:“我想请元姑娘护送我们离开古家,离开奇麟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本来她是想委託她和丈夫共同的好友韩龙和龙素问的,但他们只是二品武者,想要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护住她们母子,终究是力有不逮。 那么元照就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元照想了想说道:“如果报酬足够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游夫人一咬牙后果断说道:“只要姑娘可以护我们母子周全,我愿双手奉上古家祖传的锻造秘籍和十万两白银!” 古家作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锻造施加,手中掌握的財富是难以估计的,这十万两还仅仅只是他们夫妻俩的个人积蓄,而不是古家的共同財產。 古家財富可见一斑。 不管古锐的结局最终如何,这古家他们母子都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古锐活,他们会受到古锐的挟制。 古锐死,古家所拥有的財富和高超锻造术,会让整个古家,包括他们母子成为眾矢之的。 为今之计,只有逃离古家才能保命。 而离开古家之后,他们手里的巨额財富依旧会给她们惹来杀身之祸。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用这笔钱给换他们母子换来一份保障。 听到游夫人给出的报酬,元照心跳差点停滯,不是她太贪財,而是游夫人给的太多了,无论是十万两,还是那份锻造秘籍! 尤其是锻造秘籍,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成交!!!” 犹豫一秒都是对十万两和锻造秘籍的不尊重! 游夫人闻言大喜过望,再次朝元照拜了拜,“多谢元姑娘,多谢!” 元照弯腰扶起她道:“你们现在就赶紧收拾东西,待会儿我就来接你们,咱们趁著夜色离开!” 游夫人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说著她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而元照和曲凌霄则前往古锐的住处去寻他。 此时,古锐院子下方的密室里。 谁都没想到,古家二爷所住院落的下方竟修建了一座密室。 这密室的格局和沙漠下方的地下宫殿非常相似,只是没那座宫殿恢宏和大气磅礴。 密室的正中央同样有座血池,长生会会主此时正坐在血池之中练功。 血池中出现一道道漩涡,其中的血气以快速被长生会会主吸收。 这血池中的血水,自然就是白天那些身死在古家的高手们所有。 良久之后,会主从血池之中一跃而出,他的胳膊上、胸膛上、大腿上全都覆盖著狰狞的赤色血纹,他的瞳孔也重新变成了猩红之色。 隨著他收功,血纹渐渐隱没进他皮肤中消失不见,猩红的瞳孔也重新变成黑色。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果然,这些武林高手的血就是比普通人的强!” 不远处的古锐笑著走上前道:“恭贺会主功力更上一层楼,突破至绝顶高手指日可待。” 会主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那就借你吉言。” 说著他走到不远处的石头椅子上坐下。 “如今古家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们的计划该是时候开始了。” 古锐坐到会主对面道:“全凭会主大人安排。” 会主摇摇头道:“白天的时候你有些急躁了,那天狱刀已经怀疑你。” 古锐闻言面露阴狠道:“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直接除掉那丫头!” 会长摇摇头:“细节决定成败,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还有……不要张嘴闭嘴打打杀杀,有时候脑子比武力更重要!” 古锐闻言立刻一脸受教道:“是,还是会主大人您看的长远。” “况且,我看她可没你想的那么好杀。”这时会主又突然问道,“今日你与那曲南星正式交手了一番,她的实力如何?” 听到这话,古锐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很强,甚至比我还强上几分,恐怕距离超一品只差一步之遥了!” 会主感嘆道:“倒也不奇怪,毕竟是百那老妖婆最出色的弟子。” 突然之间,会主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他神色一凝道:“你的院子里有人来了,快出去看看吧。” 元照和曲凌霄出现在古锐住处的屋顶上时,发现这里黑漆漆,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纵身一跃,像是两只轻盈的黑猫,无声地落在了选中。 就在她们躡手躡脚,打算进屋查看情况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在两人耳边响起。 “不知二位夜闯我古家所为何事?” 来人自然正是古锐。 元照和曲凌霄彼此对视一眼后,並未回答古锐的问题,而是齐齐出手攻向了他。 曲凌霄隨手一挥,剎那间,无数白色瓣飞射向古锐。 同时元照身形一闪,眨眼间来到古锐身后,拔刀出鞘,一缕寒光一闪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古锐的脖子。 比速度,古锐自然是比不了元照的,只见他往腰间一抓,判官笔出现在手中,轻鬆拦下元照的天狱刀。 接著又一个纵身,躲过了曲凌霄的百飞散。 (本章完) 第78章 拍卖会开始 第78章 拍卖会开始 古锐生龙活虎的样子,哪有半点受伤的跡象。 很显然,白天他被曲南星打伤的一幕,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曲凌霄使出的百飞散立刻让古锐认出了她的身份,“原来是凌霄姑娘!” 说著他又看向元照,“那这位就是元姑娘嘍?” “二位白天祸害的我古家不够,晚上还要来闹事,果真不愧是妖女的同伙。” 曲凌霄心中气愤,“如今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我们和师妹究竟有没有害你古家,你心知肚明。” 古锐是个很听劝的人,他想到先前会主说他演的不够好,於是竟真的打心底里把元照和曲凌霄当成了曲南星的同伙。 “凌霄姑娘,你什么意思?不管有没有其他人,都改不了你是妖女同伙的事实!” 元照闻言道:“凌霄姑娘,不必和他多废话,直接杀了便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说著她一个加速、衝刺,持著天狱刀闪身到古锐身前,再次一刀劈向他。 古锐再次用判官笔抵挡,笔尖和元照的刀刃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 一连交锋十几招后,元照突然抓住对方破绽,一刀將其劈飞出去,狠狠地撞击在一面墙上,將墙壁撞出一个巨大窟窿。 曲凌霄紧接著施展百飞散,无数瓣激射向古锐,全部精准命中。 跌落在屋里的古锐立刻变得伤痕累累。 这位古二爷实力虽强,但却还没强到能凭一己之力同时对抗元照和曲凌霄两大高手的地步。 拖著受伤的身体从屋里走出来,古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元照。 曲凌霄很强他有心理准备,毕竟是百谷首席大弟子。 却没想到元照也强到如此地步,他原以为元照的名声多多少少有点水分呢! 如今看来货真价实! 不等他多想,元照和曲凌霄再次朝他攻来? 元照纵身一跃,从天而降,挥刀朝著他的天灵盖劈去。 他连忙闪身躲避,可刚险之又险地躲避开,曲凌霄的百飞散再次袭来。 於是他又被无数內力形成的瓣切割的伤痕累累。 不等他喘息,元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他身边,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地横斩了出去。 躲是躲不开了,他只能用判官笔防御。 然而这一次,判断笔却被生生斩断。 噗嗤~~伴隨著利器入体的声音传来,古锐的腰部被斩出一道深深的刀口,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袍。 换作一般人,此刻恐怕已经被拦腰斩成两截了,可古锐却只是腰部被砍出一道並不致命的伤口,可见其实力之强。 古锐捂住伤口飞速后退,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二位当真要赶尽杀绝?” “怎么?怕了?”元照一步步逼近,“我还是更喜欢你刚刚桀驁不驯的模样。” 说著她再度持刀冲向了过去。 古锐想要躲开,但元照速度明显更快,紧紧地贴著他,根本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无奈之下,他只能用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判断笔与元照交锋。 叮叮噹噹的声响传来,片刻之间又是十几招的交锋,漆黑的夜色里,凛冽的刀光不停闪烁,古锐渐渐无力招架。 就在这时,数道破空声响起,伴隨著几道微弱的寒光划破夜色,古锐发出了一声惨叫,隨即便感到浑身一僵。 他中了百谷独有的玉蜂针! 曲南星会使玉蜂针,曲凌霄自然也会。 元照立刻抓住曲凌霄製造的好机会,一刀横斩。 “会主……救我……” 他的话刚脱口,就被元照一刀斩去了头颅。 “huizhu?” 古锐说的不太清楚,元照一时间没听清楚他说了哪两个字。 难道是同伙的名字? 元照朝四周扫视了一圈,但却並未发现有其他人存在。 这时曲凌霄走到元照身边,看著地上的尸体问道:“这个怎么处理?” 元照想了想,隨手一挥,一簇火苗从她掌心落下,瞬间点燃了古锐的尸体,仅仅不过片刻,他便被烧的灰都不剩。 曲凌霄有些诧异地看了元照一眼,但却没多问。 处理完尸体,两人又在古锐的院子里搜索了一番,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他杀害自己妻子,以及他污衊別人的证据。 可惜的是,两人什么也没找到。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回到和游夫人约定的地方。 但两人並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隱藏在黑暗中的会主看在眼里,但会主並未现身,也没对二人出手。 会主之所以无视了古锐的求救,並非是他不看重这位下属,他只是清楚,就算自己现身,也奈何不得那两人,反而会暴露他的身份。 古锐死了虽然可惜,但只要古家还在,他的计划就不会受到影响。 元照和曲凌霄抵达匯合的地方后,只见游夫人一行已经套好了十几辆马车,其中有些车里装的正是承诺给元照的十万两。 游夫人承诺给元照的是十万两白银,但却是以一万两黄金的形式支付的。 古铭和游夫人夫妇並没有把钱存储在钱庄的习惯,或者说他们这种大家族都没这种习惯,所以他们支付给元照的是现金。 此次要逃离古家的除了游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子古大公子、古三公子外,还有三个古铭的妾室、古二公子、古大小姐、古二小姐和五六个忠僕。 当然,古铭的棺槨也被带上了。 至於胡青青……他们自身都难保,就只能任由她留在古家了。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元照和曲凌霄便带著他们从古家后门悄然离开。 至於后门的守卫,自然是被元照和曲凌霄给打晕了。 等出了古家,元照嘱咐游夫人道:“待会儿我送你们出城,你们先往西走,然后在距离奇麟城不远处的一个叫白石镇的小镇等我,明日我参加完拍卖会便会去寻你!” 游夫人点点头道:“好,全听元姑娘的安排。” 看出了游夫人的害怕,元照安慰她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独自出发的。” 听到这话,游夫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隨后元照和曲凌霄回了客栈一趟。 曲凌霄没再继续跟著,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而元照则带上了老狼再次出门。 没错,老狼正是她安排给游夫人一行的临时保鏢。 此时已是深夜,奇麟城的城门自然早就已经关上,不过这对元照来说並不是难事。 她先是悄无声息地打晕了城门守卫,隨即自己打开了城门,等將游夫人一行送出去之后,她又悄然回到城中,把城门给重新关上。 游夫人一行的车队里,古大公子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已经渐远的奇麟城。 漆黑的夜色里,那座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此时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仿佛隨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將他吞噬。 重新將头缩回车里坐好,古大公子语气低沉地问游夫人道:“母亲,咱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游夫人犹豫了一瞬,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抵是……不会了。” 古三公子尚且年幼,因为刚失去父亲,他显得非常怯懦。 “娘,我害怕……” 游夫人將他紧紧搂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道:“乖,不怕,有娘和大哥在呢,闭上眼睛睡一觉,等睡醒……天就亮了。” 这句话她也不知是说给儿子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古大公子精神萎靡地说道:“母亲,都是儿子太没用,我若是有父亲那样高超的锻造术,或是二叔那样强大的武力,您也不至於要……” 游夫人摇了摇头,握住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倒是庆幸你没有你父亲那样的锻造天赋……” 若是有,在没有古锐庇护的情况下,她的儿子最终只会沦为那些强者的工具。 想到这里,游夫人长嘆一口气道:“良儿,咱们以后不学锻造了如何? 你好好练功,將来当个武林高手也未尝不可。” 古大公子犹豫片刻后轻轻点头,“儿子都听母亲的!” 母亲的良苦用心他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只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资质平平,无论是习武还是锻造,都难有太大成就。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 天一亮,奇麟城又和往常一样热闹了起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叫卖声。 茶馆伙计擦拭著桌椅,铜壶里的沸水呼呼作响;包子铺的老板掀开蒸笼,白蒙蒙的蒸汽爭先恐后地升空;挑水夫肩头的扁担发出“痛苦的呻吟”,水桶里晃荡的天光倒映著匆匆的人影…… 但是古家却是像炸开了锅一般。 因为他们家二爷、家主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古家是个大家族,成员並非只有古铭这一系,如今族中最有话语权的人全都不见,那些族老们不得不立刻聚集到一起商討应对之策。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有人打上门来,说是要討个说法。 昨日古锐亲口承诺过,谁能帮他除掉血练妖女,古家的神兵就归谁。 虽然最终他们没能把血练妖女怎么样,但人却折了不少,所以他们要古家必须给个说法,实在不行,把神兵赔出来也行。 然而当古家族老去铸剑庐查看神兵情况之时,却发现神兵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 一时间古家焦头烂额。 另一边,隨著百物阁拍卖会即將开始,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各路人马陆陆续续进入了百物阁。 元照她们一大早起来,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同样朝著百物阁出发了。 今日元照和阿青都换上了元明玥给她们做的新衣裳。 元明玥给姐俩准备的衣裳,除了有日常便於行动的常服,还有一身適合在正式场合穿的华服。 姐妹俩都是第一次穿这种华丽的服饰,没想到视觉效果非常不错,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坐在去往百物阁的马车上,曲蝉衣看著对面的元照和阿青两人,嘟囔著嘴说道:“你们这么一打扮,衬得我和师姐就像是你俩的丫鬟。” 阿青笑嘻嘻地说道:“蝉衣姐姐像丫鬟,凌霄姐姐不像。” 事实上也確实如此。 百谷师姐妹三个人里,曲凌霄长相温婉大气,不是最美的,但却是最有气质的,非常有大家闺秀气质,你说她是丫鬟,是个人都不信。 曲南星长得最美,但气质很冷,也美的很有侵略性,有种高高在上,让人望而却步的冷厉感。 曲蝉衣和两位师姐比,就显得有点小家碧玉了。 “你这臭丫头!”曲蝉衣一听顿时不干了,大叫一声扑到了阿青身上,两个姑娘顿时闹成一团。 很快马车便顺利停在了百物阁门口。 只是眾人刚下车便发现,门口处聚集了不少人,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曲南星和谢流烽现身了。 他俩一出现便引发了所有人的瞩目,有些自詡正义之士还想对他们出手,但却全部被打趴下。 “二师姐……”曲蝉衣拨开人群,刚想上前,但却被一道血练击中脚下地面,地面顿时多出一道深坑,也阻止了她继续前进的脚步。 只听曲南星冷冷说道:“不要让我屡次重复,你没有二师姐,我跟你也没有任何关係!” 说完她便和谢流烽相携著头也不回地走进百物阁。 先前被教训了一番的“正义之士”们都只敢眼睁睁地看著,不敢再贸然出手阻止。 曲蝉衣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曲凌霄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师姐,二师姐以后不回百谷了吗?”曲蝉衣哭丧著脸问道。 曲凌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也很迷茫。 师尊让她和小师妹出乎谷来找二师妹,可人虽找到了,二师妹却不愿认她们。 她又没能力强行带二师妹回去…… 元照把师姐妹二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长嘆一口气后,拍拍两人肩膀说道:“咱们先进去吧。” 曲凌霄点点头。 隨即几人走进了百物阁內部。 今日的百物阁无比热闹,几人来到拍卖会的大厅后,只见这里人头攒动,百物阁的人正在努力维持著秩序。 元照她们没在大厅里多待,而是被领著进了一间包厢。 这是呈礼特意给元照安排的。 元照送拍了一件神兵,本身还是铸造神兵的“宗师”,现在被百物阁奉为上宾。 (本章完) 第79章 蒋少主 孙紈絝 第79章 蒋少主 孙紈絝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辰时,拍卖会终於正式开始。 只见拍卖会的主持人脸带笑容,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前台。 这是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头戴纶巾,手持羽扇,倒不像是拍卖会的主持人,反倒是像一位谋士。 只听他不急不缓地说道:“鄙人龙鸣,厚顏为诸位主持这次拍卖。 承蒙诸君拨冗蒞临,百物阁蓬蓽生辉! 今备珍奇异宝,或承千年文脉,或凝匠人心血,皆为踏破山河万里所得。 珠玉琳琅,静待有缘人慧眼相惜;珍玩薈萃,只待知音者倾心珍藏。 话不多说,且看首件藏品登场,愿诸位尽兴而归。” 话毕,他轻拍身前案台,紧接著便看到一个身穿粉衣的侍女端著一个盖著红布的托盘缓步上前。 隨著红布被缓缓揭开,一套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便出现在了眾人的视线里。 龙鸣介绍道:“这是一套出自琳琅国的霞光溢彩琉璃盏,哪怕是放在盛產琉璃的琳琅国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这在大梁可不多见,诸位若是有喜欢的,千万不要错过。 起拍价50两!” 隨著龙鸣的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人出声报价。 “100两!” “150两!” “200两!” …… 元照她们的包厢里,阿青一脸讚嘆的看著那套琉璃盏道:“好漂亮啊!” 元照笑问道:“阿青喜欢?喜欢的话姐姐可以买给你。” 刚刚赚了10万两,元照现在阔气的很。 阿青一听,立刻嚇得连连摆手。 “我不要,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还这么贵,买回家我都不捨得用。” “哈哈哈~~”曲蝉衣闻言哈哈大笑,“阿青,你也太逗了,这东西买回家可不是给你用的!” 阿青瞪大眼睛道:“不用?买它干嘛?” 曲蝉衣故作高深道:“这是摆件,达官贵人们买回去收藏、赏玩用的!” “啊?”阿青张大嘴巴,最终默默吐出两个字,“神经!”钱难道还烧手?就非得出去不可? 曲蝉衣闻言再次哈哈大笑,“阿青,你可真是一点格调都没有。” “我才不要这种格调!”阿青扭头继续观看拍卖会。 元照说道:“確实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不要就不要。” 在元照眼里,那套所谓的霞光溢彩琉璃盏,还不如她前世隨处可见的普通玻璃製品好看,確实不值得几百两去买。 说起来,她拥有温度超高的火焰,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自己烧制出玻璃来。 玻璃的原材料不过就是普通的石英砂而已。 可惜啊……她只知道玻璃烧制的大致原理,而不知晓具体的烧制步骤。 回头试试看吧! 很快第一件拍品就顺利拍出,琉璃盏被人以500两价格拍走。 阿青捂著心口说道:“这些人也太有钱了……” 接著上场的是一幅画。 龙鸣介绍道:“这是前朝书画大师柳无相大师的《雀鸟图》,绝对真跡,柳大师的书画价值几何,想必不用我多说。 现在开始竞价,起拍价200两!” 这幅画的竞爭远比刚刚的琉璃盏要激烈的多。 “300两!” “400两!” “500两!” …… 阿青看著被侍女举在手中的画作,满脸疑惑地问道:“姐姐,这幅画很好吗?我怎么感觉看不懂?” 元照还没开口,曲蝉衣便说道:“这可是大师的画作,你一个小丫头看不懂不是很正常?” 阿青问道:“那你看懂了吗?” “我……”曲蝉衣脸色一僵,“我……也没看懂。” 听到这话,大家纷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那副《雀鸟图》便被人以1000两的高价拍走。 阿青不禁感嘆道:“这人赚钱可真容易啊!” 元照笑道:“那是因为他死了,活著的时候,他的画肯定没这么值钱。” 曲凌霄赞同地点点头,“確实。” 阿青闻言一脸不解。 曲凌霄接著说道:“不过柳无相大师的画確实不错,我师尊就收藏了一副他的真跡。 据我师尊说,这位柳大师本身虽不会武功,但画出的画作却蕴含自然真意,当年佛门一位高僧就是因为观摩了他的一副雪山飞鸟图,突然一夜之间顿悟,突破到了绝顶高手的行列!” 眾人闻言纷纷面露震惊之色。 龙素问道:“那这位柳大师的画岂不是无价之宝?” 曲凌霄摇摇头,“非也! 一来,那位大师观摩的是柳大师晚年的作品,而柳大师早年的作品並不具备那么高深的意境。 柳大师晚年的作品確实价值连城,但留存於世的却寥寥无几,目前已知的仅有一幅书法,就收藏於少林寺的藏经阁,寻常人轻易不可得见。 二来,並非人人都有那位高僧的悟性,若本身是个庸人,即便让他日日观摩,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眾人闻言纷纷一脸赞同地点头。 第三件出场的拍品是一件不足巴掌大小的牙雕。 这牙雕上雕刻的是一尊醉罗汉。 龙鸣介绍道:“诸位,这件牙雕可不简单,乃是少林寺了知大师用一根罕见的古象牙所雕,其观赏性和价值,不必龙某人多介绍,想必诸位也都能看出来。 但这座牙雕的真正珍贵之处在於,其中隱藏著一门了知大师独创的绝学,就看有没有有缘人能参悟的透。” 此话一出,整个拍卖会场立刻变得嘈杂起来。 了知大师是谁?那可是少林寺成名多年的超一品高手,佛法高深,武林泰斗级人物。 “竞拍开始,底价500两!” 龙鸣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出价。 “600两!” “700两!” “800两!” …… 隨著时间的推移,醉罗汉牙雕的价格节节攀升,眨眼间就到了3000两。 就在这时,有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4000两!” 一下子加价1000两,这让在场眾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此时已经有人发现,出声的是25號包厢里的客人。 能进百物阁拍卖会包厢的可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 一时间眾人都在猜测25號包厢里到底是谁,同时也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万一人家势在必得,你爭不过人家,反倒把人得罪了,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当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对25號包厢心生忌惮。 这不,18號包厢紧跟著就出价了。 “5000两!”他也加价了1000两。 25號包厢的主人是个姑娘,这姑娘长相英气,扎著一根高高的马尾,身著一身男装。 听到18號包厢出价之后,她骂了一句:“哪来的傻逼!” 她身旁站著的一老者问道:“少主,还出价吗?” 少女摆摆手:“不要了,留给那个傻逼吧!” 最终醉罗汉牙雕被18號包厢以7000两的价格拍下。 18號包厢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公子哥。 他穿著一袭月白锦缎直裰,衣摆处暗绣流云纹,金线勾边若隱若现。 外搭水墨色云锦大氅,袖口缀著三指宽的银狐毛。 腰间繫著一条嵌玉蹀躞带,带上繫著白玉螭龙佩,鎏金香囊里飘出淡淡沉水香。 脚下一双乌皮云头履,鞋面上以珍珠缀成缠枝莲纹,金线绣的捲云纹鞋头微微上翘。 这打扮……真真是富贵至极。 公子哥的身后还站著四位身穿黑衣,脸覆白面的武林高手。 这四人身姿笔挺,分不清男女,站在那儿不动如松,光是看著就很有压迫感。 拍下醉罗汉牙雕之后,小公子一脸欣喜地说道:“嘿嘿~又出去了7000两,我娘知道了一定会夸我的!” 原来这小公子是號称天下第一富的孙千斛独子孙鎏鑫。 听名字就知道孙家多有钱了。 爹叫千斛,儿子叫鎏鑫。 孙鎏鑫的母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横山派掌门千金。 这两家联姻算是强强联合了。 这些年,孙千斛依靠岳家的势力把生意做遍大江南北,赚的是盆满钵满。 横山派也依靠著孙千斛的財力发展的蒸蒸日上,近些年甚至有和天龙山庄別苗头的架势。 唯一不足的就是,横山派没有一个像天龙老人那般的武林泰斗坐镇。 说到孙千斛此人,他虽然娶了横山派的大小姐,但却並不是一个专情之人,这些年在外面四处留情。 对此横山派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没少了给横山派的供奉就行。 孙千斛倒也知道轻重,清楚自己这些年能守得住这偌大的家財,少不了横山派的支持,因此每年给横山派的供奉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孙鎏鑫的母亲对丈夫也不过就是面子上的情谊,因此她从小就教导儿子,家里的钱要可了劲的,能多少多少,反正也不完。 现在不,谁知道將来孙千斛会不会领著哪个狐狸精和她的崽子回家分家產! 孙鎏鑫身后那四个黑衣人其实全是横山派弟子,而且还是他母亲的师兄,人称横山四鬼,乃是他母亲大价钱特意请回来保护和教导孙鎏鑫的。 横山四鬼全都是一品中的顶尖高手,他们之所以愿意像是僕人一般跟在师妹儿子身边,无他,只因师妹给的太多了。 他们就是窝在横山派卖命一辈子,也挣不到师妹给的十分之一,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只可惜,孙鎏鑫此人资质平平,哪怕有四个一品高手手把手教学,他如今也只不过只是个三品。 就这还是靠钱硬堆出来的呢。 至於25號包厢那位少女,也不是別人,而是天龙山庄的新任少主蒋玉璋。 她的弟弟,也就是天龙山庄的前少主正是被元照在玉连山入口处杀掉並嫁祸给孤傲雪的蒋姓少年。 说到天龙山庄庄主,这也是个奇葩。 他的爷爷是鼎鼎有名的天龙老人,本身也是一位超一品高手。 但他有个毛病,那就是极度重男轻女。 他妻妾不少,加起来有数十个之多,但却一连生了18个女儿,这才生下唯一一个儿子,那就是天龙山庄那位前少主。 这个儿子一出生就被他立为天龙山庄的继承人,连带著他的母亲在天龙山庄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奈何,他这儿子是个草包,资质平平、武功平平也就算了,还一点脑子都没。 作为江湖上排名数一数二的势力,有这么一个继承人,天龙山庄內部早就怨声载道,不少人都曾多次向庄主提议更换继承人。 奈何蒋玉璋父亲一意孤行。 蒋玉璋弟弟之前之所以会前往玉连山,就是因为想要夺得宝藏,好让庄內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可惜,他实在是没脑子,偷偷带著几个同门和一个二品的护卫就出发了,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实际上他不是没偷偷请求庄內的一品高手充当护卫,但那些高手哪看得上他,甚至巴不得他直接死在外面,好让山庄重新换个有能力的新少主,因此没有一个人同意。 果然,前少主一死,天龙山庄庄主不得不换了一个新少主,那就是蒋玉璋。 蒋玉璋在家排行16,其实她父亲属意的继承人並不是她,而是她的六姐,因为六姐是他最宠爱的妾室的女儿。 只是她六姐虽不能说资质平平,但也算不上天才,完全没资格当继承人。 別看天龙山庄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但內部其实早就暗含危机,其中一个便是年轻一代青黄不接。 蒋玉璋这一代,除了蒋玉璋已经年纪轻轻就突破至二品,其他多是三品和不入流。 这种情况对天龙山庄这样一个大势力来说是致命的! 因此山庄里的老人已经受够庄主的肆意妄为,为了防止山庄继续衰败下去,於是他们请出了早就不问世事的老夫人,也就是蒋玉璋的祖母。 这才有了蒋玉璋的上位。 如今天龙山庄的话事人已经从蒋玉璋的父亲临时换成了其祖母,至於其父目前正在江湖上全力追杀孤傲雪。 对於这个杀了他心爱儿子的“凶手”,蒋玉璋父亲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蒋玉璋此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座边塞之城,是因为暗中得到消息,有件了不得的宝物將会出现在此次拍卖会上。 醉罗汉牙雕之后,又陆陆续续上场的有前朝官窑的瓷器、稀有的古籍、高古玉器等等。 (本章完) 第80章 宝物频出 第80章 宝物频出 很快第45件拍品被送到了台上。 只听龙鸣介绍道:“接下来这件拍品比较特殊。” 说著他揭开了盖著拍品的红布,露出了几粒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乳白色玉石。 这些玉石静静地躺在一块绸缎上,闪烁著温润的光泽。 “这是特產於百谷的玉蜂卵,能够孵化出奇虫玉蜂。 玉蜂蜜的价值如何,各位想必比我清楚,话不多说,竞拍开始,底价500两。” 他的话音刚落,场內立刻有人出声竞价。 “550两!” “600两!” “700两!” …… 元照一行的包厢里,曲蝉衣撇著嘴道:“这个百物阁简直就是奸商,旁人就是孵化了玉蜂,也没办法养活它们,竟敢开底价500两,怎么不去抢呢。” 阿青歪著脑袋猜测,“也许百物阁並不知道这事呢?” 曲蝉衣满脸不信,“你忘了百物阁身后站著谁?那可是百晓门,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些年,不是没人从我们百谷盗取玉蜂出去,可有谁见到除我们百谷外有玉蜂蜜出產吗?” 百穀人员稀少,因此对玉蜂的看管其实並不严格,每年都会有不少玉蜂被盗。 但只要玉蜂的培育之法没有泄露,他人就算是盗走再多也是无用。 阿青瞭然地点点头道:“那百物阁確实奸商!” 这时元照看向阿青问道:“阿青,要帮你把这几颗玉蜂卵拍下吗?” “嗯嗯~要的,要的!”阿青连连点头,“让它们被別人拍走,然后死掉,那就太可惜了!” 元照点点头道:“行。” 玉蜂卵的价格飆升的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5000两,並且价格还在持续上升。 这样的好东西,孙鎏鑫这个小紈絝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他不断地高声喊价。 “6000两!” “7000两!” “8000两!” …… 他这么夸张地加价,很快就嚇退了大部分人。 元照忍不住皱眉道:“这是哪个傻逼?” 家里的钱是大风颳来的吗? 同样,18號包厢隔壁,也就是孙鎏鑫隔壁包厢的主人也在骂人。 “隔壁是哪个傻逼?” 这个包厢的主人是个美艷的妇人,她容顏艷丽,烈焰红唇,身著一身玫红色宫装,慵懒地斜靠在长椅之上,衣服凌乱地散开,一头如瀑的黑髮隨意地挽在脑后。 她的身旁还环绕著六个风格迥异,但俱都容貌俊秀的男子。 一个在替她揉肩,一个在替她捏腿,一个在替她扇风,一个在替她泡茶,一个在给她投餵水果,还有一个斜靠在她怀里温柔小意。 听到妇人的询问,斜靠在她怀里的那名美男柔声回答道:“回宫主,好像是孙千斛家的小公子。” 原来美艷妇人竟是戮天宫的三宫主星惜月。 戮天宫一共有三位宫主。 大宫主便是双奇之一的星屠月,绝顶高手。 二宫主名为星逐月,超一品高手。 三宫主便是星惜月了,同样是超一品高手。 戮天宫和百谷一样,属於半隱世的势力,门人基本是无事不会出宫,没想到今日三宫主星惜月竟会现身在奇麟城。 “原来是孙千斛的儿子,难怪……”星惜月恍然大悟,“还真是晦气……” 和孙千斛比財力,她哪儿比得过。 很快几粒玉蜂卵的价格在孙鎏鑫的哄抬下直逼1万两。 龙鸣已经在心里乐开了,其他人则全在心里暗暗骂孙鎏鑫傻逼。 元照她们这边也放弃了和孙鎏鑫较劲,他想要就给他吧! 虽然阿青確实可怜那几粒玉蜂卵,但若是要以耗费万两为代价,那还不如割她的肉来的痛快。 成功拍到玉蜂之后,孙鎏鑫开心不已。 “太好了,等我將玉蜂孵化出来,就可以让它们帮忙酿蜜,然后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惊喜,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这时横山四鬼中有一人提醒道:“少爷,这玉蜂恐怕不大好养。” 虽然身份上横山四鬼是孙鎏鑫的师叔,但他们从来不会在孙鎏鑫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 给钱的才是大爷。 孙鎏鑫闻言毫不在意道:“回头我就去各地召集养蜂人,区区几只玉蜂还怕养不活?” 听到这话,横山四鬼默默闭上了嘴巴。 行,你开心就好。 继玉蜂卵之后出场的是一株非常罕见的毒草,名为七叶一枝。 不过这毒草虽难得,但因为能用得上它的人很少,因此最终被元照以5000两的价格拍下送给了阿青。 七叶一枝拍卖结束后,侍女再度端上来一件由红绸盖著的物品。 和先前拍出的物品不同,这次似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足足有人脑袋那么大。 只听龙鸣介绍道:“接下来要拍卖的拍品乃一活物,它和玉蜂一样,是一种稀有的奇虫!” 说著他缓缓掀开红绸,露出了一个原木色的木盒。 等木盒被打开之后,眾人看到其中静静地趴著一只通体乌黑的巨大蜘蛛。 这蜘蛛的八条腿上各有一道金环,巨大的腹部之上则有一张惨白的鬼面。 看到这只蜘蛛,阿青惊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是金环鬼面蛛!!!” 除了阿青,其他人看到这只蜘蛛后,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曲蝉衣忍不住问道:“阿青妹妹,你喜欢这只大蜘蛛?” “嗯嗯~”阿青连连点头。 曲蝉衣忍不住说道:“不愧是敢研习《百虫邪典》的人,你这爱好也太独特了。” 阿青一脸期盼地看著元照道:“姐姐……帮我拍下来好不好?一定要帮我拍下来。” 元照无奈地点头:“好好好,一定帮你拍下。” “谢谢姐姐!”阿青激动地扑上来抱住了元照。 竞拍很快开始。 这只金环面脸蛛的起拍价竟比玉蜂卵还要高出一倍,足足要1000两。 但想要拍下它的人却寥寥无几。 一来,一般人拍下这玩意儿没用,像阿青这种喜欢培养毒虫的人毕竟是少数。 二来,这玩意儿凶猛的很,要是不小心没控制住,被它咬上一口,那可真是会死人的。 “1100两!” “1200两!” “1300两!” …… 场內只有小猫三两只在出价。 元照见此高声喊道:“2000两!” 她这猛一加价,其他竞价者便全都不出声了,於是这只金环鬼面蛛成了最近几件拍品中成交价最低的一件。 不过接下来的一件拍品则创下了新高。 继金环鬼面蛛之后被送上来拍卖的是三颗拳头大小的朱果。 朱果通体赤红,形如人心,多生长在人跡罕至的险峻之地,每五十年才一熟,服下之后能够让人內力暴增,运气好的话,还能直接突破。 朱果乍一出现,场內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不等龙鸣介绍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出价了。 “2000两!” “3000两!” “5000两!” …… 不过短短一刻,朱果的价格就飆升到了1万。 曲蝉衣被这疯狂的一幕惊呆,“有钱人可真多啊,不就是几颗果子嘛。” 韩龙哭笑不得道:“蝉衣姑娘,这可是能够增加內力的朱果啊!” 曲蝉衣一脸不在意道:“那又怎样?我们百谷就有啊,我和师姐以前都吃过啊!” 韩龙:。。。 我跟你们这些名门弟子拼了!!! 曲凌霄笑著解释道:“我们百谷確有一棵朱果树,还是我们太师祖时期种下的,因为生长周期长,拢共也没结果几次,最近一次结的果已经被我和两位师妹吃了,想要再次收穫朱果,恐怕要等到几十年之后了。” 虽然元照一行也很想要拍得朱果,但有孙鎏鑫那傢伙在,谁能爭得过他? 最终三颗朱果被他以2万两的价格拍走。 要不是已经没人跟他爭,这价格恐怕还得往上升。 阿青不禁感嘆道:“有钱人真好啊!” 龙素问长嘆一口气道:“咱们这些穷人还是老老实实自己修炼吧。” 拍卖还在继续。 隨著侍女將一个被红绸盖著的托盘端上来之后,龙鸣介绍道:“接下来將要拍卖的同样是一件宝物。 此物已经有很久未曾现世,上一次出现……鄙人记得好像是……四十年前,为天龙山庄老庄主所得,最终被当作定情信物赠予了老夫人。 如今老庄主已然去世多年,想想还真是令人唏嘘。” 听到这话,25號包厢里的蒋玉璋一下子便坐直了身子。 她似乎猜到了这件拍品的身份。 隨著覆盖拍品的红绸被揭开,一匹流光溢彩的布匹出现在眾人面前。 看到它,元照也不由地坐直了身体。 曲凌霄惊讶道:“竟是浮光锦!” 没错,新送上的拍品正是由冰蚕丝织成的浮光锦。 只是不同於元照送出去的纯白浮光锦,这匹浮光锦已经被染上了顏色,为亮眼的天蓝色。 本就美丽的浮光锦在被染色之后,变得更加夺人眼球。 只听龙鸣介绍道:“这是由冰蚕丝所织就的布匹,名为浮光锦。” 他这么一介绍,元照立刻就明白,这是柏誉商会送来竞拍的,因为只有她的冰蚕丝布才会叫浮光锦。 “废话不多说,竞拍开始,浮光锦底价1000两!”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三人同时出价。 蒋玉璋:“2000两!” 星惜月:“3000两!” 孙鎏鑫:“4000两!” 三人都对这匹浮光锦志在必得。 蒋玉璋想要將其送给祖母。 孙鎏鑫想要將其送给母亲。 而星惜月自然是拍给自己的。 隨著价格的不断攀升,其他人纷纷退出了竞拍,只留下三人还在较劲。 最终,三人中最先退出竞拍的是蒋玉璋。 蒋玉璋虽然很想拍下浮光锦,但她毕竟才刚刚当上天龙山庄少主,要拿出一大笔钱来竞拍一匹布,到底还是太吃力了。 浮光锦的价格很快便攀升到了1万两,把元照惊的目瞪口呆。 看来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浮光锦的价值。 不过她仔细一想又觉得,正常情况下,浮光锦恐怕卖不出这个价。 一来,这是拍卖会,浮光锦必然会出现高度溢价的情况。 二来,以后她可是要一月推出一匹浮光锦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时隔四十年才第一次出现,届时浮光锦的价格必然直线下跌。 三来,被送上这次拍卖会的浮光锦已经经过柏誉商会的二次加工,而不是元照出手时的半成品。 真算下来,她定价2000將好像也没啥问题。 浮光锦这种东西,放在她前世就属於限量款高奢,影响其溢价的因素太多了。 浮光锦的价格攀升到1万两之后,便是星惜月也有些吃不消了。 毕竟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於是她忍不住高声对隔壁说道:“孙家那小子,你若是再跟你姑奶奶爭,小心姑奶奶去砸了你孙家!” 別人怕他横山派,戮天宫可不怕。 听到这话,18號包厢里的孙鎏鑫一脸疑惑地问身后的横山四鬼道:“师叔,这人是谁?竟敢如此大放厥词!”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瞬后说道:“好像是星惜月的声音。” 另一人肯定地说道:“正是她,不会有错!” 第三人看著孙鎏鑫建议道:“少爷,还是放弃吧,星惜月那娘们可是会说到做到的,咱们惹不起!” 戮天宫虽然整体实力不如横山派,可戮天宫有星屠月,横山派招惹不起。 便是不提星屠月,光星逐月和星惜月也都不是好惹的。 不过近十几年,戮天宫好像都没再传出和星逐月有关的消息。 孙鎏鑫虽是紈絝一枚,但並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因此听了师叔的提议后,便果断放弃了继续竞拍。 不过这时百物阁深处却传来了一道警告之声。 “星惜月,你这是在破坏我百物阁的规矩!” 听到这话,眾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戮天宫的惜月宫主竟也在这里。 听到这话,星惜月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你该庆幸,本宫主还乐意付钱给你们百物阁,惹毛了姑奶奶,姑奶奶便是直接拿东西走人,你又能奈我何?” 听到这话,出声那人沉默良久,最终只淡淡地开口说了句:“拍卖继续!” 显然这件事算是揭过了。 眾人闻言不由在心里默默感嘆:这就是大佬吗? (本章完) 第81章 寒铁枪 第81章 寒铁枪 继浮光锦之后,百物阁又陆陆续续拿出许多好宝贝出来拍卖。 有罕见的宝药、高深的功法、强大的绝学、珍稀的古玩……每一样都拍出了恐怖的高价。 不知不觉间,拍卖会终於来到尾声。 “各位,终於到了咱们的压轴环节。 本次拍卖会,我们百物阁准备的压轴拍品共有两件,相信一定会给各位带来惊喜。” 说完龙鸣轻轻地拍了拍手。 接著一个侍女便抱著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快步走到台上。 龙鸣笑著说道:“想必各位一定非常好奇这第一件压轴到底是何物,龙某就不和各位卖关子了。” 说完他上前一步打开了木盒。 木盒打开的瞬间,眾人便看到隱隱有股热风从中吹出。 等看清盒中之物,有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口中忍不住惊呼道: “神兵!!!!” 同时,元照一行的包厢里,阿青也大声喊道:“姐姐,是你的燃血刀!” 曲凌霄诧异地说道:“元姑娘的燃血刀竟不是最终压轴,看来这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极其不简单啊!” 其实百物阁原定放在倒数第二件压轴的拍品是古家的那柄神剑。 可惜如今古家神剑不翼而飞。 幸而元照送来了燃血刀,补上了这一空缺! 龙鸣笑著介绍道:“此刀名为燃血刀,乃是以传说中的九转鑌铁所铸,削铁如泥、吹毛断髮不在话下。 持有此刀,哪怕不是一品武者,也能释放出火焰刀气对敌,威力不凡。” 龙鸣还没介绍完场內就变得越发沸腾起来。 其中一人站起来问道:“龙先生,不知可否透露,锻造此神兵的是哪位大师?” 龙鸣笑著说道:“当然,铸造此刀的大师想必在场的不少人都认识,她就是天门镇的天狱刀元照——元大师!” 將燃血刀锻造者身份透露出来这件事,是经过元照本人同意的。 因为元照需要名。 她庄园里出產的东西將来可都是要往外卖的,她的名声越大,她的东西才越能卖出高价。 听到这话,眾人纷纷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天狱刀元照不仅武艺高强,竟还是一位锻造大师? 包厢里,星惜月疑惑地问自己身边的男人们,“这天狱刀元照是何人?本宫主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號锻造大师?” 其中一个男人介绍道:“回宫主,这天狱刀元照是近两年才刚出现在江湖上的年轻高手,曾斩杀过毒医曼黎、大萧第一勇士阿力泰和银骑卫指挥使阿史那苏律等一眾高手,实力非凡。” “是吗?”星惜月没什么太大反应,因为男人口中的毒医曼黎、大萧第一勇士和什么银骑卫指挥使,她全都不认识,或者说,在星惜月心里,这些人还不配被她认识。 “她多大了?”星惜月隨口问道。 其中一个男人回答道:“貌似十五六七岁的样子。” 听到这话,星惜月微微挑眉,心中终於有了一丝诧异。 “这么小就有锻造神兵的能力了?看来確实是天才。” 这时躺在她怀里的那男人突然搂住她的腰撒娇道:“公主,我要想那把神兵,您能买来送给我吗?” 星惜月一听,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看本宫主像冤大头吗?” 本宫主连买个浮光锦都要靠威胁人,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本公主买得起那把神兵了? 她看著怀里的男子又说了句,“你看你这赔钱货的样子,还敢肖想神兵,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其他五个男人听到这话,纷纷忍不住转过头去偷笑。 男子一脸委屈,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时星惜月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你能得到的就只有这个了,知足吧!” 男子顿时一脸娇羞地將脑袋埋进星惜月的怀里,“宫主~~~你坏~~~” “哈哈哈~~”星惜月仰天大笑,“得劲!” 此时燃血刀的拍卖已经开始。 燃血刀的底价是5000两,龙鸣刚一宣布这个价格,场內就迫不及待开始出价。 “6000两!” “7000两!” “8000两!” …… “15000两!” 几乎眨眼间,燃血刀的价格便突破了万两,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此时孙鎏鑫的包厢里,他一脸激动地对横山四鬼说道:“四位师叔,你们说,如果我把这把刀拍来给你们用怎么样?” 横山四鬼闻言立刻狠狠地心动了。 谁不想拥有一把神兵呢? 其中一人立刻说道:“如果有了这把神兵,我们就能更好地保护少爷了!” 另一个人紧跟著点头赞同道:“没错,有了这把神兵,便是超一品高手,我们也不是不能碰一碰!” 孙鎏鑫一听,顿时拍手道:“很好,我这就將其拍下来赠予师叔们!” 说完他便高声叫价道:“50000两!” 但紧接著就有人跟著出价:“51000两!” 孙鎏鑫囂张地喊道:“区区1000两也敢往上加?60000两!” 孙鎏鑫高调地出价立刻引发了眾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瞪向了他所在的18號包厢。 有钱了不起啊! 臭小子,你给我等著! 隔壁包厢里,星惜月喝了一口美男送到嘴边的美酒后,轻轻摇头道:“孙家那小子还真是人傻钱多啊!” 话虽这么说,她的语气里却透著浓浓的羡慕。 她也好想那么有钱啊,这样她就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过她对那把神兵並不感兴趣,因此並未参与竞价。 果然,拼財力,是没人能拼得过孙鎏鑫的,最终燃血刀被他以80000两的价格拍走了。 元照她们包厢里,阿青一脸激动。 “姐姐,你太厉害啦,隨隨便便打一把刀就能挣这么多钱,我好崇拜你哦~” 韩龙和龙素问同样一脸羡慕。 他们夫妻在外面辛辛苦苦跑任务,忙活个三五年也不一定能挣这么多,而元姑娘只需一夜。 元照无奈道:“这次完全是侥倖,若非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根本无法锻造出这把神兵。” 龙素问道:“这就很了不得了,元姑娘如今尚且年轻,將来还有大把的时间来精进技艺,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到神兵隨手可铸。” 元照笑著摇头,“龙前辈……您也太夸张了……” 此时拍卖还在继续。 “各位,现在还剩下的就只有最后一件拍品了,这件拍品……” 说到这里,龙鸣顿了一下。 隨即他脸上扬起笑容,“这件拍品非常特殊,来歷非同凡响,想必不会让在场所有的人失望。” 说著他拍了拍手。 这次送上拍品的不再是先前那名侍女,而是换成了一位孔武有力的男子,只见他扛著一个用白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缓步走上前台。 龙鸣走到男子跟前说道:“想必诸位一定非常好奇这最后一件压轴拍品是何物。” 说著他朝那名壮汉点点头,壮汉心领神会后,伸手一扬,包裹在长条状物体上的白布顿时被揭开。 那长条状物体也在一阵快速旋转后露出了真容。 当看到它之后,场內顿时一片譁然。 星惜月的包厢里,她猛然坐直了身子。 “果然是它!” 只听龙鸣用手中羽扇指著那物说道:“想必已经有人认出了此物,没错,它正是江湖兵器榜排行第5的寒铁枪,也是寒铁衣寒大侠的贴身兵器!” 寒铁衣正是与戮天宫大宫主星屠月齐名的双奇之一。 有人忍不住问道:“龙先生,寒大侠的寒铁枪为何会在你们百物阁手里。” 龙鸣笑著摇头道:“恕龙某无可奉告!” 这时又有人问道:“我们若是拍下这寒铁枪,寒大侠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双奇之一,我们可得罪不起。” 龙鸣道:“这点诸位还请放心,这寒铁枪是寒大侠亲自送到我百物阁的,不管是谁拍下了它,今后都將和寒大侠无关。” 听到这话,眾人终於放心。 “好了,话不多说,寒铁枪竞拍现在开始,底价10000两!” 然而正当有人打算出价时,突然有道身形从天而降,一把抓住了寒铁枪,將其夺到了手中。 “这把寒铁枪归本宫主了!” 出手的正是戮天宫三宫主星惜月。 她此行来奇麟城,不为別的,正是为了寒铁枪。 买她肯定是没钱买的,因此只能用抢。 龙鸣知晓自己不是星惜月的对手,因此並未出手,只是冷冷地看著对方说道: “惜月宫主,你莫要欺人太甚!戮天宫难道想与我百晓门开战?” 星惜月舞了两下手中的长枪,满不在乎地说道:“本宫主可没这么说,都是个人行为,和戮天宫无关。” 突然她动作一顿,直直地看向龙鸣道:“其实想要我归还寒铁枪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答应本宫主一个要求即可。” “什么要求?”龙鸣皱眉问道。 星惜月將寒铁枪往地上用力一插,地上顿时安戳出一个窟窿,“只要你们说出寒铁衣的下落!” 龙鸣闻言摇摇头道:“我百物阁並不知晓寒大侠的下落。” 星惜月闻言俏脸一寒,拔出寒铁枪后,將枪尖对准龙鸣的喉咙,“少糊弄本宫主,你先前都说了,寒铁枪是他亲自送来的,百物阁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 龙鸣是见识过大场面的,面对星惜月的威胁,他脸色丝毫不变,“惜月宫主,寒大侠將寒铁枪送来之后便离去了,我们真不知道他的下落。” 星惜月明显不信,她在场內扫视一圈后高声说道:“寒铁衣,我知道就就在这里,为何不敢现身一见?” 然而场內鸦雀无声。 见此星惜月咬牙切齿地怒骂道:“你个缩头乌龟,以为躲起来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场內依旧鸦雀无声。 不过其他人倒是纷纷好奇地竖起耳朵。 有瓜! 难道寒大侠是个负心汉?辜负了惜月宫主? 见寒铁衣依旧没有现身,星惜月更加愤怒,“寒铁衣,你就不想见见我二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二姐因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眾人闻言耳朵竖的更高了。 有大瓜! 莫非被辜负的其实是逐月宫主? 可以星惜月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气的脸色铁青,“好,很好!我知道你现在定然很缺钱,否则绝不会將寒铁枪送到百物阁来。 现在寒铁枪就在我手里,你若是想拿回它,那就自己来戮天宫!” 说著她便要飞身离去。 但百物阁怎么可能允许她带著寒铁枪离开?百物阁还要不要名声了! 就在星惜月飞到半空之时,一根锁链突然从百物阁深处的黑暗中激射而出,缠绕住了她的脚踝,生生將其拉回了地上。 星惜月愤怒地看向锁链射来的方向,“老鬼你敢拦我!” 隨著她的话音落下,只见黑暗中缓缓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头髮雪白,还带著一副无脸白色面具的老者,老者的双臂和胸膛之上缠绕著一圈圈细长的铁链。 他坐在轮椅之上,好似行动不便,脸上的面具甚至没有露出双眼,又好似不能视物。 看到此人,龙鸣立马躬身行礼,“太上长老!” 原来这老者竟是百晓门的太上长老。 因为寒铁枪出现在了彼此拍卖会上,所以百晓门特意请了这位太上长老坐镇。 没想到还真出了意外。 百晓门太上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惜月宫主,还是放下寒铁枪为好,老夫可以看在屠月宫主的面子上,当作一切没发生过。” 听这声音就知道,这老者正是先前出声警告过星惜月的人。 然而星惜月並未將老者的话放在心上。 “本宫主就是不归还,你能奈我何?” 百晓门太上闻言长嘆一口气,下一秒两根锁链从他身上快速激射而出,眨眼间缠上了寒铁枪,意图將寒铁枪夺回。 百晓门太上使用的锁链名为绝情锁,江湖兵器榜排行第89。 (註:江湖兵器榜榜上有名者一百。) “呵~雕虫小技!”星惜月冷冷一笑,握紧寒铁枪用力一扯,绝情锁在二者之间瞬间紧绷,哗啦作响。 但紧接著,又有数根锁链从百晓门太上身上激射而出,直取星惜月。 星惜月巍然不惧,伸出手指朝著虚空一指,剎那间,一道道光束激射而出,精准命中所有袭来的锁链。 星惜月使用的是戮天宫绝学——戮天指。 (本章完) 第82章 活尸之蛊 第82章 活尸之蛊 百晓门太上的绝情锁在空中已经舞出了残影,但每次攻向星惜月时,都会被戮天指击退,叮叮噹噹的声音不断传来。 二者的很快波及到了场內的其他观眾,於是眾人纷纷尖叫著想要逃离。 然而当有些人想要离开百物阁时,却惊讶地发现,整个百物阁都被封锁住了,门口的守卫不知何时已经死去。 接著他们又听到了一声声怪异的嘶吼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 正当其中一人打算暴力开门时,突然之间,黑暗之中窜出一道人影,猛然將其扑倒在地,张开嘴巴狠狠咬在他的脖子上。 “啊啊啊~~” 伴隨著一声惨叫响起,那人瞬间毙命。 等那道人影抬起头来,眾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只见他脸色铁青,皮肤上布满了青色的纹路,脸上表情扭曲,仿佛经歷著什么巨大的痛苦。 这……怎么有点……像殭尸呢? 然而不等眾人多想,更多这种类似殭尸的怪物从黑暗中窜出,嘶吼著,张牙舞爪地扑向眾人。 好在眾人多是武者,见此立刻纷纷掏出武器应敌。 然而很快他们就惊讶地发现,这些怪物的身体非常坚硬,普通刀剑竟不能伤其分毫。 不仅如此,他们还力大无穷,轻轻鬆鬆便撂倒了很多未入流的武者,就连有些三流武者都难以应对,伤亡不断出现。 元照她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韩龙疑惑地问道:“外面什么声音?怎么听著怪瘮人的?” 元照自然也听出了怪异,“出去看看。” 於是眾人纷纷起身朝门外走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然而他们刚打开包厢的门,就见一怪物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 韩龙下意识就抬脚踢了过去。 伴隨著一声巨响,那怪物被一脚踢飞数米,狠狠地撞击在了对面包厢的门上。 然而韩龙的一脚並未对那怪物造成多少伤害,他爬起来之后,再度扑了过来。 无奈之下,韩龙只能抽出腰间宝剑,一剑削去其头颅,它这才终於在一阵颤抖之后倒地不起。 只是这只怪物刚倒下,走廊里立马又涌出更多的怪物朝他们包围了过来。 於是元照、阿青、龙素问、曲蝉衣、攸寧和攸乐不得不取出武器应敌。 以几人的实力,应付这些怪物自然不成问题,於是眾人边对敌,边前进。 只是涌出的怪物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堵住了走廊,他们一时间竟没法快速离开这里。 元照看著这些从四面八方涌出的怪物,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这……难道是丧尸爆发? “凌霄姑娘,能看出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吗?” 曲凌霄闻言道:“我需要检查一下他们的尸体。” 元照闻言点点头,闪身护在曲凌霄的身边,让她可以安心检查。 曲凌霄走到一具被砍去头颅的怪物尸体跟前,惊讶地发现,尸体身上流出的竟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一种墨绿色的液体。 她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一根银针,將针插进液体里,几乎顷刻之间,银针迅速变黑。 曲凌霄见此脸色一变,將沾著绿色液体的银针放到鼻尖轻轻地嗅了嗅。 闻著银针之上散发出的酸臭味,她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於是她又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拨开尸体胸口的衣襟后,划开了他心口的皮肤。 果然,尸体內部早就没有了一丝血液,只有一种怪异的绿色液体。 这种液体的量並不多,因此並不能像血液一般在人体內循环,但却能起到大幅度强化肉身的作用。 等到从尸体上剖出心臟,曲凌霄又將心臟剖开,露出了隱藏在其中的一只黑色小虫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果然,她猜测的没错。 这些人並非像元照以为的那样变成了丧尸,而是全都被种下了活尸之蛊,又叫活尸之毒。 活尸之蛊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蛊毒,中蛊者会立刻死去,但尸身却受到蛊虫分泌的体液(毒素)保护,並不会腐烂,而是会被蛊虫操控,形成活尸,成为保护它成长的躯壳。 活尸之蛊异常嗜血,通过汲取血液来快速成长,因此会本能地操控寄宿的活尸去袭击他人。 曲凌霄只在百谷的古籍中看到过这种蛊虫,原本以为这种东西的炼製之法早就失传,不想今日却重现世间。 而且这似乎还不是普通的活尸之蛊,应该是受到了改良。 普通活尸之蛊的寄体並不会像这些怪物一般强大,分泌的体液只能保护寄体不会腐烂,而不能起到强化其肉身的作用。 离开寄宿的活尸之后,活尸之蛊就会变得异常脆弱。 果然,它在曲凌霄的匕首尖上挣扎了几下之后便立刻死去。 弄清楚这些怪物的来由之后,曲凌霄立刻把详情告诉了眾人。 元照问道:“那可有快速杀死这些活尸之蛊的方法?” 曲凌霄摇摇头,“没有。” 百谷中对於活尸之蛊的记载其实並不多,毕竟距离活尸之蛊最近一次现世,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 就在眾人竭力击杀活尸之蛊的时候,阿青却拿著一把小刀,跟在大家身后,一个一个地解剖著那些已经失去行动能力。 曲蝉衣见此疑惑地问道:“阿青,你在干嘛?” 阿青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收集一些活尸之蛊研究研究。” “咦~~~你好噁心!”曲蝉衣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些尸蛊都已经死了,能研究出什么呀!” “你不懂!”阿青敷衍地回答道。 “你这小丫头,忒会气人!”曲蝉衣大叫著把怒气都发泄在了活尸身上。 隨著时间的推移,百物阁內的活尸被大量击杀,但也出现了不小的人员伤亡。 原本战斗中的星惜月和百晓门太上也终於发现了不对劲,只能中止对决,同时出手击杀活尸。 星惜月双手齐出,一道道光束从她指尖迸射而出,每一次都能精准击杀一片活尸。 当然,其他武者也没少受她波及,但却敢怒不敢言。 百晓门太上控制著绝情锁,十几根锁链同时激射而出,杀伤力丝毫不比星惜月弱,而且还不会殃及无辜。 此时百物阁之外,距离拍卖会举办地不远处有一座茶楼。 茶楼的包间里,长生会会主和一老者相对而坐。 他们一边品茶,一边透过窗户看著百物阁的方向。 见百物阁大门紧闭,窗户紧锁,会主笑著问对面的老者道:“不知道那些活尸能在里面坚持多久。” 老者摇摇头道:“恐怕坚持不了太久,毕竟参加这次拍卖会的高手不少,活尸之毒的局限性还是太大了。” 会主闻言表情变得严肃,“那就继续改良,我把母蛊交给你培养,又给你投了那么多钱,你却只捣鼓出这点成果,如果再拿不出令我满意的结果来,我想你的位子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老者闻言立马恭敬地说道:“会主大人请息怒,改良之法老朽已经有了头绪,不久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覆。” 会主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百物阁內,经过眾人的努力,活尸终於被全部击杀,但伤亡人员也不少。 此时大家聚集在拍卖会的大厅里,身上或多或少都沾著一些血污。 只见龙鸣主动站出来说道:“诸位,今日发生这种意外,我百物阁有著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弥补,在场所有人都將收到了一份百物阁送出的补偿!” 然而龙鸣的话並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我们不要什么补偿,我们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怪物是什么,又是从哪儿来的?”有人高声喊道。 龙鸣道:“诸位请放心,我百物阁一定会竭力调查,敢在百物阁闹事,我百物阁和百晓门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有人愤怒地喊道:“那是你们百物阁自己的事,我们只想现在、立刻、马上就有个交代,別以为隨隨便便弄个补偿就能打发我们!” 就在眾人议论纷纷时,突然有人將矛头指向了曲南星和谢流烽。 此时二人正站在大厅的一角,浑身被角落里的黑暗覆盖著,显得和周围人群格格不入。 “这件事定是这血练妖女所为,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对一定是她,我听说这血练妖女是百谷的人,精通医术,想必毒蛊之术也不在话下,也就只有她才能製作出这些歹毒的怪物!” ……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眾人纷纷把矛头对准了曲南星。 看著这些对自己口诛笔伐的人,曲南星脸色非常难看。 谢流烽拔剑出鞘,一剑斩出,恐怖的剑气瞬间將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阴沉著脸说道:“谁要再敢胡说,我看看是他的嘴利,还是我的剑利!” 那些叫囂的人立刻被嚇的噤若寒蝉。 不过百物阁的並不是傻子。 只见百晓门太上身上的绝情锁突然激射而出,转瞬间从人群中捆住十几个人,將他们从人群中拉出。 龙鸣上前一步说道:“诸位,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还请不要妄下结论。” 说著他指著被锁链束缚的十几人说道:“他们刚刚在人群里鼓动人心,想必和这次事件脱不了关係,诸位请放心,我百物阁一定会严加审问。” 眾人看著奋力挣扎的十几人,突然意识到,確实,刚刚好像就他们叫嚷的最凶。 龙鸣接著说道:“百物阁拍卖会到此时就已经正式结束了。 还请各位竞拍者前去付款取物。” 眾人闻言纷纷在龙鸣的引导下离开了大厅。 至於寒铁枪,此时依旧被星惜月抓在手里。 只是有百晓门太上盯著,她想走又走不了,因此只能干瞪眼。 “死老鬼,你到底想怎样?” 百晓门太上语气从容道:“还请宫主放下寒铁枪!” “那你就告诉本宫主寒铁衣的下落。” 百晓门太上:“无可奉告!” 百物阁能在江湖上立足至今,靠的就是绝对的信誉,今日若是透露了客人的信息,又或者把拍品弄丟,將来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星惜月气极,“你这老匹夫,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说著她便再度朝百晓门太上攻去。 百晓门太上自然不会示弱,操控著绝情锁迎了上去。 这两大高手的对决结果怎样,谁也不曾知晓。 只是后来有人听说,惜月宫主有些狼狈地离开了百物阁。 元照一行这边。 元照凭藉著呈礼交给她的玉牌,成功领取到了拍卖燃血刀的款项,共计8万两。 不过百物阁並非以金银,而是以银票的方式支付的。 这银票是百物阁名下的钱庄——百物钱庄发行的,只要手持银票,可以前往大梁或大萧境內任意一家百物钱庄兑换现银。 接著元照又支付了竞拍所得物品的款项,隨即取了东西,带著眾人离开了百物阁。 当然,元照他们也全都获得了百物阁赠予的补偿。 只是他们急著离开,还没来得及查看补偿到底是什么。 並非所有人都能像元照她们一样立刻离开百物阁。 凡是有嫌疑的对象,都被百物阁强留了下来,配合他们调查。 其中就包括曲南星和谢流烽。 几人离开时,正好和迎面走来的曲南星撞上。 曲凌霄和曲蝉衣本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曲南星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曲凌霄长嘆一口气后,无奈地带上曲蝉衣跟著元照她们离开。 出了百物阁,几人乘上马车朝奇麟城之外走去。 拍卖会结束,他们也是时候回家了。 马车摇摇晃晃,坐在其中的曲凌霄和曲蝉衣刚经歷师妹(师姐)的冷待,心情都有些不太美好。 这时元照问道:“凌霄姑娘,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是回百谷,还是……” 曲凌霄和曲蝉衣都有些迷茫。 她们是出谷来寻找师妹(师姐)的。 现在师妹(师姐)虽然找到了,但却不愿与她们相认。 见她们沉默不语,元照提议道:“不如二位与我们一同去天门镇,正好这让我们儘儘地主之谊。” 当然,如果阿青能从曲凌霄那儿学到一星半点的医术,那就更好了。 天门镇苦无大夫已久啊! (本章完) 第83章 瞌睡来了送枕头 第83章 瞌睡来了送枕头 曲凌霄认真思考了一阵后,欣然答应,“那我们姐妹就不客气了,多谢元姑娘盛情邀请。” 正好临行前师尊就曾告诫过她们,让她们趁此机会,多在外面歷练歷练。 元照摆摆手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这么客气。还有,大家都这么熟悉了,凌霄姑娘以后就直接叫我元照吧,別总是姑娘姑娘的叫了,蝉衣姑娘也是。” 曲凌霄笑道:“你不也是跟我一样?元照,你以后就叫我凌霄或者凌霄姐。” 曲蝉衣连忙说道:“还有我,叫我蝉衣或者蝉衣姐!” 元照高兴地答应道:“行,凌霄姐,蝉衣姐!” 有元照和阿青陪著聊天,师姐妹俩的心情好了不少,一行人乘著马车朝著和游夫人约定的白石镇赶去。 孙鎏鑫这边。 在离开奇麟城后没多久,他们便被四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並且这四人还全都是一品高手。 孙鎏鑫从自己的豪华马车里探出脑袋,一脸囂张地喊道:“什么人?哪来的狗胆,竟然拦你孙爷爷的路!” 其中一人冷笑道:“孙家小子,別人怕横山派,老子不怕,快快交出燃血刀,否则叫你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是为了神兵,一群不知所谓的傢伙。”孙鎏鑫恍然大悟,隨即面露冷笑道,“小爷的神兵也是你们这些臭鱼烂虾配覬覦的?家里没镜子,尿总该有吧?撒泡尿好好照照吧!你想给老子舔鞋底,老子还嫌你长得磕磣呢!” 对面四人被惹怒。 “好好好,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今日爷爷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说著四人便同时朝著孙鎏鑫攻去。 孙鎏鑫见此囂张道:“大师叔,给我砍死这几个杂鱼,敢在小爷面前囂张,怕不是著急去阎王殿认门!” “是,少爷!”鬼大拔出腰间宝刀,正是刚刚从百物阁拍得的燃血刀。 他正想试试这神兵的威力呢! 这样想著,他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一刀劈向冲在最前方那人。 只见赤红的刀气激射而出,狠狠斩向那人。 燃血刀本就能自主激发刀气,配合鬼大身为一品高手的精纯內力,威力顿时成倍激升。 对面之人见此脸色大变,根本不敢硬接,连忙侧身躲避,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被锋利的刀气生生削去了半边胳膊。 其他三人见此连忙抽身后退,不敢再继续往前冲。 但鬼大可不会停止攻击,挥刀继续砍向被削掉胳膊那人,嚇得那人转身就跑。 可后面紧跟著激射而来的刀气,狠狠地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仅如此,火焰刀气將他的伤口灼烧的一片焦黑,隱隱有烤肉的味道传出。 另外三人见神兵如此厉害,哪还敢有抢夺的意思,转身就要逃离。 横山四鬼中的另外三鬼见此连忙飞身上前拦住他们去路,和他们缠斗起来。 鬼大的对手在神兵之下节节败退,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为了活命,他忍不住嘲讽道:“横山四鬼,你们守著孙家那小子,名为师叔,实则为仆,你们难道就甘心如此这般被当作僕人使唤?” 鬼大不屑撇嘴:甘心啊! 为啥不甘心? 確实,孙鎏鑫没把他们当正儿八经的师叔看待,但也从没亏待过他们,有啥好东西从来不会落下他们,不管是吃喝玩乐方面,还是提供修炼资源方面。 就像这次,这把神兵,足足8万两,说就给他们了,换作別人,谁做得到? 8万两,有的人一辈子都赚不到。 不,应该说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赚不到。 孙鎏鑫在他们身上的钱远不止这些。 熬炼身体的宝药、增加战力的绝学、举世难求的宝衣……只要他有能力,都会为他们弄来。 虽说他是为了让自己等人更好的保护他才会如此,但受益的的的確確是他们自己。 况且孙鎏鑫这人虽是紈絝,但却並不难伺候,成日里除了喜欢买买买,並不爱招惹是非。 除非是非主动招惹他。 所以大部分时候,他们四个的主要任务就是陪著少爷吃喝玩乐。 见言语挑拨不行,逃又逃不掉,那人愤怒地冲向鬼大,却被鬼大再次一刀劈飞。 凭藉神兵之利,鬼大很快便解决了自己的对手,隨即他又相继帮助三个师弟轻鬆解决了另外三人。 等他们重新回到孙鎏鑫身边,只见孙鎏鑫一脸激动地说道:“大师叔,有这神兵在手,你简直如虎添翼啊!” 鬼大轻抚著燃血刀的刀身,脸上满是喜爱之色,“这把神兵確实不凡。” 横山四鬼其他三人全都一脸羡慕地看著大师兄。 四人里只有大师兄一人擅使刀法,因此燃血刀才会被交予大师兄使用。 这时孙鎏鑫突然灵机一动。 “对啊!我们为何不去请那位元大师给三位师叔也各打造一把神兵呢?” 其他三人闻言心中俱是一喜。 鬼大闻言道:“那位大师未必愿轻易出手。” 孙鎏鑫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她若是不愿,咱们就用钱砸到她愿意。” 他这话说的委实豪横。 不过他也確实有这实力。 鬼二接著说道:“锻造神兵还得有合適的材料才行,普通材料恐怕很难锻造出神兵来。” 孙鎏鑫依旧不在意,“咱这就去找,小爷还不信了,天下之大,找不出锻造三把神兵的材料!” “出发!!!” 隨著孙鎏鑫的一声令下,平日里无所事事的小少爷踏上了寻找稀有矿材的旅途。 元照一行这边。 经过大半天的路程,白石镇终於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里。 此时元照手里正捧著一本书在看,这本书正是游夫人给她的报酬之一,古家的锻造宝典。 同时她的手中还把玩著一块拳头大小的墨绿色金属块。 这金属块则是百物阁给她的补偿。 此物名为墨麟铁,稀有程度只在沉海精金和重山精金之下,与寒铁、玄铁、乌金、陨铁等稀有矿材齐名。 很显然,百物阁是看在她“锻造大师”的身份上,才特意奉上了这份稀有矿材,有著结交和討好的意味。 他们开著拍卖行,自然希望能够和元照这位“锻造大师”有二次合作。 路上眾人也都已经查看了百物阁给他们各自的补偿。 当然,他们的补偿远不如元照的这份稀有,但也都非常难得。 不得不说,百物阁財大气粗。 第84章 逗你玩呢! 第84章 逗你玩呢! “游夫人,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回天门镇如何?” “去天门镇?”游夫人一愣。 “没错。”元照点头,“实不相瞒……” 元照將自己想聘请一位酿酒师傅的事告知了游夫人。 “可我的酿酒手艺很一般啊……”游夫人面露难色。 元照笑道:“无妨,去我店里的都是一群大老粗,有酒喝就行了,他们哪懂得什么是好酒。” 都说到这份上了,游夫人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就有劳元姑娘收留了。” 能到元姑娘的手下工作自然是她梦寐以求的,有元姑娘的庇护,至少他们的安全问题不必担忧。 况且他们身上虽然有钱,但坐吃山空总归让人心里不安,有份谋生的活计,她们也就不必终日里无所事事了。 说起来,除了酿酒,她还真想不到自己能干点別的什么。 龙素问激动地抓住游夫人的手道:“太好了,若兰,以后咱们就可以时常见面了。” 游夫人同样欣喜不已,“是啊,有你在,到了天门镇,我也不至於人生地不熟。” 韩龙大笑道:“嫂嫂请放心,我韩某人在天门镇也算有几分薄面,如今古兄已不在人世,你和侄儿们若有困难,儘管来晓月楼找我和夫人。” 龙素问道:“是啊,若兰,你我相交多年,情同姐妹,有事你儘管来找我和相公,我夫妻二人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游若兰闻言热泪盈眶,紧紧地抓住龙素问的手道:“好,好!若兰与夫君此生能与二位相交,真是三生有幸。” 眾人一番推心置腹、推杯换盏之后,天色渐晚,於是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深夜,元照盘腿坐在床上修炼,老狼就臥在旁边。 两日没跟主人在一起了,这种感觉真是让狼怀念啊!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和惊叫。 听到声音,元照一把抓住天狱刀和天蛇刀,立刻翻身下床,快步朝著屋外走去,老狼紧隨其后。 她刚一出门,就见一位黑影从院中一跃而出,眨眼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古大姑娘古乘琳和古二姑娘古乘琅惊慌失措地从隔壁房间里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元照连忙问道。 古乘琳哭著回答道:“有人闯进屋里,將母亲给掳走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因为这座宅院的房间有限,游若兰和古乘琳、古乘琅今晚住在了一起。 元照闻言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翻身到老狼身上,“老狼,追!!!” “嗷呜呜!!!”老狼轻耸鼻子,很快锁定了院中残留的陌生气味,迈开爪子便追了出去。 那道黑影的速度很快,即便是带著游若兰那么一个大活人,也在转瞬间失去了踪跡。 幸好老狼的鼻子足够灵敏。 夜色里,黑影带著游若兰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在確定已经远离白石镇之后,他才在事先踩好点的一座山洞里停下。 隨手將游若兰扔在地上,他找了些乾柴生了一堆火。 藉助火光,游若兰这才看清眼前之人的打扮。 他长得非常瘦小,体型宛若十来岁的孩童,身著一身便於行动的夜行衣,头上戴著兜帽,脸上戴著一副灰色的鼠面具。 游若兰虽然不是江湖人士,武功甚至不入流,但夫君毕竟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锻造大师,见识还是有的,因此立刻便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你是飞鼠!” 飞鼠,隶属於暗影阁轮迴的杀手,飞鼠只是他的代號,真实姓名无人得知,虽是二品,但却有过刺杀一品的履歷,因此在江湖上颇有名声。 其最擅长的便是消除自身气息,使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极其薄弱,让旁人难以察觉。 事实上,他正是通过这项本领,一路跟著元照一行来到了白石镇,继而发现了游若兰一行。 同时飞鼠也是江湖通缉榜地榜上排名第26的通缉犯。 干杀手这一行的,就没有不得罪人的可能,他杀別人,別人自然也想杀他。 飞鼠闻言笑道:“不愧是古夫人。” 他的声音有些尖利,听著十分刺耳。 “你掳我来此是为了什么?”游若兰心里虽然慌张,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到底是当了多年大家主母的人。 飞鼠双眸凝出冷色,“那还用说?老实交代古家神兵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不死。” 古家神兵下落不明,不少人都怀疑是被古家主母悄悄带走了。 游若兰摇头道:“我只是一介妇人,如何能知晓神兵的下落?” 飞鼠並不相信,“莫要糊弄我,除了你,还有谁能带走古家神兵?” 游若兰道:“覬覦神兵者何其之多,像你这般身手不凡者更是不少,甚至古家其他人的嫌疑都要比我大,如何能说是我带走了神兵? 况且古家铸剑庐从不允许女子入內,我武功平平,不说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远做不到悄无声息地进入古家铸剑庐,试想,我该如何带走神兵? 还有,我们母子要神兵何用?除了能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游若兰一番条理清晰的解释,成功让飞鼠的內心產生了动摇。 就在游若兰尽力拖延时间的时候,元照骑著老狼追到了山洞之外。 “就是这里?”元照低声问道。 “呜~”老狼点头。 元照见此从老狼背上翻身下来,悄悄地朝著洞口摸去。 飞鼠作为一名业务非常熟练的职业杀手,对於气息异常敏感,元照刚一靠近洞口,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来了。 这使得他惊疑不定。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能追踪到他? 他想不到的是,他的气息可以消除,但身上的气味,哪怕再淡,那也是存在的。 以老狼出眾的嗅觉,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这尚未来得及消散的气味。 况且他还带著游若兰呢,老狼追踪起来就更方便了。 没有理会地上的游若兰,飞鼠隨手一挥,火光顿时熄灭,他纵身一跃跳到洞口,贴著墙壁隱藏身形,打算给来人致命一击。 在人影进入山洞的瞬间,飞鼠毫不犹豫地使用匕首朝她胸口扎去。 但他到底低估了元照的反应速度,当匕首之上的寒光一闪而过时,元照伸出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便夹住了它。 一击未成,飞鼠脸色剧变,当即便要抽身后退。 他们这种搞暗杀的,轻易不会跟人正面相抗,在实力不如对方的时候更是如此。 一旦偷袭失败,定会在第一时间隱身躲藏,伺机寻找下一次偷袭的机会。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匕首被元照双指用力夹著,他一时间竟无法抽出。 等他想要鬆开匕首时,动作已经慢了一拍,元照抬脚重重地踹了过去。 隨著一声闷哼响起,飞鼠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猛然喷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受重伤。 意识到来人实力远在他之上,他立刻想爬起来跑路。 只是下一秒,一道寒光在山洞里闪过,一柄刀刃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他敢稍稍动一下,他的脑袋就会立刻跟脖子分家。 “游夫人,你没事吧?”元照的声音在昏暗的洞窟里响起。 认出来人是元照,游若兰如释重负。 “我没事,只是被点了穴道。” “那就好!”元照鬆了口气。 收了人家那么多钱,要是没把人护好,那她也太没面子了! 確定了游若兰没事,元照看向飞鼠命令道:“去,给游夫人解开穴道。” 不同的点穴手法,需要以相对应的解穴手法来解,越是高明的手法就越是如此,否则贸然解穴,只会给被点穴者带来生命危险。 部分不怎么高明的点穴之法倒是能直接通过內力冲开。 只是元照不会冒这个险。 飞鼠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照做。 他刚给游夫人解开穴道,元照便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游夫人,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游若兰点点头,將飞鼠的身份告知了元照。 元照听闻后戏謔著说道:“没想到还是个上了通缉榜的『大人物』,看来老天都想要我挣大钱,不知將他的头颅割下交出去,能换来多少银两。” 游夫人附和道:“几千两还是有的,他杀人无数,有的是人想杀他报仇。” 听到二人的对话,飞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別杀我,我可以钱买命!”见元照想求財,飞鼠连忙求饶。 “哦~”元照眉头一挑,“你觉得你自己的命值多少钱?” “三千两!”飞鼠连忙说道,“不,四千两!” “才这么点啊~”元照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模样,“看来你也不是很重视自己这条命嘛,既然如此,我还是直接拿去换赏金吧!” 说著她便举起天狱刀,打算手起刀落。 “慢著!”飞鼠惊恐大叫,“五千两!我出五千两!” 元照就好似没听见似的,天狱刀继续往下落。 “你到底想要多少?”飞鼠真的慌了。 元照落刀的动作一顿,“你的性命难道不值你的全部身家?” “你別太过分!” 交出全部身家,飞鼠哪捨得,那可是他这些年玩命挣来的。 元照闻言摇头,天狱刀继续下落,“看来还是钱比命重,那我就不客气了!” “停,全部身家!我愿交出全部身家!”飞鼠大声喊道。 元照闻言立刻停下动作,“说出你钱財的藏匿点,我自己去取,如果你没说谎,我便放了你!” 飞鼠咬牙说出了一个地址,“古橡城东街……” “確定没说谎?”元照问道。 飞鼠不甘地说道:“我的命都在你手上,哪还敢说谎?” 元照:“真没?” 飞鼠:“没有!”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元照的天狱刀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嗤~~ 他的头颅高高拋起,瞬息毙命。 温热的鲜血喷涌出来,溅到了不远处的游若兰身上,顿时嚇得游若兰惊声尖叫。 她哪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元姑娘,他不是按你的要求说出了钱財藏匿之地,你为何还要杀他?” 元照笑道:“当然是因为我在逗他玩儿啊,能赚两份钱,我干嘛不挣呢?” 留著他,谁知道將来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呀! 游若兰道:“万一他说的钱財藏匿点是假的呢?” 元照无所谓地说道:“假的就假的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接著她笑著对游若兰说道:“游夫人,你久居深宅,不知江湖险恶,像这种祸害还是除掉为好,免得將来引火烧身。” 游若兰点点头表示理解。 “好了,咱们回去吧,不然大家该担心了。” 隨即元照用冰將飞鼠的头颅冰封,然便著它和游若兰返回了白石镇。 见元照和游若兰全都平安归来,被惊醒的眾人纷纷鬆了口气。 隔天清晨,大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元照问韩龙和龙素问道:“二位前辈,你们可知古橡城在何处?” “古橡城?”韩龙动作一顿,“知道啊,就在白石镇附近。” 古橡城之於白石镇,就如同黑石城之於天门镇。 “原来距离这里不远啊……”元照沉思片刻道,“二位前辈,我有些事需要经过古橡城,不知可否绕段远路?” 龙素问爽快道:“当然没问题,本来距离又不远,不耽误事的。” 元照感激道:“多谢二位前辈体谅!” 於是吃完早餐后,眾人便离开白石镇,朝著古橡城进发了。 驱车行走了大概半日,元照她们顺利抵达了古橡城。 这里的城门守卫不似奇麟城那般严格,守城卫兵问了元照她们几个问题后,便给她们放了行。 进城之后,元照打算先找家追风楼,將飞鼠的头颅交出去,委託他们帮忙去徵收悬赏金。 毕竟总不能让他们路上一直带著个死人头吧,那也太噁心人了,別还没到天门镇,头颅就臭了、烂了。 就在元照一行打听古橡城是否有追风楼时,他们无意中看到了一座钱庄。 只见钱庄上头的匾额上写著“百物钱庄”几个大字。 这里竟然有百物钱庄?! 正好,元照心里一动,打算直接將拍卖燃血刀获得的八万两银票在这里兑了,省的將来要特地去別处找百物钱庄。 (本章完) 第85章 名册 第85章 名册 不过兑银子的事还是之后再来吧,先把飞鼠的事处理掉再说。 一番打听后,一行人顺利找到了这里的追风楼。 古橡城的追风楼名叫莲楼,標誌便是一朵白色莲。 在龙素问和韩龙这两个同行的指导下,元照顺利將飞鼠的头颅交接给了对方,並获得了一枚凭证。 等莲楼將所有款项都追齐之后,他们会將所得亲自送到天门镇。 届时元照只要出示凭证便能收取赏金。 不过莲楼会抽掉其中十分之三作为酬劳。 这个抽成比例有点高,只是元照懒得再去找其他追风楼,索性便勉强答应了,人家又不接受讲价,没办法的事。 交付了飞鼠的头颅后,元照又根据他给的地址,来到了东街小柳巷的一座院子前。 这座院子是飞鼠买下的,不过里面並非空无一人,而是有一被他僱佣的老者在里面看家。 看到元照她们进门,老者连忙迎上来问道:“各位打哪儿来,可是有事?” 元照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子塞进他手里后说道:“老爷子,离开这儿吧,从明日起便不用来了。” “这……”老者狐疑地看著眾人。 这时韩龙说道:“老人家拿著钱快走吧,有些事不要多问。” 老者立刻意识到这是些自己不能招惹的江湖人士,於是连忙接过银子,著急忙慌地跑出了院子。 等老者走后,元照和眾人一起走进了屋子。 这座院子就是一户普通百姓的住处,没什么特別的地方,但是却被那位老者打扫的一尘不染。 房子格局也简单的很。 一间堂屋,一间主屋,两间偏房和一间厨房。 让其他人在堂屋里等著,元照则带著阿青穿过堂屋,径直朝著主屋走去,到了地方后推门而入。 “姐姐,这里真的有钱吗?”阿青环顾一圈后问道,“好寒酸啊!” 那位飞鼠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钱应该没少挣,怎么还住的这么寒酸? 阿青表示很不理解。 元照的目光同样在屋里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找找看吧。” “哦~”阿青应了一声,隨即在屋里四处查找起来。 元照自然也没閒著。 她站在屋子中央,双目紧闭,將自身气场与周围环境融成一体,仔细感知著这里是否有金属元素存在。 突然之间,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陡然看向不远处的佛像下方。 那佛像跟前的香炉里还有三根烧了半截的香,显然是看屋子的老人家点的。 而老人家必然是受到了屋主的嘱託。 说来也奇怪讽刺,飞鼠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竟然还拜佛、信佛。 元照快步走到佛像前,在周围四处摸索起来,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佛像的莲座下方似乎有块鬆动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按了下去。 只是在按下去的瞬间,那佛像的嘴巴突然张开,紧接著一根银针从中射出。 元照眼疾手快,天拂手快出残影,轻而易举便接住了那根银针。 银针之上沾著墨绿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有剧毒。 还真是谨慎啊……元照不由感嘆。 只是往佛像上安装机关暗器,这飞鼠信佛之心不纯啊! 阿青注意到了姐姐这里的不对劲,连忙跑过来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元照摇摇头,隨手將指尖的银针扔到地上,“没事,雕虫小技。” 说著她又继续在佛像上一阵摸索,很快又再次找到了一块鬆动的地方。 “阿青,你后退一点。”担心再次出现意外,元照嘱咐阿青道。 “哦~”阿青应了一声后,连忙闪身到一边。 好在这次並未再出现意外,隨著那处鬆动的地方被按下,摆放佛像的桌子下面,一个黑黢黢的墙洞隨之出现。 墙洞入口很矮,元照和阿青两个女孩子都要弯腰才能进。 不过想想飞鼠那瘦小的身材,元照突然又理解了。 进入墙洞之后,元照伸出右手,顿时一团火焰出现在她掌心,將里面昏暗的环境照的透亮。 两人顺著一道螺旋的阶梯一路向下,元照边走边嘱咐阿青道:“当心,不排除这里有机关的可能。” 佛像都装了机关,没道理密室里反而不装。 “嗯,我知道啦。”阿青点头。 果然,才走了没几步,走在最前面的元照便感到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下一秒,两人脚下的阶梯便开始崩塌。 幸好两人轻功了得,纵身一跃,相继跨过了坍塌的位置。 重新落地后,阿青拍著胸脯一脸后怕地说道:“嚇死我了,这是藏了多少钱啊,弄这么大阵仗。” “谁知道呢!”元照笑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可刚刚才走一小段距离,阿青又不知道碰到了哪儿,一根根箭矢从对面的墙壁上激射而出。 姐妹俩连忙拔刀出鞘,对著袭来的箭矢好一顿砍,这才顺利度过危机。 接下来继续往下的过程中,元照她们又陆陆续续遇到了好几次机关,什么毒气、迷烟、落石……一茬接一茬。 费了好一番功夫,两人这才最终顺利进入密室內部。 实际上,飞鼠藏匿的钱財並不如元照和阿青想像的那么多。 一箱子银元宝和一箱子金元宝。 加起来差不多刚刚一万两的样子。 当然,並不是说一万两不多,一万两已经是一笔非常不小的財富。 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这些財富,费尽心思建了这么一座密室,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呀! 阿青拿起一块金元宝,用牙齿咬了一口后,惊喜地说道:“姐姐,是真金。” 元照笑道:“那还能有假?假的哪用得著藏这里。” “也是。”阿青点头,隨即又皱著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道,“费了老大劲,就才这么点钱,感觉有点亏。” 她和姐姐刚刚差点就在机关下受伤了。 元照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丫头也是飘了,一万两都不放在眼里了?” 阿青捂著脑门道:“我才没有呢!” “不过费尽心思,就只为隱藏这一万两的金银,確实有点不对劲。” 难道还有隱藏宝物? 这样想著,元照在这密室里四处检查起来。 这间密室的构造很简单,四四方方的,入目除了两个装著金银的木箱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因此如果想弄点什么门道来,就只能从这四面墙和脚下的地面、头顶的天板来著手了。 於是元照伸手仔细地在四面墙壁上轻轻地敲击著。 “姐姐,你在干嘛?”阿青疑惑地问道。 “找东西。”元照一边敲墙一边回答。 “哦~”阿青应了一声后,也学著元照的样子敲起墙来。 等姐妹俩把四面墙壁都敲完,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只是我们多想了?”元照情不自禁道。 阿青闻言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头顶,“不还有这两个地方嘛。” 元照点点头,“那就再找找。” 於是姐妹俩又分別检查起了地板和天板。 很快阿青就发现了不对。 她將装著黄金的那个箱子挪开后,用玄蛇刀的刀柄轻敲著地板,这一敲就出现了问题。 其中一块石板在她的敲击下,出现了微微的鬆动。 於是她用刀小心翼翼地將其撬开,露出了存在於石板下方的一个小小方格,方格中躺著一个长方形的物体。 物体被金色的绸缎严严实实地包裹著。 “姐姐,你快来看这是什么!”阿青惊讶地叫道。 元照正在天板上检查,闻言立刻一跃而下。 “给,姐姐!”阿青一脸激动地將东西递给元照。 元照接过后扯下绸布,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一个黑色木盒。 打开木盒后,只见里面躺著一本厚厚的蓝皮册子。 功法秘籍?还是招式绝学? 册子的封面一片空白,元照心中不由猜测起来。 只是当她翻开册子,看清里面的內容之后,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飞鼠还真是藏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这册子里记录的竟是暗影阁轮迴中部分杀手的身份名单。 要知道,杀手的身份都是非常隱秘的,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只会使用代號。 例如飞鼠。 江湖上只知道有杀手飞鼠,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和真实面貌。 能证明他飞鼠身份的,就只有那副印有轮迴组织標誌纹的特殊面具——飞鼠面具。 杀手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那么等待著他们的就是无休止的追杀。 而元照手中这份册子上不仅记录著部分轮迴杀手的真实姓名、外貌、住址,就连他们曾经执行过哪些任务都记录在案。 元照心想:若是这份名册泄露出去,轮迴恐怕要遭遇灭顶之灾啊! 也不知道飞鼠是怎么弄到这份名册的。 留著吧,或许將来有用。 將册子收好后,元照对阿青说道:“阿青,咱们走。” “哦~” 阿青应了一声,隨即和元照分別抱起两个装有金银的箱子离开了密室。 “姐姐,那个册子里有有什么?”阿青边走边问。 刚刚她好像看到姐姐眉头紧锁的样子。 元照笑道:“没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问。” “哦~”阿青撅撅嘴,果真不再多问。 等姐妹俩回到堂屋,其他人看到元照她们抱著这么些银钱,不免感到惊讶。 韩龙道:“还真有钱啊!” 龙素问道:“瞧著还不少呢。” 游若兰常年管家,一眼就判断出了这些银钱的数量。 “约摸著得有一万两了。” 曲蝉衣一脸羡慕道:“真好啊,杀个坏人就能挣这么多钱,我也好想杀一个。” 阿青闻言一脸骄傲道:“那是我姐姐厉害,通缉榜上的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杀的。” 曲蝉衣不满道:“我也很厉害的好吧,我若遇到了,我也能杀!” 曲凌霄重重地敲了她脑门一下,“就你厉害,若是遇到了一品高手,我看你还嘴不嘴硬。” “哼~一品高手我也不怕。”曲蝉衣捂著脑门噘著嘴,一脸的不服气。 “真是把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曲凌霄无奈地摇头。 元照:“好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隨即一行人离开了小柳巷的院子。 接著他们又去买了两辆马车。 因为接下来元照要去百物钱庄取钱,他们现有的马车可装不下八万两银子。 等马车买好之后,一行人驱车来到百物钱庄门口,由其他人看著马车,元照自己进去取钱。 元照刚一进门,就见一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 “姑娘,存钱、取钱,还是兑换银两。?” 元照回答道:“兑银。” “好嘞,姑娘请隨小的来。” 在伙计的带领下,元照来到了钱庄兑换现银的地方。 这里和元照前世银行窗口差不多,木製的鏤空雕窗后面,一位打扮讲究的男子问道: “姑娘要兑多少银两?” 元照比了个手势。 男子问道:“八十两还是八百两?” 元照摇摇头。 男子见此诧异地问道:“难道是八千两?如果是这样,我这里取不了,得我们管事亲自接待您才行。” 八千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然而元照依旧摇了摇头。 这下可把男子搞蒙了。 总不会是要取八万两吧? 然而看著元照认真的眼神,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搞错。 於是他连忙恭敬地说道:“姑娘请稍等,我去叫我们管事的来。” 说著他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不过片刻,元照便看到里间走出一个穿著更加华贵的中年男子。 他走上前朝著元照拱手说道:“是姑娘你要兑换银两?” “正是。”元照点头。 男子连忙恭敬地说道:“烦请姑娘隨我来!” 在男子的带领下,元照进入了百物钱庄专门接待贵宾的贵宾室。 通过交谈元照得知,这位管事名叫李百文,而古橡城这家百物钱庄则是边塞唯一的一家百物钱庄。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元照没在这里兑换银两,她再想去別处的百物钱庄,就得进入大梁或者大萧的內地了。 当得知元照要取的银钱数量是八万,李百文试探著问道:“莫非姑娘是……元照元大师?” (本章完) 第86章 朱家兄弟 第86章 朱家兄弟 “你认识我?”元照惊讶地看著他。 李百文笑道:“元大师可是我们百物阁的贵客,小的对您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 元照摇摇头:“李管事太夸张了,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李百文表情认真道:“小的可没夸张,元大师,您是低估了这声『大师』的含金量。 这天下能锻造出神兵的本就寥寥无几,如今古家家主身死,现除了九鼎山那位熔炉大师,就只剩下您了。” 元照闻言心里不由苦笑,可她只是个假大师啊! “好了,李管事,还是儘快把银钱兑换给我吧,我还急著赶路呢!” “好,小的这就给您安排。” 隨即在李百文的安排下,百物钱庄將八万两银子全部兑换给了元照。 在钱庄伙计的帮助下,一箱又一箱的银两被搬运到了外面的马车上。 搬运这么多钱財,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虽然隔著箱子,旁人並不能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既然是从钱庄里搬出来的,里面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么多箱子,得多少钱啊! 这一箱箱总归不可能是用来装铜板的。 其他不管是用来装金子还是装银子,都是一笔可观的財富。 想到这里,暗中窥视者的眼眸不由被贪婪之色染上。 在李百文恭敬的相送下,元照走出了百物钱庄。 接著车队缓缓朝著古橡城外面驶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至於那些心怀不轨者,自然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离开古橡城一段距离后,曲凌霄对著驾车的元照说道:“元照,我们被人盯上了。” 元照无所谓道:“只是些宵小之辈,不必理会。” 她若是担心这些人,就不会在古橡城把钱给兑了。 曲凌霄一想也是,以他们这群人的实力,確实没必要在意那些宵小。 车队大概走了十几里地之后,终於有人按捺不住,带著人將元照她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然而不等他们动手,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屠夫帮的那几个来了,快跑啊!” 听到这话,原本包围元照她们一行的几十人,一眨眼便溜的无影无踪,仿佛屁股著火了似的,恨不得爹妈没给他们多生一双腿。 就在元照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忽见前方的空旷处扬起一片沙尘。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扬起沙尘的是五个长得异常高大的壮汉。 隨著他们距离车队越来越近,元照也终於看清了他们的面容,同时差点儿被惊掉了下巴! 这五个壮汉竟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身材壮硕,每个都像一堵墙似的,且身高全都超过了两米。 大概因为体型过於高大,没有合適的衣裳穿,他们全都赤膊著上身。 因为刚刚经歷了剧烈的奔跑,汗珠自他们结实的肌肉上滑落,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著晶莹的光芒。 他们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光是看著就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同样,也因为体型过於健硕,他们奔跑的速度不快。 不多时,他们抵达了车队前方。 就在元照以为他们也是来打劫的时候,却不想领头那位却一脸憨傻地喊道:“喂,小娘子,可要僱佣护卫?” 元照:原来不是坏人吗? 这时后方驾车的韩龙惊喜地喊道:“可是朱家兄弟?” 领头那壮汉扬声道:“正是俺们!” 韩龙一听立刻跳下马车,快步走到前方来,朝著五个壮汉拱手道: “原来是几位朱家兄弟,在下韩龙,久仰诸位大名,真是幸会,幸会啊!” 韩龙的一番操作弄得元照、阿青、曲凌霄和曲蝉衣一头雾水。 怎么还交流上了。 不过很快龙素问便上前来向元照介绍了五位壮汉的身份。 五个壮汉是亲兄弟,也是五胞胎。 他们从长到幼,分別名为朱大、朱二、朱三、朱四、朱五。 这名字虽然取的隨便,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朱家兄弟是遗腹子,还没出生,父亲就因在外做工被人活活打死了。 他们是五胞胎,他们母亲怀他们的时候就很艰难,生產时更是因为难產,直接撒手人寰。 这无父无母的,自然也就没人给他们取名字。 兄弟五个全靠村里接济才能平安长大。 也正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善良,这才使得他们兄弟养成了一副憨厚纯良的本性。 只可惜,在兄弟五个七岁的时候,村子遭遇了沙匪屠村,整个村子上百口人无一倖存。 只有他们兄弟五个因为外出找吃的,不在村里,这才侥倖逃过一劫。 他们本想去找沙匪报仇,可又不知道沙匪老巢在哪儿,於是只能四处流浪。 也是他们运气好,流浪的途中遇到了一位路过附近的苦行僧。 那苦行僧见兄弟五个骨骼清奇,於是便传授了他们一套心法和一套拳法。 没想到这兄弟五个还真是练武奇才,也没人指导,就那么自个儿瞎练,生生把自己练成了二品高手。 而且还是二品里顶尖的高手。 不过那功法有个小小的特点,那就是修炼的时候,需要大吃特吃,吃的越多,他们就越强壮,越厉害。 他们如今这副人高马大的模样,全是因为修炼了那套功法所致。 隨著年龄渐长,兄弟五个的食量越来越大,光靠普通方法已经没法养活自己。 於是他们一合计,便在这条道上活跃了起来。 他们痛恨沙匪,连带著对其他打劫的都非常厌恶,於是每每这条道上有商队或旅人遭遇危险时,他们都会主动现身。 那些打劫的只要遇上他们兄弟五个,那就一个都別想活著离开。 久而久之,他们的名声便传播开来,让周边的强盗、劫匪闻风丧胆。 因为他们长得壮硕,又都姓朱,杀起劫匪强盗来手段残忍,毫不留情,徒手生撕成两半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又被称为屠夫帮。 不是没人想过报復他们,奈何兄弟五个武艺高强,来报仇的没一个能活著回去,渐渐的劫匪强盗遇到他们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有时为了赚取钱財养活自己,五人也会主动提出护送商队安全,进而索取报酬,就像现在这样。 而兄弟五人之所以能每次在商队遇到危险时都及时出现,是因为他们饲养了五只棕尾鵟(kuáng)。 这五只棕尾鵟是他们捡来的。 捡到的时候还只是雏鸟。 它们的父母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五只小傢伙被饿的奄奄一息,於是便被兄弟五个捡回家去。 兄弟五个长得凶悍,因此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於是就把五只棕尾鵟当成了最亲近的伙伴。 元照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天空此时正盘旋著五只羽毛为褐色的大型鸟类。 听完龙素问的介绍,元照看向兄弟五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兴趣。 这兄弟五个长得是真壮实啊,並排站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头上的太阳都能被他们遮住。 这要是放家里,不满满的安全感? 哎?元照突然想到一件事,长得这么壮实,不正適合打铁吗? 不知道这兄弟五个愿不愿意跟自己学打铁啊! 此时五兄弟正与韩龙相谈甚欢。 他们心思单纯,性格简单,一听韩龙仰慕他们已久,顿时一个个眉开眼笑,就连满脸的横肉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当然,韩龙並不是在恭维五兄弟,他是確確实实很仰慕钦佩朱家五兄弟。 从前他接任务的时候路过这条道,就想过要结识朱家五兄弟,可惜没能遇上。 这时朱老二问道:“韩兄弟,你还没说要不要僱佣俺们呢!” 韩龙一听这话,立刻扭头看向元照。 毕竟车队里能做主的只有元照。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好像不需要护卫啊! 见韩龙用眼神徵求自己意见,元照笑著朝五兄弟喊话道:“五位大哥,护卫我们是不需要的。” 听到这话,五兄弟纷纷失落地低下了头颅。 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银钱进帐了,要是再没收入,就得饿肚子了。 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 尤其是他们修炼的心法特殊,饿肚子的时候会加倍难受。 朱老大不死心道:“俺们兄弟几个很强的,只要有俺们在,保准没坏人敢靠近。 还有,俺们很便宜的,不了几个钱的。” 然而元照依旧摇头:“如果遇到危险,我们自己能解决,不需要护卫。” 听到这话,兄弟五个顿时失落的像霜打的茄子。 这时元照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若是愿意追隨我,我可以保证让你们日日、顿顿都吃饱。” 五兄弟一听顿时狠狠地心动了。 只是他们並未答应元照。 朱老大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叫俺们追隨你?” 听他这么说,元照也不生气,反而笑著说道:“你可不一定是我这小丫头片子的对手哦!” 朱老大摇头表示不信,小丫头的腰还没他胳膊粗呢,自己怎么可能不是对手。 元照见他不信,於是笑著说道:“不如咱们打个赌,比试一番,我若是贏了你们,你们从此就听我的。我若是输了,就请你们五个吃大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听说有大餐吃,五兄弟的眼睛齐齐亮了起来,堪比200瓦的电灯泡。 “真的?” “自然是真。”元照点点头,接著开玩笑道,“我虽是个小丫头片子,但也知道君子一言駟马难追的道理。” “什么菌子死马的,俺们不懂。”朱老大大手一挥道,“俺们只知道说话得算话。” 元照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一块空地上说道:“来吧。” 她並未带天狱刀或者天蛇刀,毕竟只是切磋,又不是要伤人性命。 朱老大见此走到元照对面,摆出进攻的姿势,“小丫头片子,你要是受伤了,可怪不得俺们啊!” 元照摇摇头,“不怪你。” “好,爽快!”朱老大大叫一声,正要发动进攻,却被元照突然叫停。 “慢著!” 朱老大动作一顿,“咋了?你后悔啦?”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怎么能反悔呢?那俺们的饭怎么办? “放心,没有反悔。”元照摇摇头,“但我不是要跟你一个人比试,而是要跟你们兄弟五个一起比试!” 朱老大听到这话,本就不大聪明的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 啥玩意儿? 跟俺们兄弟五个一起打? 小丫头片子莫不是疯了。 “你刚刚说啥?”朱老大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元照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我要跟你们五个一起比试!” 这下朱老大终於確定了自己没听错,他硕大的脑袋立刻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俺们可不会以多欺少,况且你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元照已经闪身到了他跟前,还不等他反应,就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 朱老大那庞大的身躯,就这么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荒草丛里。 “怎么样?仅凭你一人,万万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元照笑意盈盈地看著啃了一嘴沙的朱老大。 她刚刚並未下重手,因此朱老大没有受伤。 朱老大从地上爬起来后,非常诧异地看著元照。 “你是一品高手?” 元照笑著点头:“正是。” 心中猜想被证实,朱老大惊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是比他还厉害的一品高手?! 接著他又听元照说:“你可要想好嘍,要是不兄弟一起上,今儿你们的大餐可就吃不上嘍。 还是说,你们要直接认输?” 直接认输?那不可能! 他们兄弟要一起吃大餐!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我们一起上!” 隨著朱老大大喝一声,朱家五兄弟一拥而上,將元照团团包围了起来。 “看拳!!!” 最小的朱五率先发动了进攻,只见他举起比砂锅还大的拳头,拳头上拳劲鼓动,狠狠地砸向元照。 “呵~”元照脚尖轻点,犹如飞燕掠影,身姿轻盈的就像一阵风,一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老五,背后!” 朱二出声提醒,可惜已经迟了。 (本章完) 第87章 晓空空的仇家 第87章 晓空空的仇家 元照一脚踹出,轻鬆將朱五踹翻在地,然后右手快如闪电,在其胸口连点数下,他便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小丫头片子,你对老五做了甚么?”朱二愤怒挥拳而来。 元照纵身一跃,轻巧地跳至半空,踩著朱二那砂锅大的拳头跳至他身后。 就在她打算同样把朱二放倒时,朱三的拳头紧隨而至。 元照一弯腰,灵巧躲过攻击后,一掌拍在其肋下。 剎那间,朱三觉得浑身如遭雷击,不受控制朝后倒去。 “三哥!”朱四见此连忙扶住朱三。 这时元照却化作残影来到他身后,笑著对他说道:“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说著她一记扫堂腿,將朱四和朱三一起打倒在地。 朱大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大如鸡卵。 这小丫头力气怎的如此之大? 他们兄弟几个多少吨位,没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了,寻常人便是用尽全力撞他们,他们也纹丝不动。 而这小丫头却能轻而易举击倒他们。 踢倒朱三、朱四之后,元照又用同样的方法点住了他们的穴道。 完了他笑意盈盈地看著朱大和朱二道:“就剩你们两个了,要不要认输?” “想要俺们认输,没门!” 说著他便大叫著冲向元照。 他的脑子直,思想简单,因此人生字典里就没认输这两个字。 “哎~真是固执。”元照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 面对朱二的攻击,这次元照並未躲避,而是挥拳迎了上去,她並不会什么拳法,靠的仅仅只是蛮力。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的拳头激烈地撞击到了一起,產生的衝击波將他们的头髮和衣襟吹的一片凌乱。 伴隨著一声闷哼,朱二倒飞了出去。 元照气定神閒地收回拳头,轻轻地吹了口气,挑眉看向朱大问道:“如何?可还服气。” 朱大只是憨厚,並不是傻,见败局已定,他毫不犹豫地朝著元照拱手道: “愿赌服输,从今个起,俺们兄弟全凭小丫头……姑娘你吩咐。” “很好。”元照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们不会后悔的。” 说著她出手帮朱三、朱四和朱五解了穴道。 而朱大则把朱二给扶了起来。 朱二揉著屁股说道:“你这小丫……姑娘力气也忒大,俺们屁股被摔的老疼了。” “姑娘,跟你们,俺们真能顿顿吃饱饭?” “姑娘,你还没告诉俺们,你叫什么呢!” …… 决定跟隨元照之后,兄弟五个围著她七嘴八舌地说著话,性格很是隨和,跟他们的长相完全不同。 等元照自我介绍过后,五兄弟突然齐刷刷瞪圆眼睛看著她。 元照疑惑地看著他们,“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吗?” 朱大激动地说道:“姑娘你是元照?” “对,怎么了?”元照更加疑惑了。 朱二接著问道:“就是天门镇那个天狱刀元照?” “是我。”元照点头,同时心里不禁犯嘀咕,自己难道跟他们有仇。 “太好了,是真人,俺们见到真人了。”朱三激动的手舞足蹈,“俺们终於见到真人了,原来元姑娘长这样!” 元照:()? 谁能来告诉我什么情况? “姑娘,你是俺们最佩服的人,俺们今后跟定你了。”朱四说道。 “对对对,你叫俺们往东,俺们绝对不往西,你叫咱们撵狗,俺们绝对不赶鸡。”朱五紧跟著说道。 “所以……谁能告诉我什么情况?”元照被他们说的一头雾水。 经过好一通解释,元照这才明白兄弟五个这番反应的缘由。 原来他们竟是元照的小迷弟。 当初元照以一己之力挫败大萧元帅,连杀大萧士兵近千人,震慑了大梁和大萧的军人,使得饱受兵匪之苦的边塞各地有了一起喘息的机会。 她的事跡传到这里,被兄弟几个听闻之后,兄弟五人顿时將她奉为真正的侠士,心中对她仰慕已久。 没想到今日竟看到了真人。 朱大一脸崇拜地看著元照,“难怪能如此轻鬆击败俺们兄弟几个,原来是元姑娘,俺们真是太走运了,能追隨姑娘,俺们真是三生有幸啊!!” 元照自问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可在兄弟五个火热而又真诚的目光下,她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们也太夸张了,当初的事,我只是为了自己,並没有想到会有后来的影响。” 朱四道:“姑娘太谦虚了,在俺们几个眼里,您就是真正的侠士!” 见他们一脸固执的模样,元照不再和他们爭论,而是问道: “对了,你们住在哪儿?有没有东西要收拾?有的话,咱们赶紧出发吧!” “有的,,有的!必须把乡亲们带上。”朱二渐渐点头。 说著他屈指將手放到嘴边,伴隨著一声哨响,天空中盘旋的五只棕尾鵟立刻调转方向朝著另一处飞去,看的元照嘖嘖称奇。 在兄弟五人的带领下,元照一行来到了他们的住处。 五人並未住在任何一个城镇或村落中,他们的住处位於一片戈壁的峡谷之中,一个依附著峭壁和山洞建成的寨子。 据他们介绍,这里原本是一处沙匪的窝点,他们將沙匪除掉之后,就顺势安了家。 兄弟五个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什么家当都没有。 没办法,他们太能吃了,只要挣点钱,全都费在了吃食上面。 等进了山洞里,元照这才知道,为何一贫如洗的他们非要回来一趟,也知道了他们说的要把“乡亲们”带走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里有著养大他们的那些乡亲们的牌位。 兄弟五个並不识字,这些牌位是他们当年用自己挣的第一笔钱,请人帮忙刻的。 將牌位都收拾好之后,五人便跟著元照的车队离开了。 等抵达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元照特意请了他们去饱餐一顿,也是这时候她才真正知道兄弟五个的饭量到底有多夸张。 那种大白面馒头。他们每人一口气吃了50个,还吃了五十斤滷牛肉和二十来张烧饼。 要知道,这里的白面馒头可不像元照前世那么小巧,元照身为习武之人,自己吃两个都勉强。 还有那饼也不是一般大,顶在头上能当雨伞遮太阳。 兄弟五个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据他们说,自打他们习武以来,还是第一次吃的这么饱。 这换作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他们,也难怪他们一点儿家底也无。 元照她们这边正慢悠悠地往家赶,可家里这边,晓空空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元照走后,麵馆里有采蘩和元明玥、元明煊姐弟撑著,生意还是一如既往。 有时许红芍也会过来帮忙。 她受著內伤,重活干不了,於是便在厨房里帮忙刷刷碗筷。 这日上午,赵家麵馆还是跟往常一样开门营业,很快便陆陆续续有人上门。 隨著厨房里麵汤的味道和院子里烤肉的味道瀰漫开,麵馆渐渐热闹起来。 作为店小二的晓空空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进门来。 虽然他脸色瞧著很不好,但晓空空依旧態度热情地上前迎接。 “客官,快里边请,要吃点什……”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猛的一把掐住脖子提到了半空。 晓空空虽然战力一般,但好歹也是二品武者,竟被死死钳住脖子,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你………是谁?要……干嘛?” 晓空空被掐的脸色涨红,呼吸急促。 只听那人冷笑道:“晓空空啊晓空空,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此人是个壮汉,身高一米八往上,长得还算周正,但满脸的戾气让他的脸色看著很是狰狞。 听到这话,晓空空定睛一瞧,总算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是你……程然!” “看来还记得我。”男子冷笑,“可真是让我好找啊,竟躲到塞外来了。”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晓空空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等程然回答,店里终於有客人看不过去。 “兀那小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闹事,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就是,就是!来闹事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在天门镇谁最不好惹。” “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开小二哥为好,別惹祸上身还不自知。” ……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伐著那名叫程然的男子,他们都是麵馆的常客,自然见不得有人在这里闹事。 程然冷笑道:“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那天狱刀元照不是不在天门镇吗?等我杀了这小畜生就离开这里,那娘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说著他掐住晓空空脖颈的手越收越紧。 “你……你才是……畜生!”晓空空愤怒地瞪著他。 听到这话,程然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正当他打算扭断晓空空的脖子时,一道剑光一闪而过,程然嚇得立刻收回手臂。 晓空空脱困之后,立刻运转轻功远离了程然。 若非刚刚程然突然出手偷袭,他还不至於被抓。 此时眾人纷纷看向剑光袭来的方向,只见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我坏我好事?” 程然惊疑不定地看向来人。 然而店里此时已经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只听他惊呼道: “狗奴朗明月?你竟然没死!” 朗明月自从被元照救下后,从未在店里现身过,世人都以为他在当初和元照的对决中被杀了。 没想到他竟还活的好好的,还就棲身在元姑娘这儿。 朗明月三个字一出,店里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毕竟狗奴剑者这名声在边塞之地可是响噹噹的。 朗明月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只冷冷地看著程然道:“在这里闹事,死!!!” 听到这话,眾人已然明白,当初对毒医曼黎言听计从的朗明月,已经被赵家麵馆的主人元照元姑娘给收服了。 程然並未听过朗明月的名號,只当他是个无名小卒呢,“口气倒是不小,今日谁敢拦我杀晓空空,我就要谁死!” 说著他的目光又狠狠钉在晓空空身上,“晓空空,你骗尽我家財,我今日取你一条小命你不亏!” 晓空空梗著脖子吼道:“那是你活该,千万別逼我,不然我就把你乾的那些事都抖落出来,看你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现在你只是失了財,別把名声也搞臭了!” “你!” 程然闻言恼羞成怒,当即飞身而起,想要再度抓住晓空空。 然而还不等他靠近晓空空,一道锋锐的剑气便凌空斩出,將其逼的不得不后退。 “我警告过你了,在这里闹事,死!” 说罢朗明月不再留手,持剑攻向程然。 此时有心之人终於发现了朗明月与先前的不同。 “天吶,朗明月突破了。” “他成一品高手了!” 从前朗明月是靠著曼黎的天魁术透支生命才堪堪有一品的战力。 如今他已是正儿八经的一品武者,实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程然不过只是二品,哪里是朗明月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打翻在地。 只见朗明月用剑指著他的喉间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听。” 说著他一剑割破了对方的喉咙。 程然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解决掉麻烦之后,朗明月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若不是那具尸体还躺在地上,眾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来过。 而晓空空则出神地看著程然的尸体,不明白程然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发了几秒呆,晓晓空空上前去收拾程然的尸体。 这时有客人好奇地问道:“小二哥,你和这人有个恩怨,他干嘛非要置你於死地?” 听到这话,晓空空的思绪不由飘回了数年以前。 这程然是大梁崇山郡人士,家里在当地颇有名望。 只是这程然却是个人面兽心的傢伙,他最大的爱好便是诱骗无知女子跟他回家,姦污对方后又杀人灭口。 並且他的爱好与眾不同,偏爱年轻漂亮的小寡妇。 寡妇没了丈夫,在这世上生存本就异常艰难,见有人愿意接纳自己,自然乐的跟对方走。 谁知这一去便丟了性命。 (本章完) 第88章 不辞而別 第88章 不辞而別 至於晓空空是如何找上程然的呢? 这就不得不提他的一位朋友了。 晓空空有一至交,他乃是百晓门弟子,消息非常灵通。 这些年,晓空空下过手的人里,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对方提供的线索。 准確来说,是他利用职务之便,违规透露给晓空空的。 別看晓空空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盗窃过的人家不计其数。 但实际上,一般人家他还真没怎么下过手。 他下手的都是些家里暗地里为富不仁,但表面上却名声非常不错的人家。 比如这个程然。 那位至交曾告诉晓空空,程然家內院有座枯井,井中堆满白骨。 这些白骨都是被程然诱骗回家的那些年轻寡妇的。 程然每姦污一人,都会將其拋入枯井之中。 后来晓空空经过调查后,確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便打算將程然家的財宝盗走。 只是他没想到,程然家宝库的藏匿之地太过隱蔽,他潜入程府搜查了很久都没找到线索。 於是在那位至交好友的建议下,他男扮女装,装成一个刚刚没了丈夫的小寡妇,去勾引了程然。 晓空空长得眉清目秀,几年前的时候更是水灵灵的,扮作女子一点儿也不违和,漂亮著嘞,只稍稍一勾手,就把程然给勾搭到了。 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翻车。 那就是这程然,竟然真的喜欢上了晓空空假扮的这姑娘,对他言听计从。 这也是后来发现被骗后,程然对他恨之入骨的原因。 依靠著程然对他的喜欢,晓空空成功找到了程家的宝库,將那里搬的一根毛都不剩。 晓空空和他的那位好友一直配合的很默契,惩治了很多为富不仁之辈。 可惜的是,他的那位至交向他无偿提供信息的行为是违反门规的,后来这件事被百晓门发现,如今那位好友已经被逐出了百晓门。 晓空空得知这件事后,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就此和对方断了联繫。 没了好友提供线索,晓空空没法像从前那样专对为富不仁的人家下手,於是便很久没再出手。 这便是他远走塞外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发现自己被最亲近之人骗了,大受打击之下才心灰意冷地来到了边塞。 他一直在元照家不愿意离开,也有著部分逃避现实的心態。 这些他当然不会告诉店里的客人。 面对客人们的询问,晓空空打哈哈道:“我以前干什么的你们还不知道,有人来寻仇不是很正常,我自己都不记得哪里招惹到他了。” 其中一个客人摇头道:“小二哥啊,这人能找过来,我看你以后还有苦头吃哦~” 晓空空闻言陷入了沉思。 是啊,如果他的行踪已经大范围泄露,那么將来麻烦势必不少,极有可能会给这里其他人带来麻烦…… 想到这里,晓空空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 因为白天的事,晓空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睡不著。 这时朗明月开口道:“在想白天的事?” 晓空空点点头道:“嗯。” 朗明月道:“其实你不用想太多,如果再有来闹事的,就像今日这般,杀了便是。” 晓空空问道:“明叔,今天你就不怕杀错好人?” 朗明月回答道:“我虽不知那人如何,但却知晓你的为人。” 虽然晓空空在江湖上的名声很不好,但过去的晓空空他没见过,他只知道现在的晓空空是他的同伴,是他要守护的人。 不管是谁,但凡有意伤害异界山庄的一草一木,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过去他没守护好自己的亲人,如今他一定要守护好姑娘给予他们的安身之所。 “明叔,谢谢你。”晓空空轻声说道。 “睡吧,明日还要干活呢。” 朗明月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似乎有轻微的动静传来。 朗明月和晓空空对视一眼,同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们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同时走到房门跟前。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跃入了院中。 他一阵观望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明叔和晓空空的房间门口。 他先是將耳朵贴在门上倾听了一会儿,见屋里没有丝毫动静,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管。 戳破窗户纸后,他將竹管伸进房间,丝丝缕缕的轻烟便从竹管里冒出。 明叔和晓空空彼此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 迷烟。 他俩在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门外之人估计迷烟应该已经生效,於是开始撬动门閂, 很快房门便被打开。 他抬脚刚跨进门,明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进攻。 那人完全没想到房內之人不仅没昏迷,反而埋伏在门口,当即被打倒在地。 此人武功不高,仅仅只是一个三品,难怪要干这偷鸡摸狗之事。 见对方被制住,晓空空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巾,“你也是为我而来?” 面巾之下是个年轻的男子,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 对方拼命挣扎,奈何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法挣脱明叔的钳制。 晓空空见他不说话,於是便端来油灯,藉助灯光仔细打量起他的面容来。 “奇怪……我不记得有你这號人啊。” 自己得罪过谁,晓空空基本都记得。 这时明叔提醒道:“也许是追风楼的人。” “对哦~把这茬给忘了。”晓空空这才恍然大悟。 他在江湖通缉榜上有名有姓,这颗脑袋值老些钱呢。 在这儿平常日子过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江湖通缉犯。 “你哪家追风楼的?”晓空空问道。 “哼~”然而对方只是冷哼一声並不说话。 “嘿~还挺有骨气哈~”晓空空被气的不行,“好,明儿一大早,我就把你扒光衣服吊到我们麵馆门口,让路过的婶婶大娘们都饱饱眼福。” 他吃过的苦,別人也要吃一次。 说不定有了新的谈资,大家就把他的黑歷史给忘了呢! “你无耻!!!”一听这话,那人哪还沉得住气。 “那你就老实回答我的话。”晓空空双手抱胸。 “休想!”那人依旧嘴硬。 “那我就只能用你给大家发福利了。话说你这张脸长得还算俊俏,有当小白脸的潜质,想必婶婶大娘们会喜欢的。”晓空空一脸戏謔地说道。 男子见晓空空语气不似作假,终於自暴自弃道:“你问,你问行了吧!” 晓空空:“早听话不就行了,真是浪费小爷我时间。” “叫什么呀!” “沈涛。” “哪条道上的?小偷、杀手,还是……” “追风使。” “哪家追风楼的?” “七巧楼。” 晓空空闻言面露惊讶。 竟然是七巧楼的追风使。 七巧楼可是江湖上能排进前十的追风楼啊!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七巧楼是怎么知道我在天门镇的?” 沈涛犹豫了一瞬后回答道:“消息是大萧安西王麾下银骑卫传出来的。 现在千千圣手在天门镇的消息几乎已经传遍江湖。” 听到这话,晓空空立刻明白,定是当日老板放走那名银骑卫所为。 他自个儿奈何不得老板,就拿自己噁心老板! 可恶!!! 別让老子有机会逮到你! 这样想著,他气冲冲地將沈涛给捆了起来,“赶明儿让七巧楼拿钱来赎人。” 江湖上有个规矩。 那就是如果某一追风使执行某一任务失败,被任务对象所擒,而任务对象又没取他性命,那么追风使所属的追风楼便可以拿钱赎人,並承诺从今往后他们这个追风楼不会再接这个任务。 一般的追风楼都会拿钱赎人。 想想,如果他们不愿赎人,將来还有哪个追风使敢待在他们那儿? 越是规模大的追风楼就越注重名声,也更会维护他们和名下追风使的关係。 听到晓空空的话,沈涛立刻变得垂头丧气。 他这一单不仅没完成,还要七巧楼钱来赎,想想就知道以后想再接任务很难了。 这就是他一开始嘴硬不愿交代身份的原因。 一夜时间转眼过去,第二天早上,晓空空依旧像往常一样在麵馆里工作。 可是今日的他却没了往日的活泼,脸上满是愁云,似乎在担忧著什么。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又有人来到店里找他麻烦,最终依旧被明叔出手解决。 之后晓空空脸上的愁容越来越重。 转眼又是数日一晃而过。 这几天,几乎天天有人来家里闹事。 白天有晓空空的仇人来麵馆。 晚上有想要来挣赏金的追风使。 虽然靠著抓这些追风使,晓空空意外发了笔横財,但他的精神状態却越来越不对。 这日清晨,明叔起床后正欲叫醒晓空空,却惊讶地发现他床上竟空空如也。 起初明叔还以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竟然变勤快了。 直到看到桌子上他留的一封信,这才意识到晓空空竟然不告而別了。 只见信上写道: “明叔,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天门镇。 很抱歉,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能跟你一起相处这段日子,我很开心,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也代我向老板说声抱歉,我不能再继续给她当小二了。 如果我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一定会给大家带来麻烦,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这里对我而言,其实跟…… 算了,不说这个。 如果这次我保住一命,我会再回来的,希望这里还回有我容身的地方。”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 晓空空没说他要去哪里,也没说他要去干嘛,但从字里行间里可以看出,他这次要做的事,对他来说似乎非常重要。 看著手里的信,朗明月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没了晓空空,麵馆里的事情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无奈之下,朗明月只能暂时来店里帮忙。 可是朗明月平时也有他的工作,他得教导大家修行。 再说,朗明月的性格可不像晓空空那么活泼健谈。 他一堂堂一品高手,每次给大家上餐的时候,一张脸冷的像別人欠了他一百两,一般客人可真遭不住。 哪家店会让一品高手当店小二哦~一品高手乐意给他们服务,他们的心臟还遭不住呢,太刺激了。 有时元明煊也会来帮忙。 可是他年纪太小了,干活不太利索,面对店里的那些大老粗,常常被戏弄的面红耳赤。 采蘩见店里没个正经的小二,实在是忙活不过来,於是便趁著休息的时候找到了扶苏。 “扶苏姐姐,你帮我重新招个小二吧,不然我这实在忙不过来。” “行。”扶苏点点头,“放心吧,回头我就在外头贴张告示,招个小二而已,不难。” “谢谢扶苏姐姐。”采蘩高兴地说道,隨即她又深深地嘆了口气,“也不知道空空哥为什么突然要走,真怀念他在的日子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招到跟他干活一样麻利的小二。” 扶苏闻言笑著揉了揉采蘩的脑袋。 采蘩又问道:“扶苏姐姐,你说空空哥现在在哪儿。” 扶苏摇摇头,“不知道,只希望他平安吧。” 大家一起共事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感情没有。 采蘩也跟著长长嘆了口气。 比起扶苏,她跟晓空空的关係自然更好些。 扶苏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直接就在麵馆门口贴上了招聘小二的告示。 想来店里当小二的人真不少,得知赵家麵馆要招聘,当天面试的地方就排上了长长的队伍。 这次面试的工作被扶苏交给了燕燕。 头一次单独主事,燕燕干劲满满。 只是晓空空把店小二的標准拔的太高,燕燕一时间还真没招到合適的。 隔天,招聘小二的面试还在继续,燕燕刷下去了一波又一波应聘者。 看著手里仅剩的几个人员名单,她总感觉哪里不满意。 他们店里招待的多是身怀武艺的武林人士,普通人当店小二,死亡率会不会有点高啊? 想到这里,燕燕不由感到头疼。 与此同时,赵家麵馆来了一头戴冠帽,身穿青衫,手持一把摺扇的青年。 在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他朝著旁边的客人打听道: “听说千千圣手晓空空在这里,是真的吗?” (本章完) 第89章 我瞅著你们的关係,咋有些不正常捏! 第89章 我瞅著你们的关係,咋有些不正常捏! 客人闻言道:“你这小子打哪儿来的?消息这么不灵通,人都走好些天了。” “走了?”男子眉头一皱,“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客人摇头道:“这我哪儿知道,你要打听也该找店里的人啊。” 男子闻言若有所思,隨即朝著客人道了谢,“多谢兄台,打扰了。” 客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隨即男子喊了一声正在帮忙跑腿元明煊道:“小二,麻烦来一碗惊鸿翡翠面,再来一盘烤羊肉。” “好嘞~客官请稍等。”元明煊脆生生地应道。 很快元明煊便把男人点的面和烤肉端到了他面前。 就在元明煊打算转身离开时,男子突然叫住了他。 “小兄弟,且慢。” 元明煊诧异地回过头来问道:“我?” “正是。”男子点点头。 “客官,有事吗?”元明煊问道。 “想跟你打听个事。”男子说道。 元明煊点点头:“客官请问。” 男子问道:“我想打听一下,原本在这里做工的小二,晓空空的去向。” 听到这话,元明煊的脸色立马变得警惕起来,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没办法,最近来找晓空空麻烦的人太多了,元明煊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客官找他有什么事?”元明煊试探著问道。 男子笑道:“我是他朋友,得知他在这里,特意前来看望。” 朋友?元明煊脸上的的警惕之色没有减退分毫,从来没听空空哥说过他有朋友。 他下意识將此人的话当作是套取晓空空情报的手段。 “我不知道,你问错人了。” 元明煊用力摇头。 看著元明煊脸上的警惕之色,男子立刻明白了什么,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元明煊已经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去。 男子见状深深地嘆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面和烤肉,拿起筷子品尝了起来。 麵条入口的瞬间,他便被惊艷了。 这边塞之地竟有如此美味! 等缓过神来,眼前的麵条和烤肉都已经被他吃的一乾二净。 当真是美味啊!面是,烤肉亦是。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后,男子掏出钱放到桌子上,隨即起身准备离开。 没打听到晓空空的下落,他打算改日再来。 只是当他走到门口时,惊讶地发现,隔壁不知何时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是在作甚? 男子疑惑地走了过去,伸头往院里看了看,只是排队的人太多,他什么也没见著。 “兄台,请问你们这是在作甚?”男子拍了拍旁边正排队的一青年问道。 青年不耐烦地指著门口贴的告示,“认识字儿就自己看。” 男子被凶了也不生气,走到告示前仔细阅读起来。 原来是在招小二啊。 怎么这么多人来应聘?男子心中不解。 只是……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隨即走到队伍最末,跟著一起排起队来。 排在他前头那人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兄弟,你这打扮也不像是差钱的样子,怎么还来跟我们抢饭碗?” 確实。 男子头上的冠帽以雪白锦缎为底,上面绣著淡蓝色的云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著柔和的光泽。 他身著一身白色长衫,面料一看就知是上好的绸缎,质地光滑细腻,领口蓝色的衬里和白色的外衫形成鲜明对比,领口、袖口和衣摆处的纹路精致且流畅。 还有他手中那把摺扇,扇面也是丝绸,上面绣著淡雅的山水图,扇骨更是用珍贵的檀香木所制,散发著淡淡的香气。 就他这身打扮,放在这群应聘者里简直格格不入。 听了他人的话,男子展顏一笑,“我也就是看著光鲜,实则一穷二白。” 前头那人面露狐疑,明显没信。 男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隨著时间的推移,排在男子前方的人越来越少。 大概午时刚过,终於轮到了男子。 男子抬脚走进屋里,只见屋子的正中央摆著一个长案,案后坐著一正埋头写著什么的年轻姑娘。 这小娘子便是负责招工的管事? 男子疑惑地坐到了燕燕的对面。 燕燕头也不抬地问道:“叫什么?” “在下罗钦。”男子回答道。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就像是泉水叮咚一般,柔和温润。 燕燕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当看到男子的打扮后,她惊讶地问道:“你知道我们这是在招什么吗?” 罗钦点点头,“知道啊。” 这可把燕燕给整不会了。 你穿成这样来应聘店小二?脑子不会是坏掉了吧? 还是说……別有所图? 罗钦一眼就看出燕燕在想什么,他笑著解释道:“我確实不差钱,就是想来体验一下生活。” “体验生活?”燕燕更加糊涂了。 罗钦笑哈哈道:“哎呀,你这就不懂了吧,像我们这种有钱人人,好日子过够了,就想找点苦头吃吃。” “啊?”还有这样的人吗? 燕燕像看傻子一样看著罗钦。 没苦硬吃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时罗钦突然一脸羞涩,“其实还有一点原因。” “什么原因?”燕燕疑惑地问。 “我仰慕元照姑娘很久了,想著如果能在这里当小二,就有机会见到她……” “真的?” 燕燕有点不信,虽然她很能理解有人会仰慕她家老板。毕竟她家老板那么优秀。 罗钦连忙举手发誓:“真的!我对天发誓,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说完他心里有点发虚。 这种谎话他一向隨口就来,但今天怎么感觉有种誓言隨时都会应验的感觉? “你是哪里人?”燕燕又问道。 罗钦回答:“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那以前做过什么?”燕燕继续问。 “情报贩子。”罗钦答道。 燕燕记录的动作微微一顿,“情报贩子?” “是啊,有什么问题?”罗钦疑惑道。 当然有问题啦,谁家好人会去当情报贩子啊?! “会武功吗?”燕燕接著问。 罗钦点头,“会。” “几品?” “二品。” “二品?”燕燕惊叫一声,“二品你来我们这当小二?” 这人越来越可疑了。 罗钦反问道:“那又怎么了?之前那个晓空空不也是二品嘛,他能当我当不得?” 燕燕:“那怎么能一样!” 罗钦啪的一下打开摺扇,轻轻地摇著扇子,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帅气逼人的姿势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他还是江湖通缉犯呢,我就不一样了,我在江湖上可没任何仇家,你聘我可没人会来找麻烦。” 燕燕上下打量著罗钦。 说实在,眼前之人確实是她目前应聘过的人里最令她满意的。 可是此人来歷成谜,口中话说的话似真似假,让人难以判断。 见燕燕面露犹豫之色,罗钦连忙问道:“你该不会不想聘用我吧?別啊,我很能干活的,聘我绝对不吃亏。” 燕燕直勾勾地看著他,“那你老实交代来当店小二的真实目的。” 反正燕燕不会相信罗钦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 见不说实话实在糊弄过不去,罗钦只好老实交代。 “我说,我说行了吧。 我只是想打听晓空空的下落。” “为空空哥而来?”听到这话,燕燕的脸上和元明煊一样露出了警惕之色。 “空空哥?”听到燕燕对晓空空的称呼,罗钦面露惊讶,隨即笑著说道,“看来他在这里过得不错,难怪能待那么久。” “你和空空哥什么关係?”燕燕问。 “老朋友了。”罗钦深吸一口气后回答。 “可是空空哥从来没提过你这號朋友。” 罗钦摆摆手道:“哎呀~我俩的关係见不得人嘛,他当然不会提啦。” 见不得人的关係?这是什么关係? 燕燕看向罗钦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 “你是不是在胡思乱想?”罗钦瞪著燕燕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燕燕连连摇头。 罗钦道:“总之,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晓空空,听说他走了,你要是告诉我他的下落,这店小二我也不是非当不可。” 燕燕摇头,“我们其实也不知道空空哥去了哪儿,他是不辞而別的。” 听到这话,罗钦眉头一皱。 不辞而別?他该不会是去…… 接著他又面露笑容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继续留在这儿当店小二等他吧。” 燕燕瞪著眼睛说道:“可我还没答应聘你呢!” “那你说怎么才愿意聘我!”罗钦也瞪著她。 燕燕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能证明你和空空哥是朋友,而非来寻仇的仇家,我便聘你。” “你……这要我怎么证明嘛,我身上又没盖他的章。”罗钦气愤地说道。 “那我不能聘你。”燕燕摇头说道。 “你……”罗钦急的开始抓耳挠腮。 这时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於是惊喜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他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燕燕问道。 罗钦脱口而出道:“他屁股上有块青色的胎记。” 燕燕闻言顿时红著脸瞪他,“空空哥屁股上有没有胎记,我怎么知道!不算!” 罗钦用摺扇不停地拍打自己掌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嘛。” 忽的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隨即从袖中掏出一块银子放到燕燕面前。 “这样,我不要工钱,我付钱给你们当小二总行了吧?” 燕燕眼睛瞬间瞪大了。 还能这样? 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朗明月从院里走进了屋里。 燕燕眼睛果然一亮,连忙叫了一声,“明叔,等等!” 朗明月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燕燕小跑到了它身边,拉著他来到角落里,附身在他耳边询问著什么。 只见明叔听完后,一脸肯定地朝她点了点头。 原来刚刚燕燕是去向明叔求证,晓空空的屁股上是否真的有青色胎记。 明叔和晓空空吃住都在一起,有时还结伴一起沐浴,对这事自然一清二楚。 没想到明叔给的答案是肯定的,晓空空屁股上却有確有一块青色胎记。 这种事只有极为亲密的关係才有可能知道,因此燕燕打消对罗钦的大部分怀疑。 她重新回到罗钦对面坐好,將罗钦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银子拿到手里,“你真愿意付钱来我们这儿做工?” “没错,愿意。”罗钦肯定地点头。 “那好,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燕燕笑著將银子收好,丝毫不提胎记之事,“咱们说好了,以后你每月上交一两银子,我们给你提供店小二的工作。” “没问题,成交!”被蒙在鼓里的罗钦面露欣喜。 真是人傻钱多。 只听燕燕说道:“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的住处看看。” “好好好,多谢姑娘。”罗钦感激道。 燕燕给罗钦安排的住处,自然就是先前晓空空住的房间。 虽说她已经打消了对罗钦的疑虑,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让明叔盯著点对方。 等罗钦安顿下来之后,燕燕便说道:“你赶紧换身衣裳就去店里帮忙,也好早些熟悉熟悉店里的情况。” “好嘞~”罗钦爽快地答应道。 说著他就要往麵馆的方向走。 燕燕见此连忙叫住他道:“哎~你就穿成这样去干活?小二乾的可都是脏活累活,你这衣服还想不想要了?” 罗钦反问道:“可我也没適合干活的衣裳啊。” 燕燕道:“你可以找明叔借身衣裳先穿著呀!” 罗钦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才刚来,就不麻烦人家了。再说,那位明叔长得高大,他的衣裳我穿著也不合身啊!” 罗钦和晓空空身高差不多,一米七刚出头,但明叔的身高却在一米八往上。 “可……”燕燕瞧著罗钦身上的衣裳价值不菲,觉得有些可惜。 然而罗钦却毫不在意道:“不就是身衣裳嘛,无妨,无妨,坏了就再重新做一身便是。” “行吧,回头我让我姐给你做一身適合干活的衣裳。”燕燕摇了摇头,心想:真是败家爷们。 空空哥怎么会有这种大手大脚的朋友。 反观空空哥自己,平时从老板那儿扣来几文钱都能乐呵半天。 就这样,罗钦代替晓空空暂时成了赵家麵馆的小二。 (本章完) 第90章 山庄建设 第90章 山庄建设 元照她们这边。 经过多日的跋涉,她们终於成功返回了天门镇。 看著近在咫尺的天门镇,韩龙感嘆一声道:“还是咱们天门镇瞧著舒服啊!” 曲蝉衣闻言从从车子里探出脑袋,远远的望著前方的小镇。 “这就是天门镇吗?” “是啊!”阿青同样將身子探出车厢,“等到了我家,蝉衣姐姐一定要尝尝我家的惊鸿翡翠面,保证好吃到让你吞舌头。” “被你说的我都流口水了。”曲蝉衣笑著说道。 朱家五兄弟也一脸期待地看著不远处的小镇,他们顿顿能吃饱的日子就要来了! 这样想著,朱大將食指放到嘴边,吹响了口哨声。 “唳~”伴隨著声声啼鸣,五只棕尾鵟从天而降,並排落在了马车的车顶。 车队进入镇子之后,认识元照的人纷纷出声和她打招呼。 “元姑娘,这次出门时间有些长啊。” 元照笑道:“是啊,去的地方有些远。” “元姑娘,这又是去哪儿发財了?瞧你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收穫不小啊!” 元照:“哈哈~还行吧。” …… 看著大家对元照態度这么热情,朱大一脸钦佩地说道:“不愧是元姑娘,大家都很敬重你。” 不像他们,不管他们做了多少好事,別人看到他们时,总是一脸的害怕。 这不,不少和元照搭话人注意到了他们兄弟五个,在他们目光交匯的瞬间,那些人立马被嚇得眼神躲闪。 前面一辆车上的韩龙笑著解释道:“可不是嘛,因为元姑娘在天门镇,天门镇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千万不要低估一个一品武者对一个地方的影响,尤其是那种很有名望的一品武者。 他的存在会让別人默认他所在的那片地域是他的地盘,稍有忌惮者,都不会轻易在那片地域上闹事。 元照闻言无奈笑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家里走去。 赵家麵馆里,元明玥和元明煊正烤著一头客人刚点的羊肉。 因为有了新小二罗钦,元明煊便又重新回到了姐姐身边打下手。 就在姐弟俩忙的热火朝天,满头大汗时,一位客人走进了院子。 他也是麵馆的老顾客了,於是笑著和姐弟俩打招呼。 “明玥姑娘,忙著吶。” 元明玥笑著回应,“是啊,来啦,快请进。” 客人正要抬脚进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於是说道:“我好像看到元姑娘回来了,应该快要到门口了。” 听到这话,元明玥和元明煊动作齐齐一顿,隨即面露狂喜,放下手里的动作就往院门口跑。 姐弟俩刚到门口,就见將近十辆马车先后停在了院门外,紧接著元照、阿青、曲凌霄、曲蝉衣、古家一行人相继下了车。 至於韩龙和龙素问,已经先一步回了晓月楼。 “元照妹妹!!”元明玥高兴地喊道。 当看到元照身上穿的正是自己亲手所做的衣服时,她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元照姐姐!”元明煊也跟著高兴地喊了一声。 “明玥姐,明煊,我们回来了。”看著姐弟俩,元照脸上同样扬起了笑容。 离家这段时间她已经想清楚了,以后会好好正视和元家人的关係,虽说她没法把她们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但也不会逃避这份血缘关係。 阿青见姐姐对著元明玥姐弟俩笑的如此灿烂,莫名觉得这份笑容刺眼,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不过她很快便和姐姐一样扬起了笑容,那一闪而过的阴鷙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虽然很不喜欢元家姐弟,但既然姐姐希望她和她们处好关係,那她就稍稍装一下吧。 “明玥姐姐,明煊弟弟,我们回来了。” 她的这份笑容与问候,让元明玥和元明煊受宠若惊,因为她们心里清楚,阿青並不喜欢她们。 不过不管怎样,阿青態度转变是好事。 元照问道:“对了,晓空空呢?让他出来帮我搬东西。” 元明煊说道:“元照姐姐,空空哥走了。” “走了?”元照一时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嗯,他不辞而別了。”元明煊点头道。 “怎么回事?”元照看向元明玥问道。 “是这样的……”於是元明玥简单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样啊……”听完后元照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招呼朱家五兄弟道:“行,咱们自己搬。” 於是一行人开始把车上的东西往家搬。 拍卖神兵获得的8万两。 古家支付的1万两金。 元照在古家锻造的那些钢锻。 …… 除此之外,还有阿青和曲凌霄从沿途城镇购买的一些药草。 曲凌霄已经决定,在天门镇的这段时间里,她要在这儿开一家医馆。 等东西都搬完之后,元照又找来了扶苏,让她给曲凌霄师姐妹、朱家五兄弟和古家人安排住处。 在扶苏的安排下,曲凌霄和曲蝉衣住在了前院,也就是扶苏她们原来的住的地方。 之所以把师姐妹俩安排在这里,是因为元照打算把这里改造成曲凌霄的医馆。 而朱家五兄弟和游若兰一行则被安排住进了庄园里。 等所有人都安顿好了之后,元照才开始向扶苏了解晓空空离开之事的细节。 前院的堂屋里,元照坐在上首,扶苏上前將晓空空留下的那封信递了上去。 元照接过信之后,快速瀏览起来,良久之后才將信放回桌子上,“走就走吧,不就是个店小二,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辞而別……” 扶苏一眼就看出了老板口是心非,於是帮著解释道:“他可能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元照故作无所谓地说道:“就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能有什么苦衷?” 扶苏还想替晓空空说两句话,元照却起身打断了她的话,“不是说招了个新的店小二嘛,咱们去看看!” 说著她快步走出了屋子。 等到了麵馆的院子外面,透过窗户,元照看到了正在店里殷勤忙活的罗钦。 此时罗钦已经换上了扶苏给他专门做的店小二工作服,他性格活泼健谈,干活动作麻利,一点不比晓空空差。 “这不是挺不错的嘛。” 说著元照抬脚走进了店里。 “呀,是元姑娘回来了。” “元姑娘,好久不见啊。” …… 见元照进门,食客们纷纷出声和她打招呼。 同时,罗钦也在默默打量著元照。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狱刀元照? 竟然这么小?及笄了没? 这个时代的女子15岁及笄,標誌著成年。 元照自然是已经过了15岁。 元照一路走到罗钦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干!” “好嘞~”罗钦笑容爽朗地应声。 在店里巡视一圈后,元照便带著扶苏离开了。 接下来她和扶苏一起商量了山庄的后续建设工作。 首先,她想要建一座大一点的锻造房,最好是仿照古家的铸剑庐来建。 她现在有钱,当然得想著怎么出去。 接著,她还得帮游若兰建一座酒坊。 最后就是曲凌霄的医馆改造了。 两人一起商量了很久,扶苏才带著商量好的细节前去执行和安排。 这些都是大工程,一时半会可没法完工。 等扶苏离开,元照走出屋子,深吸一口气后,站在门口看著院子里的一束丛发呆。 那丛还是晓空空在的时候种的。 看著看著,她仿佛看到了晓空空提著水壶一边唱歌,一边浇的场景。 紧接著,她又想起了,晓空空从前在这座院落里指导她和阿青练习轻功的场景。 …… 那傢伙竟然会不辞而別…… 算了,不想了。 元照摇摇头,將那个没良心的傢伙摇出脑袋。 “嗷呜~”老狼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心情不好,於是凑过来,用硕大的脑袋蹭了蹭元照。 元照见状高兴地抱住了它。 “还是我们家老狼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会陪著我。” “嗷呜~”那当然! 老狼再次拱了拱元照。 有著老狼逗趣,元照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走,咱们回山庄去。”她拍拍老狼的脖子后说道。 就在她刚准备离开前院的时候,许红芍出现在了不远处。 看到她,元照脚步一顿,“红姨。” “哎~”许红芍笑著应了一声,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上瞧著没有太多的血色,“我先前见你在忙,就没来打扰你,现在忙完了?” “忙完了。”元照点点头,手掌不停地轻抚著老狼的脖子,一会儿揉,一会儿搓的,“那个……阿青已经得到了玉蜂,相信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医治你的方法,你不用担心。” 这是將元明珠抚养长大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时,元照的心里总会感到莫名的侷促。 就像她前世……面对班主任的感觉。 “我知道,我没担心。”许红芍笑著点点头,“还没跟你说,欢迎回家。” 以前元明珠每每外出押鏢回来,许红芍都会对她这么说。 那时候,元明珠总会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別看当年元明珠年纪不大,但已经是鏢局里一等一的鏢师了,鏢局里很多货都是她在押送。 似乎是看出了元照的侷促,许红芍笑著说道:“陪我走走?” 元照犹豫了一瞬,轻轻地点了点头。 隨即两人並排朝著山庄里走去,老狼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 “这次路上还顺利吗?”许红芍主动寻找话题。 “挺顺利的。”元照点点头。 “那就好。”许红芍继续问道,“听说你带回来了不少人,能跟我说说他们的事吗?” “嗯~~”元照点头。 ……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基本都是许红芍在问,元照在答。 许红芍並没有提起任何有关元明珠的过去,她知道元照没有记忆,因此並不想给元照任何负担。 元照能够活著,她已经心满意足。 如果以元照的身份活下去能让明珠更自在,她愿意接受现在的命运。 时间飞逝,转眼距离元照从奇麟城归来过去了三个月。 异界山庄的建设一直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著。 元照回来后,將山庄的范围又向外扩张了不小的面积,在山庄內部预留了大量的土地面积,防止將来会用到。 预留的土地因为目前用不上,都被她暂时开垦出来用於种了,正好阿青培育玉蜂需要足够的朵。 而草的种子有的是元照托人从外面带的,有的则是曲凌霄赠予的。 她们离开百谷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种。 接著元照在山庄的外围建设了酒坊和锻造坊。 现在整个山庄的面积就像一个大熊猫的头部,脸部的位置是山庄的主体,而两只耳朵的位置,一边是酒坊,一边是锻造坊。 为了建造这两个地方,山庄里每天都是来来往往干活的工匠。 锻造房的建造相对复杂,所以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目前只进行到了一半。 酒坊的建造简单些,本来早该结束了。 但元照觉得,既然已经开始建了,那为什么不把葡萄酒坊给一起建了呢? 所以目前酒坊也还在建设中。 不过白酒坊的部分已经建好,游若兰早就已经带著古二公子古乘优、古大小姐古乘琳、古二小姐古乘琅以及古家的几个姨娘在里面开始酿酒。 古铭一共有四个妾室,她们分別是古乘优的生母郑巧儿、古乘琳和古乘琅的生母骆牡丹,还有两个无所出的秦安安和白梅。 如今古铭已经去世,她们又离开了古家,所以必不再守著过去的规矩。 郑巧儿、骆牡丹、秦安安和白梅不再是谁的妾室,她们的子女也不再是只能叫她们姨娘,而是能大大方方的叫她们母亲、娘。 游若兰还做主给她们分了家,將隨身携带的钱財分成了10份。 其中游若兰占三份。 郑巧儿占两份。 骆牡丹占三份。 秦安安和白梅各占一份。 分家之后,她们的钱財便各管各的了,但是以后以姐妹相称,一起帮助元照经营酒坊,元照给她们开工钱。 酒坊的管事自然就是游若兰。 至於游若兰的大儿子古乘良则被调去了麵馆和罗钦一起当店小二。 她的小儿子太小,还啥事都不能干。 (本章完) 第91章 治疗许红芍 第91章 治疗许红芍 这日,元照閒来无事,来到酒坊看看酿酒进度。 此时酒坊的院子里。 游若兰正俯身靠近陶缸,轻轻掀开盖在上面的茅草,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便迫不及待地飘散开来。 她小心翼翼地用长柄木勺从缸中舀起一勺发酵好的酒醅,那酒醅色泽浓郁,散发著穀物特有的香气,她仔细查看酒醅的状態,判断发酵的程度。 在她身旁,郑巧儿手持竹耙,正在搅拌著旁边一个大木桶里的原料。 木桶里是浸泡过的穀物,经过前期的处理,此刻正等待著下一步的工序。 郑巧儿双手紧握竹耙,手臂用力,將穀物翻搅均匀,汗水顺著她的脸颊滑落,可以看出这个工作很是辛苦。 不远处的灶台边,骆牡丹正全神贯注地盯著锅中的液体。 灶火熊熊燃烧,锅里的液体不断翻滚,升腾起白色的蒸汽。 骆牡丹时不时用木勺舀起锅中的液体,观察其浓度和色泽,一边回想著游若兰的教导,一边调整火候,確保蒸煮的过程恰到好处。 旁边的空地上,秦安安和白梅带著古乘琳和古乘琅正將处理好的穀物装进竹筐,然后搬运到发酵的陶缸旁。 经过游若兰多日的教导,她们动作熟练而默契,每个人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手中的工作。 古乘优是目前酒坊里唯一的男子,他的工作便是帮助母亲、姨母们和妹妹们乾乾杂活、重活。 和刚来天门镇时相比,游若兰等人黑了不少,肤色也粗糙了不少,但她们的的精神头更足了,尤其是郑巧儿几个,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依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比想像中地更让她们觉得幸福。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看到元照进门,她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向她问好。 “老板!” “老板,你来啦!” “老板,早安。” …… 元照朝她们一一点头回应后,走到游若兰身边问道:“进展怎么样了?” 游若兰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很顺利,再过半个月第一批酒差不多就酿好了。” “那就好,酿酒是个辛苦活,夫人们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了。”元照笑著点了点头,接著她又嘱咐道,“閒暇之余,游夫人也可以教教郑夫人、骆夫人、秦夫人和白夫人习武。 虽说不一定能练出什么名堂,但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大家乾的都是体力活,身体很重要。” 游夫人出身不错,本身就会武,虽然只是个三脚猫,但教导郑巧儿几个绰绰有余。 而郑巧儿几个出身不好,从前可没机会习武。 即便是在古家时,也没有接触武学的机会。 其中郑巧儿本是卖身进古家的丫鬟,因长得貌美,被古铭看上后抬为了姨娘。 骆牡丹和白梅都是青楼出身,被古铭赎回家后纳为了姨娘。 至於秦安安,她则是被人送给古铭的。 游夫人笑著答应道:“好,我记住了。” “多谢老板。”郑巧儿几个闻言纷纷感激地朝元照道谢。 元照又对若兰说道:“游夫人的心法若是不方便外传,可以去找明叔,他会传授你们別的心法。” 游若兰笑著摇摇头:“没什么不能外传的,就教我自己的心法吧。” 这时古乘优说道:“不如就学古家的心法吧,我和妹妹们可以教。” “对,我们可以教的!”古乘琳和古乘琅纷纷出声附和。 对啊,把古家的武学给忘了。 於是眾人一番商议后,一致决定学习古家的內功心法和武学。 古家的心法很高明,否则古锐则不会那么强。 在酒坊里待了一会儿,为了不耽误大家工作,元照便告辞离去。 然而她刚走出酒坊没多久,就见燕燕脚步匆匆地赶来。 “老板,刚刚梅伯来了一趟,说是桂师傅摔了一跤,好像摔的还不轻。” 梅伯是桂大川的徒弟之一。 听到燕燕的话,元照脸色一变,连忙快步朝著山庄外走去,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桂师父家里。 她到的时候,桂师父的几个徒弟,梅伯、杨伯、柳伯、杭叔和楮叔都在。 看到元照进门,梅伯上前道:“元姑娘,你来啦。” 元照赶忙问道:“桂师父情况怎么样了?” 杨伯道:“凌霄姑娘正在里面瞧著呢。” 先前梅伯就是去请曲凌霄过来时,顺便通知了元照。 杨伯的话音刚落,就见曲凌霄背著药箱从屋里走了出来。 元照上前焦急地问道:“凌霄姐,怎么样?严重吗?” “摔的不轻。”曲凌霄脸色凝重地说道。 听到这话,在场眾人齐齐变了脸色。 曲凌霄见此连忙安慰道:“不过你们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多臥床一阵子了,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经不起摔的。” 听到这话,大家才纷纷鬆了口气。 曲凌霄又说道:“对了,你们谁跟我去抓药? 內服的药你们先抓回来让老爷子吃著。 我还得制些老爷子外敷要用的药,你们晚些时候再去取一趟。” 师兄弟几个中年纪最小的楮叔连忙道:“我去,我去。” 曲凌霄点点头:“行,跟我回医馆吧!” 说著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桂家。 曲凌霄和楮叔离开后,元照和师兄弟几个一起进了屋。 此时桂师父已经甦醒。 “你们都来啦~”他有气无力地看著大家说道。 元照见此连忙上前將他扶著坐起来。 桂师父想要撑著身体用力,却发现腿部和腰部传来阵阵剧痛,他难过地说道: “真是老嘍,轻轻一摔,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要给你们添麻烦。” 柳伯闻言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谁不会老?” 杭叔跟著说道:“就是,再说,哪里有什么麻烦的,我们哥几个要是这时候还不能派上用场,您要我们这些徒弟还有什么用?” 桂大川这几个徒弟,虽说在锻造上没什么成就,高不成,低不就的,但个顶个的孝顺,平日里都把他当成是亲爹在侍奉。 梅伯说道:“您啊,就安心在床上躺著,有我们哥几个,什么都不用担心。” 听著徒弟们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责备实则关心的话,桂大川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虽然他无儿无女,但有这么几个徒弟,这辈子也值了。 很快楮叔把药给抓了回来,元照让叔伯们先回去,她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桂师父。 等药熬好了,她端进屋里,亲自餵给桂师父。 桂大川道:“你让他们几个留下就行,何必亲自来照顾我这个老头子。” 元照长嘆一口气,面露愧疚道:“我平时忙的也没时间来看您,这时候再不尽点孝心,那真是白学您一身本事了。” 桂大川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何必在意这些小事,能看到我那点微末技艺能在你手里发扬光大,我没什么遗憾的了。” 元照摇摇头:“什么干大事呀,就是瞎忙活,可忙活来,忙活去,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让身边的人都过得好些吗?我希望您也能长命百岁。” 桂大川摇摇头:“哪敢奢求那些,我这年纪,就算现在立刻死了,那也是喜丧。” “呸呸呸~~”元照板著脸说道,“您瞧您,又说胡话了不是。” 元照在桂大川这里一直待到傍晚,直到梅伯来替她,她才告辞离开。 回家路上,元照回想著桂师父越来越苍老的面容,心情越来越沉重。 她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到许红芍坐在门口的阴影下。 许红芍身体不好,因此时常独自坐在院子里休息。 她本来闭著眼,听到动静后,见是元照回来了,脸上露出笑容,“你桂师父的情况怎么样?” 元照回答道:“还行,就是需要臥床静养。” 许红芍安慰她道:“老人家都是这样的,身体骨脆,受伤难恢復,我知道有个方子,很適合补元气,回头写给你。” 元宗泽(元明珠她爹)当年臥病在床的时候,她没少帮著照顾,因此在照顾病患方面颇有心得。 “好,谢谢你,红姨。”元照感激地说道。 “不客气。”许红芍盯著元照看了一会儿问道,“心情不好?” 元照闻言面露诧异,没想到许红芍轻而易举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许红芍暗暗在心里发笑,这孩子,心情不好时,脸上的小表情还是跟以前一样。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元照犹豫了一瞬,轻轻地点了点头,隨即进屋搬了个椅子,坐在了许红芍的旁边,將对桂大川身体状况的担忧娓娓道来。 听完元照的话,许红芍抬头看向天空,悠悠地说道:“人这一生,总要经歷许多生离死別,你要学会適应。” 看著许红芍苍白的脸庞,元照突然意识到,许红芍虽然四十还不到,其实已经经歷了很多死別。 年幼时丧母,青年时丧夫、丧父,中年时在东厂的追杀下,失去了许多鏢局的师兄弟们。 还有元明珠……这个她一手抚养大的女儿…… 如今这世上,和她有血缘关係的人,一个都没有了。 “红姨,你想过去找东厂报仇吗?”元照突然问道。 “想啊,怎么不想。”许红芍笑著说道,她说的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心臟、血液早就已经被仇恨所填满。 见元照一脸担忧地看著自己,许红芍握住了她的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的,至少在我没实力杀了冯保宝之前,我不会去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 元照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突然响起了阿青的声音。 “红姨!!!” 只见阿青手里拿著一只瓷罐,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当看到元照后,她惊讶道:“姐姐,你也在啊!” 元照笑著问道:“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其实刚刚她是想问,许红芍有没有想过让她去报仇。 阿青伸手將手里的瓷罐送到元照面前,“猜猜这是什么?” 元照脑袋一转,“莫非是治疗红姨的玉蜂培养成了?” 阿青一听顿时將嘴巴撅的高高的,“什么嘛,一猜就猜中了,没意思。” 元照笑著捏了捏阿青肉乎乎的脸蛋。 好像长胖了不少呀。 也难怪元照一猜就对。 阿青没事可不喜欢往许红芍身边凑,避都来不及呢。 现在却兴冲冲地跑来了,除了治病,还能为什么? “嘿嘿~”元照的亲密的小动作取悦了阿青,她笑嘻嘻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开始治疗吧,我去叫凌霄姐过来。” 先前曲凌霄就告诉过阿青,等她治疗许红芍的时候,一定要叫上她旁观,如果出现意外,她还能及时补救。 其实许红芍的伤曲凌霄也能治。 但如果用曲凌霄的方法,治疗周期会拉的很长,远不如阿青的方法来的来的高效。 但相对的,曲凌霄的治疗方法更安全。 许红芍自己在认真考虑后,还是决定由阿青来治疗。 她想儘快好起来。 说著阿青就跑去了旁边的医馆。 趁著阿青去见曲凌霄,元照扶著许红芍进了屋。 很快曲凌霄便和阿青一起过来。將房门关上后,治疗正式开始。 在阿青的指示下,许红芍脱去了上衣,露出了在心口位置上受伤部位。 看到那黑漆漆的掌印,阿青眉头一皱,“竟然恶化了。” 比起之前,黑掌印明显扩大了一圈。 元照问道:“影响治疗吗?” 阿青摇摇头:“影响不大,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就说不定了。” “那你快些动手吧。”元照催促道。 阿青点点头,隨即取出了那个瓷罐。 盖子被打开的瞬间,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蜜蜂嗡嗡嗡地飞了出来。 玉蜂原本通体玉色,翅膀透明。 但眼前这只蜜蜂身上已经染上了一条条黑色条纹,翅膀也变成了漆黑之色。 在阿青的操控下,这只模样怪异的玉蜂轻轻地落在了许红芍的心口上,也就是那块黑掌印的中间。 只见它的嘴巴里伸出一条长条状的黑色舌头,噗嗤一下就扎进许红芍的皮肤里。 隨即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中,一缕缕黑气被玉蜂像是採食蜜一般吸食出来。 (本章完) 第92章 古家后续 第92章 古家后续 隨著黑气被吸出,玉蜂体表的黑色纹路变得越来越暗沉。 而许红芍心口的皮肤则渐渐恢復了正常顏色。 阿青见此不停地鼓励玉蜂,“小宝贝,再坚持一下,千万別前功尽弃了。” 这只玉蜂是她投餵了很多药材和自己的內力才培养出来的,短时间內根本没法再养出第二只。 否则有两只分摊的话,会轻鬆很多。 隨著吸食的黑色劲气越来越多,玉蜂的屁股变得越来越鼓,仿佛隨时都会爆炸,看的人心惊胆战。 好在,眼看著治疗就要结束,眾人心里齐齐鬆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仅剩的最后一丝黑色劲气在眼看就要被玉蜂吸食殆尽之时,突然爆发,竟开始奋起反抗,飞速地朝著其他地方扩散。 幸好曲凌霄眼疾手快,她手快如残影,顷刻间將数根金针布在了许红芍伤口的四周,阻止了黑色劲气的扩散。 这些金针正是百物阁赠予她的那套。 “阿青继续!!!”曲凌霄大喝一声。 阿青到底经验不足,刚刚的变故差点把她嚇傻。 在曲凌霄指点下,阿青重新回神,继续指挥著玉蜂继续吸食那一丝黑色劲气。 在阿青的一番努力下,玉蜂终於吸食完了最后一丝劲气。 此时的玉蜂已经成了一只小肥蜂,一动不动地趴在阿青的掌心。 “辛苦了。”阿青柔声对它说道。 如果能消化掉那一肚子的黑色劲气,这只玉蜂將能获得不小的好处。 要是消化不了,它就会被活活撑死。 小心翼翼地將玉蜂收回瓷罐后,阿青说道:“红姨后续的治疗交给凌霄姐就行,她比我在行!” 说完她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房间。 曲凌霄笑著说道:“放心吧,接下来的治疗不难,主要以调养为主,红芍姐就放心交给我吧。” 许红芍比曲凌霄大了不过五六岁,因此二人以同辈相称。 许红芍笑著对曲凌霄说道:“那就有劳凌霄姑娘了。” 说著她又看向元照道:“也替我谢谢阿青,辛苦她了。” 刚刚阿青跑的太快,根本没给她道谢的机会。 她甚至有些怀疑阿青是故意的。 元照点点头道:“好,我会的。” 事实上,许红芍猜的一点没错,阿青就是故意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山庄的路上,手里捧著装有黑玉蜂的瓷罐,“我才不要听你道谢呢,要不是为了姐姐……哼!” 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阿青走到一朵开的正艷的朵前,將瓷罐的盖子打开,那只黑玉蜂顿时摇摇晃摇地飞了出来。 本来周围还飞舞著十几只正常的玉蜂。 但在黑玉蜂出来的瞬间,那些普通玉蜂顿时像是老鼠见了猫,一眨眼就飞远了。 普通玉蜂能够酿出美容养顏的玉蜂蜜。 而黑玉蜂不同,它不会酿蜜,只会从尾部的蜂针上分泌出能置人於死地的黑蜂毒。 百谷有种独门暗器名为玉蜂针。 上面的毒素正是从玉蜂尾部的蜂针上提取出来的,並不致命,只会让人暂时麻痹,无法动弹。 它本质上和黑蜂毒同出一源。 只是黑蜂毒被强化了无数倍。 黑玉蜂飞出瓷罐后,落在了朵的正中央,之后便一动不动了, 阿青轻声说道:“乖,一定要坚持住哦~”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就这么死了,她会很心疼的。 盯著黑玉蜂看了一会儿,阿青转身进了屋。 只见她屋子里摆著一座高高的博物架,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有玉制的,有瓷的,也有陶的…… 里面装的全是她养的小可爱。 那五种功用不同的水蛭。 会针灸的蝎子。 …… 阿青径直走到架子前,將架子顶部肚子最圆的那个瓷坛取下后,將其放到桌子上。 她打开盖子,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嘶鸣声。 下一秒,一只硕大的蜘蛛从中爬出,顺著她的手指爬过掌心,再爬到她的胳膊上。 这只蜘蛛正是从奇麟城拍到的那只金环鬼面蛛。 在阿青的调教下,如今这只金环鬼面蛛异常乖巧。 只见阿青从桌上的一个木盒里取出一棵毒草餵给它,它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 就在阿青打算將其放回罐子里时,博物架上一只青色玉罐中,猛然窜出一道白色身影。 那身影飞到半空中之后,毫不犹豫地朝金环鬼面蛛发起了进攻。 金环鬼面蛛不是善茬,自然不会乖乖不动地挨打。 在白色身影展露攻击意图的瞬间,它便纵身一跃飞扑出去,將那道白色身影扑倒在地。 这道白色身影正是用冰蚕培养出来的那只大白蛾。 其实大白蛾和金环鬼面蛛培养的方法是一样的,都是《百虫邪典》中所记载的血蛊之术。 这种方式培养出来的虫子有两个特点。 一,极其凶戾。 二,占有欲极强。 这就是大白蛾突然对金环鬼面蛛发起进攻的原因。 最近阿青对金环鬼面蛛的关註明显多於大白蛾,引发了大白蛾的嫉妒之心。 其实大白蛾和金环鬼面蛛智商並不高,懵懵懂懂,但却和餵食了它们血液的主人心意相通,因此非常容易產生嫉妒之情。 將大白蛾扑倒之后,金环鬼面的八只蛛腿死死的压制住了大白蛾的身体,不管大白蛾怎么挣扎都无济於事。 比拼力量,大白蛾不可能是金环鬼面蛛的对手。 只见金环鬼面蛛张开锋利的嘴巴,打算將这只挑衅自己的虫子撕碎。 阿青就这么静静地看著並未阻止。 就在鬼面蛛即將得逞之时,大白蛾口中吐出丝丝缕缕的寒气,瞬间將鬼面蛛冻的无法动弹。 一番挣扎后,大白蛾重新飞到空中,口中弹出一条又长又尖又细的口器,打算將鬼面蛛洞穿。 就在它即將得逞之时,阿青终於有所行动。 只听阿青的口中发出类似一声虫鸣的叫声,两只凶虫仿佛收到了某种信號,立刻变得乖巧起来。 大白蛾耷拉著两根触角重新飞回罐子里去。 鬼面蛛在恢復行动后,也快速爬回了瓷坛中。 见两只虫子这么听话,阿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將装著鬼面蛛的瓷坛重新放回博物架上之后,阿青这才离开屋子。 元照她们这边,曲凌霄在帮许红芍仔细检查一遍身体后,便告辞离开了屋子。 她要回去给许红芍配置一些用於调理身体的药丸。 曲凌霄走后,元照对许红芍说道:“红姨,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元照……” 就在元照走出房门,打算將房门关上之时,许红芍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还有事吗,红姨?”元照问道。 许红芍看著元照的眼睛问道:“你先前是不是想问,需不需要你帮元家报仇?” 元照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没想到许红芍这么敏锐,竟把自己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见元照一声不吭,许红芍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笑容。 “元照,以后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吗?既然你已经失忆了,正以另一个身份无忧无虑地生活著,那就继续下去,不要再想有关元家的一切。 我相信,你爹、你大伯,还有元家所有逝去的其他人,都会希望你继续这么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不要有心理负担,因为这一切原本就不该由你背负。 不仅是你,明玥和明煊也都一样。 你们是元家仅存的血脉,所以不要被仇恨所束缚,也不要被过去所束缚。” 这也是她从来不强求元照承认她元明珠身份的原因。 从许红芍的房间里出来后,元照心事重重。 这时元明玥和元明煊迎面走来。 “元照妹妹!” “元照姐姐!” 姐弟俩欢欢喜喜地和元照打招呼。 “你们来看红姨?”元照问道。 “嗯!”元明玥激动地点头,“我听凌霄姑娘说婶娘的伤已经治好了。” 元照点点头,“是治好了,但后续还要调养,毕竟伤了这么久,元气损耗不少。” “太好了,婶娘终於没事了。”元明煊欣喜不已。 天知道这些天他有多害怕,害怕婶娘也离开他们。 “好了,你们快去看红姨吧。”元照笑著对他们说道。 “嗯~” 姐弟俩高高兴兴地去了去了许红芍的房间。 时间转眼过去数日。 许红芍的身体在曲凌霄这位神医圣手的调理下日渐好转。 这日,元照正在麵馆里忙活,古乘良突然跑进了厨房。 “老板,韩叔叔来了。” 元照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往外走,“采蘩,你先忙著。” “老板,你放心去吧。”采蘩应声道。 等元照来到隔壁,只见韩龙正抱著一碗麵条呼嚕嚕地吃著呢。 “韩前辈,您真成我们家贵宾了,连专属包厢了都有啊!” 韩龙猛灌一碗麵汤后说道:“咋滴,凭我和元大姑娘的交情,一个包厢还不配了?” “配,当然配。”元照笑著坐到了韩龙对面。 韩龙放下面碗后开始说正事。 “元姑娘,您托我打听的事,我基本都打听到了,威远鏢局的鏢师差不多分散在了白山郡和清河郡这两个地方。” 威远鏢局正是许红芍家的鏢局。 当初在东厂的追杀下,鏢局內倖存的鏢师为逃命分散到了各个地方。 元照也是受了许红芍之託,这才请晓月楼帮忙打听情况。 这件事早就已经开始,但直至今日,韩龙才调查清楚具体情况。 其实晓月楼也是藉助百晓门提供的信息才成功找到倖存的威远鏢局鏢师,其中的费全都有元照承担。 向百晓门打听消息,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是不行的。 这也是晓空空白嫖了百晓门那么多消息之后,他那位好友被逐出师门的原因。 元照问道:“那您通知他们,他们的总鏢头如今在天门镇了吗?” 韩龙点头道:“放心吧,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正秘密朝著天门镇赶来。 不过……” “不过什么?”元照疑惑地问道。 韩龙长嘆一口气道:“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威远鏢局在朝廷的追杀下,死伤惨重,恐怕倖存的没几个了。” 听到这话,元照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事实上,这局面她早有预料,可如今真听到这消息,心里还是难免感到一沉。 威远鏢局的人……都是因元家而死的。 恐怕许红芍心里会更难过。 见元照脸色沉重,韩龙连忙转移话题。 “元姑娘,我这有些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元照:“小道消息?” “是啊,有关古家的。”韩龙神神秘秘地点头。 元照一听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韩龙立刻开始讲述起来。 “据说古锐失踪后,古家群龙无首,立刻乱成一锅粥,那些旁系纷纷跳出来,想要瓜分古家的財富。” “后来呢?” “后来啊,还不等他们瓜分古家呢,江湖上那些盯著古家財富和锻造术的人一个接一个登场,古家儼然成了一块谁都想分一块的肥猪肉。” “那古家的下场应该很惨吧?”元照猜测道。 然而韩龙却摇摇头,“这你可猜错了。 就在古家岌岌可危时,一位神秘高手来到古家,打发了所有覬覦古家財富和锻造术的不轨之徒。” “神秘高手?”元照诧异,“是谁?” 韩龙摇摇头:“不知道,没人听过这號人物,好像突然间出现在江湖上的。 据他说,他是古家二爷的故交好友,听闻古家有难才特来相助。 在这位神秘高手的帮助下,古家重新推举了一位有能的旁支才俊出来担任新家主,据说如今家族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竟有这事。”元照若有所思,“那他们家那件神兵找回来了没?” 韩龙摇摇头,“至今下落不明。” 听完了古家的小道消息,元照对著韩龙说道:“前辈,你稍等一下。”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堂屋。 不多时,在韩龙疑惑的目光中,元照抱著一个小木箱回来,並將其放到韩龙身前。 “这是……” 韩龙疑惑地打开木箱,惊讶地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著一箱银元宝。 元照笑道:“这是给您的报酬。” 这些钱正是飞鼠的赏金,不久前莲楼刚派人送来的。 (本章完) 第93章 过去 衝突 第93章 过去 衝突 韩龙连忙將箱子推回到元照身边,“不不不,我哪能收你的钱。” 元照又把箱子推了回去,“话不能这么说,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不能混为一谈。” “可……” 韩龙还要再说什么,元照立刻打断他,“您看看,您每次来我家吃麵,我有少收你钱吗?你刚吃完这碗,要是不付钱,我可不会放你走的。” 韩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那这钱我就收下了。” “本来就应该收下。”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韩龙便告辞离开了。 另一边,大街上。 蓁蓁和舜华正高高兴兴地在逛街。 平时里,她们是不怎么出异界山庄的。 但今日扶苏给她们放了一日假,姐妹俩实在没事做,便相约著出来逛逛。 “蓁蓁,我听说锦绣坊刚来了一批新的布料,咱们去买点回去做衣裳吧。”舜华拉著蓁蓁往前走。 蓁蓁有些不情愿道:“还是算了吧,锦绣坊的布料都很贵的。” 舜华无所谓道:“咱们又不是没钱。” 元照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人,姑娘们的工钱很丰厚,平时看业绩情况,还有奖金可以领。 所以蓁蓁和舜华都得了不少钱。 不过蓁蓁平日里比较节俭,到手的工钱都存了起来。 而舜华则钱大手大脚。 舜华爱美,以前自己虽然不爱出门,但时常会拜託晓空空从外面捎带东西,精美的布料、漂亮的珠釵、好吃的点心…… 总之她从来不亏待自己。 蓁蓁一边被舜华拉著往前走,一边劝诫道:“舜华,我看你平时还是少大手大脚点好,万一出点事,也不至於没钱应急。” 舜华无所谓道:“哼,我才不怕呢,有老板在呢,老板不会不管我们的。” 她对老板有著绝对的信任。 “话是这么说……” 蓁蓁自然不是不信任元照,只是她从前苦日子过惯了,身上没点钱不踏实。 “哎呀~你就是这点不好,一扯到钱就瞻前顾后,咱们从前的日子够苦了,如今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还不抓紧时间享受,难道等著把钱带进棺材里啊。” 说著舜华高高兴兴地拉著蓁蓁进了锦绣坊。 锦绣坊是天门镇最大的布庄,里面只卖精美的华服和上等的綾罗绸缎,做的是富贵人家的生意。 蓁蓁本来是不打算买的,但在舜华的鼓动下,到底还是买了一些。 买完之后,姐妹俩高高兴兴地抱著布匹往外走。 舜华一边走一边向蓁蓁诉说著手里这些布匹的用出。 “这段浅黄的我打算做件里衣,这段翠绿的我打算做件短褂和裤子,练功的时候穿正好,这段朱红的,我想请青衿给我做几朵头……” 两人刚走出布庄,迎面便撞见一对中年夫妻。 本来两人都没当回事,但夫妻中的男子却出声叫住了蓁蓁。 “招娣~是你吗?招娣?” 听到这名字,蓁蓁浑身一僵,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 看到蓁蓁这反应,男子立马意识到自己没认错人,他满脸欣喜地跑到蓁蓁身边,上下打量著她,目光中满是贪婪。 “招娣,原来你还活著,可让叔叔好找啊!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此时蓁蓁终於从愣神中缓过来,她冷冷地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招娣。” 这时夫妻中的女子也跑了过来。 “不可能!”她尖锐地叫著,“你就是我们家招娣,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看来我们招娣是发达了,瞧瞧这通身的气派,我差点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男子嘖嘖称奇地说道。 蓁蓁在异界山庄读书识字,习武强身,通身气度和从前確实大不一样。 说著那男子竟要伸手去抓蓁蓁。 蓁蓁见此被嚇了一跳,连忙后退,而眼疾手快的舜华一脚踢出,瞬间將男子踢倒在地。 她手里抱著布匹,一时间脱不开,只能用脚。 那女子见丈夫挨打,当即扑过去放声大哭。 “哎呦喂~还有没有天理嘍,侄女打亲叔叔嘍,她爹妈死的早,是我和她叔叔辛辛苦苦將她养大,如今发达了,不认穷亲戚不说,还动手打人!” 这夫妻俩本不是天门镇人,而是天门镇附近一个村子里的人。 只是最近儿子要娶媳妇,可家里没钱。 他们听说最近天门镇太平,有家山庄在建,经常招工,於是便想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竟碰到以为死去多年的侄女。 这侄女长得貌美,如果能再卖一次,那儿子娶媳妇的钱不就有了吗? 能卖第一次,自然就能卖第二次。 想到这里,女子哭的更大声了。 周围路过的行人见有热闹看,纷纷聚拢了过来。 蓁蓁和舜华哪见过这场面,当即被嚇得脸色通红。 蓁蓁红著眼喊道:“你莫要胡说,我根本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招娣,我叫蓁蓁。” 那女子闻言跳起来破口大骂,“什么狗屁蓁蓁,你就是我们家招娣。” 说著她捧起丈夫的脸喊道:“大傢伙看看,这叔侄俩长得像不像!像不像!” 眾人仔细一看,別说,还真的像。 虽然那姑娘非常漂亮,那老汉又脏又老又丑,但二人眉眼间確实非常相似。 “铁证在此,还想不认!”那女子一脸得意,“就算这个不认,我还知道你个丫头片子的胸口上有颗黑痣,你扯开衣裳,大家一看便知。” 听到这话,有些面目丑陋的男子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就是,你拉开衣服给我们瞧瞧,如果没有,我们便信你不是。” “拉开看看!拉开看看!” …… 一大群人跟著一起起鬨。 本来舜华还有些害怕,但看到这么多人起鬨,她怒从心头气,將手里的布匹往地上一旁,一把拔出腰间短剑。 她习武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好姐妹如今被人如此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见她施展须弥游踪步,飞身上前,眨眼间来到一个起鬨起的最凶的男子身边,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收起剑落。 伴隨著一声惨叫,那人的半截舌头血淋淋地掉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刚刚还在起鬨的眾人顿时被嚇傻了,一时间噤若寒蝉。 舜华刷了甩手中短剑,刚刚还沾满血污的剑身,立刻光洁如新。 这把剑是元照从奇麟城回来后,重新为舜华打造的,虽说没达到九转鑌铁的程度,但也六七转了,锋利异常。 不仅舜华有,其他35未姑娘也都有。 只见舜华满脸阴沉地扫视眾人,目光仿佛带著刺骨的寒冰,“想欺负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著她猛然瞪向那堆夫妻。 “就你们也想讹我蓁蓁姐,也不看看你们什么德行!” 事实上,舜华心里很清楚,以蓁蓁姐刚刚的反应来看,这两人恐怕真是將其养大的叔叔婶婶了。 但那又怎样! 只要蓁蓁姐不认,那么他们就不是! 况且蓁蓁姐並不欠他什么! 关於蓁蓁姐的过去,舜华了解一些。 蓁蓁姐父母去世的早,七八岁的时候就跟著叔叔和婶婶一起生活。 可她一个小丫头,叔叔婶婶根本不把她当人看,从小就让她洗衣做饭,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的。 如果只是这些还不算什么,穷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从懂事起就干活呢? 可叔婶却只让她干活,一顿饱饭也不给吃。 而他俩的宝贝儿子却成日在村子里斗鸡遛狗,啥事也不用干。 这些蓁蓁都可以忍。 她一直默默告诫自己,她不是叔叔婶婶亲生的,叔叔婶婶愿意收留她,她就很满足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叔叔婶婶的无耻。 在她十四岁这年,为了能有钱盖新房子,叔叔婶婶將她卖给了隔壁村的富户。 富户有个儿子不能人道,因此一直娶不上媳妇,於是便高价买了长得漂亮又无依无靠的蓁蓁。 本来蓁蓁还以为嫁了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谁曾想,富户的儿子因为不能人道,早就心理变態了,成日里对蓁蓁非打即骂。 富户夫妻每每看到了也只当没看见。 他们买蓁蓁回来,就是为了照顾儿子和让儿子出气的。 就这样,蓁蓁苦熬了好几年。 直到那天,沙匪进了村,杀光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包括富户夫妻和他们的儿子。 只有蓁蓁因为长得貌美,这才保住了性命,被沙匪带回老巢。 时隔多年,蓁蓁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叔叔婶婶。 明明当年她在富户家饱受折磨,叔叔婶婶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如今却上赶著相认。 此时蓁蓁的叔叔婶婶已经被嚇傻,他们没想到舜华如此厉害。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舜华最崇拜的人就是老板。 回想起晓空空曾经对老板的形容。 他说老板是他见过最狠的女人,杀人不眨眼。 舜华心想,老板或许確实杀人不眨眼,但她绝不是狠心之人。 如果老板狠心,怎么会还会有她们这些激姐妹的容身之地呢? 是老板给了她们新生。 所以她也要想老板那样,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该出手就出手。 是的,她不能软弱! 这样想著,她闪身来到那对夫妻跟前,手中短剑寒光闪过,顷刻间各削掉了他们的一只手掌。 “记住,这就是你们心思不正的下场!” 夫妻俩捂著断掌处悽厉哀嚎,满地打滚,把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看著为自己出头的舜华,蓁蓁心里涌出一股暖流,眼眶里不由闪过一丝晶莹。 她想,或许她也应该和舜华一样,变得坚强一些。 她才是姐姐,明明应该保护舜华才是。 舜华用剑指著二人,“记住,此生都不准再踏足天门镇!” 夫妻俩被嚇得连连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好大的口气,这天门镇莫不是你家开的?” 眾人顺著声音看去,只见一身穿红袍的年轻男子缓步朝著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还跟著十几个大梁的士兵。 “你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多管閒事!”舜华用剑指著对方。 那男子手拿一把摺扇,啪的一声打开之后,一脸得意地说道:“说出来,嚇死你!” 说著他伸出手招了招身后的一名士兵,“来,你告诉他们!” 他身后的一位士兵上前一步介绍道:“我们公子乃是黑石城张元帅的公子!” 士兵口中的张元帅正是莫关山离开后,被调任过来的新元帅,和莫关山同是一品高手,但据说实力比莫关山还强。 自从他来黑石城之后,他似乎总是有意挑起和白玉城地矛盾,以至於最近边境的局势非常不稳定。 听到士兵的介绍之后,在场眾人立刻纷纷交头接耳。 自从元照当初杀了白玉城近千人之后,天门镇已经许久未曾有大梁和大萧两国的士兵出现了。 现在这位张公子来此,莫不是天门镇要变天了? “不管你是什么张公子还是李公子,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莫要多管閒事。”舜华用剑指著对方说道。 “我今日就要管这份閒事了,你要奈我何?”说著张公子再度挥挥手,他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十几个手持大刀的士兵顿时气势汹汹地將舜华包围起来,並同时朝她攻去。 舜华施展须弥游踪步和银月剑法和十几个士兵缠斗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蓁蓁哪还顾得上她的叔叔婶婶,当即同样拔出腰间短剑上前迎敌。 姐妹俩虽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对敌,但同时施展银月剑,双剑合璧,配合默契,很快就把十几个士兵打的落流水。 她们的武学天赋虽不如攸寧和攸乐,但修习的毕竟是顶级功法,早就略有小成,儘管依旧未入流,却远不是普通士兵能敌。 看到自己带来的士兵如此轻鬆被打倒,那位张公子大怒。 “好大胆,连本公子的人也敢打!” 说著他纵身一跃,跳到姐妹俩跟前,使用手中摺扇和二人交手起来。 他手中摺扇也不知是何种材质舜所制,舜华和蓁蓁手中的短剑竟奈何不得它分毫。 (本章完) 第94章 从此再无桎梏 第94章 从此再无桎梏 蓁蓁和舜华一左一右包抄向张公子。 但张公子的反应很快,先是啪的一声展开摺扇,轻鬆防御住了蓁蓁的攻击,又隨手伸出两指,轻而易举地夹住舜华的剑尖。 “呵~雕虫小技。”张公子冷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这时蓁蓁和舜华同时施展左右穿手,挥掌拍向张公子,张公子见状脸色一惊,立刻鬆开了舜华的短剑,闪身躲开攻击。 蓁蓁和舜华纵身一跃跳至半空,身体和手中的剑一起高速旋转,凌厉的剑风隨之出现同时攻向张公子。 张公子挥出手中摺扇,先是拦下舜华的攻击,他的摺扇像是磁铁一般吸附住舜华的剑身后,牵引著舜华的短剑攻向蓁蓁。 舜华见此脸色一变,想要收剑,却发现手中之剑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她的剑尖和蓁蓁的剑身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嗡鸣之后,两人同时被一股气浪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不远处。 “噗~”姐妹二人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鲜血。 张公子优雅地打开摺扇,在胸前轻轻地扇动著,“蚍蜉之力,也敢撼树!” 接著他又若有所思地看著姐妹二人手中之剑,“倒是你们手中之剑似乎非同凡响。” 然而就在这时,姐妹俩浑身內力涌动,竟有了突破的跡象。 张公子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点,他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没想到还有几分天赋,正好我刚来此地,还缺两个侍女,不如就你们了吧!” 说著他就要伸手朝蓁蓁和舜华抓去。 两人此时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时刻,哪有闪躲的余力,只能眼睁睁看著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根铁枪横在姐妹二人的面前,拦下了张公子的攻势。 “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公子看向出手之人,发现是一位身穿黑袍,看上去有些风尘僕僕的青年男子。 “你又是谁?竟敢来管本公子的閒事。”张公子傲慢地挑眉看向来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我是谁没关係。”男子冷冷地说道。 “呵~”张公子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见她二人长得貌美才想要来个英雄救美吧?分明是这两位小娘子仗著武力欺负这对夫妻在先,本公子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蓁蓁的叔婶闻言连忙爬上前来,跪著朝张公子道谢,“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我们辛辛苦苦把那小蹄子养大,她发达了,有本事了,不认我们就算了,还让人砍了我们的一只手! 幸亏这位公子来的及时,不然我们夫妻俩连性命都要没了。” 见有人撑腰,这对夫妻开始顛倒黑白,还把自己血淋淋的手展示给青年看。 “你们简直无耻!”舜华咬牙切齿地说道。 青年看向四周围观人群问道:“有哪位义士能告诉程某前因后果?” 围观眾人並非全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之辈,天门镇人本就不喜欢大梁和大萧两国军方之人,因此立刻就有人七嘴八舌地讲述了事情经过。 男子听完后,將手中长枪指向夫妻俩,“你们强认亲戚不成,又出言构陷,还敢自詡无辜?” 蓁蓁的叔叔梗著脖子大喊:“她就是我家侄女,不信你让她脱了衣服检查,她胸口上有痣可以证明。” 蓁蓁的婶婶也跟著嚷嚷道:“就是,就是,不脱衣服还不是因为心虚?连亲叔亲婶都不认,简直丧尽天良。” 青年闻言面露怒容,“好生无耻的一对老货,竟让人姑娘大庭广眾之下脱衣,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说著他挥枪便要將二人刺死,却不想被张公子拦下。 “在本公子面前伤人,是不是太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 “助紂为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说著青年挑枪攻向了张公子。 张公子丝毫不惧,抓著摺扇就跟青年斗到了一起。 青年的枪法著实不错,刚猛威武,气势不凡,奈何他內力不够深厚,堪堪过三品,而他的对手,张公子却是实打实的二品。 不过仅仅数招,青年便被张公子一脚踢开长枪,又一扇子重重地击打在胸口。 “噗~~”青年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正好摔在蓁蓁和舜华跟前。 “壮士!!” 舜华和蓁蓁齐齐惊呼。 只见张公子拍著摺扇上前,满脸戏謔地看著青年,“没多大本事,却学別人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斤两。” 这时蓁蓁和舜华终於突破结束,正式成就三品武者! 二人抓住短剑同时一跃而起,朝著张公子攻去。 青年见状也是毫不犹豫,撑著长枪翻身而起,持枪攻向张公子。 三人將张公子团团包围。 蓁蓁和舜华身姿轻盈如蝶,双剑合璧,剑法凌厉迅猛,剑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著对面的男子罩去。 张公子他脚步轻移,摺扇在手中快速翻转,时而格挡,时而点刺,將蓁蓁和舜华的攻势一一化解。 纵是蓁蓁和舜华配合默契,合击之术精妙无双,奈何內力终究太过浅薄。 那青年手持长枪,手腕一抖,枪头化作残影,如灵蛇般缠向张公子的手腕。 张公子身形微侧,一个翻身跳跃,同时踢开了蓁蓁和舜华手中之剑后,摺扇快速点出,指向青年的腋下。 青年见状赶紧回枪格挡,他手中长枪大开大合,气势磅礴,每一击都带著千钧之力。 然而张公子手中摺扇虽小巧却灵动,招式精妙,总能在间不容髮之际化解危机,还时不时地发出刁钻的反击。 终於,张公子像是戏耍够了三人一般,先是一扇点在青年胸口处,青年顿时口吐鲜血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接著又挥出一道掌劲,拂开蓁蓁和舜华袭来的短剑,再接著快速出脚,同时將姐妹二人踢飞出去。 一时间三人全都倒地不起,无力再战。 张公子看著青年说道:“下辈子再想英雄救美之前,还是先擦亮眼睛。” 说著他便张开摺扇,將扇面对准青年,打算割破青年喉咙,了结其性命。 “壮士!!” “壮士!!” 蓁蓁和舜华齐声惊呼。 眼看青年就要毙命,突然天空响起一阵鹰啼,紧接著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精准落在了张公子的脖子上。 那团黑影和张公子一触即分,咬了张公子脖子一口后,立刻从他身上弹开。 张公子只觉得脖子处传来剧痛,下意识捂住了那里,同时定睛看向咬了自己的那东西。 原来是一只人脑袋大小的黑蜘蛛。 “你找死!” 张公子正要出手杀死蜘蛛,却见一只巨狼咆哮著从人群里一跃而出,將蜘蛛护在身后,並齜牙咧嘴地朝他发出低沉的嘶鸣。 仿佛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就会立刻择人而噬。 紧接著,五只棕尾鵟从天而降,並排落在了巨狼背上。 巨狼自然是老狼。 棕尾鵟则是朱家五兄弟的宠物。 正是收到棕尾鵟的通知,老狼才会及时赶来。 而那只咬了张公子的蜘蛛,自然是阿青的金环鬼面蛛。 金环鬼面蛛都来了,阿青自然不可能不在。 阿青从老狼身后走出,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蓁蓁和舜华,脸色冰冷地说道:“敢伤我异界山庄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到此话,眾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两位姑娘竟是异界山庄的人,也就是元照姑娘的人。 “小老板!” 看到阿青现身,蓁蓁和舜华面露喜色。 阿青瞪了她们一眼,“没出息,打不过不知道回家搬救兵吗?” 蓁蓁和舜华闻言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张公子见一个小丫头竟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当即就要出手教训。 但他刚要动作,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並且伤口处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再看自己的双手,发现手上的皮肤已经变得一片青紫。 他又赶紧擼起袖子,扯开胸口的衣襟,只见的双臂和胸膛全都变成了青紫之色。 “你对我做了什么?”张公子脸色难看地质问阿青。 不,此时他的脸也已经泛青,根本看不出脸色变化。 阿青笑著蹲下身子,伸出手,任由金环鬼面顺著她的胳膊往上爬,“只是给下了点毒,放心,暂时死不了。” “交出解药,否则死!”张公子冷声说道。 “嘴巴还是这么臭!” 隨著阿青的话音落下,老狼纵身一跃將张公子扑倒在地,两只狼爪死死按住他的双臂。 张公子想要挣扎,奈何老狼的力气大的可怕,便是他全盛时期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他此时身中剧毒。 眼见老狼张开血盆大口,隨时都能咬掉他的脑袋,张公子终於害怕了。 “你可知我是谁?若是伤了我,我父亲定要你九族全灭!” “哦~你是谁?你父亲又是谁?”阿青用手指逗弄著金环鬼面蛛。 张公子大声说道:“我乃张栋樑,父亲是黑石城大元帅张知武,你若是敢杀我,我父亲的铁骑定踏平天门镇。” “原来是张大元帅之子啊,好嚇人的身份呀!”阿青露出惊讶无比的表情,但她紧接著一脸疑惑地问道,“可是张大元帅是谁?我好像没听说过呀~” 张栋樑闻言脸色一滯。 接著阿青又问道:“不知道张大元帅的公子来我们这小小的天门镇有何贵干。” 张栋樑忍著中毒带来的痛苦道:“我是替我父亲来此告知你们,即日起,天门镇將由我黑石城接管,不日负责管理镇子的镇长將会抵达。” 听闻此话,不仅阿青变了脸色,就连其他围观的人也都神色一变。 黑石城接管天门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阿青眯著眼睛问道:“你们黑石城这么做,大萧会答应吗?” 张栋樑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是自然,这是大梁和大萧两国商议后的结果!” 原来大萧和大梁早就有了约定,边境这些两不管地带將会被一分为二,由两国分別接管。 而天门镇正好被分到了大梁管辖之下。 听到这话,阿青陷入了沉思,同时周围的围观者也都议论纷纷。 这时阿青突然笑著说道:“今天姑奶奶心情好,就不取你狗命了,回去告诉你爹,想要帮你解毒,就亲自来一趟天门镇。 否则……你就等著一点一点肠穿肚烂吧。 这毒並不会让你立刻死去,它会在让你烂的不成人形之后再彻底爆发,让你在极致的折磨中死去。” 说完她挥挥手,老狼这才鬆开张公子。 张公子起身后,不甘心地看了阿青一眼后,招呼他带来的那些士兵道:“我们走!” 眼见张公子要走,蓁蓁的叔婶也想偷摸离开。 这时蓁蓁大喝一声,“站住!” 夫妻俩顿时僵立在了原地。 眼看张公子已经远去,没人再给他们撑腰,夫妻俩连忙跪地求饶。 “招娣啊,你饶了叔叔婶婶吧!” 蓁蓁怒斥道:“我叫蓁蓁,元蓁蓁,不是什么招娣!” 36个姑娘都选择了跟元照姓元。 “是是是,蓁蓁姑娘,我们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对对对,是我们猪油蒙了心,吃了熊心豹子胆,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条狗命。” 夫妻俩一个劲地磕头。 蓁蓁闻言冷笑:“知错?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错,现在求饶、认错,不过是害怕我取你们性命罢了。” “蓁蓁姑娘,我们真的知错了!我可以发誓,可以发誓,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我也发誓,我也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们就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蓁蓁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我本不想要你们性命。 先前断了一掌,你们若就此离去该多好……你们千不该万不该……” 夫妻俩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伴隨著一道剑光闪过,他们的喉间便多了一丝血痕。 扑通~ 扑通~ 夫妻二人先后倒地,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我们……还……还没挣到钱回家给儿子娶媳妇呢…… 夫妻俩身死的瞬间,蓁蓁觉得心头一片清明,仿佛桎梏在她身上的枷锁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章完) 第95章 重逢 第95章 重逢 阿青来的迟,並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那夫妻二人是何身份。 不过她並未多问蓁蓁为何要杀人。 “走,回家去。”她招呼蓁蓁和舜华道。 “是,小老板。” 姐妹俩连忙跑过去把她们散落在地上的布匹重新拾起来。 布匹都弄脏了,回家还得洗了才能用。 在路过那青年身边时,蓁蓁脚步一顿,“这位壮士,不如跟我们回去处理一下伤势如何?” “这……”青年面露犹豫。 阿青见状停下脚步问道:“他是谁?” 蓁蓁和舜华同时摇头,不过蓁蓁接著说道:“这位壮士刚刚在我和舜华突破时护住了我们。”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阿青闻言点点头,“那就带回去吧。”说著转身继续往前走。 蓁蓁一边走一边问那青年道:“还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青年拱手道:“在下程树。” 蓁蓁面露瞭然道:“原来是程壮士,先前多亏你出手了,多谢。” 程树羞愧道:“姑娘不必客气,是程某不自量力,並没能帮到二位姑娘。” 舜华闻言道:“话不能这么说,若非你及时出手,我们姐妹恐怕已经惨遭毒手。”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曲凌霄的医馆, 阿青一进门便吆喝道:“凌霄姐,在吗?” “在,什么事?”曲凌霄从里间探出头,她正忙著做些药丸子备用。 “给这三个人看看。”阿青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 曲凌霄闻言道:“那正好,你来帮我轧药材。” “哦~” 阿青应了一声后朝里间走去,里面很快传来曲蝉衣的尖叫。 “啊~阿青,臭阿青,快弄开,给我弄开它,不然我就拍死它了!” “哈哈哈~”紧接著阿青的笑声传来。 显然阿青又在用金环鬼面蛛捉弄曲蝉衣了。 听到动静的曲凌霄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走到桌案前坐好,示意蓁蓁、舜华和程树坐到她对面。 “怎么受的伤?” “被人打的。”说话脱口而出。 曲凌霄动作一顿,颇有些无语道:“我知道,具体说说是怎么打的,拳打的,掌打的,还是脚踢的……” “哦~”舜华这才理解过来,將受伤的部位和怎么受伤的情况都详细的告诉了曲凌霄。 听完之后,曲凌霄又说道:“手伸出来,我把个脉。” “哦~”舜华乖巧点头。 把脉之后,曲凌霄眉头紧锁,“伤的有些重。” 能不重嘛。 以不入流的內力修为去硬抗二品,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 “跟我去里间检查一下。”说著曲凌霄起身带著舜华去了里面。 一番检查之后,两人同时出来。 曲凌霄將舜华的病情记录在案后说道:“待会儿我抓几副药给你,你回去先吃著,有不对劲的地方隨时来找我,近期不要再练功了,等伤好再说。” “哦~”舜华有些沮丧地答应。 本来她还想著这次回去要加倍努力练功呢,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实在很不好。 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接著曲凌霄又相继给蓁蓁和程树检查了一番,同样开了药。 蓁蓁的情况要严重一些,曲凌霄还给她针灸了一番。 治疗结束后,蓁蓁和舜华便打算离去。 至於程树,他初来乍到,因为还没处落脚,为了报答他救了蓁蓁和舜华,曲凌霄便让他在医馆暂住。 就在舜华和蓁蓁即將离去时,里间传来了阿青的声音。 “蓁蓁姐,舜华姐,回去之后让我姐姐来一趟,说我有事找她。” “知道了,小老板。” 两人应了一声后便结伴离去。 此时元照正在自己的小院外的锻造房里进行锻造。 朱家五兄弟也这里。 在元照的忽悠下,朱家五兄弟已经在跟著她学习锻造。 元照预料的没错,这兄弟五个的的確確是学习锻造的好手。 他们的脑袋確实不如旁人精明,但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能够心无旁騖。 跟著元照回来不过短短数日,他们的锻造技艺便突飞猛进。 当然,锻造技艺突飞猛进的还有元照自己。 在研习了古家的《锻造宝典》之后,元照对於锻造方面的理解可以说是日益渐深。 古家也不愧是锻造世家,他们家世世代代钻研出的《锻造宝典》,可以说是凝聚了无数先辈的心血。 如今都便宜元照了。 虽然现在元照依旧还是没把握锻造出神兵,但她相信,只要继续钻研下去,距离她锻造出神兵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叮叮噹噹~~锻造房里不断响起铁锤敲击铁块的声响,火星时不时从铁锤上迸射而出。 无论是元照,还是朱家兄弟,全都是满头大汗。 这间原本被元照建来自用的锻造房到底还是狭窄了一些,容纳六人实在太过拥挤。 现在只等新的锻造坊建好,这座锻造房就会被弃用。 就在六人聚精会神进行锻造时,燕燕出现在了锻造房门口。 一靠近这里,她便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老板!”燕燕掩面呼唤了一声。 “有事?”元照闻言停下动作。 燕燕回答道:“小老板说有事找您,她在医馆那边。” 蓁蓁和舜华因为受伤太重,需要休养,於是便拜託了燕燕来叫人。 元照闻言不禁面露疑惑。 阿青这时候找她做什么?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將手头的工作交给五兄弟,元照嘱咐他们道:“我有事离开一会儿,你们继续。” “放心吧,老板!”朱大咧著嘴说道,“有俺们在,你不用担心。” 因为现在顿顿能吃饱,五兄弟已经把元照当成了衣食父母,对她几乎言听计从。 元照还发现了一件很让她惊喜的事,那就是五兄弟来到异界山庄之后,修行速度明显变快了不少。 她经过一番观察后猜测,这极有可能和他们现在能够隨时吃饱有关。 据五兄弟自己所说,他们的修炼功法和吃有关,吃的越多就越强,那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也就不奇怪了。 元照甚至怀疑,如果他们从修炼之初就隨时能吃饱,现在恐怕已经位列一品了。 从锻造房离开,元照回院子里换了身衣裳才出了山庄。 刚一进医馆,她便看到了在一旁给曲凌霄打下手的程树。 “凌霄姐,阿青呢?” 听到这声音,程树猛然抬头,隨即不可置信地看著元照。 “小姐?” 听到这称呼,元照也是一愣,接著她便看到程树满脸激动地跑过来。 “小姐,真的是你,你平安无事,太好了!”他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元照楞了一瞬后,很快猜到了眼前男子的身份。 “你是……威远鏢局的人?” 程树闻言一愣,这是什么话?他是不是威远鏢局的人,小姐还能不清楚? 还有小姐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陌生? 不过他也没多想,他本意是来这里找总鏢头的,没想到竟然意外见到了小姐。 小姐她没死,真是太好了。 “小姐,我是,我是程树啊!” 果然!元照心道。 “你是收到消息来找红姨的吧?” 红姨?听到这个称呼,程树再度一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小姐对总鏢头的称呼。 可是总鏢头是小姐的娘啊,小姐怎么会叫她红姨? 他感觉小姐的反应越来越奇怪了? 一旁的曲凌霄惊讶道:“元照,原来你们认识啊。” 听到曲凌霄对元照的称呼,程树更加一头雾水。 元照?他家小姐不是叫元明珠? 难道是为了躲避仇家而改的假名? 元照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隨即她看向程树道:“我带你去见红姨吧。” 程树闻言面露惊喜:“什么?总鏢头也在这儿?” 他只收到消息说总鏢头在天门镇,还没来得及打听呢。 刚刚他就想著要不要找曲神医打听打听情况,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隨即在元照的带领下,程树来到了山庄里的练武场上。 此时许红芍正在练功。 因为身体刚刚恢復,所以她遵照医嘱,只进行了一些基础锻炼。 “总鏢头!!!”看到许红芍,程树惊喜地大喊。 听到程树的声音,许红芍刚开始还以为是幻觉呢,直到看到正在用力朝她挥手的程树。 “大树!!!” 许红芍面露狂喜,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跑到程树身边。 “太好了,大树,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许红芍不停地打量著程树,“对了,你爹和你娘呢?” 听到这话,程树神色一黯,“他们为了掩护我逃走……” 听到这话,许红芍眼泪一下子就像是决堤了一般,“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插手国公府的事……” 程树闻言立刻打断她,“总鏢头,这事和您无关,我爹、我娘,还有我,都没后悔过,相信其他叔伯也是如此。 国公府对我们鏢局有大恩,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著国公府出事而袖手旁观呢!” 见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元照便开口道:“你们先聊著,我就不打扰了。” 许红芍擦了擦眼角的泪,“去吧,你忙你的。” 元照点点头后转身离去。 看著她的背影,程树皱眉道:“总鏢头,我怎么感觉小姐怪怪的……” “哎~”许红芍闻言深深地嘆了口气。 元照这边,她重新回到医馆后,从阿青口中得知了黑石城要接管天门镇的消息,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黑石城这边。 张栋樑是被抬著回到元帅府的。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皮肤就已经出现大面积的溃烂,甚至已经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地步。 门房看到自家少爷被如此悽惨地抬回来,当即大叫著跑进去通报。 “不好啦!” “大事不好啦!” “少爷不好啦!” …… 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留著满脸络腮鬍的中年男子领著一位打扮的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现身。 中年男子正是黑石城刚上任不久的新元帅张知武,而中年女子则是他的妻子——元帅夫人罗玉娇。 看著一脸虚弱,满身溃烂的儿子,罗玉娇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我的儿,是谁把你弄成这样?是哪个天杀的?” “娘,救我!快救我!我好难受,好痛苦!”张栋樑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好,娘这就给你请大夫。”说著她便朝著身后的下人们怒吼,“还愣著干什么,快去给少爷请大夫啊!” “是!” “是!” 下人们立刻著急忙慌地跑了。 张知武也满脸心疼地来到张栋樑身边,“儿啊,快告诉爹爹,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爹一定给你报仇,將他碎尸万段。” 张栋樑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是……异界山庄……赵元青。” 阿青虽然当时並未报上名號,但她的身份並不难打听。 罗玉娇闻言愤怒地用拳头捶向张知武,“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说了不要让梁儿去,你非说让梁儿去歷练歷练,还说有你的身份在,旁人不敢动梁儿。 现在好了吧?你算个屁!你算个屁啊!在这边塞之地,你连个屁都算不上。 如今害得我儿变成这样,我跟你拼了!” 说著她扑上去对著张知武拳打脚踢。 张知武被妻子说的面红耳赤。 这边塞之地的混乱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没想到那些蛮夷如此不把他这个朝廷大元帅放在眼里。 挨了一顿打之后,张知武愤怒地吼道:“够了,等大夫来了再说!” “你还敢吼我?梁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罗玉娇哭哭啼啼,想摸摸而已,却又怕碰到他溃烂的伤口。 很快府中的府医便被请来,可检查之后,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其中一位府医说道:“元帅,此毒成分非常复杂,若不知晓其具体成分,恐怕无法解毒。” “那你们就查啊!”张知武怒吼。 然而一眾府医尽皆摇头。 “恕吾等无能为力。” 另一个府医上前一步道:“此毒成分之复杂,恐怕除了下毒者,无人能解。” 张知武一听,愤怒地將满桌子的茶杯茶壶扫落在地,“我养你们何用?” 这时张栋樑虚弱地说道:“那赵元青说,若是想解毒,要您亲自去求她。” “岂有此理!”张知武蹭的一下站起来。 (本章完) 第96章 老狼大显神威 第96章 老狼大显神威 时间转眼距离张栋樑来到天门镇已经过去数日。 这日程树和许红芍正在练武场上切磋。 程树使用的是一桿木製的长枪,而许红芍使用的则是一对木刀。 两人之所以使用木刀和木枪,是因为他们原本的刀和枪都被元照拿去重铸了。 就在这时,元照带著一桿长枪和两把短刀出现在了练武场边缘。 那刀和枪正是元照刚刚重铸好的。 “红姨,接刀。” 元照先是把两把短刀扔向许红芍。 许红芍闻言纵身一跃,跳至半空中接住双刀,一番挥舞后轻巧落地。 “好刀!!!”看著闪烁著寒光的双刀,许红芍忍不住惊嘆一声。 接著元照又喊道:“大树,接枪。” 说著她又將手中长枪拋向程树。 程树同样纵身一跃,一把抓住长枪后,落地耍了一套刚猛的枪法。 “好枪!” 看著闪闪发光的枪头,程树眼中流露出喜爱之色。 “大树,看刀。”只听许红芍忽的大喝一声。 她足尖点地旋身,手中双刀,银辉乍起时已化作两道交叉的弧光攻向程树。 “来的好!”程树见此持枪迎上。 许红芍左刀格开长枪刺来的锋芒,右刀趁势斜劈,刀风扫得程树鬢髮翻飞。 她步法轻盈如蝶,双刀轮转间竟无半分滯涩,时而如白蛇吐信直取中路,时而似流星掠地扫向脚踝,刀身相击的脆响里,藏著不容喘息的快。 程树长枪一抖,枪尖颤出三朵寒星,逼得许红芍不得不后跃半步。 也是许红芍伤势还未全好,无法动用全力,否则程树哪会是她的对手。 程树腕力沉雄,枪桿横扫时带起呜咽风声,枪尖吞吐间始终锁著许红芍肩膀。 此时乃是切磋,否则程树锁定的就是许红芍心口了。 待许红芍左刀缠上枪桿,他猛地沉腰拧身,枪尾陡然抬起,竟要以枪桿作棍砸向许红芍腰部。 电光火石间,许红芍忽然矮身旋步,双足在青石板上踏出半圈残影。 右刀自下撩起,刀锋擦著枪桿滑向男子握枪的右手,左刀则趁势反撩,刀背带著劲风撞向枪桿中段。 只听“錚”的一声锐响,程树长枪竟被震得脱手而去,插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 许红芍眼中寒芒一闪,双刀已然化作两道白练,一前一后绞了上去。 程树不断后退,但最终还是被许红芍的短刀架在了脖子上。 “果然,就算总鏢头不用全力,我也依旧不是对手。”程树苦笑一声说道。 许红芍收起双刀,轻拍程树肩膀道:“那就好好练,总有一天能超过我的。” 程树点点头,弯腰捡起刚刚被挑落的长枪,爱不释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轻轻地擦拭著。 “没想到我程树有朝一日也能用得上这么好的兵器。” 元照上前笑著说道:“等將来有机会了,我给你锻造把神兵。” 程树闻言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元照笑著点头。 程树激动地说道:“多谢小姐,以后程树定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不知不觉间,小姐已然成长到如此地步。 元照被他逗得直乐呵。 “红姨,你如今伤势已经差不多快痊癒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留在山庄里帮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红芍打断,“一直留在山庄里算什么事?我还是想继续跑鏢。” “可……”元照皱眉。 许红芍伸出手阻止元照继续说下去,“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一切等鏢局其他人都到了天门镇再说吧,如果鏢局不剩下几个人,我就算是想重振鏢局也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许红芍神色变得有些落寞。 无奈之下,元照只好点头答应,“那就都依您吧。” 与此同时,张知武带著一大队人马进去了天门镇。 来的不仅有他,还有黑石城两位二品將军中的一位。 队伍进入天门镇之后,径直便朝著异界山庄所在的时候方向进发。 他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嚇得沿途看到他们的的天门镇居民纷纷远远地躲开,生怕惹祸上身。 一路上,张知武一直黑著一张脸。 这几日,他请遍了名医,可所有人都对张栋樑所中之毒束手无策。 看著儿子的皮肤一点一点溃烂,身体一点一点虚弱下去,他心如刀绞。 他虽然有不少庶子庶女,但嫡子可就这一个,从小千娇百宠地养大,如今看著儿子饱受折磨,他如何能忍心? 於是他不得不按照阿青的指示,亲自来到天门镇。 上百人的队伍很快就抵达元照家门口。 张知武之所以带来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给异界山庄一个下马威。 他带来的这百人队伍全都是军中好手。 一到门口,就听张知武用夹杂著內力的声音大吼道:“谁是赵元青,给老子滚出来。” 听到这声音,麵馆里用餐食客,医馆里的曲凌霄、曲蝉衣和阿青都走了出来。 阿青站在门口说道:“我就是赵元青,有事?” 张知武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就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给我儿下的毒?” 阿青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什么张大元帅啊,正是姑奶奶,你待如何?” “你找死!!!”见阿青如此囂张,张知武怒不可遏,他一拳挥出,一道狮头型劲气咆哮著冲向阿青。 但显然阿青並不惧怕。 就在狮头劲气即將命中阿青时,一只巨狼从她身后一跃而出,一口將狮头劲气咬的粉碎,將阿青护在身后。 曲凌霄本欲出手,但见老狼已经先她一步,於是又默默退回去看戏。 “嗷呜~~”老狼咆哮一声,浑身散发著恐怖的威压。 看到突然现身的老狼,张知武先是面露惊讶,隨即满脸怒容地骂道:“畜生!” 接著他朝著身后的百名士兵说道:“给本帅弄死这只低贱的畜生。” 士兵们闻言立刻一涌上前,他们个个手持长戟,和老狼对峙在一起。 此时麵馆门口,罗钦对身旁抱剑而立的朗明月说道:“前辈,你不出手吗?” 朗明月闻言摇摇头,“有老狼对付他们足矣。” 罗钦闻言面露惊讶。 便是他面对百名精锐的围攻都要避其锋芒,那只狼竟如此强吗? 他来到元照家之后,还未曾真正看过老狼出手过。 此时,在张知武的命令下,眾士兵已经对老狼发动进攻,他们用的竟是军中的合击战阵。 这百名身著玄甲的將士结成的战阵名为“北斗连环阵”。 这阵法乃是张家军的成名之阵。 只见那些將士们手中长戟斜指苍穹,內力流转间在阵外凝成淡金色光壁。 他们的內力本不入流,但在战阵的加持下连成一体,化成了一只凶猛咆哮的巨兽。 然而老狼却巍然不惧,只见它在咆哮一声后,化作一道黑色巨影,像颗砸入湖面的陨石,不断撞击和撕扯著战阵形成的光芒。 见老狼如此凶悍,张知武眉头一皱。 好生威猛的畜生! 老狼巨口开合间喷吐著白气,每一次扑击都带著裂石之威。 它前爪拍在光壁上,震得阵中將士齐齐闷哼,三名靠得最近的士兵七窍渗血,手中长戟再也握不住,哐当落地。 狼尾如铁鞭横扫,战阵西侧瞬间破开缺口,五名將士被抽得倒飞出去,玄甲在半空就已碎裂,落地时只剩扭曲的肢体。 “结阵!快结阵!” 阵眼处的那名二品將军嘶吼著挥剑指天,试图调动残存兵力补位。 但老狼根本不给机会,它猛地沉身,如黑色闪电般从缺口窜入阵中,巨爪翻飞间,甲冑碎裂声、骨裂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原本环环相扣的合击之术彻底溃散,残存的將士只能凭著本能挥戟抵抗,却连老狼的皮毛都难伤分毫。 没了阵法加持,他们那微薄的內力在那身坚逾精钢的狼皮下,如同隔靴搔痒。 不过片刻,阵形已彻底散乱,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倖存的二十余人浑身浴血,握著兵器的手不住颤抖。 老狼甩了甩头上的血珠,琥珀色的兽瞳扫过尚且倖存的將士,那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漠然,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嗷呜~~” 老狼仰天长啸,恐怖的气势从它身上爆发,竟在其周身掀起阵阵狂风,刮的倖存將士几乎睁不开眼。 在元照灵气日復一日的滋养下,它早就已经脱胎换骨。 或许称它一声妖狼更为合適。 这还是老狼第一次彻底在天门镇展露它的獠牙,几乎所有人看向它的目光中都多了一丝畏惧。 哪怕老狼此时並未针对他们。 远处的罗钦看的目瞪口呆。 原来老板养的这只狼竟如此强大吗? 见自己带来的將士顷刻间便伤亡惨重,张知武看向老狼的目光里盛满了怒火。 “好个畜生,老子今日就用你的性命来祭奠本帅死去將士的亡魂。” 正当他打算对老狼出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老狼的前方。 “老狼,你且退下,剩下的交予我。” 来人正是朗明月,他一袭素袍,腰佩长剑,身姿挺拔,恰似松竹傲立。 老狼的战力虽说接近一品,但毕竟还差了点火候,所以朗明月才会现身相护。 张知武上下打量著朗明月,他身披玄甲,拳套上的狮头雕纹狰狞,周身散发著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加上他此时狰狞的面孔,很是骇人。 “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狗奴剑者的朗明月?” “正是。”狗奴剑者是江湖人对朗明月的蔑称,但朗明月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他的过去无法改变。 “哼,区区一介卑贱奴婢,也敢来挑战本帅,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本帅狮王拳的厉害!” 张知武声若洪钟,狮王拳乃是他的成名技。 只见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拳风呼啸,地面的沙砾被震得簌簌飞扬。 朗明月嘴角轻勾,神色淡然,身形一转,如清风拂柳般避开这刚猛一击。 接著他抽剑出鞘,“呛啷”一声脆响,剑身寒光闪烁,手腕轻抖,明月剑舞出朵朵剑,看似轻柔,却暗藏杀招。 张知武大喝连连,狮王拳施展开来,双拳舞动,拳影重重,每一记都裹挟著开山裂石之力,拳风所至,地面沙石飞溅。 朗明月身形灵动,脚尖轻点地面,辗转腾挪,以飘逸身法在拳影间周旋。 他的剑法似月光倾洒,剑招连绵不绝,时而如长虹贯日直刺咽喉,时而如清风拂面削向手腕,每一剑都精准地避开张知武的拳劲锋芒,寻其破绽。 激战正酣,张知武覷准时机,一记“狮吼震天”,右拳携著滚滚气浪,如奔雷般轰向朗明月。 朗明月眼眸骤亮,不退反进,脚下步伐诡异变幻,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同时长剑挽出复杂剑,月光般的剑气如丝线般缠绕赵將军的拳风,化解其攻势的同时,剑尖直逼他的胸口。 张知武大惊失色,想要变招格挡,却发现朗明月的剑势如影隨形,根本避无可避。 “噗!”剑尖刺破赵將军的衣衫,带出一抹血痕。 赵將军身形踉蹌,连退数步,脸上满是震惊与不甘。 他竟被江湖上一名声名狼藉的贱婢击败於剑下,往后还有何脸面示人? “承让了,张元帅”朗明月收剑入鞘,神色平静,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之事。 他经歷了大变故,心若菩提,內力修为虽不一定强过张知武,但剑法却如明镜拂尘,突飞猛进。 虽击败了张知武,但朗明月並未要其性命,因为他知道,元照还有事和此人相谈。 果然,不多时,元照便在采蘩的通知下来到前院。 看著自己屋前的满地狼藉,她先是面露惊讶,隨即將目光锁定在了脸色阴沉的张知武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张大元帅了,真是好大的阵仗,一来天门镇就出手伤人!” 阿青闻言一头扎进姐姐怀里,“姐姐,人家都嚇坏了,这个什么將军,一来就说要取我性命呢,幸好有老狼和明叔在。” (本章完) 第97章 要挟 深夜相聚 第97章 要挟 深夜相聚 元照冷笑道:“看来前些日子,给张公子的教训还不够令元帅印象深刻。” 张知武闻言怒吼道:“你大胆,我乃是陛下亲封的大元帅,你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噗嗤~”元照忍不住笑出了声,“在这边塞之地,天高皇帝远的,你跟我扯什么陛下亲封,他管得著么他。” “你……刁民”张知武脸色涨红,他还没受过此等羞辱,想他在上京时何等威风。 这时元照又问道:“听说你们黑石城要接管天门镇?” “是又如何?”张知武沉著脸说道。 元照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劝元帅还是三思而后行,天门镇不是你们可以染指的地方。” 张知武沉声威胁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竟敢质疑朝廷的决定,就不怕本帅率军踏平天门镇。 纵使你是超一品高手,也断然不可能是我大梁十万精兵的对手。” 元照开口问道:“不知张元帅可曾听说在奇麟城百物阁的拍卖会上,一把名为燃血刀的神兵拍出了8万两的高价?” “听说过又如何?”想知武皱眉道。 “那你可知锻造那和神兵的是何人?”元照又问道。 张知武眉头几乎拧到一起,这他还真不知道,毕竟他才刚到黑石城不久,只隱约听说了这件事,至於锻造神兵的大师是谁,他还未曾收到消息。 见对方眉头紧锁,一脸困惑,元照主动向他自我介绍道:“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虽然她暂时还锻造不出第二把神兵,但却不妨碍她以此来唬人。 听到这话,张知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一个黄毛丫头……” 不仅张知武被震惊,就连周围其他围观者也都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什么? 元照姑娘不仅武艺高强,竟还是能锻造出神兵的大宗师!!! 见张知武不信,元照笑著说道:“张大元帅,这种事可说不得谎,你儘管去百晓门打听,我想他们不会在这种事上瞒你。” 阿青跟著附和道:“哼,我姐姐还用得著骗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张知武神色不定,话说到这份上,在场围观者眾多,若是对方真的说谎,很轻易就会被揭穿。 “就算你是锻造方面的大宗师又如何?这並不能在我大梁十万精兵手下保你性命。” 元照笑著摇头:“看来大元帅还是不懂一位锻造大宗师的含金量。 你说,如果我放出消息,承诺谁能取了张大將军你全族性命,我就替他量身锻造一把神兵,你觉得江湖上会有多少人响应?” 张知武听到这话,瞳孔瞬间放大,如果真是这样,他简直不敢想像。 一把神兵对江湖人士的吸引力有多大,他十分清楚,如果以一把神兵为代价,让他去屠一家满门,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更別说他人。 何况还是量身打造。 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届时超一品高手出手都不是不可能。 可以预想,一旦元照真的放出消息,张家將会在顷刻间鸡犬不留。 “如何,张元帅,现在可还要接管天门镇?”元照一脸戏謔地看著他。 “你……好生恶毒。”张知武咬牙切齿地说道。 “恶毒?”元照噗嗤一笑,“我要屠你张家满门就是恶毒,你带兵踏平天门镇就不恶毒?” 张知武脸色一会青一会紫,被元照堵的几乎说不出话。 围观眾人差点都要给元照鼓掌。 元姑娘,乾的漂亮! 可不就是嘛,没见过这样双標的,还要接管天门镇,真是脸大。 张知武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到底想怎样?” 元照收敛笑容后回答道:“很简单,黑石城军方不再介入天门镇,大梁士兵也不准再踏入天门镇半步。” 张知武愤怒道:“就算我答应,陛下也不会答应的。” 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你不上报,狗皇帝如何知晓?大元帅,我相信你应该有能力封锁消息。 比如……明面上宣布天门镇归黑石城管辖,但实际上……” 张知武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要我欺君……休想!” 元照闻言眯起眼睛看向张知武,“大元帅不妨再考虑考虑。 你以为派兵镇压了天门镇就能奈何得了我?我想走,凭你们还拦不住,届时你们可要做好被我报復的准备。 况且……” 只见元照伸出右手,一根冰棱快速在她手中成型,锋利的尖端直指张知武喉间。 “我想杀你易如反掌,等黑石城来了新元帅,我跟他合作也未尝不可。” “你……”张知武脸色变了又变。 元照眯著眼睛看著张知武道:“元帅,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令公子考虑考虑吧?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著他肠穿肚烂而死? 张公子应该还没娶妻生子吧?如此年纪轻轻就这么悽惨地死去,还真是令人惋惜……” “够了!!!”元照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张知武的心房上。 沉默良久,张知武才咬牙道:“我……答应你!”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元帅是个聪明人。”元照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张知武捂著胸口被朗明月用剑划伤的伤口,“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替我儿解毒。” 元照笑著点点头:“自然,元帅可以隨时將张公子送来。” “我们走!”张知武深深地看了元照一眼后,翻身上马,招呼著倖存的將士离开。 那些將士们迫不及待地扛著同僚的尸体追著元帅离去,他们已经完全被老狼嚇破了胆。 看著张知武离去的背影,阿青疑惑地问道:“姐姐,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呢?”元照笑看著阿青。 “当然是杀了啊。”阿青理所应当道。 “你这丫头,现在就知道打打杀杀。”元照用指头戳了戳阿青脑门,“杀了他又能怎样呢?保不齐不久又会来个什么王元帅、李元帅……到时还不是要来找我们麻烦? 既然如此,咱们何不留著这位张元帅呢?” 阿青思考了一阵后说道:“好像也是,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到。” 看著因为战斗而损坏的院墙,元照长嘆一口气道:“得,又得修了。” 时间转眼来到了晚上。 此时元照正坐在自己小院那棵梨树下修行。 老狼臥在大石下,雪萼掛在树梢上。 儘管天门镇的夜晚非常寒冷,但元照只穿了身单衣,似乎一点寒冷的感觉都没有,因为她已经和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 所以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她周身环绕著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 光点很微弱,比萤火还微弱。 这些光点大部分都没入了元照体內,小部分没入到了老狼和雪萼的体內。 还有零星的部分被她背后的梨树和周围的草所吸收。 此时梨树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欢呼雀跃。 周围的朵也全都神奇地开放了,爭奇斗艳,十分美丽,即便是黑夜也阻挡不了它们爭奇斗艳。 扶苏来到小院门口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芬芳。 闻著这些香气,她丹田中的內力竟有了蠢蠢欲动的感觉。 她试图压制,竟使得丹田和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她朝著院中喊道:“老板,俟斤会长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听到声音,元照猛然睁开双眼。 “知道了。” 说著她从大石上起身。 见元照停止修炼,雪萼生气地朝著院门外的扶苏吐了吐蛇信,隨即缩进树丛中消失不见。 元照回屋里换了身衣裳,隨即带著老狼出了院子。 “可知俟斤会长为何事相邀?” 扶苏摇摇头:“不知,只是说有要事相商。” 元照点点头:“你与我一起。” “是!”扶苏应道。 元照正欲抬脚,突然发现扶苏身上异常,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一番探查后,元照皱眉,“你要突破了?” “好像……”扶苏面露迟疑,刚刚在门口闻到那阵香之后,她突然便感到经脉和丹田同时有鼓胀的感觉。 元照闻言眉头一皱,转身往就往院子里走,“进来。” 扶苏一头雾水地跟在元照身后,一路来到梨树下那块大石旁。 只见元照指著大石对她说道:“坐上去,打坐修炼。” “可是……俟斤会长还等著。”扶苏面露犹豫。 “就让他等著吧,不著急。”元照无所谓地说道。 “是。”听到这话,扶苏顺从地跳上了大石头,盘腿坐在上面开始修炼。 元照和老狼默默站在下方守护著她。 整座小院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到扶苏仿佛听到了大地在脉动,草在窃窃私语,她体內的內力在奔腾…… 奔腾的內力不断地冲刷著她的经脉和丹田,也不断地在拓宽她的经脉和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扶苏体內的內力达到极限,伴隨著一声轰鸣,她顺利突破,正式成为一名三品武者。 成功突破后,她缓缓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隨即纵身一跃从巨石上跳下,对著元照拱手道谢。 “多谢老板。” “没什么。”元照摇摇头道,“去柏誉商会吧!” “是!”扶苏快步跟在了元照身后。 在经过前院的时候,元照又叫上了朗明月。 直觉告诉她,俟斤浩然深夜邀请她定然是有大事。 罗钦和朗明月同住一屋,元照叫朗明月的时候,自然也惊动了他。 他一脸好奇地问道:“老板,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儿?带我一个!” “好好看家,別什么都热闹都凑。”元照毫不留情地拒绝。 “怎么这样啊……”罗钦一脸难过地目送著元照三人消失在夜色里。 等三人抵达柏誉商会门口,只见商会內部灯火通明,门口的守卫一看到她们,立刻上前道: “元姑娘,您来了,请跟我来。” 元照点点头,跟在守卫身后进了商会,扶苏和朗明月紧隨其后。 在守卫的带领下,元照几人来到了柏誉商会的议事大厅。 一进门,元照便惊讶地发现,俟斤浩然邀请的不仅仅是她一个。 龙虎鏢局的总鏢头费敬。 马帮的帮主潘凤。 晓月楼楼主韩龙、龙素问夫妻。 竟然都在。 柏誉商会、龙虎鏢局、马帮、晓月楼可以说是天门镇势力最大的四个组织。 其中柏誉商会实力最强,因为它是大梁和大萧多个大型商会联合组成的大型势力。 若非天门镇只是个分部,其他几家给它提鞋都不配。 其次是马帮。 来往於大梁和大萧私下的马匹生意,都要经过马帮的手。 马那可是战略资源,能掌控这一买卖,可见其不简单。 再接著便是龙虎鏢局。 可以说,天门镇百分之80%的本地鏢师都出自龙虎鏢局。 除了柏誉商会和晓月楼,在天门镇和元照打交道最深的也就是龙虎鏢局,他们家的鏢师最常去的地方便是赵家麵馆。 龙虎鏢局总鏢头费敬也去过好几次,元照和他算认识,只是不熟而已。 四家势力里垫底的是晓月楼。 见到元照进门,费敬、潘凤连忙起身拱手道: “元姑娘!” 费敬是个壮汉,个子不算太高,一米七出头,但长得极其壮硕,一身练功服都快包裹不住他那一身鼓鼓囊囊的肌肉。 至於潘凤,她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身穿一身蓝色劲装,头髮被简单地扎成一条马尾,高高地束在身后。 据说原本马帮的帮主是其丈夫,在其丈夫死后,潘凤毅然决然接手了马帮生意。 当时有很多人都不看好她,说她帮主的位子做坐不了多久就被被人挤下台。 然而事实是,马帮的生意在她手上蒸蒸日上,而那些反对她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据说都被她给灭口了。 总的来说,这是个狠角色。 元照也朝著两人拱手打招呼道:“费先生,凤帮主!” 潘凤不喜欢人家叫她潘帮主,而喜欢別人叫她凤帮主。 俟斤浩然热情地上前道:“元姑娘,你可算来了,让我们好等。” 元照朝在场眾人拱手,“抱歉,有事耽搁了。” (本章完) 第98章 天门镇大事 第98章 天门镇大事 “无妨,能等候一位锻造大宗师,是我等的荣幸。”费敬拱手笑道,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敬意。 “正是,正是!”潘凤连忙附和,侧身引著方向,“元姑娘快请上座,快请坐。” 元照微微頷首,缓步走向那席间预留的首位。那是全场最显眼的上首之位,她却神色坦然地落座,半分推辞也无。 在场眾人中,论修为她最高,还有个“锻造大师”的名头在外——即便这头衔掺了几分水分,这上首之位,也確实非她莫属。 她刚坐下,扶苏与朗明月便一左一右立於身侧,前者眼露机敏,后者气息沉静,无形中透著一股护卫的气场。 “不知诸位深夜相召,所为何事?”元照抬眸看向眾人,语气带著几分疑惑。 话音刚落,俟斤浩然、费敬、潘凤、韩龙与龙素问便齐齐起身,对著元照深深一揖。 元照见状微怔,眉峰轻挑:“诸位这是……” 潘凤率先直起身,拱手解释道:“今日多亏元姑娘出手,逼退那张知武,还让他立誓不再插手天门镇事务。” 若非元照,他们这些人根本无力阻拦黑石城的势力渗透。 一旦大梁朝廷真的接管天门镇,他们的產业怕是要遭灭顶之灾。这般说来,元照於他们而言,实在是有再造之恩。 听完潘凤的话,元照恍然頷首。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一拜,她倒也受得。 虽说她出手阻止黑石城入主天门镇,本意是为了自家山庄的安稳,但这四家势力能跟著受益,也是不爭的事实。 “诸位不必多礼,”她抬手示意眾人落座,“咱们同属天门镇,守望相助本就是应当的。换作是各位有这份能耐,想必也会如我一般行事。” “元姑娘说的是。” “姑娘所言极是。” 眾人纷纷点头应和,气氛一时缓和了不少。 这时,俟斤浩然往前一步,沉声道:“今日深夜请姑娘前来,实为商议要事——此事,关乎天门镇的將来。” “是啊。”费敬接话道,“想必姑娘已有所耳闻,大梁与大萧已然有约定,像咱们这种往日两不管的边境地带,很快就要被两国分而治之了。” 潘凤面色凝重地补充:“咱们天门镇有姑娘坐镇,才算侥倖免於接管,可其他地方就没这份运气了。那些地方一旦归了朝廷,边境的商户怕是要遭受重挫。” “而咱们天门镇,”韩龙接口道,“作为边境唯一未被接管的城镇,届时必然会涌入大批商贩。这对咱们来说,既是天大的机遇,也是不小的挑战。” 俟斤浩然点头附和:“一旦各方势力蜂拥而至,咱们能不能保得住对天门镇的掌控,就难说了。正因如此,我们才急著请姑娘来,共商应对之策。” 元照闻言,眸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你们想结盟,彻底掌控天门镇?” “姑娘明鑑,正是此意。”俟斤浩然抚须笑道,眼中透著几分讚赏。 元照垂眸沉思。此事对她而言,確实益处良多。她在天门镇虽实力最强,奈何崛起时日尚短,手下可用之人寥寥无几,与这四家势力合作,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片刻后,她抬眼道:“说说你们的具体想法。” 俟斤浩然起身,朗声道:“我等计划,先联合成立天门镇的官方管理机构——凭我四家在镇上的根基,只要联手,自无人敢反对。” “接著,效仿大梁与大萧之法,建立户籍制度,统计镇中人口。日后想在天门镇长住者,必须登记户籍。” “土地方面,擬收归公有。现有归属清晰的土地,將免费发放地契与房契;往后若要购置土地、建造房屋,需向官方申请,按规购买,所得银钱,皆用於城镇建设与机构运转。” 他顿了顿,看向元照:“涉及银钱,便需金库与监察机构。我等商议,金库交由异界山庄管理,监察机构主事也由姑娘麾下之人担任——毕竟姑娘在天门镇最具威望,唯有姑娘,才有能力与资格制衡我等四方。” 这话一出,等於將財政与监察的命脉双手奉上,足见诚意。 “此外,为保镇中治安,需成立专门的武装部门。” “最后是税收。寻常百姓可免缴赋税,但往来商贩必须按规纳税——我等四家愿以身作则,带头合规缴税。” 听著俟斤浩然条理清晰的敘述,元照心中瞭然:看来他们图谋管理天门镇,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姑娘觉得此计划如何?”俟斤浩然讲完,拱手问道。至於那些繁杂细节,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只能先讲个大概。 元照略感诧异:“这些都是你们想出来的?” 费敬笑道:“主要是俟斤会长的谋划,我这大老粗可想不出这些门道。” 元照看向俟斤浩然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 俟斤浩然谦声道:“让姑娘见笑了。” “不妨事。”元照摇头,“我没意见。” 接下来,眾人便围绕具体事宜细商。 最终议定,管理天门镇的最高决策层名为“五元老团”,成员为元照、俟斤浩然、费敬、潘凤及韩龙夫妇。 同时他们將在镇中建造五元老议事厅,日常事务由五元老轮流坐镇处理,重大事件则需五人齐至,共同决策。 户籍、房管、土地、商贾、税收等事务,各设专门部门管理,其中税收所得,尽数交由异界山庄掌管,支取需凭专门批文。 监察机构则定名“天监司”。 谈及天监司司主人选时,元照看向身侧的扶苏:“这司主之职,由你来担任如何?” “我?”扶苏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元照挑眉:“怎么,觉得自己不能胜任?” 她素来知晓,扶苏有能力,亦有野心,正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施展。这个机会,她愿意给。 扶苏迎上老板信任的目光,胸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神色变得无比坚定:“能!属下定不辱使命,愿担此职!” 这一刻,她心中激盪——终於,她也能如男子一般,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番事业了! 议事继续,眾人很快谈及武装部门,定名“治安司”。 至於司主人选,俟斤浩然曾提议由朗明月担任,毕竟他是除元照外天门镇的第一高手。 可朗明月当场拒绝,语气淡漠:“我只会守护异界山庄,天门镇之事,与我无关。” 这话让俟斤浩然颇为尷尬,元照却並不意外——她本就没打算让朗明月离开山庄。 眾人商议至天色微亮,才各自散去。 归途之上,元照对扶苏吩咐:“回去告知燕燕,天门镇金库之事,交由她来掌管。” “是。”扶苏应声。 元照忽又开口:“你说在山庄里建座学堂如何?” “建学堂?”扶苏面露疑色。 元照点头道:“你不觉得咱们眼下可用之才太少了吗?” 扶苏迟疑道:“可若从头教起,怕是要许久才能派上用场。” 元照笑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咱们有的是时间。” 扶苏沉吟片刻,道:“若是老板不介意人才养成周期长,自建学堂培养人才,確实更为可靠。” “那就这么定了。回头在山庄里建一所学堂,凡山庄工人家的孩子都能入学。” “是,回头我便去安排。”扶苏应道。 元照却摇了摇头:“这事你交给其他人去办吧。” 扶苏一愣,脸上掠过一丝不解。 元照解释道:“你既已被任命为监察司司主,接下来定会极为繁忙,哪能总兼顾山庄事务?不如把事分给其他姐妹去做。我希望不止你能干,其他姐妹也能成长起来,独当一面。机会难得,正好让她们歷练歷练。” 扶苏恍然大悟:“老板说得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元照欣慰点头。 三人到家时,恰逢朝阳漫天,新的一天已然开启。天门镇、赵家麵馆、异界山庄,都热闹了起来。 昨夜的会议后,四家势力即刻忙活起来。 天门镇要组织建立官方机构、统一管理镇子的消息传开,普通人很容易就接受了——这对他们的生活本就影响不大。 更让他们欣喜的是,天门镇即將成立治安司,专门管理镇上治安,意味著今后安全更有保障。 这般好事,他们自然没理由反对。 有少数人想反对,奈何五元老团背后有元照撑腰,此事已成定局,他们即便反对也无用,除非有底气与元照抗衡。 俟斤浩然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便组织人手在镇子中央圈地,动工建造五元老议事厅。 另外三家则派人在镇上统计户籍、土地和房屋。 一时间,整个天门镇忙得如火如荼。 另一边,扶苏正为建立天监司犯愁。 她虽应下司主之职,手下却无可用之才。既不能调用异界山庄的人,免得山庄无人可用,也没法向其他四家势力求助。 就在她思索如何凑齐人手时,瞥见不远处葡萄架下指挥女工干活的蒋玉菡。 她当初招蒋玉菡进来做女工管事,对其出身背景早有了解——蒋夫人本是大樑上京宦官人家出身,因父亲犯事被流放边疆,后被周老大夫所救,嫁给了周青。 受蒋玉菡启发,扶苏忽然想到,像这样流放至边塞的有学之士其实不少。 在这边境之地,他们的才能无从施展,大多鬱郁不得志。 若能將这些人聚集起来,不就有可用之才了?而且,老板要建学堂,教书的夫子也有了著落。 这般想著,扶苏一脸激动地走向蒋玉菡,想问问她是否认识那些被流放的有学之士。 元照这边,正带著燕燕在庄园里转悠,琢磨著天门镇金库该建在何处——毕竟今后金库要交由燕燕打理。 忽然,一道身影如风般衝来,口中喊著:“元照!!!” 等身影近了,元照才看清是曲蝉衣。 “蝉衣姐,有事?”元照疑惑地问。 曲蝉衣一脸激动:“听说天门镇要建维护治安的治安司?” 元照点头:“確有此事。” 曲蝉衣满眼期待:“元照,你看我加入治安司怎么样?” 这些天她跟著师姐在医馆快憋坏了。 师姐医术高明,看病治人根本不用她帮忙,她只能打打下手,况且医馆还有阿青,她就更插不上手了。 论及学医的热情,她远不及师姐和阿青。听闻镇上要成立治安司,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迫不及待来找元照。 看著曲蝉衣期待的模样,元照心中一动:是啊,怎么把她忘了?推荐她去当治安司司主正合適,以她的实力完全能胜任。只是曲蝉衣性子有点衝动……得想个法子。 思索片刻,元照有了主意——让古乘良跟著她。 元照看得明白,古乘良本就不甘心在麵馆里当个跑堂的店小二,心里总揣著母亲的叮嘱,一心想做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大侠。 既然如此,不如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去治安司歷练一番。虽说他的武艺只能算平平,好在也是三品的底子,做事又素来沉稳,跟著曲蝉衣打打下手、出出主意,定然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他是古家长子,虽说武功和锻造术都没练出什么名堂,但古家的精心教养总不是白费的,能力终究差不到哪里去。 思忖定了,元照便笑眯眯地开口:“蝉衣姐,你说让你来当这治安司的司主如何?” “我当司主?”曲蝉衣顿时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惊喜。 “正是,怎么,没信心?”元照笑意更深,扬眉反问。 “有信心!当然有信心!”曲蝉衣忙不叠拍著胸脯应下,声音里都透著雀跃。 她原本只是想来求元照在治安司给个差事,万万没想到元照竟直接让她做司主——这等好事,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元照话锋一转,添了句。 “什么事?”曲蝉衣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露出几分疑惑。 元照慢悠悠道:“我会让古乘良跟著你,你遇事得多听听他的主意,可不能一意孤行。” “啊?”曲蝉衣顿时垮了脸,明显有些不情愿。 元照却像是没瞧见她的神色,依旧笑著问:“不答应?那这司主之位,怕是只能另寻他人了。” “行行行,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嘛!”曲蝉衣没奈何,只能咬著牙妥协。 “那咱们可得说定了,別跟我玩什么阳奉阴违的把戏,不然这司主之位,我隨时能给你撤了。”元照又加重语气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曲蝉衣哭丧著脸嘟囔,“咱们俩到底谁年纪大啊,倒像是我成了被管教的小的……” 第99章 治病 第99章 治病 与曲蝉衣敲定协定后,元照旋即带她去见了古乘良。 古乘良一听自己能进治安司,高兴得几乎语无伦次。 紧接著,元照又领著二人去见了俟斤浩然、费敬、潘凤及韩龙夫妇。 对於元照举荐的人选,他们自然毫无异议——曲蝉衣实力不俗,出身百谷,身后更是站著四绝之一的医绝百仙子。 有她来当治安司司主,正是四家势力求之不得的事。 敲定司主之位后,曲蝉衣便带著古乘良从四家挑选好手,以充盈治安司。 元照却悄悄给了她一个建议:治安司成员不必全从四家挑选,选一半即可,剩下的可以试著从外面招募。 毕竟治安司工作稳定、薪资不菲,想来不会缺人报名。曲蝉衣心领神会,决定採纳元照的提议。 將后续事宜交託给曲蝉衣后,元照便孤身回了家。 可刚到家门口,就见张知武骑著高头大马候在那儿,身后还跟著一辆马车——不用想,里面定然是中了毒的张公子张栋樑。 见元照回来,张知武冷笑一声:“元姑娘动作倒是快,这么迫不及待想掌控天门镇了?”显然,天门镇的一系列动静他都已知晓。 元照冷著脸回敬:“张大元帅,確定要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我若真动了气,给你儿子再多下几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毒药,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话一出,张知武脸色顿时青一阵紫一阵。 恰在此时,马车里传来张栋樑痛苦的呻吟,张知武脸上闪过一丝心疼,这才沉下脸道歉:“是我言行无状,还请元姑娘见谅。” “哼,贱皮子。”元照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院子。 张知武望著她的背影,脸色再次变幻。这时,院里传来元照的声音:“在外面磨蹭什么?还不进来,你儿子的毒不想解了?” 他这才翻身下马,命人抬著张栋樑进了院子。 此刻的张栋樑浑身溃烂得不成样子,若非胸膛还有微弱起伏,旁人怕是要以为他早已没了气息。 等人被抬进医馆,张栋樑发现阿青已在里面等著。 见人进门,阿青瞥了眼出气多进气少的张栋樑,淡淡道:“早点服软送来不就好了,何必白白受这些苦。” 张知武有苦难言——他哪曾想金环鬼面蛛的毒竟如此凶猛。 这时,曲凌霄看著浑身溃烂的张栋樑,对阿青说:“阿青,不如让我先试试解毒,可好?”见这毒如此厉害,她竟有些技痒,想试试自己的本事。 “好啊,那就让凌霄姐姐试试。”阿青爽快应下。 听闻这话,张知武怒不可遏:“你们把我儿当成什么了?隨意摆弄的工具吗?” 阿青当即怒斥:“你別不知好歹!你知道凌霄姐是谁吗?她可是四绝之一——医绝百仙子的大弟子!肯给你儿子瞧病,你偷著乐吧!” 张知武闻言,诧异地看向曲凌霄——这位竟是百谷高徒?他连忙拱手道歉:“是张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神医见谅。” “无妨。”曲凌霄性情温和,只摆了摆手,並未放在心上。 她走到张栋樑身边,示意抬担架的人將其放到不远处的木台上——那是她平时医治无法动弹的病患的地方。 张栋樑被放下后,曲凌霄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绸布,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 因身上溃烂得太厉害,张栋樑下身只穿了条裤衩,其余衣物皆无法上身,否则溃烂的伤口会与布料粘连。 曲凌霄下意识掩住口鼻,隨即从兜里取出一个口罩戴上——这口罩的做法是元照传给阿青,阿青再教给她的。 接著,她开始检查张栋樑的中毒情况。 儘管对方的模样看著噁心,但身为医者,曲凌霄並未大惊小怪。 她伸手按了按张栋樑一处溃烂的位置,对方顿时疼得直抽气,口中不住念叨:“好痛!好痛!救我!救我!”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看到这一幕,阿青得意一笑——知道厉害了吧! 张知武则满脸心疼地喊道:“神医,您轻点,轻点!” 曲凌霄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专注地检查。 只见张栋樑裸露的皮肤上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密密麻麻的脓疮鼓胀著,红得发紫的疮口边缘翻卷,像被水泡烂的腐肉。 有的已经熟透,黄白色的脓液顺著皮肤往下淌,散发出混杂著血腥与腐臭的气味;有的刚冒头,鼓鼓囊囊地透著青黑色,轻轻一碰就让他齜牙咧嘴;还有的已经溃破,露出底下红肉模糊的创面,结著一层又一层暗褐色的痂,稍一活动就会裂开,新的脓血隨即涌出。 张栋樑抬手想挠,指尖刚碰到一处疮口,脓液便顺著指缝流下,黏糊糊的,令人胃里翻搅。 就连头髮里都藏著小小的脓点,一动就牵扯著皮肤疼,汗水混著脓血往下淌,在脖子上衝出一道道骯脏的痕跡。 摸清中毒的具体情况后,曲凌霄开始正式医治。 她先走到桌案前,写下一张药方,让阿青去抓药、熬药,隨后回到张栋樑身边,取出针灸包展开。 她抽出一根金针,细如毫毛的金针在微微震颤中泛著冷光。当她的目光落在榻上人身上时,手中的金针却稳得没有半分波澜。 “忍著些。”曲凌霄声音平淡,手腕却在开口前已先动了。 第一针扎在百会穴,银针刺破皮肤的轻响几乎听不见,榻上的人却猛地一颤,仿佛有股凉气顺著天灵盖往下钻。 紧接著,她手指翻飞如穿,金针一道道刺入病人周身大穴——肩井穴入针时,附近溃烂的脓疮竟微微收缩,渗出的脓液似乎慢了半分。 足三里落针处,原本青紫的皮肤竟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 最险的是胸口膻中穴,曲凌霄避开一处正在流脓的大疮,金针斜斜刺入,张栋樑顿时闷哼一声,喉头涌上的腥气竟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不过片刻,张栋樑身上已扎了整整八十根金针,活像一只刺蝟。 曲凌霄拇指食指捏住最后一根金针,在烛火上虚虚一扫,转而刺向脐下关元穴。 这一针入得极深,她手腕轻旋,金针尾端便簌簌颤动起来。 “唔……”张栋樑忽然低吟出声,原本凝滯的气血像是被这颤动引活了,那些鼓胀的脓疮竟缓缓瘪了下去,溃烂处渗出的不再是黄脓,而是带著淡淡血色的清液。 曲凌霄见状,飞快捻转各穴金针,只见那些金针尾端或急或缓地颤动,像是在牵引著什么,张栋樑身上的腐臭之气竟隨著金针的震颤,一丝丝淡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曲凌霄收针时,榻上的人已沉沉睡去。 原本流脓的疮口结了层薄痂,鼓胀的脓包消了大半,连呼吸都平稳了许多。 她將带血的金针扔进药水里,看著水面泛起的血丝,转身去记录医案。 张知武见儿子脸色好了许多,连忙追问:“神医,我儿的毒解了吗?” “差不多了,还有些余毒,需靠药物慢慢清除。我待会儿把药方给你,回去按时抓药熬给他喝。”曲凌霄头也不抬地答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多谢神医。”张知武一脸欣喜地说。 这时,阿青熬好药从后院出来,见张栋樑脸上已恢復血色,惊喜道:“哇,凌霄姐姐,你好厉害呀,这么快就解完毒啦!” 说实在的,这毒她自己是解不了的,原本还打算借用朱睛冰蟾的力量,没想到凌霄姐姐医术如此高超,轻而易举就解了她束手无策的剧毒——看来她培养的金环鬼面蛛还不够毒。 “凌霄姐姐,你一定要教我!” “好好好,教你。”曲凌霄笑著应道。 只要不是百谷的不传之秘,她都乐意教给阿青。 阿青研习了《百虫邪典》,曲凌霄担心她左了心性,所以儘量教她正儿八经的医术,带她治病救人,诱导她向善。 “快把药餵给张公子喝了。” “哎~”阿青应了一声,粗鲁地捏开张栋樑的嘴巴,强硬地將药汤灌了下去。 这一幕看得曲凌霄直摇头。 服下汤药没多久,张栋樑便吐出一口大黑血,嚇得张知武不知所措——可怜天下父母心。 阿青白了他一眼:“吐出来的都是他体內的余毒,急什么?没看到他脸色都好了许多吗?” 听到这话,张知武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曲凌霄走上前,將药方递给张知武:“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按时服药,短则数月,长则半年就能痊癒,不会留下后遗症。”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张知武一脸郑重地用双手接过药方。 他正要示意隨从抬著张栋樑离开,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试探著问曲凌霄:“神医,不知您可有去黑石城发展的打算?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开家更大的医馆,不管您想要什么药材,我都能为您寻来。” 阿青一听这话顿时怒了:“你这狗贼,挖墙脚都挖到姑奶奶头上了,是不是姑奶奶太给你脸了?” 张知武理直气壮地说:“什么挖墙脚?你少污衊人,本帅只是在徵求神医的意见!” “信不信我现在就毒死你儿子?”阿青怒不可遏。 “好啦,阿青,別闹。”曲凌霄笑著摆了摆手,隨即看向张知武,“张元帅,抱歉,我在天门镇待得很满意,没有去黑石城的打算。” 张知武闻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这样啊,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黑石城的城门隨时为您敞开,只要您愿意来,我隨时欢迎。” 说罢,他朝曲凌霄抱了抱拳,隨即带人抬著儿子离开了。 阿青追到大门口,对著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我呸,什么玩意儿!” 曲凌霄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隨即喊道:“阿青,进来,我继续教你针灸之术!” “哎~来了!”阿青应了一声,一溜烟跑进了屋里。 时光飞逝,转眼数月过去。 如今整个天门镇已差不多完全在“五元老团”的管理之下,五元老下属的各个职能部门框架也基本组建完毕,剩下的便是一点点完善,这並非短时间內能完成的事。 有了专门的官方机构管理,天门镇的秩序好了很多,镇上终於不再乱糟糟的。 无论是居民、外来商贩,还是路过的武林人士,都变得守规矩… 与此同时,正如俟斤浩然等人先前所料,隨著边境那些“两不管”城镇陆续被大萧、大梁两国接管,曾经繁荣的边境贸易遭受了重创。 关卡增设、税赋陡增、盘查严苛,往来商队的路变得愈发难走,许多商贩不堪其扰,开始辗转寻找新的落脚点——天门镇成了他们共同的选择。 虽说如今在天门镇经商同样需要缴税,但这里的税率低得超乎想像,仅是两国边境的三成不到。 更重要的是,只要守规矩不生事,天门镇的官方机构从不会横加干涉。 既没有莫名的摊派,也没有故意的刁难,连查验货物都透著一股利落。 这般宽鬆的环境,对饱受束缚的商贩而言,不啻於久旱逢甘霖。 纷至沓来的不仅是商贩。 周边村镇的居民们听闻天门镇秩序井然、谋生容易,也开始拖家带口地往这边迁移。 顺带一提,这数月间,威远鏢局的倖存者们已陆陆续续聚到了天门镇。 昔日鏢局鼎盛时,光是常驻鏢师就有近百,趟子手的吆喝声能震得山谷回声不绝,如今拢在一处清点人数,竟不足十人。 此刻前院会客厅里,许红芍、程树正与眾人围坐议事,商量著鏢局今后的前途。 眾人说话时总带著些滯涩,提及某位没能等来的兄弟,便会有人不自觉地伸手摩挲桌沿。 窗外的风卷著枯叶掠过屋檐,像极了从前鏢队夜行时,掛在马颈上的铜铃在寂静里盪出的余响。 沉默良久之后,许红芍问道:“诸位如今自己可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想再干这一行,我可以让元照……就是小姐,给你们安排个稳当的营生。” 第100章 燕燕的提议 第100章 燕燕的提议 听到许红芍的询问,龚成志长嘆一声,望著她道:“红娘啊,你瞧瞧我们这伙老弱病残,还能继续跑鏢吗?” “红娘”是许红芍的小名。 开口的龚成志是威远鏢局的元老,论辈分比她已故的父亲还要长些。 想当年他武艺臻至二品,一柄大刀使得出神入化,是响噹噹的顶尖鏢师,可如今右臂空荡荡的,一身本事已十不存一——没了右手,再厉害的刀法也成了空谈。 许红芍望著他空荡荡的袖管,喉头哽了哽,半晌说不出话来。 重振鏢局的念头,在这一刻如被寒风吹过的烛火,摇摇欲坠。 残废的又何止龚成志。在场除了她和程树,其余七人皆是带伤之身: 方堂,二十八岁的三品高手,程树的师兄,同擅长枪。可他鼻子以下覆著张黑面具,面具下是逃亡时被削去的半张脸,摘了面具便能看见裸露的牙床与牙齿。 岳玲,二十六岁的三品高手,她的师妹,同样师承许父、擅使双刀。一道狰狞的伤疤横贯整张脸,將昔日清丽的容貌撕得支离破碎。 顏昭,三十九岁的三品高手,龚成志的徒弟,原也使刀,如今却跛了条腿,刀法再难发挥出十成十的威力。 庄之行,四十岁的三品高手,铁棍功夫曾名噪一时,却被箭矢射瞎了左眼,如今戴著眼罩成了独眼龙。 月,二十二岁,內力尚未入品,一手飞刀绝技出神入化,虽四肢完好,却因之前重伤濒死,元气至今未復。 杭航,十八岁,內力未入流,轻功尚可,曾是鏢局的趟子手。他胸前那道横贯胸膛的伤疤藏在衣襟下,那是从鬼门关硬闯回来的印记。 幸而眾人常年走江湖,多半未曾成家,否则此番劫难不知要连累多少家人。 许红芍沉默片刻,缓声道:“这样吧,回头我去问问元照,看她能不能给你们安排些安稳活计,至於跑鏢之事……再从长计议吧。” “师姐,”岳玲忽然开口,目光灼灼,“不管旁人怎么想,你若还想重振鏢局,我拼了这条命也跟著你。” 顏昭紧跟著道:“还有我!虽说瘸了条腿,可还没到要隱退的年纪!” 龚成志狠狠瞪了徒弟一眼,顏昭却只朝他咧嘴傻笑,全然不当回事。 许红芍摆摆手:“这事以后再说。月儿和杭航刚到,先让他们歇几日。” 眾人闻言,便各自回了燕燕给安排的房间,但內心却沉重无比。 尤其是龚成志。 他又何尝不想重振鏢局?可他如今已垂垂老矣,又缺了条胳膊…… 与此同时,织房里的黄婆婆正对著纺织机凝神琢磨。 这些天她一边教女工纺线织布,一边没日没夜地钻研羊毛纺织机,机器旁堆著的羊毛和纺线,在她眼里全是粗糙的失败品。 旁边的欧木匠是天门镇手艺最好的匠人,先前扶苏特意请他来辅助改良机器,此刻正屏息听著黄婆婆的想法。 “欧师傅你看,这里能不能这样改?还有这里……”黄婆婆指著机器的几个部件,语速急切。 欧木匠仔细端详片刻,点头道:“我试试!”说著便拿起锯子、刨子忙活起来。 不多时,一个个精巧的零件被装上机器,纺织机的模样已悄然不同。 “我来试试!”黄婆婆按捺住心跳,坐到机器前,拈起处理好的羊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隨著纺车吱呀转动,一缕柔软纤细的羊毛线缓缓缠绕上锭子。 当完整的线锭成型时,她颤抖著抚摸那细腻的线,反覆喃喃:“成了……终於成了!” “黄管事,恭喜!”欧木匠由衷道贺。 这半年来他亲眼看著老人熬了多少夜,试了多少次,比谁都清楚这份成功的分量。 “多亏了你啊!”黄婆婆正说著,忽然一拍大腿,“差点忘了告诉照姑娘!” 不多时,她便领著元照、燕燕和十六名女工来了织房——这里是她改良机器的重地,燕燕早下过令,没她允许旁人不得擅入。 元照打量著那架纺织机,轻声问:“这就是能纺羊毛线的机器?” “正是!”黄婆婆笑著坐到机器前演示:先挑出几缕羊毛细细梳理,指尖灵巧地解开毛结,再將羊毛一端固定在锭子上,另一端捻在指间。 隨著摇柄转动,她手隨轮转,拉伸、捻合间,均匀的毛线便一圈圈缠上锭子。 小半个时辰后,一锭蓬鬆细腻的羊毛线呈现在眾人面前。 元照接过线锭,指尖划过柔软的线,赞道:“好手艺,婆婆您辛苦了。” “能为姑娘做事,是老身的福气!”黄婆婆话音刚落,就听元照对燕燕道:“去帐上支二百两给黄婆婆。” “姑娘,这可使不得!”黄婆婆慌忙摆手。 元照却板起脸:“您可知这机器能带来多大收益?二百两算什么,我还怕委屈了您。” 黄婆婆双手一颤,泪水瞬间涌了上来:“老身能追隨姑娘,真是三生有幸!”说著便要下拜,却被元照连忙扶住。 “该说荣幸的是我,”元照望著她,又转向女工们,“你们记著,將来谁为织房、为山庄立功,我绝不吝嗇奖赏。” 女工们听得心头火热,望著黄婆婆的目光里满是憧憬——若能成她这样的人,这辈子值了! 黄婆婆被这股热乎劲儿感染,仿佛也年轻了好几岁。 元照又对燕燕吩咐:“派人大量收购羊毛,再招一批女工。一部分专管清洗处理羊毛,另一部分当织房学徒。学徒要二十岁以下的,处理羊毛的不限年龄。” 如今这十六名女工还在学习,此前因元照每月只给柏誉商会提供一匹浮光锦,有黄婆婆一人便够,如今羊毛纺织要开工,人手自然紧缺。 “是。”燕燕一一记下,又听元照对欧木匠道:“也给欧师傅支五十两。” 欧木匠又惊又喜,连连作揖:“多谢元姑娘!” “还有一事相托,”元照看向他,“能否照著这台机器,再做一百台?” “能!能!”欧木匠满口应下,这可是天大的生意。 “对了,”元照补充道,“您家若有女眷愿意来做清洗羊毛的活,让她们来试试,燕燕会优先录用。” 欧木匠激动得差点跪下:“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待诸事安排妥当,元照刚走出织房,燕燕便忧心道:“姑娘,羊毛不是流通货,集市上零零散散收的不够用,大量收购怕是得另想办法。” 元照蹙眉沉思,两人不知不觉走到练武场附近。 练武场上,许红芍正和攸寧攸乐切磋。 许红芍正立在中央,左右双刀泛著冷光。 对面的攸寧、攸乐穿著一模一样的青衫,长剑斜指地面,连呼吸都同步得分毫不差。 “请指教。”话音未落,两道青影已如离弦之箭射出,剑光一左一右织成罗网,瞬间罩向许红芍周身。 许红芍手腕翻转,双刀划出银弧,“叮叮”两声脆响精准磕开双剑。 她的刀法原是极利落的,十余年苦修的刀风里藏著狠劲,寻常三品高手撑不过三招。 可此刻刀刃扫过攸寧剑锋时,本该顺势削向对方手腕的动作却驀地一顿——方才威远鏢局眾人的模样,又在脑海里晃了晃。 就这剎那的迟疑,攸乐的剑已如毒蛇缠上她的右刀,攸寧趁机旋身,长剑直刺她左肩。 许红芍猛地回神,左脚尖碾地,身形硬生生横移半尺,避开剑锋的同时,左刀反撩逼退攸乐。 攸寧攸乐一胎双生,平日里形影不离,如今“双剑合璧”,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意。 见她招式有隙,二人立刻变招。 攸寧剑走轻灵,专寻双刀衔接的破绽;攸乐剑势沉猛,招招锁死她退避之路。 两道剑光时而如並蒂莲开,时而如双龙绕柱,竟隱隱將她困在中央。 许红芍低喝一声,刀势陡然凌厉,內力催动下,一刀劈出带起呼啸风声,逼得双胞胎同时后跃。 可不等乘胜追击,那些纷乱的念头又像野草般疯长——龚成志空荡荡的袖管、岳玲脸上的伤疤、方堂遮面的黑面具…… 分神间,攸寧的剑已悄无声息点向她腰侧。 许红芍急忙拧身,腰间青布还是被划破道口子,冷风灌进去,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咬紧牙关想稳住心神,可越急越乱,连本该一气呵成的“迴风刀”都拆成了两截,露出个大大的空当。 攸寧攸乐对视一眼,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双剑相交,合成一道十字剑光,直劈许红芍心口! 许红芍心头那股烦闷陡然炸开,双刀猛地向上一挑,只听“錚”的一声脆响,攸寧、攸乐手中的长剑竟被她硬生生挑飞,带著破空之声钉进远处的青石板里。 “红姨,怎么心事重重的?”元照带著燕燕走上前来,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 攸寧、攸乐朝元照拱手行礼,各自取回长剑,识趣地退了开去。 许红芍没接元照的话,只长长嘆了口气,大步走到练武场边的石桌旁,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的凉茶仰头猛灌,茶水顺著嘴角淌下来,打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 元照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是为威远鏢局的事烦忧?” 许红芍捏著茶杯的手指紧了紧,迟疑片刻,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元照看著她紧锁的眉头,也跟著沉默——威远鏢局眾人初来时的惨状,断臂的、毁容的、带伤的,个个眼神里都藏著劫后余生的疲惫,她怎会不知许红芍此刻的两难。 正不知如何开解,一旁的燕燕忽然开口:“老板,许总鏢头,我倒有个浅见,或许能解眼下的困局。” “哦?”元照挑眉,“说来听听。” 燕燕看向许红芍,问道:“许总鏢头如今是不是卡在两处——既想重振鏢局,又怕大伙再涉险?” “正是!”许红芍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急切。 “那咱们就做桩既能走鏢,又不惹凶险的营生。”燕燕笑了笑。 “世上还有这等好事?”许红芍满脸疑惑。 元照也有些诧异,跑鏢哪有不沾风险的。 燕燕朝元照眨了眨眼:“姑娘忘了?方才咱们还在说收购羊毛的事呢。” 元照一愣,隨即恍然,拍了下额头:“我倒把这茬忘了!” 许红芍更急了:“你们別打哑谜,到底是什么法子?” 元照笑意渐深:“红姨,你不妨带著威远鏢局的弟兄们,替我去大草原收羊毛。”她顿了顿,解释道,“草原上多是牧民,少有武林纷爭,离大梁又远,不必担心朝廷的人寻衅。你们既算走鏢,又能安稳挣钱,等大伙缓过劲来,若还想走寻常鏢路,再做打算也不迟。” 许红芍听完,猛地一拍大腿,眼里的愁云瞬间散了大半:“这主意好!我这就去找大伙说去!”说著起身就往客房跑,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看著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元照转头对燕燕笑道:“这主意確实妙,去帐上支五十两,算你的赏。” “谢老板!”燕燕眼睛一亮,脸上漾开雀跃的笑意。 许红芍很快便和威远鏢局的人商议妥当,转身又寻回元照。 除了年迈的龚成志,其余几人都愿跟著她去大草原,替元照收购羊毛。 “那收购羊毛的事,就拜託红姨了。”元照语气郑重。 “你放心,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许红芍拍著胸脯保证,隨即话锋一转,带著几分恳切,“只是龚伯伯那边,还得劳你多照看。” 元照略一思忖,道:“红姨觉得这样如何?让龚爷爷在山庄当个门房。山庄里素来清静,平日里也没多少琐事要操劳,正適合他安心养老。” 山庄的门房早建好,只是先前一直没合適的人选,加上往来人少,便一直空著。如今若龚成志愿意,倒是再合適不过了。 “那我这就去跟龚伯伯说。” 许红芍话音未落,已转身快步往別院赶去。 不多时,便传来消息——龚成志对元照的安排毫无异议,当即拎著简单的包袱,搬进了山庄那间空置许久的门房。从此不必再提刀跨马闯江湖,只守著一方清静,倒也落得安稳。 第101章 地心火重铸天狱刀! 第101章 地心火重铸天狱刀! 时光倏忽,又是一月有余。 织房在燕燕的打理下,诸事顺遂。 异界山庄几乎收尽了天门镇的羊毛,负责清洗处理的女工早已到岗,正热火朝天地忙碌著。 新招募的百余名纺织女工也已完成招募,正紧锣密鼓地接受培训。 如今的天门镇涌来不少外来人口,多是想找活乾的,招募女工倒不费什么力气。 最初的16名女工已正式上岗,每日在织房里赶製毛线,再將毛线织成一件件保暖衣裳,忙得如火如荼。 天门镇的夜晚格外寒冷,第一批织出的羊毛衫便作为试用品分给了山庄工人,其出色的保暖性贏得了一致好评。 这16名女工还兼任著辅助黄婆婆培训新人的职责,为此她们的薪资被元照特意嘱咐提了一级。 按照元照的提点,燕燕將庄园工人的工钱分为六等: 外来临时工拿最低的一等,比如葡萄园女工和庄园打杂的男工; 固定工如纺织女工,培训合格后拿二等,最早的16名女工因提级拿三等; 普通管事如蒋玉菡、门房龚爷爷也拿三等——龚爷爷本是威远鏢局的老人,为鏢局操劳多年,如今近似养老,便从门房本该拿的二等提到了三等; 除扶苏和燕燕外的34位姑娘,同样拿三等; 燕燕作为大管事拿四等,许红芍、程树等人因需长期在外奔波,甚至要面对危险,也拿四等; 五等工钱由扶苏、黄婆婆和朗明月领取; 六等目前尚无人能及。 这日,终於到了许红芍带人前往大草原收购羊毛的日子。 经过曲凌霄一个多月的调养,方堂等人的身体已好了大半,状態与初到天门镇时判若两人,只是残疾之处,曲凌霄也无能为力。 倒是岳玲脸上的疤痕,曲凌霄说能除去,岳玲却不在意,曲凌霄只好作罢。 元照家前院门口,十几辆马车静静停靠,正是即將出发的车队。 元照、元明玥和元明煊站在马下,与马上的许红芍道別。 “红姨,一路顺风。”元照道。 “好。”许红芍笑著点头。 “婶娘,路上一定当心。”元明玥面带忧色。 许红芍打趣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去收羊毛,比起从前天南地北跑鏢,这活儿轻鬆多了。” 元明玥抿著唇点了点头。 “婶娘,你早点回来呀。”元明煊眼泪汪汪的,他年纪小,最受不得分离之苦。 “会的。”许红芍慈爱地看著他,“阿煊要听姐姐的话,学业也別落下。” 虽说元明煊因经脉、丹田尽废无法习武,元明玥却从没放鬆对他学业的督促。 “阿煊知道,会听姐姐的话,也会好好读书。”元明煊乖巧应道。 “乖。”许红芍点点头,转向三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元照和元明玥应了声好。 隨著许红芍一声“出发”,前方传来庄只行的呼应,车队缓缓驶离。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元照才道:“好了,咱们回吧。” 元明玥牵著元明煊,和元照一同进屋。之后元明玥回麵馆忙活,元照则带著元明煊返回山庄。 山庄的学堂已经建好,工人家里適龄的孩子都已入学,夫子是扶苏找来的有学识的流放者。 起初不少工人不愿送孩子来——在他们看来,在家能帮衬干活,上学识字没什么用。 可当元照说,学堂毕业的孩子能百分百在山庄就业,大家立刻赶紧把孩子送了过来。 谁都知道,在山庄干活待遇好,进了山庄,这辈子就稳了。 元明煊如今就在这学堂里念书。 经过山庄门口时,元照见龚爷爷悠閒地躺在椅子上,不远处,周青和蒋玉菡的儿子周青松正举著木刀练得认真——按说他此刻该在学堂上课才对。 “龚爷爷,这是想收青松当徒弟?”元照走到龚成志跟前问道。 龚成志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这老头子哪还有精力教徒弟?不过是閒著打发时间罢了。这小子,资质悟性倒还不错。” 站在元照身旁的元明煊望著周青松利落的招式,眼里先闪过一丝羡慕,隨即又黯淡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子。 若是他的经脉丹田还好好的,此刻也能像这样舞刀弄枪吧。 周青松察觉到动静,收了木刀。 他本想像往常那样双手交叠行礼,手到半空却改了姿势,学著江湖人的模样抱拳躬身:“姑娘。” 元照被他这半熟不熟的样子逗笑了,温声道:“青松啊,这机会难得,好好跟著龚爷爷学,爭取把他的本事全学到手。” 周青松眼睛一亮,响亮地应道:“是!” “那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了。”元照说著,牵起元明煊往学堂走。 路上,元明煊一直耷拉著脑袋,像株被霜打了的禾苗。元照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有心事?” 元明煊摇摇头,没吭声。 元照瞭然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让我猜猜——是不是看青松练武,想起自己的经脉丹田了?” 他这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里裹著委屈。 他从小还跟著父亲兄长们习武、打熬筋骨,不知吃了多少苦。 可一夕之间,从前的努力都化作了乌有。 “別太沮丧。”元照放缓了语气,“你还小呢,阿青姐姐不是在你和明玥体內放了能续接经脉、修復丹田的水蛭吗?肯定能好起来的。” 元明煊小声嘟囔:“可都过去这么久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元照耐心道,“丹田经脉伤得那么重,能有机会恢復就已是不易,得慢慢来。” “嗯,我知道了。”元明煊点点头,脚步轻快了些。 把元明煊送进学堂,元照转身走向新建的锻造坊 。先前小院前的小锻造房早已拆了,如今这座新坊刚竣工,远远就能听见里面的鏗鏘声。 坊內果然热火朝天。朱家五兄弟赤著膊,古铜色的脊背淌著汗珠,正围著铁砧忙得不停。 朱大蹲在熔炉前,蒲扇般的大手拉动风箱,呼呼风声裹著火星从炉口喷薄而出,把精铁烧得红亮,连空气都被烤得发烫。 “好了!”朱大一声低喝,朱二早已提长钳候著,手腕一翻夹住红铁,稳稳甩到朱三面前的铁砧上。 “鐺!”朱三抡起半人高的铁锤砸下,火星溅成金雨,铁坯应声陷下寸许。 朱四持小锤定形,朱五握凿子开槽,小锤敲凿的脆响与大锤的闷响交织,节奏错落却丝毫不乱。 朱三每砸三下,朱四便调整凿子角度,朱五趁机用湿布擦去铁屑,五人配合得密不透风,仿佛共用一颗心臟在搏动。 铁坯渐渐褪去赤红,朱二又將它送回熔炉,朱大加大风力,火苗卷得更高。 这般往復三次,朱三最后一锤落下时,铁坯已凝成长刀雏形,刀脊笔直如线,在火光里泛著冷硬青光。 “成了!”朱三抹了把汗,咧嘴露出两排白牙。 “好!”元照拍著手走进来,“你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 五兄弟见了她,立刻站成一排问好: “姑娘!” “姑娘您来啦!” 元照笑著点头:“照这进度,你们將来锻造出神兵也不是不可能。” “真、真的?”朱大抓著后脑勺,憨厚地笑起来。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们?”元照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好干,你们一定行。” 得了肯定,五兄弟更起劲了,转身又投入锻造。元照没再打扰,径直走向自己的专属锻造区。 区中央有个赤金石砌的池子——这赤金石是她托俟斤浩然高价购来的,最是耐高温。 元照蹲在池边,手掌贴向地面,运转起《太玄经》。 很快,她周身气场与大地相融,心臟跳动的韵律,竟与地脉搏动渐渐同频。 “扑通、扑通……” 隨著灵力不断从掌心倾泻而入,地面的硬土迅速化作流沙,簌簌向下流淌,渐渐陷出一个深坑。 元照仍未停手,灵力持续渗透地底,深坑越陷越深,最后成了个黑漆漆的窟窿,深不见底。 不知过了多久,窟窿里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元照额头渗满冷汗,脸色苍白,显然在竭力控制著什么。 终於,伴著阵阵轰鸣,赤红色的岩浆从窟窿里涌了出来,渐渐填满了池子。 起初岩浆涌动得厉害,亏得元照全力稳住,才慢慢平復下来。 岩浆填满池子的瞬间,元照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脸上却漾开满足的笑——她成功了! 当初选在这里建坊,正是因为感知到此处地层薄弱,她能轻易勾动地脉引动岩浆。 有了这池岩浆,便能提炼更高品质的火焰,她对火焰的操控也更加自如。 坊內温度骤然攀升。元照伸出右手,无数红色能量从岩浆池飘出,在她掌心匯聚成一缕火苗。 那火苗竟是白色的,刚一出现,周遭温度再升几分,连空气都仿佛要灼燃。 元照隨手一甩,白色火苗轻飘飘落入朱大面前的火炉。 “轰!” 火焰猛然窜高,眨眼间便將火炉里的火全染成了白色。 朱二当即惊呼一声:“老板,这火好厉害!”——原先要烧许久才化的材料,此刻竟轻易熔了。 元照笑道:“今后就用这火锻造吧。” “太好了!”朱三摩拳擦掌,“有这火,干活可就省力多了!” 他们都清楚,火焰品质对锻造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有了那等好火,朱家五兄弟干得愈发卖力,铁砧上的鏗鏘声比往日更急了几分。 元照收回目光,走到自己的锻造台前。 台上並排放著两样东西:一是百物阁补偿的墨麟铁,通体漆黑如墨,隱有暗纹流转;二是她的天狱刀,青钢刀身虽亮,刃口却带著道浅浅的旧痕。 她抬手一扬,掌心便腾起一团纯白火焰,跳动的火苗映在眼底。 “既是从地脉岩浆中引出的,便叫你『地心火』吧。”自语间,她隨手一拋,火焰如流星坠向专属火炉,“轰”的一声点燃了炉中炭火,白焰窜起尺许高,將炉壁映得透亮。 元照拿起天狱刀与墨麟铁,一併投入火炉。 周遭暖意蒸腾,赤金石池里的岩浆泛著暗红光泽,偶尔有火星噼啪爆开。 她静立炉边,不多时,天狱刀便被地心火催得通红,率先开始融化——刀身虽含重山精金,奈何分量太少,远不及墨麟铁坚韧。 那墨麟铁被白焰舔舐著,表面腾起缕缕黑烟,原本隱晦的鳞片纹路却愈发清晰,竟似活物般蠕动。 元照凝神催动灵力,地心火瞬间炽烈数倍,连空气都扭曲起来。 一炷香后,墨麟铁终於化作一滩漆黑铁水,在火焰中翻滚,却始终不与火苗相融。 她瞅准时机,长钳稳稳夹住天狱刀,將烧得赤红的刀身浸入铁水。 “嗤——”铁水撞上红刃,炸开漫天星火,天狱刀猛地震颤,似在抗拒这股外来力量。 元照早有准备,左手按上刀背,灵力顺著刀柄涌入,强行压下刀身的躁动;右手抡起铁锤,对著刃口旧痕轻轻一点。 “叮!”清脆一响,墨麟铁水如附骨之疽,顺著缺口缓缓渗入刀身。 天狱刀的青钢底色渐渐被墨色浸染,刃口泛起淡淡金光,旧痕不仅癒合,还生出细密锯齿。 元照並未停手,反覆將刀身送入岩浆淬炼,再以墨麟铁水修补。 如此九次,当天狱刀最后从岩浆中取出时,刀身已通体漆黑,火光下泛著暗金流光,刀脊处隱约浮现金线勾勒的龙纹,仿佛隨时会破壁腾飞。 她提著刀走向冷却池,“哗啦”一声掷入水中。水汽蒸腾间,似有清越龙吟穿透坊內喧囂,久久不散。 元照捞起刀,握在手中轻挥。 刀锋过处,空气被劈开的锐响里裹著丝丝寒意,那是墨麟铁引动的天地煞气。 可她望著刀身,眉头却微微蹙起:“还是差了些……”虽有龙吟异象,天狱刀终究未能成就神兵。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锻造技艺,依旧浅薄啊。 第102章 阴谋 第102章 阴谋 元照將重铸完毕的天狱刀悬在腰间,转身离开了锻造坊。 她正欲返回小院潜心修炼,燕燕却急匆匆奔了过来。 “老板,三合帮帮主带著人来拜访了。” “三合帮?”元照眉峰微蹙,“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三合帮是近期迁入天门镇的势力之一,且在一眾势力中算得上佼佼者。 他们初到天门镇时便斥巨资买下大块地皮,建起一座极尽张扬的根据地,行事风格向来高调。 燕燕摇了摇头:“不清楚,但他们带了不少东西来。” “带了什么?”元照追问。 燕燕继续摇头——那些东西都装在沉甸甸的大箱子里,她哪里看得真切。 元照抬步便朝山庄外走去:“走,去会会这位三合帮帮主。” “是!”燕燕应声跟上,快步隨她穿过迴廊,一路来到前院。 堂屋里,一名中年男子正与朗明月相对而坐,两人各执一杯茶,偶尔浅啜一口,席间却鲜有交谈,气氛透著几分微妙的凝滯。 那男子身形高大,面容带著明显的异域印记,瞧著像是大梁与他国的混血。 他浑身缀满珠宝,髮饰上嵌著五顏六色的宝石,十根手指套满流光溢彩的戒指,腰间玉带同样镶著各色宝石,玉佩、衣饰、靴履上的点缀更是不计其数…… 元照见此並不意外——据她所知,三合帮本就以珠宝生意立足,常年往返於驃国与大梁之间,將驃国的宝石、玉石运往大梁,再把大梁的瓷器、绸缎销往驃国,財力向来雄厚。 他们原本的根据地在望漠镇,距天门镇甚远。 可自从望漠镇被大梁接管,军方竟试图染指他们的生意,起初只是索要钱財,后来竟变本加厉,要求交出生意主导权。 三合帮自然不肯忍气吞声,索性举帮迁至天门镇——这是唯一未被大梁与大萧掌控的地带。虽商队需多绕些路,却总好过在原地任人宰割。 而天门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往来於大梁与驃国之间,必经那片无垠沙漠,若无天门镇作为补给点,商队根本无法穿越。 可如今天门镇的局势让三合帮十分头疼:稍有见识的人都能看出,这里迟早会成为重要枢纽。 昔日两不管地带的城镇,西接大梁、东连大萧,北通驃国等眾多小国。 如今隨著它们被大梁和大萧相继接管,多已失去优势,仅剩的天门镇成了关键连接点。 这般要地却被他人掌控,自己连分杯羹的机会都没有,怎能不让他们心焦? 见元照现身,三合帮帮主彭启丰立刻起身相迎:“这位想必就是元庄主吧?彭某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三合帮迁来已有段时日,只因元照深居简出,两人今日尚是初见。 因异界山庄的缘故,外界对元照较正式的称呼便是“元庄主”。 “彭帮主客气了。”元照拱手向前,“我早想结识彭帮主这般人物,只是一直无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朗明月见状连忙起身,將主位让给元照。 彭启丰笑道:“在下对元庄主才是久仰,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彭帮主快请坐。”元照招呼道。待她落座,燕燕立刻上前奉上香茗。 元照抿了口茶,目光扫过地上的木箱:“彭帮主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结识我这么一个区区小女子吧?” “元庄主说笑了,您哪是什么小女子,您可是名震江湖的女中豪杰。”彭启丰轻笑,“不过什么都瞒不过元庄主的慧眼。彭某確实有件小事,想请元庄主通融一二。” “但说无妨。”元照语气平淡。 彭启丰缓缓道:“如今天门镇人口日增,元老团管理想必越发吃力。既然如此,为何不吸纳更多势力加入管理层呢?” “你想加入五元老团?”元照挑眉看他。 “还请元庄主通融。”彭启丰眯起眼。 “你既知是『五元老团』,便该明白,多一人也不成。”元照的声音冷了几分。 “这有何难?”彭启丰屈指轻弹,“將其中一个换下来便是。”说著,他示意下属打开箱子。 剎那间,满堂光华几乎晃了眾人的眼:七个木箱中,一箱是数千两黄金,其余六箱则装满玉石、翡翠与各色宝石,件件价值连城。 元照望著眼前的財富,眯眼道:“倒是真诱人。” 彭启丰刚要展露笑容,却见元照抬手甩出一团火焰,落在其中一箱珠宝上。 烈焰熊熊,不过片刻,一箱珍宝便化为灰烬。 彭启丰的笑容僵在脸上,惊得心头一震——那是仙法还是妖术? 元照语气冰冷:“若有下次,这团火就落在彭帮主身上了。” “是……是,在下明白了。”彭启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满腔怒火却不敢发作。 元照放下茶杯起身:“彭帮主请回吧。”说罢,径直离去。 望著她的背影,彭启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咬牙道:“我们走!”带著下属与剩下的六个箱子,悻悻离去。 彭启丰离开元照庄园后,並未直接返回三合帮驻地,而是转道去了镇上的百味楼。 这家酒楼是近来才开张的新铺子,並非天门镇原有老店。 刚一进门,店小二便熟稔地引著他进了包厢。 推门时,里面已围坐了数人——沙海帮帮主陈继昌、九岳门门主李振钧、驼铃商会会长王明香……还有这百味楼的老板刘福姚。 这些都是近来迁入天门镇的新势力的掌权人,为了在镇上站稳脚跟、打破五元老团的垄断,他们早已暗中结成了联盟。 见彭启丰进来,眾人目光齐刷刷聚了过来。 陈继昌率先急声问道:“怎么样?元庄主应承了吗?” 彭启丰阴沉著脸摇头:“没有。” 这话一出,满座皆寂,眾人脸色齐齐沉了下来。李振钧恨声拍了下桌子:“这五元老团真是顽固不化,送上门的好处都往外推!” 原来他们不光找了元照,还分头派人拜访了俟斤浩然、费敬、潘凤及韩龙夫妇,结果全被拒之门外。 王明香脸色凝重:“他们可不傻,自然清楚未来天门镇掌权者能攥住多大的利益,如此肥美的鸭子,他们怎么可能愿与別人分而食之。” 陈继昌摩挲著茶杯沉吟道:“说起来,天门镇能从大梁手里脱身,全靠那位元庄主一人,其他四家根本无足轻重。 依我看,只要別得罪元庄主,解决了另外四家,天门镇的局势照样能盘活。” 这话落地,在场几人脸上都浮起一抹心照不宣的阴笑。 这时刘福姚忽然开口:“我倒有个主意,诸位要不要听听?” “刘老板快讲!” 几人立刻凑成一团,低声嘀咕起来,包厢里的屏风在他们脸上投下模糊不清的暗影。 一晃十余日过去。 这天,元照正在练武场与朗明月切磋。 二人你来我往,招式间攻防有度,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朗明月手中的银色长剑突然“錚”一声脆响,竟被天狱刀拦腰斩断。 天狱刀虽未臻神兵之境,锋利却早已远超凡铁。 “这……明叔,对不住。”元照急忙收刀,脸上满是歉意。 “无妨。”朗明月摇摇头,指尖轻抚著断剑的截面,眼底还是掠过一丝惋惜。 对剑客而言,剑是第二生命,这把剑陪了他多年,纵使先前经元照重铸过,这般断裂仍是头一遭。 元照想了想道:“明叔,我回头再帮您重锻一次吧。 近来我的锻造术又精进了些,定能让它配得上您的身份。” 朗明月將断剑递过去:“那就有劳姑娘了。” 元照刚接过断剑,就见罗钦连滚带爬地衝过来,老远就喊:“老板!出事了!天门镇要乱了!” 元照动作一顿,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罗钦扶著膝盖大口喘气:“您还是去五元老议事厅看看吧!那边有人闹场,都快翻天了!” “谁在闹事?” “您去了就知道了!” 元照扬声唤道:“老狼!” 不远处趴著的巨狼闻声跃起,几步奔到她面前。元照翻身上狼背:“去议事厅。” “嗷呜——”老狼长嚎一声,四蹄翻飞,载著她直奔庄园外而去。 罗钦望著远去的背影,转头看向朗明月:“明叔,您不去瞧瞧?” 朗明月走到一旁坐下,慢悠悠地擦拭著断剑:“姑娘已去,我去不去都一样。” 元照赶到议事厅门前时,只见黑压压聚了数百人,正吵嚷著要衝进去,场面混乱不堪。 亏得曲蝉衣带著治安司眾人奋力阻拦,才勉强守住了防线。 闹事的这些人都是天门镇的那些小商小贩,大部分是新来天门阵的,也有小部分是天门镇本土商人。 俟斤浩然、费敬、潘凤与韩龙夫妇也已在场,俟斤浩然苦口婆心地劝著:“诸位稍安勿躁”。却被嘈杂声淹没。 潘凤挥著黑鞭猛抽地面,噼啪脆响也镇不住涌动的人潮。 “嗷呜!!!”忽听一声狼嚎,老狼驮著元照纵身跃起,竟从眾人头顶掠过,稳稳落在厅门前。 “嗷呜!!!”它仰头再啸,恐怖的威压瞬间扩散,闹事者们霎时噤声,一个个缩著脖子不敢动弹。 元照冷冽的目光扫过人群,惊得眾人齐齐打了个寒噤——旁人或许能不惧,唯独元照,是他们打心底里怕的。 “你们在闹什么?”她沉声发问。 人群里一人强忍著惧意上前:“敢问元庄主,我们算不算天门镇的人?” “自然算。”元照点头。 那人梗著脖子质问:“那凭什么只有五元老能管事?我们就不能参与?以前天门镇从无管理者,如今既然要有,凭什么是你们?还有,以前经商从不用缴税,现在凭什么要交?” “你们缴税,我们就不缴吗?”费敬沉脸驳斥,“这都是为了天门镇的发展!” “谁知道你们缴没缴?空口白牙谁不会说!”人群里有人嚷道。 “就是,就是!” “你们交不交税,我们又看不见,谁知真假。” “也许只是你们欺骗我们的把戏。” …… 人群中不住有人附和那人的话,场面再度变得嘈杂起来。 “放你娘的屁!”潘凤扬鞭抽去,將那人抽翻在地,“老娘犯得著骗你这种东西!” 那人趴在地上,死死瞪著潘凤,满眼怨毒。 不远处的茶楼包厢里,彭启丰等人正隔窗观望,脸上掛著看好戏的笑。 李振钧抚掌道:“还是刘老板高招,不动一兵一卒,就让这群蠢商贩替咱们出头,看五元老团怎么收场!” 王明香忧心忡忡:“那位元庄主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 “王会长儘管放心。”刘福姚拍著胸脯,“鼓动他们的人,我早就送出天门镇了,绝不会留半点痕跡。” 几人相视一笑,计谋得逞的得意溢於言表。 议事厅前,元照面无表情地看著下方:“你们不是想问凭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们——” 她眼神一凛,双眸寒光乍现,右手猛地屈指。一股恐怖的吸力自掌心迸发,最先跳出来质问的那人顿时身不由己地飞了过去,被她一把扣住脖颈。 “咳……放开我!”那人拼命挣扎,脸憋得通红,却撼动不了元照半分。 “你们真以为天门镇离了你们就转不了?”元照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人?”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那人脖子已被拧断。 这一幕让所有人倒吸凉气,眼睛瞪得滚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落针可闻。 元照扬声道:“我们待你们不够宽厚?定的税率不够低?没有我们维护,天门镇能有今日的安寧?我看你们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忘了天高地厚!” 她目光扫过人群,字字如刀:“敢在天门镇闹事者,一律杀无赦!其亲属全部逐出镇外,永世不得踏入! 蝉衣姐姐,动手。” 曲蝉衣闻言一滯,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身旁的古乘良低声提点:“別犹豫,下令。” 她咬牙喝道:“治安司听令——杀无赦!” “是!”整齐的应答声刺破死寂。 第103章 开杀戒 第103章 开杀戒 不过片刻功夫,治安司眾人已將所有闹事者团团围住。 下一刻,血腥的屠戮骤然爆发。 寒光乍起,血迸溅。 古乘良率先动手,最前排的闹事者尚未反应,人头已滚落在地,滚烫的血柱直喷后面的人满脸。 治安司其他成员见状,纷纷亮出獠牙扑向人群。哭喊声、尖叫声混杂著刀劈入骨肉的闷响,在空地上交织成一片炼狱图景。 经多日协同训练,治安司步法严谨,刀刀狠戾,队列推进毫无滯涩。 有人举棍来挡,被长刀连人带棍劈成两半;有人跪地求饶,刀锋已抹过脖颈;更有人想往巷子里钻,却被斜刺里衝出的治安司成员斩断。 砖石地上很快积起蜿蜒的血河,尸身层层叠叠堆起,断肢残臂与散落的兵器混在一起,被踩踏得血肉模糊。 为首的一名壮汉挥刀砍向两名治安司成员,逼退后刚想嘶吼著衝出去,却被曲蝉衣操控的白綾砸在背后。 一声痛苦的闷哼后,那人口吐血沫倒地,不甘又怨恨地看了曲蝉衣一眼。 曲蝉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做的没错!为了天门镇今后的安稳,她必须这么做,必须杀鸡儆猴。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喧囂渐渐平息。空地上只剩下治安司成员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未来得及死去之人微弱的呻吟。 毒辣的烈阳直射而下,將满地血色染成诡异的金红,五元老议事厅的漆黑大门在尸山血海中,像一张沉默的巨口。 古乘良用布擦拭掉刀上的血污,收刀回鞘,朝著元照拱手道:“姑娘,幸不辱命。” 元照讚赏地看了他一眼——虽武功资质平平,却是个可造之材。相较之下,曲蝉衣的善良让她多了一丝优柔寡断。 此时茶楼的包厢里,彭启丰等人脸色难看至极。 太狠了!那位元庄主实在太狠了,几百人说杀就杀,没有丝毫犹豫。 “咱们……该怎么办?”陈继昌声音发颤。 “静观其变。”刘福姚沉声道。 另一边,元照指著满地尸体对治安司眾人下令:“核查他们的身份,將其家人全部驱逐出天门镇。至於这些尸体,吊到镇外曝晒三日,派人看守,谁敢去收尸,杀无赦!” 此刻,天门镇上所有关注这边的人,看向元照的目光无不充满畏惧。 元照曾庇佑天门镇,让这里日渐安定,纷爭减少,混乱消散,在眾人心中本是宽容仁慈的形象。 可直到今日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位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是!”古乘良拱手应道。 元照拍拍老狼的脖子:“走,去三合帮。” 这件事背后是否有他人牵涉尚不可知,但必定有三合帮插手。 “嗷呜~”老狼长嚎一声,迈开爪子朝三合帮驻地狂奔而去。 三合帮驻地十分醒目,无需指引,老狼轻鬆找到了位置。 刚到驻地门口,就被守卫拦下:“什么人?这里是三合帮驻地,閒杂人等速速离开!” 元照冷哼一声,隨手一挥,两个守卫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老狼,进去。” “嗷呜~”老狼不屑地瞥了眼倒地的守卫,姿態妖嬈地扭著屁股,大摇大摆走进驻地。 一人一狼刚进门,就被一眾三合帮帮眾团团围住。领头的是副帮主彭启年——帮主彭启丰的弟弟。 彭启年不认识元照,却认得她座下的老狼——异界山庄庄主元照的宠物,常在天门镇溜达,他见过数次。 能骑在这狼身上的,想必只有……他拱手问道:“敢问可是元庄主?” “正是。”元照冷声回应。 “不知元庄主气势汹汹来我三合帮,所为何事?”彭启年沉声发问,语气带著怒意——他从元照眼中看到了对三合帮的轻视。 元照薄唇轻启:“杀人!” 彭启年脸色剧变:“我三合帮何处得罪了元庄主,让您如此张狂地要杀人?这天门镇难道没有规矩了吗?” “呵~规矩?”元照像是听到了笑话,“在天门镇,我就是规矩!你们既来天门镇,不守我的规矩,就得死!” 彭启年据理力爭:“我三合帮自入天门镇,一直本本分分,何曾不守规矩?”他神情认真,不似说谎——哥哥彭启丰勾结他人、鼓动小商小贩闹事之事,从未向他透露。 元照眯起眼:“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你们帮主呢?” “帮主有事外出。”彭启年答。 “很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话音刚落,老狼发出一声怒吼,狂风骤起,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將一眾三合帮弟子掀翻在地。 隨后,它驮著元照大摇大摆朝內部走去。 一路来到三合帮议事厅,元照才从老狼背上翻身下来,径直走到上首位置坐下。 一路追来的三合帮帮眾只能眼睁睁看著,束手无策。 彭启丰很快收到元照闯入三合帮的消息,他焦急起身,朝其他人拱手:“诸位,我三合帮有要事,先行失陪。”说罢,脚步匆匆离去。 眾人望著他焦急的背影,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彭启丰著急忙慌地赶回三合帮,刚到门口,就见弟弟彭启年正在大门口焦躁地来回踱步。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彭启年一见他,立刻火急火燎地迎上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彭启丰沉声追问,心头已有不好的预感。 “我也说不清!那元庄主一来就打伤了门口守卫,进门就喊著要杀人,还说我们三合帮不守规矩!”彭启年语速飞快,满脸焦灼。 彭启丰越听,心沉得越厉害,脸色渐渐凝重。 “大哥,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么?”彭启年见他神色不对,语气陡然变沉。 “先別问这个,我去见她。”彭启丰避而不答,抬脚就往门里闯。 彭启年看著他躲闪的背影,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心臟。 议事厅內,彭启丰刚进门就堆起满脸笑意,拱手道:“不知今日是什么风,竟把元庄主吹到了我们三合帮,真是让我三合帮蓬蓽生辉……” 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闪,元照已欺至近前,冰凉的手指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颈。 “元庄主……您这是……做什么?彭某……何处开罪了您?”彭启丰竭力压下心头的恐慌,声音发颤地求饶,脸上挤出可怜兮兮的神情。 “说吧,今日之事,还有谁参与了?”元照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元庄主,您……说的是哪桩事?可否……给彭某一点提示?”彭启丰脸色涨得通红,故意装傻。 元照忽然轻笑一声:“你刚从外面回来,会不知道五元老议事厅门口刚发生的事?” 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此刻已传遍整个天门镇了吧。 “原来是这事?”彭启丰故作恍然大悟,连忙摆手,“可这事跟彭某半点关係都没有啊!” “无关?”元照冷笑,“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老狼,杀!” 话音刚落,老狼已如离弦之箭般扑向门口一名三合帮弟子。 那弟子甚至没看清动作,就被狼口狠狠咬成两截,鲜血“噗”地喷溅在门柱上,瞬间染红了半根柱子。 “风儿!!!”彭启年目眥欲裂,嘶吼著扑向老狼,“畜生,我要你偿命!” 老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漆黑的狼毛猛地炸开,像披了层锋利的钢针。 彭启年的拳头带著破风锐响砸来的瞬间,老狼猛地弓起脊背,后肢在地上狠狠一蹬,整头狼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迎上去,血盆大口中森白的獠牙闪著寒光,直扑对方咽喉,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 “该死的畜生!”彭启年怒喝,左拳横挡胸前,右拳攒足十成力道猛砸狼头,拳风刚劲得竟撕裂了空气,发出细微的锐响。 谁知老狼身法诡譎至极,半空里硬生生拧转身体,避开拳头的剎那,粗壮的狼尾如钢鞭般横扫而出。 “啪!”一声脆响,正抽在彭启年腰侧。 他只觉一股巨力轰然涌来,半边身子瞬间麻木,踉蹌著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嘴角已溢出一丝血痕。 “畜生敢尔!”彭启年又惊又怒,再次猛衝上前。 他双拳翻飞如暴雨,招招直取老狼要害,拳影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屏障。 可老狼的动作比他快了不止一筹,时而伏地疾冲,利爪瞬间撕开他的裤腿,带起一串血珠;时而纵身高跃,獠牙在他臂膀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几个回合下来,彭启年身上已添了数道狰狞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 他的拳法虽刚猛,却连老狼的皮毛都碰不到,反倒像被戏耍般不断消耗著体力。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老狼突然发出一声震耳咆哮,猛地扑上他的肩头,尖利的狼爪狠狠抠进肩胛骨。 “啊——!”彭启年痛得惨叫,挥拳去砸,却被老狼顺势一甩,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还没等他爬起,老狼庞大的身躯已罩了下来,一只狼爪狠狠踩在他胸口。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温热的血液从彭启年口中喷涌而出,他只觉得力气正飞速流逝,眼前阵阵发黑。 好……好厉害的畜生…… 他徒劳地挥舞著拳头,可手臂却越来越沉,最终四肢一软,彻底瘫在地上,只剩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老狼鬆开爪子,头上飘逸的黑髮,用冰冷的狼眼瞥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彭启年,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低吼,转身踱回元照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衣角,像在邀功。 “二……二弟!”彭启丰看著弟弟重伤倒地,眼睛瞬间红了,看向元照的目光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却又飞快掩饰下去,“元庄主……我真的没参与那事,求您……高抬贵手啊……” “你確定还要嘴硬?”元照面无表情地反问。 “元庄主,彭某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元照已再次看向老狼:“老狼,继续。” “嗷呜~”老狼毫不犹豫,纵身跳进三合帮弟子堆里,一爪子就拍死了一人。 元照转头看向彭启丰,眼神冰冷:“怎么样?还要继续嘴硬吗?” “元庄主……凡事需讲证据,您不能將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三合帮头上!”彭启丰仍在嘴硬,声音里已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元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证据?我从不需要那东西。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说你参与了,你就一定参与了。” “老狼!” 隨著她一声令下,又一名三合帮弟子已惨死在狼爪之下。 彭启丰只觉一股怒意直衝头顶,面部肌肉剧烈抽搐,显然已忍到了极限。 “你当真不肯鬆口?”元照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带著冰冷的压迫感。 彭启丰再清楚不过,只要自己敢说半个“不”字,立刻就会有弟子丧命。 他看著元照步步紧逼的眼神,心中陡然生出一丝疯狂的狠意——下一秒,他突然暴起发难,一掌直拍元照胸口! “嘭!” 元照不闪不避,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掌。 可让彭启丰魂飞魄散的是,自己这拼尽全力的一击,竟只换得对方纹丝不动,脸上甚至连半点波澜都没有。 元照隨手將他像扔垃圾般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中满是戏謔:“就这点力道?” 她之所以安然无恙,全因身上那件由九转寒蚕丝与望月蛛丝织就的宝衣——玄丝羽衣。 此衣能隔绝一切內力,彭启丰掌中的內劲早已被挡在衣外,剩下的这点蛮力,又怎能伤得了她分毫? “怎……怎么可能?”彭启丰瘫在地上,满脸的惊骇与不可置信。 便是一品高手猝不及防挨他一掌,也绝无可能毫髮无伤! 元照冷哼一声,语气再无半分温度:“老狼,杀!” “嗷呜——”老狼仰头长嚎,纵身跳进人群。这次它不再逐个施虐,而是彻底放开了手脚,开始疯狂屠戮。 三合帮弟子纵然拼死反抗,却哪里是这头凶兽的对手? 不过片刻功夫,门口的青石板已被鲜血浸透,匯成蜿蜒的血溪,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腥甜。 第104章 夜会 第104章 夜会 看著帮中弟子越来越少,尸横遍地,彭启丰终於撑不住了。 “够了!我交代!我愿意交代!”他嘶吼著,声音里满是绝望。 元照闻言,抬手朝老狼示意。老狼立刻收了爪牙,血腥的杀戮瞬间停歇。 “我可以说,但元庄主得应我两个条件。”彭启丰死死盯著元照,眼中还剩最后一丝倔强。 “你说。”元照语气平淡。 “第一,放过三合帮其他人,此事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人参与,旁人毫不知情。” “可以,只诛首恶,不牵连无辜。”元照点头应下。 彭启丰鬆了口气,目光转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弟弟,声音发颤:“第二,救救我二弟彭启年。”他知道异界山庄有神医,这是唯一的希望。 彭启年躺在血泊里动弹不得,望著大哥的眼神淌满泪水——他清楚,大哥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换他活。 元照依旧乾脆:“没问题,但你得保证,他日后不会心生怨懟,报復我异界山庄。” 彭启丰立刻看向弟弟:“二弟,大哥死后,万万不可记恨,更不能报仇!我落到今日地步,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嗬……大哥……我答应……”彭启年艰难点头,他明白,此刻不答应,不仅自己活不成,三合帮残余也难逃一死。 彭启丰转头看向元照:“望元庄主信守诺言。” “只要三合帮守规矩,在天门镇安分度日,我犯不著为难你们。”元照抱胸而立,语气不咸不淡。 听到这话,彭启丰彻底鬆了劲,断断续续报出同谋的名字:“沙海帮陈继昌、九岳门李振钧、驼铃商会王明香……”一口气说了近十人。 “倒是难为你们凑到一块。”元照听完冷笑,“没了?若被我查出漏了一个,后果你该清楚。” “再无他人。”彭启丰摇头。 “姑且信你。”元照看向老狼,“去把明叔和凌霄姐叫来。” “嗷呜~”老狼应了一声,顛顛地跑出三合帮。 片刻后,朗明月与曲凌霄跟著老狼赶来。 元照先指了指彭启年对曲凌霄道:“凌霄姐,劳烦看看他的伤。” 曲凌霄頷首上前,俯身查看彭启年的伤势。 元照又对朗明月吩咐:“明叔,去把沙海帮陈继昌、九岳门李振钧……还有百味楼刘福姚,全抓来。” “是!”朗明月拱手领命,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他是一品高手,抓这些人易如反掌。 不过片刻,元照面前便跪了一排人,正是陈继昌等人。 他们全被朗明月废了武功。 看到三合帮的惨状,又见彭启丰跪在元照面前,几人瞬间明白了什么。 “彭启丰,你敢背叛我们!”王明香咬牙切齿。 彭启丰却面无表情:“你我本就是临时合作,谈何背叛?”他都要死了,还在乎这点骂名? 眾人心里直发慌——眼前这位可是说杀就杀几百人的狠角色,落到她手里哪有好下场? 刘福姚连忙膝行到元照脚边,哭喊著求饶道:“元庄主饶命!我都是被人挑唆的,绝非本意啊!”他想抱腿求饶,却被老狼齜牙嚇退。 李振钧见他这副嘴脸,怒声斥道:“刘福姚!当初出主意的可是你!” “若非你们攛掇,我怎会出主意?难道聪明也有错?”刘福姚反咬一口。 一时间,几人互相攻訐,吵作一团。 “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精彩。”元照拍了拍手,看向朗明月,“明叔,把他们和闹事的人一起掛到镇外,別让他们轻易死了,什么时候晒死了,再把尸体还给他们的帮派。” “是!” “不要啊元庄主!我知道错了!” “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 求饶声此起彼伏,朗明月担心吵到元照,直接脱下他们的鞋袜,用袜子堵住了他们的嘴。 元照最后看向彭启丰:“看在你招供的份上,不折磨你了,自裁吧。” “多谢元庄主。”彭启丰惨笑一声,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当场气绝。 见此情景,剩下几人眼中只剩死寂。 將后续事宜交给朗明月后,元照带著老狼返回五元老议事厅。 门前的血跡与尸体已清理乾净,俟斤浩然、费敬、潘凤和韩龙夫妇都在等候。 元照將鼓动闹事的真凶和盘托出。 听完后,俟斤浩然恍然道:“难怪沙海帮陈继昌曾找过我,想让我帮他们进五元老团,被我拒了。” 几人一合计才发现,九岳门李振钧找过费敬,驼铃商会王明香找过潘凤,百味楼刘福姚找过韩龙夫妇,目的如出一辙。 “他们竟是谋划了这么久!”潘凤沉声道。 “一群狼子野心之辈!”费敬怒拍桌案。 眾人商议后,决定將这些势力的罪行公之於眾,也好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这时元照忽然开口:“我有个提议,诸位不妨听听。” “元姑娘请讲。”俟斤浩然道。 元照眯起眼,做了个握拳的动作:“既然他们不守规矩,我们也不必客气——不如將这些势力悉数吞併,如何?” 她答应过不伤害三合帮的人,却没说过不吞併三合帮。 留著后患?她可没这么蠢。 俟斤浩然几人眼睛一亮——是啊,如今几家头领尽死,群龙无首。 且等罪行公布之后,镇上百姓定会排斥他们,到时候他们进退两难,这时正好趁虚而入…… 眾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默契的笑意。 一番商议后,分配结果定下。 驼铃商会归俟斤浩然。 俟斤浩然觉得,他也是时候他为自己留条后路了。 况且他並非没有野心之人。 总是屈居人下,不是长久之计。 正好趁著他在柏誉商会还有些权力,他可以趁势吞併驼铃商会。 其余沙海帮归费敬;九岳门归韩龙夫妇;百味楼及几个小势力归潘凤;最强最富的三合帮,则归元照。 没人跟元照爭——毕竟她是主心骨,没有她,哪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事情就这么定了。”元照站起身,语气意味深长,“至於怎么吞下这些地盘,就看各位的本事了。只是在自家地盘上若是失手……怕是有点丟面子吧?” 若是失败,这些势力迟早会成大患——这话,她没说出口,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从五元老议事厅出来,元照带著老狼返回山庄。 回了自己的小院,她推开屋角那只不起眼的梨木柜,从中取出一本蓝皮厚册。 册子封皮泛著沉静的光泽,正是当初击杀暗影阁杀手飞鼠后,从其住处密室里搜得的轮迴组织杀手名单。 指尖抚过冰凉的封皮,元照眸色微动——没想到这东西竟要用得这么快。 她並不打算亲自动手吞併三合帮。 一来,刚杀了彭启丰,其弟彭启年必怀怨懟,未必肯轻易臣服;若直接杀了彭启年,既违了与彭启丰的约定,又容易让三合帮人心涣散。二来,她终究是缺些可用的人手。 既如此,不如从外面请人。 借他人之手稳住三合帮局面,再步步渗透掌控,方为稳妥。 元照记得,名单上有位隱於黑石城的轮迴组织杀手,实力不俗。 这般想著,她指尖捻开册页,细细翻找。一盏茶的功夫,嘴角终於勾起一丝浅痕:“找到了。” 册页上写著:代號极狐,本名陶璋,男,三十有一,二品巔峰(如今是否突破尚未可知),轮迴银牌杀手。不执行任务时化名桃枝,藏身黑石城一户瞎眼老者家中,认老者为义父。 元照取来纸笔,將陶璋的信息抄录清楚,又提笔写了封信。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出了小院,往前院去找罗钦。 罗钦被从麵馆里叫出来后,用脖子上的汗巾擦著额头汗珠:“老板,你找我有事?” “替我跑趟黑石城如何?”元照道。 “好啊!”罗钦一口应下,“去那儿做什么?” 元照將信与地址递给他:“找一个叫桃枝的人,把信交给他。地址在这纸条上。” 罗钦接过看了眼,拍著胸脯保证:“没问题,定给您送到。” “即刻便出发吧。” “好嘞!”罗钦应声进屋,片刻后换了身利落衣裳,匆匆离去。 时光一晃便是三日。 这夜,月上中天,天门镇边缘的夜色浓得像泼翻的墨。 风早已歇了,死寂漫过沙丘,却在那片林立的木桿间凝住——杆顶悬著的尸体在远处零星灯火下,勾勒出僵硬的轮廓。 有的头颅歪垂,长发或鬍鬚拖在木桿上,像凝固的蛛网;有的手臂松垮垂下,指尖几乎擦著砂砾,仿佛下一秒就要蜷爪抓取。 沙粒偶尔被风捲动,打在僵硬的布料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混著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嚎,倒像是那些悬著的影子在暗中磨牙。 空气里飘著铁锈与尘土混合的气息,钻进鼻腔时带著刺人的冷意。 “嘎嘎——” 几声鸦鸣突兀地划破寂静,黑影扑稜稜落在木桿上,低头啄食著那些早已冰冷的躯体。 元照静立在不远处,身侧的老狼耳朵忽然一抖。几乎同时,一人一狼眼中皆闪过寒芒。 左侧三丈外的暗影里,一道流光骤然射出——那是一柄潜藏於夜色中的匕首!寒芒刚现,已到元照喉前,快得只余一道残影。 元照却似早有预判,右手微抬,五指如兰舒展,正是“天拂手”起式。 手腕轻旋间,指尖带起一圈柔和气劲,看似缓慢,却精准拂在匕首侧面。 “叮”的一声轻响,匕首轨跡陡变,擦著她颈侧刺空,那股凌厉杀意已被卸去七八分。 黑影一击不中,身形陡退,如鬼魅般折向右侧,匕首反握,直刺元照后心。 元照不转身,左手自腋下穿出,掌心外翻,五指屈伸间连变三种手型,或弹或拨,在毫釐间避开刃锋,指尖顺势点向黑影持匕的手腕。 黑影只觉一股绵密却浑厚的內力涌来,手腕一麻,匕首险些脱手,急忙变招后撤,肩头却已被元照指尖扫中。 “唔。”黑影闷哼一声,踉蹌半步,肩头衣衫被拂出个破口,渗出血丝。 元照並未下重手,因此对手仅是皮外伤。 他眼神一凛,身形再动,如青烟绕著元照游走,匕首寒光在黑暗中织成一张杀网,招招狠辣,却始终沾不到元照半分衣角。 元照的“天拂手”愈发灵动,双臂开合间,时而如清风拂柳,柔中带韧;时而如流云聚散,变幻莫测。 无论黑影从哪个方向突袭,她总能以最省力的招式化解,指尖扫过之处,总有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將其震开,既不让近身,又留著余地。 最后一式,黑影借著夜色掩护,自元照头顶俯衝而下,匕首直刺天灵盖。 元照仰头,右手五指骤然合拢,又猛地张开,一股沛然內力化作无形气墙。 黑影撞在气墙上,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涌来,匕首被震得脱手飞出,人也被掀翻在地,手肘擦过地面,磨出一片血痕。 元照收了手,气定神閒地立在原地,周身那股无形的气劲缓缓敛去。 黑影从地上跃起,一手捂著渗血的肩头,另一手按住擦破的手肘,眼中惊疑交加,死死锁住眼前的人。 他的匕首正被元照两指轻轻捏著,指尖微扬,那抹寒芒便“噹啷”一声落在脚边沙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身手不错,”元照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喜怒,“只是差了些火候。”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只是不知,该叫你陶璋,还是桃枝?” 这时她才看清,黑影脸上竟覆著一张狐狸面具,尖耳圆眼,在昏暗中透著几分诡异。 黑影——也就是陶璋——瞳孔骤缩,握著伤口的手指猛地收紧,咬牙沉声道:“你到底是谁?引我来此,意欲何为?” 元照语气里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打破了夜的紧绷:“莫要紧张。我约你前来,是想与你合作,並非要害你。否则,直接將你的身份捅破出去,岂不是更省事?” 杀手的身份如果暴露出去,那可是会死人的。 “合作?”陶璋的声音里满是诧异,面具后的眉头想必已紧紧蹙起。 “正是。”元照頷首。 “既是合作,”陶璋稳住心神,沉声反问,“阁下连姓名都不肯报么?” 元照坦然道:“异界山庄庄主,元照。” “元照?”陶璋心头猛地一震,面具下的脸色霎时变了——竟是那位以“天狱刀”闻名的元照! 难怪刚才几招之內便轻鬆制住自己,这份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第105章 合作 第105章 合作 陶璋实在不解,像元照这般声名赫赫的人物,怎会有兴致与自己这种见不得光的杀手合作。 “你想跟我合作什么?”他沉声问道。 元照接口道:“天门镇有个三合帮,主营珠宝、瓷器生意。我要你设法接近现任帮主,打入帮派內部,逐步掌控整个三合帮。” 陶璋挑眉反问:“我凭什么帮你?这对我可没好处。” 元照语气转冷,带著威胁:“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公之於眾?” 陶璋却毫不让步:“公布又如何?大不了换个身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元照闻言挑了挑眉,慢悠悠道:“哦?那你那位义父受到波及,也无所谓?” 陶璋心头猛地一震,面上却依旧镇定:“那又怎样?那老头子不过是我隱藏身份的工具,死了便死了,再换一个便是。” 元照语气里染上笑意:“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就派人去『解决』了他。” “你敢!”陶璋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喝道。 元照终於笑出声来:“看来事实並非如你所说啊。” 陶璋对那位瞎眼老父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元照早已瞭然——別忘了,罗钦从前就是干情报这行的。 先前罗钦在黑石城找到陶璋后,並未立刻交出元照的信,而是悄悄观察起陶璋与他义父的相处。 他发现陶璋对义父照顾得无微不至,洗衣做饭、端屎端尿,事事亲为,数年如一日,从不嫌苦累。 一番打探后,罗钦得知,化名“桃枝”的陶璋,在附近竟是出了名的大孝子。 孝顺这回事,一两月或许能装,一两年也能瞒天过海,但数年如一日的孝心不改,若没有真情实感,绝难坚持。 陶璋面具下的脸色变幻不定——他对义父,的確不止利用。 当年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杀手,仗著几分本事越级接了任务,结果任务失败,重伤昏迷在义父家门口。 是义父救了他。 之后他便以义子之名住了下来,说是要报答救命之恩。 起初確实只是想借义父隱藏身份,可日復一日的相处中,义父无微不至的关怀,渐渐让他淡忘了杀手的身份。 他是孤儿,被轮迴组织像机器般培养成杀手,从未感受过温情。而义父,却像真正的父亲般,给了他温暖与亲情。 后来他们的事被组织发现,组织为了警告他,毒瞎了义父的眼睛。 义父明知眼睛是因他而瞎,甚至猜到他身份不简单,却从未怪过他,依旧帮他遮掩。 这位义父,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 正思忖间,元照话锋一转:“那我换个条件——我替你治好义父的眼睛,你为我所用,如何?” “不可能!没人能治好义父的眼睛!”陶璋根本不信。 “话別说太满。”元照看出他的动摇,“別人不行,我未必不行。你可知百谷?” “百谷?四绝之一——医绝百仙子所在的百谷?”陶璋心头一动。 “正是。”元照点头,“百仙子的首徒正在我异界山庄做客,我可请她出手为你义父诊治。” “当真?”陶璋难掩惊喜——若是百谷传人,或许真有希望。 “自然。”元照应道。 可陶璋转念一想,即便治好了义父,组织既能下手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要我办事可以,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陶璋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收留义父进异界山庄。” 有了元照这等高手庇护,组织想必不敢轻易动手,况且他们也未必敢为了警告自己,得罪这样一位人物。 大不了,他日后再安分些。 “成交。”元照爽快应下。 陶璋却又起了疑惑:“元庄主,既然合作已成,可否告知,你是如何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按理说,像我这种级別的杀手,即便在组织內部,也只有首领才知道真实情报,其他人彼此最多只知代號。” 元照沉吟片刻:“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飞鼠』?” 陶璋在记忆里搜寻半晌,才从角落捞出这个名字:“似乎听过。” 这种三流杀手,就算听到代號,他也从不会放在心上。 元照道:“我手里有份从他那得来的名册,上面记著轮迴组织大量杀手的真实信息,从铜牌到金牌应有尽有,你只是其中之一。” 陶璋面具下闪过一丝疑惑——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会落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 但元照能凭名册找到自己,显然名册是真的。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具下的脸上掠过狂喜,目光灼灼地看向元照:“元庄主,既然要合作,不如彻底些?” “哦?怎么说?”元照面露疑色。 陶璋笑意盈盈:“不知元庄主对轮迴组织首领之位,可有兴趣?若你想要,我能帮你夺过来。” 元照一愣,心中不由一动,却还是问道:“你既有本事夺位,为何不自己坐?” 陶璋摇头:“我只能辅助庄主上位。这信心,是基於您的实力——单凭我自己,就算夺了位,也坐不稳,轮迴组织的杀手,可没一个是好惹的。” 元照瞥了他一眼:“你倒有自知之明。” 陶璋意味深长道:“干杀手这行,没自知之明的,都已经死了。” 他当初,不就是因为少了这份清醒,才差点丟了性命么。 “好,我答应你。这轮迴组织首领之位,我確实想坐坐看。”元照痛快应下。 陶璋却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一切得看百谷的神医能否治好义父的眼睛。” “好,那就等你义父眼睛好了再说。” 此时的元照,还以为陶璋是在拿他义父的眼睛做筹码,与自己討价还价呢。 天色渐亮时,元照与陶璋各自散去。 翌日深夜,陶璋背著义父悄然来到曲凌霄的医馆。 馆內,元照早已带著曲凌霄和阿青等候。 陶璋足尖一点,背著人轻捷地跃入院中,抬手轻叩房门,三声“篤篤”轻响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吱呀”一声,阿青探出头来,见是他们便侧身让开:“是桃先生吧?请进。” “多谢。”陶璋低声应著,踏进医馆。 此刻他未戴那副狐狸面具,也换下了昨夜的夜行衣,只穿一身粗麻布衣裳。 他长相实在普通,皮肤粗糙,胡茬乱蓬蓬的,头髮隨意扎在脑后,往人堆里一站,转瞬就会被淹没。 “来了。”元照见他进门,笑著招呼。 陶璋点点头,小心翼翼將背上的人放下,轻声道:“爹,慢点。” “哎。”老者颤巍巍扶住他的胳膊。 曲凌霄指了指身旁的凳椅:“扶老人家过来坐吧。” 陶璋应著,扶著李老头一步步挪过去,不时提醒:“爹,当心脚下。” 李老头摸索著坐下后,曲凌霄便开始诊视。 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她指尖沾著微凉的薄荷药膏,悬在老人眼瞼上方:“老丈,请眨眨眼。” “哎~”李老头依言闭眼,鬆弛的眼皮像枯树皮般堆起褶皱。 曲凌霄拇指按住他眼尾,食指轻轻掀开上眼瞼——露出的眼白浑浊如蒙尘的玉,瞳仁边缘泛著诡异的青灰,像宣纸上晕开的墨渍,外围还绕著圈极淡的紫。 “疼吗?”她从药箱取出一根金制探针,尖端细如髮丝,在灯火下泛著冷光,轻轻点向老人眼角。 李老头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却摇头:“不疼,就是眼里总像塞了团,堵得慌。” 曲凌霄指尖一顿,屈指敲了敲他的眉骨,又按向后脑勺,见他始终没有痛觉,脸色沉了沉。 她取出个小巧瓷瓶,倒出三粒琥珀色药丸碾碎,调温水成糊状,用竹片细细抹在老人眼周。 片刻后,原本青灰的眼白竟浮起细密红点,像撒了把硃砂。 “是中毒。”曲凌霄语气肯定。 不愧是百谷高徒,轻易便诊断出了病因,陶璋心头一喜,忙问道:“那可有的治?” “解了毒再调理,老丈的眼睛能復明。”曲凌霄话音刚落,陶璋脸上的狂喜还没焐热,又听她道,“只是这毒成分复杂,我一人恐难速效。” 陶璋脸上刚燃起的光瞬间黯淡下去——难道治不了? “不过有阿青在就不一样了。”曲凌霄话锋一转,“你二人联手,很快能解毒。” “对!有我和凌霄姐姐在,你放心!”阿青挺起胸膛,颇为自得。 跟著曲凌霄学了些时日,她不仅医术精进,对《百虫邪典》的研究也愈发深入。 新养的几条水蛭比从前厉害得多,其中就有能吸食毒素的“小黑”。 她先前那两条在治疗元明玥兄妹时,被透骨蚀身散毒死了,如今这几条可是她精心培育的新得力助手。 陶璋只觉得心像被风吹得忽上忽下,刚从云端坠下,又猛地衝上九霄。 他憋了半天,才不確定地问:“所以……能治?” “能治。”曲凌霄点头。 “爹!您听到了吗?能治!你很快就能看见了!”陶璋眼含泪光,声音发颤。 李老头紧紧攥住他的手,声音哽咽:“哎,终於要能看见了……小桃,辛苦你了。” “儿子不辛苦,只要您能好,我做什么都愿意。” “噗嗤——”元照不合时宜地笑出声,“小桃?好別致的名字。” (w)陶璋脸一囧,扭头狠狠瞪她一眼。 元照见状笑得更欢,谁能想到轮迴组织的银牌杀手,私底下竟叫这么个软乎乎的名字。 曲凌霄用胳膊肘撞了撞元照,转向陶璋二人:“开始治疗吧。” “有劳神医。”陶璋连忙应道。 李老头躺到一旁的木台上,元照將油灯塞到陶璋手里:“照亮点。” 陶璋老实地举著油灯,將其往前送了送,让曲凌霄能看的更清楚些。 曲凌霄打开针灸包,抽出金针,精准刺入老人眼周穴位。 片刻间,两只眼睛周围已扎了七七四十九根金针。 她屈指在老人头部按压片刻,隨即双手悬於金针上方,內力注入的瞬间,四十九根金针齐齐轻颤,发出细碎的嗡鸣。 陶璋惊见义父眼周肤色渐渐变深,从苍白转为乌青——那是毒素在往双眼匯聚。 “阿青!”曲凌霄陡然喝一声。 “来了!”阿青应了一声后,立刻取出白瓷小罐,打开盖子,两只拇指大的漆黑水蛭爬了出来。 陶璋看得一激灵——这是哪门子治病法子? 曲凌霄却暗自感嘆,《百虫邪典》虽邪门,但上面所记录的许多治病救人之法却著实独树一帜。 那位被百谷逐出师门的师祖,当真是个天纵奇才。 在阿青的指引下,两条漆黑的水蛭扭动著滑腻的身躯,缓缓爬到李老头的眼睛周围。 阿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锋利匕首,寒光乍闪间,李老头眼下眼瞼已各多了一道细如髮丝的伤口。 两条水蛭像是嗅到了食物的气息,立刻迫不及待地蠕动过去,精准覆盖在伤口上,身躯一收一缩,贪婪地吸食著正往眼部聚集的毒素。 陶璋看得喉结微动,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这毒的烈性,与当初元明玥兄妹所中的透骨蚀身散不相上下。 可此刻两条水蛭却吃得酣畅,丝毫不见往日那般挣扎不適——阿青这些时日的精进,可见一斑。 其实对付中毒,只需请出朱睛冰蟾,便能轻鬆化解。 但阿青偏不愿如此:一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冰蟾是姐姐的宝贝,她不想轻易示人;二来,若事事都依赖冰蟾,自己哪还有锻炼的机会? 隨著毒素被一点点吞噬,李老头眼周的乌青如同退潮般渐渐淡去。 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鱼肚白时,那片乌青已彻底消弭。 阿青伸手捻起两只吃得圆滚滚的水蛭,將它们塞回白瓷罐中。 “怎么样?治好了吗?”陶璋立刻凑上前,声音里满是急切。 “哪有那么容易。”阿青白了他一眼。 曲凌霄一边轻巧地拔著金针,一边解释:“今日只是清了大部分毒素。老丈中毒太久,残余的毒还需慢慢调理排出。 况且毒素侵蚀日久,眼底已受损,还得靠后续针灸和药物慢慢修復。 等这两步都完成了,才能真正重见光明。” 第106章 除蛊 第106章 除蛊 陶璋闻言朝曲凌霄拱手,语气恳切:“那家父的安危,就有劳神医费心了。” “放心。”曲凌霄摆了摆手,语气隨和,“你是元照的朋友,我自当尽心。还有,我姓曲,叫我曲大夫就好。” “是,曲大夫。”陶璋再度拱手应下。 “哎,救你爹的可还有我呢!”一旁的阿青突然出声,带著几分不满,“你只谢凌霄姐姐,把我忘啦?” 陶璋忙转过身,拱手致歉:“也多谢姑娘。” 阿青双手抱胸,挑眉扬声道:“我叫阿青,是姐姐的妹妹。” 陶璋微怔——这姑娘的姐姐是谁? 虽觉这小姑娘有些跳脱,他还是依言道谢:“多谢阿青姑娘。” 阿青这才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神情,嘴角悄悄扬起。 这时元照看向陶璋,话锋一转:“你义父我已安排到异界山庄安置,那么我们的合作,是不是该正式敲定了?” 陶璋应声:“你让我混入三合帮,暗中掌控它的事,我可以即刻应下。但图谋轮迴组织一事,还需另一个条件。” “嗯?”元照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还有条件?”她误以为陶璋要临时加价,周身凌厉的气势骤然外泄。 仅仅一瞬的威压,已让陶璋心口一窒,险些喘不过气。 他连忙解释:“元庄主稍安勿躁,容我说完。” 隨即他转向曲凌霄,拱手道:“曲大夫,能否也为陶某诊诊脉?” 曲凌霄虽有疑惑,还是点头示意:“把手伸过来吧。” 陶璋依言递过右手,曲凌霄指尖搭上他的脉搏,凝神诊视。 片刻后,她眉头微蹙,轻声道:“你也中毒了?” 但很快她又转变诊断结果:“不对,不是毒,而是……是蛊。” “不愧是神医。”陶璋面露讚嘆。他曾请过多位大夫,皆说他身体康健,可自己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 曲凌霄转头看向阿青:“阿青,你来看看。” 所谓术业有专攻,论起毒虫蛊术,阿青比她更精通。 阿青点头上前,先是把脉,隨即皱起了眉。 忽然,她伸手一扯陶璋的衣襟,露出他的胸膛。 “阿青姑娘,你这是?”陶璋慌忙双手护胸,神色窘迫。 “还能干嘛?检查身体啊。”阿青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你那是什么表情?” 陶璋顿时尷尬——阿青才十四岁,尚未及笄,哪里懂什么男女避讳?是他想多了,实在罪过。 阿青避开他的手,指尖在他胸膛快速点了几下。 剎那间,元照和曲凌霄都见陶璋胸前鼓起一个鸽蛋大的鼓包,还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呃啊——!” 陶璋猛地痛呼出声,捂著胸口蜷缩在地,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小桃!你怎么了?”不远处坐著的李老头闻声踉蹌起身,双手摸索著就要衝过来。 “老丈別急,”阿青连忙扶住他,“我们在给他治病,过程是疼了点,没事的。” “小桃生病了?”李老头更急了。 他早猜陶璋身份不一般,却不知他还中了蛊。 阿青扶著他往內间走:“我们正给他治呢。您刚清了毒,得好好歇著,我先送您去里屋,这里有我们呢。” 医馆原是三十六位姑娘的住处,改出的房间不少,腾出一间给李老头住绰绰有余。 李老头虽满心担忧,却知不能添乱,只好被阿青扶进了里间。 等阿青出来时,陶璋已不再痛呼,正捂著胸口坐在椅上大口喘气,脸色惨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 “確实是蛊。”阿青见此上前一步,篤定道。 曲凌霄追问:“可看出是什么蛊?” 阿青点头:“十有八九是三尸蛊。” “三尸蛊?”曲凌霄失声惊呼,“那不是传说中的蛊虫吗?我百谷典籍记载,此蛊无解!” 三尸蛊一旦种入人体內,便会与宿主精、气、神相连,强行取出只会让宿主精气神同时衰竭而亡。 天下蛊虫千千万,三尸蛊绝对能排进前五。 陶璋闻言长嘆,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口中喃喃自语道:“竟是三尸蛊……” 他早知所中之蛊厉害,却没想到是这传说中的凶物。 他看向元照,声音涩然:“元庄主,关於轮迴的约定,还是作罢吧。” 元照不解:“为何?” 陶璋深吸一口气:“元庄主可知我为何会中这三尸蛊?” 元照心中一动,“莫非是轮迴组织首领?” 陶璋点头:“正是!不仅是我,轮迴所有杀手体內都有此蛊,这也是首领能绝对掌控手下的原因。 一日不除此蛊,我们便永远无法反抗他。若解不了这蛊,我们又何谈谋取首领之位?” 他原还指望百谷的神医能有办法,如今看来…… 元照沉默片刻,转向阿青:“这蛊真的毫无解法?” 阿青沉吟道:“解法不是没有,只是对我们来说,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什么解法?”元照追问。 “三尸蛊无法强取,想要拔除,就只能让它主动离开宿主。而要让三尸蛊主动离开宿主,要么以母蛊下令,要么用绝顶高手的精纯內力引诱。”阿青摊手,“可绝顶高手屈指可数,咱们既不认识,也请不动啊。” 曲凌霄闻言心头一动——她师尊便是绝顶高手!可转瞬又摇头,师尊怎会为一个杀手出手?不一掌拍死他已是仁慈。 元照却低头陷入沉思:绝顶高手的內力……那她的灵力呢? 她的灵力连雪萼那样的存在都能吸引,或许对三尸蛊也有用? 她看向阿青:“用我的內力试试。” 阿青眼睛一亮:“对啊!可以试试姐姐的!”她虽不知元照的是灵力,却清楚其內力异於常人。 “可你只有一品修为,远不到绝顶境界。”曲凌霄皱眉劝阻。 元照浅笑:“我的內力比较特殊,或许能行。” “这……”曲凌霄还想再说。 阿青已拉著她的胳膊道:“试试嘛凌霄姐姐,反正试了也没损失,万一成了呢?” “那……好吧。”曲凌霄无奈应允,转头看向陶璋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方才阿青只是引动蛊虫,他就痛成那样,真要试起来,不知要受多少罪。 陶璋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只觉后背发凉——这眼神怎么回事? “那咱们开始吧!”阿青性子急切,指著旁边的木台对陶璋道,“来,躺上去。” 陶璋依言躺下,刚放平身子,就见阿青一阵风似的躥进里间,再出来时,手里攥著根又粗又长的麻绳,绳头还带著些微毛刺。 “阿青姑娘,这是……”陶璋看著她举著麻绳走近,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 阿青笑眯眯的,语气却不容置疑:“待会儿拔蛊会有点痛,怕你乱动坏了事,得先捆上。” 陶璋这才恍然——难怪方才曲凌霄看他时眼神异样,要用到麻绳,哪里是“有点痛”那么简单? 一股寒意顺著后颈爬上来,他喉头动了动,莫名有些发慌。 阿青利落地解开他的上衣,粗麻绳很快將他四肢牢牢捆在木台边缘,绳结勒进皮肉,连挣扎的余地都没留。 她拍了拍手,转头对曲凌霄道:“凌霄姐姐,我引动蛊虫后,劳烦你立刻用金针封住它,要是让它窜遍小桃全身,可就麻烦了。” “小桃”二字入耳,陶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却只能眼睁睁看著阿青转过身,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换上一副凝重神色。 “我要开始了。” 阿青的目光沉沉落在他胸口,陶璋被那眼神看得心头髮紧,手脚在绳缚中微微挣了挣,麻绳摩擦皮肤的刺痛更添了几分焦躁。 医馆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火星的轻响,衬得他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忍著点。”阿青的声音低了几分,指尖凝起一缕近乎透明的气劲,悬在他心口半寸处。 曲凌霄已取来金针,十二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在烛火下泛著冷冽的光,她屏息立於侧面,指尖微动,只待时机。 “开始了。” 阿青话音未落,指尖那缕气劲骤然沉入陶璋胸膛。 引动蛊虫只是第一步,如果不引动蛊虫,让它显露確切位置,后续也就没法说什么拔除了。 “呃——!” 陶璋猛地弓起身子,脊背几乎要离开木台,麻绳瞬间绷得笔直,发出“咯吱”的呻吟。 心口处再次鼓起鸽蛋大的鼓包,三尸蛊在皮肉下疯狂窜动,像是有无数尖爪在撕扯他的五臟六腑,剧痛顺著血脉直衝头顶,眼前阵阵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上青筋暴起如虬龙。 “凌霄姐姐,就是现在!”阿青厉声喝道。 曲凌霄手起针落,快如穿。 第一根金针精准钉在鼓包上方的膻中穴,鼓包猛地一顿。 第二根刺入左侧期门穴,陶璋痛呼出声,冷汗顺著下頜砸在木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剩余十根金针接踵而至,以诡异的角度扎入心口周遭大穴,织成一个无形的屏障。 “封!”她指尖在最后一根针尾轻轻一弹,金针嗡鸣震颤,余音未落,那疯狂衝撞的鼓包像是撞进了铜墙铁壁,在圈內徒劳挣扎,再难挪动半分。 片刻后,鼓包的动静渐渐弱了下去,像是耗尽了力气。 陶璋的痛呼也低了,只剩粗重的喘息,浑身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脸色白得像纸,嘴唇被他咬出了血痕。 “暂时封住了。”曲凌霄收回手,额上也覆著层薄汗,“但这蛊虫戾气太重,金针最多能困半个时辰。” 阿青盯著那仍在微微起伏的鼓包,眉头紧锁:“它在蓄力,下次引动,只会更痛。” 陶璋瘫在木台上,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心口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反覆碾过,残存的痛感钻进骨髓。 手腕被麻绳勒出的血痕渗著血丝,他却浑然不觉——比起蛊虫啃噬五臟的滋味,这点疼实在算不得什么。 “姐姐,接下来就靠你了。”阿青转向元照,伸手在陶璋胸口比划著名,“你这样……再这样……牵引它顺著气脉……” 元照听完,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双指併拢,指尖流转著淡淡的无色灵光,轻轻按在那个鼓包上,缓缓揉动。 灵力顺著陶璋的肌肤渗入血脉,那鼓包像是被什么吸引,轻轻颤了颤。 “嘶——”剧痛再次袭来,陶璋倒抽一口冷气。 “忍住!”阿青立刻低喝,“千万別惊扰了它,不然前功尽弃!” 陶璋死死咬住牙关,將到了嘴边的呻吟硬生生咽了回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元照继续轻柔地揉动,更多灵力涌入,鼓包又动了动,陶璋额上的冷汗淌得更急。 接著,她一边输送灵力,一边指尖贴著皮肤缓缓移动,神奇的是,那鼓包竟也跟著一点点挪动起来。 “凌霄姐姐,可以撤针了。”阿青轻声道。 曲凌霄頷首,右手如闪电般起落,顷刻间拔光了陶璋身上的所有金针。 此时,三尸蛊已被元照的灵力牵引著离开了心口,陶璋只觉身上像是卸下了千斤枷锁,一股从未有过的轻鬆感漫遍四肢。 那是蛊虫被灵力吸引,对陶璋的身体已经不感兴趣,自然主动断开了与他精气神的联繫。 很快,鼓包被引到了陶璋的右肩。 阿青见时机已到,眼中精光一闪,双指併拢如剑,带著凌厉劲气猛地戳下,竟生生在陶璋的肩头戳出个血窟窿。 “噗嗤——” 她抽回手时,指尖已捏著一只漆黑的虫子。 那虫半似蚂蚁半似蝉,正是传说中的三尸蛊,在她指间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尖锐嘶鸣,直刺耳膜。 “阿青,快弄死它!”元照捂著耳朵喊道。 阿青却眼睛发亮,哪捨得下手?这可是罕见的三尸蛊,即便只是子蛊,也值得好好研究。 “姐姐,给它餵点灵力试试?说不定就安静了。”她仰头望著元照,语气里满是祈求。 元照无奈,凝出一团灵力递过去。 三尸蛊接触到灵力,果然瞬间安静下来,蜷缩在阿青掌心,体表竟隱隱泛起光泽。 就在这时,阿青突然发出一声又惊又喜的尖叫:“姐姐!它……它从子蛊变成母蛊了!” 第107章 水渠修建计划 第107章 水渠修建计划 阿青一声呼唤,元照与曲凌霄立刻凑了过去,只见那只三尸蛊背上竟多了一道金色纹路。 元照讶异问道:“多了道金纹,就成母蛊了?” “嗯,子蛊是没有这条金纹的。”阿青点头应道,指尖仍爱不释手地拨弄著掌中的三尸蛊。 曲凌霄眉头微蹙,疑惑道:“子蛊怎会突然异变成母蛊?按理说,子蛊终生受母蛊操控,绝无独立的可能。” “应该是因为吃了姐姐的內力。”阿青猜测著,忽然抬头望向元照,眼中满是期盼,“姐姐,再餵它点內力好不好?” “行。”元照爽快应允,当即凝出一团灵力递到三尸蛊跟前。 那蛊虫猛地弹出细长口器,轻轻一吸便將灵力吞入腹中。 “这三尸蛊好生厉害。”曲凌霄不禁咋舌——寻常虫豸若是一次性吸纳这么多內力,怕是早已撑爆了,即便是玉蜂、金环鬼面蛛也难做到。 正说著,阿青忽然惊喜高呼:“你们看!金纹变明显了!” 元照与曲凌霄定睛看去,果然见那金纹愈发璀璨。 “姐姐,再给它餵一口!”阿青急切催促。 元照依言再送灵力,三尸蛊背上的金纹隨之一点点明亮,渐渐从单条纹路向两侧蔓延,最终化作枝繁叶茂的树状图案。 直到第十六团灵力入腹,蛊虫才懒洋洋地蜷在阿青掌心,一副饜足模样。 此时它浑身甲壳已变得漆黑如墨,阿青用指甲轻戳,竟发出“邦邦”的硬物碰撞声。 “这三尸蛊怕是真的变异了。”曲凌霄道。 “嗯,寻常三尸蛊不长这样。”阿青点头附和。 “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一道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正是缓过劲来的陶璋。 “来啦来啦。”阿青依依不捨地將三尸蛊收起,快步走到陶璋身边,先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又从曲凌霄手中接过一粒能够补充元气的药丸子,递到他嘴边,“来,吃颗丸子缓缓。” 陶璋此刻浑身虚软,只能任由药丸入喉。 阿青又取来一只白瓷罐,罐中立刻爬出一条成人小臂长短的白色水蛭——正是她那只擅疗伤的“小白”。 小白似乎闻到了陶璋伤口处散发的血腥气味,一点一点地爬向那里。 见这黏滑濡湿的大傢伙,陶璋本就惨白的脸顿时白如麵粉,並非害怕,而是生理性的不適。 他下意识想躲,却被阿青嗔道:“躲什么?一个大男人怎这般矫情。” 陶璋苦著脸別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 水蛭缓缓爬至他肩头伤口处,粘稠的体液渗入血肉,不过片刻,陶璋便觉痛感消退,脸上也恢復了些血色。 阿青见状轻哼一声:“现在知道我家小白的好了吧?可不是谁都有这福气呢。” 小白之所以会拥有这种神奇的疗伤效果,都是她不计代价投餵了大量珍贵药材的结果。 待伤口止血止痛,陶璋感激道:“多谢阿青姑娘。”有小白的粘液护持,他的伤口连药都不必上,只需简单包扎即可。 这时元照才转向陶璋:“如今你身上的三尸蛊已除,不妨谈谈我们的合作?” “自然。”陶璋点头。 “说说看吧,你有什么计划。”元照问道。 陶璋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只需元庄主配合——把那份名单给我一份,我以极狐的身份引诱轮迴组织的其他杀手来天门镇,届时由庄主出手制服。 等解除他们身上的蛊虫控制,我们再反过来用新的三尸蛊掌控他们。” 他说著,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阿青方才收起蛊虫的方向——既然这子蛊能变母蛊,想必已有產子能力,而母蛊只能控制自身所產子蛊,轮迴首领纵是高手,也解不了这新蛊。 只要掌控足够多的轮迴杀手,他们便有了与首领分庭抗礼的资本,即便爭位不成,也能让轮迴组织一分为二。 而由他出面引诱,恰能凭藉“极狐”的身份获取信任,远胜元照这个陌生人。 元照略一沉吟,应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陶璋脸上露出笑意:“合作愉快。” 元照頷首:“合作愉快。” 之后,陶璋將李老头安置进异界山,自己则依著元照的嘱咐开始行动。 彭启丰一死,三合帮果然乱了阵脚,帮內人心惶惶,儼然成了一盘散沙。 恰在此时,三合帮押送一批珠宝途中,遭遇了沙匪突袭。 那伙沙匪实力强悍,即便彭启年亲自带队,也难敌其锋芒。 这批珠宝对三合帮而言关乎命脉——一旦有失,帮派必將一蹶不振。 危急关头,陶璋如神兵天降,凭一己之力击退沙匪,不仅保住了珠宝,更救下彭启年的性命。 实则,这伙沙匪是元照雇来的马帮成员所假扮,领头的正是曲凌霄。 她在天门镇开著医馆,平日极少显露身手,此番偽装起来,又不用百谷秘传绝学,自然无人能识。 借著这份救命之恩,陶璋顺利贏得彭启年的信任,打入了三合帮內部。 在他的辅佐下,三合帮的颓势渐止,局势重归稳固。 毕竟陶璋混入帮中,並非为了搅局,而是为了真心助彭启年壮大势力。 数月光阴转瞬即逝,陶璋已彻底融入三合帮,每日与彭启年称兄道弟,亲密得仿佛一体。 彭启丰新丧,陶璋的出现,恰好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缺。 与此同时,搬迁至天门镇的百姓与势力日渐增多,小镇比往昔繁华了数倍,面积也在飞速向外扩张。 人口激增,让五元老团下属的各部门越发繁忙。 但镇上虽人多,却无人敢造次——五元老议事厅那场血腥杀戮仍歷歷在目,谁敢拿性命冒险? 那些闹事者的尸体至今还掛在镇外的木桿上,早已风乾成了警示。 只要是从外面来到天门镇的人,必然能看到那些在风中晃悠的乾尸。 可人口暴涨也带来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水源告急。 从前小镇人少,一口水井尚能勉强支撑;如今人丁兴旺,那口老井早已供不应求。 幸好元照及时出手,暂解了燃眉之急——她凭藉感应天地之力的能力,寻到浅层地下水,让人在镇上又打了两口新井。 只是所有人都清楚,这绝非长久之计。 这日,五元老团齐聚议事厅,专议此事。 韩龙面色凝重:“照此情形,若天门镇人口持续增加,新打的两口井恐怕很快又会不够用。” 费敬大手一挥:“那就再打两口!” 潘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得轻巧。一地的地下水就那么多,若是水源不足,打再多井也是白费力气。” “那你说怎么办?”费敬烦躁地反问。 俟斤浩然、潘凤、费敬、韩龙四人长嘆一声,皆低头蹙眉,一时无计。 这时,元照忽然开口:“我有个提议,诸位不妨一听。” 俟斤浩然抬头:“元姑娘但说无妨。” 元照看向身旁的扶苏,扶苏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將一幅简易地图在桌上铺开。 “诸位请看。”元照站起身,指尖指向地图上一条粗重的线条。 俟斤浩然一眼便认出了那线条的含义:“那是……沧澜河?” 沧澜河发源於玉连山,横贯大草原,被誉为大萧的母亲河,一路奔腾向西,水势汹涌。而这条河,恰好有一段流经白玉城东北方向。 俟斤浩然出身大萧,自然不会不认得这条河流。 “正是。”元照点头,“我打算修建一条水渠,將沧澜河的水引入天门镇。一旦水渠落成,水源问题便再无后顾之忧。” “元姑娘这是在开玩笑?”费敬满脸难以置信,“您知道沧澜河离天门镇有多远吗?修这样一条水渠,根本不可能!” 潘凤也附和道:“是啊元姑娘,这提议我们不是没想过,可实在太不现实。 且不说所需的人力財力,以我们几家的实力根本负担不起。 单说天门镇及周边的乾旱地貌,就算引来了水,也会很快渗入泥沙,根本存不住啊。” 眾人皆反对时,俟斤浩然却问道:“元姑娘既有此提议,想必已有详细计划?” 元照讚赏地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修这条水渠,对旁人或许是天方夜谭,但对我而言,绝非不可能。” 在场几人闻言,皆面露疑惑,不解她话中之意。 元照不再卖关子,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知诸位愿隨我去镇外一趟吗?” “愿同往。”四人齐声应道。 在元照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天门镇外一处人跡罕至的沙漠。 “诸位且看好了。”元照说著將双手按在地上,体內灵力如潮水般涌向地面。 眾人隨即惊见,脚下的黄沙竟如被无形之力牵引,飞速向两侧退开。 不过片刻,一道又深又宽的沟渠便赫然显现。 更令人称奇的是,沟渠的底部与两侧还在持续发生变化——鬆散的沙粒竟在灵力催动下逐渐凝结,最终化作平整坚实的石板。 “这……这……”费敬使劲揉了揉眼睛,瞪圆了双目满脸难以置信,“我莫不是瞧见了神跡?” 其他人的神情也与他如出一辙,儘是震撼。 此时,在元照灵力的加持下,一段由坚固石板构成的沟渠已然成型。 费敬狠狠揪了把自己的脸颊,喃喃道:“我没在做梦……” 潘凤蹲下身,伸手轻轻抚过沟渠边缘的石板,隨即抬头望向元照,语气带著几分恍惚:“元姑娘,您莫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噗嗤——”元照被这话逗笑了,“我哪点像仙女?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吗?”她笑意未减,抬手示意道,“诸位不妨试试这石板的坚固程度,看看水流进来会不会渗进地下。” 她也是近来修为精进,才能借土之力做到这般地步。 理论上,她甚至能凭灵力將沙子直接化为琉璃,只是先前试过几次,都因修为尚浅未能成功。 韩龙闻言,纵身跃入沟渠,用力在底部踩踏数下,石板却纹丝不动。 他再加力道,石板依旧毫无反应。 於是他凝神运气,將內力灌注於腿部和脚掌,狠狠踏下——只听“咔嚓”一声,石板上终於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但依旧未曾碎裂。 “好生坚固!”他赞道,抬头看向元照,“元姑娘是想以这种方式修建水渠?” “正是。”元照点头。 “只靠您一人?”费敬追问。 “那倒不是。”元照笑了笑,话锋微转,“我修水渠,自然不会白白给你们,给整个天门镇用。” 这话一出,其余四人顿时陷入沉默。 確实,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良久,俟斤浩然才开口问道:“元姑娘想要我们付出什么?” 元照缓缓道:“你们四家共付我二十万两,这笔钱日后可从天门镇的税收里抽成抵扣,直到凑满为止。说白了,就是让整个天门镇的居民共同承担修渠的费用。” 她之所以不直接通过税收筹钱,是不想让水渠的存在暴露——那或许会给她招来不必要的危险。 她打算將水渠修在地下,再引至镇里的三口水井,如此便无人会察觉其中玄机。 “这……”四人面面相覷,再次沉默。二十万两分摊到四家,每家便是五万两,绝非小数目。 见他们犹豫,元照继续道:“你们该清楚,我只开价二十万两,已是看在交情上。 若用常规手段修这样一条渠,没有百万两根本拿不下来。 况且,你们若不同意,这水渠我照样会修,只是绝不可能给你们用。” 又是一阵沉默后,俟斤浩然率先打破僵局:“我同意元姑娘的条件!” 长远来看,这绝非亏本买卖。 水渠建成后,天门镇定会越发繁荣,他们將来的获利只会更多。 见俟斤浩然应下,韩龙也咬牙道:“好,我们晓月楼也同意。” 五万两虽多,晓月楼尚还拿得出。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俟斤浩然和韩龙都点头了,剩下两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元照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就预祝天门镇繁荣昌盛。”他伸出右手说道。 “祝天门镇——繁荣昌盛。” 其他人纷纷將手搭在元照的手背上,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108章 金牌杀手 第108章 金牌杀手 修建水渠的计划一敲定,元照一行人便各自散去。 其余四家需即刻返程筹措资金,毕竟即便元照身怀异术,水渠之事也绝非一蹴而就。 选定在沧澜河的哪条河段修建水渠,勘探地形、规划最短最省力的水渠路线等等,这些都要详细规划。 这些繁杂事务,元照全交由四家分头办理。 没办法,她手下实在无人可用。 与俟斤浩然等人分手后,元照並未返回天门镇,而是转道去了镇子外不远的戈壁。 她抵达之时,已有一道身影等候在那里:黑衣劲装,腰间斜挎长剑,脸上覆著一张红色猴面具。 此人正是代號“火猴”的陈冕,轮迴组织的金牌杀手,內力已臻一品,应陶璋之邀而来。 这数月间,在陶璋的协助下,元照已掌控了轮迴组织的八名杀手,其中三品铜牌杀手六名,二品银牌杀手两名。 而陈冕是目前来赴约的唯一一个一品杀手。 据名册记载,轮迴组织除去首领,总计也不过五名金牌杀手。 见来者是个姑娘,而非邀约自己的“极狐”,陈冕面具下的脸色骤然一沉:“你是谁?极狐在哪?” 元照歪头一笑:“我就是极狐啊。” “不可能!”陈冕语气斩钉截铁,“极狐是男子。” 轮迴组织的杀手虽多互不相识,但极狐作为顶尖银牌杀手,绝非无名之辈,陈冕对他早有印象。 “你怎知极狐不是我偽装成男子所扮?”元照笑意不减。 “绝无可能,极狐到底在哪?”陈冕依旧篤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身为杀手,他们对人体肌理了如指掌,金牌杀手更是如此,男女之別,他一眼便能辨明。 他见过极狐,与眼前这女子绝非同一人。 “既然如此……”元照笑容骤敛,拔刀的瞬间已欺至陈冕身侧,天狱刀带著千钧之势劈落,“那就等你贏了我再说!” 刀风如墙般横推而出,陈冕却在剎那间运转身法飞退。 身为刺客,迅捷身法本是他的强项,后退同时,腰间细长铁剑已闪电出鞘,剑身泛著幽蓝寒光,直刺元照握刀的右腕。 “呵——”元照左脚猛地跺碎脚下风棱石,借势旋身,天狱刀顺势反撩。 这一刀看似刚猛,实则留了三分余地,毕竟她並不是要杀了陈冕。 刀背擦著陈冕腰侧掠过,带起的劲风却將他掀得踉蹌半步。 陈冕借著这半步空隙,身形骤然矮了半截,如狸猫般贴地滑行,细剑回刺元照膝弯。 他算准了这种大开大合的刀法难防下盘,却没料到元照竟屈膝一顶,膝盖重重撞上剑脊,震得他手中长剑险些脱手。 “好身法。”元照低笑一声,天狱刀突然下沉,刀尾重重砸在沙地上。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裂开数道细纹,沙砾如喷泉般涌起。 陈冕被气浪掀得腾空,刚想施展身法拉开距离,元照已如影隨形,刀身平拍而出。 这招看似缓慢,却封死了他所有腾挪角度,陈冕只能拧身侧翻,肩头仍被刀风扫中,顿时火辣辣地疼。 落地时他喉间发甜,已知受了暗伤。 但杀手的本能让他愈发冷静,细剑在指间转了个圈,突然脱手飞出——却未攻向元照,而是射向她身后的巨石。 “鐺”的一声脆响,细剑反弹而回,角度刁钻地刺向她后心。 与此同时,陈冕身形化作残影,左手抽出靴中短匕,直扑她正面。这是他压箱底的“子母连环”,剑匕齐出,虚实难辨。 可元照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天狱刀反手后撩,精准磕在反弹的短剑上,將其盪飞。 紧接著她旋身直面陈冕,刀势陡然凌厉,刀刀劈向他周身要害。 陈冕的短匕在刀光中左支右絀,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身影渐渐被逼得缩成一团,鬼魅身法再也施展不开。 他看准一个空当,猛地矮身欲从刀下钻逃,元照却早有预料,手腕一翻,天狱刀以刀鍔重重砸在他后颈。 这一击力道收得极巧,既没伤他性命,又让內劲瞬间衝散了他的气息。 陈冕只觉眼前一黑,短匕脱手,身子软倒在滚烫的沙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此人究竟是谁? 元照收刀而立,看了眼地上昏迷的人影,又望了望沉得更低的残阳,隨即从腰间掏出一个灰色布袋,將陈冕装进去,扛起布袋朝天门镇走去。 归途上,有人见元照扛著布袋,疑惑问道:“元庄主,您这扛的是什么?” 元照笑答:“打了一头狼。” 那人惊讶道:“呦,这么大一头狼,看著怪沉的,要不要我帮您扛回去?” 元照笑著摇头:“不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就这样,元照扛著这只大块头的“狼”回到了医馆。 迷迷糊糊中,陈冕意识渐醒,睁眼才发现自己被五大绑,上半身的衣服也不翼而飞。 紧接著,他对上了两双眼睛:一双属於轻鬆击败他的小姑娘,另一双来自眼角带疤、笑容有些瘮人的少女。 “你醒啦?”击败他的姑娘先开了口。 “你们要做什么?”陈冕有些紧张。看这架势,莫非是要劫色?別这样,他年纪大了,可承受不住。 陈冕今年四十八,已是快五十的人了。 听到他的询问,阿青笑著说:“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先听哪个?” 陈冕抿唇不语。 阿青撅了撅嘴,觉得有些无趣:“既然你不想选,那我就先说了。好消息是,我们会帮你解除体內的三尸蛊。” 等等?陈冕一愣。 她们怎么知道自己身中蛊虫?是极狐说的? 还有……自己中的竟是传说中的三尸蛊?若真是如此,真的能解?这小丫头莫不是在开玩笑! 他试图运转內力挣脱绳索,却惊觉丹田被封,一丝內力也调动不起。 穴道被封了? 他又想运转心法冲穴,阿青却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別费劲了,我姐姐的点穴手法冲不开的,强行冲穴只会让你身受重伤,经脉受损。” 见陈冕面露怀疑,阿青继续道:“看来你不信?行,那我先帮你拔除三尸蛊。” 说著,她便在陈冕身上忙活起来。 有了多次拔除蛊虫的经验,如今的阿青已无需曲凌霄辅助,凭藉这段时间精进的医术,独自施针便能封住三尸蛊。 在元照的配合下,陈冕经歷一番痛苦后,三尸蛊被成功取出。 后来取出的这些蛊虫,阿青都没费心培养成子蛊,而是当作饵食投餵了那只母蛊——蛊虫培养本就不易,尤其要分子蛊母蛊,养太多既浪费精力,又耗费资源,更要耗损姐姐的內力。 蛊虫被取出的瞬间,陈冕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整个人都懵了。 真的取出来了?就这么简简单单取出来了? 虽然过程痛苦,但只要能除蛊,这点痛算什么? 他疑惑地看向元照和阿青,这两位姑娘究竟是谁?竟连传说中的三尸蛊都能拔除! 对上陈冕满是惊惑的目光,阿青扬唇笑道:“怎么,现在信了?” 陈冕眉头紧蹙,声音因刚经歷过剧痛而带著微颤:“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两人费尽心机为他除蛊,必定另有所图。 阿青却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白瓷酒盅:“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啦。” 说著,她將酒盅凑向陈冕胸膛,一只细长的蛊虫立刻从盅內爬出,在他皮肤上蜿蜒游走。 “三尸蛊!你们要做什么?”陈冕失声惊呼。 “给你下蛊啊,还是三尸蛊。”阿青笑得一脸天真,话音未落,那蛊虫已咬破他的皮肤,一点点钻进肌理。 “啊——!”剧烈的痛苦再度席捲全身,陈冕这才恍然,原来对方是想换蛊控人,让自己为她们所用。 他咬牙切齿道:“所以……极狐也是被你们这样控制,才替你们传讯引我来的?” 一旁沉默许久的元照忽然摇头轻笑:“这你就猜错了。极狐虽为我所用,我却从未用蛊虫辖制他。” 陈冕强忍著痛楚,喉间挤出话语:“他敢背叛首领……首领绝不会放过他……” 元照笑而不语。 “我……绝不会如你们所愿!”陈冕梗著脖子道。 阿青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莫非你想尝尝这三尸蛊发作的滋味。” 听到这话,陈冕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他体內的三尸蛊虽未曾发作过,但他亲眼见过首领用三尸蛊惩戒组织內的其他杀手,那种惨绝人寰的场面,他绝对不想经歷。 元照见状,缓声开口:“你跟著谁做事不是做?我可以许诺你,只要乖乖替我办事,时机一到,我便为你彻底解蛊,还你自由身。” 这话,她並非只对陈冕说过。 此时三尸蛊已完全钻入陈冕体內蛰伏,剧痛骤然消退。他眼神微动:“当真?” “自然当真。我別的不敢说,诺出必行。”元照语气篤定。 陈冕沉默片刻,终究別无选择。 至少跟著眼前这位姑娘,还有一线重获自由的希望,总好过在首领手下永无出头之日。 “很好,是个识时务的。”元照頷首,朝阿青抬了抬下巴,“阿青,给陈先生鬆绑。” “好嘞!”阿青应著,麻利地解开绳索。 陈冕撑著木台坐起身,拱手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元照。这是我妹妹赵元青。”元照言简意賅。 陈冕闻言一怔,隨即恍然:“原来是元大师!”难怪能轻易击败自己这个金牌杀手——元照是锻造大师的消息,早已经百物阁传遍江湖。 “大师二字愧不敢当,不过虚名罢了。”元照谦逊道。 她虽非真大师,却不会否认这称號带来的便利,眼下最要紧的,是儘快提升技艺,早日配得上这名號。 陈冕又问:“元大师,不知您从何处得知我的真实身份?” 他的疑惑与先前的陶璋如出一辙——轮迴组织杀手的真实信息唯有首领知晓,首领为了掌控他们,绝不可能外泄。 元照神秘一笑,避而不答:“这便恕难奉告了。” 陈冕在异界山庄待了两日便离开了。 元照让他依旧隱姓埋名,若轮迴组织派下暗杀任务,照常接取——如今时机未到,还不宜对轮迴贸然动手,一切需从长计议。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等待其他四家勘测沧澜河至天门镇路线的日子里,元照开始秘密在天门镇地下建造蓄水池,以备將来水渠通水后储水之用。 为防止大规模开挖导致地面坍塌,她凝聚出无数粗壮的石柱支撑岩层。 日復一日操控泥土砂石化为坚石,元照发现自己对灵力的掌控愈发纯熟,甚至比打坐修炼更见成效。 无数个日日夜夜后,一座层层递进的地下蓄水池群终於落成,水流可在池间循环流动,避免了活水变死水的隱患。 转眼半年过去,四家关於沧澜河的勘测终於完成,水渠路线在反覆商议后敲定。 这日,元照与俟斤浩然、费敬、潘凤及韩龙夫妇选定吉日,一同来到异界庄园的地下。 水渠的起始点便设在此处,由异界山庄掌管,这意味著他们握有隨时截断水源的权力。 地下洞窟內,眾人並肩而立。 整个洞窟已被元照凝为坚硬石质,浑然一体,绝无崩塌之虞。 俟斤浩然环顾著整座地下空间,林立的一根根粗壮的石柱,还有层层叠叠的蓄水池,让他忍不住感嘆: “神跡!当真是神跡!有时我都要信了潘帮主当初的话,元姑娘莫真的是仙女临凡?” 龙素问也跟著附和道:“是啊,除了仙女,谁还能造出这般神跡来?说是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元照闻言轻笑,“俟斤会长、龙前辈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女,一些微末手段罢了。 好了,不说这些,咱们正式开始动工吧!” 说著元照走到了计划好的水渠起始处,其他五人紧隨其后。 元照深吸一口气之后,將双手按在前方的石壁上,灵力像是潮水一般向外输送,只见石壁立刻开始发生变化。 第109章 罗钦的请求 第109章 罗钦的请求 在土系灵力的催动下,一条隧道在眾人的注视中缓缓显现出轮廓。 这条隧道呈半椭圆形,高度大约有2.5米,横向的直径则在2米左右。 隧道刚一成型,其表面的泥土便迅速凝结,片刻之间就化作了坚硬的岩石。 与此同时,一道深深的水渠在隧道底部形成,深度约莫3米。 水渠的两侧各留出一条通道,可供人在隧道內部行走。 大约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后,一条长达两百米的隧道已然完工,而元照则坐在一旁打坐,开始恢復消耗的灵力。 连续动用灵力修建隧道长达两刻钟,已是元照目前的极限,两刻钟过后,她体內的灵力便已消耗得一乾二净。 打坐了足足半个时辰,元照体內的灵力才彻底恢復过来,此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一丝。 见元照起身,韩龙不禁感嘆道:“元姑娘辛苦了。”虽说元姑娘修建这水渠的过程宛如施展神跡,但其中的辛苦也实实在在,难怪要让他们凑齐20万两的修建费。 只是从天门市到沧澜河的距离来看,这项工程恐怕在短时间內很难完成。 元照没有否认韩龙的话,只是说道:“诸位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暂且先回去,不必在这里陪著我,修建水渠这件事,並非一日两日就能完成,所以你们天天来这里,只会耽误各自的时间。” 俟斤浩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元姑娘了,告辞。”说著,他朝元照拱了拱手。 潘凤也拱手说道:“修建水渠並非一日之功,还望元姑娘不要过分操劳。” “元姑娘,告辞。” “告辞!” …… 说著,眾人便各自离开了这片地下空间。 这片地下空间被元照命名为“圣堂”,它將是將来整个天门镇的生命之源。 圣堂的出口是一段向上盘旋的螺旋阶梯,顺著阶梯回到地表之后,俟斤浩然几人出现在了一座完全由石头搭建而成的石屋之中。 此时的石屋里,朗明月正悠閒地坐在桌前品茶。 由於圣堂將来对天门镇至关重要,所以出入口今后都將由朗明月这位一品负责看守。 看到朗明月,俟斤浩然几人纷纷向他拱手问好。 “朗先生。” “朗先生。” …… 朗明月虽然只是元照的僕人,却是实打实的一品高手,俟斤浩然等人自然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朗明月朝几人点了点头后,便不再理会他们,继续低头品茶,几人见状,便自行离去了。 其实石屋中,除了朗明月,还有一个人在,那就是陶璋的义父李老头。 他被元照安排在这里,给朗明月打打下手,平日里做些打扫卫生之类的活计。 如今他的双眼已经恢復了光明,但因为年老体衰,只能干些轻鬆的活计。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一天,元照带著些许疲惫从圣堂里走了出来。 经过一天的努力,她差不多修建了1000米左右的水渠,按照这个速度,要修建到沧澜河边,恐怕得需要两年多的时间。 总之只能慢慢来了,毕竟这项工程实在太过浩大。 回到小院洗了个澡,元照来到食堂,和大家一起享用晚膳。 这时,采蘩端著餐盘坐到了元照的对面。 她神神秘秘地伸长脖子凑到元照跟前,低声说道:“老板,最近罗钦那傢伙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元照面露疑惑,“怎么个不对劲法?” 采蘩回答道:“他老是走神,送餐的时候撞了好几次客人,还差点把一碗麵全洒到客人身上,以前他可从来没出过这种岔子。” 说曹操曹操到,正好这时罗钦也端著餐盘出现在不远处,於是元照朝他招了招手。 “罗钦,过来一起坐啊。” 罗钦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后,端著餐盘坐到了采蘩的旁边。 元照一边吃饭一边问他:“听采蘩说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是有什么心事吗?” 罗钦闻言看了采蘩一眼,采蘩顿时心虚地別开了脸,这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打小报告一样。 罗钦从采蘩身上收回目光,低头沉默了十几秒,隨即抬头看向元照说道:“老板,我能求你件事吗?” “什么事?”元照疑惑地问道。 “请您救救晓空空。” “晓空空怎么了?”元照更加疑惑了。 罗钦苦恼地说道:“他失踪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肯定是出事了!” 罗钦虽然已经被百晓门逐出师门,但手上到底还留著一点在百晓门的人脉,他一直托人帮忙打听晓空空的消息,可始终没有任何音讯。 不过三个月前,他收到从前一位师兄传来的消息,说晓空空曾在幽州逐鹿郡一带短暂现身过。 收到这个消息后,罗钦立刻就猜到了晓空空去那里做什么。 之后罗钦拜託那位师兄继续帮他关注晓空空的行踪,然而晓空空在进入逐鹿郡之后,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彻底没了音讯。 於是罗钦严重怀疑,晓空空已经遭遇了不测。 毕竟…… “你不是一直待在天门镇吗?怎么知道晓空空出事了?”元照疑惑地问道。 “哎呀,我以前不是干情报这行的嘛,手上还是有点人脉的。”罗钦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连晓空空的行踪都能掌握,一般的人脉恐怕做不到吧?”元照意味深长地看著他。 “哈哈,哈哈……”罗钦目光躲闪。 薅前师门羊毛这种事,他可不能轻易说出去,不然肯定会被前师门追杀的。 元照见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道:“晓空空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 “哎……”罗钦长长地嘆了口气,隨即看向元照问道:“元姑娘,你可知晓空空的师父是谁?” 元照自然知道,她点了点头回答:“盗圣姚圣。” 盗圣姚圣当年的名声可比晓空空还要响亮得多。 “正是!就是盗圣姚圣!”罗钦沉声说道,“世人都以为盗圣姚圣早就已经过世了,但事实上並不是这样。” 元照闻言,面露惊讶:“那位盗圣竟还活著?” 罗钦点了点头。 他和晓空空从幼年时就已经相识。 他们无父无母,从小跟著一个老乞丐四处乞討,老乞丐给他们取名叫猫奴儿和狗剩儿。 后来老乞丐去世,两人便相依为命。 但命运却让他们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有一天,两人因为分头乞討而分开,之后晓空空就被路过的姚圣看中,並且强行带走了。 后来罗钦因为四处找不到晓空空,晕倒在了大街上,最终被百晓门收留,成了百晓门的弟子。 从此之后,两人一个化名晓空空,一个得名罗钦,就此天各一方。 多年后,晓空空的名字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罗钦这才通过百晓门的情报得知了昔日好友的消息,两人就此重聚,並且还互相合作。 元照又问道:“那盗圣活著这件事,和晓空空遇到危险有什么关係呢?” 罗钦眯著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危险就来自於这位盗圣。” 其实这些年,晓空空四处偷盗得来的大量財富,他自己一个铜板都没捞到,全都送给了他师父姚圣。 这也是晓空空明明经手过大量財富,却连几个铜板都十分爱惜的原因,他根本就没有世人以为的那么富有。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小时候是乞丐的缘故。 因为感念姚圣多年的养育之恩,晓空空对姚圣几乎是言听计从。 於是这么多年来,姚圣不断要求晓空空四处偷盗財宝贡献给他,甚至在晓空空因为偷盗太多而被江湖上的人四处追杀,他也不管不顾。 罗钦早就看出这姚圣不怀好意,因此曾多次想要说服晓空空脱离他的师父,可晓空空始终犹豫不决。 姚圣对他的养育之恩,他始终铭记在心。 后来有一天,晓空空给他飞鸽传书,说自己累了,想要离开一段时间(就是他待在天门镇的那段时间),他还以为晓空空想通了呢。 没想到他如今竟然又回到了他师父身边。 晓空空的师父就住在幽州的逐鹿郡。 罗钦眉头紧锁,面露忧愁地说道:“晓空空失踪了那么久,现在回去,他师父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元照听完有些疑惑:“那个姚圣要那么多財富做什么?晓空空这些年偷盗所得,恐怕不在少数吧?” 罗钦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仅他不知道,就连晓空空这个当徒弟的都不知道。 晓空空一向对他知无不言,他师父还活著这件事,也只告诉过他一个人,他曾经问过晓空空这个问题,晓空空却摇著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元照听完罗钦的话,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抬眼道:“所以……你觉得晓空空此刻可能在他师父手里,並且他师父还有可能对他不利?” “不错。”罗钦頷首,神情凝重。 “你想让我出手,把他从师父那儿捞出来?”元照又问。 “是,老板,只有您能救他了。”罗钦再度点头,语气添了丝恳切。 “可我凭什么帮你?”恰在此时,元照放下碗筷,瓷筷相碰发出清脆一响。 罗钦眉头紧蹙:“晓空空在你这儿当了这么久的店小二,你难道真能眼睁睁看著他遇险?” 元照往后倚在椅背上,右腿隨意搭在左腿上,语气淡得像水:“你也说了,他不过是个店小二。” 这话自然当不得真。 养条狗尚且有几分情分,何况晓空空这些年帮了她不少忙?救是肯定要救的。 只是她素来习惯了利益最大化,不从罗钦身上榨出点好处,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我可以给你钱,我有钱,我有很多钱的。”罗钦急忙道。 在百晓门混了这些年,他没少动用师门资源捞钱——没办法,小时候穷怕了,如今虽爱享受了不少,三五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 和扣扣搜搜的晓空空不同,罗钦是个享乐主义者,既然有钱就一定要痛快地出去。 元照却摇了头:“我不要钱。” 刚到手二十万两,这点银子她还真瞧不上眼。 罗钦愣了愣,老板这是转性了?他明明记得她很喜欢钱啊! “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元照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指向他:“我要你。” 罗钦下意识双手抱胸,一副坚守贞操的模样:“老板別开玩笑!我卖艺不卖身的!” 元照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要你真正效忠於我。” 这罗钦看著吊儿郎当,实则是个难得的人才——上次打探陶璋的消息,若不是他敏锐察觉到李老头的重要性,自己未必能顺利拿下陶璋。 虽说现在他在麵馆当小二,可元照清楚,那不过是他为等待晓空空回来的权宜之计,並未真正归心。 如果晓空空不回来,他恐怕很快就会离开。 罗钦沉默了。他向来爱自由,从没想过投靠任何势力。可……晓空空还在险境里…… 元照眯眼瞧著他:“如何?你若应下,我即刻跟你去救人。” 罗钦心里天人交战。 一边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好友。 取捨间难如登天。 元照静静等著,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茶杯边缘。 约莫一刻钟后,罗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决心:“好,我答应。” 元照脸上瞬间绽开笑意:“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人,是重情义的汉子。” 一旁的采蘩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偷偷抿嘴笑了。 她虽不敢说全然懂老板,却也知道,就算罗钦不应,老板也定会去救晓空空的。 “好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咱们不日出发。”元照对罗钦说道。 “好嘞~”罗钦激动地端起餐盘,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望著罗钦的背影,元照心想:既然要出发去营救晓空空,那么修建水渠的计划就势必要暂时耽搁了。 不过人命关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晚一分,晓空空可能就多几分危险。 现在还不知道那盗圣姚圣是个什么情况呢。 第110章 驛站再遇 第110章 驛站再遇 拿定主意后,元照將一切准备妥当,次日便决定与罗钦一同启程。 同行的除了他们二人,还有阿青、老狼,以及青衿、启明、长庚、维夏四位姑娘。 元照一直希望那三十六位姑娘能多出去见见世面,而非一辈子困在天门镇的异界山庄里。 上次她带了攸寧与攸乐,所以这次便选了青衿四人。 四位姑娘得知能隨行时,既对外面的世界满心憧憬,又难掩几分忐忑。 至於阿青,元照本不打算带她,却架不住她执意要跟著——幽州距边塞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耗时甚久,阿青实在受不了与姐姐分离这么长时间。 后来元照转念一想,路上有位大夫在侧,的確能让人安心不少,终是点头应了下来。 清晨,前院门口停著四辆马车,青衿几人正忙著往车上搬行李。 此番远行,需要带的东西非常之多,除了沿途要换洗的衣物,还要准备足够的食物。 阿青还在一旁独自打理她那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的都是她的惨白,四辆马车中的一辆便是专门用来给她装这些物件与药材的。 元照站在马车前,正与元明玥、元明煊、扶苏、燕燕、采蘩、朗明月和曲凌霄道別。 “元照,一路顺风。”元明玥语气里满是不舍。 元照点头应道:“我会的。明玥姐,麵馆的生意就交给你和采蘩了。” “你放心,等你回来,保管麵馆生意更红火!”元明玥笑著保证。 采蘩也连忙接话:“老板儘管安心,有我在呢!” 元明玥忽然想起什么,又叮嘱道:“对了,我给你备了些烤肉调料,路上想吃烤肉,直接撒上就行,很方便。” 元照顿时面露喜色:“那可太好了!我还担心离家后,就尝不到明玥姐的手艺了呢。” 如今她与元明玥、元明煊姐弟相处得愈发自然。 “放心吃,我备了不少,够你们吃到回来。”元明玥笑道。 元照笑著点头,又转向元明煊,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在学堂里好好跟夫子念书。” “嗯!我会的,元照姐姐。”元明煊用力点头。 她又看向朗明月与曲凌霄:“明叔,凌霄姐,家里就拜託你们了。” 朗明月郑重承诺:“姑娘放心,除非我死,否则没人能动异界山庄一砖一瓦。” 元照无奈摇头:“您这话说的,別总提死啊活的。山庄虽重要,但你们的性命更要紧。” 朗明月听了,心中暖意涌动。 曲凌霄笑著接话:“元照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照看呢。” 以她的实力,只要不是超一品高手来犯,尽可应对。 元照安心道:“有凌霄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最后她看向扶苏与燕燕:“扶苏,五元老团那边的事务,你多盯著些。” “是,您放心。”扶苏郑重应下。 “燕燕,山庄里的事务劳你多费心。” 燕燕听了,只觉肩上担子不轻,神情一凛应道:“是,老板!” 元照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时青衿几人已搬完行李,扶苏朝著她们嘱咐:“青衿、启明、长庚、维夏,路上照顾好老板和小老板。” “知道了,扶苏姐姐!”四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时候不早,该出发了。”元照说著,腰挎天狱刀与天蛇刀,翻身跃上老狼的后背。 罗钦、阿青与四位姑娘也陆续上了马车。 “嗷呜——”老狼一声长吟,车队缓缓驶离小镇,朝著远方进发。 出了天门镇,越过黑石城,元照一行人接下来要穿过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 幸好沙漠深处纵贯著一条通向外界的官道,只需沿此道一路向西南行进便可,不用担心在沙漠里迷失方向。 转眼七日过去。 这七日里,元照她们眼中所见,唯有漫天黄沙翻涌。 阿青掀开车帘,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问道:“姐姐,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穿出这片沙漠啊?” 元照摇了摇头。 她也是头一回走这条路。 这时,正驾著最前一辆马车的罗钦应声答道:“约莫还有十来日。”他常走这条官道,心中自有计较。 “啊?还有这么远?”阿青脸上顿时浮起几分不耐。 罗钦却又道:“我记得前头有处绿洲,那里有座驛站,咱们正好去那里休整一番再赶路。” “绿洲?”阿青眼睛一亮,兴致顿时提了起来,忙追问,“远吗?” 罗钦摇头说道:“不远了,大约半天路程。” “那咱们快些走!”阿青雀跃道。 “好嘞!”罗钦应了一声,扬鞭轻抽马臀,马车顿时加快了速度。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於在黄昏时分抵达了那座驛站。 驛站所在的绿洲面积不大,四周並无人家,唯有这一座孤零零的驛站矗立著,供往来旅客歇脚补给。 马车刚停在驛站门口,阿青便伸长脖子往院里张望,却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餵——有人吗?”罗钦朝著院內喊了一声。 呼声未落,院里便走出个伙计打扮的青年。 “原来是客官到了!快请进。”他说著將半掩的院门彻底推开,引著元照她们把马车赶进院子。 车马停稳后,罗钦问那青年:“今日就我们这拨客人?” 青年懒洋洋地应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十天半月能过拨人就不错了,哪能天天热闹。” 罗钦想想也是,便不再多问。 “都进来吧。”青年招呼著眾人往屋里去。 刚走到屋门口,阿青忽然指著院墙角落低呼:“姐姐快看!是他,那个乞丐!” 元照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墙根下瞧见了那个曾受爷爷照拂、又在奇麟城和她们偶遇过的乞丐。 他蜷缩在那里,瞧著似乎比先前更显苍老。 见几人盯著乞丐看,青年笑著解释:“这是前几天我们驛丞从外面拾回来的,当时他在沙漠里晕过去了,大人瞧著可怜。” 寻常驛站本该有驛丞、驛卒、驛夫、兽医、厨师杂役等各司其职,可这处驛站因地处偏僻,往来人稀,只留了驛丞、一名驛卒和一位厨师,总共三人。 眼前这青年,便是那名驛卒。 此时那乞丐听到谈话声,缓缓睁开眼,望见元照与阿青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阿青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转头问元照:“姐姐,咱们要帮帮他吗?” 不知怎么的,每每看到这乞丐,她都不自觉感到一丝亲切,她將这感觉归因於乞丐曾受过爷爷的照拂。 元照笑了笑:“你想帮便帮吧。” 阿青点点头,转向驛卒道:“大哥,麻烦你给他烧点热水洗个澡,找身乾净衣裳换上,再备些吃食。”说著朝青衿递了个眼色。 青衿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串铜板递给驛卒。 驛卒喜滋滋接了:“好嘞!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姑娘真是心善!” 眾人走进驛站后,便由驛丞出面接待,那驛卒则按阿青的吩咐,转身去给乞丐烧水了。 在驛丞的引带下,元照她们定下三间房——元照与阿青一间,罗钦独住一间,青衿和启明一间,长庚与维夏一间,打算在此歇上一夜再赶路。 等阿青她们在房间里安顿好出来时,那乞丐已梳洗乾净,换了身整洁衣裳,正坐在桌前捧著块粗面馒头狼吞虎咽。 见元照一行人出来,他抬眼望了望,轻轻点了点头,便又埋头猛吃起来。 这时那名驛卒凑上前来:“各位客官,可要用餐?” 元照等人落座后,启明问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吃食?” 驛卒面露难色:“咱们这地方偏,物资实在有限,没什么好选择的,只能委屈客官们有啥吃啥了。” 这条官道上的驛站虽有专人定期送物资,可这小驛站分到的本就少得可怜,平日里过得紧巴巴的。 为凑合用度,驛丞带著他们在后院辟了片菜地种菜;只有手头宽裕时,才会托送物资的人捎些东西来。 元照见状摆摆手:“无妨,有什么上什么吧。” “好嘞,客官稍等。”驛卒应声去了厨房,不多时便端来一盆馒头和几碟青菜。 望著那清寡得不见半点油星的青菜,眾人都愣了愣。 元照笑著打圆场:“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大家將就吃些吧。” 眾人这才拿起筷子。 脚边的老狼抬头瞥了眼桌上的饭菜,嫌弃地耷拉下脑袋。元照低头问它:“要吃吗?” 老狼赶紧摇头——这种东西谁要碰! 忽然它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朝元照低吠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 阿青急忙喊:“老狼,你去哪儿?” “让它去,准是找吃的了。”元照按住她,“你先吃你的。” “哦。”阿青应著,抓起馒头大口啃起来。 眾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因此並不十分嫌弃饭菜简陋。 约莫半个时辰后,老狼果然踏著夜色回来了,嘴里还叼著几只兔子。 阿青眼睛一亮:“老狼,这是给我们带的?” “嗷呜——”老狼把兔子往地上一放,朝她点头。 可阿青揉著鼓鼓的肚子,遗憾道:“我都吃饱啦!” “留著明天吃便是,放一晚坏不了。”元照说。 “对哦!”阿青立刻招呼驛卒,“小哥,麻烦帮我们收起来!” “好嘞,客官!”驛卒小跑著来拎走兔子,送进了厨房。 阿青瞥见不远处桌上,老乞丐已吃完东西,正对著空碗发怔,便走过去道:“老爷爷,我帮您诊诊脉,检查检查身子吧?” 跟在曲凌霄身边学了些时日,阿青医术渐长,一眼就看出老乞丐的身体情况恐怕糟糕得很。 老乞丐抬起浑浊的眼,定定望著阿青。 这熟悉的亲切感又来了……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阿青,要诊脉回房再说。”元照出声道。 “哦,来了!”阿青应声,一行人带著老乞丐往客房走。 路上,罗钦低声问元照:“阿青姑娘怎么对这乞丐这般上心?” 依他所知,阿青並非滥施同情心的性子。 相反,这位阿青姑娘性子有些左,有时会莫名显露出旁人所没有的残忍。 元照沉吟片刻:“许是因为……他是爷爷生前帮过的人吧。”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別的缘由。 “原来如此……”罗钦恍然,他是知道元照姐妹有位过世的爷爷的,听说那位老爷子心地很是善良。 回房后,阿青请老乞丐坐下,伸手为他诊脉。 老乞丐全程一言不发,只目光始终落在阿青脸上,像尊沉默的石像。 指尖搭上脉搏的瞬间,阿青的眉头便拧成了疙瘩。 果然如她所料,老人的身子情况十分糟糕,或者说已是风中残烛。 五臟六腑衰竭,气血紊乱如麻,经脉更是多处破损,满是陈年旧伤。 这般重的伤势,换作旁人早已没命,他却还能撑著,实在蹊蹺。 便是凌霄姐姐来了,恐怕也难以回天吧? 更奇的是,她隱约察觉到这人体內有过修炼的痕跡,却感受不到半分內力。 是自己诊错了?还是有別的隱情?他的经脉虽破,却还没到全然存不住內力的地步…… 反覆探查无果,阿青只得作罢。 有无修炼过,与她又有何干呢? 收回手,她从药箱里取出个瓷瓶,塞进老乞丐手中: “这是调理身子的药,您……先吃著吧。” 她想说老乞丐已经没几日好活,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老乞丐捏紧瓷瓶,嘴唇动了动,似想道谢,却始终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阿青转身对长庚道:“长庚姐姐,你去请小哥给这位爷爷开间房吧。” “是!”长庚应声出了门。 长庚出门之后,元照她们就在房间里等著她回来,可左等右等,过了好半天也没见她返回。 “怎么订个房间用了这么长时间。”维夏不解地问道。 元照闻言对青衿说道:“青衿,你出去看看。” “是,老板。” 然而不等青衿出门,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嘈杂声,紧接著便是激烈的打斗声。 “长庚出事了!”元照忽的起身,脸色难看地说道。 眾人连忙走出房间查看情况,这才发现驛站里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一伙人。 第111章 佛子 罗剎 第111章 佛子 罗剎 这伙人约莫七八人,其中与长庚交手的是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 二人修为相当,都未入品,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驛站大堂里,桌椅翻倒,碗碟碎了一地。 长庚手中长剑如新月初升,剑光闪烁间招招致命,直逼对手。 对面那猥琐中年男子却敞著衣襟,一双贼眼黏在长庚身上,嘴角掛著不怀好意的笑。 “小娘子生得这般標致,偏要舞刀弄枪,可惜了这身段。”男子左掌虚晃,右爪猛地抓向长庚胸前,带起一股腥臊劲风,“不如跟了哥哥,保你日后穿金戴银,不用再这般打打杀杀。” “无耻之徒!”长庚柳眉倒竖,手腕轻旋,长剑如灵蛇出洞,“嗤”地挑向男子手腕。 剑风扫过,逼得男子急忙缩手,她趁机旋身,剑脊“啪”地抽在对方胳膊上。 “哎哟,小娘子下手挺重,是想在哥哥身上留印子么?”男子痛呼一声,揉著胳膊,笑得愈发猥琐,“越烈的马越有嚼头,哥哥就喜欢你这性子。” 他忽然矮身,想从长庚腰侧钻过,趁机摸一把她的裙裾。 长庚早有防备,足尖点在翻倒的桌腿上,身形如柳絮飘起,长剑反撩,“月落寒潭”一式如银辉泻地,直逼男子面门。 “腌臢东西!” 长庚再次咬牙怒骂,手中长剑剑光霍霍,逼得男子连连后退,撞翻身后酒罈,酒水泼了他满身。 “嘖嘖,小娘子的剑比嘴还利。”男子抹了把脸上的酒渍,眼神却愈发露骨,“你我修为相当,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不如停手,让哥哥好好疼你?” 他忽然变掌为爪,指缝间夹著三枚透骨钉,趁说话时陡然射出,目標竟是长庚的腰间的腰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痴心妄想!”长庚剑光暴涨如月下飞瀑,叮叮噹噹將透骨钉尽数击落,“就你这点伎俩,也配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她剑势陡然加快,“月穿云隙”一式如流光穿梭,剑剑不离男子周身大穴,“让你口出狂言,且看看是你的脏爪快,还是我的剑快!” 男子被剑势逼得连连踉蹌,却仍不忘调笑:“自然是小娘子的剑快,可哥哥的心更快——早就飞到你身上了。” 他猛地跺脚,地面青砖碎裂,借著烟尘直扑长庚,左手成拳逼向中路,右手却暗里勾向她的衣襟。 长庚足尖点在碎砖上,身形旋出丈许,长剑反挑,“星坠长空”一式如银芒乍现,直刺男子肋下。 “满口污言秽语,今日定要削掉你这张臭嘴!”剑风凌厉,逼得男子回掌自救,袖口却被剑刃划破,露出胳膊上的刺青。 “小娘子是急了?”男子非但不惧,笑得愈发猥琐,“莫急,等哥哥擒了你,有的是时间让你『消气』。你的剑法再巧,能巧过哥哥的手么?” 他忽然旋身,想从长庚腋下钻过,趁机捏一把她的腰。 长庚早有防备,当即施展左右穿手,左掌陡然拍出,掌风与剑势相济,“月照千山”一式如银辉遍洒,逼得男子后跃避开。 “你的脏手碰过多少良家女子?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废了你这双手!” 她剑招陡变,如狂风卷月,剑影重重裹住男子,“看剑!”说著一记月破重云直取对方要害。 男子被剑影逼得喘不过气,仍强笑道:“小娘子剑法再好,终究是女子……若肯从了我,哥哥便教你几招『床上剑法』,保管比你这明月剑销魂!” 他拼著肩头挨了一剑,猛地扑上前想抱住长庚。 “找死!”长庚怒喝一声,长剑迴旋如轮,“錚”地架开男子双臂,同时膝撞狠狠顶向他小腹。 “砰”的一声闷响,男子痛呼出声,踉蹌后退,脸上终於多了几分戾气。 长庚立在碎碗残碟间,白衣染了几点酒渍,眼神却如寒月般冷冽。 男子捂著小腹,眼神阴鷙,嘿嘿笑道:“小娘子真够劲……哥哥喜欢得紧。今日不擒你回去,我誓不罢休!” 说罢再次扑上,招式愈发阴邪,招招不离长庚要害与私密之处。 他的同伴见状纷纷起鬨:“桑彪,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换我们上!” “谁说我不行?”被叫作桑彪的男子恼羞成怒,攻向长庚的招式越发阴狠毒辣。 长庚怒意升腾,体內气息竟隱隱有了突破之兆,动作也因此出现一瞬间的停滯。 桑彪见状狞笑著伸手抓向长庚胸口。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桑彪发出悽厉惨叫——他伸向长庚的右手上,不知何时插了一根铁筷子,筷子透骨而出,鲜血直流。 “谁?是谁偷袭老子?”桑彪一边惨叫一边怒吼,隨即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元照等人。 “你们还愣著干什么?把他们都给我宰了!”桑彪朝著同伴怒吼。 那几人闻言纷纷朝元照包围过来,脸上露出狞笑:“嘿嘿,今天运气真不错,竟遇到了这么多漂亮小娘子。” 元照冷冷开口:“青衿、启明、维夏,交给你们了。” 她此次带四人出来本就是为了歷练,这些嘍囉当对手正合適。 “是!”青衿、启明、维夏齐声应道,抽剑攻了上去,与那伙人缠斗起来。 躲在角落的驛丞和驛卒满脸焦急——再打下去,这驛站就要毁了! 可他们哪敢上前阻止,只能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青衿三人与那伙人激烈交锋时,桑彪竟还想趁机偷袭正处於突破瓶颈的长庚。 殊不知元照与阿青始终留意著这边,他刚有动作,阿青便隨手挥出一根金属筷子,精准地捅穿了他的喉咙。 “嗬嗬~嗬嗬~”桑彪捂著流血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向阿青,最终不甘地倒地毙命。 死人了! 我滴娘啊,死人了呀! 暗处的驛丞和驛卒嚇得险些晕厥,死死捂著嘴不敢出声。 很快,长庚突破完毕,手持长剑加入战场,凭藉著刚刚突破的三品修为,她轻鬆解决了剩余几人。 四人回到元照身边,元照淡淡道:“青衿、启明、维夏,方才出手不够利索。对付这种人,直接杀了便是,不必犹豫。” “是!” 青衿三人面露愧色,拱手应下,第一次杀人,她们確实犹豫了。 其实最初长庚对桑彪出手之时也有犹豫,只是那廝言语太过污秽,彻底激怒了她,才让她下了狠手。 这时驛丞和驛卒终於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驛丞哭丧著脸:“哎呦喂,死了这么多人,这可怎么办呦……” 元照看向他:“驛丞大人可认识这些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吗?” 她对这驛丞还算客气。 驛丞连连摇头:“不晓得哦~肯定不是附近的,以前从没见过。” 先前长庚来找他订房间,话刚说一半,这伙人就闯了进来,嚷嚷著要吃饭。 驛卒上完饭菜,他们嫌不好,逼驛卒重做。 驛卒解释驛站条件有限,让他们多担待,他们却直接衝进厨房翻找,还找到老狼猎回的兔子,逼著厨子给他们做。 长庚得知老板的兔子被动,当即上前理论,这帮人见她貌美便出言调戏、动手动脚,衝突就此爆发。 “这样啊……”元照低头沉思片刻,让青衿给了驛丞几块碎银子,“这是对损坏物件的赔偿。另外,麻烦你们把这些尸体处理掉。” 看到银子,驛丞立刻堆起笑容:“好嘞客官,您放心,保证处理得乾乾净净!” 元照等人转身准备回房,却见门口又走进几人——竟是几个佛门僧侣。 进门的共有七人,领头的约莫三十出头,生得周正俊俏,身披紫金袈裟,手持降魔禪杖,从打扮来看,在佛门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其余六人更为年轻,年纪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 其中两人穿黄色僧袍,头顶有六个戒疤。 另外四人穿灰色僧袍,头顶只有四个戒疤。 那四个灰袍僧侣还抬著个被金色布帛包裹的长条状物体,以元照的眼力来看,不出意外应该是具尸体。 他们一进门便看见满地尸体和血污,当即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但他们並未多管閒事,径直走到一张完好的桌子前坐下,將那物体放在脚边,领头的僧侣开口道: “施主,麻烦上些斋饭。” 驛卒盯著领头的僧侣看了一会儿,忽然恍然道:“原来是大师您啊,事情办完打算回去了?” 原来一个月前,这几位僧侣曾路过此地,只因领头者气质独特,不像常人,所以驛卒印象深刻。 上次他们是往边塞去,这次想必是要离开了。 领头的僧侣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驛卒连忙道:“几位大师稍等,我这就去准备斋饭。” 因为第一次见这个世界的佛门中人,元照没忍住便多瞧了几个僧侣一眼。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眼,接著她便打算带著阿青等人回房间休息。 然而她刚抬脚,门口处便再度传来一阵嘈杂,紧接著又是一群人拥了进来。 当先的是个穿朱红锦袍的妖嬈女子,袍子上金线绣著缠枝鬼纹,腰间骷髏头玉佩隨著步履叮噹作响,晃得人眼晕。 她身后跟著七八人,个个打扮得比戏台上的脸还要扎眼。 穿翠绿纱衣的女子袖口垂著银铃,叮噹作响间,指间却捻著柄尺许长的骨刃。 戴紫金冠的少年鬢边插著绢,腰间皮囊里露著半截乌黑毒针,泛著幽光。 更有个袒著半边胸膛的壮汉,胳膊上盘著条活蛇,蛇信子舔过月牙铲的刃口,溅起细碎的寒光。 …… 领头那女子进门瞥见满地未及清理的尸体与血水,抬手用衣袖掩住口鼻,语气却带著调笑: “呦,看来这里方才挺热闹。” 这群人进门时,那边的僧侣们眉头齐齐一皱,其中一人险些起身,却被领头的僧侣用眼色按住。 朱红锦袍女子斜眼扫过僧侣们,忽然娇笑起来:“呦,这不是云棲寺的观尘大师么?” 听到“观尘大师”四字,罗钦眼中闪过诧异。 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竟能见到这位佛门高僧。 江湖传闻佛门有两位顶尖人物,皆是佛法精深、武功卓绝之辈。 一位是少林寺的了知大师,超一品高手,元照曾在奇麟城拍卖会上见过他亲手雕刻的牙雕。 不过还有一件事元照不知,传授朱家五兄弟功法的那位苦行僧也是他。 另一位便是眼前这位观尘大师了。 当年天下佛门齐聚少林辩经,十六岁的观尘舌战群僧未尝一败,被了知大师赞为“天生佛子”,如今已是佛门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元照几人倒是未曾听闻过这位大师的名號,她们对佛门之事並不关心,加之佛门行事低调,並不会一有事就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观尘闻言,对著红袍女子頷首行礼:“聂施主。” 聂施主? 罗钦闻言心中一动——莫非是无妄谷的聂骨柔? 这位可是个狠角色。 聂骨柔出身魔道宗门无妄谷,其门中弟子性情乖张,行事狠辣。 聂骨柔更是其中之最,因杀人如,在江湖上有著“夜罗剎”的名號。 念头未落,聂骨柔已化作几道残影,眨眼间飘到观尘身边,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竟朝他身上倒去。 “观尘大师~人家就喜欢你这对谁都彬彬有礼的性子。” 这声娇嗔听得旁人骨头都要酥了,观尘却神色不变,双指併拢如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向她眉心。 聂骨柔脸色微变,身形一阵闪烁后疾退开来,仍是一脸娇嗔: “观尘大师出手也太狠了,这是要取小女子性命么?枉费人家对你一片痴心。” 然而就在聂骨柔还想说些什么时,门外又走进来了一波人。 还没来得及走的元照几人不禁面露疑惑,说好的这里位置偏僻,一连好些日子不见人都是常事的呢? 今日怎么一波一波的来? 见又有人来,聂骨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冷哼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可把驛丞和驛卒给愁坏了。 这可怎么办呦,这些人一个个看著都不是善茬,简直是要人命吶! 第112章 千毒万蛊 相助 第112章 千毒万蛊 相助 驛站大堂的喧闹声渐渐高涨,元照她们却没再多作停留,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门口,阿青对著老乞丐嘱咐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给你配点药。” 老乞丐没说话,只是看著阿青,直到阿青回到自己房间,他才推门进了屋。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日。 清晨天刚亮,阿青就敲响了老乞丐的房门。她昨晚又用些药材,给对方配了一瓶调理身体的药丸。 虽说这药不能延长对方的寿命,却可以让他过得舒服些。 只是敲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开门,阿青不禁感到疑惑。 “老丈?” “老丈,在吗?” …… 一连呼唤了好几声,始终不见回应。 带著疑惑,阿青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只看到房间中空空如也。 不在?阿青眉头一皱。 但很快,她就被桌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快步走到桌前,只见上面放著厚厚的一叠纸,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看墨跡便知是刚写就的。 阿青拿起那沓纸一看,开头写著个大字。 《千毒万蛊》,赠予阿青姑娘。 看到这几个字,阿青微微一愣——她听过凌霄姐姐说起过这本书。 传说当年江湖上有个顶级势力名叫阴蛊洞,其门人擅长使用毒术和培育蛊虫,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 它和五毒教一北一南,合称为南毒北蛊。 大约三百年前,这势力中出了一位顶级天才,名叫夜蛊离,他拥有和当今五毒教教主蓝思思同款的特殊体质——五毒之体。 在这位天才手中,当时的阴蛊洞势力发展到了顶峰。 隨著实力越来越强,夜蛊离野心逐渐膨胀,竟有了称霸武林的想法,为此他利用毒术和蛊术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不少门派都因此灭门。 当时他的实力已臻绝顶高手巔峰,据说隨时都可能突破至那传说中的先天之境。 面对如此高手,当时各门各派成日里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自己。 后来,一个人的出现终结了夜蛊离的暴行,此人便是武林神话——白衣客。 据传闻,当时二人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对决,最终以白衣客刀斩夜蛊离而终结。 当时的夜蛊离已是绝顶高手巔峰,而白衣客却能斩杀对方,因此江湖上人人都说白衣客已经突破至了那传说中的先天之境。 只是那一战之后,白衣客便消失了,成为流传於武林中的神话,至於他的真实修为,无人真正得知。 而阿青手中那册《千毒万蛊》,便是那位夜蛊离的呕心沥血之作。 当年夜蛊离死后,阴蛊洞遭到了江湖上各大门派的疯狂报復,不过短短数年便被灭门。 《千毒万蛊》也隨之失传。 当年江湖上各门各派都在寻找这本书,却始终无一人得见。 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本《千毒万蛊》? 阿青隨手翻了翻,果然发现其中记录了大量已经失传的蛊术和毒术,还记载了一篇顶级內功心法《幽冥毒蛊录》。 以阿青的眼光来看,这册《千毒万蛊》绝对不是假的。 只是她很不解,那乞丐老丈怎么会拥有如此珍贵的宝典? 她拿著《千毒万蛊》走出房门,迎面撞到了前来打扫卫生的驛卒,於是出声询问道: “小哥,住在这间房里的那位老丈呢?” “你说那乞……啊,老头子啊,他一大早就走了呀,客官你不知道吗?”驛卒诧异地说道。 “走了?”阿青眉头一皱——以那老丈的身体情况,这一走,跟寻死有什么区別? 皱著眉头离开老乞丐的房间门口,阿青又遇到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元照。 元照见她苦著一张脸,笑著问道:“一大早这是怎么了?” 阿青小声嘟囔道:“那老丈走了。” “走了?”元照微微一愣,“离开这里了?” 阿青点点头。 元照嘆了一口气道:“走就走吧,咱们本就是萍水相逢,遇到是缘分,分离也是缘分,不必难过。” 阿青点点头,调整心態后,终於不再愁眉苦脸。 是啊,他们本就只是萍水相逢…… 这时元照注意到了阿青拿在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拿著什么?” 阿青回答道:“是那老丈留下的。” “什么东西?”元照面露疑惑。 阿青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这才让姐姐把耳朵附过来。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把脑袋凑了过去。 阿青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后,元照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老乞丐还有这种好东西呢?! “既然他留给你了,你就收下吧,书你可以研究,但那篇心法就別练了。”元照小声嘱咐道,“你现在修炼的心法不比这篇差,没必要改换心法。” 她主要是担心这门听著有些邪门的心法会影响人心性。 “嗯,我知道了,听姐姐的。”阿青用力地点头答应。 隨后二人和罗钦、青衿、长庚、启明还有维夏一起下了楼,打算吃了早膳后便继续上路。 一行人踏入驛站大堂,脚下步子猛地一顿——里头的人竟比昨夜又多出不少,原本就因打斗显得狼藉的空间,此刻更显拥挤不堪。 除了云棲寺的僧眾与无妄谷的魔道之人,还多了好几拨生面孔。 这些人个个面目狰狞,眼神里带著股子狠戾,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元照她们刚迈过门槛,大堂里数道目光便“唰”地一下齐刷刷扫了过来,空气仿佛都跟著凝了半分。 “姐姐,没地方坐了。”阿青在大堂里转著圈看了一遍,凑到元照耳边小声说道。 昨夜一场打斗,驛站的桌椅损坏了大半,仓促间也没处去补充,这会儿大堂里但凡能坐人的地方,早已被占得满满当当。 这时,驛卒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点头哈腰道:“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位子都满了,要不……您几位稍后再来用膳?” 在他眼里,这几拨客人里头,也就元照一行和那几位和尚好说话些,换作旁的人,借他个胆子也不敢上前说这话。 元照並不想爱为难人,闻言朝著驛卒轻轻点头:“行,那我们待会儿再来。” “多谢客官体谅!多谢客官体谅!”驛卒感激涕零,腰弯得更低了。 就在元照她们转身打算回房时,观尘大师忽然开口唤道:“施主若是不嫌弃,不妨与贫僧等同坐一席。” 元照闻言微微一怔,略作犹豫后,点头应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也想早点用完早膳,儘快上路。 云棲寺的几位僧侣原本占据著两张桌位,听观尘大师这么一说,其他人立刻纷纷挪到一张桌子上,將另一张桌子空了出来。 “多谢大师。”元照再次向观尘欠身道谢。 “施主不必客气,”观尘双手合十,“能与元大师结个善缘,实乃贫僧的福气。” 元照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大师认得我?” 观尘頷首道:“奇麟城那场拍卖会,贫僧与了知师祖也曾在场,有幸得见大师的英姿。” 云棲寺和少林寺虽然不是一家,但佛门一向同气连枝,因此年长者对年轻一辈一向多有照拂。 元照愈发惊讶了——原来那场拍卖会,了知大师竟然也在,她当时竟丝毫未曾留意。 不过转念一想,了知大师既有拍品送去,本人在场倒也不奇怪。 隨后,元照与观尘又简单聊了几句,却都只是点到即止。 毕竟双方不过萍水相逢,並不熟识,况且观尘他们看样子像是有急事赶路,匆匆用完早膳,跟元照她们道了声“告辞”,便带著那具被金色布帛包裹的尸体匆匆离去了。 观尘一行前脚刚走,驛站里的其他几拨人也全都紧跟著起身,一窝蜂地离开了。 他们这一走,驛丞和驛卒们全都长长地鬆了口气——这些个惹不起的祖宗,总算是走了! 罗钦望著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几个和尚,看样子是被人盯上了啊!” 阿青一脸不解:“几个和尚有什么好盯的?难道是想抢他们抬著的那具尸体不成?” “谁知道呢。”罗钦摊了摊手,也说不准。 元照一边啃著馒头,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吃你们的,旁人的事少管。” “好的,老板!” “哦~” 罗钦和阿青齐声应著,赶紧低下头,专心享用起早膳。 多亏了老狼昨晚抓的几只兔子,今早他们的伙食总算好了不少,胃口也好了起来。 用完早膳,眾人便套好马车,准备继续赶路。 付钱的时候,元照见驛站的人忙前忙后也不容易,便让青衿多给了他们二两银子当打赏。 如今她也算是个有钱的富婆了,想怎么钱就怎么钱。 接下来的几日,又是一段漫长而枯燥的旅途。 閒来无事,阿青便捧著老乞丐留下的那本《千毒万蛊》琢磨,元照则潜心钻研古家的《锻造宝典》。 转眼过了好几日。 这日车队正走著,忽然停了下来,坐在前面赶车的罗钦扬声喊道:“姑娘,前面有情况!” 元照闻声下车查看,阿青也好奇地跟了下来。 走到车队最前方,只见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横在路中,看那样子,像是被什么野兽啃食过一般。 “老板,这些是先前咱们在驛站见过的人。”罗钦认出了其中一人,即便那人的脑袋已被啃的只剩一半,他还是记起了对方的样貌。 就在这时,阿青像是发现了什么,指著一处道:“姐姐,你看!” 元照几人顺著阿青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具尸体的背上,正插著一柄巴掌大小的惨白骨刃。 罗钦顿时惊呼一声:“是聂骨柔的柔骨刀!”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几具尸体,隨即说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没了肋骨。” “果然是聂骨柔那女人的手笔,”罗钦站起身,“那女人每次杀人后,都会拔下对方的肋骨,打磨成她的暗器柔骨刀。” 元照闻言只觉得一阵恶寒。 怎么还有人有这种恶趣味。 “走,继续赶路。”元照盯著尸体看了一眼,转身便往马车上走。 回到车上,见青衿几人脸色不太好看,元照便问道:“怎么,看到这些尸体觉得噁心?” 青衿四人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元照笑了笑:“多看看就適应了。” 青衿四人:…… 车队又行进了半日,前方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紧接著罗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老板!是观尘大师他们!聂骨柔正带著人围攻他们,看样子像是在抢什么东西!” 元照立刻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到车辕上远远观望,果然看到聂骨柔正带人围攻观尘大师一行。 十几个打扮得奇形怪状的魔道之人,如鬼魅般围拢在四周,手持五八门的武器,与云棲寺的六个和尚激烈交锋。 六个和尚虽在人数上占了劣势,但手中的棍子舞得虎虎生风,使得那些魔道之人轻易不敢近身。 而聂骨柔则正与观尘大师缠斗不休。 聂骨柔身形如弱柳扶风,在人群中穿梭时,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的尘土尚未落定,指尖已弹出三枚惨白的暗器。 那暗器是用人体肋骨打磨而成,光滑如玉,刃口泛著青黑,正是她赖以成名的柔骨刀。 “阿弥陀佛。”观尘大师沉声低吟,手中那柄丈许长的降魔禪杖轮转如飞,杖身的鑌铁在阳光下泛著冷光,每一次横扫都带起呼啸的劲风。 一枚柔骨刀刚飞到近前,便被禪杖精准磕飞,“噹啷”一声钉入身后不远处的地面里。 “观尘大师好生威猛,可把小女子给馋坏了。”聂骨柔笑得媚眼如丝,活像个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鬆懈,依旧狠厉如常。 夜罗剎,人如其名。 只见她身形陡然折转,如陀螺般在数名魔道嘍囉之间旋动,指尖连弹,柔骨刀或直射、或斜飞、或绕著诡异的弧线,纷纷袭向观尘周身的要害。 她精通暗器之道,深知人体的薄弱之处,专挑双目、咽喉、关节等地方下手。 “聂施主,贫僧劝你速速退去,莫要再苦苦痴缠。”观尘大师不慌不忙,禪杖竖立时如铜墙铁壁,横挥时似怒龙摆尾。 杖尖点地,震得地面龟裂,逼退两侧扑来的魔道之人;杖身横扫,又將聂骨柔射向面门的柔骨刀盪开。 “大师如此决绝,奴家好生难过,难道奴家就不足以让大师你產生一丝丝怜香惜玉之情?” 聂骨柔说话间,攻势不减,她的身法太过刁钻,一枚柔骨刀贴著禪杖的缝隙擦过,“嗤”地一声划破了他左臂的袈裟,带起一串血珠。 “哎呀,不小心伤到大师了,可心疼死奴家了。”聂骨柔娇声惊呼,却趁势欺近,左手成爪抓向他的双目,右手则暗扣著三枚柔骨刀。 观尘大师不退反进,禪杖猛然顿地,借著反弹之力腾身而起,左脚精准地踹向她的手腕。 聂骨柔被迫收招,却在落地的瞬间,將手中的柔骨刀反手甩出。 观尘大师早有防备,禪杖急旋成盾,却没料到其中一枚柔骨刀竟在空中变向,擦著杖沿划过他的右腿。 血光乍现的同时,他的禪杖也已狠狠砸下,聂骨柔仓促间翻滚躲避,后背仍被杖风扫中,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两人一退一进,身上都添了新伤,眼神中的战意却愈发浓烈。 就在观尘大师打算乘胜追击之时,突然感到浑身內力不受控制地暴走起来,紧接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你的刀……有毒?” 聂骨柔忍著剧痛站起身,脸上依旧掛著极尽嫵媚的笑容:“人家本就是妖女嘛,用点毒又怎么了?不然,人家又怎会是大师你的对手?人家都对你这般示好了,你却始终无动於衷。” 观尘心中冷笑:你所谓的示好,便是招招致命么? 元照一行默立一旁,静观双方廝杀,原本无意插手。 然而,早已察觉他们存在的观尘大师,忽然开口相求:“元大师,还请出手助贫僧一臂之力,少林寺与云棲寺,愿欠大师一份人情。” 元照尚未回应,聂骨柔已面色阴鷙地转向这边,眼神淬著寒意:“小丫头,不管你是哪路的『大师』,姑奶奶劝你莫要多管閒事,否则——定叫你死无全尸!” 她此刻的狠戾,与方才对观尘的嫵媚柔情判若两人,那张本是风情万种的脸,在狰狞怒意中扭曲得支离破碎。 谁也別想阻拦她得到观尘。 她要將他的肋骨一根根抽出,打磨成最剔透的骨刀,细细珍藏——观尘这一身骨头,是她见过品相最完美的珍品。 元照原本还在迟疑。 少林寺与云棲寺的人情,她的確心动,却也忌惮魔门的纠缠,不想平白惹祸上身。 可聂骨柔这番话,反倒替她做了决定。 “我这人不喜欢被威胁。” 说著元照看向观尘,淡淡问道:“观尘大师,你既是云棲寺弟子,能替少林寺做主吗?” 观尘頷首,语气篤定:“大师放心,只要您肯出手相助,少林寺必当铭记这份大恩。” 元照闻言,脸上漾开一抹笑意:“很好。” 说罢,她扬声对老狼道:“老狼,咱们上!” 第113章 悬赏 第113章 悬赏 “嗷呜——” 老狼闻声咆哮,驮著元照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而出。 一人一狼默契无间,逼近战场时,元照纵身跃起直扑聂骨柔,老狼则嘶吼著撞入聂骨柔的手下阵中。 彼时魔门眾人正与云棲寺的和尚们杀得难解难分,斜刺里骤然窜出的巨狼让他们措手不及。 那狼足有一匹马高,灰黑皮毛沾著沙粒,铜铃大眼扫过这群奇装异服之辈,喉间滚出低沉的咆哮,满是慑人的凶意。 穿猩红大氅的汉子最先反应,骂了一声,挥著镶玉铁尺便朝老狼砸去。 老狼不闪不避,猛地前冲,铁尺尚未及体,已狠狠咬住汉子的手腕。 那汉子痛得惨叫,铁尺脱手飞出,没等抽回手,老狼头一甩,竟將他整个人拋起,重重撞在路边巨石上——红氅瞬间被血浸透,再无声息。 其余人见状,怪叫著围了上来。 穿紫底金纹短打的瘦子甩出带倒鉤的锁链,想缠住老狼的腿;裹鹅黄绸衫的胖子舞著弯刀劈向狼背;还有个穿粉裙的女人,从袖中抖出一片毒粉,朝老狼面门撒来。 可老狼的凶性远超他们想像。 它看也不看那毒粉,猛地低头,前爪在沙地上一刨,黄沙飞溅,正好挡了毒粉的去路。 同时尾巴如钢鞭抽起,正抽在甩锁链的瘦子脸上,那瘦子鼻樑塌陷,惨叫著倒飞出去。 没等落地,老狼已扑到近前,一口咬断了他的脖颈。 穿粉裙的女人嚇得容失色,转身就跑,刚跑出两步,便被老狼后爪蹬起的碎石打中后脑,踉蹌著摔倒。 老狼几步追上,一爪踩碎了她的脊背。 剩下的人彻底慌了,有的想往沙漠里钻,有的举著兵器乱挥,却连老狼的毛都碰不到。 裹鹅黄绸衫的胖子最是狼狈,腰间金铃掉了一地,弯刀也砍空了七八下,最后被老狼一尾巴扫中腰腹,像个破麻袋似的滚进沙堆,没等爬起来,就被老狼上前一爪撕开了胸膛。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十几个魔门中人已没了活口。 元照这边,她与聂骨柔也已交上手。 聂骨柔见自己下属眨眼间便被巨狼杀得一个不剩,心中怒意升腾。 “好,很好,敢杀姑奶奶的人,今日姑奶奶定叫你生不如死!” 她倒不是心疼手下,一群没用的东西,死了就死了,生气的是面子掛不住。 烈日把沙漠古道晒得冒白烟,黄沙被热风捲成流动的金浪,拍在岩壁上沙沙作响。 元照立在道中,玄色衣袍纹丝不动,面色从容,丝毫没把聂骨柔的威胁放在心上。 手中天蛇刀泛著幽幽蓝光,刀身腾起的寒气让周遭空气凝著细碎白汽,仿佛周遭的酷热都绕著她走。 聂骨柔站在十步开外,红色锦袍下的手攥得死紧。 她袖口、靴筒、发间藏满了人骨磨成的柔骨刀。 事实上,她並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从容——先前交手的几十招里,她射出去的柔骨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连元照的衣角都没沾到。 “装腔作势!” 看著元照从容不迫的模样,聂骨柔咬著牙低声骂道。 下一秒,她双袖猛地外翻,数十枚柔骨刀如飞蝗般射出去,有的直取元照面门,有的贴著沙地滑行攻向脚踝,连空中都布下了几枚打转的暗鏢,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 这是她压箱底的绝招“骨雨阵”,当年多少好手都死在这招下。 元照眼皮都没抬一下,天蛇刀在她手中轻轻一转,刀身划出个圆润的弧。 只听“叮叮噹噹”一片脆响,那些淬了毒的暗器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要么被刀风震得倒飞回去,要么被精准劈落在沙地里,插进黄沙半寸,毒雾被热风一吹就散了。 聂骨柔看得心头髮寒,却不肯罢休。 她猛地矮身,右手从靴筒抽出柄三寸长的骨匕,借著黄沙掩护就想潜行靠近——她不信元照的刀能护住全身。 可她脚刚迈出半步,就见元照忽的动了。 那身影快得像道黑风,天蛇刀拖著沙砾划出道银亮的线,眨眼就到了聂骨柔面前。 聂骨柔慌忙扬手掷出柔骨刀,想逼退对方,可元照手腕微沉,刀背精准地磕在骨刀侧面。 柔骨刀“嗡”地一声改变方向,竟直直钉进了聂骨柔自己的肩头。 剧痛让聂骨柔闷哼出声,还没来得及抽身后退,天蛇刀已如影隨形地架在了她的颈间。 那股刺骨的寒意顺著皮肤往里钻,冻得她牙关打颤,连动都动不了。 “你的暗器,太慢了。”元照的声音比刀还冷。 聂骨柔眼中闪过惊恐,想张口呼救,可元照手腕轻轻一收,天蛇刀锋利的刀刃已利落划过。 一道蓝线闪过,聂骨柔的脖颈上瞬间凝出层白霜,她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栽进黄沙里,连哼都没哼一声。 元照收回刀,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刀身的血跡刚沾上就凝成了冰碴,被她隨手一抖,落进沙里化作齏粉。 见聂骨柔如此轻鬆便被击杀,观尘暗暗心惊。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 这位元大师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实力,真是让人嘆为观止。 “多谢大师相助,此恩观尘没齿难忘。” “观尘大师莫要忘了承诺就行。”元照说著利落的收刀入鞘。 “不敢。”观尘双手合十说道。 突然,他喉间发出一声闷哼,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显然是身中之毒发作了。 元照忙问道:“大师中毒了,是否需要我妹妹帮忙医治?她对毒药颇有研究。” “那就有劳了。”观尘並不是逞能之辈,他深知自己对所中之毒无能为力。 元照道:“那大师隨我去马车里吧。” 云棲寺这几个和尚一路全靠步行,连个代步的工具都没有。 “多谢。”观尘道谢之后正欲起身,却发现因为中毒根本使不上力,一阵踉蹌差点摔倒。 元照见此面露无奈,提起观尘就將其扛到了肩上。 (。-_-。)观尘面露窘迫,“多谢元大师。” “师叔~” “师叔~” “师叔,您没事吧。” …… 这时其他六位僧侣抬著那具被金色布帛包裹的尸体追了上来,一脸担忧地看著被元照扛在肩上的师叔。 他们还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师叔。 “无妨!”观尘只稍稍害羞了一下下,此时面对师侄们的注视面不改色。 等到了马车上,元照对阿青说道:“观尘大师中了毒,你给看看。” “好的,姐姐。”阿青闻言立刻上前替观尘把脉。 这时元照看著观尘师侄们抬著的那具尸体问道:“不知这些人为何会盯上大师一行?” 既然她都插手相助了,前因后果自然要问清楚。 观尘闻言长嘆了一口气,“一切都源於一则悬赏。” “悬赏?”元照面露不解。 观尘点点头,同样看向师侄们抬著的那具尸体,“施主可知那是什么?” 元照点头道:“当是一具尸骸吧?” 观尘再度点头,“那是了知师祖的金身。” “了知大师圆寂了?”元照闻言面露惊讶。 观尘点点头,“不错。” 了知的离世並非为人所害,而是寿终正寢。 他的年纪太大了,是江湖上有名的长寿者,可再长寿,终究还是抵不过大限。 正是收到了了知师祖圆寂的消息,本已经离开边塞的观尘几人才又重新返回边塞,受少林寺之託,护送了知师祖返回少林寺。 然而了知师祖圆寂的消息不知怎么的泄露了出去,还传到了四绝之一的影绝萧夜雨耳中。 於是萧夜雨在江湖上放出话来,谁能帮他取得了知大师体內的舍利子,他便会答应谁一个请求。 於是江湖上便疯狂了起来。 那可是四绝之一的一个承诺啊! 所以这一路上,观尘一行人遭到了无数江湖人士的追杀。 好在他们一行武功高强,全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危机。 只是没想到,今日会栽在聂骨柔的手里。 听完观尘的讲述,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说道:“观尘大师將此事全盘托出,就不怕我也出手抢夺了知大师的金身?” 观尘轻轻摇头,“元大师你不会,贫僧略懂面相。” “大师对自己倒是自信。”元照轻笑一声。 不过她也確实对抢夺他人尸身没什么兴趣。 这时阿青已经开始了对观尘的医治。 她先是让长庚去后面的马车上取来一个黑色瓷罐。 这瓷罐里装的正是能吸食毒素的小黑们。 接著她又开始施展银针,將观尘体內的毒素全都逼到一处,好方便小黑们吸食。 阿青现在还没法像曲凌霄那般使用金针。 儘管金针可以更好地传导內力,让行针效果翻倍,可金针比银针更难控制,以阿青现在的施针技术,还没法对金针做到控制自如。 很快,观尘体內的毒素全都被逼到了其手掌之上,此时他的手掌已经变得一片乌黑。 聂骨柔这毒对常人来说或者棘手,但对阿青来说却不过小菜一碟。 她先是取出一颗药丸递给观尘,“吃了。” 这药能够护住心脉,防止解毒之时,余毒不受控制,损伤到心脉。 不管何种解毒方法,都不可能一次性將中毒者体內的毒素清楚乾净,总会留下些余毒。 毒素弱的,可以通过人体代谢,自然派出。 毒素强的,那就需要別的方法辅助排出。 “多谢姑娘。”观尘道谢后,张嘴吞下药丸。 接著阿青用匕首划破观尘手掌心,將几只小黑放了上去,小黑们立刻附著在伤口上大快朵颐起来。 观尘看著掌心不断蠕动的几只水蛭,倒是没觉得噁心,只是在心里惊讶: 好生古怪的解毒之法。 第114章 再见活尸 第114章 再见活尸 片刻之后,阿青已成功清除观尘体內的毒素,只是他脸色依旧惨白如纸。 “元大师……”观尘欲言又止,声音带著几分虚弱。 元照见他神色犹豫,直接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观尘双手合十,对元照深深一礼:“阿弥陀佛。还请元大师护送我等一程。” 他此刻伤势未愈,难以全力施为,若途中遭遇高手袭击,不仅师祖的金身可能有失,连带著师侄们的性命也堪忧。 元照闻言笑了笑:“大师,这可不在咱们先前的交易之內。” 观尘心头一沉,正觉失望,却听元照话锋一转:“得加钱!只要报酬给足,这段同路,我保各位周全。” 巧的是,她们前往逐鹿郡的路线,恰好与观尘等人回少林寺的路有大半重合。 观尘顿时面露喜色——有这段护送便足够了,足够他养復伤势。 “我云棲寺有块稀世珍铁,名唤长生铁。若元大师能护我等周全,贫僧便將此物相赠。” “长生铁?”元照眼睛骤然一亮。 她在古家《锻造宝典》中见过记载:此铁生於千年古木之下,吸尽古木精华,待古木腐朽后,还需在地下孕育千年方能成形,其珍贵程度远超沉海精金与重山精金! “成交!”元照当即高兴地应下。 这和尚还挺懂投其所好。 这时,罗钦已带著青衿、启明和维夏搜检完尸体。 他提著个沉甸甸的布袋跳上马车,兴冲冲道:“老板,那些魔崽子们可真够有钱的!”说著晃了晃袋子,里面玉石、宝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噹声。 观尘望著布袋,低念了声“阿弥陀佛”。 元照接过袋子瞥了眼,里面果然满是玉石、珠宝、珍珠,还有些银锭碎银。 看完之后,她隨手又扔回给罗钦:“交给青衿。” 她们一路的財物一直都由青衿打理,也算对她的歷练。 “好嘞~”罗钦提著袋子又跳下马车。 此时青衿三人正整理从无妄谷眾人身上搜来的武器。 魔门中人偏爱骨质兵器,铁器寥寥,那些骨头自然入不了元照的眼。 罗钦临走前不忘叮嘱:“维夏姑娘,记得把聂骨柔的脑袋割下来,回头能换不少钱。” 维夏闻言脸色一白,但还是提著剑朝聂骨柔的尸体走去。 聂骨柔这等恶人,在江湖通缉榜上自然有名,排名天榜第二十,比第三十的疯狗孤傲雪还高出十位。 论实力与残忍,她不及孤傲雪,可论杀人数量,却远胜对方。 孤傲雪只挑高手天才下手,聂骨柔却来者不拒,屠村灭镇的勾当没少做,这才让她排名更靠前。 收拾妥当后,一行人再度启程。 十数日光阴倏忽而过,元照一行人总算踏出了茫茫大漠。 这一路並不太平,数拨人马接踵而至,目標无一不是了知大师的金身。 来者有魔道凶徒,也有自詡名门正派之辈,却尽被元照等人斩尽杀绝。 连番恶战下来,青衿四人早已褪去初时的青涩,纵使面对血肉横飞的尸骸,也能面不改色地挥剑,再不会动輒作呕。 “姐姐,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阿青掀开车帘,望著窗外连绵青山与澄澈流水,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比咱们塞外好看多了!” 青衿等人也纷纷探出头,眼底满是新奇。 元照含笑道:“往后路上,好看的景致还多著呢。” 阿青听得愈发雀跃,小脸上满是期待。 观尘大师望了眼窗外,沉吟道:“贫僧记得前方不远处有处村落,元施主,不如到那里歇歇脚?”——他对元照的称呼,早已按元照的意思改了过来。 “好,听大师的。”元照应道。 此刻她並未如往常一般骑在老狼的背上,而是与阿青她们同坐马车內。 老狼同阿青她们一样,都是头回见这般山明水秀之地,早不知道跑哪儿撒欢去了。 不多时,果然有一座村落遥遥在望。 罗钦加快车速,车队很快抵达村口。 “老板,不对劲。”罗钦尚未下车,便回头低声道,“这地方安静得太诡异了。” 元照掀帘望去,只见村外农田连片,庄稼长势喜人,田中却空无一人劳作。“下去看看。” 眾人下车入村,果然见村中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阿弥陀佛。”观尘大师眉头微蹙,“贫僧前次路过,此处尚是烟火鼎盛。”他的几位师侄亦纷纷点头附和。 “再往里走走。”元照沉声道。 行至一间土屋前,元照对长庚道:“进去瞧瞧。” “是!”长庚应声上前推门,然而此时异变陡生——一道身影猛地从屋內窜出,嘶吼著向她直扑而来! 长庚惊而不乱,拔剑便刺,谁知剑锋砍在对方肩头竟被死死卡住,任她如何用力都难进分毫。 此时眾人已看清来者面目,元照与观尘齐声低喝:“活尸!” 竟是与百物阁拍卖会遇袭时相同的怪物,且看它身体的坚固程度,比百物阁出现的那些还要厉害几分。 要知长庚如今已是三品修为,手中长剑更是元照亲手锻造,换做从前的活尸,早已身首异处。 “长庚施主,刺它胸膛!”观尘大师急声提醒。 长庚立刻抽剑改刺,噗嗤一声,长剑应声而入。活尸抽搐几下便栽倒在地,漆黑的血液混著恶臭汩汩流出。 观尘合十行礼,嘆道:“没想到此处也出现了活尸。” 元照正待接话,却听他续道:“这东西出现得愈发频繁了。” 她心头一凛:“大师的意思是,除了百物阁那次,別处也曾出现过这鬼东西?” 观尘讶异:“元施主不知?” 元照摇头。 观尘出言解释道:“边塞之地已有十数个村庄遭此厄运,村民尽数被转化为活尸,无一生还。” 元照眉头紧锁:“可知是何人所为?” 观尘摇头:“尚未查明。边塞人命贱如草芥,又是两不管之地,纵有再多死伤也无人问津,才让凶徒如此肆无忌惮。” 只是他没想到,如今已入大梁境內,对方竟还敢如此猖獗。 难道真不怕官府追查吗? 就在此时,方才那只活尸的嘶吼仿佛一道召集令,村子各处的阴暗角落里,一只接一只的活尸蹣跚走出,腐臭的气息瀰漫开来,正缓缓向元照等人包抄过来。 果然,这个村子里的人已全部被转化为活尸,无一倖免。 元照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锋,沉声道:“青衿、长庚、启明、维夏,杀光它们!!!” “是!!!” 四人齐声应和,声震四野,隨即提剑纵身,朝著那些活尸悍然杀了过去。 观尘大师见状,转头对六位师侄吩咐道:“明仁、明义、明礼、明智、明信、明德,你们也上前相助。” 然而不等六个和尚动身应答,元照却开口道:“诸位大师先莫要插手,让青衿几个歷练歷练。” “那就听元施主的。”观尘大师目光微动,瞬间明白了元照的用意,当即以眼神示意师侄们暂且按兵不动。 元照抬眼望去,青衿四人已然与一眾活尸激烈交锋在一处。 “结阵!”长庚一声低喝,带著凛然之气,长剑率先出鞘,寒光乍起的瞬间,已然定下合击阵形的中轴。 青衿、维夏、启明三人闻言,身形迅捷,迅速各归其位,四柄长剑依著“明月剑”的合击之章交错纵横,剑风相衔,形成一道剑网,堪堪將涌来的数十具活尸挡在圈外。 这些活尸浑身散发著刺鼻的腐臭,肌肤僵硬如铁石,嘶吼著猛扑上来时,利爪带起的腥风几乎贴著眾人的脸颊刮过。 青衿挺剑斜削,本想卸开最前面那具活尸的扑势,谁知剑刃砍在对方胳膊上,竟发出“鏘”的一声金铁交鸣,震得她手腕一阵发麻,剑势顿时滯涩下来。 旁边的维夏见状,急忙横剑补位,却被另一具活尸趁机撞中肋下,疼得她闷哼一声,脚步踉蹌著退了半步,原本严整的阵形瞬间露出一丝缝隙。 “守住间隙!活尸的弱点在心口!”长庚眼疾手快,身影如流光般闪动,瞬间封住那道缝隙,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向活尸心口。 “噗嗤”一声,剑刃没入半寸,那活尸动作猛地一顿,却仍张著血盆大口往前猛凑。 长庚手腕灵活翻转,长剑抽出时带起一串黑血,顺势一脚將其踹开数步。 青衿三人本就修为未入流,几番缠斗下来,已渐渐感到吃力,各有负伤。 青衿的衣袖被活尸指甲撕开,小臂上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著剑穗一滴滴往下滑落。 维夏的脚踝被活尸狠狠跺了一下,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剑招也慢了半拍。 启明为了护住维夏,后背重重撞在土屋的木柱上,肩胛骨一阵剧痛,握剑的手都有些发颤。 她们的合击渐渐乱了节奏,原本圆转如意的剑圈频频出现破绽,活尸们嘶吼著不断挤压过来,腥臭的气息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阿弥陀佛,元施主,还不上前帮忙吗?”观尘大师眉头微蹙,开口问道,语气中带著一丝担忧。 元照摇了摇头,目光紧盯著战场,沉声道:“还不到时候。” 事实上,阿青和罗钦早已摆好了架势,蓄势待发,只要四人遇到真正的危险,他们定会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隨著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活尸数量越来越多,攻势也越来越猛烈,青衿几人渐渐被逼入了绝境。 然而就在这时,青衿忽然感到体內气血如沸水般翻腾,小臂的剧痛仿佛打通了某处淤塞已久的经脉,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骤然涌起,顺著手臂直衝掌心。 她心中一喜,正想借著这股劲使出“明月剑”中的“月破重云”,身体却猛地僵住。 突破的气劲在经脉中轰然炸开,四肢百骸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捆住,別说挥剑,就连指尖都动不了分毫! 她这是……要突破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维夏和启明也定在了原地。 维夏刚用剑格开一具活尸的扑击,此刻长剑还横在胸前,脸上却露出痛苦难忍的神色。 启明则是在闪避时踩到了一块鬆动的石板,身体后仰的瞬间,突破的感觉猝不及防地涌来,整个人僵在半空,成了活尸眼中最好的目標。 三具离得最近的活尸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嘶吼著猛扑向毫无防备的三人! “你们安心突破,剩下的交给我!” 长庚作为过来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三个姐妹即將突破。 她眼神一厉,身影如鬼魅般灵动闪动,手中长剑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白光,三品武者的气劲化作一道无形的坚固屏障,將青衿三人牢牢护在身后。 最前头的那具活尸被剑光扫中,硬生生倒飞出去,重重撞塌了半堵土墙,发出一声巨响。 另一具活尸从侧面迂迴过来,利爪带著风声直扑启明的侧脸。 长庚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斜撩,精准无比地刺中其心口,同时左肩微微一沉,硬生生扛住了第三具活尸的猛烈衝撞。 “嗤啦”一声,她的左肩衣衫被撕开,一道血痕清晰地浮现出来,却只是皮肉伤,並未伤及筋骨。 青衿三人见此情景,面露焦急之色,然而长庚却面不改色,厉喝一声道: “凝神!守住心神!专心突破!”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活尸杂乱的嘶吼,清晰地传到三人耳中。 她单剑独战,既要护著无法动弹的三人,又要应付不断涌来的活尸,剑招却丝毫不见紊乱。 每一剑都精准地逼退或重创靠近的活尸,脚下的步法更是精妙绝伦,始终將三人护在安全范围內,任凭活尸如何疯狂嘶吼、猛烈衝撞,都无法越雷池一步。 不过片刻功夫,青衿三人身上的僵硬感渐渐消退。 突破的气劲被成功引导,三品武者的力量在体內流转自如。 青衿最先回过神来,手腕一抖,长剑如灵蛇出洞,精准地缠住一具活尸的手臂,逼得它无法再靠近分毫。 维夏忍著脚踝的疼痛,剑风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竟一剑劈中了活尸的膝盖,使其轰然跪倒在地。 启明则借著后仰的之势,长剑反撩,恰好刺入另一具活尸的心口! “噗嗤!”“噗嗤!”接连几声脆响,那些曾经让她们束手无策的活尸,在心口被刺穿后,身体迅速失去力气,接二连三地栽倒在地,漆黑的血液混著腥臭的液体在地上蔓延开来。 此时三人境界相当,施展起明月剑法的合击之术更是天衣无缝,威力何止是先前的数倍。 顷刻间,活尸便被杀得片甲不留。 当最后一具活尸倒下时,长庚四人收剑而立,身上散发著从前未曾有过的肃杀之气。 四人彼此相视一笑,隨即纵身一跃,回到元照身边,单膝跪下,拱手齐声说道:“老板,幸不辱命。” 元照脸上带著欣慰的笑容,语气中满是讚许:“很好,你们做的都很好。” 四人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老板这番锻炼她们的苦心,她们又如何能不知晓? 这时一旁的观尘大师突然眉头微蹙,面露疑色地说道:“適才几位姑娘施展的轻功,瞧著竟像是我佛门的须弥游踪步……” 元照闻言莞尔一笑,眼底带著几分狡黠:“果然瞒不过大师的法眼。不过想来大师心胸开阔,应当不会计较我们『偷学』佛门绝学吧?” “阿弥陀佛。”观尘合十低吟,拨弄念珠的手指驀地一顿,琉璃珠子在指间悬了片刻,他才缓缓抬眼,长嘆一口气,“贫僧……就当未曾看见。” 元照却摇头晃脑地摆手:“不不不,大师此言差矣。这绝学分明是您为感激我等的救命之恩,亲自传授的呀——您难道忘了?” 观尘原本平静无波的脸色霎时僵了一瞬,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末了才哭笑不得地开口:“元施主,你这……未免有些过於……” 他想说“无耻”,但到底是出家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么说,大师是承认了?”元照挑眉睨著他,眼底笑意更深。 “阿弥陀佛。”观尘闔上双眼,指尖重新捻动念珠,声线平缓下来,“救命之恩……大於天。” “多谢大师!”元照脸上顿时绽开灿烂笑容,眼角眉梢都透著得意——如此一来,往后她手下人再用这几门佛门绝学,便有了说辞。 只要有人问起,便说是观尘大师亲授的便是。 世人常说“天下武功出少林”,虽不尽然,但佛门多数绝学確多是源自少林,各寺院间亦多有互通。 元照手中的几部佛门绝学虽非出自云棲寺,观尘却全部研读过——他身为佛门新一代翘楚,说是一部行走的佛门百科全书也不为过。 观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念珠转得更快了些,隨即抬眼问道:“元施主,不知几位姑娘是从何处习得这须弥游踪步的?” 元照也不隱瞒,將偶遇一魔一尼的经过娓娓道来。 观尘静静听著,待她说完,眼中疑云尽散,瞭然頷首:“原来是从慈安师姐那里得来的。” “大师认得那位恶尼?”元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观尘点头道:“贫僧若是没猜错,施主遇到的该是明心寺的慈安师姐,与她同行的,想必便是黑风煞厉清风了。” 这二人向来形影不离。 “这两人很有名气?”元照追问。 观尘指尖一顿,语气平淡却带著分量:“算是吧。慈安师姐位列江湖通缉榜地榜第一百三十三,那黑风煞则排在地榜第一百三十四。” 元照一听,顿时懊恼得直想拍大腿——当初不认得人,否则不就能拿去换赏金了?平白错过了一大笔银子,简直亏大了! 观尘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只淡淡续道:“若是这须弥游踪步果真是施主从慈安师姐处所得,那施主得到的,恐怕不止这一门绝学吧?” “哦?”元照挑眉轻笑,语气带著几分试探,“怎么,大师这是要追究我的责任?” “非也。”观尘摇头,目光诚恳了些,“贫僧只是想告知施主,若您心怀善念,愿將明心寺的镇寺之宝『无垢菩提珠』归还,明心寺不仅不会追究您习得珠上心法和绝学之事,反而会重重答谢施主。” 当年慈安盗取无垢菩提珠、叛逃明心寺一事,在佛门传得人尽皆知。 “原来那串念珠叫无垢菩提珠。”元照恍然大悟,隨即摊了摊手,语气轻鬆,“可惜我没带在身上。” 那珠子如今正放在她家中的宝库里。 观尘温声道:“无妨。若施主愿归还,贫僧可代为通传明心寺,届时他们自会派人来取。” 元照斜睨著他,语气里带著几分调侃:“那我若是不愿归还呢?大师莫非要偷偷向明心寺告密?” 观尘合十摇头,神色坦荡:“这是施主与明心寺之间的因果,贫僧不会插手。” 元照指尖轻点下巴,略一思忖便笑道:“也罢,那菩提珠还给明心寺也无妨,就有劳大师代为传达了。” 反正那珠子於她无用,上面的绝学心法早已记下,倒不如用它结个善缘。 看来她与佛门,还真是缘分不浅呢! 观尘闻言,紧绷的神色终於舒展,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合十躬身:“阿弥陀佛,那贫僧便代明心寺多谢施主慷慨了。” 他心头也暗自鬆了口气——总算不用再为“擅自传授绝学”这事儿背锅,连日来的压力顿时消了大半。 说完无垢菩提珠之事,元照说道:“我们在村子里四处看看吧,看能否找到和活尸有关的线索。” “阿弥陀佛,听施主的。”观尘躬身答应道。 “咱们分头行动吧。”元照再度提议。 “听施主的。”观尘再度回答。 隨即在元照的安排下,眾人分头开始探查村子的情况。 元照和阿青一起。 青衿四人一起。 观尘和罗钦一起。 明仁带明义、明智一起。 明德带明礼和明信一起。 第115章 衝突 第115章 衝突 “姐姐,这里瞧著不像有线索。”阿青东张西望,脚边踢著块碎石。 元照头也未抬:“找找看,说不定有隱藏的线索。” “哦~”阿青抬脚踹开一间屋的木门,门板“吱呀”作响,她晃悠悠迈进去翻找起来。 元照隨后踏入,只见屋內积著层薄灰,陈设却齐齐整整,与寻常人家並无二致。 一番搜寻无果,元照扬声道:“走了,去別处看看。” “哦~来了!”正蹲在柜前翻找的阿青手忙脚乱起身,衣角还沾著灰。 二人刚要跨出门槛,元照目光忽然定在屋角的香案上——案上香炉里,三截残香尚未燃尽,余灰凝在炉沿。 她盯著香案看了十几秒,眉峰微蹙,转身出了屋。 接连查了十几间房,情形大同小异。村民家中毫无打斗挣扎的痕跡,显然不是被掳走,更像是自愿隨人离去,再被炼成活尸。 元照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袖角,心头疑云更重。 查到第二十间屋时,她又对著堂屋正中的香案出了神——这张案台並未靠角,反而端端正正摆在屋心。 “阿青,你看那香案是做什么用的?” 阿青顺著她的目光望去,挠了挠头:“拜佛祖?祖宗牌位?或是……父母灵位?” 拜佛祖、祖宗牌位,亦或是父母灵位都是寻常,可若是家家如此,那就有些怪异了。 若是拜佛,总不能人人都信佛吧? 若是拜祖宗牌位或父母灵位,那就更怪了。 寻常宗族,祖宗牌位多供奉於祠堂,父母灵位更鲜少有人日日祭拜。 元照收回目光,与阿青一同离开。 另一边,青衿四人正四处探查,刚走出一间屋,一道寒光骤然掠出,直取青衿颈侧! 青衿反应极快,足尖一点施展须弥游踪步,身形如柳絮般斜飘半尺,堪堪避过。 “什么人?”她厉声喝问。 对方不语,挥刀再上。 长庚、启明、维夏见状拔剑出鞘,身形如燕掠起,与青衿並肩迎上。 缠斗间四人这才才看清,来人是名年轻男子。 其剑眉星目,皂色劲装浆得笔挺,腰间黑皮鞓悬著黄铜腰牌与环首刀,靛蓝披风斜搭肩头,领口铜扣紧扣,黑纱幞头下下頜线条利落,快靴铁掌沾著泥尘。 这身打扮,似乎是……六扇门的捕头? 青衿四人呈菱形立定,四柄长剑斜指地面,剑穗隨呼吸轻颤,脚尖交错间,三品武者的內力织成一张无形剑网,將男子罩在中央。 维夏剑先动,如青蛇出洞直刺男子下盘。 启明与长庚的剑紧隨其后,左右绞缠,剑风织成两道弧线锁死退路。 青衿长剑居中,稳稳指住他心口。 四剑呼应,瞬间封死所有要害。 男子不退反进,厚背刀骤然扬起!刀风如沉雷碾过,硬生生劈入剑网。 “鐺”的脆响中,维夏虎口发麻,剑被震得反弹半寸;启明与长庚的剑刃竟微微弯曲;青衿手腕一麻,剑尖偏了半分。 男子踏步欺近,刀势愈发狂暴。 竖劈如断木,横斩似裂石,斜撩带起漫天尘土。 每一刀落下,都逼得四剑齐齐回撤,剑网的缝隙越来越大。 青衿四人足尖点地,在泥地上踏出凌乱足跡,额角渗出汗珠,仍勉力维持阵型。 三刀过后,破绽突现。 男子瞅准长庚回剑的空当,刀身陡然翻转,刀尖带著破风锐啸直刺她咽喉! 长庚瞳孔骤缩,剑已不及回防,只能眼睁睁看著刀光逼至眼前。 千钧一髮之际,一声震耳狼嚎划破长空!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冲入场中,竟是头通体乌黑的巨狼! 它比寻常野狼壮硕近倍,鬃毛倒竖如钢针,前爪带著腥风猛拍在刀背之上。 “老狼!!!”青衿四人惊喜出声。 “哐!”巨响震得周遭断墙落灰,男子只觉手臂剧痛,厚背刀脱手飞出,“嗡”地钉入远处土墙,半截刀身没入砖中。 他踉蹌后退三步,虎口裂开,鲜血顺著刀柄滴落。 巨狼落地时,四爪踩得泥地深陷,琥珀色的狼眼死死盯著男子,喉咙里滚出低沉咆哮,涎水顺著獠牙滴落。 青衿上前一步,厉声道:“你是谁?为何无故袭击我们!” 男子喘著粗气,怒视著她们:“你们用无辜百姓炼製活尸,还敢问为何?” 启明怒斥:“胡说!我们只是路过查探,反倒遇著活尸袭击,怎么就成了炼製活尸的人了!” 男子一愣,眉峰紧锁:“当真?” “难不成骗你?”维夏瞪著他,“看你打扮是捕头吧?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不如回家种地去吧,还当什么捕头啊!” 男子脸颊涨红,拱手致歉:“是在下鲁莽,见此地又出人命,一时被怒火冲昏头脑,还望姑娘们恕罪。” 青衿蹙眉:“你的意思是,这类事不止一起?” 男子点头:“正是,白山郡境內已连发多起,我们六扇门追查多日,始终没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跡。” 元照她们此时身处的正是寧州白山郡泗水县境內。 “原来如此……”青衿沉吟片刻,“既是误会,这次便不与你计较。下次出手前先查清状况,否则误伤无辜,与炼尸的邪魔何异?” “是,多谢姑娘教诲。”男子面露愧色。 青衿转向巨狼,轻抚它脖颈的鬃毛,语带感激:“刚才多亏你来得及时。” 男子望著巨狼,眼中闪过惊异:“这狼是姑娘们的宠物?” 维夏白了他一眼:“这是我们老板的坐骑!” 话音刚落,元照已带著阿青走了过来,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扫而过。 “老板!”青衿四人齐齐出声。 “嗷呜~”老狼也走到元照身边,亲昵地用脑袋拱著主人。 “可算知道回来了。”元照笑著揉搓它的脑袋。 男子惊讶地看著元照和阿青:这就是四位姑娘的老板?竟如此年轻! “这位是?”元照疑惑地看著男子。 男子闻言连忙朝著元照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六扇门潘世恩,见过二位姑娘!” “六扇门?”元照微微一愣,“你是来调查活尸一案的?” 潘世恩点头,“正是!” 第116章 恩爱夫妻 第116章 恩爱夫妻 “既然如此,你们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元照眉峰微蹙,又追问道。 潘世恩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凝:“並未。” 若是真有线索,身为六扇门中人,关乎机密,他断不会向外人泄露半字,可眼下確是未有任何蛛丝马跡,倒也不必遮掩。 “各位姑娘在此地探查,可有什么发现?”潘世恩目光扫过几人,沉声问道。 元照亦轻轻摇头,语声平静:“未曾。” 潘世恩听罢,眉头猛地拧起,脸上泛起怒意,一掌拍在身旁树干上:“可恶!到底是何方宵小,敢犯下这等惨绝人寰的恶行!” “潘捕头可知,这活尸最先出现的地方,其实是边塞。”元照眸光微动,又拋出一句。 “当真?”潘世恩眼中倏地亮起一抹光,身子微微前倾,“各位姑娘莫非是从塞外而来?” 元照頷首,语气篤定:“正是。” 接著,她便將活尸最初现身於百物阁拍卖行,而后在塞外各村蔓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潘世恩。 潘世恩听完,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佩刀,沉声道:“没想到塞外竟已遭此祸事多次。” 元照接著道:“据我所知,这活尸自诞生之初,每次出现,实力似乎都在悄然增强。” 这消息是从观尘大师口中听来的——她自己不过遇上两次,观尘却已见识过数次,所言定然不假。 潘世恩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沉吟道:“莫非……那罪魁祸首四处造这活尸,竟是在研究让它们变强的法子?” 元照点头,语气凝重:“恐怕正是如此。” 潘世恩脸色骤变,猛地站直身子:“若任由这些活尸继续变强,岂非要天下大乱?不行,我得立刻回去稟报总捕头!” 话音刚落,他又看向元照几人,问道:“不知几位姑娘要往何处去?若是去往泗水县,不若同行一段?” “正有此意。”元照嘴角漾起一抹浅淡笑意,微微点头。 他们本想在这村子落脚,如今村子已成废墟,去附近县城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隨即,几人互通了姓名,又往村口走去,恰好撞见观尘大师和几个师侄。 原来他们在村中探查无果后,便来此处將那些活尸的残躯一一安葬了。 见元照一行竟与观尘大师同行,潘世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拱手行礼,语气恭敬了几分:“没想到几位姑娘竟是观尘大师的友人,先前潘某多有冒犯,实在失敬失敬!观尘大师,在下六扇门潘世恩,久仰大师威名!” 观尘大师在佛门中声望颇高,潘世恩的態度不由得愈发热诚。 “阿弥陀佛,潘施主不必多礼。”观尘大师双手合十,对著潘世恩微微躬身还礼。 望著观尘大师与几个师侄一同垒起的坟包,潘世恩轻嘆一声,眼中满是敬佩:“观尘大师果然慈悲为怀。” 观尘大师轻轻摇头,眉宇间染上一抹悲悯:“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愿他们能早登极乐,阿弥陀佛。” 隨后,眾人便在潘世恩的带领下,往泗水县而去。 泗水县在白山郡內算得上繁华之地,元照一听行刚一进城,便见挑夫、货郎、行商往来穿梭,石板路上车轮滚滚,扁担晃晃悠悠,吆喝声、交谈声沸反盈天。 正街的商铺都卸下了门板,绸缎铺里的湖蓝杭绸在日光下泛著柔和的水光。 包子铺的蒸笼里冒出腾腾热气,油香混著醋味勾得人腹中飢饿。 布庄“万紫千红”的幌子隨风摇曳,与胭脂铺姑娘们清脆的笑闹声缠在一起。 杂耍摊前,汉子正耍著燃得旺旺的火流星,火星四溅,引得围观者阵阵喝彩。 画老汉手中的勺灵活转动,转眼间便浇出一条威风凛凛的龙,引的围观地孩童们口水直流。 茶馆里,说书先生猛地一拍醒木,口中讲著精彩纷呈的江湖故事,茶博士提著茶壶在桌椅间穿梭,不时添上茶水。 这热闹景象,与天门镇的景象截然不同。 “姐姐,这里好热闹啊!”阿青扒著马车窗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著,满是兴奋。 青衿四人也凑在一旁,眼中同样满是新奇。 元照笑道:“待会儿咱们找个地方落脚,等安顿好了,你们可以出来四处逛逛,就当是涨涨见识了。” 她骑在威风凛凛的老狼身上,老狼虽未发一声,也未露出獠牙利爪,却仍把沿街百姓嚇得不轻,纷纷避让。 当然,也有少数胆大之人,见老狼背上有人,猜到它不会隨意伤人,便一脸好奇地打量著。 听到元照的话,阿青高兴得脸颊泛红,目光又在沿街景致上扫来扫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待会儿要去哪儿看看了——最先要去的自然是药铺,说不定能找到些天门镇没有的药材。 在潘世恩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泗水县的一家客栈门前。 潘世恩拱手抱拳道:“观尘大师,元姑娘,我还有事要去向总捕头稟报,只能送各位到这里了。” “阿弥陀佛,有劳潘施主了。”观尘大师面露感激,双手合十道。 “潘捕头,后会有期。”元照亦拱手作別。 潘世恩頷首:“后会有期。” 双方道別后,元照她们进了客栈安顿,潘世恩则转身往泗水县衙而去。 他本是从上京城来的六扇门捕头,为调查活尸案特意来到泗水县,如今正和同僚借住在县令府中。 元照她们在客栈安顿下来没多久,正打算从二楼下来吃点东西,刚走到楼梯上,就见一个乾瘦的中年男子带著几个家丁,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客栈。 那人目光在客栈里快速扫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观尘大师,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这位可是观尘大师?” 观尘大师点头,双手合十:“贫僧正是观尘,不知施主是?” 男子神色激动,连忙拱手自我介绍:“鄙人陈槺,听闻大师来到泗水县,特来请大师去府中做客。” 观尘大师轻轻摇头:“多谢施主盛情,只是做客就不必了,贫僧借友人之便,住在这客栈里便好。” 他们一行本就清贫,这次住客栈的费用还是元照出的,故而才如此说。 別看当年初了知大师一件牙雕能拍出七千两高价,但並非所有僧人都有那般手艺。 况且据观尘大师说,了知大师当初將那笔钱全用於救助贫苦百姓,自己分文未留。 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啊! 只可惜如今已然圆寂。 听了观尘大师的话,陈槺將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元照一行,又道:“诸位既是观尘大师的友人,不若同去寒舍做客如何?”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观尘大师,脸上露出悲痛之色,“实不相瞒,今日陈某来请大师,是为了家中妻子。” 原来陈槺的妻子不久前染上怪病,他请遍名医也未能治癒,如今已病入膏肓。 听闻观尘大师来到泗水县,便特意前来相邀,想请大师去府中为妻子念念经,去去晦气。 见陈槺语气悲凉,神色哀伤,观尘大师心中不忍,便点头应道:“那贫僧就隨施主走一趟吧。” 陈槺闻言,脸上顿时绽开狂喜之色,连连作揖:“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观尘大师转身看向元照:“元施主,我去去就回。” 元照犹豫了一瞬,说道:“我陪大师走一趟吧。” 观尘大师伤势尚未痊癒,孤身前往终究不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观尘大师没有拒绝,合十道:“那就多谢元施主了。” 元照点点头,隨即看向阿青几个:“阿青,你们自己四处逛逛,罗钦,你多照看著些。” “知道了,姐姐。” 不能和姐姐一起,阿青有些失落,却还是乖乖应下。 罗钦拍著胸脯保证:“老板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小老板和青衿姑娘她们!” 隨即,一行人兵分三路:元照和观尘大师隨陈槺去往府中;阿青、罗钦和青衿四个出门閒逛;老狼则陪著观尘大师的六个师侄留在客栈,守护著了知大师的金身。 往陈槺府上走去的路上,元照疑惑地问道:“不知陈先生是如何得知观尘大师下落的?” 她们才刚到泗水县,按理说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开,况且观尘大师虽有名气,也並非人人都认得。 除非…… 陈槺笑道:“是潘捕头告诉我的。” 果然是潘世恩。 元照心中瞭然,又问:“陈先生认识潘捕头?” 陈槺点头:“潘捕头如今正借住在鄙人府上。” 元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知先生在何处高就?” 元照见他文质彬彬,像是个读书人,故才以“先生”相称。 陈槺这才笑著拱手,自我介绍道:“忘了告知大师和姑娘,鄙人忝为这泗水县的县令。” 元照恍然大悟,拱手道:“原来是陈县令,失敬失敬!”她们此前確实不知这泗水县县令名叫陈槺。 陈槺忙摆手:“姑娘不必多礼,私下里我与姑娘一般无二。” 元照心中暗忖:这位县令倒还平易近人。 正走著,街上有人认出了陈槺,一位大娘面露喜色,快步上前,將手中的一篮子鸡蛋往他手里塞: “这不是陈大人吗?这个您带回去,给夫人补补身子!” “不不不,这我不能要。”陈槺连忙推辞。 大娘却执意要送,硬把篮子往他怀里推:“陈大人,不过一篮子鸡蛋而已,不值什么钱,您千万要收下!” 陈槺还想推辞,又怕用力过猛打碎了鸡蛋,正左右为难,大娘却趁机一溜烟跑远了。 “哎……这……”陈槺拎著篮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观尘大师脸上露出笑意,“看来陈大人很受百姓爱戴。” 陈槺轻嘆一声:“不过是乡亲们厚爱罢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但凡认出陈槺的百姓,都会上前送些东西,或是一筐蔬菜,或是一只鸡,或是一小袋米…… 东西大多被他婉言谢绝了,但总有几个像送鸡蛋的大娘那般执意要给的,到最后,连元照和观尘大师都帮忙提了不少。 路上閒聊时,元照和观尘大师也听陈槺讲起了他和妻子的过往。 陈槺出身寒门,家中虽略有资產,却为供他读书几乎耗尽家財。 好在他也算爭气,一路通过童生试、乡试,最终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他和妻子廖怀瑾便是在赴京途中相识的。 廖怀瑾本是京城人士,从小寄养在老家祖父母处,那次是被接回上京的途中。 她心地善良,见陈槺孤身一人,便邀请他同行。 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彼此都对对方颇为欣赏。 谁知就在即將抵达上京时,他们遇上了劫匪,廖家的僕人悉数被杀。 眼看廖怀瑾也要遭难,是陈槺捨身將她护在身后。 幸好那时有位侠士路过,杀退劫匪后,又顺路將他们护送到了上京。 到了上京后,陈槺这才得知,廖怀瑾竟是朝廷三品大员、户部侍郎廖信中的女儿。 他自觉身份低微,此后便再未与廖怀瑾联繫,只在京城租了间小院子,一心读书备考,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有一次,他出门吃饭时,无意中听到了廖怀瑾的消息。 原来她回京途中遇劫之事不知怎地传了出去,让她名声尽毁,处境艰难。 听到这个消息,陈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去后愈发刻苦攻读。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通过会试,又在殿试中取得二甲三十六名的好成绩,成了一名进士。 之后,他带上聘礼,登门求娶廖怀瑾。 廖家本就不看重这个从小养在乡下的女儿,如今她名声尽毁,见有新科进士愿上门求娶,自然是欣然应允。 就这样,陈槺和廖怀瑾结为夫妻,二十年来一直恩爱有加。 按理说,陈槺有个官居三品的岳父,又深受百姓爱戴,政绩定然不差,如今年近四十,不该还只在一个小县城当县令。 可实际上,是他自己不愿调回京城。 这些年,廖怀瑾一直对上京城有心理阴影,也不喜欢和娘家来往。 陈槺不愿勾起妻子的伤心事,故而除了逢年过节往上京送些礼物尽孝,平日里几乎从不与岳家往来,更別说借岳家的势力往上爬了。 可就是这样一对恩爱夫妻,却遭此不幸,廖怀瑾身染怪病,已是命不久矣。 一番“周折”后,元照三人终於来到了县衙门口。 谁知三人刚站定,就见一个管家打扮的男子匆匆从府中跑出,看到陈槺后,脸上满是焦急,大喊道: “不好了,大人!夫人的病情又恶化了!” 第117章 病症 第117章 病症 听到管家的话,陈槺二话不说,拔腿就往里冲,衣袍下摆被风掀起一道急促的弧度。 观尘与元照交换了一个眼神,脚下也不含糊,快步跟了上去。 陈槺穿过县衙的办公区时,一路直奔內院。 等元照和观尘跟著他跨进廖怀瑾的房门,正撞见廖怀瑾趴在床沿,剧烈地弓著背,大口大口地呕著鲜血,暗红的血珠溅在青灰色床褥上,触目惊心。 “夫人!”陈槺脸色骤然惨白如纸,手里的东西“哐当”落地,人已像离弦之箭般衝到床前,一把將她揽进怀里。 廖怀瑾早被病痛磨得形销骨立,单薄的衣衫下凸起嶙峋的骨骼,满头青丝脱落得稀疏不堪,只剩几缕枯黄贴在汗湿的额角。 她眼神涣散地望著陈槺,嘴角还掛著血沫,乾裂的嘴唇哆嗦著,气若游丝地哀求:“相公……求求你……让我死吧……让我死……痛苦……真的太痛苦了……” “夫人,再坚持坚持!”陈槺紧紧抱著她,指腹摩挲著她枯槁的脸颊,全然不在意那早已失却往日光彩的容貌,声音里浸著浓重的哭腔,“我请了观尘大师来,他会为你念经祈福,定会让你好受些的……別丟下我,千万不能丟下我……” “不……没用的!都没用的!”廖怀瑾突然激动起来,枯瘦的手在他胸前胡乱推搡,力道却微弱得像片羽毛,“夫君,求你了……让我死……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病魔早已榨乾了她所有力气,她连撼动他半分都做不到。 陈槺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滚烫得灼人,他哽咽道:“你若走了,我又怎能独活?” 听到这话,廖怀瑾推搡的动作猛地一顿,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隨即彻底安静下来。 她太懂他的性子,说得出便做得到——她死,他绝不会苟活。 若不是为了牵绊住他,她早已寻了短见。 望著妻子眼中那片死寂的灰,陈槺的心像被钝刀反覆切割。 他轻轻將她放平在床榻上,掖了掖被角,转身快步走到观尘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向地面。 “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夫人!救救她!”他一遍遍地磕头,青砖地面被撞得咚咚作响,额角很快泛起红痕。 “陈施主快请起!快请起!”观尘连忙俯身去扶,眉头紧锁——原以为只是来念念经,却没料到是这般危急光景。 他虽怜悯廖夫人,可自己根本不懂医术。 佛门虽有不少精通岐黄之术的高僧,可他偏不在此列。 这般想著,他下意识地朝元照投去求助的目光——他不懂,阿青姑娘懂啊。 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已得知阿青的医术传自百谷,百谷妙手回春的能耐,便是佛门最顶尖的医僧也难企及。 元照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无奈地嘆了口气——这位大师,心肠实在太软。 “行吧,”她摊了摊手,语气带著几分调侃,“大师,这人情你又欠我一个。” 观尘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多谢元施主,贫僧感激不尽。” “大师这热心肠,在外头怕是没少欠人情吧?”元照小声嘀咕。 观尘却摇了头——他常年在云棲寺清修,极少下山,哪来的人情可欠。 约莫半个时辰后,正在街上閒逛的阿青被匆匆请到县衙后院。 看到廖怀瑾的模样,饶是见惯了伤病的阿青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从未见过这般形容枯槁的人。 “阿青姑娘,我家夫人就拜託你了。”陈槺的声音里带著最后的希冀,双手微微颤抖。 阿青连忙摆手:“哎,別抱太大指望,你先前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只能说尽力试试。” “是是是,尽力就好,尽力就好。”陈槺连连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一星微末的光。 阿青坐到床沿,指尖搭上廖怀瑾的腕脉。 先前元照已用天拂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陷入昏迷——这虽是止痛的权宜之计,却不能久用,否则她很可能在昏迷中痛毙。 人体的承受力,终究有限。 指尖搭在腕脉上许久,阿青的神色从平静渐渐转为凝重,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她鬆开手,低头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袖口。 “怎么样,阿青姑娘?”陈槺小心翼翼地问,大气都不敢喘。 阿青抬眼,语气带著困惑:“奇怪,廖夫人的脉象实在古怪。” “哪里古怪?”元照追问。 “从脉象看,体內確实生了病灶,可我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阿青蹙著眉,若有所思。 “什么古怪?”元照好奇地问道。 “一时间我也说不上来。”阿青摇摇头道。 “那……能治吗?”陈槺的声音带著颤音,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青长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我治不了。” 若是解毒,她大可放手施为,可治病这种事……她还不到火候啊! 况且这病症蹊蹺,便是凌霄姐姐来了,查不出根由,怕是也难有办法。 听到这话,陈槺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 “不过,”阿青话锋一转,“我再仔细查查,说不定找出病因,就能有法子了。”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让陈槺猛地抬起头,眼中又亮起微光。他对著阿青深深一揖:“那就有劳阿青姑娘了。” 阿青摆摆手,示意眾人先出去:“我得好好给廖夫人检查检查,你们在外等候吧。” 眾人退出房间后,见陈槺仍愁眉不展地立在廊下,观尘温声安慰:“陈施主莫要太过忧心,阿青施主医术高明,定会有办法的。” “但愿如此吧。”陈槺长嘆了口气,强打起精神,“诸位不如暂且住下?也好方便阿青姑娘就近诊治。” 眾人略一犹豫,便应了下来。 “那我们先回客栈搬行李?”元照提议。 “听元施主的。”观尘点头应道。 一行人刚出院门,就见先前那位管家又匆匆赶来,神色焦急:“大人,师爷正急著找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陈槺脸色一变,连忙朝元照几人拱手致歉:“抱歉,陈某有公务在身,不能相陪,还请见谅。” “陈施主乃一地父母官,事务繁忙,不必掛心我等。”观尘温声道。 陈槺又转向管家:“钟叔,给几位客人安排几间上好的客房,务必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是,老爷。”管家钟叔躬身应下。 陈槺脚步匆匆地离去后,钟叔便领著眾人往府外走。 行至一处园时,只见一棵老槐树下立著个与观尘年纪相仿的男子,身著劲装,腰间佩刀,见了他们后便遥遥拱手。 “那位是……”元照看向钟叔。 钟叔瞥了眼那男子的方向,低声道:“是六扇门的总捕头谢惊弦,来泗水县查案,暂时住在府里。” 元照几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潘世恩的顶头上司。 说话间,谢惊弦已迈步走了过来,步伐沉稳,眼神锐利。 到了近前,他先朝观尘拱手:“观尘大师。” “谢施主。”观尘微微頷首回应。 他又转向元照,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元姑娘了吧?” “元照。”她言简意賅地回了礼,神色平静。 元照察觉到他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便挑眉问道:“谢总捕头,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姑娘误会了。”谢惊弦收回目光,笑道,“只是觉得姑娘有些眼熟,像我一位故人,他恰好也姓元。” 元照心中一动——这位总捕头来自上京城,莫非是国公府的旧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那可真是巧了。” “听说元姑娘来自塞外?”谢惊弦又问,语气隨意——显然潘世恩已向他稟报过她们的来歷。 “正是。”元照点头,这並非什么需要隱瞒的事。 “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吗?”他又追问。 元照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谢总捕头这是在查我底细?” 谢惊弦连忙拱手致歉:“抱歉,办案久了,习惯成自然,多有唐突,还请姑娘莫怪。” 其实他只是想確认——姓元,又生得像元家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镇国公府。 “无妨。”元照大度地摆摆手,语气带著几分调侃,“只是谢总捕头下次可得注意,姑娘家的私事可不能隨便问,不然容易引起误会哦。” “姑娘教训的是。”谢惊弦坦然受教,神色谦逊。 “我们还有事要办,就不和谢总捕头閒聊了。”元照转身欲走,又回头补了句,“谢总捕头有功夫打听姑娘家的消息,不如多想想怎么破了那活尸案,才是正理。” 说罢便带著眾人扬长而去。 谢惊弦望著她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姑娘,倒是促狭得很。 与此同时,陈槺怒气冲冲地推开书房门,只见管家口中的那位师爷正大摇大摆地坐在书桌后,手中毛笔在纸上沙沙游走。 “你急匆匆叫我来,到底什么事?!”陈槺的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怒火。 那师爷放下毛笔,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抬眼看向他:“你还好意思问我?先前你把六扇门的人请进府里,我没说什么,如今又把观尘那伙人弄进来,是存心要跟我作对吗?” 陈槺脸色也沉了下来,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你答应要治好我夫人,我才帮你遮掩那些齷齪事,否则凭你做的勾当,早就被六扇门查出来了! 如今你承诺的事没做到,还让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你不行,难道我还不能请別人来?” 师爷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拍著桌子站起身:“做人要讲良心!若不是我,你夫人早死了,哪能拖到现在?现在反倒来怪我无能?” “良心?”陈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满是嘲讽,“你这种人,也配谈良心?” “我是没良心。”师爷也冷笑起来,眼神锐利如刀,“可你呢?明面上是受全县百姓爱戴的青天大老爷,暗地里还不是和我同流合污,做著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陈槺所有的怒火。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脸上血色尽褪,满是颓败与痛苦,仿佛隨时都会倒下。 师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讥誚:“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圣人!我劝你把尾巴藏好了,別被六扇门的人和观尘那和尚抓住把柄,不然到时候,不止你我,你夫人也要跟著遭殃!” “用不著你提醒!”陈槺咬著牙丟下这句话,猛地转身,甩著衣袖大步离开了书房。 陈槺走后,师爷转身走向身后的书架,伸手在一摞线装书后摸索片刻,书架突然“轰隆隆”地向右侧挪动,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密室入口。 他抬脚走了进去,身后的书架又缓缓合拢,恢復原状。 进入密室后,师爷顺著一条石阶一路向下,石阶两旁的墙壁上镶嵌著一颗颗夜明珠,將幽暗的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石阶尽头是个类似地牢的空间,整齐排列著数十个铁笼,笼中景象触目惊心——有的关著已被植入活尸蛊的怪物,面目狰狞,在笼中疯狂嘶吼衝撞;有的关著活人,却眼神呆滯,形如槁木,显然已被折磨得没了生趣。 密室中央有个石台,上面躺著一具被粗绳牢牢缚住四肢与脖颈的活尸。 见有人靠近,它立刻发出悽厉的嘶吼,疯狂挣扎扭动,可不管它如何用力,却始终挣不脱束缚。 师爷面无表情地走到石台边,拿起一旁的锋利短刀,小心翼翼地划开活尸的胸膛,从中取出一只通体翠绿、形状怪异的虫子——这便是经过无数次改良的活尸之蛊。 他用刀尖挑起那蠕动的蛊虫,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陶罐里。 罐中已有几十条类似的虫子,正相互纠缠啃噬,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师爷盯著罐中蛊虫看了半晌,取来纸笔,仔细记录下它们的成长状况,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第118章 夜探 第118章 夜探 晚上,元照一行受到了陈槺的热情招待。 不过陈槺平时为人节俭,最不喜铺张浪费,因此请元照她们吃的都是些家常便饭。 好在他家厨子手艺確实不错,虽说都是些普通菜式,却做得滋味十足,元照她们吃得都挺开心。 只是晚饭期间,阿青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频频低头沉思,显然还在琢磨廖夫人的病情。 晚饭过后,阿青回房继续研究廖夫人的病症,元照閒来无事,便带著老狼在衙门的园里吹起了风。 泗水县气候温和,夜里不冷不热,微风拂面时,让人觉得格外舒服,不像天门镇,白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晚上又冷得刺骨。 这时,元照突然注意到,不远处黑漆漆的夜色里,有个男人正站在一棵大树后面盯著她,目光幽幽,嚇得她心头猛地一跳。 可等她定睛看过去时,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元照疑惑自己是不是眼时,突然听到老狼正对著那个方向发出低沉的嘶吼:“呜呜~~” “老狼,你也看到了?”元照急忙问道。 “嗷呜~”老狼重重地点点头,证明元照刚刚並未看眼。 那人是谁?府中的家丁吗?看衣著打扮又似乎不太像!元照不由得面露思索之色。 “呜呜~呜呜~”见老狼依旧对著那个方向低吼,元照疑惑地追问:“老狼,怎么了?” “嗷呜~嗷呜~”老狼闻言立刻东倒西歪地表演起来,折腾了好半天,元照这才明白,它竟是在模仿活尸的动作。 元照眉头紧锁,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人身上有活尸的味道?” “嗷呜~嗷呜~”见主人终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老狼兴奋地直点头。 而元照此时却面露凝重之色。和活尸有过接触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县衙里? 这样想著,元照立刻起身说道:“老狼,我们走。” “呜~”老狼闻言立刻快步追上主人的脚步。 走了没几步,元照遇到了一个提著灯笼的丫鬟。 陈槺过得节俭清贫,家中丫鬟和家丁数量本就不多。 丫鬟只有一个,平时负责贴身服侍廖夫人,就是眼前这位。 家丁数量稍多一些,除去管家、厨子之类的,大概有四五个,平日里负责在家里乾乾杂活,跑跑腿。 “这位姐姐请留步。”元照出声叫住了那丫鬟。 丫鬟先是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嚇了一跳,等看清是元照后才鬆了一口气:“原来是元姑娘啊!” 白天她在夫人那里见过元照,因此认得。 元照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位姐姐,府上除了陈大人和夫人外,可还住了其他什么人?” “没有啊,就大人和夫人两个。”丫鬟摇摇头。 陈槺和廖怀瑾虽成亲多年,但並无子嗣。 听说当年廖夫人在乡下老家的时候,因为意外坏了身子,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可即便如此,陈大人也从来没嫌弃过她,夫妻俩一直恩爱有加。 只可惜…… “不对!”这时丫鬟突然想起了什么,“府中除了老爷和夫人,还住著老爷的师爷。” 那师爷平日里住在前院,和丫鬟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丫鬟才会下意识地將他给忘了。 “师爷?”元照闻言喃喃自语,接著又问道,“姐姐可知那师爷的来歷?” 丫鬟摇摇头回答道:“不知。那师爷是大概一年前突然出现在老爷身边的,当时我还奇怪呢,老爷原来的师爷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回老家了呢。” 元照听著,觉得那师爷更加可疑了,又问道:“那姐姐可知那师爷的住处?” “知道是知道,只是姑娘打听这个干什么?”丫鬟面露疑惑之色。 元照隨意找了个藉口说道:“就是感到好奇,这位师爷应该很受陈大人的器重吧?” “確实。”丫鬟点点头,隨即把师爷的住处告诉了元照。 和丫鬟分別之后,元照回到了管家钟叔给她安排的客院。 房间里,阿青正坐在油灯下翻阅那本《千毒万蛊》。 见姐姐回来,阿青高兴地起身说道:“姐姐,你回来啦!” “嗯~”元照点点头,问道,“廖夫人的病情有结果了吗?” 阿青闻言,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姐姐,我怀疑那位廖夫人並非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毒。” “毒?”元照眉头微微一皱。 “没错。”阿青连连点头,说著她快速翻动手中的书页,“姐姐你看!” 元照闻言看向阿青指著的位置,只见上面记录著一种毒药的名字——枯蝶香。 这是一种专门针对女性的毒药,男性中了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若是女性中毒,身体会日渐消瘦,最终在受尽折磨中慢慢枯萎,和廖夫人的症状一模一样。 並且这种毒素潜藏在人体中,很难被检查出来。 因此阿青目前只是怀疑,並未得到证实,毕竟她没能从廖夫人体內检测到毒素的存在。 “如果廖夫人中的是枯蝶香,你有办法解毒吗?”元照问道。 “没有。”阿青闻言有些沮丧地摇头,如果有办法解毒,哪怕没检测到毒素的存在,她也会放手试试。 然而枯蝶香棘手之处不仅在於其毒素难缠,更在於製作其解药的药材难寻。 “可惜咱们没把朱睛冰蟾带著,不然就能用朱睛冰蟾试试了。”阿青语气遗憾地说道。 不管什么毒,只要有朱睛冰蟾在,都能迎刃而解,只可惜,她们谁也没料到路上会遇到这种事。 “是啊……”元照同样感嘆。 这时阿青突然又说道:“其实以廖夫人目前的情况,就算身体的病症被治好,恐怕也没几个年头可活了。她的大部分器官都已经被病痛(毒素)所破坏,趋於衰竭,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哪怕靠后期调理也很难恢復。” “这样啊……”元照闻言有些惋惜,好好的一个人…… “果然我的医术修行得还不到家!”阿青感嘆著说道,“我再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找到真正的病症,或者解毒之法!”说著,她又埋头研究了起来。 元照见此说道:“那你好好研究,我有事出去一趟,让老狼陪著你。” 听到元照的话,老狼上前一步,臥倒在阿青脚边开始闭目养神。 “知道了,姐姐,你去吧。”虽然不知道姐姐这么晚要去干嘛,但阿青並未多问。 元照在包袱里搜索了一番,很快翻出了一套夜行衣换上,隨即悄然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按照先前那位丫鬟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师爷的住处。 此时这处院落黑灯瞎火,漆黑一片,主人看似已经入眠。 元照轻巧地跳上墙头,正要跳进院子里,却突然感到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异常动静,她隨手一挥,一道冰棱化作尖刺刺向那里。 隨著元照修为的加深,她对天地之力的控制愈发自如。 伴隨著冰棱的破碎,一道身影从黑暗中闪现,竟和元照一样穿著夜行衣。 元照没有任何犹豫,闪身到黑影跟前,挥掌就攻了过去。 那黑影也没有丝毫留手,挥拳迎向元照。 只是当二人手掌相交时,动作齐齐一顿。 元照试探著问道:“观尘大师?” 那黑影也和元照一样用诧异的声音问道:“元施主?” “是我。”元照应声道,“大师有伤在身,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来看看情况,並未打算做其他。”观尘回答道。 “大师是发现了什么吗?”元照低声问道。 观尘点点头,原来他也和元照一样,无意中发现了师爷的偷窥。 观尘修炼的是最正宗的佛门功法,至真至纯,对污秽的气息非常敏感,因此立刻就感应到了那师爷身上有活尸的气息,这才摸黑前来打探情况。 “不过这里似乎没有人在。”观尘大师说道。 元照点点头,“確实,这里没有,那就只有……那里了。” 说著她看向了书房的方向,因为整个前院,就只有那里有一点灯火亮著。 观尘大师问道:“元施主,陪贫僧去一探究竟如何?” “固所愿,不敢请尔!”元照低声应道。 隨即两人运转轻功,悄无声息地朝著书房的方向掠去。 到了地方之后,两人纵身一跃跳上院墙,又踩著院墙飞身到屋顶上,隨即轻轻地揭开一片瓦片往里看。 没人?他们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只看到一盏油灯在散发著微弱的火光,但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不在这里?”观尘大师轻声说道。 “未必。”元照摇摇头,“再等等。” “听元施主的。”观尘轻轻点头。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书房里的一面书架突然开始向著一边挪动。 果然有人! 元照和观尘大师对视一眼后,同时看向书架挪开后露出的密道入口。 下一秒,那位师爷便从中走了出来。重新將密道入口关闭后,师爷便吹灭油灯离开了书房。 等確定师爷已经彻底离开,元照和观尘大师才將瓦片重新放回去,又从屋顶上跳下。 两人正欲进入书房查看情况,却发现房门已经上锁。 元照伸手握住铁锁轻轻一按,那锁便自己打开了,她直接推门而入。 “阿弥陀佛~”观尘在心中默念一句后,紧跟著一起走了进去。 重新关好房门,元照来到了那面书架前。 他们並未点灯,因为那样容易引人注意——他们不就是被灯光吸引过来的嘛。 师爷关闭密室入口的动作,先前都被元照看在眼里,所以她很轻鬆就找到了机关所在。 “轰隆隆~~”伴隨著书架挪动的声音响起,密室入口重新出现。 “走,进去,看看这位师爷在搞什么名堂。”元照低声说道。 “阿弥陀佛,听元施主的。”观尘大师每次都是这么一句。 说著,两人便顺著阶梯一路向下。 看著墙壁上那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元照忍不住说道:“真是有钱啊,竟然用夜明珠照明。” 夜明珠是有品质之分的,越是上等的夜明珠就越值钱,这里的虽然都是些低等货色,但架不住数量多啊,加在一起值不老少钱呢! 观尘:“阿弥陀佛~元施主,钱財乃身外之物。” 元照闻言忍不住吐槽:“你放屁,先前要不是我替你们付了客栈的住宿费用,你和你的师侄都得睡大街,还说什么钱財乃身外之物。” 和观尘日渐熟悉后,元照和他说话也隨意了起来。 观尘被元照说的一噎,张了张嘴,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很快,两人便抵达了密室最底部。 当看清密室內部的情况之后,他们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看著被关在笼子里那一只只齜牙咧嘴的活尸,还有一个个被当作实验体的普通百姓,不管是元照还是观尘,心中都涌出一股无名之火。 即便是发现有人来了,那些生无可恋的百姓也依旧无动於衷,安静地靠在笼子里,脸上一片死寂。 “那师爷果然和活尸之案有关!”元照咬牙切齿地说道。 “恐怕不止是师爷,还有陈施主……” 观尘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眼前的惨状。 是啊,那师爷就在陈槺眼皮子底下做这事,他不可能毫不知情,甚至还有可能是同伙、帮凶。 观尘长嘆一口气道:“没想到,陈施主那般深受百姓爱戴,暗地里却做著如此残害百姓之事。” “大师,你说六扇门的人是否也是帮凶之一?”元照问道。 六扇门的人在查案期间一直借住在衙门里,可却对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事一无所知,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也和此事有关。 “这……贫僧不知。”观尘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让我们试一试吧!”元照笑著说道。 “怎么试?”观尘疑惑地问道。 “引那谢惊弦过来,若是看到如此情况,他有所行动,就当是我们帮了他一把;若是他没有行动……” 说著,元照危险地眯起了双眼,“那我们就连他和那师爷一起弄死,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观尘忍不住说道:“阿弥陀佛,元施主,你好大的杀意。” “少废话,你就说同不同意吧。”元照问道。 “都听元施主的。”观尘依旧说著这一句。 元照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那就开始吧!” 推荐新书《被御兽叫妈之后,我被一路带飞》 推书 推书 推荐一本新书《被御兽叫妈之后,我被一路带飞》 书的连结在上一章的“作家的话”里。 【女强+无cp+升级流】 江星穿越了,还自带金手指:多子多福系统。 —————— 系统说明的內容是:平平无奇少女江星穿越修仙界,只有五系杂灵根的她本是修仙界最底层,但拥有好孕体质的她多子多福,且个个天赋异稟。 大女儿天生精通万法,各种术法信手拈来。 二女儿身负万年难得一见的剑骨,是天生的剑修好苗子。 大儿子天生丹修体质,旁人求而不得的珍贵丹药他隨手可炼。 二儿子天生的器修体质,隨处可见的普通材料到他手里亦能化腐朽为神奇。 …… 本系统的作用就是辅助江星將她的子女们培养成一方大佬。 —————— 系统陪伴了江星16年,然而每每看到这说明,江星都忍不住想破口大骂:狗系统,我要你何用? 1、老娘压根就没穿越到修仙界。 2、老娘还没成年,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哪儿来的孩子? 3、多子多福?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江星已经做好和这屁用没有的金手指平平凡凡过一辈子的心里准备,然而有天,天才姐姐送来的一只鸚鵡改变了她的命运。 那只鸚鵡对她喊了一声:“妈妈!” 第119章 真相 第119章 真相 从书房出来,元照对观尘道:“大师,劳烦你去盯住那师爷,慎防变故。我去寻谢惊弦。” “好。”观尘頷首应下,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轻影,施展轻功掠向师爷住处。 元照目送他远去,亦提气纵身,朝著六扇门眾人下榻的客院疾掠而去。 此时谢惊弦尚未安歇,正独坐在油灯下,翻阅著手下连日来呈报的活尸案情报。 只是这些消息扑朔迷离,搅得他心头乱如麻团,始终理不清头绪。 “唉——”他长嘆一声,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就在这时,谢惊弦忽闻门外传来异动,当即低喝一声“谁”,旋即起身快步开门。 然而门外却空无一人,只孤零零躺著颗小石子——显然,方才是有人用它引自己出来。 下一秒,左侧陡然传来破空之声。他下意识探手去接,触手之物轻飘飘的,竟是张纸条。 谢惊弦满脸疑惑地展开纸条,看清上面字跡的剎那,脸色骤变。 他不及细想,立刻快步走出客院,依著纸条所示,匆匆来到县衙书房,果然找到了那间密室。 待看清密室中的景象,谢惊弦怒不可遏。他转身疾返客院,將属下们尽数唤醒。 “起来!” “起来!” “都给我起来!” …… 片刻后,所有六扇门捕头都聚集在院中。 “老大,大半夜的干嘛啊这是?还让不让人睡了?”潘世恩揉著惺忪睡眼嘟囔道。 谢惊弦厉声怒斥:“睡?就知道睡!案子查明白了?线索找到了?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 方才还迷迷糊糊的捕快们,被他满含怒火的声音一震,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消。 谢惊弦下令:“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整个县衙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可是老大,咱们就十几个人……”有人小声嘀咕。 “十几个人怎么了?”谢惊弦怒喝,“十几个人就围不住了?那我要你们何用!” 连日追查无果,如今证据却被人直接送到眼前,这让谢惊弦既羞且怒,只觉自己和手下无能至极。 “是!老大,保证完成任务!”十几名捕快不敢再辩,立刻行动起来,以最快速度守住了县衙各处要地。 安排好手下,谢惊弦孤身提刀来到师爷住处,一脚踹开院门。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徐寿,滚出来!”他站在房门口高声怒喝。 这位师爷本名徐寿,谢惊弦在泗水县衙盘桓期间,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自然知晓其名。 此时徐寿正在房內撰写报告。 原来他並非活尸案的主谋,所作所为不过是奉上级之命,在各地进行活尸实验,收集样本,为改良活尸之蛊提供素材。 听到谢惊弦的声音,徐寿脸色微变,当即將写了一半的报告销毁,隨后开门走出,故作茫然地问道: “谢捕头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莫非徐某哪里得罪您了?” “还敢装糊涂!”谢惊弦怒喝,“你的所作所为我已尽数知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徐寿一脸困惑:“谢捕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某实在不知哪里惹的您如此盛怒。” “还想狡辩?”谢惊弦冷笑,“你在县衙书房的密室,我已经找到了。证据確凿,休要抵赖!” 说罢,他拔刀便朝徐寿攻去。 徐寿闻言脸色剧变——密室怎会被发现?难道是陈槺出卖了自己?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身体却已抢先一步后退,堪堪躲过攻击。 “你果然会武功!”谢惊弦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此前徐寿在县衙,一直是以文弱书生的模样示人。 徐寿冷笑:“既然被发现,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从腰间抽出一根竹笛,横在唇边。青衫在夜色中微微拂动,低沉的笛音缓缓响起。 初时笛音极轻,像春蚕啃食桑叶,细得几乎要被风声吞没。 紧接著,阵阵急促的振翅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竟是一群怪异飞虫隨笛音而至。 这些虫子隱在夜色里,即便谢惊弦视力过人,也难辨踪跡,只能听见密密麻麻的嗡鸣。 谢惊弦眉头紧蹙,腰间长刀呛然出鞘,刀风乍起,將身前扑来的一片黑影劈得粉碎,顿时一大片虫尸簌簌落地。 隨即他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扑向徐寿,刀光在残灯映照下划出一道银弧,直取对方心口。 徐寿轻功平平,只得狼狈躲闪,肩头被刀风扫过,青衫顿时裂开一道血口,渗出血跡。 但他手中笛音未断,反而愈发急促。 夜色中,细碎的振翅声铺天盖地,却始终辨不清来源。 谢惊弦刀势不停,手腕翻转间,刀光织成一片屏障,將四面八方涌来的飞虫尽数挡开。 那些虫子通体漆黑,翅膀泛著幽微磷光,一旦撞在刀面,便会爆出腥臭的绿汁。 缠斗间,谢惊弦已逼近徐寿三尺之內,长刀正要递出,左耳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痛。 他心头一凛,反手回劈,刀风扫过耳畔,却只斩到半只飞虫的残翅。 就在这一瞬的迟滯间,徐寿已退至廊下。 笛音陡然拔高,又骤然停歇。 谢惊弦正欲再追,耳后的刺痛却顺著血脉蔓延,转眼便窜至心口。握刀的手猛地一麻,裂涛刀险些脱手。 他强提內力稳住身形,却见指尖已泛起青黑,一股寒意从骨髓里丝丝渗出来。 屋內残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瞬间煞白的脸色。 徐寿站在廊柱阴影里,看著他握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看著他缓缓弯下腰,玄色身影在摇曳的光影中摇摇欲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谢捕头,滋味如何?” 振翅声渐渐消散,院落里只剩下谢惊弦压抑的喘息。 “你好卑鄙,竟然用毒!” 手中大刀“哐当”落地,谢惊弦扶著廊柱滑坐下去。指尖摸到耳后那处细小伤口时,只觉毒性已如蛛网般缠遍四肢百骸。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堂堂六扇门总捕头,竟会栽在这种旁门左道上——论实力,徐寿远不及他,正面交手,对方绝对撑不过十招。 “卑鄙?”徐寿轻笑,“这世上向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有什么卑鄙可言。 况且我本就是一名毒师,不用毒用什么?” “你以为伤了我就能逃?县衙早已被我手下团团包围,你插翅也难飞!” 谢惊弦怒视著他,这话半是唬人——包围衙门的,实则只有十几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取你性命!”徐寿说著,一步步逼近谢惊弦。 就在他即將出手的剎那,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谢捕头,需要要帮忙吗?” 谢惊弦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人,正是元照与观尘大师——此刻二人已褪去夜行衣。 “阿弥陀佛。”观尘大师低宣佛號。 徐寿心里一惊,这两人何时出现的?他竟没有察觉分毫。 看到观尘,谢惊弦面露喜色,指著徐寿急道:“观尘大师,快拿下此人!他便是活尸案的罪魁祸首!” 他不知观尘有伤在身,无法全力出手。 但徐寿见了观尘,已是心头髮怵,暗自打起了逃跑的主意——他可不知观尘的此时底细。 观尘声名在外,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以他的实力,便是用上毒术恐怕也难是对手。 至於元照,他压根没放在眼里,只当是个黄毛丫头。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陈槺已脚步匆匆地赶来——显然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他。 不明情况的他满脸疑惑地看著眾人:“谢捕头、观尘大师、元姑娘……这是发生了何事?” 谢惊弦怒喝:“陈槺,你还敢装无辜!將这活尸案的元凶就藏在你府中,你敢说你全然不知晓?!” 夜色里,陈槺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徐寿。 徐寿见自己已然暴露,索性破罐破摔,怒视著陈槺道:“看看!若不是你把这些人弄进府里,我们的事怎会败露!” 陈槺这才明白,一切都已瞒不住。 但他仍不愿承认,一脸茫然地问道:“徐师爷,谢捕头,你们在说什么?陈某实在听不懂。” “好好好!”徐寿怒极反笑,“陈槺,事到如今,你倒想撇清关係了?” 嘴上说著,他手里的竹笛已暗暗握紧,正盘算著如何脱身。 这时,元照忽然开口,似是想起了什么:“我猜……廖夫人所中之毒,应当就出自这位师爷之手吧?” 陈槺猛地一愣:什么?夫人是中毒?不是生病?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屋顶的元照。 元照继续道:“我想,陈大人会与这位师爷合作,应该全是因廖夫人之故。 她突然生了怪病,你四处求医无果,恰在此时有人突然出现,声称能治好她。 那人以夫人性命相胁,逼你遮掩他製造活尸的痕跡。 殊不知,廖夫人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下毒之人,正是这位师爷!” 听完这番话,陈槺震惊地看向徐寿。 元照说的前半段,竟与实情分毫不差——难道,夫人的病真是他下的毒?为了逼自己合作,竟对夫人下此毒手? “徐寿,真的是这样?”陈槺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 他心中其实已有答案,夫人的病来得太蹊蹺,加上徐寿出现的时机……只是他先前从未敢往这方面想。 见真相败露,徐寿冷笑:“是又如何?能被我选中,你和你夫人该感到庆幸!” “我杀了你!”陈槺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冲向徐寿。 “哼,不自量力!”徐寿冷笑一声,將竹笛再次放到唇边,急促的笛声立刻响起。 下一秒,方才还怒意勃发的陈槺,突然满脸痛苦地跪倒在地,双手抱著脑袋哀嚎起来。 夜色中,元照几人虽看得不甚真切,却也惊觉陈槺正在发生异变——他竟在活尸化! 显然,他早已被徐寿暗中种下活尸之蛊,也是那活尸试验的一环。 观尘大师见状,对一旁看戏的元照道:“阿弥陀佛,元施主,还是快些出手吧,省的迟则生变!” 元照轻笑:“既然观尘大师开口,那我便……” 话音未落,她已从屋顶一跃而下,直取徐寿。 她並不不打算直接杀死徐寿,毕竟活尸案尚有诸多疑点,此人是否为真凶也未可知。 还是抓住审问一番再说。 然而不等她靠近徐寿,那边的陈槺突然暴起,朝著元照猛衝过来。 此刻他已彻底化为活尸,神色癲狂,口中发出“嗬嗬”怪响,脸上全然没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理性。 在徐寿的操控下,陈槺直扑元照,逼得她不得不后退闪避。 眼看对方的爪子就要触到自己,元照立刻抽出腰间天狱刀进行格挡。 “当——”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陈槺的爪子狠狠抓在天狱刀上。 元照借力將他推开,同时挥刀斩去——既已化为活尸,便再无救治可能。 可意外发生了——天狱刀砍在陈槺身上,竟未能將其劈成两半。 元照不禁一愣,眉头紧锁。 她手中的天狱刀,锋利程度远非青衿等人的佩剑可比。 方才那一刀她虽未用全力,却也绝非寻常之物能够承受。 看来,种在陈槺身上的活尸之蛊,绝非普通货色。 若是这般程度的活尸泛滥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元照再不留手,全力朝著陈槺攻去。 陈槺喉咙里滚出嗬嗬怪响,赤红的眼死死盯著元照,十指乌黑的利爪猛地前探,带起一股腥臊的恶风直扑而来。 元照身形微动,像片被风拂动的柳叶,轻飘飘避开这势猛力沉的一扑。 她手腕轻转,天狱刀在月光下闪过一抹冷芒,刀背顺势往陈槺臂弯处一磕。 “咔嚓”一声脆响,陈槺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可他浑然不觉疼痛,另一只爪子紧接著横扫过来,带起的劲风颳得元照鬢髮微扬。 元照足尖在青石板上一点,人已退到丈许之外,恰好避开那疯狂的扫击。 见陈槺踉蹌著再次扑来,她索性不再躲闪,只在他近身的剎那,身形陡然一矮,如游鱼般从他腋下滑过。 陈槺扑了个空,惯性带著他往前冲了两步,刚要转身,后颈突然一凉。 元照已立在他身后,手腕轻扬,天狱刀的刀锋正贴著他颈侧。 她甚至没看那不断抽搐的躯体,只手腕再一旋,刀光如划破暗夜的流星。 “噗嗤——” 血珠飞溅的轻响里,陈槺的头颅滚落尘埃,双目圆睁,还凝固著扑击时的疯狂。身躯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元照垂眸看了眼刀身,几滴黑血顺著刀刃滑落,在地上晕开小团污渍。 她隨手拭去血跡,收刀入鞘,转身时目光已落在不远处脸色煞白的徐寿身上。 第120章 求死 第120章 求死 “现在轮到你了!”元照冰冷的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射向徐寿。 “你……到底是谁?”徐寿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陈槺身体里的那只活尸之蛊,可是他手里唯一的一只上等蛊啊,经它转化的活尸,便是二品高手也得暂避锋芒,怎料竟被如此轻易击溃。 莫非这黄毛丫头竟是一品高手?可江湖中从未有过这號人物的传闻。 不止徐寿心头剧震,谢惊弦亦是眸色骤变——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容貌酷似故人的小丫头,竟藏著这般惊人的实力。 听到徐寿的询问,元照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这等杂鱼,还不配知晓我的姓名。” “你……”徐寿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恨,胸口剧烈起伏。 他猛地將竹笛横在唇边,急促尖锐的笛音骤然响起,下一秒,无数嗡鸣的振翅声如潮水般再次涌来,密密麻麻,直令人头皮发麻。 谢惊弦见状脸色一紧,急忙出声提醒:“姑娘小心,那些虫子有毒!” 话音未落,只见无数黑色小虫已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借著浓重的夜色掩护,朝著元照猛扑而去。 看到这一幕,徐寿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心中暗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今日爷爷便让你尝尝什么叫江湖险恶! 然而元照只是冷哼一声,语气满是不屑:“哼,雕虫小技!” 说罢她隨意抬手一挥,无数火光骤然迸发,瞬间铺满夜空,不仅照亮了在场每个人震惊的脸庞,更將所有袭来的飞虫在顷刻间灼烧成灰烬。 还当姑奶奶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吗?她如今早已能操控除水之力(冰棱)外的天地之力用於对敌了。 目睹此景,徐寿眼睛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失声叫道:“妖……妖术!” 元照闻言顿时怒目圆睁:“妖术你爷爷个腿,姑奶奶这是仙术!” 话音未落,她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出现在徐寿跟前,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便一把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说,活尸之案真是你一人所为?还有没有同伙?” 她才不信仅凭徐寿一人,便能同时在塞外和泗水县兴风作浪。 这里面的猫腻,恐怕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 “嗬嗬……自然是我一人所为,哪来的同伙!”徐寿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语气带著一丝顽抗。 “你猜我信不信。”元照手上力道陡然加重,徐寿脸色瞬间涨得紫红,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而困难。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他话音刚落,口中突然溢出黑血,身子一软,眨眼间便没了气息。 服毒自杀了? “晦气!”元照见状满脸嫌恶地將他的尸体扔到地上,像丟弃什么脏东西。 这时观尘从屋顶上飘然落下,走到陈槺的尸身前,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元照则转身看向谢惊弦,“谢总捕头,你没事吧?” 谢惊弦苦笑一声,脸色有些难看:“恐怕不太好。” 受毒素影响,他此刻全身麻痹,脸色已呈乌青,嘴唇更是紫得嚇人,只是夜色太深,不易被察觉罢了。 元照见状,对观尘说道:“大师,麻烦你送他去阿青那儿。至於阿青能不能解这毒,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阿弥陀佛,听元姑娘的。”观尘点头应道。 “多谢姑娘。”谢惊弦知道陈槺请了阿青为廖夫人看病,那么阿青的医术定然不差,心中稍稍安定。 观尘上前扶起谢惊弦,正要带他离开院落,谢惊弦突然停下脚步,问道:“给谢某送纸条的,可是元姑娘和观尘大师?” 元照笑著承认:“除了我们还有谁?我就说你们六扇门不行吧,来了泗水县这么多天,还不如我们这只来了一天的。” 谢惊弦闻言顿时一噎,这姑娘说话未免也太直白了些。 不过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他们的办事效率確实差了些。 等观尘和谢惊弦离开后,元照推开徐寿的房门走了进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別的线索。 刚进屋,她就看到了一堆纸张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大半夜的,这人在烧什么? 可惜东西已经被烧得一乾二净,即便元照心中满是疑惑,也无法得到任何线索了。 接著元照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最终在徐寿的床板下面摸到一个暗格,从中翻出了一堆东西。 其中最多的是他製造活尸和培育活尸之蛊的样本记录。 其次,还有一本绝学,正是先前徐寿吹奏笛子操控飞虫的方法,比法名为《引虫调》。 元照將这些东西一一收好,打算回头送给阿青,阿青应该会对这些感兴趣。 还有最后一样东西,是一个漆黑的木盒。 元照缓缓將其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著一颗黑色的“玉石”。 不过她稍一感应便知,这並非玉石,而是一枚虫卵。 她心中一动:这虫卵莫非就是炼製活尸之蛊的载体? 重新將木盒盖上,元照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她回到自己的客院,只见谢惊弦正坐在堂屋里和潘世恩说著什么。 “谢总捕头,怎么样,毒解了吗?”她大跨步走进屋,笑著问道。 “多亏了阿青姑娘医术高明,已经解了。”刚解毒的谢惊弦脸上还带著一丝虚弱,但精神好了不少。 他中的毒对阿青来说,倒不算太棘手。 元照闻言,调侃道:“那就好,不然你要死了,我还在想这一堆烂摊子该怎么办呢。” 谢惊弦苦笑一声:“让姑娘见笑了。” 这时观尘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元照想了想,问道:“大师,不知你可知道《引虫调》?” 观尘闻言微微一愣,重复道:“《引虫调》?”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莫非那位徐施主使用的御虫之法,就是《引虫调》?” “正是。”元照点点头,眼中带著一丝疑惑,“大师知道这《引虫调》的来歷?” 观尘微微頷首:“不错,这《引虫调》乃是南疆五毒教的不传之秘。” 元照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莫非……这活尸之蛊的背后,是五毒教在搞鬼?” 观尘面露思索之色,缓缓道:“极有可能。自从当年盛极一时的阴蛊洞被灭门之后,当世论对蛊和毒最了解的,就只剩下五毒教了。” 听了观尘的话,谢惊弦脸上立刻露出愤怒之色,沉声道:“没想到竟是五毒教在搞鬼,谢某一定要將幕后真凶捉拿归案!” 元照却淡淡说道:“谢总捕头,这些说到底也只是我们的推测罢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借五毒教之名搅浑水,你还是先调查清楚再下结论吧,五毒教可不好惹,若是弄错了,人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这话,谢惊弦脸上的怒容稍稍收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元姑娘说的有道理,是谢某武断了。” 元照摆摆手:“我们只是提供一点点线索,查案那是你们的事。反正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说著,她便转身走进了里间。 此时阿青依旧在灯下看书,见元照回来了,连忙放下书起身,脸上满是喜色:“姐姐,你回来啦?” 元照笑著问道:“廖夫人的毒,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虽然陈槺犯了重罪,但廖夫人並不知情,她是无辜的。 阿青摇了摇头,脸上带著一丝无奈:“枯蝶香太难解了,没有特定的药材,根本製作不出解药。”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確定,廖夫人中的就是枯蝶香,只是製作此毒解药的药材太过珍贵,如今临时想去找,基本不可能找到。 元照闻言长嘆了一口气,看来都是命啊,陈槺刚死,廖夫人也即將命不久矣,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对了,我有些东西要送给你。”说著,元照从怀中取出从徐寿房间里搜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阿青好奇地凑了过来。 “你看看就知道了。”元照將东西递给阿青。 阿青接过之后,立刻认真地翻阅起来,片刻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姐姐,这些对我太有用了,谢谢你!” 活尸之蛊属於失传的蛊虫,徐寿留下的研究资料非常珍贵,对她研究蛊虫很有帮助,还有那篇《引虫调》,也让她十分感兴趣。 “喜欢就好。”元照笑著说道。 最后,阿青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木盒上,疑惑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元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拿回来给你看看,不过瞧著应该是一枚虫卵。” 阿青带著疑惑打开木盒,然而木盒开启的瞬间,房间里突然响起尖锐的嘶鸣,被阿青带在身上的金环鬼面蛛、大白蛾和黑色玉蜂纷纷从她身上飞出,它们一个个满脸惊惧地盯著阿青手中的木盒,显得十分忌惮。 元照一脸惊讶地说道:“它们这是在……忌惮一枚虫卵?” “恐怕是的。”阿青点点头,这三只虫子都是她用自己的血液培养出来的,与她心意相通,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们对盒子里虫卵的深深忌惮。 她的目光落到虫卵上,伸手將其拿起,大白蛾、金环鬼面蛛和黑色玉蜂见此,纷纷又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更加忌惮。 一番仔细观察后,阿青猜测道:“我怀疑这是一只蛊王所產的卵。” 蛊虫有一种特殊的培养方式,就是將许许多多凶戾的蛊虫放到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让它们互相残杀、互相吞噬,而活到最后的那一只,將集齐所有蛊虫的凶气,进化成为蛊王,也就是金蛊。 这种蛊虫往往都有非凡的能力,哪怕只是稍稍露出一丝气息,也会让其他蛊虫感到战慄。 想到这可能是一只蛊王所產之卵,阿青立刻对它爱不释手,决定要重点培养。 “姐姐,你给它输送点內力吧。”阿青可怜兮兮地看著元照,她早就知道姐姐的內力非同一般。 元照面露担忧:“培养这么一只来歷不明的蛊虫,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阿青拍著胸脯保证道。 “那行吧。”元照不再犹豫,凝出一团灵力將那枚虫卵包裹起来,没想到这虫卵竟真的快速吸收起来。 直到虫卵不再吸收灵力,元照才收回手指。 吸收了灵力之后,那枚虫卵的表面变得更加圆润有光泽,仿佛一枚真正的玉石。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此时整个县衙已被谢惊弦带人控制起来。 元照她们打算一大早就出发,特意来到廖夫人这里向她辞行。 阿青救不了她,继续留下来也只是浪费时间。 元照她们来到廖夫人的房间时,只见她正一脸生无可恋地倚靠在床榻上,神情憔悴。 陈槺已死,如今整个县衙乱作一团,她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著实可怜。 见元照她们进门,廖夫人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元姑娘,阿青姑娘,你们来了……” 元照点点头,语气带著一丝歉意:“我们是来向你辞行的。很抱歉,你的病我们治不了。” 廖夫人平静地点点头:“我早就预料到了。” 陈槺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没能治好她,所以她打从一开始也没对阿青抱有太大希望,如今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失望。 “那我们便告辞了,你多保重。”元照说了一声,便打算和阿青一起离开。 这时,廖夫人突然叫住她:“元姑娘,我相公真的是因为我才死的吗?” 元照摇摇头:“跟你无关,他只是执念太深罢了。” “执念太深……”廖夫人低声默念著这四个字,隨即突然看向阿青,轻声说道,“阿青姑娘,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阿青点点头。 “能送我一程吗?”廖夫人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阿青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元照。 元照转身看向廖夫人,与她视线相对的瞬间,从她平静的双眸中看到了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是啊,廖夫人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和她们对话,已是极力忍耐的结果,此刻她仍在饱受病痛的折磨。 从前陈槺还活著的时候,她为了陈槺竭力忍耐;如今陈槺已死,她最后一丝活著的动力也没了。 况且以县衙目前的情况,很快府中的僕人便会散去,今后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她唯一的结局便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在痛苦中等待死亡。 这样……还不如直接失死去。 沉思片刻后,元照对阿青说道:“阿青,帮帮她吧,让她走得轻鬆一点。” “好的,姐姐。”阿青应了一声,朝著廖夫人的床榻走去。 第121章 天宝城 第121章 天宝城 谢惊弦赶到时,廖怀瑾已没了生息。 “你们这是……”他目光骤然凝在床榻上纹丝不动的身影上,眉峰猛地一蹙,语气里满是惊愕。 “她自己要求的。”元照垂著眼帘,声音轻得像落雪。 谢惊弦沉默片刻,喉结滚了滚,终是低嘆:“这样……也好。活著对她来说只是一种折磨。” “那么之后就麻烦谢总捕头好好安葬廖夫人吧。”说到这里,元照微微顿了顿,抬眼看向他,“如果可以的话,把她和陈大人合葬在一起吧。” “好,我会的。”谢惊弦郑重頷首。 “那我们就告辞了,谢捕头保重。”元照对著谢惊弦拱手,指尖微微收紧。 “我送送姑娘。”谢惊弦说著,便与元照、阿青一同向外走去,脚步沉稳。 三人行至府衙门口,只见罗钦早已带著姑娘们套好马车、收拾妥行李,正候在那里,见人出来便直起身。 “老板,可以出发了吗?”罗钦快步上前,脸上带著几分急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元照点点头,翻身利落骑上老狼后背,扬声道:“出发吧!” 阿青闻言赶紧手脚並用地爬上马车。 “好嘞~”罗钦利落地躥上最前面那辆马车,马鞭“啪”地一扬,扯著嗓子喊:“出发嘍!” 隨著喊声落下,车队缓缓向前动了起来。 元照朝著谢惊弦拱手,衣袂轻扬:“谢捕头,后会有期。” “阿弥陀佛,谢施主,后会有期。”坐在车辕上的观尘双手合十,跟著说道。 谢惊弦同样拱手,声音恳切:“元姑娘、观尘大师,后会有期!” 就这样,元照他们的车队缓缓驶离了泗水县。 时间转眼过去一个月,元照他们的车队离开寧州地界之后,又穿过了并州,如今已经进入了豫州的地界。 而云棲寺就坐落在豫州的云起山上。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修养,观尘的伤势已经彻底养好,面色红润了许多。 当然,这期间,元照她们没少受到各路江湖人士的偷袭。 他们当然都没得手,倒是元照从他们身上搜颳了不少钱財。 这时,元照她们行至一座大山脚下,高耸广阔的山脉將前方的道路一分为二。 只见观尘带著师侄们和了知大师的金身从马车上下来,他手持禪杖,躬身朝著元照深深行了一礼,態度诚恳。 “元施主,贫僧等人就在此告辞了,这些时日承蒙施主关照,观尘感激不尽。” 元照嘴角弯起笑意:“大师不要忘了你我的约定就行。” 观尘重重点头,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不敢忘!” “那就好,那么大师,咱们就后会有期了。”元照笑著挥了挥手。 “诸位施主保重。”观尘再次朝著元照她们行礼。 “施主,保重。”他的师侄们也都齐齐躬身行礼。 道別之后,双方便开始朝著两个方向前进。 元照她们一路向西,而观尘一行则朝著西北方向前进,身影渐渐远去。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前方的罗钦大声喊道:“老板,前面有个茶肆,咱们要不要歇歇脚?” 元照应声道:“行,那就歇会儿。” “好嘞!”罗钦闻言加快了马车速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开设茶肆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见元照她们从车上下来,连忙满脸堆笑地上前招呼。 “几位客官,快请坐,快请坐。” 这茶肆就是给路过的人解渴、歇脚用的,有的就只有粗茶,因此也就没点单这一项了。 等元照几人坐下之后,夫妻俩立刻手脚麻利地给上了一壶粗茶。 “客官请慢用!” 说著他们又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除了元照一行,在这里歇脚的还有好几拨人,倒也热闹。 休息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壶茶之后,元照她们便又继续上路。 在行至一片密林处时,突然有一伙人从树后跳了出来,手持兵刃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被人团团包围,车队不得不停下,元照端坐马背上,沉声问道:“不知诸位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领头那人冷笑一声,眼神凶狠,“当然是打劫!” “那是劫財还是劫色呢?”元照笑眯眯地问道,眼底却藏著一丝冷意。 领头那人听元照如此问,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眼神在她身上打转。 本来他们只是想劫个財,但现在……劫个色也不是不可以! “小姑娘,你很懂嘛。”领头的人一步步朝著元照靠近,脚步拖沓,脸上的笑容愈发猥琐。 元照见此满脸嫌弃,正打算让青衿几人把他们全部解决时,突然有几道人影如飞鸟般从天而降,不过片刻便把这群劫匪杀了个精光。 来人一共有七位,杀完劫匪之后,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上前一步,拱手问道:“你们没事吧?” 等看清那人面容后,元照微微一愣,眼中闪过讶异:“吴浚?” 出手的正是元照当初在玉连山上遇到的吴家兄妹,吴浚、吴溯、吴锋、吴镇、吴檀、吴樨和吴樾七个。 “元姑娘?”吴浚惊讶地叫道,脸上满是意外,显然也认出了元照的身份。 他大喜过望地上前,语气急切:“真的是元姑娘,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元姑娘。” 其他六人此时也认出了元照的身份,纷纷围上前和元照寒暄起来,神色热络。 他们先前就得知附近有一伙劫匪,专门埋伏在此打劫路人,因此特来为民除害,没想到遇袭的竟然是元姑娘。 “是我们多管閒事了,以元姑娘的本事,这些个劫匪想来不值一提。”吴浚苦笑著说道。 元照用敬佩的语气说道:“哪里~诸位一向行侠仗义,乃是不可多得的义士,若是江湖上能多些像诸位一样的英雄豪杰,那么天下就太平了!” “元姑娘过誉了,我们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吴浚谦虚地说道。 这时元照的目光落在吴樾身上,发现当初那个武功尚不入流的姑娘,如今眉宇间已有了高手的气度,已是三品高手了。 这时阿青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好奇地眨著眼睛问道:“姐姐,他们是谁?” 元照闻言將吴家兄妹的身份告诉了她,同时也向吴家兄妹介绍道:“这是我妹妹阿青!” “阿青姑娘。”几人纷纷抱拳,客气地和阿青问好。 “哥哥姐姐们好。”阿青同样一脸人畜无害地笑著,同样向他们问好。 这时吴浚好奇地问道:“我记得元姑娘是塞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照笑著回答:“有点事要办。” 吴浚瞭然地点点头,接著又问道:“元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元照回答道:“我们正打算去前面的天宝城落脚。” 吴越闻言惊喜地拍手道:“正好我们也要去天宝城哎,元姑娘,不如一起同行吧!” 元照爽快地答应道:“好啊!” 就在这时,外出撒欢的老狼摇著尾巴回来了,一身毛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见如此一只巨大的猛兽陡然从茂密的丛林中一跃而出,吴浚见此脸色大变,瞳孔骤缩,低吼一声道: “有狼!!!” 说著他立刻拔出腰间长剑,剑身闪著寒光。 吴锋等其他六人同样脸色剧变,纷纷拔出长剑,呈戒备姿態上前和老狼对峙起来。 不怪他们没有认出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狼,实在是老狼的模样早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仅体型变得更加高大威猛,毛髮的顏色也完全变了,气势更是截然不同。 “吼~~” 老狼同样也並未认出吴家兄妹,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找元照麻烦的呢,当即压低身子做出进攻姿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獠牙隱现。 它所散发的强大气势,震慑的吴家兄妹两股战战,握剑的手都有些发紧。 只听吴浚表情严肃地对弟弟妹妹们说道:“这狼有古怪,我先拖住它,你们和元姑娘一起离开!” 这时元照赶忙出声解释道:“等等,都是误会,老狼,快回来!还有吴家诸位,这狼不是野兽,是我的坐骑,当初你们见过的!” ╭(°a°`)╮吴浚等人闻言面露震惊,嘴巴微张:什么?这是当初元姑娘身边那只狼?明明当初並不长这样啊?! 还有它那一身恐怖的气势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感觉比他们身为二品高手的大哥还要强? 此时老狼已经乖巧地回到元照身边,一脸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元照的手臂,和一只温顺的大狗完全没区別,哪还有先前那副择人而噬的恐怖模样? “是误会就好,是误会就好。”此时吴溯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说道,刚刚直面老狼散发的气势时,他还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了呢! “好了,既然是误会,那么咱们就出发吧。”元照轻抚著老狼的脖子,柔声道。 “对对对,赶紧出发,不然天黑前就赶不到天宝城了。”吴浚连忙收剑入鞘,催促道。 於是一行人便结伴朝著天宝城出发。 大概一个时辰后,眾人顺利抵达目的地。 天宝城是豫州嘉然郡的郡城,比起泗水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可要热闹多了,街道上车水马龙。 进城之后,元照对著阿青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阿青点点头,环顾四周道:“好啊,就是不知道天宝城哪里有客栈。” 吴浚闻言道:“元姑娘,我们恰好也要寻个地方住宿,不如你们跟我们走,我兄妹几个正好知晓客栈在哪儿。” “好,那就有劳吴家大哥了。”元照点头答应了下来。 於是一行人开始往客栈走去。 在路上元照惊讶地发现了一个现象,脚步顿了顿,疑惑地问吴浚道:“吴家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这天宝城的乞丐格外的多?” 吴浚闻言脸色一沉,眉头紧锁,点点头低声说道:“自然。 自从佑禎那个狗皇帝重掌朝堂之后,年年以各种名义增加苛捐杂税,搞得百姓民不聊生,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这天宝城太守前不久借著给狗皇帝进献寿礼的名义,在管辖范围內大肆收敛钱財,因此使得天宝城的情况比別处更严重。” 原来如此…… 其实这一路上元照早就发现,大梁境內百姓过得很不好,路有饿殍是常有的事,而且各地官员的腐败也非常严重,只是此刻感触更深。 就这样,路上吴浚给元照讲述了很多大梁境內各地百姓的生活状况,让元照对大梁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兄妹七个走南闯北的,比元照有见识的多。 就在几人即將抵达客栈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闹,眾人顺著声音看过去,只见几个官兵打扮的男人正从一户百姓家里拖拽著一个姑娘走出来,那姑娘拼命挣扎著。 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穿的非常朴素,却生得极其貌美。 只是此时她哭的非常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的父母跟在官兵身后,同样哭的肝肠寸断。 可以看出这姑娘和她的父母都不愿意她跟著这些官兵走。 只是普通百姓又如何能够反抗的了强权? “哭,哭什么哭,能有幸被大人选中,得见天顏,是你们这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什么好哭的!”其中一个官兵见女子哭哭啼啼,不耐烦地训斥道,手上还在使劲。 “官差大人,求求您高抬贵手,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您把她带走,我们两口子还怎么活呀!”姑娘的母亲拉住一位官差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去你的!”那官差粗暴地將姑娘母亲一脚踹翻在地,恶狠狠地说,“不识好歹的东西,给你福气都接不住。” “她娘!!!”看到妻子被踹倒,姑娘的爹当即红了眼,就要衝上去和官差拼命,“我跟你们拼了!!!” 只是他还没靠近官差,就被那姑娘死死拦住,姑娘哽咽道:“爹,不要!” 此时其中一位官差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寒光凛冽,如果不是姑娘突然衝出拦著,她爹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爹、娘,你们好好的,不要再得罪官差大人了……女儿愿意跟他们走。”姑娘自知爹娘反抗不了这些官差,为了保全他们性命只能委曲求全,声音带著绝望。 说完她又看向官差道:“几位大人,我愿意跟你们走,不要再为难我爹娘了。” 领头那官差得意地笑著说道:“还是小娘子懂事,这等好事別人求都求不来,你们要是再不知好歹,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说完他便招呼手下道:“走,咱们回去。” 那群官差闻言立刻带著姑娘说说笑笑地离开了,丝毫没把这对父母放在眼里。 “囡囡,我的囡囡啊!!!”姑娘的母亲看著女儿的背影,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晕厥。 姑娘的父亲则扶著受伤的妻子,不住地用袖子擦眼泪,满脸痛苦。 元照远远地看著这一幕,眼神沉了沉,隨即问吴浚道:“吴家大哥,你们不出手吗?” 吴家七兄妹被称为“吴家七侠”,在江湖上一向以行侠仗义闻名,今日看到如此不公事,竟没有出手的意图,这让元照觉得很奇怪。 吴浚闻言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我们此时出手,只会给那姑娘的父母带来麻烦。” 毕竟他们不可能时时守著那对夫妻,一旦他们贸然出手,就算救下了那姑娘,官差回头还是会来找麻烦的,到时候只怕这一家子一个都活不成。 吴镇闻言点头赞同道:“是啊,救人是好事,可若是因为满足心中一时的正义感而害了別人,那就不是正义了……” 从前他们並不懂这个道理,可自从…… 元照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吴家兄妹,没想到他们考虑的竟如此周到,心中的疑惑渐渐散去。 “吴家大哥,你可知那群官差为何要抓那姑娘?”元照望著官差远去的背影,眉尖微蹙,语气里满是疑惑。 吴浚闻言脸色又沉了沉,压低声音解释道:“佑禎那狗皇帝不是生辰在即了嘛,这嘉然郡太守除了四处搜刮钱財,想要准备一份贺礼送上去,还想网罗美人,训练出一批舞姬送到上京,这姑娘恐怕已经不是被抓的第一个人了。” “竟是这样……”元照垂眸,指尖轻轻捻著衣角,心里暗忖:她的那位姑父越发的昏庸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先去客栈吧!”见元照低头蹙眉,吴浚连忙换上笑脸说道。 元照闻言抬眸,脸上也重新扬起笑意,“那就有劳吴家大哥继续带路了。” 一行人很快便在吴家兄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叫作“迎客来”的客栈。 “元姑娘,这家客栈服务周到,价格实惠,算是天宝城最好的客栈了。”吴浚望著客栈那块漆红的牌匾,笑著说道。 元照目光扫过客栈大门,笑著说道:“吴大哥似乎对这天宝城很熟悉。” “算是吧。”吴浚笑著应道,“从前来过几次。” 吴樨在一旁跟著解释道:“这天宝城距离我们吴家的朱雀山不远,我们从前外出归家,总有几次会路过这里。” “原来如此。”元照恍然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明了——她只知道有朱雀山这么个地方,至於具体位置在哪儿,她还真不知道。 第122章 尾隨 第122章 尾隨 眾人进入客栈安顿下来,待到夜色四合,又结伴去用了晚膳。 舟车劳顿了一整天,晚膳过后,眾人便各自回房歇息。 元照、阿青和老狼依旧同住一间房——这般安排並非为了省钱,而是为防遇事时能彼此照应。 同行之中,唯有罗钦是男子,独自占了一间房,其余皆是两人一房:青衿与启明一间,维夏和长庚一间。 阿青一进房,便急不可耐地掏出那颗虫卵,凑到元照跟前,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快,给宝宝餵点內力!” 这些天来,她日日让元照给虫卵餵灵力,如今那虫卵已变得越发晶莹剔透,泛著温润的光泽。 当然,为了让虫卵孵化后能亲近自己,阿青也会主动餵它自己的內力。 只是虫卵尝过元照的灵力后,对她的內力便兴致缺缺,可只要它敢怠慢,阿青便会立刻停了元照的灵气供给 。久而久之,这虫卵竟也对她服服帖帖,再不敢有半分违逆。 元照一边指尖凝起灵力注入虫卵,一边端详著它,眉宇间带著几分疑惑:“这东西怎么还不孵化?” 按理说,寻常虫类的孵化周期都短,更何况它已吸纳了这许多灵力。 阿青立刻扬起小脸,得意道:“因为它厉害呀!” “是吗?”元照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唇边也不由自主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够了!够了,姐姐!”餵到一半,阿青急忙抬手叫停,眼神里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她得拿捏著灵气供给,慢慢驯化这虫卵,不然等它孵化出来,可就难驯服了。 “这就够了?”元照抬眸问道。 “够了够了。”阿青连连点头,小手把虫卵护得紧紧的。 元照便收回手,道:“行,那我去修炼了。” “去吧去吧,姐姐你忙你的。”阿青挥著手,心思早又落回虫卵上。 元照转身坐到床榻上闭目入定,老狼早已乖乖臥在床边,竖著耳朵陪在一旁。 见姐姐已然入定,阿青便挪到灯下,开始给虫卵餵自己的內力。 虫卵虽吃得磨磨蹭蹭,带著几分不情愿,阿青却执拗地一点点將內力渡过去,直到觉得“餵饱”了才罢手。 餵完內力,阿青偷偷瞟了眼床榻上的姐姐,隨即摸出一把小刀,轻轻划破自己的指尖。 鲜红的血珠沁出,她小心翼翼地將血抹在虫卵上,细细匀匀地涂遍整个卵壳才停手。 这些天,除了用元照的灵力和自己的內力饲养,她一直坚持用鲜血餵养——唯有这样,虫卵孵化后才会与她心意相通,真正做到如臂使指。 此刻,只见虫卵上的血跡正一点点被吸收,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卵壳的光泽似乎又亮了几分。 做完这一切,阿青將虫卵珍而重之地放回木盒,又取出那本《千毒万蛊》,借著灯光细细研读。 她略过前面的书页,径直翻到最后一卷篇——这篇乃是“禁忌之章”,里面记载的全是夜蛊离所创的禁忌之术。 而阿青此刻凝神细看的,更是禁忌中的禁忌,篇名《人蛊合一》。 这是夜蛊离的终极蛊术,也是他当年称霸武林的根本。 若非白衣客横空出世,骤然终结了他的神话,谁也说不清夜蛊离凭此术能臻至何等境界。 这蛊术的要义,是將蛊虫植入自身,以获取其独特异能。 当年夜蛊离植入体內的“吞灵蛊”,便能助他快速吞噬他人內力,他也正是靠著屠戮武林人士、掠夺內力,才在短时间內登临绝顶,罕逢敌手。 可吞灵蛊太过稀有歹毒,培育需得奇虫异草,阿青既无这般机缘,且即便侥倖得到,姐姐也绝不会允许她用这伤天害理之物。 所以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装著虫卵的木盒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 此术之所以被称作禁忌,是因为被反噬的风险极大——一旦被蛊虫反噬,修行者轻则伤残,重则面目全非。 譬如吞灵蛊反噬,会吸乾宿主全身內力,使其化作一具乾尸;再如活尸之蛊反噬,宿主会沦为理智尽失、躯体腐烂的怪物。 儘管风险骇人,阿青却已下定修行的决心。 风险与收益向来並存,活尸之蛊听著可怖,但其对实力的增幅却极为惊人。 那陈槺本是个寻常人,得了活尸之蛊加持,竟有了堪比二品武者的实力。 而那还只是一只普通活尸之蛊的效果(实则是上等蛊虫)'她手中的,却是蛊王之卵啊。 《人蛊合一》的风险太大,阿青深知姐姐绝不会应允,是以一直瞒著此事。 她如今太弱小了,根本帮不上姐姐什么忙,想要快速变强,这便是唯一的捷径了。 夜渐渐深了,阿青仍在灯下专注地钻研禁术,床榻上修炼的元照却陡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隨即起身下了床。 “怎么了,姐姐?”阿青抬起头,眼中带著几分疑惑。 “吴浚他们出门了。”元照的声音平静,她修炼时气场与周围环境相融,对周遭的风吹草动格外敏锐。 “这么晚了还出门?”阿青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元照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阿青,想不想去凑个热闹?” “好啊!”阿青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里闪著兴奋的光。 元照道:“那换身衣裳。”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夜行衣,刚要出门,老狼便机灵地跟了上来。它一身黑毛,融入夜色中几乎瞧不见踪影。 元照和阿青刚出客栈,便见吴家七兄妹也穿著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姐姐,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阿青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跟上去看看便知。”元照说著,纵身一跃,身形如轻烟般朝著七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阿青连忙提气跟上,老狼虽不擅飞檐走壁,却仗著灵敏的嗅觉,在后面闷头追赶——它绝不会跟丟主人。 两人在夜色中潜行,追至一处酒肆附近,见吴家七兄妹分作了两路:吴浚独自往一个方向去了,其余六人则走向另一处。 “姐姐,他们分开了,咱们跟哪边?”阿青低声问道。 元照略一思忖,道:“咱们也兵分两路,你去追吴溯他们,我去跟著吴浚。” “好。”阿青点头应下。 恰好老狼追了上来,元照便嘱咐道:“老狼,你跟著阿青。” “嗷呜——”老狼低低叫了一声,算是应下。 目送阿青与老狼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元照才纵身跃起,朝著吴浚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路追踪,她跟著吴浚来到一座府邸前。 抬头望见门上牌匾,元照微微一怔——竟是太守府? 此时吴浚已闪身潜入府中,动作轻捷,显然对府中布局极为熟悉,轻鬆避开了巡逻的守卫。 虽是深夜,太守府的大厅却依旧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隱约传出。 嘉然郡太守张书勛正与幕僚们宴饮作乐,席间舞姬翩躚,一派歌舞昇平之景。 “诸位瞧瞧,这新训的一批舞姬如何?”坐在上首的张书勛,是个脑满肠肥的胖子,脸上堆著油腻的笑,对眾人说道。 他眼下乌青浓重,一看便知是沉迷酒色之徒。 听到太守的话,那些幕僚们纷纷露出贪婪的目光,眼神黏在起舞的少女们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齷齪。 “大人好眼光,这些可都是……极品啊。”其中一人捻著鬍鬚,语气轻佻,嘴角几乎要流出口水。 原来太守要给皇帝进献舞姬是真,借著这个由头为自己搜罗美色也是真。 训练出的最出色的舞姬,自然会被送往京城,可剩下的那些年轻靚丽的少女,便成了他与幕僚们的玩物。 太守与幕僚们黏腻的目光,让跳舞的少女们浑身不自在,动作也渐渐僵硬。 其中一个姑娘心神大乱,不慎踩著裙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那姑娘顿时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张书勛脸色骤变,怒喝道:“没用的小贱人,这点事都做不好!来人,给我拖下去!” “大人饶命啊!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跳好!”姑娘嚇得声音发颤,额头在地上磕得红肿,血珠隱隱渗了出来。 就在护卫要上前拖人时,一名幕僚笑著开口:“大人何必为这点小事动怒?不过是个贱婢罢了,不如交给小人处置?”他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有所指。 张书勛立刻会意,哈哈一笑:“既然韩先生看得上,自然没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的齷齪不言而喻。 然而就在此时,“哗啦”一声巨响,大厅的屋顶被破开一个大洞,一道人影裹挟著凌厉的劲风从天而降。 伴隨著一道寒光闪过,那韩先生的头颅已应声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现身之人,正是吴浚。 原来他此行的目的,是刺杀太守张书勛。 滚烫的鲜血溅了周遭人一身,席间的舞姬与幕僚们嚇得尖叫不止,面色惨白地四散奔逃。 吴浚反手一挥,一股劲风將门“砰”地关上,隨即挥剑斩杀那些试图逃窜的幕僚,动作乾脆利落。 唯有张书勛仍稳稳坐在上首,脸上竟不见多少慌乱,只是肥硕的身躯微微发颤。 元照站在屋顶,透过破洞静静地注视著屋內的动静。 很快,两道黑影从暗处骤然窜出,带著凛冽的杀气直扑吴浚——张书勛作恶多端,怎会不知自己树敌眾多?因此早已暗中请了两名高手贴身护卫,此刻终於出手了。 那两名隱藏的高手骤然发难时,吴浚的剑锋刚劈开一名幕僚的咽喉,滚烫的鲜血正顺著剑脊往下淌。 左侧黑影如狸猫般贴地窜出,手中短刃泛著幽蓝毒光,直取他握剑的右手腕。 右侧那人身形如鹰隼扑击,双掌带起呼啸劲风,竟隱隱有风雷之声。 吴浚见此脸色一变,完全没想到张书勛身边竟还有这等高手。 他左脚猛地跺在一张梨木桌上,桌面瞬间炸裂,木屑飞溅中,他借著反震之力旋身而起,长剑化作一道银亮弧光,既避开短刃的刁钻角度,又以剑脊磕向右侧的掌风。 “鐺!”金铁交鸣与掌风撞剑的闷响同时炸开。 吴浚只觉右臂一阵酸麻,那掌力竟如重锤般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而那使短刃的刺客借势矮身,刃尖擦著吴浚的靴底划过,带起一串火星,若非他旋身够快,脚踝已被洞穿。 “有几分实力。”掌风冷哼一声,双掌变幻莫测,时而如泰山压顶,时而如毒蛇出洞,掌风扫过之处,杯盘碎裂,桌椅翻倒,原本铺著锦缎的地面被踏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使短刃者则如附骨之疽,始终游走在吴浚的视野盲区,刃光忽左忽右,逼得他不得不分心防备。 吴浚额头渗出冷汗,他深知这两人配合默契,一人强攻一人牵制,再拖下去必败无疑,当下不再留手,长剑陡然加速,剑招变得狠戾决绝,竟似不惜同归於尽的打法。 他一剑逼退掌风高手,隨即弃了中路防守,任凭短刃划破左臂,换得贴近身侧的机会,剑锋直刺对方心口。 那使短刃者没想到他如此凶悍,仓促间后掠,却仍被剑风扫中肩头,带起一片血。 但这转瞬的破绽已被掌风高手抓住——他如炮弹般撞来,右掌凝聚起青黑色的內力,显然动用了压箱底的阴毒功夫,直取吴浚后心。 “糟了!”吴浚察觉背后恶风,想回身格挡已来不及,只能猛地拧转身体,让过心脉要害。 “嘭!”掌风结结实实印在他左肋,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他如断线风箏般撞在厅柱上,喉头一阵腥甜,鲜血混合著碎肉喷溅而出。 “咳咳……”吴浚挣扎著想爬起,左臂的毒已顺著血脉蔓延,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 “就这点本事还想来行刺太守大人?” 那使短刃的刺客眼中闪过狞笑,再次欺近,刃尖直指吴浚咽喉。 吴浚拼尽最后力气横剑格挡,却被对方借力一挑,长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钉在远处的樑柱上,剑柄兀自震颤。 掌风高手缓步上前,双掌缓缓抬起,青黑色的內力在掌心流转:“年轻人,下辈子记著,不是什么人都能杀的。” 虽然吴浚蒙著面,但听声音就知道他是个年轻人。 吴浚扶著柱子勉强站立,嘴角溢著血沫,眼神却依旧狠厉:“张书勛作恶多端,你们助紂为虐,早晚……” 话未说完,那使短刃者已动了。 短刃带著破空声刺向他胸口,掌风高手也同时发难,双掌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方向。 吴浚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只能眼睁睁看著两道杀招在眼前放大,再无反抗之力。 第123章 暗助 第123章 暗助 然而就在这时,两根冰棱不知从何处骤然窜出,精准如矢,狠狠刺中使短刃者与掌风高手的手腕。 “啊啊!!” 两人痛呼著猛地弹起,手腕处血珠涔涔,齐齐踉蹌后退。 吴浚虽不知是谁暗中援手,却瞬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靴中匕首“噌”地出鞘,他如狸猫般旋身闪至两人近前,趁著对方痛得破绽百出之际,手腕利落翻转,精准抹过二人脖颈。 眼见护身高手顷刻殞命,张书勛脸上的倨傲终於寸寸崩裂,化作彻骨的恐惧。 见吴浚步步紧逼,他一边哆嗦著后退,一边冷汗浸透锦袍,声音发颤:“不知本官与好汉有何仇怨?许是一场误会!只要好汉留我性命,金银財宝、权势地位、娇妻美眷……本官尽数奉上!” 吴浚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冷声道:“狗官,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既如此,便下地府向阎王懺悔去吧!”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闪至张书勛身边,刀锋寒光一闪,乾脆利落地抹了对方脖颈。 张书勛双眼猛地瞪圆,满眶不甘与难以置信,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再无声息。 杀完人,吴浚皱眉扫视四周,目光掠过屋顶的窟窿时,眼中浮起一抹深深的茫然。 方才是谁出手救了自己? 难道是教主暗中派了人跟著? 他思忖著,觉得定然是这样——他们头回执行任务,教主不放心,暗中派人照应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他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背鬆弛下来,隨即转向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姑娘们。 “各位姑娘,不必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吴浚放缓了语气。 “救我们?”其中一个姑娘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茫然发问,“可我们能去哪里呢?” 她们的家就在天宝城,如今太守死了,她们遭殃不说,家人怕也难逃牵连。 若非为了家人,谁愿在此陪这些狗官虚与委蛇、忍气吞声?大不了不过一死罢了。 吴浚闻言朗声一笑:“姑娘们不必忧心,我们早已安排妥当,不单是你们,连你们的家人,也会一併接走,送你们远远离开此地。” “当真?”一个姑娘眼中倏地亮起微光,惊喜追问。 这时另一个姑娘却低低开口:“那我能自己走吗?不必带上家人。” 她並非被张书勛强抢,而是被家里人亲手献给太守的。 严格来说,这群姑娘里大半都是如此——太守一说看中她们,家人便毫不犹豫地將她们推出来,脸上还掛著得意与自豪。 这样的家人,要来何用? 这话一出,果然有不少姑娘都用同样期盼又复杂的目光望向吴浚。 吴浚自然知晓她们的境遇,当即笑著应道:“当然可以。”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姑娘们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谢。 吴浚忙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免得府里守卫察觉动静。” 说罢,他带著一眾姑娘,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另一边,阿青和老狼一路尾隨吴溯一行,来到了一家歌舞坊外。 兄妹六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借著夜色掩护展开暗杀。 不多时,歌舞坊里已有大半人悄然殞命。 这里多是普通人,即便有几个守卫会武,也不过是些粗浅拳脚,哪里是六兄妹的对手? 他们会对这家歌舞坊动手,只因这里正是张书勛豢养舞姬的巢穴——那些被掳来的姑娘,全被关在此处接受训练。 不过,这里虽多是庸手,却也藏著高手。 吴樾暗杀歌舞坊老板时,便不慎惊动了张书勛派来镇守此地的高手。 老板刚断气,浓重的血腥气便弥散开来,立刻引来了暗处那高手的注意。 “什么人,敢在此撒野!” 一声怒喝如炸雷响起,一个身材佝僂的小老头陡然出现在房內,挡住了吴樾的去路。吴樾懒得废话,当即挺剑直刺过去。 她手中长剑“嗡”地抖出半尺寒芒,却不想被老头一爪硬生生截在中途。 那老头身形不过五尺,背驼得像张拉满的弓,枯瘦的手指蜷曲如鹰爪,指甲泛著骇人的青黑。 他纹丝不动,只喉间发出“嗬嗬”怪笑,吴樾便觉一股阴戾的气劲扑面而来,逼得她不得不挺剑直刺。 “叮叮”两声脆响,剑刃竟被他双爪精准锁住。 老头手腕微翻,爪尖顺著剑脊刮下,带起一串火星。 吴樾只觉虎口一阵剧痛,长剑险些脱手,急忙旋身撤步,剑势陡然化作漫天银雨,罩向对方上盘。 可老头的身法比鬼魅还要滑溜,总在毫釐之间避开剑锋,枯爪却如附骨之疽,步步紧逼。 他不攻则已,一出手必取要害——或抓手腕,或掏心口,指风颳得空气嘶嘶作响,带著刺骨的寒意。 吴樾的剑法本以灵动见长,此刻却被他逼得左支右絀,黑色的夜行衣已被爪风撕出数道裂口,露出底下渗血的肌肤。 “小丫头,骨头倒是挺硬。”老头突然低喝一声,双爪陡变招式,左爪虚晃引开剑锋,右爪如毒蛇出洞,直取吴樾肩头。 她仓促间拧身躲闪,肩胛骨仍被爪尖扫中,顿时血迸溅。 剧痛让吴樾动作一滯,老头趁势欺近,枯爪直按她胸口。 她拼尽最后力气横剑格挡,却被对方爪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妆镜上。 铜镜“哐当”碎裂的剎那,她只觉后背一阵钻心疼痛——原来老头的另一爪已深深嵌入她的肩胛。 长剑落地,发出“哐当”一声,吴樾半跪在地,鲜血顺著指缝淌到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敢到老子的地盘撒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著,老头屈指成爪,直抓吴樾喉间,就要了结她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吴檀猛地破门而入,抓起吴樾掉落的长剑,架开老头攻势,带著受伤的她夺门而出。 “想走?”那老头冷哼一声,当即飞身追了出去。 等吴檀、吴樾逃到屋外院子里时,才发现不仅他们,吴溯、吴镇、吴锋和吴樨也已被歌舞坊的人团团包围。 领头的除了追来的老头,还有一个手持三股叉的中年男子。 老头看向中年男子,沉声道:“一起上,全杀了,否则没法向大人交代。” 他口中的“大人”,自然是指张书勛。 中年男子点点头,隨即与老头一同出手,攻向吴樾六兄妹。 中年男子手中三股叉划破夜空,叉尖带著呼啸的风声,直取吴溯面门。 佝僂老头则如狸猫般窜向院中,枯爪蜷曲如鉤,直抓吴樾握剑的手腕。 “御敌!”吴溯低喝一声,长剑斜挑,正磕在叉尖內侧。 一股巨力传来,他踉蹌著退到不远处的石榴树下,树身被撞得簌簌落果,砸在地上发出轻响。 吴锋、吴镇已分左右抢上,剑光如两道白练,缠向持叉男子,逼得他不得不旋身横叉,叉杆扫断数枝垂落的槐叶,才堪堪稳住阵脚。 另一侧的混战已在石阶旁炸开。 吴樾剑走轻灵,却被老头爪风锁在三尺之內;吴檀、吴樨双剑从两侧包抄,三道剑光织成一张护网。 老头突然矮身滑步,枯爪贴著地面掠过,竟抓向吴樨脚踝。 吴樨提剑下劈,脚踝仍被爪尖扫中,顿时踉蹌著撞在石桌上,桌角的青瓷瓶应声碎裂。 持叉男子见状猛地变招,三股叉陡然竖起,叉尖分刺吴溯心口、吴锋咽喉、吴镇小腹,逼得三人急忙收剑回防。 吴镇动作稍慢,左臂被叉杆扫中,闷哼一声撞向廊柱,反手一剑却也划破了男子的衣袖,血珠顺著叉杆滴在青石板上。 月光被云翳遮去的剎那,老头的爪法愈发阴狠。 他借著树影腾挪,枯爪突然穿透吴檀的剑幕,在她手背抓出五道血痕。 吴檀痛得剑势一滯,吴樾已挺剑直刺老头后心,逼得他回身自救,爪尖却在吴樾肩头留下三道血印,血珠瞬间浸透了她漆黑的夜行衣。 “剑法倒是不错。”持叉男子冷脸夸讚一声,三股叉如毒蛇出洞,陡然转向吴锋肋下。 吴锋旋身避过,后腰却被叉尾扫中,踉蹌著撞开吴樨。 吴樨借力旋身,剑刃擦过男子小腿,带起一串血珠,自己却被老头趁机扫来的爪风逼得撞在门框上,额角磕出一片青肿。 云开月出时,双方已在院中缠斗了百余个回合。 吴家六人背靠著老槐树结成剑阵,吴溯脖颈渗著血,吴镇左臂衣衫已被血浸透;三个姑娘的衣衫上更是血跡斑斑,触目惊心。 同样的,持叉男子肩头的伤口正汩汩淌血,叉尖倒鉤上掛著破碎的剑穗;那老头佝僂著背,左手爪指缝凝著暗红血渍,右肩却也被吴檀的剑划开一道口子,血珠顺著枯瘦的手臂往下滴,落在地上晕开点点红痕。 “倒是有几分本事!”老头阴惻惻地笑了一声,“只是今日,你们休想走出这里!” 此时,阿青带著老狼正站在远处一家酒楼的屋顶上,静静地看著院中的打斗。 “老狼,他们遇到麻烦了耶,我要不要出手帮一帮?”阿青压低声音问道。 “嗷呜~”老狼轻轻叫了一声,尾巴微摇。 “你是说,如果姐姐在,定会帮忙?”阿青又问道。 “嗷呜~”老狼点点头。 “好吧,看在他们认得姐姐的份上,我就帮一把,正好也试试我新学的本事!” 说著,她从腰间取下一根翠绿竹笛。 阿青说的新本事,自然是指《引虫调》。 说来她能这么快掌握《引虫调》,还要多亏观尘大师——想学此绝学,须粗懂些音律。 可元照一行里,没一个懂乐理。 好在观尘大师精通音律,琴、簫、笛样样擅长,在他指点下,阿青才初步掌握了这门技艺。 取下竹笛后,阿青又拍了拍腰间的竹篓。下一秒,大白蛾、金环鬼面蛛和黑色玉蜂同时从中飞出,在她的示意下,朝著歌舞坊的院子里飞去。 与此同时,那老头和中年男子已做好再度出手的准备。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笛声於夜空中响起。 在歌舞坊这种地方,精通管弦丝竹的人不少,一听便知这笛声吹奏得颇为生涩。 只是这笛声里,似乎蕴含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直钻人心。 “哪来的笛声?”那老头沉声问道,眉头紧锁。 然而下一秒,只见无数蜈蚣、蜘蛛等毒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仿佛疯了一般,不要命似的冲向老头和中年男子。 “哪来的虫子!”老头气急败坏,挥爪向毒虫发起进攻。 这些本是棲居在附近的普通毒虫,对武者而言本无威胁,可在这般铺天盖地的数量下,两人也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应对。 就在中年男子和老头忙著对付大量毒虫时,大白蛾突然从暗处现身。 看到如此巨大的蛾子,老头和中年男子心里皆是一惊,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大白蛾已吐出两团丝线,將他们牢牢束缚住。 不好!老头和中年男子同时在心里暗道,奋力挣扎。 正当他们要挣脱束缚之时,黑色玉蜂和金环鬼面蛛已悄然来到他们身边。 玉蜂的毒刺精准地扎在了中年男子的脖子上;金环鬼面蛛则一口咬在了老头的脚踝上。 两人只感到脖子(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隨即便觉浑身麻痹,力气瞬间抽乾,失去了知觉。 虽不知是谁出手相助,吴溯和吴樨在察觉情况后,已身形一闪来到老头和中年男子身边,手起剑落,乾脆利落地割下了二人的头颅。 二人死不瞑目。 这两人一死,毒虫们便隨著笛声快速退去,眨眼间消失在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若不是老头和中年男子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吴溯兄妹六个几乎要以为做了一场梦。 “二哥,刚刚是谁出的手?”吴樾捂著伤口,满脸疑惑地问道。 吴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隨即摇摇头:“不知道。” 这时,吴镇突然猜测道:“莫非是教主暗中派人相助?” 其他五人闻言,心中立刻闪过一丝瞭然:对啊,除了教主,还能有谁? “行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解决剩下的人吧!” 说罢,六人继续投入杀戮。 没了那老头和中年男子,歌舞坊里的其他人根本不堪一击。 解决完所有敌人后,五人和吴浚一样,带著歌舞坊里的姑娘们,借著夜色悄然离去。 第124章 戒严 第124章 戒严 出手相助吴浚等人后,元照与阿青重新聚到一处。 姐妹俩悄立在一方屋顶,借著浓稠夜色掩去身形,默然望著吴浚一行將那些姑娘与她们的家人护送出城。 让二人暗暗吃惊的是,吴浚他们並非孤军奋战——城外早有接应之人等候,就连城门也是对方暗中设法打开的。 元照见此情景,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难怪先前吴浚潜入太守府时那般轻车熟路,想来是早有人替他暗中踩好了点。 营救这群姑娘的过程並非想像的那么简单,比如有的姑娘的父母並不愿意背井离乡,拒绝离开。 还有的姑娘的父母见到女儿带人来接他们,反而將女儿视作耻辱,因为在他们看来,被带走的女儿已经不贞不洁。 还有更甚者,竟要嚷嚷去报官,让官兵重新把女儿抓回去,害怕女儿回来会连累家里 …… 对这些父母,吴浚他们只得一一打晕,免得醒著时横生枝节添麻烦。 到头来,大半姑娘终究是孤身离去,仅有寥寥数户父母愿隨行同往,元照白日里见过的那户人家,便是其中之一。 “姐姐,你说帮著吴大哥救这些姑娘的,到底是些什么人?”阿青眨著好奇的眼睛,轻声问道。 此时姐妹俩已立於城墙之上,远远望著下方轮廓模糊的车队渐渐驶离天宝城,最终缩成黑点消失在夜色里。 元照轻轻摇头:“不知。不过,与我们又有何干?” 阿青咧嘴一笑,露出几分释然:“也是。” 隨即二人纵身一跃,如轻燕般掠下城楼,一前一后朝著客栈疾奔。 城楼上的守卫正歪著头呼呼大睡,对方才有人来过浑然不觉。 元照她们前脚刚回客栈,吴浚一行人后脚便也到了。 此时天际已泛起鱼肚白,隨著朝阳缓缓升起,天宝城本已透出几分喧闹,但这份热闹很快便被一则惊雷般的消息击碎——太守张书勛被人杀了。 整座天宝城瞬间如临大敌,城门被严严实实封锁,大街上满是四处巡逻的官兵。 这般一来,那些昨夜不愿隨女儿离去的人家可就倒了霉:太守遇刺,他们的女儿又莫名失踪,官府不抓他们抓谁? 其实抓了他们也无用。 昨夜吴浚等人始终未曾现身,这些人家只见过自家女儿的面。 清晨,元照与阿青刚走出房间,便见吴浚也正从对面房门出来,双方打了个照面。 “元姑娘、阿青姑娘。”吴浚脸上带著几分倦色,却仍温和地打招呼。 “吴大哥。”元照亦含笑回应,目光平静无波。 三人结伴下楼,行至楼梯中段,吴浚脚步微顿,似不经意地问道:“元姑娘,昨夜你与阿青姑娘可有听到什么异动?” 元照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轻轻摇头:“未曾听闻。吴大哥听到什么了吗?” 吴浚朗声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我也未曾,不过隨口问问罢了。” 到了楼下,元照与阿青点了早膳,不多时罗钦、青衿等人也陆续下楼,眾人围坐一桌用餐。 饭才吃到一半,客栈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伙官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领头的歪戴著头盔,扯著嗓子嚷嚷:“都给我站住!查案,都给我老老实实配合检查案!” 客栈掌柜见状,连忙顛顛地跑上前,脸上堆著諂媚的笑:“这位官爷,这大清早的,是出了什么事呀?瞧您这火急火燎的,还没用餐吧?不嫌弃的话,小的去备些热乎的吃食,您先垫垫肚子?” 这年头的平头百姓,遇上当官的唯有低头哈腰的份儿,哪怕是个芝麻小吏也得罪不起,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祸事。 领头的官兵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掌柜,唾沫星子横飞:“吃什么吃!太守大人让人给杀了!都给我老实配合检查,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掌柜与不少正在用餐的客人闻言,脸上都露出惊色。 太守被刺杀了?这可真是……大好事啊! 眾人心里暗暗称快,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官差们在客栈里翻箱倒柜般盘问,见了生面孔更是盘问得格外仔细。 很快,便有一名官差走到了元照她们桌前。 那官差上下打量著她们,见都是生面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们几个看著眼生,不是天宝城的人吧?打哪儿来的?路引呢?赶紧拿出来瞧瞧!” 元照闻言,侧头看向长庚:“长庚,將路引取来给官爷过目。” “是,姑娘。”长庚应声快步跑回房间,片刻后便捧著一迭路引回来了。 大梁朝廷对百姓的管控素来严苛,若无路引便是寸步难行,一旦被查获,便会被视作流民。 流民在大梁毫无人身保障,即便被抓去为奴也只能自认倒霉。 路引上详细记录著持有人的身份信息、籍贯、外貌特徵等等,还盖著官府的鲜红大印,极难作假。 当初从奇麟城返回天门镇后,元照深知没有路引的麻烦,故而特意去黑石城找了张知武,让他帮忙给异界山庄的所有人都办了户籍与路引。 是以,异界山庄的人都有双重身份,既能算作黑石城人,也能算作天门镇人——只是天门镇的户籍在大梁並不管用,黑石城的却是合规合法的。 大梁的路引分短期与长期两种:短期路引仅限一次使用,上面会註明去向与规定的返程时间;长期路引则无此限制,可隨意出行。 寻常官府大多只肯开具短期路引,除非持有人有权有势,或是……肯重金打点。 元照她们所持的自然是长期路引——谁让张知武有把柄握在她手上呢! 况且这点小事,张知武也懒得多费唇舌,元照开口要,他便给办了。 官差接过路引一张张翻看,隨即抬眼诧异地打量著元照几人,目光中带著几分探究:“你们是从塞外来的?” “正是。”元照不卑不亢地点头。 “要去何处?所为何事?”官差盘问得愈发仔细。 元照语气平静,半真半假地答道:“打算去幽州探亲,路过天宝城,便在此处歇一晚。” 那官差闻言,脸上露出怀疑之色:“从塞外去幽州探亲?这亲戚可隔得够远的!” 元照神色坦然,语气诚恳地解释:“差爷有所不知,塞外本是流放之地,我家祖上原是被流放至此,如今总算摆脱了罪民身份,便想著回故乡看看从前的亲戚。” 官差闻言恍然大悟——上京城可不就在幽州境內么,说不定这些人的祖上便是从上京城流放出去的,亲戚中或许还有在京城当官的呢! 这种人,能不得罪还是別得罪了。 这般想著,他脸上的怀疑之色渐渐褪去,態度也和善了许多,將路引还给长庚后小声提醒道:“如今城门已封,诸位想即刻出发怕是不成了,还需再等等。” 元照含笑点头:“多谢差爷告知。” “没事没事,都是分內之事。”那官差摆摆手,笑眯眯地转身去检查別处了。 阿青望著他的背影,小声嘀咕:“这人怎么突然变和善了?” 元照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阿青听完,撇了撇嘴嘟囔道:“原来是个势利眼。” 元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別这么说,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你我也不例外,只要在分寸之內,倒也不算什么过错。” 阿青闻言,低下头若有所思。 那官差检查完元照她们,又去检查了吴浚几个,不知吴浚他们说了些什么,竟也顺利矇混过关。 官差们在客栈里折腾了一阵,没查到任何有用线索,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用完早膳,元照对罗钦吩咐道:“罗钦,你去城门口看看情况。” “好嘞~”罗钦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客栈,一路朝著城门口飞奔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罗钦气喘吁吁地返回客栈,对元照稟报:“老板,四个城门都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出不去。” 元照轻嘆了口气:“看来想离开,確实得再等等了。” 阿青闻言,有些闷闷不乐:“真是的,別人闯的祸,反倒连累我们被困在这儿,早知道……” 话未说完,正要回房间的吴浚几人恰好路过她们桌前,听到阿青的话,脸上都闪过一丝尷尬。 “元姑娘,我们先回房了。”吴浚朝著元照拱了拱手,语气略显不自然。 元照点头:“吴大哥自便。” 吴浚点点头,带著吴溯几人转身快步离开了。 元照她们閒著无事,便在客栈大厅里多坐了一会儿。 这时,元照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一桌客人在低声交谈,说的正是这次太守遇刺之事。 “这已是被杀的第几个太守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问道。 另一人掰著手指算了算:“让我想想……徐州东海郡太守、荆州三阳郡太守、冀州扶风郡太守,再加上咱们嘉然郡这个,都四个了。” “都已经四个了呀!”先开口的人满脸唏嘘,“也不知是哪路义士乾的。” 他的同伴闻言,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四处看了看:“你不要命了!还敢说是义士?被人听到可有你好果子吃!” 那人也被自己的口无遮拦嚇了一跳,连忙抬手拍了拍嘴巴。 隨即两人把头凑得更近,说话声音压得更低了。 只是元照听力远超常人,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被杀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大贪官,这可真是为民除害了。” “哎~贪官哪杀得完啊,只要咱们那位……”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压低声音,“还在位一天,这贪官就绝不了根。” “哎~可不是嘛!”另一人长长地嘆了口气,“还不如当初元皇后监国的时候呢,那时候咱们大梁虽说称不上海清河晏,至少百姓能安居乐业,如今……” 先开口的人闻言,连忙反驳:“休要胡说……元皇后终究只是个女流之辈,当年天下太平,不过是因为那位还没像现在这般昏庸罢了。” 另一人却摇了摇头:“我倒寧愿元皇后继续监国。” 元照听著二人的对话,秀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嘉然郡的太守,並非第一个遇刺的。看来吴浚他们背后的势力,所图绝非小事啊。 她可不相信,拥有这般能力的组织,做这些事仅仅是为了行侠仗义——其中必然掺杂著复杂的政治因素,不过是利用了吴浚等人那份正义之心罢了。 当然,她没有批判这个组织的意思。 即便其中有政治考量,他们確实在做著为民除害的好事,不是吗? 君子论跡不论心。 那两人又低声聊了几句,便结帐离开了大厅。 这时,元照对阿青说道:“阿青,反正也走不了,不如出去逛逛?” “好啊好啊!”阿青顿时来了兴致,高兴地拍手道。 “走。”元照笑著起身。 於是一行人朝著客栈外走去。 至於老狼,她们並未带上,让它留在房间里看守行李。 它那庞大的身躯,带出去极易引起骚乱,更何况现在还是这般敏感时期。 一行人到了街上,只见因太守遇刺之事,百姓们个个面带惶恐,生怕被巡逻的官兵盘查。 虽说他们与这事毫不相干,但平头老百姓见了官,哪有不心慌的道理。 元照她们却没受街上紧张气氛的影响,该吃的吃,该玩的玩。 这些天,她们一直忙著赶路,根本没机会好好领略沿途的风土人情,每到一个地方,最多歇一晚便匆匆离开。 如今既然走不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逛逛。 “姐姐,咱们去趟药铺吧!”从一家糕点铺出来后,阿青拉著元照的衣袖提议道。 每到一个地方,药铺都是她必去的地方。 “好啊。”元照笑著点头应允。 一番打听之后,一行人顺利找到了天宝城最大的那家药铺。 一进药铺,阿青便朝著柜檯后面的伙计说道:“小哥,有药材单子吗?” “有的,有的。”伙计连忙应道,说著弯腰在柜子里一通寻找,“喏,姑娘请看!” 阿青接过单子后,目光快速地扫过,隨即开始念道:“小哥,我要天葵子、徐长卿、竹节参、金蕎麦、木蝴蝶……” 第125章 相邀(加更这么多,求个月票不过分吧 第125章 相邀(加更这么多,求个月票不过分吧?) 阿青报出的药名一串接一串,等从药铺出来之时,罗钦的背上已经多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我说小老板,你回回这么把我当牛使唤,不好吧。”他忍不住抱怨道,一边说一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头,眉头也跟著拧了起来。 阿青一脸无所谓道:“行啊,那你给我吧,我自己背。” 罗钦闻言连连摆手,脸上堆起几分无奈的笑:“那还是算了吧,我要是真给你,这街上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我呢!” 有他一个大男人在,哪有让小姑娘背包袱的道理。 “你看,你自己又不乐意。”阿青摊摊手道,语气里带著点理所当然的坦然。 罗钦道,语气里添了几分商量的意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少买一点。” 阿青坚决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可不行。” 就在罗钦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间,一个年轻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罗钦师兄!”只见那人朝著罗钦拱手,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带著熟稔。 听到这声音,罗钦微微一愣,脸上的抱怨瞬间褪去,满脸诧异地看著那男子,眼睛都睁大了些:“琴意师弟?你怎么在这?” 那名叫琴意的年轻男子回答道,依旧保持著拱手的姿態:“我跟师父一起来的,师父想要见你。” 罗钦更加惊讶了,嘴巴微张,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师伯也在天宝城。” “是!”琴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行,我跟你去见师伯。”罗钦沉默了一阵,眼神闪烁了几下,才缓缓说道。 这时琴意又看向元照几个,目光在几人脸上转了一圈,说道:“几位姑娘也跟著一起吧!” “我们也一起?”这下轮到元照惊讶了。 “是。”琴意点点头,语气肯定,“师父是这么说的。” “那好吧。”元照点头答应。 她心里倒是真有点好奇罗钦的这位师伯到底是何许人也。 “诸位请隨我来。”琴意说完便转过身,领著元照几个朝一个方向走去,步伐不快不慢,始终与眾人保持著半步的距离。 最终,元照等人被带至了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府邸门前,光是那气派的大门就让人忍不住惊嘆。 “诸位请吧?”琴意躬身说道,腰弯得很低,语气里满是恭敬。 他心里暗自想著:师父说了,这几个姑娘是贵客,不能怠慢。 元照点点头,带著阿青几个拾级而上,目光落在门上,朱漆大门上的鎏金兽环在日影里泛著温吞的光,看著就价值不菲。 朱漆大门敞开著,门环是鎏金的,日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又张扬的光,晃得人有些眼晕。 门前两尊汉白玉石狮,线条流畅,鬃毛的捲曲处都透著温润的光泽,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珍品,连石缝里的灰尘都擦拭得乾乾净净。 穿过门廊,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路,石板平整光滑,缝隙里嵌著细小的鹅卵石,拼出暗纹样,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其中的精巧。 两侧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圃,其中的月季开得正好,红的像霞,粉的似雾,却不见一片枯叶,连茎上的刺都像是被细心打理过,透著几分刻意的雅致,一看便知匠用了心思。 往前是开阔的庭院,地面铺著平整的米白色方砖,光脚踩上去该是微凉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脱鞋试试。院中央立著一座青铜香炉,样式古朴,炉身刻著繁复的缠枝莲纹,虽无香菸繚绕,却自带一股沉静的贵气,仿佛能让人的心也跟著静下来。 香炉旁的太湖石假山,孔洞玲瓏,姿態嶙峋,石质温润,一看便知是从江南高价运来的,寻常人家可摆不起这样的物件。 走过假山之时,元照忽然听到一声悠扬鹤鸣,清越的声音划破庭院的寧静,她顺著声音看去,却见不远处的水池边,一只体型巨大,体態优雅的大白鹤正在引颈高歌,姿態昂扬。 她微微一愣,脚步顿了顿,总觉得这白鹤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此时白鹤也发现了她们,竟拍拍翅膀飞了过来,翅膀扇动带起一阵微风,最终稳稳落在了元照身前。 “咕~咕~”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中,大白鹤竟然伸出脑袋蹭了蹭元照的衣袖,表现得对元照极为亲昵。 其中最震惊的当属罗钦和琴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师伯(师父)的这只白鹤平时有多高傲,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没想到竟然会对外人表现得如此亲昵。 元照自己倒是很淡定,她抬手轻轻抚摸著白鹤的脖颈,心里清楚得很:她身上的灵气对动物格外有吸引力,尤其是对有灵性的动物。 轻轻抚摸了白鹤的脖子两下之后,她收回手,她们继续在琴意的带领下往宅邸里走,留下了大白鹤伸长脖子,露出依依不捨的目光。 绕过假山,便见正厅的门,气势恢宏。 门是上好的紫檀木,顏色深沉,上面雕著“松鹤延年”的纹样,雕工精细,松针的纹理、仙鹤的羽翼都清晰可辨,却又不显得堆砌,恰到好处地透著雅致。 推门时没有预想中的声响,只发出极轻的“吱呀”一声,想来是门轴上常抹著上等的桐油,保养得极好。 进了厅內,最先入目的是脚下的地毯,厚厚的羊绒质地,踩上去悄无声息,图案是暗金色的流云纹,与厅內的光线相融,低调又奢华,一看就价值不菲。 厅內的樑柱包裹著一层暗红木皮,顏色与门板相呼应,柱头处嵌著银质的装饰,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却在抬头时,能从光影里瞥见一丝含蓄的亮,低调中透著精致。 正对著门的是一张梨木长案,案面光滑如镜,案上摆著一只青瓷瓶,瓶身釉色如玉,温润通透,瓶中插著几支孔雀翎,羽尾的眼斑在光下流转,添了几分灵动,为这沉静的厅堂添了点生气。 长案两侧是成对的圈椅,椅面铺著墨色锦缎坐垫,绣著暗纹的兰草。 长案之后坐著的是一个带著白色面具的神秘人,他正低头焚著香,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元照就觉得非常眼熟,眉头微微蹙起,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只见琴意对著那人拱手,说道:“师父,罗钦师兄和几位姑娘到了。” 面具人闻言抬起头来,目光从面具的孔洞中透出,扫了眾人一眼,隨即对著琴意挥挥手,琴意立刻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元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只听面具人空灵的声音响起,带著几分熟悉。 听到这人声音的瞬间,元照脑中灵光一闪,终於想起了他的身份,可不就是当初她和白玉城萧將军定下承诺时,突然现身作证的百晓门之人吗? 难怪她刚刚觉得那只大白鹤眼熟,可不就是眼前之人现身时骑的那只嘛! 所以说罗钦原本也是百晓门的人嘍? 她只知道罗钦擅长打探情报,但却从未过问他的来歷,没想到竟是百晓门出身。 难怪!她心里恍然大悟。 “见过前辈,没想到能在此地见到您。”元照朝著面具人拱了拱手。 面具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轻笑一声道:“老夫也没想到,当初那个有些鲁莽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成了一位名震江湖的锻造大师。” 元照无奈笑道:“前辈还是別取笑晚辈了,都是些虚名。” 面具人轻笑一声道:“没想到元姑娘年纪轻轻不仅能取得如此非凡的成就,还能保持一颗谦逊的心,难得,难得!” “哈哈~~”元照只能尷尬一笑,“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面具人道:“就叫我九长老吧!” 百晓门一共是由九位长老共同执掌,如今还在世的只剩下七位。 “原来是九长老。”元照再次朝对方拱拱手。 九长老点点头后看向罗钦,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说道:“看来你被逐出师门后过的还不错。” “哈哈哈~”罗钦有些尷尬地掂了掂背后装著药材的包袱,眼神有些闪躲,“托师伯的福。” 九长老长嘆一口气道,语气里带著几分感慨:“你师父若是还在世,看到你这样也不知作何感想。” 罗钦的师父是百晓门的七长老,可惜已经过世了。 不过罗钦师父虽然是七长老,但却只是九长老的师弟,因此罗钦才称呼九长老为师伯。 九长老虽是百晓门眾长老中排名最末,但却是最年长的一个。 听到九长老提到自己师父,罗钦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师父待他们师兄弟几个如亲子,用心將他们教导长大,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尽孝,师父便驾鹤西去了。 接著罗钦又听九长老说道:“我本不欲见你,只是恰逢今日天宝城出事,这才叫你过来相见。” 罗钦疑惑地问道,眼神里满是不解:“不知师伯为何会在天宝城?” 九长老回答道:“今日我们几位长老一年一度相聚的日子,地点恰巧定在天宝城。” 百晓门事务繁忙,门中九位长老平日里分散在各地,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因此他们特意在每年中定下七日作为相聚的时间,联络感情,商议要事。 今日正好是第七日,也是聚会的最后一天。 罗钦闻言面露惊喜,眼睛都亮了几分,道:“其他六位师叔师伯也在?那师叔师伯们是不是要进行斗宝大会?” 所谓的斗宝大会,其实是七位长老聚集在一起,互相比试谁收集的宝物更有价值的一场活动,算是他们聚会的一大乐事。 一般会在聚会的最后一天举行。 九长老闻言瞪了罗钦一眼:“是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係?別忘了,你已经被逐出了师门! 还有,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跟你师兄们搞那些小动作!” 他说的是罗钦被逐出师门后,通过他的师兄们从百晓门获取情报的事。 其实几个长老心里都清楚的很,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是过世师弟的关门弟子。 罗钦闻言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地说道:“师伯,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您別怪师兄他们!” 九长老冷哼一声,语气稍缓:“我要是想追究,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罗钦小声嘀咕道,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您既然不让我参加斗宝大会,那还叫我来作甚?” 九长老没好气道:“我邀请的是元姑娘,你不过是顺带罢了。” 元照闻言惊讶道,眼睛微微睁大:“那什么斗宝大会我也能参加?” 九长老笑道,语气缓和了不少:“说是斗宝大会,其实不过是我们师兄弟几个的私人聚会罢了,能邀请到元姑娘这等锻造大师,是我等荣幸。” 元照拱手道,语气诚恳:“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反正閒著没事,正好长长见识,她心里也確实好奇。 九长老见时间差不多了,於是便对元照说道:“元姑娘,那就隨老夫去见见我的几个师兄弟吧?” 元照道:“前辈先请!” 隨即在九长老的带领下,眾人朝著一处园走去,步伐不急不缓。 不得不说,百晓门的这处宅邸处处都透露著“有钱”二字,从摆设到装饰,无一不精致昂贵。 穿过月洞门,元照几人便被眼前泼天的艷色撞了满怀——两侧的牡丹开得正酣,姚黄如堆金,魏紫似凝霞,重瓣迭蕊压弯了枝头,风过处,浪翻涌,连带著甜香也跟著流动,让人沉醉。 再转过长廊,眼前景致愈发繁丽,让人目不暇接。 左侧芍药圃里,粉白紫红的朵挤挤挨挨,热闹非凡;右侧的蔷薇早爬满了竹架,风过时,群芳簌簌作响,落得人肩头都是细碎瓣,像是下了一场雨。 再往深处走,地势渐高,忽见一片绣球丛铺在坡上,蓝的似浸了秋水,清冽动人,粉的如染了朝霞,明媚娇艷,一团团簇拥著,热闹极了。 绕过丛,迎面是株百年海棠,满树胭脂色的压得枝椏低垂,仿佛伸手就能摸到,瓣被风卷著,簌簌落在元照脚边,倒似在引路一般。 更深处隱著一汪碧池,池水清澈见底,池边垂柳依依,枝条拂过水麵,盪起圈圈涟漪,其中隱藏著一处凉亭。 远远地元照便看到亭中有几道身形影影绰绰,看姿態像是在交谈。 想必那就是百晓门的另外几位长老了,她心里猜测著。 隨著靠近凉亭,元照终於看清了坐在凉亭中的几人,他们全都带著和九长老款式差不多的面具,但是顏色却各不相同。 目前到场的一共四人,面具的顏色分別是蓝、红、黑、紫。 加上九长老,七位长老已经到场五位,就差两位。 元照几人到来后,几位长老最先看到的不是元照她们,而是罗钦,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那位红面具长老冷声道:“九师兄,你怎的把这小子领来了?” 九长老笑道,语气轻鬆:“我要领来见你们的可不是这小子。” 几人闻言不由把目光落到了元照几人身上,眼神里有些疑惑。 这些年他们几个或多或少都曾领过几次外人来参加他们的聚会,不算稀奇。 但九师兄还是第一次。 “这几位是?”蓝面具长老先开口问道。 九长老笑著介绍元照道,语气里带著几分讚赏:“这位的名號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奇麟城,燃血刀。” “莫非这位就是天狱刀元照,元大师?”经过九长老的提示,黑面具长老立刻就猜出了元照的身份,语气里满是惊讶。 元照的名声在百晓门里非常响亮。 元照谦虚地朝四位长老拱手道:“大师不敢当,晚辈元照,见过诸位前辈。” “原来是元大师,久仰久仰。” 几人闻言同样拱手对元照的到来表达了欢迎。 经过九长老的介绍,元照这才知道,戴红面具的是三长老,戴黑面具的是四长老,戴蓝面具的是六长老,而戴紫面具的则是八长老。 尚未到场的两位是二长老和五长老。 至於大长老和七长老一样,早些年便已经去世。 第126章 斗宝 第126章 斗宝 元照正与几位长老閒话间,二长老与五长老也相继现身。 二长老脸上覆著一副金色面具,虽在长老中排位最前,但听他声音,反倒像是其中年纪最轻的。 五长老则戴著张翠色面具,与其他几位男性长老不同,她是位女子,声线温软似水,性子瞧著也极其温和。 “好了,人既到齐,斗宝大会这便正式开始吧。”九长老沉声开口,打破了亭中的閒谈。 眾人纷纷围拢到凉亭中央的石桌旁,只是坐著的仅有元照与几位长老,阿青、青矜等四人、罗钦,还有眾长老的弟子们,都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既如此,便由我先来拋砖引玉。”二长老年岁最轻,性子也比其他几位活跃些,说话间,他朝身后的弟子递了个眼色。 那弟子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捧著个锦盒,恭恭敬敬地放到二长老面前。 二长老慢悠悠打开锦盒,將其缓缓推至桌案中央,朗声道:“诸位师兄请看!” 眾长老皆是见多识广之辈,目光落处,便已认出了盒中物事。 三长老抚掌笑道:“原来是炎阳宝玉!” 在其他长老眼中,这炎阳宝玉实在算不得稀罕一一倒不是说它本身不珍贵,只是长老们眼界太高,寻常宝物入不了眼。 这宝玉通体橙红,呈半透明状,內里隱隱浮动著赤红色的斑点,只生於火山周遭,需经千百年岁月孕育方能成形。 它触手温润,若佩戴在身,即便身处极寒之地也不会觉出半分寒意,只是效用也就止於此了。 当然,对常年居於严寒之地或是需前往酷寒之处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比起其他长老的淡然,元照望见宝玉的剎那,眼晴修地亮了起来。 只因古家《锻造宝典》中记载,锻造兵器时若能在其上镶嵌一颗炎阳宝玉,便能大大提高兵器蜕变为神兵的可能。 这宝玉对內力有著极强的引导性,使用者可將內力灌注其中,让內力与兵器更为契合,从而將兵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只不过想要將炎阳宝玉融入兵器,並非易事。 二长老捕捉到她眼中的光彩,笑著问道:“元大师对这块炎阳宝玉感兴趣?” 元照坦然点头:“確实有几分兴趣。” 没曾想,二长老竟直接將装著宝玉的锦盒朝她推了过去。 “二长老,您这是”元照脸上满是讶异。 二长老摆了摆手,大方道:“送你了。” 元照连忙將锦盒推回去,连连推辞:“这太贵重了,晚辈万万不能收!” “哎~”二长老按住锦盒,语气带著几分不容置喙,“长者赐,不可辞。就当是我这老头子给你的见面礼。” 还有关照罗钦那小子的谢礼。 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不然罗钦那小子不就瑟起来了? 元照还想再说些什么,九长老已开口打圆场:“他既真心想送,你便收下吧。他也不差这点东西,权当是提前结交你这位锻造大师,说不定哪天就有求於你呢。” 听了这话,元照便不再坚持,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便厚顏收下了。” 二长老见状,朗声大笑:“这才对嘛!年轻人做事就得乾脆利落,瞻前顾后反倒失了气度。” 接著,八长老接口道:“既然老二开了头,那接下来便轮到我了。” 他也朝身后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立刻取来一个锦盒放在桌上,瞧著比二长老的那个大了不少。 八长老打开锦盒,將其推到桌中央,示意道:“请诸位品鑑。” 锦盒中静静躺著一块巴掌大小的紫色玉牌, “是极品紫玉!”五长老一眼便认出了玉牌的材质。 六长老瞅了一眼,忍不住打趣八长老:“老八啊,这极品紫玉虽说难得,可比起老二的那块炎阳宝玉,似乎还差了点意思吧?” 二长老却笑著摇了摇头:“你们再仔细瞧瞧。” 这时,元照已看出些许门道,指著玉牌道:“这玉牌上似乎刻著字。” 眾人闻言,纷纷凝神细看,果然!那些字刻得极小,密密麻麻组合在一起,乍一看像一棵菩提树的图案,所以刚才大家都以为只是单纯的纹饰,没曾想竟是由比芝麻粒还小的文字构成的。 “总算看出来了?”八长老面具下的嘴角想必已勾起笑意,“这上面刻的其实是一篇佛经,你们可知出自何人之手?” 眾人皆是摇头,一时猜不透。 元照沉吟片刻,隨口道:“莫非是了知大师?” 没承想,还真被她猜中了。只听八长老道:“正是!” 元照心中也是一惊,只因先前帮观尘护送过了知大师的金身,便隨口一猜,竟真的蒙对了。 “那这玉牌可真是稀世珍宝了。”五长老轻声感嘆,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附和。 了知大师圆寂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即便他在世时,这由他亲手刻字的玉牌已是价值不菲,如今他已西去,这玉牌更是成了绝品。 “师兄,这块玉牌让给我如何?”五长老看向八长老,语气带著几分恳求, 她一向推崇了知大师的艺术造诣。 八长老爽快点头:“让给你也无妨,只是不知师妹想用什么来换?” 斗宝大会,本就是以宝易宝的交流大会。 五长老闻言,陷入了沉思。 八长老见状,又补充了一句:“可別拿你那些草草来糊弄我,旁人或许稀罕,我却不感兴趣。” 原来,五长老酷爱培育草,也极擅长此道,手中有无数奇异草,在旁人眼中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比如这片园里的紫嫣红,全都是出自她之手。 五长老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悦,嗔道:“哼,真是不识货!你想要,我还不乐意给呢,免得糟塌了我的好东西。” “好啦好啦。”六长老连忙开口打圆场,“师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八的性子,就是个大老粗,別跟他一般见识。” “哼~”五长老轻哼一声,隨手身后弟子手中接过小布包,甩到桌上,“我就用这个跟你换。” 布包散开,里面是一截小臂长、小腿粗的黑色木头。 “是百年阴沉木!这东西不错。”八长老拿起木头掂了掂,隨手递给身边的弟子,然后將装著玉牌的锦盒推到五长老面前,笑道:“我就说师妹手里藏著不少好东西吧。” 五长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將锦盒收好,交给身边的弟子。 “接下来该轮到谁了?”九长老环视一圈,开口问道。 五长老却忽然说道:“我这儿还有件宝物,想请大家掌掌眼。” “哦?”九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既然如此,师妹便请出宝物吧。” 五长老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位女弟子从丛中抬著一个巨大的盆走了过来。 盆里栽著一棵半人多高的小树,枝头掛著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果子,隱隱散发著淡淡的异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师妹,你的九蕴果成熟了?”九长老见了,语气中满是惊讶。 五长老笑著点头:“是啊,整整二十年的培育,总算没白费功夫,成熟了。” 二十年?元照闻言,不由得张了张嘴,心中暗暗称奇。 二十年时间培育一颗果子,这位五长老当真是位奇人。 八长老见状,脸上难掩激动之色,连忙道:“师妹,这颗九蕴果让给师兄如何?” 也难怪他如此上心,据说这九蕴果,服食之后能平添二十年功力。 当初五长老发现这棵九蕴果树时,果子就已趋近成熟,没曾想还是等了足足二十年才真正熟透,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五长老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瞧不上我的草草吗?” 八长老小声嘟:“这是果树,结的是果子,又不是草草。” “少跟我耍嘴皮子。”五长老被他气笑了,“我就算拿它餵了狗,也不给你。” “师妹怎的这般小气!”八长老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你——.”五长老正待反驳,目光忽然扫到元照身后的罗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隨即起身摘下九蕴果,走到罗钦面前,將果子塞到他手里,柔声道:“罗钦啊,这颗果子送你了。” 罗钦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砸得晕头转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师叔这话的意思,难道我就是那条狗? 不过·我愿意当这条狗!汪汪! 他紧紧著九蕴果,连连作揖:“多谢师叔赏赐!多谢师叔赏赐!” 八长老见状,顿时急了,气道:“师妹,你怎么能这般糟蹋宝贝!那小子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你把九蕴果给他,岂不是肥水流了外人田?” “我乐意,你管得著吗?”五长老扭头坐回自己的位子,懒得理他。 亭中眾人神色各异,唯有九长老嘴角著一抹浅笑,似是瞭然。 他心中清楚,这颗九蕴果本是老五专门为老七培育的,她对老七倾慕多年,本想借著果子成熟的机会表明心意,没曾想等了这么久,老七却早已不在人世。 二人终究是有缘无分。 如今將果子赠予老七的关门弟子,也算了却老五一桩心愿。 八长老被五长老得吹鬍子瞪眼,却又不好跟小辈爭抢,只能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六长老见状,忍不住噗一笑:“老八,这可怪不得老五,谁让你嘴贱在先呢。” 八长老正想反驳,九长老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斗宝!”他只好地闭了嘴。 六长老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便让各位瞧瞧我的宝贝吧。” 他朝身后的弟子勾了勾手,那弟子心领神会,立刻转身跑出了凉亭。 片刻之后,就见两名弟子抬著一个巨大的铁笼,气喘吁吁地走到凉亭前的空地上,铁笼上还盖著一块红布,瞧著十分神秘。 “这是什么?”四长老皱著眉,一脸疑惑,“还用布盖著,莫不是故弄玄虚?” 六长老神秘一笑,轻轻抬了抬手指, 一名弟子立刻上前,猛地揭开了红布。 “吼一一!” 红布落下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响彻云霄,眾人只见一只白色巨虎猛地从笼中站起,仰头髮出一声长啸,气势骇人。 “竟是只白虎!”几位长老无不面露惊色,纷纷起身细看。 老虎寻常可见,可白虎却极为罕见,向来被视作祥瑞之兆。 而且寻常白虎即便被称作“白虎”,身上也难免有黑色条纹,这只却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实属罕见。 元照看著那白虎,暗自思付:难道是得了白化病的老虎? “怎么样?我这宝贝如何?”六长老一脸得意,享受著眾人惊嘆的目光。 “不错,不错!”四长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喜爱,“这只白虎可是目前最有分量的一件宝贝i 五长老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一只老虎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对动物向来没什么兴趣,哪怕是罕见的白虎。 “吼一一!” 就在这时,白虎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开始疯狂地撞击铁笼,將笼子和上面的锁链撞得“哗啦”作响,威势惊人。 “真是好生凶猛!”四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嘆,隨即看向六长老,“师兄,將这只白虎赠予师弟如何?” 六长老笑道:“若是师弟能驯服它,赠予你又何妨?” “当真?”四长老语气中满是惊喜。 “自然当真。”六长老点头,目光扫过眾人,朗声道:“不光是老四,在场诸位,谁能驯服这只白虎,它便归谁所有。” “好,那老夫便不客气了。”四长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起身,大步走到铁笼所在的草地上。 在六长老的示意下,两名弟子解开了笼子上的铁锁。 “眶当”一声巨响,白虎猛地撞开铁门,迫不及待地从笼中跃出。 它身形高大,足足有一位成年男子那么高,目光锁定四长老的瞬间,眼中凶光毕露,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过,四长老却面色如常,丝毫未受影响。 白虎再凶猛,终究也只是只野兽罢了。 第127章 驯服(求求月票啊!) 第127章 驯服(求求月票啊!) 四长老双脚碾过青草稳稳站定,指节刚捏出细微的脆响,对面的白虎已骤然绷紧了身躯——银白的毛皮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揪起,根根倒竖如锋利的钢针,碧色的瞳仁在强光下缩成一道细缝,死死锁著眼前的人,带著毫不掩饰的敌意。 没等四长老摆开架势,白虎已如一道白箭般弹射而来。前爪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响,直扑他肩头,爪尖隱有寒光闪烁。 “来得好!!”四长老大吼一声,沉腰拧拳,右拳裹挟著呼啸的劲风,狠狠捣在白虎的肩胛。 “嘭”的一声闷响炸开,白虎被打得侧歪了身子,前爪擦著他肩头扫过,带起的草屑劈头盖脸溅了他满脸。 但它连哼都没哼一声,借著这股歪势猛地转头,尖利的獠牙狠狠咬向他的小臂。四长老旋身避开的瞬间,左拳又重重砸在它的腰侧。 这一拳力道极沉,白虎的身子明显往下塌了塌,腹下的肌肉剧烈抽搐著,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带著痛楚却更显凶狠。 可它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痛,后腿猛地蹬地,竟硬生生稳住身形,反而借著这股反作用力,用头狠狠撞向四长老的胸口,势如蛮牛。 四长老被撞得踉蹌后退半步,右拳再次扬起,结结实实砸在白虎的侧脸。 这一拳打得白虎脑袋嗡鸣作响,嘴角瞬间溢出血丝,顺著尖牙滴落在草地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但它眼里的凶光非但没减,反而愈发炽烈——猛地甩头甩掉眩晕,前爪带著浓烈的腥风拍向四长老的面门。爪尖几乎要触到他鼻尖时,又被四长老迎面而来的拳头狠狠逼退。 拳背撞在厚实的爪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白虎的前爪明显抖了抖,却依旧死死绷著,不肯收回半分,像是在较劲般执拗。 草坡上的青草被踏得东倒西歪,混杂著点点暗红的血跡,平添几分惨烈。 白虎的脊背已挨了数拳,厚实的毛皮底下隱隱能看出青紫色的淤青。每一次被击中,它的身体都会剧烈震颤,仿佛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吼!!!”它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始终没有趴下。哪怕前腿在挨了一记重拳后明显发软,也只是微微屈膝,立刻又挺直了身子。喉咙里的低吼像破旧的风箱,粗嘎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倔强。 “好个只猛兽,老夫越来越喜欢了!”四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讚赏,左拳突然变向,狠狠砸在白虎受伤的前腿关节。 “嗷——”白虎痛吼出声,前腿一软跪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著,鼻尖几乎要碰到地面的青草,喘息声粗重如牛。 血从它的嘴角、肩胛、腹下渗出,在身下积成一小滩,把周围的草叶染得一片通红,触目惊心。 四长老的拳头悬在它头顶,日光透过指缝落在白虎的脸上,明明灭灭。 它却突然抬起头,碧色的瞳仁里清晰地映著四长老的影子,没有丝毫求饶的意味,反而像是在瞪视一个平等的对手,眼神里满是不屈。 不等拳头落下,它竟用尽全力猛地向前一躥,獠牙直取四长老的小腿。哪怕这一躥让它的伤口再次撕裂,血沫顺著下巴哗哗往下淌,也丝毫没有退缩。 四长老迅速撤步避开,右拳顺势砸在它的后颈。 白虎被打得趴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却依旧挣扎著想要撑起身体。前爪在草地上抓出深深的沟痕,草屑混著血粘在爪尖。它一次次撑起,又一次次因剧痛垮下,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微弱,却始终没有停歇,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自己从未屈服。 四长老还想再出手,却被六长老厉声呵斥:“够了,再打下去它就死了。” 四长老看了一眼白虎,脸上露出些不甘,最终还是收回了拳头。 六长老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种异兽,靠武力是没法让它屈服的,否则你以为现在还轮得到你?” 四长老面露不满,皱眉道:“既然驯服不了,你又为何抬它上来?” 六长老道:“我还不是想试试师兄弟们的本事!没想到你只会用蛮力。” 说著他又看向其他师兄弟(妹),问道:“可有人有法子驯服这只白虎?” 眾人闻言纷纷摇头。通过刚刚老四和白虎的交手,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白虎桀驁不驯,一般手段恐怕不可能驯服得了它。 这时八长老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看向元照说道:“元大师,老夫记得你似乎有统领群狼的本领,江湖人称御狼女,不如你来试试?” 元照闻言一愣,指著自己不確定地问:“我?” 六长老点头赞同道:“元大师不妨试试看。” “这……”元照犹豫了一瞬,隨即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好吧,我试试。” 她心里暗自思忖:不知道她的灵气对这只凶悍的白虎是否有吸引力。 这样想著,她起身朝著那只白虎走去,同时开始调动体內灵气缓缓朝外释放,气息柔和而纯净。 刚开始白虎察觉到她靠近时,还表情凶狠地齜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但隨著距离越来越近,它似乎感知到了灵气的存在,硕大的碧色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凶狠的表情也缓和了些许。 等它反应过来时,元照已经来到了它的身边。它心里一惊,当即就要暴起发难,却因为元照身上散发出的柔和气息而稍稍滯住。 就在这时,元照將手轻轻按在了它的伤口上,並將灵力缓缓注入了进去。 灵气確实有一定的疗伤效果,但那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並不会一下子就让伤势立刻癒合,和內力其实差不多,只是效果比內力强上一些。 元照往白虎体內注入灵气,並不主要是为了帮它疗伤,而是为了缓解它的痛苦,安抚它躁动的情绪。 灵气入体的一瞬间,白虎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此时浑身縈绕著灵气的元照,在它眼中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形象——它仿佛看到了绵延的山脉、奔腾的河流、无尽的沙漠、广阔的草原、辽阔的天空……元照是天,也是地,又像是神明! 它紧紧盯著元照看了足足有一刻钟,眼神从最初的警惕、疑惑,渐渐变得平和、敬畏。 突然,白虎向著元照缓缓低下了头颅,姿態恭敬,清晰地表达了臣服之意。 “这……”六长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满脸的震惊——竟然真的驯服成功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只白虎有多高傲,多难以驯服。 他尝试了无数次,均以失败而告终,这才想著带来给师兄弟们试试。 没想到元照仅仅只是摸了那白虎几下,白虎就乖乖地选择了臣服。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其他几位长老也都嘖嘖称奇地看著那和谐的一幕,脸上满是惊嘆。 经过灵气的一番滋养,白虎恢復了一些元气,踉踉蹌蹌地站了起来,乖巧地立在元照身边。 元照往亭子里走,它就亦步亦趋地跟著,温顺得像只家猫,与之前的凶悍判若两虎。 “元大师,你今日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六长老一脸讚嘆地说道,“按照约定,这只白虎现在是你的了。” “多谢前辈。”元照拱拱手,客气地谢道。 元照坐回石凳上,白虎也跟著静静地臥在了她脚边,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裤腿。 这一幕看得几位长老目瞪口呆:这还是刚刚对著四长老又扑又咬的白虎吗?变化也太大了! 虽然心里好奇元照是怎么做到的,但几位长老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询问。 这等本事应当是不传之秘了,贸然打听反而不妥。 难怪能统御群狼,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能御狼,还能驱虎啊!眾人心中暗自感嘆。 元照低声对阿青说道:“阿青,你替白虎看看伤势,处理一下。” “好的。”阿青爽快答应。 不过她手上没有工具,於是便叫著青衿和她一起回去取。 这时九长老开口说道:“元姑娘若是有什么宝物,也可拿出来让我们掌掌眼,顺便从我们的宝物中交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互通有无。”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元照笑著答应后,附耳在要回客栈的阿青耳边说了一句。 阿青点点头,便带著青衿离开了。 阿青走后,斗宝大会继续进行。 接著三长老、四长老和九长老也各自取出了一件宝物。 三长老的宝物是一张香方,名曰“梦神香”,据说是百多年前一位调香大师所创。 按照此方制出的香能够让人寧心静气,如果在打坐的时候点燃,能让人更快地进入修炼状態,显著提高修炼效率。 三长老非常大方,这张香方他不需要任何人用宝物跟他交换,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抄录一份。 当然,配置梦神香的材料不简单,光有配方,没有材料也是徒劳。 四长老的宝物是一份残缺的秘籍。 因为是残缺的,他就索性一样公开了,供大家参考参考。虽然练不出什么名堂,但其中的招式理念,参考价值还是很大的。 九长老的宝物是株百年首乌,还是鲜活的,根茎饱满,最终被五长老换走了。 五长老要这株首乌可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满足收集奇珍异草的癖好,將它种到自己的千林苑里。 等第一轮斗宝结束,阿青也回来了。 她不仅带来了帮助白虎疗伤的工具,还带来了两匹浮光锦。 锦缎流光溢彩,在日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当真无比美丽。 因为每月只需提供一匹浮光锦给俟斤浩然,所以异界山庄还有好些存货。 这次元照出门就带了几匹,正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目前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只有这一样了。 这不,刚好就用上了。 “这是……浮光锦?” 当看到阿青怀里的东西,眾长老纷纷面露惊讶。 “正是!”元照点点头,语气平静。 五长老面露不解道:“可浮光锦不是柏誉商会特有的东西吗?” 近来柏誉商会每月推出的一匹浮光锦,可真是让他们出尽了风头,引得江湖上人人追捧。 他们的口风极严,无论別人怎么打听,都不曾透露浮光锦的来歷。 要知道,浮光锦製作成衣服,可不仅仅是好看那么简单,还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只是没元照身上那件玄丝羽衣的效果夸张罢了。 元照笑著说道:“不瞒各位前辈,柏誉商会的浮光锦,正是由我们异界山庄所提供。” “竟是如此!!” 几位长老一个个面露恍然之色,眼中的惊讶更甚。 “元大师真是好本事,连浮光锦这等宝物都能量產。”六长老忍不住讚嘆。 要知道,在此之前,由冰蚕丝织成的布匹,只能靠偶然所得,极为稀有。 “前辈过誉了。”元照谦虚地说道。 这时五长老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元大师,我用这粒朱果的种子和你交换这两匹浮光锦如何?” 作为一个女人,对於如此美丽稀有的布匹,她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朱果的种子?元照面露惊讶。 只见五长老已经將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到了元照面前。 打开一看,里面躺著一颗赤红色的种子,只有指甲盖一般大小,却透著温润的光泽。 先前奇麟城百物阁的拍卖会上就曾拍出三颗朱果,最终成交价是两万两银子。 而眼前的只是一颗种子。 朱果可以增加內力,但效果不如五长老先前拿出的那颗九蕴果,且生长周期太长,想要得到果子,需要几十年之久。 八长老闻言嚷嚷道:“师妹,你这就不厚道了。等这颗种子长成树,再结出果,元大师都多大了?以她的天资,恐怕都成绝顶高手了,还要朱果有何用?” 朱果对超一品及以上的武者可没什么用。 “而且你还想独占两匹!你以为咱们大老爷们就不想要浮光锦了吗?”八长老很是不满,他看重的是浮光锦特殊的防御力! 说著他看向元照,语气带著几分期待道:“元大师,我这儿有一颗东极夜明珠,不知可否同你交换一匹浮光锦?” 说著他从弟子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了装在里面的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通体莹白,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即便是在白天也散发著淡淡的柔和光辉,十分美丽,一看就不是凡品。 最重要的是,元照竟在里面感知到了灵气的存在! 拥有灵气的物品,她还是第一次见! “成交!!!”元照毫不犹豫地答应,眼中难掩欣喜。 “元大师果然识货。”八长老笑意盈盈地说道,“这东极夜明珠可是最顶级的夜明珠,长时间佩戴在身边,据说有延年益寿的效果呢!” 元照心想:要是懂得利用里面的灵气,说不定还真有这个效果呢! 隨即二人互换了物品,各自欢喜。 这时五长老连忙说道:“这样吧,我用这颗朱果种子,外加那棵九蕴果的果树交换一匹浮光锦。虽说这两样东西暂时看不到收益,但却是可以传家的宝贝。” “那……好吧。”元照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朱果和九蕴果的生长周期一个比一个长,但她可以试试用灵气催生啊! 再说她也不缺时间,慢慢等就是了,总有等到果树结果成熟的时刻。 就算將来对她没用了,也还能用来培养手下,总归吃不了亏。 交易达成之后,五长老把朱果种子直接给了元照。 至於九蕴果果树,元照她们此行带著不方便,百晓门会帮著她直接送到天门镇去——这对百晓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除此之外,五长老还赠送了元照一包种,都是她精心培育的珍品,放到外面能让那些爱之人抢破头。 元照打算回去种到自己的小院里。 在元照她们进行交易的时候,阿青已经开始处理白虎的伤势。 起初白虎並不让阿青触碰,她刚一靠近,白虎就对著她齜牙咧嘴。 但当元照揉著它的脑袋安抚时,它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乖巧的不行,之后便任由阿青揉圆搓扁。 白虎是老虎,和人体结构不同,一般的疗伤方式对它无用,就算是药物效果也不是特別明显。 且它是被四长老用拳头砸伤的,伤势多在身体內部。 所以阿青直接动用了她的小白,让那只白水蛭直接顺著白虎的嘴巴钻进它身体里,从內部治疗它的伤势。 这种治疗方式,把几位长老看的头皮发麻。 “阿青姑娘这治疗手段倒是奇特,不知师承何人?”五长老问道。 其实五长老也略懂医术,毕竟成日里摆弄草草,而大部分的奇珍异草都是可以当作药材的,不知不觉也就学会了些皮毛。 元照笑著替阿青回答道:“她自己一个人胡乱学的,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五长老闻言不再多问。 接著斗宝大会的第二轮开始了。 既然被称作大会,自然不是这么区区几件宝物完事的! 第128章 再铸神兵 第128章 再铸神兵 “那这次便由老夫拋砖引玉吧!”三长老捻著頜下长须,目光扫过眾人,率先开口。 话音未落,两名弟子已屏气凝神地抬著个锦盒架子上前。 红绸一掀的剎那,满室骤起的光华直晃人眼一一哪是什么盆栽,分明是株足有一人多高的黄金摇钱树! 其通体由足金锻造,日光下流淌著熔金般的暖芒,灼灼耀目,几乎要刺得人睁不开眼。 细看才知其巧夺天工。 每一寸枝干都刻著繁复云纹,纹路细如蛛丝,转折处却透著刀工的利落刚劲,竟像真树枝在生长时自然凝出的肌理。 树干分出九枝,枝极舒展如活物,末梢微微上扬,托著满枝奇珍异宝,多得几乎要將金枝压弯鸽卵大的南海珍珠串成流苏,垂落时轻轻碰撞,发出温润如玉的轻响,珠层里隱约映著流转的虹彩。 鸽血红宝石雕琢成的石榴,籽粒颗颗分明,边缘还留著金匠刻意敲出的毛边,像是刚从枝头摘下,连表皮的细微褶皱都栩栩如生。 翡翠琢的叶片薄如蝉翼,脉络清晰得能数出纹路,阳光穿过时竟能映出淡淡的绿影,叶尖还缀著一滴水滴状的祖母绿,似坠未坠,透著灵动感。 蜜蜡雕成的小葫芦,表皮泛著岁月沉淀般的脂光,腰间还繫著一圈细如髮丝的金丝,精巧得让人屏息。 红珊瑚琢的小如意,红得像燃著的火苗,柄端刻著缠枝莲纹,每一片瓣都比指甲盖还小,却层次分明,毫釐不差。 蓝宝石磨成的葡萄串,颗颗饱满,透著深海般的幽蓝,用金丝细细串联,连葡萄藤的卷鬚都雕得一丝不苟,仿佛下一秒就要继续生长。 还有玛瑙做的小金鱼,尾鰭舒展如蝶翼,眼里嵌著两粒极小的黑珍珠,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要摆尾游去— 最妙是枝极交匯处,悬著一枚金铸的小元宝,元宝上用微雕技法刻著“招財”二字,字体小如米粒,却笔锋分明,透著一股精气神。 风过时,满树珍宝轻轻摇曳,金枝与玉石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混著珍珠滚动的细碎轻响, 竟像是有无形的財气在空气中流淌。 元照看得两眼放光,指尖微微发颤,实在无法估量这样一件宝贝价值几何。 “摇钱树?”五长老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著几分不以为然,“师弟,你这宝贝未免也太俗气了些。” 然而三长老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朗声道:“师姐,你这就著相了。 金银財宝本就与俗气无干,这人活在世上,哪个能离得了財? 况且你细瞧,打造这株摇钱树的工艺,可谓巧夺天工,树上悬掛的隨意一件珍宝,单独拿出来都是大师级的手艺,又怎么能说是俗气?” 九长老闻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抚掌道:“老三说的不错,老五,確实是你著相了。 且不说这宝物本身的价值,单就打造这件宝物的工艺,它就足以称得上是稀世珍宝。 说它是一棵摇钱树,倒不如说是打造它的工匠將这天下的奢华与巧思,都凝在了这方寸之间。 2 三长老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还是师兄懂我!” 九长老目光在摇钱树上流连片刻,显然颇为感兴趣,於是问道:“老三,你这摇钱树可有交换的想法?” 三长老一拍手掌,爽快道:“我既拿了出来,自然是有这打算,只是师兄,我不与你换!” “哦?”九长老面露惊讶,挑了挑眉,“看来你有专门想交易的物件啊!” 三长老笑著点头,隨即目光一转,落在了元照身上,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元大师,老夫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师应允。” 元照微微一愣,心头打了个突一一目標是我? 可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宝贝了呀!况且面对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她就算有宝贝也换不起呀! 见元照面露疑惑,眉头微,三长老笑著拍了拍手。 隨即便见一弟子端著一个托盘走上前,托盘里的东西被一块红绸严严实实地遮掩著,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三长老隨手揭开红绸,露出摆放在托盘里的物件一一那是一块脑袋大小的奇特金属它通体乌黑如墨,光线落在上面仿佛都被吸了进去,透著一股沉凝的质感。 二长老见状,忍不住惊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乌金髓!!!” 乌金本就已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金属,但这种金属在特殊环境的影响下,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蜕变,形成更加珍贵的乌金髓。 一块拳头大小的乌金髓价值就已不可估量,更何况是一块脑袋大小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师兄,你这好宝贝也太多了吧?”二长老咂著舌,语气里满是惊嘆。 “一般,一般。”三长老笑呵呵地摆著手,脸上却难掩得意之色。 八长老也按捺不住,凑上前来,搓著手道:“老三啊,你这块乌金髓这么大,不如切一块匀给师兄?” 他正好缺一件趁手的兵器呢!用乌金髓打造岂不是更好? 三长老却果断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那可不行,我还想著请元大师用这块乌金髓给我打造一件神兵呢!” 眾人闻言,心里齐齐一惊一一原来老三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会捨得抬出那棵价值连城的摇钱树! “老三,你是想用那棵摇钱树作报酬,请元大师帮忙打造神兵?”五长老问道。 “正是!”三长老重重点头。 额元照有些懵,她还没答应呢! 不过看著那棵珠光宝气的摇钱树,她確实有些心动。 先前她打造的那件神兵在拍卖会上拍出了八万两,而这棵摇钱树的价值,恐怕好几个八万两都不止。 况且人家还自己备了材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不知元大师是否愿意帮老夫这个忙。”三长老看向元照,目光里带著几分期待。 请元照锻造兵器其实是他的临时起意,他本打算去九鼎山请熔炉大师出手,却不想师兄竟邀请来了元照。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捨近求远? 元照沉吟片刻,如实说道:“我並不能保证一定可以用这乌金髓锻造出神兵来。” 即便是锻造大师,也没有谁敢保证百分百能锻造出神兵来。否则神兵早就烂大街了。 就拿古铭打比方,如果由他出手,即便材料是最顶级的乌金髓,锻造出神兵的概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如果换作其他更低等的材料,这个概率还会一降再降,世上又有几人能像三长老这般財大气粗的拿出这么一大块乌金髓? 所以元照这话说出来,並无任何不妥。 “元姑娘只要尽力即可。”三长老笑著说道,语气十分豁达。 他自然知道,即便是锻造大师也没办法百分百锻造出神兵。 更何况,以乌金髓作为材料,又是锻造大师亲自出手,即便是锻造不出神兵,最后的成品也不可能太差,至少也是一柄极品利器。 元照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选择答应下来。 以乌金髓为材,如果再辅之以炎阳宝玉,说不定她还真能锻造出神兵来。 不管怎样,总得试试再说。 三长老闻言,面露欣喜,拱手道:“那就有劳元大师了。” 元照也笑著拱手回礼:“只要前辈不怕这珍贵的乌金髓被我糟蹋了就行。” 三长老仰头大笑:“元大师说笑了。” 这位可是能用普通材料锻造出神兵的人,锻造技艺或许比熔炉大师还高明。 接著他又问道:“不知大师何时可以动手?” “隨时可以。”元照回答得乾脆利落。 “这—”三长老脸色微微一滯,显然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锻造一把神兵,短则数月,长则一年,甚至数年都有可能,这位大师怎么如此隨意? 她不是还有事在身? 殊不知,元照利用灵气所生之火锻造武器,本就不需要寻常锻造师那么长的时间,效率远超常人。 “只是锻造需要的场所”元照看向三长老,语气里带著几分询问。 “大师放心,老夫这就准备!”说著,三长老对著自己其中一名弟子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之后,那弟子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等那弟子离开后,三长老笑著说道:“那么这棵摇钱树,之后老夫会將其和五师姐的九蕴果树一同送往天门镇。” 元照连忙拱手道:“多谢前辈!” 这时九长老开口道:“好了,咱们继续斗宝吧!” 二长老小声嘟道:“有了老三那块乌金髓珠玉在前,感觉我的宝贝都有点上不来台面了呢! 北眾长老闻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一谁说不是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斗宝大会终究还是要继续的! 在接下来的斗宝环节中,各位长老拿出了一件又一件举世难得的宝物:珍贵的古籍字画、罕见的玉石珠宝、稀世的金石古物真的是让元照大开眼界,看得目不暇接。 一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斗宝大会也正式落下了惟幕。 “这次的聚会到今日又要结束了。”八长老一脸感嘆地说道,语气里带著几分不舍。 今日之后,他们又要各自分开,各忙各的了。 这个世界可不是元照的前世,交通发达,通讯便捷,两个人想见面隨时都可以。 “是啊,再见就是来年了,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有几年可活。”六长老也颇为感嘆。 七位长老里,数他和八长老、九长老最年长,已近古稀。 他们这年纪,若非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健,恐怕早就已经驾鹤西去了。 “好啦,別唉声嘆气啦,得过一天是一天!”八长老豁达地说道,拍了拍六长老的肩膀。 说著,眾人便准备各自分开。 这时元照看向三长老问道:“前辈,不知锻造炉是否准备好了?” 三长老异道:“元大师这就要开始?” 元照点头,语气肯定:“不错。” 她想儘快锻造好,然后儘早上路,毕竟晓空空的事耽误不得。 就是不知道,天宝城的城门明日是否会打开。 “既然如此,那大师便隨我来吧!”三长老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时四长老上前一步问道:“元大师,不知我等是否可以隨行同观?” 他对元照是如何锻造神兵的,实在是非常好奇。 其他几位长老闻言,也全都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元照笑著答应:“自然可以。” “那就多谢了。”四长老拱手说道,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隨即眾人在三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他刚在这座宅邸中布置好的锻造庐。 因为这座锻造庐只是临时一用,因此是露天的,只备好了火炉、锻造台、炭火等道具,但这些道具无一不是精品。 都是三长老大价钱,临时派人从天宝城各处搜罗来的。 三长老指著面前的东西,语气里带著几分询问:“元大师你看,可还有缺的?若有,我立刻派人去找来。” 元照目光快速在那些东西上扫过,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的很齐全,前辈费心了。” 四长老忍不住打趣道:“老三,你动作够快的啊!” 三长老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元大师时间宝贵,可耽搁不得!” 元照看向三长老问道:“前辈想要锻造一件什么样的兵器?” “剑!老夫擅长使剑!”三长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语气里带著几分对剑的执著。 元照点点头,对这个回答並不意外。 江湖上的各种兵器里,使用刀和剑的人数最多,尤其是剑,被誉为“百兵之君”,深受习武之人的喜爱,有关剑的绝学也极多。 “前辈再具体说说要求。”元照又说道,態度十分认真。 三长老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了一份图纸交给元照:“大师请看!” 元照接过图纸之后,仔仔细细地瀏览起来,连一个细微的標註都没有放过。 良久之后,她將上面的要求牢牢记在了心里,抬头说道:“既然一切都准备齐全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说著,她脱去外衫递给阿青,只穿著一件轻薄的衣裳,大步走进了锻造庐里。 元照挽著袖子走到火炉前,那炉口边缘被常年熏得油亮,一看便知是常被使用的物件。 她深吸一口气,將衣袖再往上授了授,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线条。 常年吸纳灵气的缘故,她的皮肤白得像雪,可这绝不是柔弱的臂膀一一分明是能提刀握锤的有力筋骨。 “罗钦,过来烧火,拉风箱!”她望著火炉,头也不抬地吩附道,声音里带著几分乾脆。 炉中添的是最上等的炭,黑晶晶的,是桂师父那样的普通人一辈子都难见的珍品。 “哎~来啦!”罗钦脆爽快应声,快步跑到炉边,刚蹲下就见元照掌心悄然凝出一团火焰,轻飘飘落进火炉。 那些炭“轰”地一声剧烈燃烧起来,恐怖的高温猛地翻涌而出,连远处的几位长老都觉热浪扑面。 罗钦对元照徒手生火早已见怪不怪,几位长老却是头一回见,个个惊得眼睛瞪成了铜铃。 这是什么本领?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满脸惊奇, 寻常人的內力依功法不同,確有极寒、至阳等属性。 比如极寒能冻水成冰,至阳可引火燃物。 但这终究只是內力的属性一一极寒无法凭空凝出冰块,需要以水为媒介;至阳也不能直接聚起火焰,需要以草木为引。 像元照这样抬手便召出一簇活火,他们真是闻所未闻。 惊奇归惊奇,眾人却都默契地抿著唇,没出声打扰, 元照站在炉边,稳稳夹起那块乌金髓,小心翼翼地放进增堝。 这东西初看像块顽石,墨黑如漆,掂在手里却比同体积的铁块沉上三倍,坠得铁钳微微发颤。 火苗贪婪地舔著坩堝底,渐渐將里面的乌金髓烘出幽微红光,像藏著星子的夜。 不知过了多久,寻常锻造师需耗费几天几夜才能烧红的乌金髓,在元照的灵火炙烤下已然变了色。 她用铁钳夹出时,能听见它与坩堝壁摩擦的“沙沙”声,表层天然矿皮在火烤下开裂,露出內里更纯的墨黑,像被洗去浮尘的夜, 她抢起那柄二十来斤重的铁锤,臂膀一沉,第一锤砸在铁砧上,“当”地一声震得檯面上的小子都跳了跳,乌金髓却只凹下指节深的坑,边缘崩出几粒黑星子,像碎落的夜影。 “得让火气钻进去。” 她低喃著,將乌金髓扔回坩堝,指尖一弹,又往炉中送了一缕灵气。 焰头“腾”地窜起半尺高,映得她脸颊泛红,睫毛上仿佛都沾了火星。 等乌金髓通体泛出樱桃红,再夹出来捶打时,金属竟像被揉开的麵团般缓缓舒展。 她换了小锤,顺著纹理细细敲打,一点点挤出矿渣,直到剑身初具轮廓,才“眶当”一声浸入旁边的水桶。 元照瞅著水面,眉头微,似嫌水温不够低,於是便將手贴在桶壁,水中立刻“咔咔”凝出片片冰渣。 再把剑胚放进去淬链时,“滋啦”一声白雾腾空,带著金属淬火的腥气直衝鼻尖。 乌金髓在水里发出细碎的“啪”声,像在吐泡,等水面平静后捞出,原本沉鬱的黑色里,竟透出了一丝绸缎般的光泽,滑溜溜的晃眼。 她打算將这块乌金髓锻造成九转鑌铁, 任何材料经九次锻造都可能蜕变为九转鑌铁,只是普通材料难承受九次锻造,往往半途就废了。 元照上次能用普通材料成器,是得了天时地利人和相助,否则哪能锻造出九转鑌铁,更湟论铸就神兵。 虽同称九转鑌铁,但品质却会因材料而异一一越是顶级的材料,最终铸成的九转鑌铁便越神异而眼下,她才刚完成第一转。 往后的八转,只会一次比一次磨人。 几位长老默立旁观,目光紧紧追著元照的动作,只觉眼前的锻造过程宛如艺术,她的每一个手势都流畅自然,心中不禁暗暗讚嘆: 不愧是大师! 纵然不懂锻造,也能感受到她那份大巧若拙、举重若轻的气度, 元照一心扑在手中活计上,周遭一切仿佛都与她隔绝,眼里只剩下那团烧得通红的金属。 第二转要去棱。 她跪在铁砧前,身子微微前倾,用细子沿著剑身边缘凿了整整两个时辰,指尖被震得发麻, 额角沁出细汗,出的痕跡却比髮丝还匀,像用尺子量过一般。 第三转淬韧时,不知不觉已到子时。 天色墨黑如漆,唯有炉中火焰“啪”跳跃,將她的脸映得通红,连眼神都倒映著火光。 她把烧红的剑坯浸入掺了晨露的寒冰水中,水与火相撞的剎那,剑身上浮起一层冰纹,像霜般转瞬即逝。 锤链到第五转,乌金髓已褪去生涩,在灵火炙烤下泛著青蓝焰光,捶打声也从沉闷的“咚咚”变成清脆的“噹噹”,像有玉磐在铁砧下共鸣,悦耳动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眾人始终静静看著,没人想离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直到第九转完成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光悄悄爬上窗。 成了!九转鑌铁成了! 元照心中一喜,眼底闪过一丝亮芒一一果然,用乌金髓锻造比普通铁器容易太多。 她將剑坯烧得通体透亮,像块流动的墨玉,又取来早已备好的炎阳宝玉,那玉石红得像团小火苗,在她掌心微微发烫。 镶嵌最是关键,一步错便前功尽弃。 剑胚上早已被她凿出与炎阳宝玉严丝合缝的凹槽。 她深吸一口气,抢锤的动作慢了下来,每一下都带著韵律,轻重得宜,仿佛在与剑坯低声对话。 就在剑坏將成,元照准备镶嵌宝玉的剎那,一阵裹挟著天宝城红尘气的清风掠过锻造庐,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元照忽然停手,望著天边初升的朝阳,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剑胚,鼻尖縈绕著铁器与炭火的气息,心念一动。 若將天地之力锤链进剑身,会如何? 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必须这么做,当即调动全身灵气,周身气场与环境相融,天地之力像被无形的线牵引著,开始朝她匯聚。 她举起小锤,锤子上縈绕著天地之力,在剑身轻轻敲打起来。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这声音不像打铁,反倒像玉石相击的清脆声响,在清晨的锻造庐里格外清晰。 丝丝缕缕的天地之力,就在这敲打中被锤链进剑身一一火炉升腾的火气、天地飘荡的太阳之力,都像细流般渗了进去,无声无息。 元照双目凝神,细细感受著金属与灵气的共鸣,这是她的第一次尝试,每一分感知都珍贵异常。 那些无形的天地之力被灵气牵引,在剑坏上形成独特的纹理,像天然的纹,原本纯黑的剑身,竟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像蒙著薄雾。 这时,她猛地睁眼,伸手抓起炎阳宝玉往凹槽里一按,“咔”的轻响过后,玉石与乌金严丝合缝,仿佛本就长在一起。 这时异象突生,天地之力顿时像乳燕归巢般,朝著炎阳宝玉快速匯聚。 在元照眼中,剑胚上方已因天地之力流动形成漩涡,可眾长老看不见。 他们只觉得元照彻底融入了周遭环境一一看得见她的身影,摸得著她的衣袖,却偏偏无法通过感知確定她的存在。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几位长老心头剧震,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元照迅速取来熔化的青铜汁,用小勺沿缝隙细细浇铸,动作稳得一丝不差,等铜汁凝固后,再用细銼打磨平整,连一丝毛边都没留下。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她拿起长剑,手腕轻轻一抖。 乌金剑身黑得深邃,像藏著无尽的夜,近柄处嵌著的炎阳宝玉却红得灼眼,像团跳动的火焰, 红与黑相接的地方,隱约有流光转动,煞是好看。 剑身在晨光里划过一道弧线,竟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吟,仿佛把融进的天地之气,都化作了剑的呼吸。 成了! 她真的再次铸就了一柄神兵! 几位长老满脸震惊,嘴巴半张著:这就成了?仅用一夜便铸出神兵,简直闻所未闻! 难怪元大师先前说“立刻动手”,原来铸神兵对她而言竟如此轻易。这般锻造手艺,恐怕已是独步天下了吧? 若说当年的白衣客是武学界的神话,那如今的元照,是不是能称作锻造界的神话? 几位长老不约而同地想到,眼前这位双九年华的姑娘,眉梢眼角还带著青涩,將来或许真能在武林成就新的神话。 念及此,他们心中竟隱隱泛起激动一一他们是何等有幸,能见证一段神话的崛起! 元照不知眾人所想,她举剑对准初升的朝阳,想看看剑身映著霞光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脑袋却突然一阵眩晕,身子一软,跟跪著差点摔倒。 幸好罗钦眼疾手快,闪身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老板,你没事吧?”罗钦一脸担忧。 “没事!”元照轻轻摆手,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也微乱,她只顾著铸剑,竟没留意体內灵气已耗尽,“就是內力耗得太狠,歇歇就好。” “那就好。”罗钦这才鬆了口气,扶著她慢慢站稳。 元照缓了缓神,隨即笑著看向三长老:“前辈,幸不辱命!” 三长老连忙上前,眼里满是讚嘆:“辛苦元大师了!” “恭喜元大师再铸神兵!”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上前道贺,语气里难掩敬佩。 这剑虽是为三长老所铸,可铸剑的名声终究是元照的。 “各位前辈谬讚了。”元照谦虚应著,將剑递给三长老。 三长老接过便爱不释手地轻抚剑身,指腹划过冰凉的金属,眼里的喜爱藏都藏不住一一这可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神兵! 其他长老看著那剑,眼里满是羡慕,恨不得抢过来揣自己怀里:神兵,还是量身打造的,换谁不眼红? “师兄,快让我摸摸!”二长老按捺不住,伸手就要碰。 三长老一把拂开他的手,没好气道:“这是我的剑,要摸找你自己的去。” “我这不是没有吗?”二长老起来,“摸一下都不行,也太小气了。” 三长老瞪他一眼:“这要是你夫人,你给摸吗?” “那当然不能!”二长老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 “那不就得了!”三长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轻抚剑身,“从今日起,这剑就是我夫人了。” 二长老:—. 其他长老: 这时五长老打圆场,问道:“这神兵叫什么名字?” 三长老摩挚著剑身,犹豫片刻,看向元照:“元大师,不如由你来取名吧?” 元照咤异:“我?这———合適吗?” “当然,”三长老肯定点头,语气诚恳,“你是锻造者,没人比你更懂它,自然该由你取名。” “那好吧。”元照应下,望著晨光中的剑身,它秉承火属性天地之力而生,又诞生於朝阳初升时,“不如就叫“曜阳剑”吧。” “曜阳剑”三长老默念著,越念越觉得贴切,轻抚剑身笑道,“好,从今往后,你就叫曜阳剑了!” 九长老按捺不住好奇,提议道:“老三,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曜阳剑的厉害?” “是啊,我也想看看这神兵的威力。”八长老连忙附和。 “好,就让师兄师姐们开开眼!”三长老爽快答应。 “走,去演武场!”二长老早已按捺不住,率先往外走去。 习武之人的宅邸,演武场自然是必备的, 眾人当即一同往演武场去。 眾人抵达演武场之后,三长老问道:“谁来与我试剑?” “我来吧!”九长老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长剑,纵身跃入场中。 三长老手持曜阳剑,立在演武场的东首,那乌金剑身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渊,泛著冷冽的光,近柄处的炎阳宝玉恰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红得夺目,与乌金剑身相互映衬,散发著摄人的气势。 西首的九长老横握一柄普通长剑,剑鞘由常见的牛皮包裹,虽说保养得极为用心,可在曜阳剑的光辉下,还是显得质朴无华。 “师弟,可得小心护著你的新宝贝,莫让它折了锐气。” 九长老剑眉微微上扬,嘴角看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手腕轻轻一转,“赠”的一声,长剑出鞘,寒光一闪而过,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演武场,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那是晨露被剑气震落。 他內力深厚雄浑,剑法以沉稳刚劲著称,一出手,便气场全开,仿佛整个演武场的空气都隨著他的动作而微微震颤, 三长老轻笑出声,紧紧握住曜阳剑,说道:“师兄儘管放马过来,让我这曜阳剑见识见识师兄的高招!” 话还没落音,九长老已经脚下轻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疾衝上前,手中长剑直直刺向三长老的心口,剑速极快,剑尖还未触及,那股凌厉的剑气已经让三长老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三长老反应也极为迅速,立刻將曜阳剑斜斜举起,精准地格挡开这迅猛的一击。 “叮!”两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吟,声音在演武场的上空迴荡,久久不散。 就在两剑触碰的瞬间,九长老只觉一股灼热的气劲,顺著自己的剑身如汹涌的潮水般传来,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手臂也跟著微微一颤。 他心中不禁暗自惊嘆:这神兵果然不同凡响。 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格挡,就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当下,他收起了些许轻视之心,剑招陡然一变,只见他手腕灵动地翻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弧线,如同一张罗网,將三长老的周身大穴尽数笼罩其中。 每一剑都迅猛凌厉,带著呼呼的风声,不过,他心中谨记这只是切,所以每一招都留了三分余地,点到即止。 三长老的剑法原本就稍逊九长老一筹,此刻全靠著曜阳剑的锋利无匹和那股神秘奇异的火劲, 才能勉强与九长老周旋抗衡。 他脚下踏著九宫步,步伐灵活多变,如同一只灵动的猿猴,在九长老的剑网中左躲右闪。 曜阳剑在他手中,时而如一条灵动的灵蛇,快速地吞吐看信子,直取九长老的要害;时而又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带著炽热的温度和磅礴的气势,逼得九长老不得不暂避锋芒。 每当两剑相互碰撞,九长老的长剑总会被震得微微偏移,而且剑身上还会留下一道道细密的白痕,那是被曜阳剑的锋芒无情切割所致,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好剑!当真是一柄绝世好剑!”九长老忍不住大声讚嘆,眼中满是对曜阳剑的欣赏和羡慕, 同时,他的攻势愈发猛烈。 只见他大喝一声,一剑迅猛地刺出,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逼得三长老不得不侧身急速闪躲。 趁著这个机会,九长老手腕瞬间翻转,用剑脊狼狠地拍向三长老握剑的手背,他这一招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想趁三长老躲避之际,一举夺下他手中的兵器,如此一来,这场切便能分出胜负。 然而,就在他的剑脊即將触及三长老手背的瞬间,三长老忽的將內力猛灌进曜阳剑之中,剑身上的炎阳宝玉突然光芒大盛,一股汹涌的热浪扑面而来,那温度高得仿佛能將空气点燃,九长老下意识地心中一惊,连忙收剑后退,以避开这股炽热的热浪。 就在这短暂的迟疑瞬间,三长老敏锐地抓住了机会,他眼神一凛,曜阳剑贴著九长老的剑刃迅速滑下,剑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逼九长老胸前的衣襟。 剑还未到,那股炽热的剑气已经让九长老的衣襟微微颤动起来。 九长老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此刻若再强行抵挡,必然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於是,他当机立断,猛地撤剑后退,同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罢了罢了,你这神兵太过霸道,今日我认输便是!” 说罢,他稳稳地站定身形,脸上带著一丝豁达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认输而感到泪丧。 三长老见九长老认输,连忙收剑,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师兄承让了,没想到我竟也有贏了师兄的一天。” 他们师兄弟几个中,师兄实力一向最强,从前切,他从未贏过。 没想到今日借著神兵之利,竟有了这头一次! 说著,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曜阳剑,只见炎阳宝玉的红光渐渐黯淡下去,乌金剑身依旧散发著凛例的寒光,仿佛在诉说著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 九长老笑道:“贏了就是贏了,神兵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否则世人又何必苦苦追求一柄神兵呢?” 三长老闻言愈发高兴,“师兄说的是!” 四长老上前说道:“有神兵的老三跟没神兵的老三简直判若两人。” 说完他又看向元照:“元大师,若是老夫將来也得了奇金异铁,不知可否请你也为老夫铸造一柄神?” 元照爽快地答应道:“当然,只要前辈付得起报酬,別说一件,十件晚辈也愿意!” 眾长老闻言哈哈大笑。 这时九长老提议道:“元大师,忙活了一夜,想必你也累的不轻,比如就在此地歇息如何?若是天宝城城门重开,府中弟子会及时通知你们。” 元照想了想答应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確实有些累了。 隨即元照一行便在这宅邸中百晓门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雅致的院落里歇息。 元照在房间里歇息打坐,白虎静静臥在她身边。 罗钦同样在一间房里修炼,他要趁机服用五长老赠予的那颗九蕴果,不然等上路就不方便了。 而阿青则带著青几个去客栈取马车和行李,顺便把老狼接过来。 只是当老狼踏进元照所在院落的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3不好,主人身边出现了陌生的气味! > 第129章 增幅 第129章 增幅 老狼刚推门而入,一眼就警见了臥在床边的白虎,浑身的毛髮“刷”地一下炸开。 =°°*)“鸣一一”那是哪来的野东西,凭什么占了我的地盘! 它朝著白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喉间滚动著不容侵犯的威。 白虎自然也察觉到了老狼的存在,“蹭”地从床边弹身而起,脊背微微弓起,同样朝著老狼发出充满敌意的嘶吼。 ((a)八(a)) 两只巨兽剑拔弩张,周身的气势凌厉如锋,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向对方,撕咬在一处。 白虎不愧是块硬骨头,即便已清晰地感知到老狼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却依旧毫无惧色,喉咙里的威胁低吼始终没有停歇。 这时元照缓缓睁开眼,轻声道:“好啦,以后大家都是同伴了,別这般张牙舞爪的,要好好相处才是!” o(t_t)o老狼一听,顿时眼眶泛红:主人怎么能这样呢?上次收了那条蛇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本事大,我打不过!这次又来一头虎,难不成你要学外面那些男人,左拥右抱? 这样想著,它便要扑到元照身上撒娇。 然而还没等它靠近半步,白虎的威胁低吼再次炸响,那架势明摆著:只要老狼再敢往前挪一寸,它必定会毫不留情地扑上去撕咬。 老狼及时剎住脚步,委屈巴巴地扭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元照,满是控诉。 “嗷鸣~”主人,您瞧瞧它呀~ 那叫声拖得长长的,像是缀满了波浪號,九曲十八弯的,那股子委屈劲儿,简直要溢出来了。 白虎虽生得凶猛,却终究只是普通野兽,没有老狼那般通人性,自然没能听懂元照的安抚。 所谓王不见王,两只兽王碰在一处,本就势同水火, 元照见此情景,只好伸出手,轻轻抚上白虎的脑袋,將一丝灵气渡过去安抚它。 感受到温和的灵气,白虎这才有些茫然地抬眼望了元照一下,又警了老狼一眼,最后乖乖地重新趴了回去,不再作声。 元照这才笑著对老狼说道:“好了,快过来吧。” 老狼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兴冲冲地飞奔到床边。 元照拍了拍身下的床沿,说道:“你到床上来!” “嗷鸣~” 老狼兴奋得尾巴都快摇起来,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床上,顺势臥倒在元照身后,用庞大的身躯將她紧紧圈住。 它体型实在太大,一躺下就占去了大半张床。 幸亏这床够结实,不然非得被它压塌不可。 “鸣~鸣~”老狼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元照的脖颈,满心欢喜。 果然,主人最疼爱的还是我! 元照笑著伸出手,揉了揉老狼毛茸茸的脑袋,“以后你就待在床上,陪我一起修炼吧!” 反正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靠修炼代替睡觉,床的用处本就不大。 “鸣~”老狼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它得意地警了一眼地上的白虎,心里嘀咕:看在主人的面子上,这次就勉强不跟你计较了! 这般想著,它美滋滋地把脑袋搭在床沿上,乖乖等著主人重新开始修炼。 这时元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白虎,说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鸣?”白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望著元照,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元照沉吟片刻,说道:“不如—·就叫雪蕊吧!”正好和雪萼的名字能对应上。 白虎原是只母老虎,所以元照才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白虎依旧一脸懵懂,显然还是没能听懂元照的话,它盯著元照看了几秒,便又默默地趴回地上,闭上眼养神去了。 而元照身后的老狼,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那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主人,为什么那条蛇有名字,这头虎也有名字,偏偏我没有? (元照:你在说什么傻话,你的名字不就叫老狼吗?) 给白虎取完名字,元照並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取出了从八长老那里换来的东极夜明珠。 她早从这颗夜明珠中感知到了灵气,先前一直没来得及细查,这会儿才想起这件事。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夜明珠光滑的表面,尝试引动里面的灵气。 果然,隨著元照指尖的动作,夜明珠內部的灵气开始快速地流动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元照惊讶地发现,自已掛在脖子上的通心玉突然开始微微发烫,她连忙將其从衣襟里扯了出来,只见通心玉竟在散发著淡淡的光芒。 (通心玉来歷:自白衣客坐化处所得,记录著《太玄经》和《阴阳赋》) 这块通心玉自从被她得到后,就一直佩戴在身上,一天也不曾离过身。 她能这么快完成《太玄经》的筑基,多亏了这块通心玉的帮助一一它既能快速助她入定,让她轻鬆进入天地交感的状態,感知到天地之力的存在,还具备一定聚拢天地之力的效果。 元照现在回想起来,若是没有通心玉,她第一次进入天地交感的状態,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就在元照疑惑通心玉为何会突然出现异象时,她另一只手上的东极夜明珠也开始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这两样东西竟然对彼此有了反应? 元照满心疑惑地將两样东西慢慢靠到一起,神奇的一幕隨即发生了。 只见东极夜明珠里突然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直直地没入通心玉中,通心玉瞬间变得更加晶莹透亮,而那东极夜明珠却直接化作了一堆白色粉末,从元照的指缝间漏下。 ·w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照连忙將目光落到通心玉上,隨即惊讶地发现,通心玉中竟也有了灵气。 她紧紧握住通心玉,想要引出里面的灵气,可那些灵气只在通心玉內部不停地转动,像水中游代的鱼儿一般,怎么也不肯流向外面。 以前元照也曾尝试往通心玉里输入自己的灵气,可它始终没什么反应。 可它为什么会吸收东极夜明珠的灵气? 难道它只吸收天然诞生的灵气? 不过元照虽然没能成功將自己的灵气输入通心玉,却发现通心玉內的灵气竟能和自己体內的灵气產生共鸣。 於是她伸出一只手,伴隨著“轰”的一声轻响,一团蓝紫色的火焰突兀地出现在她的掌心,散发著孩人的高温。 似乎是感知到了火焰的灼热,老狼和雪蕊同时睁开了眼睛,警惕地望了过来。 没想到通心玉竟然能增幅她对灵气的控制,让她施法时能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只见她轻轻一握拳,火焰便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消散无踪,等她重新张开五指,一团人头大小的水流已然出现在掌心。 在她的操控下不停晃动,水流开始变幻形状一一一会儿化作一条游鱼,摆尾游动;一会儿变成一只兔子,蹦蹦跳跳;又一会儿成了一只小猫,慵懒蜷缩。 接著,水流重新凝聚成水球,一股冰冷的寒意隨之扩散开来,只听“咔”一声脆响,水球炸开,化作一朵晶莹的冰。 元照隨手將冰扔在地上,冰落地即碎,化作一堆细小的冰屑。 她又突然伸手指向床下的地面,只见地面猛地凸起,化作一根尖锐的石刺。 以前她若不亲手触碰地面,很难改变地面的结构,可现在却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她相信,等她返回天门镇,藉助通心玉的力量,一定能以更快的速度修建好水渠。 接著,在她的意念操控下,那根石刺又缓缓缩回地面,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隨后元照又尝试操控金之力和木之力,却依旧没能成功。 凭空凝聚金之力和木之力对她来说还是太困难了,只有接触到金属和草木时才能做到。 看著手中的通心玉,元照心里暗暗思付:若是能让它吸收更多的东极夜明珠,它的增幅能力会不会变得更强? 只是东极夜明珠极为稀少,能得到一颗已是实属不易。 要不.明日找八长老打听打听,问问他这颗夜明珠是从哪儿得来的。 將通心玉重新塞回衣襟里,元照开始重新打坐修炼。 很快她便惊喜地发现,通心玉聚拢天地之力的效果竟大大的增强了。 隨著元照进入修炼状態,天地之力被她源源不断地聚拢到身边,再转化成灵力吸收进体內,而那些溢散出去的部分,有些钻进了老狼的身体里,有些则被雪蕊吸收了去。 因为通心玉的效果有所强化,老狼吸收到的灵力不仅没有因为雪蕊的到来而减少,反而还稍稍增加了一些。 两只兽吸收灵力的效率並不相同,老狼的吸收效率明显要高出不少,这或许和它在玉连山的奇遇有关。 时间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清晨,百晓门的弟子將早膳送到了元照他们所在的院落。 元照看向送饭的弟子,问道:“这位小哥,请问你可知晓八长老在何处?” “元大师要见师伯?”那弟子一脸恭敬地问道。 昨日许多百晓门弟子都亲眼见证了元照铸就“曜阳剑”这柄神兵,因此对待她的態度格外恭敬“正是。”元照点了点头。 那弟子闻言,拱手说道:“那请元大师稍等片刻,稍后我会代为通传。” 元照感激道:“那就有劳你了。” 这时那弟子又说道:“对了,元大师,天宝城的城门今早已开,您隨时可以离开天宝城了。” 事实上,今天一早,其他几位长老就已经动身离开了天宝城,只有八长老和九长老还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务。 “多谢告知。”元照再次向他道谢。 很快,元照一行便享用完了丰盛的早膳,阿青带著罗钦和青等人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待会儿就离开天宝城。 就在此时,八长老大跨步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元大师,听说你找我啊!” 元照连忙起身相迎,“確实有些事想向八长老打听。” “大师但说无妨。” 两人並排走到桌前坐下。 “不知八长老那颗东极夜明珠是从何处所得?”元照开门见山地问道。 “乃是一位友人相赠。”八长老回答道,“大师对东极夜明珠感兴趣?” “不错。”元照点了点头。 八长老想了想,问道:“大师可知这东极夜明珠为何叫东极夜明珠?” 元照摇了摇头,“不知,还请前辈解惑。” 八长老解释道:“在大梁的极西之地,有一片广阔的海域,名为天极之海,意思是天之尽头, 海中有一座岛屿,名为东极岛,这东极夜明珠便是此岛的特產。 东极夜明珠极其稀有,而老夫交换给姑娘的这颗,更是其中的极品。姑娘若是想要更多的东极夜明珠,恐怕就只有去东极岛寻找了。” 元照疑惑地问道:“不知这东极岛在天极之海的什么位置?” 八长老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元照,“这样吧,姑娘拿著这块玉佩,若是哪日想去东极岛了,就带著玉佩去往天极之海边,一处名叫海神村的地方,找一个叫汪如洋的人,他会带你去东极岛的。” “莫非前辈的这颗东极夜明珠,就是那位叫汪如洋的友人所送?”元照好奇地问道。 “正是,大师果然冰雪聪明。”八长老笑著轻抚面具之下的鬍鬚。 元照接过玉佩,朝著八长老道谢:“那就多谢前辈了。” 八长老摆摆手道:“哎~不必客气,都是小事。” 隨即两人又閒聊了几句,八长老便离开了。而阿青她们也正好收拾好了行李,於是一行人便乘著马车离开了府邸。 阿青坐在车里,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隨即对著骑在老狼身上的元照说道:“姐姐,街上好像还在戒严呢!” 元照闻言点了点头:“杀害太守的凶手还没找到,调查自然还得继续。” 阿青闻言又说道:“不知道吴家的人走了没有。” 元照想了想说道:“应该走了吧。” 他们本就是作案的人,自然会在城门开放的第一时间离开。 很快,元照她们的车队就来到了城门口。 虽说今日城门已经开放,但城门口的守卫对进出天宝城的人检查得比从前严格了很多。 元照她们出城的时候,就遭到了非常仔细的盘问。 不过因为有老狼和白虎这两只看著就不好惹的巨兽在,守卫们知道元照她们不好得罪,所以並不敢为难,询问结束后,见没什么问题,立刻就放行了。 就这样,元照一行告別了天宝城。 第130章 竹林 第130章 竹林 两月光阴倏忽而过。 经过这段时间马不停蹄地赶路,元照一行终於踏入了幽州境內。 车队行至一处官道岔路口时,坐在最前驾辕的罗钦扬声问道:“老板,眼前两条道,咱们走哪条?” 元照探头望向岔路,疑惑地问:“这两条道,都能到逐鹿郡?” 罗钦点头应道:“正是。左边这条会途经上京城,一路安稳些;右边那条离逐鹿郡更近,只是听说路上不太平。” 元照心头微微一动——上京城? 元家满门被斩后,不知情况如何?是否有人为他们收尸安葬? 若能顺路去祭拜一番也好,可眼下救晓空空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略一思忖,开口道:“走右边那条道吧。” “好嘞!”罗钦脆生生应了一声,扬鞭赶著马车继续前行。 近来他心情正好,因为那颗九蕴果的药力已被他全然吸收,如今距离一品高手仅一步之遥,隨时都可能突破。 果然,这条路正如罗钦所说,极不太平。 元照一行才走了半天,刚驶入一片竹林,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財!”一声粗獷的喝声从林中传出,隨即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带著一群人跳了出来。 不对,那……竟是个姑娘! 元照定睛细看,立刻发现了异样。那姑娘虽生得五大三粗,身高足有一米八,浑身肌肉鼓鼓囊囊,却分明是女儿身。 这姑娘不仅生得一副男儿相,连使用的武器都极为夸张,竟是一对短柄臥瓜锤,瞧著分量十足,沉甸甸的。 姑娘刚喊完口號,目光便落在了罗钦身上,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一般:“好俊俏的小郎君!” 她盯著罗钦那张俊俏的小脸,眼神热切,几乎要流出口水,粗声下令道:“小的们,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女的送去种地,至於这小白脸……嘿嘿嘿,本大王正好缺个压寨郎君!” ()?罗钦一脸茫然。 他可没元照那般好眼力,还以为遇到了变態,当即嚷嚷道:“不是,大兄弟,原来你好这口啊?我是男的呀!” 姑娘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猥琐的笑容,粗声说:“男的?我要的就是男的!” 说著,她便拎著两只铜锤,大步朝罗钦扑了过来。 “好好好!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当我好欺负!”罗钦说著,拔出插在腰间的摺扇迎了上去。 他刚刚內力大增,正愁没机会施展呢,此时自信满满。 那姑娘见状,哈哈大笑道:“有胆识,我更喜欢了呢!” 罗钦足尖刚点上竹枝,就见一道黑影带著破风的呼啸砸了过来——那姑娘肩宽背厚,一身灰布短打紧绷在壮实的身板上,手里一对臥瓜锤舞得呼呼生风。 罗钦见状,嚇得连忙闪身躲开,锤头砸在旁边的竹干上,“咔嚓”一声,碗口粗的竹子竟被震得裂开一道缝隙。 “小郎君你躲什么呀,咱们好好亲热亲热!”姑娘嗓门亮得像敲锣,一张方脸膛晒得黝黑,眉眼间却透著一股直爽。 见罗钦在竹子间腾挪闪避,姑娘一边追一边咂著嘴:“嘖嘖,瞧那腰、那腿、那屁股……多带劲!” 似乎是察觉到了姑娘那火热的目光,罗钦脸颊一热,摺扇“唰”地展开,扇骨在掌心转了个圈,借著竹枝的弹性斜飘出去,避开了横扫而来的左锤。 他这扇子里藏著三寸短刃,原本靠灵巧见长,可此刻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锤法下,连近身都难。 这……这不对劲吧? 他眼看著都快一品了,怎么竟不是这“莽夫”的对手! 那姑娘看著笨重,双锤却舞得密不透风,右锤突然从下撩起,锤面擦著他的脚踝扫过,带起的泥点溅了他一裤腿。 “嘖,细皮嫩肉的,沾了点泥子都这么惹人怜爱。”姑娘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双锤猛地交击,“鐺”的一声,震得罗钦耳膜嗡嗡作响。 “小郎君,还是老实跟我回寨子里吧,只要你从了我,我定好吃好喝地待你——” “休要胡言!”罗钦又羞又气,摺扇突然变招,扇尖直指姑娘握锤的手腕。 这是他压箱底的巧劲,专挑关节缝隙,可姑娘的手腕比他小腿还粗,只微微一沉,锤头便带著千钧之力压了下来。 罗钦只觉扇柄猛地一沉,虎口震得发麻,忙鬆劲后撤,后腰撞在竹竿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哟,急了?小脸红彤彤的也合我心意呢!哈哈哈~~”姑娘步步紧逼,双锤砸得地面的泥土翻飞。 “无耻之徒!”罗钦咬牙切齿地骂道。 “无齿之徒?小郎君,要不你来尝尝?”她说著,左锤突然横扫,竹枝被打断一片,尖啸著逼向罗钦面门。 罗钦拧身躲开,衣袖却被锤风扫到,“嗤”地一声撕开一道口子。 他又气又急,摺扇展开如蝶,借著竹影掩护直取姑娘肩头。 可对方根本不躲,硬生生受了一下,只哼了一声,反手一锤砸在他脚边,泥土溅得他满脸都是。 罗钦脚下一滑,踉蹌著撞在竹竿上,还没站稳,那臥瓜锤的铜头已悬在他鼻尖前,冷硬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姑娘收了力,用锤柄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掌心的老茧蹭得他皮肤发疼,“早点从了我不就成了?平白受罪干啥!看你这脸红的,跟山里熟透的野苹果似的,真真招人疼呢~~” 罗钦胸口起伏,攥紧摺扇的手微微发抖。方才硬接的那几下,手臂早已发麻,此刻连抬扇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瞪著姑娘,眼里满是恼怒,扭头想向元照求助,却见元照正骑在老狼身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老板,这时候看戏不好吧?我都快清白不保了! 至於姑娘带来的那群人,早就已经被青衿几个制服了。 这些全都是些普通人,会些拳脚,却算不上会武,瞧著也不像是杀过人的样子,所以元照就没让青衿她们伤人性命。 “喂,那边的小娘子,快放了姑奶奶的人,不然姑奶奶对你可不客气!” 见手下都被制住,姑娘並不著急,大声对著元照嚷嚷道,显然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 元照闻言,眉头一挑,“哦?我倒想知道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好好好,今天姑奶奶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厉害!”说著,她放弃辖制罗钦,拎著铜锤冲向元照。 元照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然后对著老狼说道:“老狼,她就交给你了!” “嗷呜——”老狼长嚎一声,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姑娘双锤与老狼撞在一处,臥瓜锤的铁面与老狼前爪交锋时,“鐺”的一声,震得她胳膊发麻,脚下却钉在原地,喉头滚出一声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好一只凶狼,痛快!” “嗷呜——”老狼闷吼著后跃,四爪踏碎满地枯叶,转身又扑。 姑娘沉腰旋身,左锤横挡,右锤趁势撩向狼腹,铁柄带起的劲风颳得周围竹叶翻卷。她被激起了胜负欲,迎著腥风大喊:“再来!痛快!痛快!哈哈哈!” 狼爪擦著锤面掠过,撕开她臂上短褂,一道血痕瞬时浮现,血珠刚渗出来,她却像浑然不觉,双锤舞得更急。 “跟你打架,比跟人打有意思多了!刚刚那小郎君就有点不行。” (°д°)罗钦:说谁不行呢! 一人一狼在竹林里缠斗得难分难解。 姑娘的臥瓜锤每砸中一根竹竿,便听得“咔嚓”脆响,断竹轰然倒地,她却借著反震之力旋身再攻,嘴里不住地喊: “再来!再来!” 老狼仗著迅捷,总在锤影缝隙里闪转腾挪,狼尾扫中她小腿时,她踉蹌半步,膝盖磕在竹根上,破了层皮,反倒笑得更响:“嘿!还会使绊子!有两下子!” 酣战中,姑娘瞅准狼身翻转的空当,猛地跃起,双锤並作一记猛砸,铁锤头带著破空的锐响直落。 巨狼骤然变向,以狼头硬撞锤侧,借势拧身,前爪搭上她持锤的手腕。 姑娘只觉力道一泄,右锤险些脱手,却反而兴奋地叫:“好个畜生!再来!” 她急收势,左锤刚扬起,后腰已被狼身撞中,撞得她撞上竹干,疼得闷哼一声,眼里却亮得惊人:“够劲!” 此时她已经完全打上了癮! 老狼趁她撞在竹上的瞬间,前爪如铁钳般按住她肩头。 姑娘被压得膝盖一软,却在倒地前將左锤往狼背上一抡,“嘭”的一声,砸得结结实实,她自己也轰然倒地,碎叶沾满衣襟,仍在大笑: “痛快!真他爷爷的痛快!” 老狼的前爪隨即按上她胸口,沉甸甸的身躯压得她无法起身,獠牙悬在颈侧,粗重的鼻息喷在脸上。 姑娘的胳膊、膝盖都在渗血,额头也被断竹划了道口子,可她望著近在咫尺的狼眼,喘著粗气笑: “行……这一架打的真过癮……值了……”说著便鬆了锤柄,浑身脱力地躺在地上,脸上还带著酣战未尽的红热。 一阵喘息之后,她扭头看向元照道:“我输了,小娘子,要杀要剐隨你便。” 元照看著姑娘,心里不禁疑惑,她的实力和老狼差不多,一品之下几近无敌,可见根底扎实,远不是罗钦那种靠“嗑药”提升上来的样子货可比。 这种级別,放在江湖上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为何会在这里带著一群普通人干打劫的行当? 如果她猜得不错,那些普通人会的那点拳脚,就是这姑娘教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元照问道。 姑娘毫不隱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庄妍心是也!” 庄妍心?还挺好听的名字,就是和这姑娘的外形不太搭。 “原来是庄姑娘!”元照笑著说道。 不远处的罗钦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什么?姑娘!你是女孩子?” 庄妍心一听就不乐意了,粗著嗓子嚷嚷道:“你什么意思?姑奶奶不是姑娘,你是?” 对上庄妍心满是怒意的眼神,罗钦心里一虚,连忙转过头去。 庄妍心冷哼一声,“哼~你长得好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元照看著这姑娘,觉得很有趣。 她看了看天色,发现天色已经渐暗,於是便提议道:“庄姑娘,我不杀你,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正缺一个落脚的地方,不如你带我们去你的寨子如何?” 庄妍心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你人不错,我带你去。”她见元照並未伤她带来的人,这才有此一说。 “老狼,鬆开庄姑娘吧。”元照闻言,朝老狼挥了挥手。 “嗷呜——”老狼闻言,立刻挪开了踩在庄妍心胸口上的爪子,屁顛屁顛地跑回马车旁边,仰著头,一脸求夸奖地看著元照。 元照从马车上跳下,落在老狼身边,伸手摸了摸老狼的脖子。 看著元照和老狼的互动,庄妍心羡慕极了,这种又帅又强的宠物,她也好像要一只。 这时雪蕊不爽了,它从后面跑过来,挤到老狼和元照的中间,还用尾巴抽了老狼一嘴巴子。 ()老狼:不是,我忍你几天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於是一狼一虎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开始较劲儿。 它们也没真打起来,因为先前它们真打了几通,被元照好一顿骂,现在不敢了。 见元照除了有一只狼,还有一只虎,庄妍心更加羡慕了。 “喂,妹子,你能不能送我一只?”她忍不住开口朝元照问道。 听到这话,老狼和雪蕊怒了,也顾不上较劲了,同时扭头,怒气冲冲地瞪著庄妍心。 “嘿,还挺凶,我问问都不行吗?”庄妍心一边说著,一边拍著身上的竹叶站起来,然后又扭头,如狼似虎地看向罗钦问道:“对了,还不知道那边的小郎君叫什么呢!” 姑娘,別这样,我害怕!罗钦缩了缩脖子,“在下罗钦。” “罗钦啊!”庄妍心默念道,隨即招呼一声道:“兄弟们,领著客人,咱们回去!” 她的那群属下闻言,一个接一个从地上爬起来,跟著她身后朝寨子里走去,元照她们则驾著马车跟在后面。 第131章 寨子 第131章 寨子 穿过幽深的竹林,元照他们的面前豁然出现一条长长的山间小道,一眼望过去,竟看不到尽头“小娘子,且等我一等。”刚出竹林,庄妍心忽然转头对元照唤道,隨即眼角余光扫向罗钦, 朝他拋去个勾人的媚眼,“小郎君也留步呀!” 罗钦浑身一激灵,当即打了个哆嗦。 要人命啊!果然,长得俊朗也是一种罪过! 紧接著,眾人便见庄妍心从竹林一角慢悠悠牵出两辆牛车,她的手下们见状,连忙手脚麻利地迎上去,有的稳稳牵著牛绳,有的麻利地跳上牛车。 元照眉梢微挑,疑惑地问道:“你们就坐著牛车来打劫?” 庄妍心理直气壮地点点头:“不然呢?难道骑马不成?我们可没那金贵玩意儿,牛多好啊,既能拉货,还能下地种田。” 他的几个手下闻言,连连点头附和,眼里满是认同。 这话让元照一时语塞,理倒是这个理,可坐著牛车出门打劫,总觉得哪儿透著股不对劲。 “行了,咱们快走吧!”说著,庄妍心率先扬鞭,驾著牛车走在了最前边。 这条小路格外狭窄,刚够一辆马车勉强通行,罗钦驾车时便格外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栽进路边的沟里。 约莫走了快半个时辰,一片农田渐渐闯入元照他们的视线。 此时夕阳正缓缓沉向地平线,將最后一层金红的余暉温柔地铺在田野上。 成片的稻田像被精心拉伸的绸缎,隨著地势缓缓起伏,稻穗饱满的弧度在光影里明明灭灭,风拂过时,便掀起层层叠叠的绿浪。 田埂在田垄间豌穿梭,將无边的绿色分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 田边的人影在田埂上慢慢移动,三三两两,背著沉甸甸的农具,脚步踩著鬆软的泥土,看样子正准备归家。 “到了,前面就是我们寨子了!”最前头的庄妍心伸手指著农田的尽头。 元照她们顺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农田的尽头立著两座相邻的大山,中间有道类似门户的缝隙。 缝隙处赫然建著瞭望台和高大的木门。 而那些扛著农具的乡亲们,正三三两两地朝著那座大门走去。 元照收回目光,眉头微燮,疑惑地问道:“你们不是土匪吗?怎么还种田?” 庄妍心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脸颊微微一鼓:“小娘子这话说的就难听了,什么土匪啊,我们是堂堂正正的绿林好汉!” 庄妍心的几个手下听了,立刻连连点头,满脸严肃:“不错,不错,我们才不是什么土匪呢, 是绿林好汉!” 庄妍心又继续说道:“我们又不是每次都能有收穫,就像这次,不种田,难道喝西北风啊!” 他的手下们闻言,再度一脸赞同,那模样,十足的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行吧,元照暂且接受了她的解释,只是越看越觉得庄妍心这伙人不像正经打劫的。 此时车队刚经过一个扛著锄头的大爷身边,那大爷一瞧见庄妍心,立马眉开眼笑,热情地打招呼道: “庄姑娘回来啦!” 庄妍心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回应道:“回来了,就是今儿点背,啥东西都没抢著。” 那大爷摇摇头,不以为意地说:“抢不著就抢不著,咱们现在这样也挺好,就算不打劫也能过得下去。” 这时大爷目光落在元照一行身上,带著几分疑惑问道:“庄姑娘,他们是?” 庄妍心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我的客人,您老人家就別操心啦!” 大爷点点头,识趣地不再多问。 车队的行驶速度並不快,大爷便这么慢悠悠地走著,边跟庄妍心閒聊家常。 路上他们又遇到好几个回家的乡亲,都乐呵呵地跟著车队边走边聊。 庄妍心性子本就爽朗健谈,跟三四个汉子还有两三个大婶聊得热火朝天,嘴巴一刻都不带歇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些乡亲们对庄妍心很是尊重和亲近,甚至可以说是爱戴, 很快,眾人抵达寨子门口,在庄妍心的带领下进了寨子。 等穿过大门,元照她们眼前呈现的是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远处的烟卤里冒著轻烟,像一根根扯不断的银线,在半空织成一张轻软的网,温柔地网住了整个寨子。 夕阳下,一棵老槐树下围了好些人,纳凉的老人摇著蒲扇,手里的旱菸袋在光影里明明灭灭,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一会儿讲著庄稼的收成,一会儿说著谁家的新鲜事。 孩子们刚从田埂上疯跑回来,裤脚沾著泥土,手里著几朵野菊,你追我赶地穿过人群,惊得趴在墙根的老黄狗“蹭”地一下抬起头,茫然地东张西望? 等孩子们跑远了,它又聋拉著耳朵,慢悠悠地继续打盹。 还有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妇人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清亮亮的,在暮色里悠悠荡开。 挑著水桶的汉子从井边走来,水桶隨著脚步轻轻晃悠,洒下的水珠在夕阳下闪著细碎的光,他笑著和路边的人打招呼,声音洪亮得能从寨子这头传到传到那头。 与其说这里是个寨子,倒不如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这里的人过得或许並不富裕,但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著发自內心的幸福笑容。 元照她们这一路走来,路过了不少的村镇,但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寧静祥和的地方。 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进了寨子之后,跟在车队边上的乡亲们陆陆续续各回各家,跟著庄妍心一起外出打劫的属下们也先后离开。 而元照她们则被带到了一个大杂院的门口, “到了,这就是我的住处了。你们今晚就在这歇一晚吧!” 元照一行闻言,纷纷下了车,跟著庄妍心进了院子。 一进门,她们就看到院中一群小孩正挥著拳头,“哼哼哈嘿”地练著武,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如果元照猜的不错,他们练的功夫应该都是庄妍心所教。 看到庄妍心回来,孩子们立刻满脸激动地围了上来,眼里闪著兴奋的光。 “庄姐姐,你回来啦!” “哈哈哈,回来了,回来了,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啊·.”庄妍心笑呵呵地揉了揉最前面一个孩子的脑袋,柔声问道。 这时一个瞧著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目光在元照一行身上打了个转,疑惑地问道:“庄姐姐, 他们是谁呀?” 庄妍心笑著介绍道:“这是我的客人,今晚会临时在这里歇一夜。” 这时有孩子注意到了跟在元照身后的老狼和雪蕊,当即被嚇得“哇”地一声惊叫起来。 “有狼!” “还有大猫!” 庄妍心闻言,立刻沉声安抚他们:“大家別担心,它们不会咬人的!” 庄妍心在孩子们的心中向来很有威严,她一开口,孩子们果然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依旧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这时刚才说话的那个少年上前一步,说道:“庄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今晚好好招待客人们。” “好,辛苦你了,晓超。”庄妍心笑著点点头。 “那庄姐姐,你和客人们等著。”说著,他便飞快地跑向了厨房。 “我去帮忙!” “我也去!” 几个孩子见状,连忙爭先恐后地追了上去。 元照见此,转头对青矜说道:“青,从咱们车上拎些米麵送过去,还有老狼路上猎的那只鹿也一併送去。” 他们是来借宿的,没道理白吃白喝,而且看这里的情况,日子过得並不富足。 “是。”青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马车。 庄妍心自己清楚家里的境况,也不客套,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说道:“看来托小娘子的福, 咱们今晚能吃上肉了!” 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一听,立马激动地欢呼起来,拍著小手雀跃道:“哦~有肉吃嘍!有肉吃嘍!” 庄妍心笑著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隨即对著元照她们说道:“走,我带你们去看看今晚住的地方说著,她抬脚朝著屋里走去。 这座院子虽然大,但房间数量其实並不多,住在这里的孩子们都睡大通铺,四五个孩子挤著一个房间。 为了省出地方给元照她们住,孩子们只能委屈一些,如今七八个人挤一间房,最终才腾出了两间房。 元照和阿青带著老狼和雪蕊住一间。 青四个共住一间。 而罗钦只能跟几个男孩子挤一挤了。 见罗钦一脸不情愿,眉头紧锁,庄妍心忽然凑近,眼神里带著几分戏謔,色眯眯地看著他:“小郎君若是不愿意,跟我同住一间也是可以的呦~” 说著,她还故意搓了搓手,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罗钦被嚇得瞳孔一缩,连连后退几步,连忙摆手拒绝道:“不不不,我跟孩子们住挺好的,挺好的。” 庄妍心见状,失望地撇了撇嘴,故作惋惜道:“哎,小郎君真是外道,我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你介意个什么劲儿啊!” 罗钦心里暗暗叫苦:这姑娘怎的这般豪放不羈! 调戏完罗钦之后,庄妍心说道:“你们先安顿著,我去厨房看看晓超饭做的怎么样了。” 说著,她便大跨步离开了。 她走后,青她们立刻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房间来,把床上的被子、褥子全都换成了她们自己带来的。 元照想上前帮忙,却被她们几个笑著拦住了。 这点小事,哪用得著老板动手。 於是閒著没事的元照就带著老狼和雪蕊出了房间。 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玩过家家,见元照带著老狼和雪蕊出来,当即嚇得缩成一团。 不过一想到这位姐姐给他们带了肉吃,几个孩子又纷纷用好奇的自光打量著她, 元照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他们说道:“不用怕,它们真的不咬人。”说著,她伸手挨个轻轻揉了揉老狼和雪蕊的脑袋。 “呼嚕嚕~”雪蕊被揉得舒服,喉咙里发出了撒娇似的呼嚕声,脑袋还往元照手心蹭了蹭。 “鸣?!”老狼看了顿时被气得不轻:真是个一刻都不能放鬆的傢伙,老子稍一不注意,就想著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法子跟我爭宠。 瞪完雪蕊,老狼立刻把大脑袋使劲往元照怀里钻,那模样像是在说:我亲亲的主人,揉我!揉我!我比它好揉多了! 看著老狼和雪蕊对元照这般亲近依赖,几个孩子终於半信半疑地相信了它们不咬人。 这时其中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著小声问道:“姐姐,我能摸摸它们吗?” “当然可以!”元照爽快地答应,朝她招了招手。 “嗷鸣?”老狼一听,立刻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抗拒一一让这些小屁孩摸?不行!绝对不行!我只给主人和小主人摸! 元照感受到它的不情愿,轻声对它说道:“你就牺牲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乖啦。” 好吧!既然主人都发话了,老狼只能不情不愿地高傲扬起头颅,仿佛在说:哼,就便宜你们这些小崽子了。 “快过来吧!”元照朝著小女孩温柔地招招手。 小女孩见状,鼓起勇气快步跑过来,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老狼的腿,隨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哇~好软啊!” 见老狼真的不咬人,她胆子一大,一下子抱住了老狼的大腿。 其他几个孩子见状,也纷纷放下戒备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姐姐,我也可以摸摸吗?” “姐姐,我也想摸,我也想摸!” “好好好,都来,都来!”元照笑著答应。 老狼內心抓狂:不是,主人,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全都围上来了! 不一会儿,老狼和雪蕊就被几个孩子给团团包围了,你摸一下我碰一下,热闹极了。 等孩子们玩累了,一个个懒洋洋地靠在老狼和雪蕊柔软的身体上,元照趁机向她们打听道:“孩子们,你们能跟姐姐说说有关庄姐姐的事吗?” “好呀,好呀!” 孩子们爽快地答应,隨即七嘴八舌地敘说著庄妍心的事,元照耐心听著,经过一番拼凑,终於弄清楚了这个寨子的来歷。 事情大概要追溯到两年前。 当时这附近有个村落,也就是这个寨子的雏形。 那时正值官府来村子里收税, 可是那时候苛捐杂税格外繁重,加上地里收成又不好,村民们早就不堪重负,生活都成问题, 更別说拿出多余的钱粮来交税。 可是官兵们却不依不饶,见收不到钱粮,当即就拔出了刀,扬言要杀人。 村民们被逼得忍无可忍,於是便和官兵起了衝突。 可村民们手无寸铁,哪里斗得过拿著真刀真枪的官兵,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就在这危急关头,庄妍心出现了,她手持两把铜锤,威风凛凛,三两下就把官兵杀了个精光, 救下了村民。 不过刚解决完官兵,庄妍心忽然身子一晃,一下子晕了过去。 以她的实力,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受伤, 经过一番检查后,村民们才发现,这位恩人只是太久没吃东西,饿晕了过去,於是纷纷鬆了口气。 接著,村民们就把庄妍心带回了家,拿出家里不多的食物招待她。 以村民们的条件,当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但对饿了许久的庄妍心来说,那些粗茶淡饭已经足够了。 吃饱喝足之后,庄妍心便在村子里暂时住了下来。 只是没承想,官兵被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开,隔天一早,官府便带著大队人马將村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护村民周全,庄妍心再次出手,將官府的人杀得哭爹喊娘、片甲不留。 经此一事,村民们都觉这村子是万万待不下去了,当下便合计著要撤进深山里躲起来。 那时的庄妍心子然一身,无处可去,便也隨著村民们一同动身了。 往深山去的路上,他们意外寻到这么一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地方。 庄妍心当机立断,领著村民们在此砍树造屋,一点点建起了这处世外桃源。 寨子刚落成那会儿,大家手里空空如也,真是一穷二白。 没法子,庄妍心只得咬咬牙,带著村民们干起了打劫地行当。 当然,真要动手时,主力还得是庄妍心,村民们不过是在一旁壮壮声势、凑个数罢了。 庄妍心打劫时心里自有一桿秤,专挑那些一看就很有钱富商下手,。 这次元照她们会被盯上,正是因为一行人衣著光鲜,一瞧就很有钱的样子。 靠著庄妍心这般带著大伙“討生计”,村民们才算勉勉强强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后来,庄妍心她们又陆陆续续收留了许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流民,寨子这才有了如今这般烟火繚绕的热闹景象。 这座院子里的孩子们,全是流民中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再后来,听了部分村民的建议,大伙扛著锄头在寨子外面开垦出一片片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寨子才渐渐不那么倚仗打劫来过活。 可即便如此,寨子还是被官府的人探到了踪跡。 他们派了一拨又一拨人马来围剿,却都因为寨子地势太险,加上庄妍心武艺高强,次次被打得丟盔弃甲、落流水。 渐渐的,这座寨子成了附近官府眼中拔不掉的毒瘤,一来二去討不到好,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寨子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到现在,寨子基本安稳下来。 平日里,庄妍心要么带著村民们在空地上扎马步、练拳脚,要么就领著大伙在附近山林里转悠,警惕地查探有没有官府的人来捣乱,偶尔遇上肥羊,也会顺手打个劫。 这次他们就是在附近巡逻时,无意中发现了元照一行,这才临时决定出手。 不过对於庄妍心的来歷,寨子里的人谁也说不清,大伙也从没人开口问过一一这並不重要,不是吗?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晚饭终於做好了。 元照一行、庄妍心,还有十几个孩子一同围坐在一张长长的木桌前,桌上满满当当地摆著丰盛的菜餚。 这些全是用元照提供的那头鹿做的。 孩子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有油水的食物,一个个激动得脸色通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肉。 不过他们都很有规矩,大人没开口之前,没有一个人先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地抿著嘴咽口水。 看来庄妍心把他们教导得確实很好。 见孩子们这副模样,庄妍心嘴角著丝笑意,眼底却掠过一丝心疼,扬声道: “大家都快动筷子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不过在吃之前,大家先谢谢元照姐姐,多亏她咱们才能吃上肉!“ 孩子们闻言,立刻仰著小脸齐声说道:“谢谢元照姐姐。” 元照闻言,脸上漾开笑意,摆了摆手说:“不用谢,都快吃吧!” 孩子们这才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 不过孩子们虽然吃得急,动作却有条不素,没有爭抢,也没专挑好肉吃,反倒想著把好肉留给元照她们。 毕竟肉是元照她们提供的。 真是一群不错的孩子!元照默默地在心里想道,她转头看了一眼庄妍心,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因为没有好的调料,这些肉其实做得味道很寡淡,对元照她们来说没什么滋味。 相比较而言,她们反而觉得那些清炒的野菜味道更好。 见元照几个只吃野菜不吃肉,那名叫晓超的少年皱著眉,疑惑地问道:“元姐姐,你们怎么光吃菜,不吃肉啊。” 元照笑著解释道:“我们大鱼大肉吃惯了,想吃点野菜清清胃,肉你们儘管吃吧,不用顾及我们!” 晓超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还有人嫌肉吃多了的?真是奇怪。 就在眾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庄妍心忽然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却带著分量地宣布:“孩子们,我决定明日就离开寨子,出门去闯荡了!” 正在吃饭的孩子们闻言,手里的筷子齐齐一顿,嘴里的咀嚼也停了下来。 “庄姐姐,你刚刚说什么?”一个小女孩眨著懵懂的眼睛,愣愣地问道。 庄妍心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重复道:“我说我打算离开寨子,出去闯荡!” 她这个想法是在和老狼交手的时候冒出来的。 她离开家不就是为了闯荡江湖吗?因为寨子的牵绊,她足足在这里耽误了两年多,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庄姐姐,你不要我们了吗?”其中一个小孩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这时那个叫晓超的少年立刻沉下脸呵斥:“哭什么哭?” 那孩子被他一喝,顿时了嘴,不敢再哭出声,只是眼泪依旧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看著格外委屈。 庄妍心无奈地嘆了口气,柔声说:“孩子们,庄姐姐不是这里的人,不可能留在这里陪你们一辈子。” “庄姐姐,我不想你走。”那个小女孩带著浓浓的哭腔,抽著说道。 这时晓超却挺直了小身板,认真地说道:“庄姐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你为这个寨子的付出已经足够多了,你的人生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你教给我们的本领,好好照顾大家,好好保护寨子!” 晓超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智很成熟。他也很捨不得庄姐姐,可是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让庄姐姐一直困在这里。 听到晓超的话,庄妍心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娃没白疼啊! 她隨即转向其他孩子们,语气坚定地说:“以后你们要乖乖听晓超哥哥的话,然后好好练武, 等將来厉害了,说不定我们就能重逢。” “知道了,庄姐姐。”孩子们哭哭啼啼地答应著,小脸上满是不舍。 他们知道,既然庄姐姐已经下定决心,那么事情就已成了定局。 晚饭过后,孩子们全都依依不捨地围在庄妍心身边,拉著她的衣角嘰嘰喳喳地说著话,诉说著心中的不舍。 庄姐姐的这个决定太突然了,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大家一直聊到深夜,才一步三回头地各自回去休息。 不出意外,这晚所有孩子都失眠了。 夜里,元照正在修炼,忽然听到屋顶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心中一动,疑惑地走出房门,隨即看到庄妍心正盘腿坐在屋顶上,对著月亮出神,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察觉到元照的到来,庄妍心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招呼道:“上来坐坐?” 元照点点头,纵身一跃跳到屋顶,稳稳地落在庄妍心的身旁。 “庄姑娘这是不舍了?”元照看著她的侧脸,轻声问道。 “自然。”庄妍心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看著寨子模糊的轮廓说,“毕竟是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这里是我看著一点一点建造起来的,一草一木都凝聚著我的心血吶!” 元照闻言,唇边泛起一丝笑意:“那你还说走就走。” 庄妍心往身后一躺,双手交叠垫在脑后,望著漆黑的夜空,语气带著几分洒脱:“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当然是说走就走,拖拖拉拉不是姑奶奶的性格。” “那庄姑娘可想好要去哪里?”元照又问道。 “还没想好。”她突然转过头,眼晴亮晶晶地看向元照,“小娘子你们要去哪儿?不如我跟你们一道,正好有个照应,顺便还能———.嘿嘿嘿~~“ 说著,她脑袋里已经幻想起来把罗钦搂在怀里放肆调戏的画面,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狡点的笑(三w)想想都美。 元照一听她这笑声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暗付:这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的人。 “庄姑娘就这么离开,难道就不怕寨子出事?”元照疑惑地问道。 庄妍心坐起身,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元姑娘,我能为他们做的我都做了,如果还不能帮到他们,那就只能说命运如此。” 元照闻言,不由得对这位姑娘多了几分欣赏。 果然不拘小节。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 此时其他村民都已经得知了庄妍心要离开寨子的消息。 刚开始他们都慌了神,心里满是不安,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庄妍心在守护著他们,现在她突然要走,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 最终还是寨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们站出来劝说。 庄姑娘不仅庇护了他们这么久,带著他们建立了这座寨子,还教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本领。 若是他们还以“不舍”之名將庄姑娘束缚在这座寨子里,那就太没良心了。 其实他们心里很早就清楚,庄姑娘迟早是会离开他们的。 两年的时间太久,久到他们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在老人们的劝说下,大家终於慢慢接受了庄妍心要离开寨子的事实。 所以一大清早,大杂院里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找庄妍心,他们全是来给庄妍心道別的,每个人脸上都带著不舍,且来的时候,没有一个是空手的。 有人手里捧著新做的几身衣裳,有人提著纳好的鞋袜,有人揣著准备好的乾粮庄妍心没拒绝,脸上带著笑容,全都照单收下了。 既然要去闯荡江湖,那没点家资怎么能行,她当年之所以会晕倒在村子里,不就是因为离家匆忙,没带够盘缠嘛。 不仅如此,村民们还牵了一头牛过来。 寨子里总共就两头牛,这是其中之一。 带那么多行李,光靠自己背哪能行,还是有头牲畜代步比较好。 庄妍心依旧没拒绝,笑著收下了! 就在她高高兴兴地清点村民们送来的东西时,只见晓超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只灰色的小狗走进了门。 “庄姐姐,你看!” 庄妍心眼晴一亮,惊讶地问道:“小狗崽子?哪来的?” 晓超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东头赵叔家的大黄下的。” “大黄下崽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庄妍心更惊讶了,凑近了仔细看著。 晓超笑道:“下了有段时间了,听说崽子它爹是山里的狼呢!” “狼??”庄妍心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语气里满是惊喜,“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赵叔亲口说的,你看咱们村子里有这顏色的狗吗?只有山里的狼才是这样子的。”晓超拍著胸脯,肯定地说道。 “还真是!”庄妍心激动地从他怀里將小狗崽子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抱著,“这是送给我的吗??”她正想要一个像老狼那样帅气的宠物呢! “没错!”晓超点点头,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这样庄姐姐以后想我们的时候,也能有个念想。” 儘管已经接受了庄姐姐要离开的事情,但心里的不舍还是难以控制! 庄妍心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狗柔软的绒毛,又拍了拍晓超的肩膀,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晓超,我会好好把它养大,將它培养成最勇猛的战士!!” 就在两人依依不捨地说著话时,突然有个村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慌张。 “不好了,庄姑娘,咱们寨子门口来了一群人,叫囂著要我们归顺他们呢!” 第132章 抵达 请假 请假一天。 第133章 假冒 第133章 假冒 望著唐景行的身影渐渐远去,庄妍心脸上堆著惋惜,轻轻摇了摇头,咂咂嘴道: “多俊的一位公子,我是没这缘分嘍,我的归宿,看来还是得落在罗小哥身上!” 坐在前头赶车的罗钦,冷不丁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著鼻子嘀咕:“这是谁在念叨我?莫不是晓空空那小子?” 不多时,元照她们便寻著一家客栈,打算进去落脚。 依著罗钦提供的消息,晓空空的师父姚圣正在白鹿城左近活动,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打探出姚圣的下落。 进了客栈,罗钦扬声朝小二喊道:“小二哥,还有客房吗?” 小二听了,脸上堆起歉意,欠了欠身道:“实在对不住,客官,客房已经满了。” “满了?”罗钦眉毛一挑,满脸诧异,“你们这么大一家客栈,竟一间空房都没了?” 小二哥点了点头,解释道:“客官刚来白鹿城,恐怕还不知道吧?近日唐都尉寿辰將近,江湖上好多人都赶过来给他贺寿,所以这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大多都住满了。” “竟是这样……”罗钦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此刻跟在罗钦身后的元照,脸上也浮起惊讶之色:难道刚才那名叫唐景行的公子,便是唐都尉的儿子? 出了客栈,元照带著几分疑惑问道:“那位唐都尉很有名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江湖人士赶来给他祝寿?” 罗钦图听了,忙解释道:“老板,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江湖上这些人,看的可不是唐都尉的面子,而是他夫人的面子上。” “嗯?他夫人又是谁?很有名气吗?”元照越发疑惑,忍不住追问。 阿青、青衿、长庚、启明、维夏几人,也都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罗钦图,等著他往下说。 “这唐都尉的夫人,来歷可了不得,她是有著『天下第一庄』之称的天龙山庄庄主蒋不疑的亲妹妹——蒋不悔。” 当年天龙山庄的老庄主和老夫人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仙眷侣,故才给一儿一女分別取名“不疑”和“不悔”。 眾人听了,脸上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青忍不住问道。 “再找找看吧,或许还有没住满的客栈。”元照提议道。 隨后,眾人在城里转了一圈,可得到的结果都一样,几乎所有的客栈都满了。 倒是有一家小客栈还有一间房,可他们这么多人,一间房哪里住得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各位,是不是找不到地方落脚?不如去我家如何?我家地方还蛮大的!” 眾人顺著声音望去,只见唐景行正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 “怎么又是你!”阿青皱著眉,语气带著明显的不爽。 她给唐景行下的毒,本就是过一会儿会自动解开的那种,算算时间,这会儿早就该解了,难怪他能找过来。 “你再纠缠,我可就不客气了。”阿青说著,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唐景行却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哎呀~小妹妹,火气別这么大嘛,我又没什么恶意。再说买卖这东西,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先前是在跟你们商量,你们不愿意,我又不会强买强卖。” 阿青小脸一板,加重了语气:“那我明確告诉你,我们不卖!” 唐景行听了,脸上露出一副可惜的模样:“行吧,不卖就不卖。不过我是真心实意想邀请你们去我家做客的!” 元照脸上带著笑意,开口道:“我们才刚认识,你就把我们往家里带,就不怕我们图谋不轨?” “哈哈哈~”唐景行朗声大笑起来,“还头一次听说有人敢在我唐家闹事的!” 元照又问道:“所以你真的是唐都尉的儿子?” 在大梁,一郡的最高长官是太守,而都尉则是郡中最主要的军事长官,地位仅次於太守,负责掌管郡內的军事、治安,统领郡兵,防备盗贼、边患等事务,与太守並称“郡將”。 “嘿嘿~被你们猜出来啦!”唐景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又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去我家?” “好呀,既然唐公子盛情邀请,我们哪有拒绝的道理。”元照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好,诸位请隨我来。”唐景行脸上一喜,连忙在前头带路。 这时,阿青凑近元照,不解地问道:“姐姐,咱们干嘛要跟他去唐家?” 元照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们既然要在白鹿城打听晓空空的下落,那藉助唐家这地头蛇的力量,不是比咱们自己寻找要便捷高效得多?” 阿青听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还是姐姐考虑得周到!” 隨后,元照一行便在唐景行的带领下,来到了都尉府。 路上,元照一行和唐景行互通了姓名。 当听到元照的名字时,唐景行的眼神闪了闪,在心里暗暗道:果然! 他们正打算进门,就见一位打扮利落的姑娘带著两个人从府里走了出来。 那姑娘看到唐景行,眉头微微一挑,开口道:“表弟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唐景行对著那姑娘拱了拱手,应道:“玉璋表姐,正是!” 蒋玉璋的目光落在元照几人身上,带著几分疑惑问道:“这几位是……” 唐景行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刚在外面认识的朋友……” 说著,他向蒋玉璋一一介绍了元照一行。 当听到元照的名字时,蒋玉璋微微一愣,心里嘀咕:元照?隨即不由得多看了元照几眼。 接著,唐景行又向元照一行介绍蒋玉璋的身份:“元姑娘,阿青姑娘,庄姑娘……这位是我表姐蒋玉璋,天龙山庄的少主。” 罗钦听了,凑近元照耳边,低声道:“是蒋不疑的女儿,早就听闻天龙山庄换了新少主,看来就是这位姑娘了!” 元照点了点头,隨即对著蒋玉璋拱了拱手,道:“蒋少主!” 其他人也纷纷跟著拱手打招呼。 蒋玉璋脸上带著笑意,说道:“既然是表弟的朋友,那就快进府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各位了。” “蒋少主请自便。”元照点头应道。 隨后,蒋玉璋便笑著离开了都尉府,而元照她们则被领著去府中安顿。 路过一片园时,元照她们忽然看到一大群人从不远处走过,其中一位打扮得异常华丽的女子,明显是眾人簇拥的中心。 她脸上带著笑容,可神色间却透著一股倨傲,旁人跟她说话时,她目不斜视,过了好半天才隨口应一句。 看著那群人渐渐远去,阿青把目光投向唐景行,疑惑地问道:“唐公子,那位姑……姑姑是谁啊?好大的阵仗!” 她本想称呼“姑娘”,但瞧著那人的年纪,应该不小了,至少得有四十岁了吧?称呼“姑娘”似乎不太合適,便临时改了口。 “那位啊……”听到阿青的询问,唐景行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可是一位大人物呢。说起来也巧,她跟元姑娘同名,都叫元照。” 哈???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唐景行,脸上满是惊讶。 元照半开玩笑地说道:“看来我的名字还挺普通的,隨处可见。” “不知道你们可听说过一件事。”唐景行继续说道。 “什么事?”阿青好奇地追问。 唐景行回答道:“半个月前,百晓门的三长老和洛水门的掌门进行了一场切磋,三长老凭藉手中一把名叫曜阳剑的神兵,斩断了洛水门长老手中的雪神剑,取代了雪神剑在江湖兵器榜上的排名,位列第二十。 据百晓门三长老所说,铸就那柄曜阳神剑的人,乃是塞外异界山庄的元大师!而刚刚那位,正是受我父亲之邀,来到都尉府做客的元大师! 因为曜阳神剑,如今那位大师在江湖上可是炙手可热呢……”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 听完唐景行的话,元照一行全都傻了眼。 不是……那是异界山庄的元大师,那他们跟前的这位元照又是谁? 现场唯一弄不清情况的,就只有庄妍心。她在大庄寨待了两年多,两耳不闻江湖事,根本没听说过元照的名头。 看著唐景行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元照终於明白,这傢伙为何要邀请自己一行回来。 很显然,他发现了,家里的那个是假的,眼前这位才是真的。 至於他是如何认出来的,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是阿青却按捺不住了,竟然有人敢冒充她姐姐!简直狗胆包天,不把对方大卸八块,根本难解她心头之恨! “姐,我这就去宰了那根老葱,一大把年纪了,竟然敢冒充你!”阿青说著,就要往前冲。 元照见状,连忙呵斥道:“回来,不得放肆!” 阿青这才悻悻地走回姐姐身边,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唐景行故作惊讶地说道:“什么?阿青姑娘的意思是……元姑娘才是真的……元大师?” 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唐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哎呀~被发现啦!”唐景行装傻充愣道,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傻白甜。 “不知唐公子是如何认出我身份的?”元照疑惑地问道。 唐景行闻言,目光落在了老狼身上:“自然是因为它!虽然江湖上大部分人都没见过那位元大师,不知其相貌年龄,但她早就声名在外,还有一个御狼女的称號,身边跟著一只黑色巨狼。据百晓门放出的消息,那只巨狼实力堪比二品巔峰的高手!” 先前他在街上面对老狼的嘶吼时,便察觉到了老狼身上传来的恐怖压迫感。 这种奇珍异兽一般难得一见,哪有那么巧合,就让我在街上隨隨便便遇到了,所以才有他第二次找上元照姑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曾向家里那位询问她的巨狼在哪儿,想要见识见识,她却推脱说留在了塞外。” 第134章 偷情 第134章 偷情 元照疑惑地问道:“你父亲那么轻易就相信了那个人是锻造大师?” 唐景行悠悠地说道:“因为她確实帮我父亲锻造出了一件威力不凡的兵器,虽远远够不上神兵的地步,但也不是寻常兵器所能匹敌的!” 元照笑道:“看来还是个懂锻造的。” 唐景行笑道:“我父亲那人可不好骗。” 只可惜,那人仅出手过一次,便再没进过锻造炉,每日在唐府养尊处优,钱大手大脚,哪有一点锻造大师的气度。 能成为锻造大师的,哪个不是成日里在锻造坊里磨链技艺,哪有像这样荒唐度日的? 所以唐景行一直看那位假大师很不爽。 “好了,不多说了,我先带诸位去安顿吧!” 隨即在唐景行的带领下,元照一行在唐府中的一座客院中安顿了下来。 这座客院不仅地方宽,布置的也十分雅致,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当青她们將行李往房间里搬的时候,阿青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口中不断夸讚:“那位唐公子人还不错嘛,给我们安排了这么个好地方。” 这院子中有座水池,池中养著好些游曳的锦鲤,庄妍心坐在池边,一边逗著锦鲤一边长嘆一口气道: “哎~人是不错,长得有俊俏,要不是都尉家的公子就好嘍!” “都尉家的公子怎么了?”阿青疑惑地问道。 庄妍心摇头道:“还怎么了?他爹是当官的,我是当土匪——啊,不对,是绿林好汉,你觉得我和他合適吗?” “说的也是。”阿青点头。 这时庄妍心见罗钦抱著东西从自己不远处路过,当即笑嘻嘻地凑过去:“嘿嘿~罗钦小哥~我来帮你啊~” “哎~不用!不用!庄姑娘,你歌著就好!”罗钦连忙飞一般地躲开。 “罗钦小哥,別客气嘛,来来来,我閒著也是閒著。”庄妍心紧追不捨。 元照几个见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等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元照和罗钦开始商量如何找到晓空空。 而想要找到晓空空,就必须先找到晓空空的师父姚圣。 据罗钦所说,姚圣如今化名晓行舟,在白鹿城经营这一个叫罗生典当行的地方。 罗生典当行异常神秘,寻常轻易不会现世,且每次现世的地点都不相同。 只有受到它邀请的人,才能带著宝物去往那里,用宝物换取想要的东西,名誉、財富、功法、 绝学·甚至是权势! 这些都是晓空空曾经告诉罗钦的,但具体要如何找到罗生典当行,他却没提及过。 就连百晓门这样消息灵通的门派,也没法打探到罗生典当行的下落。 “那百晓门知道有哪些人去过罗生典当行吗?”元照想了想问道。 “知道倒是知道。”罗钦犹豫了一瞬后说道,“只怕他们不会透露和罗生典当行有关的消息。” “为何?”元照问道。 罗钦回答道:“因为进入罗生典当行的都会被提前告知一个规矩,那就是出来后,不准透露任何和罗生典当行有关的消息,否则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其实说到这里,元照已经猜到了。 “死!”罗钦重重地吐出一个字,“我委託我师兄做过调查,过去凡是向外透露过罗生典当行消息的人,全都死了。” “这样啊”元照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咱们明天还是去城里四处打听打听吧,看能不能找到和罗生典当行有关的消息。” “只能这样了。”罗钦点点头。 元照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安排我和去过罗生典当行的人见一面吧,不管能不能找到线索,先看看再说。” 罗钦闻言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阿青单手撑著下巴蹲在门口,听著姐姐和罗钦商议事情,觉得非常无聊,於是便对元照说道: “姐姐,我能出去逛逛吗?” 元照点头同意:“去吧,不要乱跑。” 阿青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元照不想对她太过拘束。 “知道啦,姐姐!”阿青闻言高高兴兴地就要出门。 “早点回来。”元照高声瞩咐道, “好!”阿青远远地应声。 庄妍心追著来到院门口喊道:“阿青,我跟你一起吧!” “才不要!”阿青头也不回地拒绝,“庄姐姐想去逛,就自己去逛吧!” 庄妍心嘟著嘴说道:“大家一起逛不是才更有趣吗?一个人逛有什么意思?” 从院子里出来后,阿青就开始在唐府四处閒逛起来,同时默默地观察唐府的布局,將其牢牢记在脑海里。 她一边走一边想著:那个老巫婆跑哪去了? 她口中的老巫婆自然就是冒充了她姐姐身份的那个假大师。 在府中转了好几圈,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假大师的下落,阿青感到非常不爽。 然而就在她路过园时,偶然警见几个侍女正在丛中採集瓣。 再见领头那个对著其他几个侍女指手画脚道:“你们一个个手脚都麻利点,元大师还等著沐浴呢,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阿青一听到“元大师”这个称呼,立刻感到火冒三丈。 不知道哪儿来的阿猫阿狗竟然敢冒充她姐姐的名號,简直不知死活。 她悄悄地等在暗处,默默地看著那群侍女, 很快侍女们採集完瓣,领著篮朝著一个方向走去,阿青见状连忙跟上。 跟在几个侍女的身后,她穿过九曲十八弯的月洞门和青石板路,最终来到了一座精巧的院落门口。 这座院落远比元照她们安置的那座要奢华的多。 元照躲在月洞门后往里看去,只见侍女们踩著青石板一路向前。 每块石板都经水磨拋光,接缝处嵌著铜条,经年累月被脚步磨得发亮,倒映著两侧里的景致。 是用太湖石圈成的,石上天然的涡旋里嵌著鸽卵大的珍珠,雨后便莹莹地淌著水光。 沿墙种著西番莲,藤蔓攀在鎏金铜架上,架上悬著琉璃盏,盏里养著红尾金鱼,风吹过,盏铃叮咚,鱼影在青砖地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正屋前的台阶是整块的墨玉,被匠人凿出云纹凹槽,槽里填著硃砂。 阶旁摆著两盆琼,盆是哥窑的冰裂纹瓷,盆底却镶著银托,托上著缠枝纹,连叶落在托上的影子都像是镀了层银。 廊下的栏杆是紫檀木做的,雕成鏤空的缠枝莲,莲心处嵌著碧璽,夕阳斜照时,栏杆投在地上的影子都带著细碎的彩光。 廊柱上裹著鮫綃,染成雨过天青的顏色,风吹过,綃帕上绣的金线牡丹便像是活了过来,在柱上轻轻摇曳。 侍女们推门而入,不多时房间里就传出一道女声。 “都出去吧!” “是!”侍女们应声走出了房间,此时她们手里的篮已经空空如也。 阿青见此连忙找了个隱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等侍女们全都离开后,她稍稍靠近了一些,隨即便听到了房间里传来阵阵水声。 那老巫婆在洗澡! 就在阿青想著要怎么整治这女人时,突然间,一道身影悄然闪现在了院子里,隨即轻手轻脚地推门进了房间。 紧接著房间里传来了那假大师娇嗔的声音:“哎呀~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哎呀~怕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了嘛,没有你的命令,谁都不可以靠近这里。快让我摸摸,让我亲亲,都快想死我了。” “哎呀~你好坏,摸哪里呢~哎呀~” 房间里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入耳。 听著房间里传来的奇奇怪怪的声音,阿青没一点感到不好意思,而是在心里想道:这就是传说中偷情吗? 可是那个男的是谁? 不过总算是让她抓到把柄了吧! 本来阿青还想整治一下那个假大师,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这么一出。 有那个男人在,她就不好出手了,万一被发现,会给姐姐惹麻烦的。 这样想著,她悄悄远离了那座院落,打算回去把这个劲爆的消息告诉姐姐。 等走出一段距离,她又觉得这样直接离开太不解气,於是隨手从园里摘了一片树叶,然后躲到一座假山后面,將树叶放到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伴隨著细微的声音响起,园的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大量各种各样的虫子。 在引虫调的操控下,这些虫子一窝蜂地朝著假大师所在的院落涌了过去。 不一会儿,假大师所在院落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尖叫,阿青立刻贼兮兮地跑了。 一路小跑著返回到元照所在的院落,一进院门她就激动地对著姐姐说道:“姐姐,姐姐,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发现什么了,如此激动!”元照此时正坐在院子的水池边逗鱼,闻言疑惑地问道。 阿青迫不及待地回答道:“那个假大师竟然在自己房间跟人偷情!” 元照手中的动作一顿,“偷情?你没看眼吧? 1 “才没有呢!”阿青闻言立刻反驳,“我听的真真的呢!”说著她就给元照模仿了一段听到的对话。 “停停停!”元照立刻阻止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知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往耳朵里听呢!” 阿青嘟道:“我不听怎么回来当乐子讲给你听啊!” 元照无奈道:“那也不必听的那么详细啊!也不怕脏了耳朵。” “哦~知道了!”阿青委委屈屈地说道。 “那你知道和那假大师偷情的男人是谁吗?”元照又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阿青摇摇头,“我不认识。” “不知道就算了。”元照摆摆手道,“我们才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认识才怪了。” 阿青想了想说道:“如果我再看到他,一定能认出来。” 元照闻言笑著说道:“好啦,好啦!別惦记这个了,她偷不偷情的,又跟谁偷情跟咱们有什么关係呢?” 她又没成亲,说不定只是正常恋爱呢!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天。 元照他们离开唐府之后,就开始在白鹿城四处转悠,试图打听有关罗生典当行的消息。 只是可惜,转了大半天,始终没找到任何有用线索。 大部分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罗生典当行”这个地方。 思虑良久,元照对罗钦说道:“咱们还是去见见那个人吧!” 元照口中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指一个曾经如果罗生典当行的人。 百晓门在白鹿城是有据点的,这个人是元照先前钱从百晓门那儿打听来的。 毕竟总是通过罗钦白,有点儿太过分了。 “只有这样了。”罗钦点点头。 其实他有点担心,就这样找上人家的门,会不会给人带来杀身之祸。 元照倒是没那么多顾忌。 罗生典当行敢来杀人正好,省的她还要亲自找上门。 很快,元照一行就根据百晓门给的消息来到了一座宅邸门前。 这是一座二进的宅子,虽然比不得大户人家,但相比较普通人家,已经算极其富庶。 很显然,在去过罗生典当行之后,这户人家获得了一笔不小的財富。 元照她们刚要进门,却被门房拦住了去路。 “等等,你们是谁?怎么能私闯民宅!” 元照先是朝那门房拱拱手,“老伯,我们找这户人家的主人有点事,还望通行!” 那老伯说道:“那你先等等,我去通报一声,不知怎么称呼?” “元照!”元照笑著回答。 “行,那你等著!”说著门房便快步跑进了府中。 片刻之后,他又重新跑了回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我家主人说不认识你,不见。快走!快走!” 元照无奈长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强闯一回民宅了。” 说著她便越过老伯快步往府中走去。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 老伯正要上前阻止,胸口突然被重重点了一下,他当即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原来是阿青用天拂手点了他的穴道。 只见阿青笑嘻嘻地说道:“你老实在这儿站一会儿,等我们从里面出来,就给你帮把穴道解了。” 说著她连忙朝著姐姐追了过去,青四人和罗钦紧隨其后。 第135章 初升 第135章 初升 等进了院子,元照一行抬眼便见——院当心坐著位美貌的年轻妇人,正满脸慈爱地望著两个孩子嬉闹。 那妇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是一袭素净的罗裙,头上仅用一支银釵松松挽著髮髻,身旁还立著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两个孩子年纪不大,约摸三四岁的模样,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龙凤胎,此时正各攥著根小木棍你追我赶,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似的,不时在院子里盪开。 任谁瞧见这样一幅景象,都要在心里讚嘆一句:好一派幸福和乐的一家三口。 元照她们的脚步声很快惊动了那妇人。见是陌生面孔进了门,她脸上的慈爱霎时敛去,眉头微微蹙起,警惕地扬声呵斥: “你们是什么人?怎可乱闯他人宅邸!” 两个孩子乍见生人,顿时怯了,慌忙丟下手里的木棍,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奔到母亲身边,小身子一缩,紧紧躲藏在母亲身后,只敢探出半颗脑袋偷偷打量。 元照见此情形,脸上漾开一抹浅笑,对著那妇人拱手道:“我等不请自来,还请夫人海涵。我等並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想向魏郎君打听一二。” “我夫君並不在家,诸位还是请回吧。”妇人语气疏离,带著几分防备。 正因如此,方才门房来报有客来访时,她才会一口回绝。 她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贸贸然让陌生人进了门,那可是桩凶险事。 元照却笑意不改:“既然魏郎君不在,那夫人不如容我等小坐片刻,等候魏郎君回来?” 妇人心里一百个想拒绝,可看对方那態度,分明容不得她说个“不”字,只得强压著心头的胆战心惊,囁嚅道:“那……那诸位请吧。” “叨扰了。”元照笑著点头,带著阿青她们迈步走进院子,在妇人身旁的石桌前落座。 “不知诸位来找我夫君,究竟是为了何事?”妇人双手交握在身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元照笑意温和地解释:“只是打听一些寻常事,夫人真的不必担忧,我们绝无害人之心。” 妇人闻言,悄悄鬆了口气,肩头的紧绷劲儿也卸了些,可对待元照她们的態度,依旧带著几分拘谨小心。 两个孩子见没什么危险,又渐渐放下心来,捡起地上的木棍,在院子里自顾自地玩闹起来,笑声又断断续续地响起。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元照开口问道。她从百晓门打听到不少关於这家人的信息,偏生漏了这家女主人的姓名。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並非什么必要的事。 妇人垂眸应道:“妾姓乔名夏。” “原来是乔夫人。”元照頷首笑道。 乔夫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著问道:“不知姑娘是如何与我夫君相识的?” 元照轻轻摇头:“我与魏郎君素不相识。” “不相识?”乔夫人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元照点点头,语气平静:“正如我先前所言,我等来寻魏郎君,仅仅只是想打听一些消息。” 乔夫人脸上浮起疑惑,又问:“不知姑娘想打听些什么?不妨告知小妇,或许小妇能为姑娘解答一二。” 於是元照便和这位乔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閒聊起来。 乔夫人自然不知晓元照想要打听的事,不单是乔夫人不知道,恐怕这街坊四邻,也没一个知晓內情的。 这家的男主人姓魏,名初升,今年二十有二。原本是个读书人,考上童生后却屡试不中,现如今早已放弃了科考,平日里也没个正经营生,就跟著些狐朋狗友吟诗作赋,附庸风雅。 这位乔夏乔夫人,並非他的原配。甚至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乔夫人生的。 不过乔夫人倒是个心善的,一直將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从两个孩子对她亲昵依赖的態度,便能看得明明白白。 魏初升的原配名为何晓莲,当年可是白鹿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都想求娶。 可何晓莲与魏初升是青梅竹马,两人两小无猜,早已情根深种,最终何晓莲硬是拒绝了所有人的求娶,毅然而然地嫁给了魏初升。 魏初升家境当初並不好,是何晓莲没日没夜地刺绣,一针一线换来银钱,苦苦支撑著让他读书,才帮他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童生。 哪怕后来他屡试不中,何晓莲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只是后来,何晓莲突然染病过世,为了照顾她留下的这对龙凤胎,魏初升这才託了媒婆,娶了如今的这位乔夫人。 当然,这都是魏初升自己的说辞。 而魏家,便是在何晓莲去世之后,突然间就富裕起来的。 魏初升对外宣称,是他的一位远房亲戚突然离世,家里又无子嗣继承家业,於是便把家资赠予了他。 这些都是元照通过百晓门得到的情报。 约莫快到中午的时候,魏初升终於从外面回来了。 只见他脚步虚浮,满身的酒气,离著老远就能闻到,真不知喝了多少。 乔夫人见状,连忙起身迎上去想搀扶他,语气里带著几分嗔怪:“夫君,家里来了客人呢,你怎么喝成这样?” 魏初升却一把將乔夫人的手挥开,踉蹌了两步才站稳,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坐著好几个陌生人,眉头当即皱起,带著几分酒意问道:“你们是谁?” 不得不说,魏初升这副皮囊確实生得不错,眉清目秀,俊朗斯文,难怪当初何晓莲会对他死心塌地。 元照从石凳上站起身,脸上带著从容的笑意:“魏郎君,我们有些事想向你打听。” 魏初升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不耐烦地问:“何事?” 元照目光一凛,一字一顿地说道:“罗生典当行!” 听到这五个字,魏初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方才还掛在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圈,隨即对著乔夫人焦急地催促道:“夫人,你去给客人泡壶茶来,我跟客人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乔夫人有些疑惑,指了指一旁的丫鬟:“让小翠去便是。” 小翠就是她身边那个小丫鬟。 她心里有些好奇,夫君到底要跟这些人说什么,为何看上去这般紧张……甚至带著点害怕。 然而平日里对她恩爱有加、態度温和的夫君,今日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对著她厉声怒吼:“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乔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嚇得浑身一激灵,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魏初升,嘴唇囁嚅著:“夫君……你……” 魏初升也意识到自己失態了,连忙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重新扬起平日里那温和的笑容,放缓了语气说道: “抱歉,夫人,我……我有点喝多了,刚刚没控制好情绪,你別见怪。” 听到这话,乔夫人脸上的惊悸之色才缓缓退去,在心里安慰自己:是啊,夫君只是喝多了。 接著又听魏初升说道:“这几位是贵客,还是你亲自来招待比较妥当。” 乔夫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夫君,我这就去。” 说著,她先吩咐丫鬟小翠照看好两个孩子,隨即才转身进屋去泡茶。 打发走乔夫人,魏初升长长地舒了口气,可他一转头,就对上元照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此人既然知晓“罗生典当行”,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一时间,魏初升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魏初升强压著心头的慌乱,朝著元照拱手问道,態度谦逊有礼,倒还真有几分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模样。 “元照。”元照言简意賅地回了两个字。 “原来是元姑娘。”魏初升脸上挤出笑容,试探著说,“不如咱们进屋去说吧?” 元照爽快地答应:“好啊!” 隨即,眾人在魏初升的带领下,来到了魏家的堂屋。 等双方都在椅子上坐定,魏初升才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知罗生典当行这个地方的?” 元照端起桌上的空茶杯,指尖轻轻摩挲著杯沿,意味深长地说道:“魏郎君,今日是我们来向你打听消息,不是你来问我们。有些事,你还是別打听比较好。” 魏初升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滯,眼神闪烁了几下,才又问道:“那……姑娘想打听什么?” “把你知道的,关於罗生典当行的所有事,都说出来。”元照抬眼看向他,语气乾脆直接。 听到这话,魏初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面露惊恐,连连摆手:“不行,这绝对不行!姑娘,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当真不说?”元照的目光冷了几分。 “不能说!真的不能说!”魏初升嚇得身子都开始发抖,双手紧紧抓著椅扶手。 “既然你不说,那有些秘密,我可就不能替你保守了。”元照斜著眼看向魏初升,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嫌恶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魏初升身上,让他浑身一震。 她果然知道了!肯定是知道了! 儘管內心慌乱得像揣了只兔子,他还是强装镇定,梗著脖子道:“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我並没有什么秘密!” “当真?”元照挑眉反问,语气里带著一丝玩味,“你的上一任夫人,真的死了吗?” 听到这话,魏初升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乾了,身子一软,差点没瘫软在椅子上。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还是强撑著说道:“自……自然是死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姑娘不妨去街坊邻里间打听打听。” 只听元照语气悠悠地说道:“可谁也没真正见到过你上任妻子的尸体,不是吗? 你对外宣称何晓莲病重,所以將其送回了老家养病,接著又宣布她在老家病故,直接葬在了老家祖坟。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魏初升“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反驳,胸口剧烈起伏著,“就是这样!我为何要骗人?” 站在元照身边的阿青当即忍不住嚷嚷起来:“当然是因为你把何晓莲卖给了罗生典当行!你將与你患难与共、还帮你生儿育女的妻子卖了,害怕遭世人唾弃,所以才谎称她去世了!” “你胡说!”魏初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底里地吼道,“我没有!晓莲是真的去世了,我怎么可能卖她!” 元照嗤笑一声,眼神里的嘲讽更浓了:“骗別人久了,连自己也开始骗了?” 其实百晓门並没有调查到魏初升到底向罗生典当行典当了什么,毕竟如果百晓门能轻易调查出来,现在魏初升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可这对百晓门来说,並不难猜,只要调查清楚魏初升的活动轨跡,便能轻而易举地明白他是用什么换来了如今的財富。 “我没骗人!我没骗人!晓莲是生病去世的!”魏初升抱著头,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在说服別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阿青不屑地撇了撇嘴,低声骂道:“敢做不敢认,真是个窝囊废!” “你胡说!!”盛怒之下的魏初升像是失去了理智,当即就朝著阿青扑了过去。 “別过来!”阿青一脸嫌恶地抬腿踹过去,正踹在魏初升的肚子上,將他狠狠踹倒在地。 元照看著蜷缩在地上的魏初升,语气平淡却带著一丝冰冷:“其实想证明这件事的真假很简单,只要派人去你老家问问,当年你是否有將何晓莲送回去。” 听到这话,魏初升脸上表情终於崩溃。 元照继续说道:我想,你现在的夫人,还不知道你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吧?”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乔夫人端著茶水出现在门口,看到眼前这一幕,嚇了一跳,又疑惑地看向元照,“还有……我不知道什么?” 说著,她就放下茶壶,快步想去扶魏初升起来。 然而还不等她靠近,魏初升便突然抬起头,双目赤红地朝她怒吼: “滚出去!请让你进来的!滚!滚!!” 乔夫人被自己夫君这狰狞的模样嚇得浑身一抖,手中的茶壶茶杯“哐当”一声全都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滚烫的茶水也溅得到处都是。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会露出如此狰狞可怖的表情。 这……也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吗? 见乔夫人傻傻地站在原地,魏初升再次怒吼:“傻站著做什么?出去!给我滚出去!” 乔夫人被嚇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停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怎么?害怕妻子知道真相?”元照笑得眉眼弯弯,可那笑容落在魏初升的眼中,却像恶鬼一般可怕。“如果你不愿意老实交代,那么不光是你现在的妻子,你的街坊邻居、同窗好友,全都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你將身败名裂,恐怕比死还要难受。” 魏初升被嚇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嘴硬,连滚带爬地爬到元照身边,抱著她的腿苦苦求饶:“不要,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那就告诉我罗生典当行的消息。”元照低头看著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不行,不行的,我说了就会死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魏初升面露极致的惊恐,连连摇头。 元照语气冰冷如霜地说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老实交代……要么,我帮你老实交代。” 元照口中的这两个“老实交代”,自然指的不是同一件事。 元照垂眸静立,目光沉沉落在魏初升身上,眼波不起半点波澜,只以沉默静待他的答覆。 良久,魏初升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像是有千斤巨石压在心头,他缓缓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牙关却咬得死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终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好,我告诉姑娘。” 元照闻言,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浅淡却分明的笑意,眼尾微微上扬,带著几分瞭然的篤定:“很好,那就开始吧。” 魏初升猛地垂下眼帘,视线死死钉在脚边的地面上,仿佛要在青砖上看出个洞来。 恍惚间,两年前的景象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那时他刚从贡院灰头土脸地回来,又一次落榜的消息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满心都是化不开的鬱气。 恰逢同窗遣人送来了帖子,邀他去酒楼饮酒解闷,可他伸手摸了摸袖袋,空空如也的触感刺得他指尖发麻,连一壶劣酒的钱都凑不齐,哪还有脸面赴约? 他在屋里踱了几圈,心里揣著个念头,想找妻子要些银钱。 可刚走到绣房门口,就见何晓莲正凑在灯下穿针,烛光映著她眼下淡淡的青黑,那双往日清亮的眸子,如今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那是没日没夜刺绣熬出来的。 他美貌的妻子何时竟变得如此憔悴?一时间他竟觉得有些陌生。 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再也说不出口。 况且他再清楚不过,妻子素日里对他管得极严。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要去喝酒,定会放下绣绷,蹙著眉劝他:“不如把银钱省下来,多买些笔墨纸砚,也好安心备考。” 可他心里的那点读书的念头,早就被一次次的落榜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说不出的厌烦与倦怠,只觉得这寒窗苦读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心烦意乱间,他索性推开院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想让这凉风吹散些心头的憋闷。 行至街角那家“醉仙楼”外时,他无意间抬头,正望见二楼临窗的位置,几个同窗正围著桌子推杯换盏,高声谈笑,那笑声混著酒气飘下来,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烧得他五臟六腑都在发疼。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世道凭什么如此不公?有的人天生便锦衣玉食,金银珠宝享用不尽;而他,寒窗苦读多年,却连一顿酒都喝不起,活得这般窝囊! 越想越是愤懣,胸口像是堵著团烈火,烧得他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带著灼痛感。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他身旁掠过,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形。 他只觉得手心一沉,似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抓住,低头展开手掌一看,竟是一封邀请函。其封面光滑,边缘烫著暗金色的云纹,触手微凉,瞧著便十分华贵。 上面的字跡张扬不羈,內容却简单得很:邀他今夜亥时往迎香楼一聚,言明能助他心想事成。 起初,他只当是哪个无聊人的恶作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心想事成? 简直可笑!难不成他想要万贯家財,对方也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可指尖摩挲著那细腻的封面,看著上面精致的烫金纹样,那点嗤笑又渐渐敛了下去。 他心里犯开了嘀咕:若是存心捉弄,何必费这般功夫,弄出这么一张郑重其事的邀请函来? 终究是心底那点不甘与贪念占了上风,再加上几分按捺不住的好奇,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牵引著他。 当天夜里,他揣著那封邀请函,借著夜色的掩护,循著上面標註的路线,一步步走向了迎香楼。 迎香楼是白鹿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楼门高耸,朱漆耀眼,寻常百姓莫说踏进一步,便是在门口多站片刻,都要被门房的冷眼逼退。 曾几何时,魏初升也揣著满腹艷羡,在那雕樑画栋的门楼下徘徊许久,偷偷望著里面影影绰绰的奢华,指尖都攥出了汗,终究还是没勇气抬脚——他知道,那不是他这种人能踏足的地方。 却不想,今日竟会以这般离奇的契机,迈过这道门槛。 他紧紧攥著那封烫金邀请函,指腹都被边缘的纹硌得发疼。 脚刚沾上门內的金砖,一股子馥郁却不腻人的薰香便涌了上来,混著醇厚的酒气、甜软的脂粉香,像一张无形的网,缠得人脚步发沉,心头髮颤。 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双眸直勾勾地定在那里,连眨都忘了眨。 迎面一架紫檀木大屏风,螺鈿镶嵌的鸟栩栩如生,描金的纹路在头顶垂落的琉璃灯盏下流转,流光溢彩晃得他眼晕。 周遭立柱皆是红漆打底,金线勾勒的缠枝纹蜿蜒而上,廊下掛著的鮫綃帘子被穿堂风拂得轻轻晃,隱约可见隔间里鬢影衣香,丝竹管弦之声如流水般淌出来,混著男女的轻笑软语,丝丝缕缕往人耳朵里钻。 几个穿著云锦罗缎的女子正斜倚在雕栏杆边调笑,鬢边金釵银鈿隨著动作叮咚作响,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她们瞥见魏初升这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眼波里先掠过几分诧异,隨即漾开轻慢的笑意,转回头去,娇声跟身旁摇著摺扇的锦衣公子哥说笑,仿佛他只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魏初升只觉脸颊像被火烫过一般,烧得厉害,下意识將袖口又攥紧了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著手臂都微微发颤。 他原以为同窗们常去的酒楼已是世间顶奢华的地方,却不知这迎香楼里,竟是这般天上人间。 地上铺著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连鞋底子都仿佛被染了香;往来的丫鬟皆是一身簇新的藕荷色衣裳,见了客人便盈盈屈膝行礼,声音柔得像浸了蜜的水;更有舞姬在厅中旋身,水红裙摆扫过地面,绣著的金线在灯光下划出炫目的弧线,引得席间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震得他耳膜发嗡。 他心头猛地窜起个念头:若是能在这里逍遥一日,便是此刻死了,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周遭的奢靡衬得愈发寒酸。 他缩著肩膀,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往里挪,脚步踉蹌,既怕脚下的泥尘沾脏了那不染纤尘的地毯,又怕撞到那些衣著光鲜的客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时,一个穿著青布短打的小廝注意到了他,快步走过来,脸上堆著恰到好处的笑:“可是魏郎君?” “是……我是!”魏初升慌忙摸出怀里的邀请函,双手捧著递过去,手腕都在抖,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是带著这个来的。” “好,魏郎君请隨小的来。”小廝扫了眼邀请函上的印记,脸上的笑意又真切了几分,侧身引著他往里走。 他依旧低著头,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两旁瞟——隔间里的人正举著金樽玉盏推杯换盏,杯盏相碰的脆响悦耳,桌上的菜餚精致得像画儿,连盛放的器皿都是描金绘彩的,哪里是他寻常能见到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泛著说不清的滋味。 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一身寒酸与周遭的金碧辉煌格格不入,连脊背都弯得更低了,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进阴影里,不被人注意。 走过舞姬身边时,一阵带著脂粉香的风掠过,他竟嚇得猛地往旁边躲,后腰险些撞到廊柱,引得那舞姬柳眉微挑,掩著唇“噗嗤”笑出了声。 魏初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热辣辣的,只盼著赶紧走到地方,恨不能將自己缩成个影子,悄无声息地融进这流光溢彩的角落里。 在小廝的带领下,魏初升来到一座掛著墨色锦帘的房间门口。 “砰砰砰——”小廝敲响房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小廝推开房门,侧身对魏初升笑道:“魏郎君,请进吧。” 魏初升满肚子疑惑,迟疑地抬脚进门,刚站稳,便听见身后“吱呀”一声,小廝已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將外面的喧囂隔绝在外。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这房间——光线很暗,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屋內悬掛著无数匹五顏六色的绸缎,像一道道屏障,隨著穿堂风轻轻飘荡,拂过手臂时带著微凉的触感。 魏初升伸出手,轻轻拂开挡路的绸缎,一步步朝著房间深处走去,绸缎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最终,在绸缎尽头的阴影里,他看到了一个穿著黑衣的男子,他脸上戴著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眸。 “魏郎君,你来了。”那男子开口,声音粗礪得像磨砂,带著几分讚许,“很明智的选择。” “你是谁?”魏初升浑身紧绷,尤其是对上那面具下的眼眸时,只觉得心头髮颤,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我是谁不重要。”男子的声音里漾开笑意,透著说不出的诡异,“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达成心愿。” “帮我达成心愿?真的?”魏初升语气里满是不信,甚至带著几分警惕。 “自然。”男子的声音陡然变得充满诱惑,像裹了蜜的鉤子,“名望、权势、財富……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我都可以满足你。” “还要付出代价?”魏初升愣住了,惊讶地反问。 “自然。”面具男轻笑一声,声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嘲弄,“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魏初升下意识地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身无长物,没什么能与你交换的。”说著,他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这时,面具男忽然低笑一声,声音里带著洞悉一切的瞭然:“谁说你身无长物?別忘了,你家里,可藏著这白鹿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听到这话,魏初升浑身一僵,瞬间明白对方说的是自己的妻子。 他猛地转过身,脸色涨得通红,连连摇头拒绝:“你在胡说什么?那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儿的母亲,是我最亲近的人!怎可……怎可……” 面具男却没接话,只是笑了笑,转身从身后的紫檀木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缓缓打开—— 魏初升的呼吸骤然停滯,眼睛瞪得滚圆,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大。 只见那盒中金光闪闪,竟是满满当当的金叶子,迭得整整齐齐,晃得他眼睛发。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若是有了这些金叶子,是不是就可以每日和同窗们在酒楼里把酒言欢,再也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可这念头刚浮现,就被他用力晃脑袋甩了出去。 不,绝对不行! 他在心里嘶吼,“我怎么能干出出卖髮妻的事来!” 面具男似乎看穿了他的挣扎,轻嗤一声:“看来,是我给的还不够。” 说著,他又拿起第二个木盒,打开——和第一个盒子一样,里面依旧是满满当当的金叶子,金光比刚才更甚,几乎要灼伤人的眼。 魏初升彻底呆愣在原地,两眼发直地盯著木盒中的金光,连眨眼都忘了,方才还坚定的拒绝,在那耀眼的金色面前,竟开始一点点鬆动。 “如何?”面具男的声音像带著魔力,充满蛊惑,“这些,够了吗?” “不……不……”魏初升被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贪念嚇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蹌,嘴里喃喃著,“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面具男却步步紧逼,声音像魔音般灌入耳中,一字一句敲打著他的心理防线: “你难道就不想像你的同窗那样,日日饮酒作乐,不必为柴米油盐发愁?就不想和外面的达官贵人一样,隨时出入这迎香楼,每日里温香暖玉在怀?” 第136章 迎香楼 第136章 迎香楼 见魏初升始终踟躕不定,面具人眸子在鬼面后转了转,沉声道: “这样吧,给你一夜工夫考虑。今夜你便宿在这迎香楼,一应销皆由我来承担,明日一早,你再给我答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消失在房內,只余带起的一阵微风。 魏初升僵在原地,双脚像钉在了地上,过了许久才缓缓抬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立於门前走廊,他扶著冰凉的栏杆,目光沉沉地扫过整座迎香楼。 楼下喧囂依旧,丝竹声缠缠绵绵,笑语声浪浪迭迭,杯盏相碰声清脆入耳,织成一张浮华的网,既勾得他心头髮痒,又勒得他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心头微微发颤,不由又想起那两枚金叶子,黄澄澄的光芒仿佛就在眼前晃悠,晃得他心猿意马,坐立难安。 不知何时,小廝已候在一旁,见他出神,连忙堆起笑脸上前:“魏郎君,楼上雅间已备好,好酒好菜,还有几位姑娘……不如隨小的去看?” 魏初升喉结猛地滚动,本想开口回绝,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堵住,竟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他定了定神,恍恍惚惚地跟著小廝往楼上走。 楼上雅间不大,却布置得精巧雅致。 墙上掛著几幅似是名家手笔的字画,桌上摆著新鲜水灵的时令鲜果,一壶琥珀色的酒正裊裊冒著热气,醇厚的酒香丝丝缕缕漫开来,沁人心脾。 三个身著轻薄纱衣的女子见他进来,立刻敛衽起身,盈盈下拜,声音柔得似水波荡漾:“见过魏郎君。” 说著,她们莲步轻移,其中两位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还有一个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衣襟。 “郎君~这边坐呀~” 女子们的温声软语像羽毛般搔著心尖,魏初升被半扶半引地带到桌前,她们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混著香,让他一阵心神荡漾。 魏初升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僵直著身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这辈子,除了何晓莲,何曾与別的女子这般亲近过? 其中一个绿衣女子眼波流转,像含著两汪春水,她上前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声音软得发腻: “郎君莫怕,来,奴家陪您喝杯暖酒。” 她的指尖温软细腻,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魏初升只觉得浑身一麻,竟忘了挣脱,任由她將酒杯递到唇边。 一杯杯酒下肚,魏初升脑袋渐渐发沉,先前的拘谨和不安也像被酒气衝散了般,渐渐消散。 女子们的软语娇笑在耳边縈绕,酒液的辛辣醇厚在舌尖蔓延,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坦畅快。 他开始眉飞色舞地高谈阔论,说自己的才学如何出眾,说自己的抱负如何远大,仿佛那些落榜的失意、那些生活的窘迫,都隨著酒气蒸腾而去,烟消云散了。 不知喝到了何时,他再也撑不住,“咚”地一声趴在桌上,醉得人事不省。 第二天一早,魏初升是被窗外嘰嘰喳喳的鸟鸣声吵醒的。 此时房间里已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宿醉的头痛如针扎般袭来,他揉著突突直跳的额头坐起来,看著这陌生的房间,昨夜的记忆像破碎的琉璃,一片片涌来。 他猛地想起那两盒金叶子,想起面具男的话,又想起何晓莲在灯下缝补衣物时憔悴的脸。 “不……我不能……”他喃喃自语,挣扎著想要下床,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面具男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戴著那张青面獠牙的鬼面,眼神在他身上一扫而过。 “考虑得如何了?”面具男的声音依旧粗礪沙哑,带著一丝势在必得的从容。 魏初升看著他,嘴唇囁嚅著,想说“不”,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迎香楼的奢华景象,昨夜的温香软玉,同窗们鄙夷的眼神,还有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 “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胸口剧烈起伏著,“我答应你。” 面具男似乎並不意外,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明智的选择。” 说著他抬手拍了拍,昨夜那位小廝抱著两个木盒,脸上堆著諂媚的笑走了进来,隨后將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缓缓打开——里面装的正是满满当当、闪著金光的金叶子。 “魏郎君,这些可都是您的了。” “那我妻子……是要我送到这里吗?”魏初升死死盯著那两盒金叶子,眼睛都有些发直,心中却在不断地告诉自己: 他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面具男摆了摆手,笑道:“这魏郎君便不必多管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见魏初升眼神恍惚,魂不守舍,他又沉声说道:“魏郎君,你我之间的事,还有罗生典当行的事,千万不要向外透露一丝一毫的信息,否则……” 说著,他浑身猛地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像翻涌的潮水一般疯狂地涌向魏初升。 魏初升顿时觉得呼吸急促,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窒息感瞬间袭来,死亡的恐惧也隨之攫住了他。 “不要想著侥倖,我们会时刻盯著你,只要敢透露出丝毫消息,你必死无疑!”面具男的声音陡然转厉,带著赤裸裸的威胁。 说著他收敛了身上的威压,而魏初升则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著气,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汗如雨下,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我……我知道了……”他声音发颤,几乎说不成句。 “那么……魏郎君,咱们后会无期吧!” 说完,面具人带著小廝转身离去,房门被轻轻带上,留下魏初升一个人瘫坐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衣襟上。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卖掉了那个陪他吃苦、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卖掉了自己的良心。 可事已至此,他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想到这里,他喉咙哽咽,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他支撑著双臂想要从床上下来,却因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而“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摔,似乎让他彻底破了防,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深深埋在双臂之间,压抑的呜呜哭泣声从臂弯里传来,活像一条丧家之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分斯文模样。 不知哭了多久,他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桌前,抱起那两个沉甸甸的木盒,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去。 刚走到他家附近的巷口,魏初升就撞见了来寻他的何晓莲。 她身上那件半旧的青布裙沾了些尘土,鬢边別著的素银簪子也歪了,见他回来,原本焦灼不安的眉眼瞬间漾开暖意,快步迎了上来: “相公,你昨夜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整晚。” 魏初升下意识地將怀里的木盒往怀里紧了紧,指节都捏白了,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紧得说不出话。 晨光落在何晓莲脸上,她眼下的青黑似乎比昨日更重了些,眼尾还泛著红,想来是急了一夜没合眼。 “我……我在同窗家住了一夜。”他慌忙垂下眼,不敢看她清澈的眸子,怕那里面映出自己齷齪的心思,让他无地自容。 何晓莲却没起半分疑心,只伸出手,替他轻轻拂去肩头的落尘,柔声说:“回来就好。饿了没?我回家给你熬粥吧。” 家里的饭食自然和迎香楼比不了。 她的指尖带著常年绣活磨出的薄茧,轻轻触在他胳膊上,像一根细针,一下下扎得他心口发疼。 “你怀里的是什么?”这时何晓莲终於看到了他怀里抱著的木盒,好奇地问了一句。 魏初升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用宽大的衣袖將木盒遮得严严实实,“这是……是我和同窗的诗稿。” 何晓莲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这样啊~那咱们赶紧回家去吧,孩子们还在汪婶那儿呢,怕是早就饿了。” 汪婶是魏家的邻居,为人和善热心,常帮夫妻俩看顾孩子。 说著何晓莲便率先朝前走去,步履轻快。 魏初升看著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清瘦单薄,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雨里倔强生长的韧草,透著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他猛地攥紧怀里的木盒,盒子的稜角硌得他掌心生疼,可眼泪却再也掉不下来了——心已经硬了,又何来泪呢? 回到家,何晓莲很快就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白粥,还就著一小碟自家醃的酱菜。 他坐在桌边,一口口机械地喝著白粥,味同嚼蜡,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何晓莲则坐在对面,拿起他刚脱下的外衫,缝补著他磨破的袖口,针线在布面上灵巧地穿梭,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里的关切浓得化不开。 “初升,下次晚归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放心。”她轻声道,语气里满是体贴,“你若是缺钱用,跟我说便是,昨日我刚绣完一幅帕子,换了些碎银,省著点也够用些时日。” “不用!”魏初升猛地打断她,声音发紧,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我不缺钱……暂时用不著银钱。” 何晓莲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隨即又笑了笑,没再多问:“好。” 她低下头继续缝补,阳光透过窗欞落在她发顶,拢起一层柔和的光晕,那模样安静又美好,美得让他不敢多看。 接下来的三日,魏初升活得像个提线木偶,浑浑噩噩。 他把金叶子藏在床底的木箱里,上了锁,白天假装温书,对著书本发呆,夜里却睁著眼到天明,辗转反侧。 何晓莲依旧每日为他洗衣做饭,替他浆洗旧衣时,还笑著说:“等攒够了钱,给你做件新的锦袍,下次考场上穿也体面些,精神头足。” 他听著这话,只觉得五臟六腑都被泡在黄连水里,苦得发麻,连呼吸都带著苦味。 第三日傍晚,何晓莲正在厨房烧火,魏初升坐在堂屋假装读书,可心里装著事,哪里能读进去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以前这时候,妻子早就已经做好晚膳,笑著招呼他去吃饭了,可今日却迟迟不见动静。 带著一丝不安和疑惑,魏初升起身来到厨房查看情况。 然而等他走进厨房,却发现本该在做饭的妻子早就已经不知所踪,锅里刚煮好的饭还冒著热气,地上掉落著一柄饭勺,像是匆忙间遗落的。 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生。 “晓莲?”他轻声呼唤了一声,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可却没得到丝毫回应。 这时他才注意到,灶台上正用陶碗压著一张纸条。 他连忙上前,手指发颤地拿起纸条查看,只见上面写著:魏郎君,银货两讫! 看到这几个字,他脑子“嗡”的一声,一阵踉蹌后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旁边的灶台才站稳。 自那以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妻子,於是便只能谎称妻子身患重病,被送到老家养病去了。 又过了一些时日,他又谎称妻子病逝,一番披麻戴孝,哭天抢地后,彻底將这个秘密掩埋在了心底。 说完这段过去,魏初升一抬头,便看到元照一行全都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剜著他的脸,他不由呼吸一滯。 就是这种目光,他最討厌的就是这种目光。 可是对上元照一行,他敢怒不敢言。 “那你可知你前妻如今的下落?”元照开口问道。 “不知。”魏初升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那罗生典当行为何要费尽心思將你妻子买了去?”元照又问道,眉头微蹙。 这世上美人多的是,那何晓莲或许当真貌美,但绝不至於到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地步,否则她的美名不可能仅仅局限於一个小小的白鹿城。 那么既不是绝色美人,罗生典当行何至於大费周章? 元照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知。”魏初升依旧摇头,眼神空洞。 青衿见此气愤不已,上前一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怒声道:“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陪你患难与共的妻子给卖了,当真是畜生不如!” “就是,就是!” 长庚、维夏、启明三个连连点头附和,同样上前一人给了他一脚。 一时间,魏初升脸色扭曲变形,身体蜷缩成了一只虾,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元照想了想,问道:“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可还有关於罗生典当行的细节遗漏?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魏初升努力回想著,眉头紧锁,可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想起来任何线索。 “没用的东西!”阿青朝他“呸”了一口,满脸不屑。 元照低头沉思著,良久之后抬起头,看向魏初升问道:“会画画吗?” “会……会!”魏初升连忙点头。 元照说道:“那就把你当初见到的那个面具人和帮你引路的小廝的画像给画下来。” “好……好的。”魏初升连忙点头应下,他成日里和人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画画虽不精通,却也略懂一二。 隨即他赶紧去取来笔墨纸砚,铺在桌上,一边认真回想,一边拿著笔在纸上勾勒,。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两幅画像出现在了元照手中。 让她惊讶的是,这魏初升画技竟还不错,两幅人像被画得栩栩如生,细节处也颇为到位。 就是不知道,他的记忆有没有出错。 將画像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后,元照起身对魏初升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著便带著阿青她们走了出去。 她们走到院中的时候,看到乔夫人正坐在石凳上发呆,眼神茫然地望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照脚步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抬脚离开了魏家。 走出魏家之后,元照对罗钦说道:“放出消息,就说魏初升向人泄露了罗生典当行的消息。” 罗钦微微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老板,你是想守株待兔,引蛇出洞?” 元照笑著点头:“正是!” 说完她又看向青衿四个说道:“你们四个去换身衣服,乔装打扮一下,帮我盯著魏家,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青衿四人拱手应声之后,转身离去。 “老板,接下来咱们去哪儿?”罗钦问道。 元照想了想之后说道:“咱们就去那迎香楼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以前看小说或者电视剧的时候,总有女主乔装打扮成男人模样去逛青楼。 终於,她也要体验一回了。 不过打扮成男装就免了,她又不会什么神奇的易容术,就算再怎么打扮,也掩盖不了她女子的身份。 除非所有人都眼瞎了。 阿青一听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好耶,我还没去过青楼呢,正好去长长见识!” 元照闻言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好什么好,就我跟罗钦去,没你的份儿。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去什么青楼?!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你若是觉得閒著无聊,就去这白鹿城四处逛逛,要是不想逛,就自己回唐府去。” “哦~”阿青闻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失落,“那我还是回唐府吧。” 既然姐姐不让去,她就不去吧。 隨即三人分开,阿青孤身回了唐府,元照则和罗钦一起往迎香楼走去。 迎香楼作为白鹿城最大的青楼,元照稍一打听便寻到了去处。 望著眼前那座足有多层的高楼,飞檐翘角,朱漆大门外悬著串串红灯笼,风吹过便摇曳出曖昧的光晕,元照不禁在心里暗嘆: 不愧是传闻中的销金窟! “走,咱们进去看看。” 元照抬脚便往迎香楼大门走去。 二人刚一靠近,就被门口两个精壮的看守拦住了去路。 “姑娘,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其中一人沉下脸说道,眼神里带著几分审视,显然是把元照当成了来捉姦的小娘子。 然而元照手快如闪电,指尖在他肩头轻轻一点,那看守当即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眼皮都眨不了一下。 “想闹事?”另一个看守见状怒不可遏,攥紧拳头便要上前。 这时元照突然摸出一锭银子,托在掌心递过去,语气平和:“我只是来见见世面的,还望通融一二。” 那看守的拳头顿在半空,盯著银子的眼神几番闪烁,一时竟不知该动手还是该接。 就在这当口,一位身著红衣、打扮得枝招展的女子从迎香楼中款步走出。 她上前一把將元照手中的银锭抢了去,掂了掂分量,隨即柳眉倒竖,满脸嗔怪地瞪著两个看守: “干什么,干什么?!没眼力见的东西!哪有把上门客人往外赶的道理?有你们在,得赶跑我多少生意啊!” 要动手的那看守见了女子,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连忙躬身行礼:“梅姑!” 原来这位名叫梅姑的女子,便是这迎香楼的老板。 梅姑约莫四十岁年纪,一袭赤红色纱衣披身,肩头、大腿等部位在薄纱掩映下若隱若现,头上缀满珠釵,隨著她的动作叮噹作响,那双眼风眼流转间,带著说不尽的风情。 这般打扮,著实大胆。 从容貌来看,她年轻时,绝对是位一等一的大美人。 即便是现在,眼角虽已爬满细纹,也丝毫遮挡不住那份久经风月的独特韵味。 “不知姑娘和公子都如何称呼?”梅姑敛了怒容,笑意盈盈地望著元照二人,眼尾的细纹都堆了起来。 “我姓元。” “我姓罗。” 二人都没透露真名,只简单报了个姓氏。 “原来是元姑娘和罗公子,真是有失远迎。”梅姑娇笑著,声音又软又糯,“奴家没在白鹿城见过二位呢,可是刚来这里?” 最近唐都尉过寿,来恭贺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梅姑自然也是知道的。 “確实。”元照点点头,神色平静。 “那就难怪了。”梅姑说著,转头看向那位被点穴的看守,语气软了几分,“这小子不懂事,对姑娘出言不逊,奴家代他赔个罪,还望姑娘高抬贵手。” 元照笑著抬手,指尖在那看守身上轻轻一点,他顿时浑身一松,踉蹌著退了两步,看向元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惧。 梅姑给了两个看守一个眼色,二人连忙垂首退到一旁,再不敢多言。 “姑娘大量,快,隨奴家进来!” 说著,梅姑便扭著腰肢,领著元照二人进了迎香楼。 她走在前方,虽刻意摆著柔媚的姿態,脚步却沉稳有力,呼吸丝毫不乱,元照心中顿时一动:原来也是个练家子。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一座销金窟,若是主人家没点真本事,恐怕早就被人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只是,梅姑虽说是这家迎香楼的老板,到底是不是幕后真正的掌控者,还未可知。 元照二人刚一进门,几个打扮妖嬈的姑娘便立刻缠了上来。 “呦,好生俊俏的公子。”其中一个姑娘说著,便往罗钦怀里倒去,身上的香气直往人鼻息里钻。 “哎哎~姑娘,你陪我可以,但我可没钱啊!”罗钦忙用手中摺扇抵住姑娘的额头,脸上摆出一副苦相。 “我呸~竟想白嫖,不要脸!”那姑娘一把拂开罗钦的摺扇,满脸不屑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元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隨即转向梅姑说道:“妈妈,叫几个清倌人来给我们唱唱曲儿、弹弹琴便可。” 梅姑立刻心领神会,笑道:“行,姑娘稍等!” 一位小娘子来这里,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那档子事。 这迎香楼能做得这么大,可不仅仅只有皮肉生意。 在这里,皮肉交易反倒是下等风流,那些卖艺不卖身、腹有诗书气、才华横溢的姑娘,才是眾人追捧的对象。 比如这迎香楼的头牌苏綰綰,便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不仅生得极美,更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称为白鹿城第一才女。 白鹿城的达官贵人们,举办宴会之时,都以能请苏綰綰作陪为荣。 也只有这种清倌人,才能真正受到文人才子的追捧。 若是那等已经卖身、做了皮肉生意的,旁人也就不屑一顾了。 当然,像苏綰綰这般既有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子,若是迎香楼没有足够的实力,自然也是保不住的。 由此可见,迎香楼背后確实不简单。 不过,可別以为迎香楼护著这些清倌人,就觉得他们是大善人。 他们这般做,仅仅是因为明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能勾引人的兴趣,得到人的追捧。 等那些清倌人年老色衰,不再受人追捧之时,一样会沦落为这里最底层的“粉头”。 而那些曾经的头牌,往往会被卖给富商为妻、官宦为妾。 总之,迎香楼是万万吃不了亏的。 隨即,元照二人被带进了一间雅间,两个长相极其貌美的姑娘被领了进来,一人抱著琴,一人抱著琵琶,眉眼间带著几分温顺。 “清漪,白柳,好好伺候两位客人,若是怠慢了,仔细你们的皮!”进门之后,梅姑立刻收起笑容,板著脸沉声嘱咐道。 “是,妈妈!”二人齐声应道,声音细细柔柔。 接著,梅姑又满脸堆笑,语气热络:“那二位就请自便吧,有事隨时叫奴家,隨叫隨到。” 说著,她便转身离开了雅间。 元照转身来到桌前,只见上面已经摆满了好酒好菜,荤素搭配得宜,摆盘也精致。 她坐下之后,对著清漪和白柳温和地说道:“二位姑娘,可以开始了。” 那名叫清漪的姑娘抬眼望了望她,轻声问道:“不知客人想听什么?” 元照想了想说道:“就唱你们拿手的吧!” “是!” 二位姑娘躬身行礼之后,在元照对面的凳子上坐下,隨即一个拨响琴弦,一个拨动琵琶,优美婉转的曲调隨之流淌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雅间。 只听那白柳启唇唱道: “一更鼓响烛火悠,贵客入楼情意柔 公子风度真风流,奴家见了喜心头 且把金樽满美酒,与君同饮解千愁 ……” 元照和罗钦相对而坐,一边浅酌著美酒,一边品尝著美味佳肴。 不得不说,这迎香楼的酒香醇清冽,吃食也精致美味。 正好二人在魏家待了半天,肚子早就饿了,这会儿伴著小调,吃得不亦乐乎。 很快一曲唱罢,那位白柳姑娘停下琵琶,抬眼问道:“二位客人可还有想听的?” 元照对二人招招手,笑道:“唱了半天,两位姑娘应该也累了吧,快,过来陪我们吃两口。” 清漪和白柳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元照见状,笑得更温和了些:“怕什么,过来呀,我一个姑娘家,还能吃了你们不成?至於他……” 说著,元照转头看向罗钦,故意拖长了语调:“你们別把他当男人就行。” (`⌒メ)罗钦: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听到元照的话,两位姑娘这才鬆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琴和琵琶,慢悠悠地走过来坐下。 元照一边给二人斟酒,一边隨口问道:“二位姑娘多大了?” “奴家和白柳年十六。”清漪小声回答道。 “十六啊……”元照斟酒的动作一顿,隨即撤去了二人身前的酒杯,“那酒还是不喝了吧。” 说著,她將酒杯往旁边挪了挪,又招呼道:“不喝酒就多吃菜。” “多谢客官。”二人闻言,这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元照夹了一筷子水晶虾饺放到清漪碗里,状似隨意地问道:“听说这白鹿城里,数迎香楼最是消息灵通,不知二位姑娘可听过罗生典当行?” “罗生典当行?”清漪夹菜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疑惑,隨即摇摇头道,“不曾听说过这个地方。” 白柳也凑过来,疑惑地问道:“白鹿城有这么一家典当行吗?姑娘是从何处听来的这名字?” 元照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又笑了笑,语气轻鬆:“我也是听一个行脚商人隨口提的,说那地方规矩怪得很,不是熟客引荐,连门都摸不著。” 清漪面露惊讶,睁大眼睛道:“竟还有这种古怪的地方,这还如何做生意?” “那许是我弄错了,这样的地方確实很奇怪。”元照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过去,隨即从袖中掏出那小廝的画像,展开说道,“二位姑娘,我再想向你们打听个人。” “什么人?”白柳探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元照缓缓將画像展开,语气带著几分恳切:“是这样的,我有一堂哥,小时候因为家贫,不得不將其卖给伢人,如今家里情况好起来了,就想著將他找回来。前段时间,我听人说在迎香楼有看到过他,就想著来问问。” 她之所以没拿出面具人的画像出来打听,主要是那人太醒目了些,万一罗生典当行真的和迎香楼有关联,容易打草惊蛇。 她直接打听罗生典当行倒没什么,毕竟这典当行的存在虽对普通人来说是秘密,但知道的人其实不少,別人只会当他们想进罗生典当行进行交易。 可一旦她拿出面具人的画像,那就不一样了——没接触过罗生典当行的人,如何能得到其內部人员的画像? 虽说小廝也有可能是內部人员,但风险毕竟小些。 清漪和白柳盯著画像仔细看了一阵,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回想,隨即同时摇摇头道:“没见过此人哎。” “你们再想想。”元照又追问道。 清漪闻言,肯定地说道:“我们打小就在迎香楼长大,这里有什么人,我们自是一清二楚,確实没这个人。” 第137章 苏綰綰 第137章 苏綰綰 “不在这儿—”元照脸上浮起一层失望,眉梢微微垂落,“那该是弄错了。”尾音拖出一声长长的嘆息。 她这副表情当然是装出来的, “客官,您別灰心,慢慢寻,总能找著的。”白柳声音轻柔,眼含关切地劝慰。 干她们这一行,必须要会给客人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是啊,你说得对。”元照闻言,唇边重新牵起笑意。 等酒足饭饱,元照和罗钦又听了两位姑娘唱了几支曲儿,隨即给了打赏,准备离开迎香楼。 二人刚走出雅间,忽然听闻不远处便传来激烈的爭执声。 只见一位穿宝蓝锦袍的公子猛地將手中摺扇往掌心一拍,“啪”的一声脆响,酒气混著怒气直喷出来: “姓张的,你休要欺人太甚!昨日我已差人跟梅姑递了话,明说要请綰綰姑娘过府,你今日横插一脚算什么道理?” 他身侧的小廝也梗著脖子帮腔,声音里满是愤愤:“就是!我家公子为备这份请帖,连珍藏的端砚都拿出来当贺礼了,轮得到你抢?” 那穿青衫的张公子却慢条斯理抚著袖上暗纹,指尖轻轻摩著,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李兄莫不是喝多了?递句话便算定下了?迎香楼的规矩,向来是价高者得,诚意为先。” 他抬手示意身后僕从呈上锦盒,盒盖开启时,里面的七彩琉璃盏在灯笼光晕下流转著璀璨光华,晃得人眼晕。 “这西域特產的琉璃盏,怕是比你那方破砚台更能表心意吧?”他警了眼对方,语气带著几分轻蔑,“綰缩姑娘见了,自会明白谁才是真心实意。” “你敢辱我藏品!”李公子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扬手便要去揪对方衣襟,“不过是些俗物!缩缩姑娘是清雅之人,岂会看重这些金银俗品?有本事咱们当场赋诗,看谁的才情配得上请她!” 张公子侧身灵巧避开,抬手拂了拂被带乱的衣襟,眼神更冷了几分: “诗词歌赋不过虚文,哪比得上真金白银实在?李兄若输不起,便趁早滚回去,別在这儿碍眼。” “你找死!”李公子怒喝一声,挥拳便要上前。 周围看热闹的酒客顿时一阵鬨笑,有人拍著桌子喊:“打起来才好看!”也有人扯著嗓子劝:“莫伤了和气,缩綰姑娘知道要不高兴的”。 两个僕从早已抢步护在自家主子身前,手按在腰间佩刀上,指节都得发白,眼看就要动真格。 梅姑这才带著两个壮汉匆匆赶来,一边往中间插身阻挡,一边迭声劝:“哎哟两位爷息怒!都是为缩綰姑娘来的,犯不著动气不是?仔细气坏了身子!” 可两人哪里肯听,依旧互相瞪著,目光像要喷出火来。 李公子喘著粗气骂“小人得志”,张公子冷笑著回“无能狂怒”,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对方脸上,活像两头斗红了眼的公兽,只梗著脖子等著谁先鬆口认怂。 元照离得远,虽听见了二人爭执,却不明就里,便疑惑地问清漪和白柳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清漪伸著脖子往那边望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说道:“又是两个为缩缩姐爭起来的。” 原来这迎香楼的苏缩缩名声太盛,每日想邀请她过府的人不计其数,而她又不可能对谁的邀请都应承,因此每日为了她该去哪家,眾人总要吵得不可开交。 而且这爭的仅仅还只是邀请权,答不答应,最终还得看苏缩缩的心情。 “看来这苏姑娘果然非同凡响!”元照看著那剑拔弩张的架势,不禁感嘆道。 “是啊,苏姐姐可厉害著呢。”白柳语气里满是对苏缩缩的憧憬。 虽说都是清信人,但做到苏缩缩那种程度,就算依旧身不由己,也拥有了一部分话语权。 至少面对那些达官显贵的邀请,她若是不想去,梅姑总要再三思量。 若是换作白柳和清漪,不想去?没门!不去也得去。说不定还得挨梅姑一顿打骂。 就在这时,不知谁扬声喊了一句:“苏姑娘回来了!” 元照顺著声音望去,隨即便看到楼下有一位带著小丫鬟的女子怀抱古琴,款步而来。 只见她身著月白裙,身姿裊裊,如一枝临水照影的玉兰。青丝松松挽著个流云髻,仅用一支羊脂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隨著呼吸轻轻颤动,添了几分灵动。眉不描而黛,眼如秋水横波,既带著几分疏离的清冷,眼底又藏著不易察觉的慧点。 元照忍不住讚嘆一句:“好一个清冷美人。” 哪怕是加上前世,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风姿的女子,不仅长得极美,气质更是出尘绝艷。 她暗自想,若是自己是男子,恐怕也要忍不住为这位苏姑娘和人爭上一爭。 见苏缩缩回来,那两位张公子和李公子立刻收了怒容,快步凑了上去。 李公子抢先一步,脸上堆起热络的笑:“缩缩姑娘,半月之后,我家举行诗会,届时白鹿城的文人学子都会到场,还望姑娘到时能捧个场。” 张公子闻言,伸手一把推开李公子,急道:“缩缩姑娘,你別听他的,那什么劳什子诗会有什么意思!半月之后,我府中將举办一场饮乐宴,到时这白鹿城的世家子弟都会到场,还望姑娘能去助助兴。” 苏缩缩闻言,眉头忽的一燮,隨即停下脚步,淡淡警了二人一眼。 片刻后,她眉头舒展,用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说道:“二位请回吧。” 这竟是一起拒绝了的意思。 “缩缩姑娘”两位公子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像霜打的茄子般了下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已转身,裙摆轻扫,飘然走远。 元照下楼之时,刚好和这位苏姑娘擦肩而过。 苏缩綰目光在她身上一顿,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一一来青楼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见苏缩缩看著自己,元照对她坦然点头,微微一笑。 元照离开后,梅姑立刻找上了清漪和白柳,脸上带著几分探究:“那位姑娘点了你们之后,都要你们做了什么?” “就是听听曲儿,然后向我们问了几句话。”二人哪敢隱瞒,低著头,老老实实地回了。 “哦?问了你们几句话?”梅姑眉头一挑,追问,“都问了些什么?” “她向我们打听一个叫『罗生典当行』的地方。”清漪回答道。 梅姑闻言,顿时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真是有趣,打听罗生典当行打听到我这儿来了,我还想找罗生典当行呢!” 很显然,这迎香楼和罗生典当行並没有什么关联。 梅姑又问道:“她还打听了什么?” 白柳回答道:“她还打听了她一位堂兄的下落。” “堂兄?”梅姑面露疑惑,“可知他叫什么,又是何模样?” “姓名不知,那客官没说。”清漪摇摇头道,“模样的话—”说著,她便將画像之人的样貌、身形细细描述了一番。 梅姑听完后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捻著帕子,想了半天,也没在记忆中搜寻到有这么一个人,於是便没再放在心上,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下去吧!” “是!”清漪和白柳躬了躬身,轻声应道,退了下去。 等清漪和白柳离开后,梅姑这才发现苏綰缩站在不远处看著她,她当即笑盈盈地上前说道:“綰缩啊,你刚回来,怎么不去休息?” 苏缩缩皱眉道:“妈妈,你既然要靠著姐妹们挣钱,那至少对待她们態度好些,不要没事就大声斥责。” 梅姑轻笑道:“哎呀,妈妈下次会注意的,这不是习惯了嘛,下次一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苏缩缩面无表情地说道:“妈妈不要总是嘴上说著“知道”,却从不往心里去。” 说完,她便转身,径直离开了。 看著苏缩綰纤柔却挺直的背影,梅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口中不禁感嘆:“真是长大嘍,都开始教我做事了。” 苏缩缩回到房间之后,对著跟在身后的丫鬟说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后,恭敬地退出了房间,並贴心地將房门轻轻关好。 苏缩綰盯著房门看了一会儿,隨即上前,“咔噠”一声將门锁门好,然后缓步走到梳妆檯前坐下。 她对著铜镜,证发呆半响,才缓缓抬起手,从衣袖中抽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那样式,赫然和当初魏初升收到的一模一样。 另一边,元照从迎香楼离开后,对罗钦道:“线索又断了,现在只能看魏家那边了。你现在就去,通过百晓门把消息传播出去。”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说著,他便转身离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元照的视线里。 和罗钦分开后,元照直接回了唐府。 她回到在唐府居住的院落时,正见阿青蹲在地上,逗著老狼和雪蕊玩。 “姐姐,你回来啦!事情办完了?青楼好玩吗?”看到元照回来,阿青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带著老狼和雪蕊上前迎接。 “还行吧。”元照笑著揉了揉她的头说道。 站在门口的小廝闻言,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啥玩意儿?青楼? 姑娘家家的去青楼,他还是头一遭听说。 这名小廝是唐景行专门安排来供元照她们差使的。 这时,元照看向他,问道:“听竹,我有些事想找你们家少爷,他在府中吗?” 听竹便是这小廝的名字。 听竹不確定地回答道:“应该在吧—小的去给您问问?” 元照点点头:“那就有劳了。如果他在府中,麻烦请他过来一趟。” “小的知道了。”说著,听竹便小跑著离开了。 片刻之后,听竹已领著唐景行脚步匆匆地赶来,人刚迈进门,他便扬声朗道: “元姑娘,听说你有事找我?” 元照连忙起身相迎,轻声道:“是有些事想请唐公子帮忙。” 二人各自坐下,唐景行脸上带著爽朗笑意,乾脆说道:“元姑娘有事但说无妨,只要唐某派得上用场,一切都好说。” 要知道,像元照这般锻造大师,换作平时,就算让他舅舅亲自去请,人家都未必愿意搭理。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得好好巴结。 至於府中那个假货··哼回头有她好看! 他已经开始著手调查那假货的身份,现在只等结果。 其实他先前也有调查,只是没查出什么结果罢了。 这次他了大价钱,委託了天下第一追风楼一一七星楼在全江湖帮他调查,他还就不信了,弄不清楚这女人的身份! 元照缓缓从袖中抽出那张小廝的画像,指尖轻捻著纸角,徐徐將其在桌上摊开,轻声道: “我想请唐公子帮我找个人,如果能够找到,我愿意出手帮你量身锻造一件兵器。” 她答应唐景行来唐府,不就是为了藉助唐府之手,帮她找到罗生典当行嘛。 唐景行闻言,眼晴一亮,脸上露出明显的惊喜,连忙追问道:“当真?” 元照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点头道:“自然。” 唐景行当即挺直腰板,拍著胸脯保证道:“元姑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这白鹿城还没有我唐家找不到的人。” “那就有劳唐公子了。”元照感激道。 “元姑娘客气了。” 唐景行说著便要伸手去拿那张画像,刚要触到纸边,却被元照抬手轻轻按住,阻止了他。 “唐公子,这副画像我还有用,你不如重新临募一张。” 她心里已打算让百晓门也帮著查查看,双管齐下。 她直觉想要找到此人恐怕不简单。 “没问题,我这就叫人来临募!”唐景行爽快应下,隨即转头对不远处的听竹扬声说道,“听竹,去请林先生来!” 这位林先生是唐府的一名画师。 “是,少爷!” 听竹脆生生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不多时便领著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位林先生画技果然非同一般,手中毛笔三两下起落,便轻鬆临募出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画像。 唐景行接过募本后,兴冲冲地带著画像离开了。 时间转眼过去三日,儘管唐景行已经派人竭力去寻找那名小廝,然而事实却是,他几乎快把白鹿城都翻过来一遍,也始终未曾找到那人的下落。 这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同样,这三日里,元照一行也始终在四处打探罗生典当行的消息,结果同样是一无所获。 这罗生典当行简直就像是一则传说,听说过它的人有,但知晓它在哪儿的,却一个都没有。 第138章 身死 第138章 身死 这几日,魏初升过得如坐针毡,心头那根弦时刻绷得紧紧的,生怕罗生典当行的人冷不丁就找上门来。 与此同时,他与妻子乔夏的关係也冷到了冰点。 那日他面目狰狞的模样,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乔夏脑海里,任凭如何都挥之不去。 於是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枕边人——大约是被焦虑与恐惧逼到了极致,魏初升从前那副性情温厚、体贴入微的“好好丈夫”假面,正一点点龟裂、剥落。 他会突然面色阴沉地立在原地出神,眼底翻涌著旁人看不懂的戾气;也会在乔夏递过茶水时,下意识地便疾言厉色,语气里的烦躁与不耐藏都藏不住…… 乔夏性情柔顺,却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性子,瞧著丈夫渐渐暴露的本性,便带著两个孩子一同与他疏远。 孩童的心最是敏感,父亲近日里的暴躁易怒他们都看在眼里。 而青衿、维夏、长庚、启明四人,正依著元照的吩咐,在魏家附近租下一处小院,日夜盯著魏家的风吹草动。 这夜,轮到维夏与启明在外盯梢,青衿和长庚在屋中歇息。 这几日皆是如此,四人两两一组轮流值守白天与黑夜, 就在这时,维夏与启明的目光同时被院墙上一道黑影攫住——那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院中,动作轻得连檐角的瓦片都未曾惊动。 “终於有人来了!”维夏压低声音,气息凝在喉间。 启明当即道:“你去叫醒青衿和长庚,我去通知老板。” “好!”维夏頷首,转身便走。 启明纵身一跃,身影如墨点融入夜色,朝著唐府方向疾掠而去。 维夏则以最快速度唤醒青衿与长庚,三人提剑出鞘,借著树影掩护,悄无声息地掠向魏家院落。 那黑影裹著一身夜行衣,在院中稍一打量,便推门而入。 因著连日冷战,魏初升与乔夏早已分房而睡:他独臥一间,乔夏则带著两个孩子睡在另一间。 黑影先摸进乔夏屋中,见並非目標,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转而潜入魏初升的臥房。 躲在暗处的青衿三人屏息凝神,静观其变。 维夏微侧过头,低声问:“要出手拦著吗?” 长庚缓缓摇头:“再看看。” 屋內,黑影並未立刻动手,反倒轻轻將魏初升晃醒。后者迷迷糊糊的,还当是乔夏,含混著抱怨: “大半夜的,瞎折腾什么!” “魏郎君。”黑影开口,声音嘶哑,如同上门索命的厉鬼。 陌生的声线像一道寒流窜过脊背,魏初升猛地惊醒,惊恐地瞪大了眼:“你是谁?想做什么?” 黑影冷笑一声,语气里带著嘲弄:“我是谁,来做什么,魏郎君心里头就没点数?” “你是……罗生典当行的人?”魏初升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牙齿都在打颤。 “看来你还没糊涂,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黑影的笑声更冷了。 魏初升慌忙翻身下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角撞在地上发出闷响:“这不能怪我啊!是她们逼我的!我不说,她们就把我卖妻子的事捅出去,让我没脸见人!” 隔壁屋中,乔夏早已被惊醒,听到“卖妻子”三字,猛地捂住嘴,浑身抖得像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黑影追问:“谁逼你?” 魏初升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知道她们是谁,总共六男一女……” “给我仔细说说,他们都长什么样!”黑影的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魏初升忙不迭地將元照等人的样貌细细描摹了一遍,生怕漏了半点细节。 黑影听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在脑海里將白鹿城的人物过了一遍,却从未见过这几號人物。 难道是外来的? 这般想著,他摸出匕首,寒光直指魏初升:“你也该上路了。” “不要!求你了!我真的是被逼的,求求你,饶我一命!”魏初升脸上血色尽褪,连连向后缩,直至退到床边,眼神里满是绝望。 “规矩就是规矩,早就警告过你。”黑影语气冷得像冰,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隔壁,两个孩子被动静惊醒,男孩迷迷糊糊地唤了声“娘”。 乔夏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慌忙扑过去捂住孩子的嘴,眼底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片刻后,隔壁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响,魏初升已然殞命。 黑影推门而出,正要纵身遁入夜色,三道身影骤然从暗处暴起,三柄长剑带著破空之声,同时刺向他周身要害。 黑影后颈的寒毛刚竖起来,三道剑光已如骤雨般泼洒而至。 青衿足尖点在廊檐上,身形如柳絮般飞掠,长剑带著锐啸直刺面门。 长庚一脚踏碎院角半块青石板,沉剑如重锤般扫向膝弯,带起一阵劲风。 维夏则借著院墙阴影翻落,短剑贴著地面滑行,斜刺腰侧。 三人身影交错的瞬间,剑势已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將黑影周身三尺之內的空隙堵得严严实实。 “嗤”的一声裂帛响,黑影猛地拧身,像条离水的泥鰍,硬生生从剑光缝隙里拧出半尺空隙。 “你们是什么人!”他低喝一声,手中的匕首却毫不停歇,反撩的剎那,正磕在青衿的剑脊上。震得她腕间发麻的瞬间,长庚的长剑已如乌云压顶般罩向他左肩,维夏的短剑更是突然变向,绕著他的脚踝转了半圈,直刺迎面骨。 黑影喉头滚出一声野兽般的闷吼,左臂硬生生撞上长庚的剑面,借著那股反震之力旋身,右手匕首回撩逼退维夏,同时右脚后勾,靴底带著劲风扫向青衿下盘。 “你们到底是何人?”见青衿三人只管猛攻却不出声,他再次厉声质问。 “拿你的人!”青衿早有预判,低喝一声,足尖在廊柱上一点,身形如纸鳶般斜飘出去,长剑却借著这股旋劲,顺著黑影的臂弯滑下,剑锋几乎贴著他的皮肉掠过,逼得他不得不收臂自保。 这剎那的迟滯,恰好给了长庚机会——她手腕翻转,重剑改劈为扫,带著裂风之势擦过黑影的脚踝。他踉蹌半步,脚踝处的夜行衣已被划开一道口子,血珠瞬间沁了出来,在夜色里泛著暗腥。 维夏趁势扑到他右侧,短剑虚晃一招刺向面门,引诱黑影抬臂格挡。 就在这转瞬之间,青衿已绕到黑影背后,长剑如毒蛇出洞般抵上他后心;长庚则弃了剑压,转而用剑柄狠狠砸向他的肘弯。 “咔嚓”一声脆响,黑影的匕首脱手飞出,维夏的短剑已顺势抵住他的咽喉,刃口冰凉。 可这黑影竟是个悍不畏死的,喉头髮出一声咆哮,竟用肩膀猛地撞向维夏。 她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两步,手腕一松,短剑险些脱手。 就在这破绽乍现的瞬间,青衿猛地矮身,长剑从黑影肋下穿过,逼得他不得不回身格挡;长庚则抓住机会,重剑横扫,正拍在黑影的膝盖外侧。 黑影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却借著这一跪的势头,左肘狠狠撞向青衿小腹。她闷哼一声,身形后仰,却在倒下的瞬间,用脚尖死死勾住了黑影的脚踝。 长庚立刻补上,重剑压向他的后颈;维夏也已稳住身形,短剑再次抵上他的咽喉,眼神凌厉如霜。 三人配合得如同一个人,青衿倒地时的牵制,长庚的压制,维夏的致命一击,环环相扣,没有半分迟滯。 黑影被死死钳制,却仍在挣扎,右手挣脱长庚的钳制,猛地抓向青衿的脚踝。 青衿眼中寒光一闪,左手抽出腰间备用的短剑,毫不犹豫地狠狠扎向他的手背。 “啊!”黑影痛呼一声,手背上顿时多了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涌出。 长庚趁机加重力道,重剑死死压住他的后颈,將他的脸按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维夏则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短剑刃口微微用力,割破了他颈间的皮肤,一丝血痕缓缓渗出。 直到这时,三人才稍稍鬆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 青衿从地上爬起来,小腹处的疼痛让她脸色发白,肋下也被黑影刚才的肘击撞得隱隱作痛;长庚的虎口早已被震裂,鲜血顺著剑柄滴落在地上,洇开一朵朵暗色的;维夏的胳膊被刚才的衝撞撞得脱力,握著剑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稳稳地抵著对方的咽喉。 黑影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气,手背上的伤口和颈间的刺痛让他再不敢妄动。 这三个女子单打独斗或许都不是他的对手,可配合得太过默契,简直就像是会分身术的同一个人,天衣无缝。 无论他从哪个方向突围,都会被另外两人的剑堵住去路;每一次反击,都会引来更凌厉的夹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与我有何仇怨?为何要抓我?”他用低沉的声音质问道,语气里带著一丝不甘。 然而青衿三人却没有丝毫要回答他的意思。 “把他捆起来!”青衿声音有些发哑,从腰间解下绳索扔给长庚。 长庚接过绳索,三两下便將黑影的手脚捆得结结实实,维夏则捡起地上的匕首,塞进怀里,以防万一。 这时,房间里的乔夏心惊胆战地推开门,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借著月光,她看清了院中的情景,当即嚇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青衿见此,朝她拱了拱手,语气儘量放缓:“乔夫人不必害怕,歹人已经被我等制服。” 听著这声音,乔夏这才认出青衿三个是前几日来过她家的那几位,她颤著声问道:“我……我相公呢?” 长庚语气带著一丝遗憾:“魏郎君已经遇害了。” 乔夏顿时脸色一片惨白,其实刚刚在屋里听著隔壁的动静时,她早已隱隱有了猜想,只是不愿相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满脸恐惧地问道,“我相公为何会遭此杀身之祸?你们前些日子又为何会找上他?他平日里本本分分,並未与谁结怨啊。”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越墙而入,老狼驮著元照稳稳落在了院中。“青衿,你把事情原委告知乔夫人吧。” “是!”青衿点点头,隨即条理清晰地將魏初升和罗生典当行的交易,以及他为何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完之后,乔夫人惊呆了,喃喃自语著,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原来相公家的钱財,竟是如此得来的。 先前在屋里听到相公说“卖妻子”,她还以为是要卖了自己。 那黑影此时也才终於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陷阱,这些人是有意引他(罗生典当行的人)前来。 元照对著乔夏说道:“乔夫人,如今魏初升已死,罗生典当行应该不会再找上门来,你以后就带著两个孩子好好生活吧。 这些家业都是通过卖他们母亲所得,你得了之后,用它抚养两个孩子无可厚非,將来孩子长大,你也能有个依靠。 以你如今的情况,就算回了娘家,日子也未必会过得更好,还不如留下。” 乔夏闻言,沉默了一瞬后说道:“好,我听姑娘的。” 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离了魏家回娘家,无非是被爹娘兄嫂逼著再嫁一次,倒不如留在魏家守寡,守著两个孩子,再守著这份家业,日子总归不会过得太差。 这时元照又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拋给她说道:“这些银子就当我们毁坏这座院子的赔偿。” 刚刚青衿三人在打斗的过程中,毁坏了院中不少东西。 乔夏闻言连忙拒绝:“不不不,这我不能收!” 元照道:“收下吧,魏家今日之祸,也有我们的原因,你別怪我们害死你夫君就行。” 乔夏脑子还是清醒的,她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姑娘的错,是他心术不正,贪心不足,不过是死有余辜罢了!” 她竟和这种人面兽心之辈同床共枕数年,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 “总之银子你收下,不必客气。”元照坚持说道。 “这……”乔夏见元照態度坚决,於是不再拒绝,“那就多谢姑娘了。” 这时元照又提议道:“给你出个主意,你们孤儿寡母守著这些家財,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惦记。 既然如今魏郎君已死,你不妨再利用他一回,就对外说他在外面欠了赌债,被追债的人找上门,一不小心给打死了,家里的钱財都被你拿去还赌债了。 之后你把这座二进的院子卖了,再换一座小点的房子,带著两个孩子低调度日,甚至你还可以回娘家借点钱,说是没钱安葬魏郎君,以后再假装著慢慢还就是。” 乔夫人闻言,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指点。” 接著元照的目光落在了黑影的身上。 接下来,便是审问的时间了。 第139章 线索 第139章 线索 元照一步步走到黑影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眼神锐利如刀:“你是罗生典当行的人?” “什么罗生典当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黑影梗著脖子,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嘴硬不肯承认。 “嘴硬?”元照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誚,“但愿你能一直嘴硬下去。” 说著,她手腕轻翻,手指如电,快速在黑影身上点了两下。 黑影只觉浑身一麻,隨即浑身內力狂暴地逆行起来,剧烈的痛苦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一下下扎著他的经脉,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男子再也支撑不住,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脸上青筋突突直跳,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没什么。”元照唇边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冰冷刺骨,“只是点了你几处死穴罢了。等你內力完全逆转,便会爆体而亡,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你以为这样就能嚇到我?”黑影强忍著撕心裂肺的剧痛,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冷笑,“也太小看我了!” “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元照轻嗤一声,眼神里添了几分冷冽,“那就看看咱们谁能耗得过谁。” “啊……啊啊……”时间一点点流逝,黑影体內的內力逆行得越来越快,经脉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痛苦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比刚才更甚数倍。 他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哀嚎起来,双眼因剧痛而激凸、充血,额头青筋暴起如蚯蚓,浑身冷汗浸透了衣衫。 元照静静地看著他在地上挣扎,缓缓开口道:“何必这么倔强?只要你肯告诉我罗生典当行在哪儿,就能立刻结束这痛苦。”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罗生典当行……”黑影咬紧牙关,声音因剧痛而变得嘶哑,却依旧不肯鬆口。 “还嘴硬?很好。”元照扭头看向一旁的青衿,吩咐道:“去,把阿青叫过来。” “是!”青衿应声,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闪身消失在了魏家院內。 片刻之后,一阵轻快的低沉的嘶吼由远及近,阿青骑著雪蕊疾驰而至,本隨著雪蕊纵身一跃,一人一虎稳稳地停在院中。 “姐姐!”刚一进院,阿青便清脆地呼唤了一声。 元照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黑影,对阿青说道:“阿青,让他尝尝什么叫万虫噬身。”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阿青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脆生生地应道:“好嘞!” 说著,她立刻从腰间解下那支小巧的笛子,放到唇边,呜呜呜地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却带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不多时,四周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东西在快速聚拢。 只是天色太暗,眾人一时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不远处的乔夫人早已嚇得脸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元照瞥见她这副模样,开口说道:“乔夫人,你还是先回屋里去吧。两个孩子要是见不著你,肯定会害怕的。” “好……好……”乔夏如蒙大赦,连忙手忙脚乱地跑进屋里,“砰”的一声將屋门紧紧关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的恐怖。 隨著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借著清冷皎洁的月光,眾人终於看清了聚拢过来的东西——竟是密密麻麻的蜈蚣,一只只在地上快速爬行,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要做什么!”黑影看到这些蜈蚣正朝自己快速爬来,脸上终於露出了惊恐之色,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下一秒,所有蜈蚣便如潮水般朝他一拥而上,爭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衣服里。 锋利的虫足、锐利的牙齿,一点点嵌入他的皮肤,带来钻心的疼痛。 黑影急欲运起內力震飞这些蜈蚣,可体內的內力正在疯狂逆行,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只能眼睁睁看著蜈蚣在自己身上肆虐。 很快,他的体表便布满了无数青青紫紫的印记和红色划痕。 內力逆行的剧痛与蜈蚣啃噬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模样悽惨至极。 就在这时,元照眉头微蹙,突然察觉到不对劲,身形一晃,连忙闪身来到黑影身边,一把捏住他的下巴。 但显然已经迟了,鲜红的血液正从他口中不断溢出,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头一歪,没了气息。 “竟然自断了心脉。”元照鬆开手,看著地上的尸体,脸上露出一丝晦气的神色,低声说道。 阿青停下吹笛,看著没了声息的黑影,有些不解地问道:“姐姐,那咱们该怎么办?线索又断了。” 元照略一思索,说道:“把尸体带著,交给罗钦。明日送到百晓门,让他们查查,看能不能找到有关此人的线索。” “知道了。”阿青应了一声,走到尸体旁边,毫不费力地拎起他,扔到了雪蕊的背上。 “吼~”雪蕊立刻甩了甩头,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之色,鼻腔里发出不满的低吼。 “乖啦,回去给你加餐。”阿青笑眯眯地伸手揉了揉雪蕊的脑袋,柔声哄道。 雪蕊似乎听懂了,打了个满足的呼嚕,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走,回去!”元照说著,翻身重新骑上了身旁的老狼背,又用混杂著內力的声音对屋里喊道:“乔夫人,我们这就告辞了。今后还望你多多保重。” “多……多谢。”房间里传来乔夫人轻微而又带著颤抖的声音,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嚇中完全缓过神来。 隨即,元照一行便骑著狼和马,离开了魏家,很快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时间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早晨,元照她们正围坐在桌边吃著早膳,突然,唐景行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著掩饰不住的兴奋。 “元姑娘,元姑娘!找到了,终於找到了!”一进门,他便扬声嚷嚷道,语气急切。 元照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问道:“找到什么了?” “就是你让我打听的那个人啊。”唐景行喘了口气,连忙回答道。 元照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快,坐下说。” 唐景行依言坐下,立刻开始讲述自己找到人的经过:“元姑娘,我跟你说啊,这次能找到那个人,全靠运气……” 接著,他便细细讲述起来。 昨日,他受到好友兰亭的邀请,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兰府做客。 说到兰亭此人,他乃是逐鹿郡太守兰序之子,出身世家。不仅长相俊朗不凡,还文采斐然,才情出眾,是这白鹿城眾多名门闺秀心目中夫婿的最佳人选。 再说到太守兰序,那可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深受百姓的称道和爱戴。 自他上任以来,为逐鹿郡的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这种好官,在如今的大梁已经著实不多见了。 当初元照她们刚到逐鹿郡时,便发现这里的百姓过得比別处都要富足和乐,这正是这位兰太守的功劳。 兰亭和唐景行,一个是逐鹿郡一把手的儿子,一个是二把手的儿子,两人从小便相识,一起长大,一直视彼此为最好的至交好友。 昨日,在兰家做客时,他们几个人一时高兴,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反正也不是在別人家,无需拘束,於是他们便直接宿在了兰府。 因为宿醉,今早醒来后,唐景行只觉得头痛欲裂,而且还憋得慌,於是便下床想去茅房小解。 哪成想刚走出房门没几步,就和一个小廝迎面撞了个正著。 他本没当回事,只觉得头晕乎乎的,跌跌撞撞地就要继续往外走。 这时,那小廝见他站都站不稳,於是连忙热情地上前来搀扶。 哪成想,他一抬头看到小廝的那张脸之后,立刻就愣住了——这不就是元姑娘要他找的那人吗? 好傢伙,原来藏在兰府当小廝,难怪他之前怎么找都找不著。 他连忙停下脚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廝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少爷,小的叫沐川。” “沐川啊……”唐景行嘴里念叨了一声,又问道:“你是兰亭院里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小廝脸上露出一丝靦腆的笑意,回答道:“小的只是负责平日里给公子跑跑腿,並不贴身伺候,唐少爷不认识小的也正常。” “这样啊……”唐景行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多问,转身继续去了茅房。 等从茅房回来,他立刻回屋里叫醒了兰亭。 “餵~醒醒!”他伸手推了推还在熟睡的兰亭。 “什么事啊?”兰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里还带著浓浓的睡意。 別看兰亭在外人眼里是个端方雅致、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但其实在唐景行他们这些好朋友面前,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会和他们一起喝得酩酊大醉,会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地呼呼大睡,也会和他们一起偷偷研究那些带顏色的画册和书籍…… “什么事啊?”兰亭揉了揉眼睛,又含糊不清地问了一遍。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唐景行说道。 “你说吧。”兰亭毫无形象地揉了揉眼角还掛著眼屎的眼睛,懒洋洋地应道。 “我想跟你討个人。”唐景行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兰亭闻言,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诧异地看著他: “討人?你该不会……” 因为父亲兰序对他管教极为严厉,担心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所以他的院里只有小廝,没有丫鬟。 这傢伙突然要討个人,该不会是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癖好吧? 这样想著,他连忙双手抱胸,往后缩了缩,脸上露出一脸害怕的表情,仿佛唐景行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这是什么反应?”唐景行见状,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 “你还说!你看中我院里哪个小廝了?”兰亭又往后面缩了缩,警惕地看著他。 “就是一个叫沐川的。”唐景行回答道。 “沐川?”刚睡醒,兰亭的脑子还有些迟钝,他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才终於想起来沐川这个人。 因为沐川平时存在感太低,也不爱往他身边凑,若不是唐景行提起,他都快忘记自己院里还有这么个人了。 犹豫片刻之后,兰亭轻轻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唐景行一听,顿时有些恼怒:“咱俩什么关係,就问你討个小廝你都不愿意?” 兰亭连忙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不方便。那沐川……是我母亲送来服侍我的。” “啊?閔夫人送你的?”唐景行微微一愣,隨即说道,“那確实不好转手送人了。”他犹豫片刻后,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閔夫人正是太守兰序的妻子,只是她並非兰亭的生母,而是继母。 兰亭的生母袁夫人在他还很年少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而閔夫人原本是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因为办事利索,深受袁夫人的器重。 袁夫人去世之前,千叮嚀万嘱咐,希望兰序能够娶了閔夫人,让閔夫人好好照顾兰亭。 兰序遵循了袁夫人的遗愿,后来便娶了閔夫人为妻。閔夫人也確实如袁夫人要求的那样,这些年把兰亭照顾得无微不至。 不过,太守兰序和閔夫人之间的关係並不亲密,与其说是相敬如宾,倒不如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因为兰序平时忙於公务,他和閔夫人见面的机会甚至都不多。 同样的,閔夫人虽然这些年將兰亭照顾得无微不至,兰亭也非常尊重她,但或许是因为閔夫人进门时,他都已经十几岁了,早已记事,所以无论如何,与这位继母的关係都亲近不起来,始终隔著一层。 兰亭见唐景行放弃了,便笑著搂住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要不你换一个人?我院里的其他人隨你选,你看上哪个,我都给你。” 別选我就行!兰亭在心里暗自嘀咕。 哎~~好好一个都尉府公子,怎么突然有了这爱好……他心里忍不住腹誹。 唐景行一把推开他,没好气地说道:“把我当什么人啦!算了,我回家去了。” 说著,唐景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著好兄弟的背影,兰亭撇了撇嘴,心里暗道:你能是什么人?沐川那种歪瓜裂枣你都看得上,嘖嘖嘖…… 沐川长得確实不好看,丟在人堆里都找不著。 唐景行还不知道好兄弟在背后蛐蛐他,一路连走带跑地回了唐府,第一时间就赶来向元照报告情况。 听完唐景行的讲述,元照拿著筷子,轻轻搅动著面前碗中的白粥,低头陷入了沉思。 那小廝在太守府中,那是不是说明太守府和罗生典当行有关? 罗生典当行行踪诡秘,行事隱秘,如果是太守府在背后撑腰,那之前的种种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到底是整个太守府都参与其中,还是只有太守、太守夫人或是太守公子其中一人参与呢? 就目前的信息来看,那位太守夫人的嫌疑最大。 想了想,元照抬起头,问道:“明日就是你父亲的寿辰了吧?” 唐景行点点头,说道:“正是。” “那太守大人和他夫人会来吗?”元照又问道。 唐景行肯定地说道:“当然会来。我父亲和兰大人共事多年,交情深厚,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不来。” 元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唐公子可否答应。” 唐景行爽快地答应道:“元姑娘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元照开口道:“明日我也想凑个热闹,沾沾喜气,不知唐公子可否带我一起参加寿宴?” 唐景行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当然可以!元姑娘你愿意去,是我唐府的荣幸,想必我父亲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明日就有劳唐公子了。”元照微微一笑,又说道:“对了,既然唐公子已经帮我找到人,那我也应该兑现承诺。你回去好好准备需要锻造的武器,材料和要求都准备好,我隨时可以出手。” 唐景行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这就去!” 他正要离开,元照又叫住了他。 “唐公子,慢著。” “还有事?”唐景行转过身来,疑惑地看著元照。 “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元照说道。 “何事?姑娘请说。”唐景行面露疑惑。 元照回答道:“我想要一份太守府的布局图。” “这……”唐景行面露犹豫。 那是他好兄弟的家,他隨意透露出去不太好吧? 元照自然知晓他心中顾虑,於是笑著保证道:“唐公子请放心,我来白鹿城只是想找个人,无意伤害任何人。” “这……好吧。”唐景行犹豫一阵后,点头答应了下来,隨即取来纸笔,给元照画了一副简易的太守府布局图。 “元姑娘,我是信你才给你画的啊,兰亭是我的好兄弟,你可千万別害他。”唐景行再三叮嘱道。 元照笑著点头:“自然,你放心。”只要他和罗生典当行无关。 第140章 强敌 第140章 强敌 唐景行离开没片刻,罗钦便脚步匆匆地从外赶回,衣襟上沾著些晨露,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老板,那人的身份查到了。”他一进门便喘著粗气说道,语气里带著几分急切——所指自然是昨夜取了魏初升性命的黑衣人。 元照端著粥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眉梢微扬:“这么快?他是什么来头?” 罗钦抹了把额角的汗,答道:“此人名叫程晓东,是城西慈幼院的杂工。” 他顿了顿,补充道,“太守兰序任上建了不少慈幼院,专为收留孤儿与孤寡老人,他便在其中一处做事。” “就这些?”元照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就这些。”罗钦点点头,接著介绍道,“这人年幼时是乞丐,长大后在一家酒楼做过伙计,后来遭人诬陷偷东西被赶了出来,之后便一直在慈幼院里当杂工,平日里低调得近乎隱形。” “他平日里行事可有异常?”元照想了想问道。 罗钦摇摇头,“百晓门那边没查出什么异常,此人无亲无故,无朋无友,在旁人眼里就是个孤僻的怪人。” “看来这不过是他的一层偽装。”元照若有所思地搅了搅碗中粥,隨即指著唐景行刚坐过的凳子,“还没吃早膳吧?坐下一起吃吧。” “得嘞!跑了大半天,早就饿坏了。”罗钦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时间转眼来到深夜。 元照换妥夜行衣,对阿青道:“阿青,你乖乖在房里修炼,姐姐出去一趟。” 阿青眨了眨眼,带著几分期待问:“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元照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这次不行,太危险了。” 夜探太守府绝非儿戏,阿青终归只有三品修为。 “哦……”阿青没有胡搅蛮缠,只是耷拉著脑袋,语气里满是失落。 元照见状,笑著揉了揉她的头顶,转身正要走,老狼与雪蕊却一前一后凑了过来,尾巴摇得欢快,显然是想跟著同去。 她连忙停下脚步:“你们也留下。” 带著这两个显眼的大傢伙,跟自报家门有什么两样。 “嗷呜?”老狼愣在原地,耷拉著耳朵,一双狼眼写满不可置信。 连我都不带? 雪蕊则用大脑袋一个劲蹭她的腰,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撒娇声,亲昵得紧。 “撒娇也没用。”元照按住雪蕊的脑袋,语气不容置喙。 雪蕊“呜”了一声,乾脆趴在地上,把脸埋进爪子里,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安抚好两个大傢伙,元照出了房门,刚走到院门口,便见罗钦也换了夜行衣,正屏息等候在那里。 “出发。”元照低声说了句,纵身跃出墙头,罗钦紧隨其后,两道身影瞬间融入沉沉夜色。 两人熟门熟路地来到太守府外。 他们如此轻车熟路,只因白日里早已踩好了点。 比起唐都尉那座富丽堂皇、占地广阔的府邸,太守府其实並不算大,约莫只有都尉府的一半,毕竟唐都尉背后有个在江湖上声望显赫又家底殷实的岳家。 “进去。”元照对罗钦低语一声,率先纵身越过院墙,身形轻盈如蝶。 虽是深夜,府內仍有巡夜的下人提著灯笼往来,光线在迴廊间忽明忽暗。 两人屏住气息,借著廊柱与丛的阴影巧妙避开巡逻队,依照唐景行画的布局图,很快寻到了兰亭居住的院落。 院子里一片漆黑,唯有一个小廝提著灯笼坐在门槛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灯笼在手中晃悠。 元照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一记手刀精准劈在颈后,小廝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灯笼“咚”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灭掉。 两人在院中快速搜寻,很快找到了下人居住的房间。 別看兰亭只是个公子,身边伺候的下人倒不少,足有十几个,分住三间並排的屋子,每间住四人。 “分头找。”元照压低声音对罗钦道。 “好。”罗钦应声,推门进了最左边的房间,动作轻得像猫。 元照则进了中间那间。 房里的人睡得正沉,鼾声此起彼伏,唯有靠近窗边的那人警觉异常——她刚推门,对方就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谁?” 如此警觉,不是元照要找的沐川还能有谁? 这一声正好省了她挨个查看的功夫。 元照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欺到对方床前,指尖疾点,瞬间封了对方周身穴道。 那人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中满是惊惶。 元照二话不说,扛起人便往外走。 刚出房门,就见罗钦也从另一间房里出来,她立刻低呼:“找到了,走!” 罗钦点头跟上,两人纵身跃出院子,在夜色中疾奔,足尖点过青石板,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眼看就要衝出太守府,前方屋顶上突然凭空多出一道黑影,如钉在那里一般。 那人一袭黑衣,脸上罩著鬼面,正是魏初升在迎香楼见过的神秘人。 “擅闯太守府,找死!”那人沉声喝问,声音里带著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在夜空中迴荡。 元照心头一凛——这人內力深不可测。她当即把肩上的人拋给罗钦: “你带他先走,这人我来应付。” “是!”罗钦稳稳接住人,头也不回地冲向府门。 面具人见状,纵身便要追,却被元照拦住去路。 她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飘出,天拂手顺势拍出,掌风带著凌厉的劲道,颳得空气“嘶嘶”作响。 面具人不敢怠慢,抽身回防,双掌相交,“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三步,手臂皆是一阵发麻,暗自心惊对方的力道。 下一秒,元照已抽出腰间的天蛇刀。 雪蟒獠牙锻造的刀身泛著青幽冷光,仿佛有活物在刃上流转,刚一出鞘,便带起刺骨的寒意,周遭空气都似凝了霜。 面具人也抽出长剑,那剑金光闪闪,即便在黑夜中也难掩锋芒,剑身在月光下流转,显然是一柄神兵。 竟有神兵在手,此人到底是谁? 只可惜元照见识有限,加上夜色昏暗,看得不真切,无法断定那到底是何种神兵。 刀剑尚未相交,两股气势已在空中碰撞,激起一圈无形的涟漪。 元照足尖猛地踏碎檐角,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对方,天蛇刀裹挟著森寒之气劈落,竟將半空掠过的夜鸟震得坠落在地,羽毛混著碎瓦簌簌飘落。 面具人金剑斜挑,剑脊撞上刀身的剎那,“鏘”的一声巨响如惊雷滚过,震得周遭窗欞嗡嗡作响,檐下灯笼“啪”地炸开,火星溅了满地,如散落的星子。 两人各退三步,元照借势旋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天蛇刀横扫而出,刀势如怒涛拍岸,竟將身旁一棵碗口粗的石榴树拦腰斩断,断口处凝结起一层白霜——那是雪蟒獠牙自带的寒冰之气。 面具人足尖点地腾起丈高,金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元照面门,剑风过处,青砖地面被犁出三道深沟,沟中尘土尚未落地,已被剑劲搅成粉末。 “鐺!鐺!鐺!” 兵刃交击声密集如爆豆,几乎要將夜空敲碎。 元照的刀招愈发刚猛,天蛇刀时而化作横扫千军的巨斧,劈得假山石屑纷飞,鱼池里的清水被刀风掀起丈高,如瀑布般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水;时而变作穿蝴蝶,刀锋贴著对方剑光游走,每一次擦过都带起一串火星,將迴廊栏杆劈得木屑四溅。 面具人却丝毫不落下风,金剑忽左忽右,明明是刺向心口,中途却陡然变向,剑脊磕在天蛇刀背上,借著反弹之力旋身飞踢,靴底带著劲风扫向元照面门,逼得她后仰闪避,髮髻被踢散,青丝混著汗珠贴在额角,眼神却愈发锐利。 两人一边交手,一边暗自心惊——对方的身手,放在江湖上已是顶尖之列,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们在庭院中腾挪缠斗,时而跃上丈高的迴廊飞檐,脚踩之处青瓦尽碎,哗啦啦坠落如急雨,砸在下方的水缸上,“哐当”一声裂成数片;时而滚落在地,內力相撞处,方圆丈许的青砖尽数碎裂,露出底下的黄土。 元照一记竖刀劈下,面具人横剑相挡,刀与剑死死抵住,两人臂上青筋暴起,脚下地面竟被踩出两个半尺深的坑,周遭的盆、石凳被外泄的內劲震得粉碎,陶片瓷渣混著泥土漫天飞舞。 面具人实力已臻超一品,而元照修炼灵力,日夜苦修下早已无限接近这一境界,双方实力不相上下。 这般顶尖高手对决,破坏力超乎想像。 惊天动地的动静很快惊醒了太守府上下。 兰序刚披上外袍,就听得院外一声巨响,窗纸“哗啦”一声被震得粉碎。 他猛地推开门,正见一道青光与一道金光在院中碰撞,假山被劈掉半角,飞石擦著他的鬢角砸在门柱上,木屑溅了他一脸,惊得他后退半步。 “来人,快去护住夫人和公子!”兰序厉声喝道,声音里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话音未落,就见妻子閔氏扶著儿子兰亭跌跌撞撞跑出来。 閔夫人嚇得脸色惨白,死死攥著兰亭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兰亭手里的灯笼早被震落在地,火光舔著廊柱烧起一小片火焰,他却浑然不觉,只瞪大眼睛望著院中缠斗的两人,嘴巴微张,满脸惊惶。 青幽幽的刀光扫过,竟將旁边的葡萄架连根除起,带著满架青藤砸向鱼池,激起的水混著鱼群跃出水面。 金剑挥出时,廊下的石狮子被剑风削掉一只耳朵,碎石弹在兰序脚边,惊得他踉蹌后退,险些绊倒。 “快!快叫护卫!”閔夫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死死躲在兰序身后,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偷看。 但如果有人仔细看她双眼,却会发现她的眼眸中並未染上一丝慌乱。 混乱中,元照被面具人一脚踹中肩头,闷哼一声,撞在院墙上,那面丈许宽的影壁“轰隆”一声塌了半边,烟尘瀰漫中。 她却咬牙稳住身形,反手一刀劈向对方小腹,刀风將烟尘劈成两半,青光直逼对方面门,势如破竹。 面具人旋身避过,金剑反撩,剑刃擦过天蛇刀身,带起一串火星落在乾草堆上,“腾”地燃起大火,火苗躥起数尺高。 火势借著夜风蔓延,很快烧到旁边的柴房,浓烟滚滚直衝夜空,將半边天都染得通红。 护卫们终於举著刀枪衝进来,却被两人缠斗的劲风逼在三丈外,稍有靠近便被飞溅的碎石砸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再不敢上前。 兰序看著塌掉的影壁、燃烧的柴房、满地的断瓦碎砖,脸色铁青得像要滴出水来,攥著袖袍的手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爹!你看!”兰亭忽然指著天空,声音发颤。 只见元照与面具人斗到癲狂处,竟同时跃起两丈高,在半空中刀剑相交,“錚”的一声锐鸣刺得人耳膜生疼,两人各被震得喷出一口血气——却不是受伤,而是內力激盪到极致的反噬,染红了半空。 血珠在空中溅落,元照借著反震之力翻身落在柴房顶,瓦片在她脚下“咔嚓”作响,天蛇刀劈向追来的面具人,刀光如练。 面具人紧隨而至,金剑直刺,两人在倾斜的屋顶上再次交手,瓦片被踩得粉碎,整座柴房在重压下“咯吱”作响,眼看就要坍塌。 面具人忽然虚晃一招,转身冲向院墙,金剑劈断栏杆借力,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墙头。元照岂能放过,足尖踢起一团燃烧的柴草砸向对方,同时提气疾追,天蛇刀带著青芒扫向对方后心,势要留下对方。 “拦住他们!”护卫统领嘶吼著带人扑向院墙,却被元照反手一刀逼退,刀风扫过,数杆长枪的枪头齐崭崭断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护卫们连连后退。 此时两人都明白,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且动静已闹得太大。 他们手持刀剑对峙片刻,眼中皆闪过一丝权衡。 隨即面具人忽然转身翻过院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元照瞥了眼身后熊熊燃烧的柴房与惊慌失措的眾人,足尖点过一名护卫的肩头,身形如青烟般掠出墙外,只留下满院火光与一片狼藉。 “咳……咳咳……”兰序被浓烟呛得直咳嗽,望著烧得越来越旺的柴房,又看了看满地的断壁残垣,突然一跺脚,声音里带著从未有过的震怒: “查!给我彻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个闯府的狂徒找出来!” 閔夫人扶著他,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下来,声音哽咽:“老爷,咱们这到底是招惹了什么煞星啊……” 昏暗的夜色下,谁也没注意到,她望著元照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转瞬即逝。 兰亭望著空荡荡的墙头,刚才那青幽幽的刀光与金剑碰撞的巨响还在脑海里迴荡,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软。 第141章 审问 第141章 审问 从兰府离开后,元照足尖点地,身形如一道轻烟,以最快的速度掠回了唐府。 此时罗钦已然顺利归来,那个名叫沐川的小廝正软瘫在院子的地上,一动不动。 见元照翩然落入院中,罗钦立刻快步上前,满脸关切地询问:“老板,您没事吧?” 元照抬手扯下脸上面巾,摇了摇头,眉宇间带著一丝凝重: “无事,只是未曾料到,那罗生典当行的背后,竟然藏著一位超一品高手。” “超一品高手?”罗钦闻言,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眼晴都睁大了几分。 江湖上的超一品高手本就屈指可数,就连他们百晓门,也只有九长老一位而已。 “可看出那人的身份?”罗钦连忙地追问。 元照再次摇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不知。你也清楚,我的江湖阅歷太浅,他又戴著面具,我实在难以从他的武功路数判断其身份。不过— “不过什么?”罗钦面露疑惑,紧盯著元照。 元照眉头紧,语气郑重:“他手中握著一把金剑,竟是一柄神兵,威力非凡。若非我有天蛇刀在手,今日怕是真难敌过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金剑神兵?”罗钦眉头也紧紧皱起,沉吟道,“据我所知,江湖上有名声的金剑神兵仅有一件,那便是大梁的镇国神兵,江湖兵器榜排名第六的天龙剑。” 天龙剑?元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指尖微微收紧一一就是这把剑,害得元家家破人亡,按理说早已失踪於塞外罗钦急忙道:“老板,您快跟我说说你与那人的打斗过程,我瞧瞧能不能判断出那把剑的身份。” 元照点了点头,隨即细细描述起与面具人交手的每一个细节。 听完之后,罗钦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抬头肯定地说:“那恐怕还真就是天龙剑。” “当真?”元照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失踪於塞外的天龙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这把剑,从始至终就未曾消失过? “应该不会有错。”罗钦语气篤定,“天龙剑这等神兵太过有名,你有所不知,当年它可是天龙山庄的镇庄之宝。” 他道出了一个元照不曾知晓的秘辛。 “天龙剑竟然原本属于天龙山庄?”元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罗钦頜首:“正是!老板,您难道没留意到天龙剑与天龙山庄这两个名字之间的关联吗?” 元照点头道:“留意到了,原本以为不过是巧合罢了。” 罗钦笑著摇了摇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 接著,他便向元照细细说起天龙剑如何从天龙山庄的镇庄之宝,变成大梁的镇国之宝, 这事,还要从一场当年名震江湖的对决说起。 那场对决的双方,正是大梁的先帝,与如今四绝之一的剑绝一一天龙老人。 当年的大梁先帝,可是一位天纵奇才的高手。他的年纪虽比当时的天龙老人小上许多,但二人却几乎是同时路身於绝顶高手之列。 彼时江湖上正在评定新的四绝,同样擅长用剑的大梁先帝与天龙老人,同时成了剑绝候选。 在江湖上行走,名声至关重要,因此当时的天龙老人对此事极为看重,於是便向大梁先帝发出了战帖。 然而大梁先帝身为一国之君,对江湖名声並不在意,加之国事繁忙,便果断拒绝了天龙老人的挑战。 这天龙老人自然不乐意,於是便提出以天龙山庄的镇庄之宝天龙剑为赌注,再次邀战大梁先帝。 对于天龙剑,大梁先帝自然是垂涎不已,当即答应了决斗。 后来,二人在上京城的郊外,於眾多武林高手的见证下,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 那场对决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天龙老人以一招之差败给了大梁先帝。 从此,天龙剑易主,剑绝的名號也落到了大梁先帝的头上。 那一战之后,江湖上人人都以为天龙老人会记恨大梁先帝,可事实並非如此。 天龙老人不仅没有怨恨大梁先帝,二人甚至还成了至交好友。 即便到了如今,大梁与天龙山庄之间,依旧保持著密切的联繫,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但百晓门却是知晓的。 只是大梁先帝福薄命短,早已过世多年,最终剑绝这个称號,才又回到了天龙老人的身上。 元照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这里面竟还有这般故事。大梁竟与天下第一庄关係密切。” 罗钦笑道:“当年那场对决在江湖上,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还时常被拿出来为人所津津乐道呢!” 元照垂下眼帘,低头沉思起来:莫非那面具人,是天龙山庄的庄主蒋不疑? 蒋不疑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超一品高手之一,且同样擅长使剑。 罗钦望著陷入沉思的元照,开口道:“若是那神兵真的是天龙剑,那么罗生典当行,就极有可能与大梁皇室或是天龙山庄有关联。” 元照抬眼点头,她心中亦是这般想法。 隨即,她將目光投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沐川,说道: :“还是先审审这个人,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些线索。” 说著,她便要上前解开对方的穴道,可脚步刚动,又似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罗钦道:“去搜搜他身上有没有藏毒药,免得待会儿他服毒自杀。” 先前已经有一个黑衣杀手自杀了,这个可不能再出意外。 他全身的穴位已被元照封住,这会儿即便想自断心脉也做不到,就怕他身上藏著毒药。 “好嘞~”罗钦应了一声,立刻上前在沐川身上仔细搜查起来。还別说,竟真的从他嘴里搜出了毒药。 这人藏毒的手段著实不一般,竟是將一颗牙齿掏空,再把毒药封在里面,寻常人还真难发现。 好在罗钦曾是百晓门弟子,见多识广,他二话不说,直接將沐川那颗藏毒的牙给敲了下来。 取出他口中的毒药后,元照上前,伸手解开了他的哑穴。 穴道刚一解开,沐川便立刻换上一脸惶恐害怕的神情,颤声问道:“你们抓我做什么?我只是兰府一个不起眼的小廝,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元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锐利如刀:“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知道你是罗生典当行的人。” “什么罗生典当行?我不知道啊!”沐川使劲摇著头,脸上满是无辜,“我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小廝而已。” “普通小廝?”罗钦上前一脚端在他身上,怒声道,“普通小廝会在嘴里藏毒?还藏得这么隱秘?” 沐川却依旧竭力狡辩:“那不是毒!我从小患有心疾,那是治疗心疾的药。因为药材难得,我才小心地藏起来,只等心疾发作时再服用,绝不是什么毒药。” “你还敢跟我胡扯?”罗钦又狠狠踢了他一脚,“既然不是毒药,要不要我找只鸡来试试?” 说著,罗钦一把掐住他的脉门,稍一感知,立刻便察觉到他体內存有內力,当即冷笑道: “瞧瞧,还会武功!那兰大人一家,主子们没一个会武功的,你一个做奴才的反倒会,这合理吗?” 沐川闻言,脸色一白,顿时不再说话,只是紧抿著嘴唇。 元照看著他,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只要你肯老实交代,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沐川依旧闭口不言,眼帘低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是作为死士被培养出来的,岂会轻易怕死。 “当真不说?”元照眉头微,眼神渐冷。 这时,元照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隨即对罗钦吩咐道:“去取一盆水和一些纸来。” “水和纸?”罗钦面露疑惑,挠了挠头,“要来做什么?” 元照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没好气道:“让你去你就去,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这就去!这就去!” 罗钦不敢再多问,连忙跑进屋里,不一会儿便拿著一叠纸、端著一盆水走了出来。 元照指了指水和纸,对罗钦说道:“把纸蘸湿,然后一张一张盖到他的脸上。” 她要施行的,是她前世所知的一种刑罚,名叫贴加官,也称为“开加官”。 这种刑罚的操作方式通常是:將桑皮纸等纸张蘸水后,一张一张地覆盖在犯人的脸上。 由於纸张受潮后会紧紧贴在面部,逐渐导致犯人呼吸困难,过程中犯人难以挣扎,最终因室息而亡。 这种刑罚手段隱蔽,不会在犯人身体上留下明显伤痕,多被用於逼供或秘密处决,正好適合此时用。 “好嘞~”罗钦虽仍有疑惑,却还是立刻按照元照的吩咐操作起来。 第一张湿纸刚贴上沐川的脸,他便猛地一颤,喉咙里立刻发出“”的闷响。 奈何穴道被封,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大口大口地吸气。 那层薄薄的湿纸隨著他的呼吸剧烈起伏起伏,但始终不破,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一点点收紧, 剥夺著他呼吸的空间。 罗钦见他挣扎,手上的动作反而更稳了些,又取过一张纸蘸了水,稳稳地叠在第一层之上。 这下,沐川的胸口起伏明显急促起来,原本还想咬紧牙关硬撑,可鼻腔里涌入的湿气混杂著纸张的涩味,连张开嘴透气都成了奢望一一湿纸会顺著唇缝紧紧贴上来,堵得更加严实。 “说不说?”元照缓缓蹲下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著刺骨的寒意,“这才两张你现在还有机会。等叠到第五张,你便是想开口,也没力气了。” 沐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却依旧梗著脖子不肯屈服,只因无法顺畅呼吸,他的脖子已涨得又红又粗,青筋隱隱暴起。 罗钦不说话,手上的动作不停,第三张湿纸落下,彻底封住了他视线里的所有光线。 屋內微弱的烛光透出来,在他脸上投下模糊的光影,那光影隨著他越来越剧烈的呼吸不停颤抖著,像濒死的蝶翼般脆弱。 到第四张时,沐川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咙里的声音也变成了绝望的鸣咽,带著浓浓的恐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正一点点被抽离,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住,每一次吸气都带著撕裂般的疼痛。 死亡的阴影不再是虚无縹緲的威胁,而是化作这层层叠叠的湿纸,沉甸甸地压在脸上,压得他几乎要晕蕨过去。 这种被室息包裹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恐惧了。 “老板,他————他是不是快不行了———.” 罗钦看著那层层湿纸下剧烈起伏的胸膛,有些犹豫地停下了手。 他实在想不通,老板是怎么想出这种折磨人的法子的,真是太恐怖了。 元照没有看他,目光始终紧紧锁在沐川剧烈起伏的胸口上,语气淡漠:“再等一等。” 不过片刻功夫,沐川的挣扎幅度突然小了下去,脸色涨得青紫,嘴唇微微哆嗦著,伸手胡乱地抓向旁边的罗钦,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元照朝罗钦递了个眼色,罗钦立刻会意,伸手抽走了他脸上的湿纸。 新鲜空气猛地涌入鼻腔,沐川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涎水混著湿气顺著嘴角不住流下,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硬气。 他確实不怕死,但这並不代表他不知晓恐惧。 这种被死亡一点一点逼近,却又无力挣扎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足以摧毁最坚韧的意志。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气,看向元照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终於再也撑不住,哑著嗓子喊道: “我说—我说!” 元照示意罗钦把他脸上剩下的纸也取下来,语气依旧冰冷:“最好老实交代,別耍什么样。 沐川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劲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確实是罗生典当行的人,但我只是个负责跑腿的外围人员,知道的东西真的不多...”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著,说罗生典当行的幕后主事从不轻易露面,只通过密信传达指令,他们这些底下人只知道要绝对服从,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至於罗生典当行是否和大梁皇室或天龙山庄有关係,他更是半点都不知道, 他进入兰府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至於兰府是否有人和罗生典当行有关联,他同样不清楚。 虽说他明面上是閔夫人的人,但他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罗生典当行的主事秘密打通了閔夫人的关係,安排了这件事,还是閔夫人本就和罗生典当行有关。 在兰家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有接到过任何具体指令,只是听閔夫人的吩咐,多盯著点兰亭少爷罢了。 罗钦听完,转头看向元照,低声道:“老板,他说的,倒像是真话。” 元照盯著沐川那张惊魂未定的脸,指尖轻轻敲击著膝盖,陷入了沉思。 贴加官带来的痛苦足以让人生不如死,既然对方已经鬆口,想来也不敢再有所隱瞒。 “那你可知,罗生典当行的秘密据点在哪儿?”元照抬眼,再次问道,目光锐利。 沐川急忙说道:“这小的哪儿知道,我的职责便是罗生典当行院中客人后,替主事和客人安排见面地点。” 第142章 寿宴 第142章 寿宴 元照闻言,眸光微沉:“再仔细回想,莫要漏了什么。” 沐川额角渗出细汗,绞尽脑汁思索半晌,忽然眼睛一亮,急声道:“对了!近日被选中的客人,正是迎香楼的苏綰綰姑娘!” 元照眉峰轻挑,似有些意外:苏綰綰?隨即追问,“还有別的线索吗?” 沐川脸色涨红,苦思冥想许久,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再无半分头绪。 元照静静盯著他,目光如淬了冰,片刻后,手腕轻翻,腰间天蛇刀已然出鞘,寒光掠过,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沐川脖颈间骤然一凉,他难以置信地捂住颈子,鲜血从指缝汩汩涌出,嘴唇翕动著: “你……不是……说……”话未说完,身子忽然一软,重重倒在地上,眼瞳里的光彻底熄灭。 元照瞥向地上的尸体,声音冰冷道:“我只说会考虑饶你不死,现在考虑完了——你可以死了。” 说罢,她指尖微动,一团赤色火焰飞射而出,落在沐川身上,不过瞬息功夫,便將尸身烧成了一堆焦黑的灰烬。 罗钦站在一旁,垂著眼瞼,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次日。 今日是唐都尉的寿辰宴,天还未亮透,唐府的下人便已穿梭忙碌起来,扫地的、摆盆的、备菜的,脚步声、说话声此起彼伏,整个府邸都浸在喧闹的喜气里。 元照她们却似与外界隔绝,在自己的小院里安安静静用著早膳。 早膳刚毕,元照放下碗筷,对青衿四人吩咐道:“青衿、长庚、启明、维夏,你们即刻去迎香楼附近寻个隱蔽处藏好,替我盯著苏綰綰,她若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来报我。” “是,老板!”四人齐声应道。 元照又叮嘱:“儘快动身,谨防有变。” 四人点头应是,略一收拾,提剑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唐府。 日头渐渐爬高,临近午时,宾客们开始陆陆续续登门,唐府的气氛愈发沸腾起来。 只见府门外,一条喜庆的红色毡毯从街口一直铺到仪门,像一条赤色的长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两侧分立的家丁,个个穿著簇新的青衫,腰间繫著鲜艷的红绸带,见有宾客临门,便齐齐躬身唱喏,声音洪亮得震得门楣上掛著的红灯笼都微微摇晃,映得红绸更显鲜亮。 今日天公也格外作美,晴空万里,惠风和畅,阳光暖洋洋洒下来,让人浑身舒泰。 日头刚过辰时,街口便传来一阵环佩叮噹的脆响。 先是浣宫的女弟子们款款而来,为首的掌事师姐身著一袭水绿罗裙,身后跟著八位捧著礼盒的少女,个个梳著俏皮的双环髻,腰间悬著小巧的银铃,走在红毡上,铃音清脆悦耳,混著少女们娇柔的笑语,引得路边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浣宫弟子,特来贺寿,恭贺唐都尉福寿绵长!”掌事师姐盈盈一礼,身姿曼妙。 身后的弟子们连忙將礼盒呈上——盒中是精心炮製的养顏香膏,琉璃瓶身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作为唐都尉唯一的儿子,唐景行此时正站在门口,代替父亲迎宾。 他一身月白锦袍,衬得面容愈发俊朗,举止得体,见了浣宫眾人,忙拱手还礼: “多谢浣宫各位仙子,快快里面请,家父稍后便到。” 话音未落,街面上传来一阵马蹄踏碎青石的脆响,五骑黑马疾驰而至,带起一阵尘土。 马上骑士皆穿著玄色劲装,背后交叉著两柄短斧,正是黑石堡的人。 为首的黑石堡堡主之子,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將一个沉甸甸的铁盒往旁边家丁手中一递,朗声道:“这是我黑石堡给唐都尉的贺礼,祝唐都尉松鹤延年!” 铁盒落在家丁手中,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显是分量不轻,不知里面装著什么重物。 唐府的家丁们见状,连忙上前合力抬起铁盒,一个个被压得面红耳赤。 唐景行笑著拱手道:“文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黑石堡少主仰头大笑道:“唐兄亦是红光满面,看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次虽是唐都尉过寿,但唐景行这做儿子的,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接踵而至的是穿杏黄衣衫的丹霞派,掌门亲自带著弟子前来,肩上扛著一柄用红绸裹住的长剑,说是託了九鼎山高徒新铸的剑,名唤“赤霞”。 至於请九鼎山那位熔炉大师亲铸,丹霞派还没那般面子,能请动他的弟子已是不易。 紧接著,穿青灰道袍的青云观道士们鱼贯而入,他们个个背著剑匣,为首的道长手持拂尘,双手捧著一个精致的礼盒,盒中装的是他们观主亲手绘製的《松鹤延年图》。 “快请,各位道长快里面请。”唐景行热情地招呼著,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硬了。 正说著,街角传来一阵铜铃脆响,只见“风铃谷”的弟子们踏著轻快的步子而来。 谷主女儿一身粉裙,像朵盛开的桃,发间繫著银丝铃,走一步响一声。 她身后弟子捧著个竹篮,里面是谷中特有的“醉春风”酿,坛口封著红布,隱隱有醇厚的酒香飘出,勾得人馋虫乱动。 风铃谷本就是擅长酿酒的门派,他们酿出的酒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往往是千金难求。 “这酒是我祖父埋在地窖里的三十年陈酿,祝唐都尉日日春风满面!”少女声音娇俏,像山涧的清泉,引得唐景行朗声一笑。 “哈哈哈,那就借风姑娘吉言,快请,里面请。” 隨后赶到的是“铁爪门”,门主亲自带队来贺寿。 那门主揣著个黑布包裹,打开来,里面竟是一对寒光闪闪的精铁爪套,爪尖镶著月牙形的利刃,一看便知锋利无比。 “虽说唐都尉不缺这么一件武器,但这『裂山爪』能断金裂石,还算能派得上用场,希望唐都尉能喜欢。” 唐都尉擅长使用的武器正是铁爪,这礼物送得倒是合心意。 唐景行拱手道:“世叔有心了,您能亲自来,我父亲就已经足够高兴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队人马快步到来,正是太守兰序携著妻子閔夫人和儿子兰亭到场。 看到兰亭的身影,唐景行眼睛一亮,激动地挥手大喊:“阿亭!” 兰亭见状,也连忙挥手回应,脸上带著笑意。 等兰家人来到门口,唐景行连忙朝著兰序和閔夫人行礼:“兰叔、兰婶!” 兰亭见唐景行將宾客招呼得井井有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唐景行的肩膀:“你小子终於也能独当一面了,不错!不错!” “嘿嘿,让兰叔您见笑了。”唐景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从前本是不学无术的紈絝子弟,在別人眼里,和兰亭简直是两个极端,这还是兰序第一次夸奖他呢。 “对了,兰叔,听说你们家昨晚遭贼了?没出什么事吧?”这时唐景行突然问道。 听到这话,兰序深深地嘆了口气,眉头紧锁:“哎,也不知哪来的贼子,昨夜跑到我府中闹事,搅得鸡犬不寧,幸好府中没有人员伤亡,就是丟了一个下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回来。” 听著兰序的讲述,唐景行心里一阵心虚,他几乎可以肯定,昨晚去兰府的一定是元姑娘。 “不知丟了哪个下人,我认识吗?”唐景行试探著又问了一句。 他时常去兰府玩耍,认识兰府不少下人,故才有此一问。 兰亭在一旁插嘴道:“就是我院里的沐川,你之前还跟我討要过他呢。” 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好兄弟,这让唐景行心里更加虚了。 唐景行打了个哈哈,掩饰著心虚:“原来是他啊,真是可怜见的。” “好了,不多说了,兰叔、兰婶,阿亭,你们快进去吧,马上就要开宴了。”他连忙转移话题道。 將兰家人送进门之后,唐景行长舒了一口气。 兰家人到达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十来个门派登门道贺,唐景行都周到地接待了。 等人都差不多到齐后,他才转身回到府中,直奔元照她们所在的院落。 一进门,他就大声嚷嚷道:“元姑娘,宴会快开始了,你跟我一起入席吧!” “好,那就有劳唐公子带路了。” 今日元照特意换了一身盛装,还梳了精致的新髮型,戴上了漂亮的首饰。 毕竟是人家重要的宴会,她若是穿得太隨便,未免不给主人家面子。 平日里她打扮得都很素净,基本就是一身干练的练功服,也不怎么戴首饰,头髮都是简单地扎成马尾束在身后。 不仅是她,阿青和罗钦也都盛装打扮了一番,换上了崭新的华服。 “这么穿还有点不习惯呢。”阿青轻轻提著裙摆,小声嘀咕道,脚步都有些不自在。 她平日里打扮得虽然不像元照那么素净,但也基本以简单便於活动为主,好看华贵的衣裳她並非没有,只是都不怎么穿。 別看她平日里穿的乍一看不怎么样,內里却都是用浮光锦裁剪的衣物,价值不菲。 唐景行笑嘻嘻地打量著她们,说道:“元姑娘和阿青姑娘这么穿,真是好看。” “那就多谢唐公子夸讚了。”元照笑著说道,“咱们走吧。” 隨即三人在唐景行的带领下来到了寿宴举办的地方。 今日来贺寿的客人实在太多,所以寿宴並未安排在室內,而是设在了园里。 只见群芳爭艷的园里,百余张梨木桌沿著石板路依次排开,桌上铺著暗纹锦缎桌布,摆著青瓷描金的碗碟,每只碟边都码著三枚莹白的莲子,旁边放著小巧的银质酒壶,壶身上刻著“福寿”二字,精致又应景。 主位设在园中央的高台上,一张紫檀木长案后摆著铺了虎皮垫的太师椅,案上供著一尊鎏金寿星像,像前燃著三炷龙涎香,烟气裊裊上升,带著淡淡的异香。 高台两侧搭著戏台,左侧戏班正调试琴弦,胡琴咿呀声混著锣鼓试音的脆响,热热闹闹;右侧则立著数名乐师,手持簫笛琵琶,指尖轻捻便有清越乐声流淌而出,悦耳动听。 一个个穿著喜庆红衣的婢女们端著托盘穿梭往来,托盘里是堆迭如山的蜜饯果子,还有刚出锅的芙蓉糕,热气腾腾地腾起白雾,与满园的香、醇厚的酒香交织在一起,让人闻著便觉舒心。 元照她们到的时候,宴席上已经高朋满座,各派弟子三三两两地相互攀谈著,笑语喧譁,好不热闹。 今日前来贺寿的,都是与天龙山庄交好的门派势力,彼此多是相识,因此气氛一派和乐。 当然,也有格格不入的存在,那便是那位假大师。 只见她孤身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神情倨傲,下巴微抬,几个侍女垂手站在一旁,殷勤地服侍著她,添酒布菜,不敢有丝毫怠慢。 有的门派弟子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想要上前跟她套近乎,却全都被她冷冽如冰的目光所逼退,訕訕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元照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跟在唐景行身后来到宴席上,立刻引起了诸多宾客的注意,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只见黑石堡的少主率先迎上来,目光在元照身上转了一圈,问道:“唐兄,这位姑娘是?” 还不等唐景行回答,黑石堡少主眼睛忽的一亮,带著几分戏謔道:“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唐景行一听,嚇得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敢,不敢,我哪配得上元姑娘啊!” 唐景行这急切否认的態度,让黑石堡少主觉得十分奇怪,这姑娘莫非有什么大来头,连天龙山庄的外孙都自认配不上。 不仅仅是黑石堡少主,其他客人也都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开始好奇元照的身份。 “唐兄,不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姑娘吗?”黑石堡少主越发好奇,追问道。 唐景行笑著卖了个关子:“就先不介绍了,待会儿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他的这番话,让宾客们的好奇心更甚,目光频频落在元照身上,猜想著她的来歷。 “元姑娘,我们入座吧。”唐景行恭敬地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元照点点头,隨即在唐景行的指引下落座。 坐下之后,她的目光快速在宴席上扫过,搜寻著本次来的目標。 很快,她就锁定了对面的那张桌子。 虽然昨夜她看得不太清楚,但还是能够分辨出对面坐著的正是兰太守一家。 目光在兰序和兰亭的身上粗粗扫过之后,元照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閔夫人的身上。 閔夫人长得很漂亮,气质端庄大气,个子也非常高挑,和兰序、兰亭父子俩坐在一起,竟没有比他们矮上多少。 而且她眉宇间带著几分英气,略显女生男相,有点类似元照前世的一位明星王祖贤,只是不及王祖贤那般惊艷。 就在这时,閔夫人似乎察觉到了元照的目光,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与元照交匯在一处,还朝著元照温婉地笑了笑。 第143章 揭穿 第143章 揭穿 元照见此情景,亦朝著对方轻轻頜首示意, 那閔夫人瞧著,分明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官太太,眉眼间带著几分居家妇人的温婉,半点看不出会与罗生典当行那等地方有所牵扯的模样。 就在这时,两个身著锦缎华服的男女,在一眾枝招展的女僕簇拥下款款步入席间,径直走向了中央那座铺著红毯的高台。 周遭宾客交头接耳的私语断断续续飘进耳中,元照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对气度不凡的男女, 正是今日这场寿宴的正主一一唐都尉唐善文,及他那位声名在外的夫人蒋不悔。 不料二人刚一站定,身旁的阿青忽然低低地“呀”了一声,声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惊讶。 元照、罗钦、庄妍心和唐景行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头看向她,目光里都带著几分疑惑。 他们几个是作为唐景行的朋友前来赴宴的,自然与他同坐一桌,而唐景行身为唐善文的独子, 因此位置离主桌本极近。 “怎么了,阿青?”元照眉头微,轻声问道。 阿青脸上的惊讶还未褪去,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就是他!他就是那个臭女人的情夫!” 她口中的“他”,明晃晃指的便是高台上那位气度雍容的唐都尉一一唐善文。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唐景行的反应堪称剧烈,他“赠”地一下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手紧成拳,眼中瞬间燃起怒火,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颤抖:“不可能!” 他这一声怒喝配上突兀的动作,立刻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引得主桌上唐善文和蒋不悔齐齐侧目望了过来。 只见唐善文脸上依旧掛著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语气带著几分打趣:“行儿这是怎么了?为父刚到,你就这般激动?” 他虽已人过中年,鬢角微霜,却依旧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丝毫不见寻常中年男子的发福与油腻,虽是武將出身,眉宇间却透著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与唐景行的眉眼有三四分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沉稳。 “没没什么。” 唐景行被眾人目光一聚,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脸上闪过一丝尷尬,地坐回椅子上,却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带著几分薄怒对阿青说道: “阿青姑娘,就算你是元姑娘的妹妹,也不能这般毫无根据地污衊我父亲。” 整个白鹿城谁不知道,唐都尉与蒋夫人夫妻恩爱,是逐鹿郡人人称颂的神仙眷侣。 在唐景行心里,这个和乐美满的家庭,这对恩爱的父母,一直是他心底最骄傲的存在。 父亲自与母亲相识以来,眼里心里便只有母亲一人,从不曾纳过妾室,哪怕母亲多年来只给他添了这一个子嗣,父亲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如今竟有人说他最敬重的父亲在外与人偷情,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阿青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声音压得更低,却依旧带著几分倔强:“说句实话都不行吗?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呀。” 元照眉心得更紧了些,追问:“阿青,你確定看清楚了?” 在白鹿城这些时日,有关唐都尉与蒋不悔夫妻恩爱的佳话,她也断断续续听过不少。 “当然看清楚了,我怎么可能看错。”阿青语气篤定得不容置疑。 “这不可能,不可能—“ 唐景行瞬间失了神,嘴里反覆念叻著这三个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元照倒是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妹妹的话。 此时,作为今日的寿星,唐都尉整了整衣襟,缓缓起身,对著在场眾人拱手作揖,声音洪亮沉稳,带著武將特有的穿透力: “诸位亲朋好友,同僚故旧,今日承蒙大家拨前来,为老夫贺寿,唐某心中实在感激不尽。” 他目光缓缓扫过席间眾人,脸上掛著温和得体的笑容,“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当年老夫初入军营时,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已是鬢角染霜。能有今日,离不开在座各位的扶持与厚爱,更离不开內子这些年的相伴与操劳。”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蒋不悔身上,眼底的温和化作真切的暖意,几乎要溢出来: “尤其是內子,风风雨雨陪我走过这些年,操持家事,教养孩儿,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今日这寿宴,与其说是为我庆生,不如说是藉此机会,向她说声:多谢,夫人。为夫三生有幸,才能得此贤妻。” 说著,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蒋不悔的手,指腹摩著她的手背,动作里满是珍视。 “夫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蒋不悔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顺著眼角滑落,嘴角却带著满足的笑意,显然被这番话感动得不行。 丈夫能看到自己的辛苦与不易,她这些年的苦也算没白吃。 只是这对夫妻间浓情蜜意的互动,看在云沐雅眼里,却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头,格外刺眼。 云沐雅,便是那位假大师的真实姓名。 只见她端著酒杯,突然缓缓站起身,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羡慕,对著唐善文和蒋不悔夫妻遥遥一敬: “来,我敬唐都尉和蒋夫人一杯,二位伉儷情深,真是叫人心生羡慕啊,不知我何时才能寻觅到如此一位良人。” 此时她看向唐善文的目光,带著几分旁人不易察觉的缝綣与深意。 旁人並未留意这细微的眼神,唐景行却因阿青的话,心里早已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死死地盯著云沐雅那张故作姿態的脸,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发现让唐景行心里不禁“咯瞪”一下,像坠了块石头般沉甸甸的。 蒋不悔连忙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回应云沐雅:“元大师可是锻造宗师,这天下的好男儿,还不是任您挑选。” 然而云沐雅却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著几分若有似无的悵惘:“可惜啊,真正的好男儿却早就名草有主了。” 唐景行本就对这位来路不明的假大师没什么好感,此刻听她这话,只觉得意有所指,顿时心头火起,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怎么,元大师这是看上哪家有妇之夫了?这就有点不要脸了吧?” 这话瞬间让云沐雅脸色铁青。 唐善文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当即沉声呵斥:“行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怎么能跟元大师这么说话?” 蒋不悔也连忙打圆场:“是啊,行儿,元大师可是我们府中的贵客。” 看著母亲依旧维护对方的样子,唐景行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股怒火“赠”地一下窜了上来。 外祖母当初曾告诉他,母亲年轻时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女,快意恩仇,意气风发,一身武功更是一等一的厉害,虽说没像舅舅那般登临超一品,却也是堂堂一品高手。 可自从嫁给父亲之后,她便收敛起一身锋芒,安心在內宅相夫教子,將偌大的唐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唐家能有今日的气派,少不了天龙山庄在背后的运作。 旁人不知道,他作为天龙山庄的外孙却清楚,天龙山庄与大梁皇室关係密切,想要提拔唐家, 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如今父亲竟然和这样一个女人这將母亲置於何地? 不过他此刻理智尚存,心里依旧觉得不能平白冤枉了父亲,事实到底如何,总得拿出证据来验证一番! 这样想著,他猛地一拍桌子,再次站起身,伸手指著云沐雅,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贵客?就她也配?” 蒋不悔闻言,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语气里带著几分不解:“行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景行深吸一口气,朝著母亲拱了拱手,“母亲,您和父亲都被骗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元大师,而是假冒的!” 听到这话,唐善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怒意:“行儿,你放肆!是不是我平时太纵著你了,竟敢如此毁元大师!” 蒋不悔脸上则闪过一丝迟疑,轻声劝道:“行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元大师的锻造本领,我是亲眼见到的,確实不凡。” “母亲,那只能证明她懂得锻造,並不能证明她就是元大师。”唐景行朗声道,目光扫过在场眾人,“元大师出身塞外,確实鲜少有和她有关的確切信息传到大梁,但她有两个称號是眾所周知的,『天狱刀”和『御狼女』。 “御狼女”这个称號咱们先不说,这女人说她把狼留在了塞外,那么『天狱刀”呢?她总不能把自己隨身的武器也留在塞外吧?” 这江湖上的武者们,隨身的武器往往就像是他们的第二条命,试问,谁会让自己的第二条命离身? 听到唐景行这番有理有据的质问,宴席上的其他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喻喻作响。 谁也没想到,这寿宴才刚开始,就有这么一场好戏可看。 唐善文脸上的怒意稍敛,强压著不快,对儿子解释道:“行儿,这你就误会了,元大师的天狱刀並非未隨身携带,而是拿去重铸了,前些日子,元大师刚得了一块好材料,这件事,为父也是知道的。” 听著父亲还在不断为那个女人辩解,唐景行心中的怀疑如同藤蔓般疯长。 云沐雅见状,立刻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装腔作势道:“就是,你这小辈空口白牙毁我名声,看来这唐府,我是待不下去了。”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元大师!”唐善文连忙出声挽留,语气里带著几分急切,“元大师能来唐府,是我唐府三生有幸,犬子无状,衝撞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辈一般见识。” 云沐雅见好就收,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看在唐都尉的份上,唐公子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老女人,你的脸还真大!”唐景行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还真装上了!” 说著,他飞快地看了元照一眼,见元照对著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心里这才稍稍定了些,隨即满脸嘲讽地看著云沐雅道: “你以为在场没人真见过元大师,你就可以瞒天过海了?真是不巧,我把真的元大师请来了, 看你如何狡辩!” 听到这话,下面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愈发激烈了。 这时,铁爪门的门主抒著鬍鬚,扬声笑道:“唐世侄,你该不会说坐在你身旁的那两个小姑娘是元大师吧?” 他伸手指了指元照和阿青,语气里满是戏謔。 至於庄妍心,哪怕她穿著女装,铁爪门门主也下意识忽略了她女子的身份。 “哈哈哈~”眾人一听,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看向元照的目光里充满了不信与调侃。 满场笑声中,唯有兰家一家三口和唐府的表小姐蒋玉璋,神色平静,没有跟著发笑。 眾人都只把铁爪门门主的话当作一句玩笑,却不想唐景行挺直了腰板,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世叔说的不错,这位正是塞外异界山庄的庄主,也是名动江湖的『天狱刀”一一元照元大师!” 唐景行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场面瞬间安静了一瞬,隨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响亮的鬨笑。 “唐世侄啊,你就別开玩笑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是能锻造出神兵的大宗师。”一个络腮鬍大汉打趣道,“还是说,你见这丫头生的貌美,被美色迷惑了心智?” 其他人纷纷附和著说道:“毕竟是唐公子,年少风流,被美色所惑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般大话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落人口实。” 唐景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唐善文猛地一拍桌子,眉头紧锁,厉声怒斥道: “够了,行儿!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平日在家里闹一闹也就算了,如今是为父的寿宴, 你非要这般搅闹不休吗?” 就连蒋不悔也柔声声劝道:“是啊,行儿,今日是你父亲五十大寿,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別在这儿闹了。” “果然,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唐景行看著眾人或嘲讽或质疑的目光,不停地摇头,“各位,谁定的规矩?大师就必须是白髮苍苍的老者,或是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说到“老太婆”三个字,唐景行特意加重了语气,还不偏不倚地警了云沐雅一眼,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你”云沐雅被这两个字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隱隱可见。 她是老太婆?她哪里像老太婆? 为了保持这张年轻貌美的脸蛋,她不知了多少金钱,费了多少功夫,还特意重金购置了百谷的玉蜂蜜来服用,如今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叫作老太婆! 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恨不得將唐景行烧成灰烬。一一不愧是贱人生的贱种! 唐景行却没理会她的怒火,接著说道:“想要证实元大师的身份很简单,这老女人不是说她的狼被留在了塞外吗?那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元大师的狼是什么样子!” 阿青闻言,立刻心领神会,隨手从一旁的盆栽上摘下一片翠绿的叶子,优雅地放到唇边。 悠扬婉转的叶笛声隨之响起,笛声未落,一声悠长而高昂的狼豪声突然从唐府的一角传来,穿透力极强:“鸣~~“ “真的有狼!” “难道唐公子说的都是真的?” “这这这——不会吧?” 一时间,宾客们面露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云沐雅的脸色,则难看到了极点,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紧接著,不过片刻功夫,一只体型如同成年马匹般巨大的黑狼,矫健地纵身跃入宴席中间,稳稳落地,隨即仰头对著天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豪:“鸣~~”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伴隨著豪叫声向四周扩散出去,不少胆小的宾客嚇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看到这一幕,唐善文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瞳孔微微收缩,而云沐雅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 “诸位,如何?”唐景行满脸得意地问道。 云沐雅见情况不对,当即梗著脖子喊道:“好好好,为了冒充我,还特意找了这么一只狼来, 还真是煞费苦心。” 说著她满脸怒火地看著唐景行道:“唐公子,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你要一这种方式来害我? +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元照突然个笑一声道:“你倒是嘴硬。” 说著她目光冷冽么射向云沐雅,前气冰冷么说道:“冒充我,可是会死的,你真的做好了准备?” 对上元照那副如同看死人的目光,云沐雅心臟猛然一缩,浑身鸡皮疙瘩骤起,心里不禁惊恐么闪过一个念头: 她————她真的会杀了我!!! 第144章 鞭打 第144章 鞭打 见云沐雅惊得脸色煞白,唐善文眼底修地掠过一丝怒意。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在老夫府上竟口出伤人之言,真当老夫是泥捏的不成?” 元照斜眼睇著唐善文,语气同样冷得像淬了冰:“唐都尉,唐景行曾多次助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容你几分,否则,轮不到你在此倚老卖老。” “你—”唐善文气得脸皮涨成紫红,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人敢这般对他说话! “满口狂言!今日老夫便替你父母好生教训教训你!”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腾起,掌风带著凌厉之势直扑元照。 在场宾客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就连蒋不悔也惊得眉峰一,夫君素日性情温和,今日怎会如此暴躁易怒? 然而面对袭来的唐善文,元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缓缓抬手,掌锋朝前一推,“天拂手”已然发动,一张由灵力凝聚的透明巨手陡然浮现在半空,重重拍在唐善文肩头。 他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像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正正撞在他与蒋不悔所坐的主桌上,那张雕梨木桌瞬间碎成粉。 “爹!!!” “夫君!” 唐景行与蒋不悔同时失声惊呼。 旁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一一內力外放,那可是一品高手的铁证! 他们难以置信地望向元照,这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竟是一品高手? 难道唐景行说的都是真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元大师? 閔夫人见元照出手,双眸猛地一眯,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精光。 望著唐景行满脸焦灼的模样,元照面无表情地开口:“放心,死不了。” 若非念及唐景行曾帮过自己大忙,唐善文此刻早已是一具尸首。 唐景行闻言鬆了口气,隨即一脸悲愤地瞪著唐善文质问:“爹,你亲眼所见,这才是真正的元大师!你为何偏要护著那妇人?莫非你真与她有不清不楚?” 蒋不悔闻言一愜,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声音都发了颤:“行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唐景行也没什么好隱瞒的,他眼圈泛红,声音带著哭腔对母亲说:“娘,有人亲眼瞧见父亲与那女人在一处斯混!” 这话一出,唐善文与云沐雅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唐善文更是急得连连摆手:“夫人,你千万別听行儿胡说!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清楚吗?有了你,我怎会再招惹旁人?” 说著,他又怒视唐景行,破口大骂,“你这逆子!搅乱为父寿宴还不够,竟还敢污衊为父清白!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让你如此怨恨?” 蒋不悔静静地望著丈夫,眸中情绪翻涌如浪,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选择相信儿子一一儿子没必要骗自己,不是吗? “好,要我信你,可以?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冒牌的元大师!”她伸手指向云沐雅,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此刻她已全然相信元照才是真的元大师,一品高手,根本犯不著冒充他人。 云沐雅与唐善文皆是一惊,方没想到蒋不悔会用这招逼他们反目。 唐善文连连摇头:“不不不,夫人,那位才是真的元大师啊!你千万別被行儿蛊惑,他定是被这黄毛丫头的美色迷了心窍,早已不分是非,夫人你可不能也这般糊涂!” 蒋不悔眼神幽幽,语气带著几分冰冷:“我的儿子我清楚,他性子是不著调,平日里也爱胡闹,却绝非会被美色迷惑的蠢人,更不会不分是非、空口白牙污衊自己的父亲。行儿平日里有多敬重你这个父亲,你该心知肚明。” 蒋不悔越说,唐善文的脸色便越发难看。 “去,夫君,只要你杀了那冒牌货,我便信你!”蒋不悔语气添了几分狠厉,著帕子的手微微发抖。 这些年她相夫教子,却不代表真没脾气。若真是个软柿子,又如何能管好偌大的唐家?真当內宅妇人便无需手段与力气? 见唐善文神色迟疑,蒋不悔语气愈发冰冷:“你不愿意?” “夫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何故要伤人性命啊!” 夫妻多年,唐善文自然知晓蒋不悔已动了杀心,只得弓著身子极力安抚。 见他这般模样,蒋不悔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断了,她惨然一笑:“好,很好!真是好得很啊, 唐善文!” 她怒极反笑,声音都变了调,“我自打嫁你,可有半分对不住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孝顺公婆哪一样我做得不好?我辛辛苦苦、一心一意待你,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回报?” 望著怒不可遏的蒋不悔,唐善文是又怕又急,额上冷汗。 他心里確实恋著云沐雅,却也离不开蒋不悔一一没了天龙山庄的支持,他的权势地位皆会化为乌有。 他不过是二品武者,若非有天龙山庄撑腰,怎会坐上都尉之位,今日又怎会有这么多江湖门派来为他贺寿? “夫人,你千万莫要误会!我与元大师真是清白的,我对夫人的心意,天地可鑑,日月可表啊!”他急得声音都劈了叉。 “还在嘴硬!”蒋不悔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唐善文脸上。 她乃一品高手,这含怒一巴掌力道十足,唐善文脸颊当即高高肿起,五道指痕清晰可见。 多年来,夫人从未对他动过手。唐善文捂著脸颊,难以置信地看著蒋不悔,“夫人,你——-打我?” “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回头再收拾你。”蒋不悔脸色冰寒如霜,转向云沐雅,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你不肯杀她,那就由我动手,也好让她知晓,旁人的东西,不是那么好碰的!” 说罢,她“刷”地抽出腰间软鞭,鞭梢带著破空之声直抽云沐雅。 与继承了天龙山庄祖传剑法的蒋不疑不同,蒋不悔所学,是母亲传下的鞭法,灵动狠辣, 乌黑鞭身缠著细密银线,甫一出手便带起尖锐的破空声,直取云沐雅面门。 “蒋夫人,你莫要听信小人谗言,我与唐都尉当真是清白的!”云沐雅仍在辩解,瞳孔骤缩间,身子猛地向后折腰,软鞭擦著鼻尖扫过,劲风掀得她额前碎发乱飞。 未等站稳,她足尖在身后酒桌边缘一点,借力旋身避开接踵而至的第二鞭,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三寸短匕已然入手,寒光凛冽如霜。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怪,你还是头一个!”蒋不悔冷哼一声,手腕翻转如电。 软鞭如灵蛇摆尾,缠向云沐雅持匕的手腕, 云沐雅手腕急转,短匕顺著鞭身滑下,逼得蒋不悔不得不撤鞭变招,鞭梢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 趁此时机,她左脚猛地端翻身旁案几,杯盘碗碟“眶当”碎裂一地,汤汁溅得周围宾客狼狐躲闪。 她借势矮身,如狸猫般窜向右侧,反握短匕直刺蒋不悔腰侧,动作快如闪电。 可蒋不悔哪是她能伤到的。 “倒还有几分能耐。”蒋不悔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左手成掌拍向云沐雅胸口,掌风凌厉,右手软鞭同时回卷,如影隨形。 云沐雅见状,只得收招后跃,后背却重重撞上身后的半大柳树,“咔”一声,碗口粗的柳树应声而断。 她踩著断裂的树干借力跃起,避开软鞭横扫,短匕脱手飞出,带著呼啸之声直取蒋不悔面门。 这云沐雅实力著实不弱,虽未及一品,却也是二品中的顶尖高手,否则哪配跟蒋不悔纠缠。 这让旁观眾人纷纷交头接耳,揣测起她的身份。 蒋不悔头微微一偏,短匕擦著耳际钉入后方凉亭柱子,深没至柄,尾端还在嗡嗡作响。 她手腕一抖,软鞭如长蛇出洞,卷向半空中的云沐雅脚踝。 云沐雅在空中猛地拧身,硬生生扭转半寸,软鞭卷了个空。 云沐雅落地时跟跎半步,裙摆被地上碎瓷划破,露出的小腿已添了道血痕,鲜血顺著小腿豌蜓流下。 她顾不上疼痛,俯身抄起一条长凳,迎著再次袭来的软鞭狠狠砸去。 “啪”的一声脆响,软鞭缠上凳腿,蒋不悔用力回拉,长凳脱手飞出,“轰隆”一声撞翻了另一张酒桌,酒水菜餚泼洒得遍地都是,香气混著狼狐瀰漫开来。 云沐雅趁机欺近,双拳紧握,拳风带著破空之声直逼蒋不悔心口,招式狠辣。 蒋不悔以左脚为轴,旋身避开,软鞭自腋下穿出,“啪”地一声狼狠抽在云沐雅后背。 云沐雅闷哼一声,身形向前跟跎,撞翻了旁边的酒罈,醇香的酒水“哗啦”一声漫了一地,脚下顿时湿滑不堪。 她反手一肘撞向身后,逼得蒋不悔撤鞭,自己却因脚下湿滑险些摔倒,只能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的立柱,髮髻散乱,鬢角汗水混著灰尘流下,一张脸沾满污渍,狼狐不堪。 其实蒋不悔要杀云沐雅易如反掌,只是此刻心中怒气难平,想在她身上出这口恶气罢了。 至於唐善文,她自然也绝不会轻饶。 蒋不悔攻势不减,软鞭如影隨形,时而如灵蛇吐信,快如闪电,时而如银龙摆尾,势大力沉, 將云沐雅逼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云沐雅虽能勉强招架,却始终处於下风,每一次躲闪都伴隨著桌椅翻倒、杯盘碎裂的声响。 整个宴席现场早已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碎片与食物残渣遍地都是,宾客们早已躲到一旁,大气不敢出。 这场声势浩大的寿宴,此刻彻底沦为一场闹剧。 终於,蒋不悔心中怒意稍减,一鞭將云沐雅抽翻在地,鞭梢带著破空声划过。 此时的云沐雅浑身布满血淋淋的鞭痕,衣衫被抽成布条,嘴角淌著血,悽惨至极。 只听蒋不悔扬鞭道:“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云沐雅闻言惊恐万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即尖声大叫:“唐郎,救我!” 唐善文心中著实恋著云沐雅,怎捨得她被杀? 在蒋不悔挥鞭的瞬间,他猛地扑上前,死死拉住她的手腕。 “夫人,饶她一命吧!为夫知错了,饶她一命吧,只要你肯饶她,我立刻就送她离开白鹿城永世不再回来!” 蒋不悔闻言,怒火“蹭”地一下又窜了上来,眼底翻涌著滔天恨意:“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为我考虑?” 说罢,她用力一甩,將唐善文甩到云沐雅身边,他“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我本还想著回头再慢慢收拾你这负心汉,没想到你竟如此迫不及待!既然这样,你便陪她一起!” 说著,她的鞭子狠狠挥下,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两人身上,鞭梢带著劲风,捲起地上的尘土。 “贱人!什么男人不好找,偏要勾引有妇之夫,下贱!” “狗男人!老娘对你不好吗?你能有今日,靠的是谁?” 她一边打一边骂,声音嘶哑,將两人打得鲜血淋漓,在地上翻滚不止,惨叫声此起彼伏。 “夫人饶命,我知错了,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唐都尉,此时被打的像条狗一般满地打滚。 可看著这对悽惨的狗男女,蒋不悔心中丝毫不觉得解气,都怪她看了眼,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了这狗男人的身上, 从前她一直以有这样一位夫君而自得,长相英俊、温婉风趣、用情专一、上进努力,顾家爱家..—— 如今呢? 一切都是假象。 从前的回忆有多好,她现在被欺骗的屈辱感就越强烈。 这一切好像都在赤裸裸地讽刺她眼瞎,识人不明。 就在蒋不悔竭力发泄著心中的怨气时,被打的受不了的云沐雅突然满脸怨恨地大叫道: “住手,蒋不悔,你有什么资格怨恨我与唐郎?明明是我和唐郎认识在先,是你,是你拆散了我们,你才是破坏了我们之间感情的第三者!” 听到这话,围观眾人的耳朵纷纷一竖,啥?竟然还有瓜? 蒋不悔闻言抽人的动作一顿,眯著眼睛看向唐善文问道:“她什么意思?” 第145章 下场 第145章 下场 唐善文喉结紧滚了两下,嘴唇囁嚅著,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颊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往旁躲闪。 云沐雅见他这副窝囊模样,心头火气更盛,猛地伸手推在他肩头,力道重得让他踉蹌了半步,她眼底淬著怒意,咬牙道: “你不敢说,我来说!” 眾人屏息听著,才从云沐雅的讲述里弄清原委。 原来她与唐善文本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少时相伴的时光里,两人情竇初开,悄悄互许心意,对著星月立下山盟海誓,早早就约定了將来要结为夫妻。 可就在两人谈婚论嫁的前夕,云沐雅家中突遭横祸,一夜之间家道中落。 唐善文的父母见云家失了势,当即翻了脸,態度坚决地要拆散这对恋人。 后来蒋不悔看中了唐善文,唐家父母更是连半分犹豫都没有,逼著唐善文跟云沐雅断了所有往来。 被拆散后,云沐雅心灰意冷地远走他乡,却意外得了些奇遇,练就了如今一身锻造本事。 近来她起了贪念,冒用“元照”的名號四处坑蒙拐骗,机缘巧合下来到白鹿城,竟与昔日的恋人唐善文偶然巧遇。 起初唐善文压根没认出她,直到她当眾展露了一手精妙的锻造术,才真把她当成了那位名满江湖的锻造大师元照。 可唐善文终究不算愚笨,相处几日便察觉出诸多破绽,疑心起了她的身份,当即就变了脸,抬手就要对她下杀手。 云沐雅被逼得没办法,只好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二人就此相认。 这些年,云沐雅从未放下过唐善文,而唐善文也对她存著旧情。 久別重逢的两人,心底的情愫瞬间復燃,没几日便偷偷纠缠在了一起。 之后,云沐雅便借著“元照”的身份住进了唐家,明面上被唐家上下奉为贵宾,暗地里却正好方便她与唐善文私会。 有唐善文在一旁打掩护、遮耳目,府中竟没人识破她这个“锻造大师”是冒牌货。 更何况唐家父母早已过世多年,再也没人能拦著他们私相授受。 讲完这段过往,云沐雅胸口剧烈起伏著,眼神怨毒地剜向蒋不悔,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恨意:“蒋不悔,都是你!当年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与唐郎怎会落到这般境地?唐郎心里从来只有我一个,跟你在一起不过是虚与委蛇——若不是你天龙山庄势大,他早便一纸休书將你赶出门了!”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蒋不悔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悲凉与嘲讽,待笑声歇止,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向唐善文。 “唐善文,我与你同床共枕近三十年,今日才彻底看清你原来竟如此虚偽!你就是这么跟別的女人编排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 没错,当年是我主动开口追的你,可你何曾跟我说过你心里装著別的女人?又可曾拒绝过我一次? 若早知你心里藏著这么个『心肝』,我蒋不悔犯得著在你这棵树上吊死?况且还是棵歪脖子树。 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我何苦委屈自己!当初明明是你攥著我的手,说要娶我为妻,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如今倒好,全成了我逼你的不成?” 唐善文被蒋不悔的话戳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只能狼狈地垂著头。 蒋不悔的目光又转向云沐雅,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也真是蠢得可怜,竟会信他这些哄骗人的鬼话!他若真把你放在心尖上,当年怎会轻易听了父母的话,跟你断得乾乾净净?” 话刚说完,她突然惨然一笑,眼底泛起水光,“我倒好意思说你蠢,我自己又何尝不蠢?竟被这么个男人蒙在鼓里,骗了整整二十多年……哈哈哈……” 见她身子晃了晃,像是隨时要栽倒,唐景行连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她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心疼:“娘,您没事吧?” 蒋不悔缓缓摇了摇头,反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像是抓住了溺水时唯一的浮木:“幸亏娘还有你……”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唐善文,眼神里只剩彻骨的决绝,“看在行儿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但你也別想好过。这些年,你靠著我天龙山庄的势,快活够了,往后就做好余生生不如死的准备——你和这个贱人,一个都跑不了!” 听到“生不如死”四个字,唐善文瞬间被恐惧攫住,浑身发起抖来。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蒋不悔脚边,双手死死抱住她的腿,脑袋在地上不停磕著,声音带著哭腔求饶:“夫人,求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往后我只守著您一个人,您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半步!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蒋不悔只觉得一阵噁心,抬脚狠狠將他踢开,唐善文踉蹌著跌坐在地上,她眼神里满是鄙夷:“你也配?看看你现在这副摇尾乞怜的德行,跟条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別?” 唐善文还想往前爬,继续求饶,云沐雅却踉踉蹌蹌地走了过来,眼眶通红,伸手想去拉他,“唐郎,咱们不要求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咱们一起死,总好过受她的羞辱!” “滚开!谁要跟你一起死!我还有大好前程等著我呢!”唐善文猛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云沐雅踉蹌著撞到一旁的翻倒的桌子上。 他指著云沐雅,满脸狰狞地怒吼,將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都怪你!若不是你突然冒出来勾引我,我怎会犯下这种错?都是你的错!” 说著,他又连滚带爬地扑回蒋不悔脚边,哭得涕泗横流,“夫人,都是她!是她主动勾引我的!我一时糊涂才犯了错,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以前咱们那么恩爱,以后也一定可以的……” 蒋不悔居高临下地看著云沐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看吧,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念著的『有情郎』。就算当年没有我,他也绝不会娶你——他爱的从来只有他自己,只有权势富贵!你以为他现在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旧情?错了!他不过是看重你那点锻造手艺,想把你当成替他谋利的工具罢了!” 云沐雅怔怔地看著唐善文,像是还没从他方才的怒吼中回过神,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声音发颤:“唐郎……你怎么会这样对我?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蒋不悔懒得再与这两人纠缠,胸中的怒火与失望让她只想儘快了结此事,她扬高声音,朝暗处冷喝: “来人!把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拖下去,关进地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她的话音刚落,两道黑影便如鬼魅般从廊柱后闪出,动作利落得不含一丝拖泥带水,瞬间便制住了还在挣扎的唐善文与云沐雅。 这两人,本是当年蒋不悔嫁入唐家时,她母亲特意为她挑选的陪嫁护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些年一直暗中跟著她,护她周全。 “夫人!咱们夫妻二十多年的情分,你怎能说断就断?你不能这么对我!”唐善文被架著胳膊,仍在拼命挣扎,嘶吼声里满是绝望。 云沐雅也慌了神,急得眼泪直流,朝著蒋不悔大喊:“蒋不悔,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九鼎山的弟子,熔炉大师是我师父!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宾客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难怪她能懂锻造术,原来是九鼎山的人! 就连被架著的唐善文也满脸惊讶地看向云沐雅,显然这事连他都不知情。 他心里念头急转:原来小雅这些年,是在九鼎山修行?难怪她的锻造术这么厉害! 他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急忙朝著蒋不悔喊道:“对!蒋不悔,小雅是熔炉大师的亲传弟子!江湖上谁不知道熔炉大师最护短?你要是伤了她一根头髮,大师绝不会饶你的!” 蒋不悔闻言,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熔炉大师的亲传弟子又如何?我天龙山庄在江湖上立足多年,难道还怕了一个九鼎山?况且她说自己是就是?先前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元大师呢!简直可笑——还愣著干什么?带下去!” “我真的是九鼎山弟子!熔炉大师真的是我师父!你们放开我!我师父知道了,绝不会饶了你们的!”云沐雅拼命扭动著身子,声音里满是恐慌,可终究敌不过那两位护卫的力道,还是被拖拽著,与唐善文一同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这时,蒋玉璋快步走到蒋不悔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 “姑姑,別往心里去。男人大多都是这样,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你看我爹就知道了——像祖父那样专情的好男儿,本就凤毛麟角。” 天龙山庄老庄主与老夫人当年的爱情佳话,曾传遍江湖,人人称羡,只可惜老庄主英年早逝。 而现任庄主,也就是蒋玉璋的父亲、蒋不悔的哥哥蒋不疑,同样是个出了名的心人,府中姬妾成群,从不安分。 蒋玉璋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姑姑要是还念著他那点旧情,大不了把他关起来,锁起来,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要是彻底不喜欢了,回头我给你找几个年轻俊朗的,个个比这老傢伙强百倍,保准让你舒心!” 其实她早就看不上这个姑父了,整日靠著姑姑的势力作威作福,就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 “少胡说!”蒋不悔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带著几分严厉。 纵使她恨极了唐善文,也不愿侄女当著儿子的面,这般詆毁他的父亲——这对唐景行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蒋玉璋撇了撇嘴,知道姑姑的心思,便不再多言,乖乖站在一旁。 蒋不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转而看向在场的宾客,神色坦然中带著几分歉意,声音平静却清晰: “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家中出了这等糟心事,搅了大家的雅兴,我先在这里,给各位赔个不是。” 她说著,抬手略一欠身,先前的激动与悲戚已淡去大半,只剩一份利落的冷静。 “今日的寿宴,本该热热闹闹才是,却让大家见了这等不堪的场面,是我待客不周。后续的宴席怕是办不下去了,改日我再另选吉日,备下薄礼,逐一向各位致歉。眼下我还有些俗务要处理,便不多留各位了。行儿,你替我送送各位宾客。” “知道了,娘,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唐景行点头应下,转身面向宾客,语气温和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引导宾客离场。 虽说寿宴没吃成,可在场的宾客却吃足了这场“大瓜”,心里都暗自觉得:这趟唐府之行,倒也不算白来。 就在宾客们陆续走出唐府大门时,閔夫人缓步走到了元照身边,脸上带著温婉的笑容,语气亲切: “元大师,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没想到您竟是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真是令人意外。那冒牌货还像假借您的身份,当真是可笑至极。” 元照有些惊讶地抬眸,问道:“夫人平日里也关注江湖上的事?” “我们这些常年待在內宅的妇人,平日里也没什么消遣,偶尔听听江湖上的传闻,权当解闷儿了。”閔夫人笑著解释,语气自然。 元照轻轻笑了笑,语气谦逊:“若我的这点虚名,能博夫人一笑,也是我的荣幸。” “元大师可真会说话,难怪名声这么好。”閔夫人被逗得噗嗤一笑,眉眼弯弯,可话锋却突然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对了,我先前听闻元大师最擅长刀法,还得了『天狱刀』的称號,今日怎不见您用刀,反倒用了手法?” 她说著,余光悄悄扫过元照的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並没有佩刀的痕跡。 元照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迟疑,隨即很快掩饰过去,语气带著几分讚许:“閔夫人竟能分清手法与掌法的区別,真是好见识!” 这话让閔夫人微微一怔——她一个从未接触过武功的內宅妇人,怎会知道“手法”与“掌法”的不同? 这確实容易引人怀疑。就在她飞快思索著该如何回应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兰序的声音:“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来了!”閔夫人连忙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元照时,脸上带著歉意,微微欠身道:“元大师,实在抱歉,失陪了,外子在唤我,我得过去了。” “夫人请便。”元照点头,目送著閔夫人快步小跑著,奔向等候在不远处的兰亭与兰序。 看著閔夫人的背影,元照心中已然有了定论:这位閔夫人,必定与罗生典当行有著牵扯。 既然有了明確的目標,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等所有宾客都离开唐府后,元照一行人也回到了唐府为她们安排的住处。 可她们刚坐下没多久,院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蒋不悔带著唐景行与蒋玉璋走了进来。 “夫人。”元照起身,朝著蒋不悔微微点头示意。 “元大师。”蒋不悔也朝著元照微微欠身,语气里满是感激,“今日多亏了大师,才能及时拆穿那冒牌货的身份,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没好好谢过您。” 元照笑著摆了摆手,语气诚恳:“夫人不必多礼。有人顶著我的名字在外坑蒙拐骗,坏我的名声,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蒋不悔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无论如何,大师都是我的恩人。您在白鹿城的这段时间,儘管安心住在唐家,想住多久都可以,府中一应事务,您儘管吩咐。若是有需要唐家帮忙的地方,您也儘管开口——只要唐家能办到,定不会有半分推辞。” 元照闻言,双手抱拳,朝蒋不悔行了一礼,语气感激:“那就多谢夫人的关照了。” 隨即她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夫人接下来有何打算?是打算回天龙山庄,还是继续留在白鹿城?” 蒋不悔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语气带著几分决绝:“自然是留在白鹿城。我在唐家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怎能將这一切拱手相让,便宜了那些唐家人?他们想得也太美了!” 回了天龙山庄,她不过是个外嫁的姑奶奶,做什么都要顾及规矩,束手束脚;留在这儿,她就能自己当家做主,掌控一切。 她本就是一品武者,这般实力,无论到哪儿都能立足。 就算她不回天龙山庄,天龙山庄难道还敢不认她?量她哥哥也不敢! 她母亲还在世呢!再不济,祖父也会为她撑腰,没人敢对她不敬。 第146章 链剑 第146章 链剑 与元照閒聊数语,充分將感激之情道尽后,蒋不悔便起身预备告辞。 “元大师,府中尚有诸多要务待处理,我便不在此多扰叨扰您了。”说罢,她目光转向唐景行与蒋玉璋,语气里带著几分郑重叮嘱,“你们年轻人正好多亲近,行儿、玉璋,切记莫要怠慢了元大师。” “是,娘。” “放心吧,姑姑。” 唐景行与蒋玉璋齐声应下。 蒋不悔不再多言,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去——唐家突逢变故,府中確实有不少事务需要她处理。 待蒋不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唐景行才敛去脸上的拘谨,眉头紧锁著转向元照,语气里满是歉意: “元姑娘,实在对不住。今日本想邀您凑个热闹,没成想反倒让您看了一场难堪的笑话。” 元照轻轻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无妨,家家皆有难念的经。” 见他仍垂著眼帘,眉宇间凝著化不开的鬱结,元照略一思忖,忽然开口打破沉寂: “对了,此前答应为你量身锻造兵器,需用的材料和场所你可都准备好了了?若是齐备,我此刻便可动手。” 这话稍稍吹散了唐景行心头的阴霾。他眼中重新亮起光来,忙不迭点头:“都备齐了!我正琢磨著该何时向您开口提及,没成想您倒先提了。” 一旁的蒋玉璋听见这话,眼眸顿时微微一动——她今日特意跟著前来,本就存著趁机请元大师为自己锻造兵器的心思。 此刻见机会难得,连忙上前半步:“元大师,不知我可否在旁观摩学习一番?” 元照爽快点头,语气乾脆:“自然可以,咱们这就动身吧。” “元姑娘请隨我来。”唐景行立刻起身引路,元照隨即跟上,蒋玉璋也快步紧隨其后,一行人离开了院子。 阿青对观看锻造兴致寥寥,目送姐姐的身影走远后,便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专心照料她那枚泛著微光的虫卵。 庄妍心也没同行,正蹲在院子里陪她的那只小狗——大壮玩耍。 这只小狗长得极快,经庄妍心一路精心餵养,如今已壮实了不少。 她总指著不远处的老狼,对大壮念叨:“快些吃,快些长,將来要跟老狼一样厉害!” 每每这时,大壮总会顛顛地凑到老狼身边,却次次被老狼一脸嫌弃地挥爪推开,惹得庄妍心笑个不停。 如此一来,跟在元照身后的,便只剩罗钦一人。 循著唐景行的指引,几人很快来到唐府深处的一处锻造庐。 唐景行望著庐內崭新的陈设,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这处锻造庐,本是父亲为那女人准备的,可她自始至终,一次都没来过。” 元照抬眼细细打量,只见庐內器具一应俱全,无论是炭火、火炉,还是锻造台、锻锤,皆是上等品相,一看便知耗费了不少心力与银钱。 “既然东西都已齐备,唐公子,咱们这就开始吧。” 唐景行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迭得整齐的图纸,双手捧著递到元照面前:“元姑娘,这便是我想打造的兵器图样。” 元照接过图纸缓缓展开,目光扫过的瞬间,不由微露讶异——唐景行想要的,竟是一把链剑。 这链剑又称“伸缩剑”“链形剑”,常態下是规整的长剑模样,触发机关后,剑身便能拆分为带著衔接结构的链条,既可如长剑般迅猛刺击,又能如长鞭般灵活缠绕抽打。 这般兵器的锻造难度,远胜寻常刀剑,不仅要融入机关之术,每一节链环都需单独锻打,再逐一精准拼接。 而唐景行既学过天龙山庄的精妙剑术,又习过母亲与外祖母的灵动鞭法,才会想著打造这样一柄“合则为剑,分则为鞭”的特殊兵器,好將两种武艺融会贯通。 见元照盯著图纸许久未语,唐景行心中难免有些忐忑,试探著问道:“元姑娘,莫非……这件兵器锻造有难度?” 元照收回目光,轻轻摇头:“问题不大。” 唐景行这才鬆了口气,连忙从旁取出早已备好的材料。 元照打开盛放材料的木盒,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眼中闪过一丝瞭然:“原来是乌金。” 她此前为百晓门三长老打造曜阳剑,用的材料是乌金髓。 而乌金髓正是乌金歷经岁月蜕变后的珍品。 乌金虽不及乌金髓稀有,却也是一等一的上好锻造材料。 接过乌金,元照迈步走进锻造庐,转头对罗钦喊道:“罗钦,过来拉风箱。” “得嘞!”罗钦立刻应声跟上,脚步轻快,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想我这般翩翩浊世佳公子,如今竟成了烧火师傅,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元照走到火炉前,將炭石满满填入炉膛,隨手一挥,一簇火焰便窜起,迅速將炭石引燃。 罗钦见状,立刻卖力地拉起风箱,风助火势,炉膛內的火焰瞬间变得炽烈,不过片刻,整个锻造庐便被灼热的温度笼罩。 元照也隨之开始了锻造。她先將块状乌金稳稳放入火炉中央,赤红的火焰瞬间將金属包裹,乌金表面的暗沉迅速褪去,渐渐透出冷冽的银亮光泽。 此时日头正盛,阳光透过锻造庐的木窗洒入,落在元照专注的侧脸上,连飞溅的火星,都显得格外耀眼。 她不时抬手拨弄炭火,指尖掠过高温火焰,却不见丝毫灼痕。 罗钦一边拉著风箱,一边偷眼观察,心中暗嘆:老板对火焰的把控,真是越发精湛了! 待乌金烧至通体透红、软如韧,元照才拎起长柄铁钳,稳稳夹住滚烫的金属块,缓缓移到锻造台上。 她反手握住重型锻锤,手臂微沉,锤头落下时,力道收放自如。 第一锤精准砸在乌金中央,將块状金属压成狭长的坯料。 第二锤顺著坯料边缘轻轻敲击,把不规则的边角敲得齐整。 第三锤力道陡然变轻,在坯料表面敲出细密的浅痕——那正是链剑剑身分节的初步印记。 乌金密度极高,需反覆锻打才能排净內部杂质,否则链环衔接时极易卡顿。 元照头也不抬,手中锻锤接连落下,“叮叮噹噹”的敲击声不绝於耳,火星溅落在青石台上,噼啪作响,格外清脆。 唐景行与蒋玉璋站在庐外,透过木缝看得专注。 蒋玉璋望著元照行云流水的动作,忍不住低声惊嘆:“原来每一节链环,都要从整块乌金上一点一点锻出来。” “不错。”唐景行点点头,语气里满是讚嘆,“看元姑娘锻造,我竟觉得像是在看一门高深的艺术。” 明明他並不懂锻造,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却觉得元照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不明觉厉。 蒋玉璋深以为然,眼中满是敬佩:“这才是大宗师的水准啊,当真令人嘆为观止。先前竟还有人想假冒元大师的身份,真是自不量力,可笑至极。”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锻造大宗师”的含金量。 日头渐渐西斜,锻造庐外的光影从明亮转为昏黄,元照依旧在反覆重复“烧火—锻打—淬火”的流程,动作未有半分懈怠。 待乌金坯料在火焰中烧得发白透亮,她换了一把指尖大小的鏨子,左手持钳牢牢固定坯料,右手握鏨子轻轻一旋,鏨子便在红热的金属上划出精准的弧度——先刻出链环的內环轮廓,再在外侧鏨出卡槽,每个卡槽的深度、宽度都分毫不差,仿佛用尺子细细量过一般。 “罗钦,火势再加大些,这道淬水要快!” “好!”元照话音刚落,罗钦便加快了拉风箱的速度,手臂用力,脸颊因发力涨得通红,汗水顺著下巴滴落在地,瞬间便被炉边的高温蒸乾,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跡。 元照迅速夹起坯料,转身快步投入旁侧的冷水桶中,“滋啦”一声,白雾瞬间蒸腾而起,瀰漫在空气中,乌金坯料瞬间冷却,原本柔软的金属变得坚硬,链环的雏形彻底定形。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唐府的下人送来几盏油灯,灯芯燃得明亮,將锻造庐照得如同白昼。 叮叮噹噹的敲击声不断传来。 很快时间又来到了深夜,偶尔能听见巡夜家丁的脚步声,轻缓而有节奏,炉中的炭火却依旧旺盛,跳动著橘红色的火焰。 此时元照已將坯料拆成数十个独立的链环,她取来细钢砂,借著油灯的光,指尖翻飞间,將每个链环的边缘打磨得光滑无刺,触感细腻;又用特製的小銼刀,在每个链环內侧细细銼出微小的凹点——这正是衔接机关的关键槽位,容不得半点差错。 唐景行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忍不住开口:“元姑娘,都快子时了,要不先歇半个时辰,缓一缓再继续?” 元照摇摇头,指了指桌上排列整齐的链环,头也不抬地说道:“趁热调试机关最好,一旦凉透,金属会变硬,衔接处很容易出现偏差。到时候除非重新铸造,否则这把剑就算废了。”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唐景行闻言,再不敢多言,只静静在旁等候,目光落在元照的动作上,满是敬佩。 罗钦早已累得胳膊发酸,只能换著手臂轮流拉风箱,炉中的炭火不知添了多少回,原本块状的乌金,此刻只剩一小部分留作剑柄。 元照將剩余的乌金投入火炉,待其烧软,迅速拿起锻锤,手法嫻熟地锻造成缠纹剑柄,纹路清晰,还特意在剑柄末端留出机关凹槽,与链环的凹点精准对应,严丝合缝。 她拿起链环,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套在剑柄芯轴上,指尖轻拨机关,仔细调试鬆紧——太紧则链条难以顺畅展开,太松则剑身容易晃动不稳。 每调试好一个,她便用小锤轻轻敲打链环卡槽,力度轻柔却精准。 油灯的光映在她脸上,能清晰看见细密的汗珠顺著鬢角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却未影响她半分动作,依旧专注认真。 直到深夜过半,炉边的炭灰已堆起厚厚一层,元照才终於停下动作。 她將整把链剑放在小火上微微加热,取来乾净的布,反覆擦拭剑身,除去锻打残留的铁屑,让乌金本身的冷光在油灯下愈发明显,泛著莹润的光泽。 此时窗外静得只剩虫鸣,细微而清脆,锻造庐內的高温渐渐散去,空气也变得凉爽了些。 元照將链剑递给唐景行,指尖沾著些许炭灰,眼底虽带著淡淡的疲惫,却难掩完成作品后內心的喜悦和充足的成就感。 “唐公子,你试试手感,若有不合心意的地方,趁现在还能改。” 唐景行握住剑柄,只觉轻重恰到好处,贴合掌心,握感舒適。 他快步走到庐外的空地上,借著清冷的月光按动剑柄上的暗扣,链条瞬间展开,灵活地缠绕向旁边的树干,精准缠住后轻轻一拉,树干上竟被勒出一道浅痕;再推机关,链条又迅速收回,重新拼接成长剑形態,流畅无滯。 他挥剑斩向空气,风声凌厉,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阻碍。 望著手中泛著冷光的链剑,唐景行心中满是喜爱,忍不住笑道:“元姑娘不愧是锻造大宗师!这把链剑,比我想像中还要完美,实在太合我心意了。” 元照无奈地摇摇头,语气里带著几分精益求精:“可惜没能铸成神兵,终归还是有瑕疵。” “元姑娘您太苛刻了。”唐景行笑著轻抚剑身,指腹划过冰凉的金属,喜爱之情溢於言表,“能有这样一把兵器,我已经心满意足,哪还敢奢求神兵?若是再挑剔,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你喜欢就好。”元照见他真心满意,脸上也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柔和了几分。 一旁的蒋玉璋望著唐景行手中的链剑,眼中满是羡慕,忍不住感嘆:“若是我也能得到一件元大师亲手锻造的兵器,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元照闻言,转头看向她,语气平和:“只要蒋少主能拿出我看得上眼的东西,让我出手又有何不可?” 蒋玉璋眼中瞬间亮起,惊喜地追问道:“您说的是真的?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元照点头,语气坦诚。 她现在並不缺钱用,既然名声已经打出去了,那不如藉此收集一些宝贝,如果能有助於她修炼的,那就更好了。 “我明白了!”蒋玉璋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第147章 埋伏 第147章 埋伏 “对了,这把剑还没取名字吧?”蒋玉璋忽然开口,打破了铸剑庐內残留著铁屑热气。 “元姑娘眼光独到,不如劳烦为它取个名字?”唐景行双手托著长剑递到元照面前,烛火映在剑身上,漾开一层冷冽的银光,他眸中带著几分期许,指尖还残留著铸剑时的薄茧。 元照闻言,抬眼望向窗外——夜空如墨,一轮残月正如害羞的少女一般躲在云层后,清辉浅浅洒在檐角的铜铃上,她眸光微凝,轻声道: “便叫『残月』吧。” “残月剑……”唐景行接过剑,指腹贴著冰凉的剑身缓缓摩挲,语气郑重得似在立誓,“从今日起,你便叫残月了。”他指尖划过剑脊,仿佛在与这柄新剑定下羈绊。 蒋玉璋见铸剑炉的余温渐渐散去,窗外夜色已浓,便上前一步提议:“时候不早了,元大师为铸剑劳心费神,咱们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她语气温和,目光扫过元照略带倦色的眉眼。 “表姐说得是。”唐景行立刻点头附和,转向元照时,语气又添了几分客气与歉意,“元姑娘辛苦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为好。” 三人不再多言,並肩走出铸剑庐。 夜色中,铸剑庐的火光渐渐隱去,三人身影在岔路口分向不同方向,各自踏著石板路返回住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轻轻迴响。 时光倏忽而过,两日后的白鹿城里,唐家寿宴上的闹剧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茶肆酒楼里,说书人拍著醒木,將“深情都尉唐某背信弃义”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满座听眾听得咋舌,昔日人人称羡的姻缘,竟成了一场荒唐骗局,满城百姓都惊得议论纷纷。 而元照並未分心关注这些流言,她连日来都在暗中追查罗生典当行的踪跡。 原本她已计划再探一次太守府,会一会那位举止怪异的閔夫人,可转念一想,前次夜探已闹得满城皆知,若再兴师动眾,不仅太过张扬,更可能暴露身份。 斟酌再三,终究还是决定暂缓行动。 这日午后,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瓣落在青石板上,添了几分雅致。 元照与庄妍心相对坐在石桌旁,手中青瓷茶盏飘著裊裊热气,茶香混著香漫在空气中。 不远处,阿青与罗钦正持剑切磋,剑光交错间,兵刃相撞的脆响不时传来,两人身形腾挪,招式间透著几分凌厉。 就在这时,青衿脚步匆匆地穿过月洞门。 他快步走到元照身侧,气息微促,低声说道:“老板,苏綰綰有行动了。” 元照执杯的手微微一顿,茶盏在石桌上轻轻一放,隨即起身,眸色沉了沉:“走,去看看。” 庄妍心立刻放下茶杯,起身伸手想拦,语气带著几分担忧:“元照,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也多份照应,万一有危险……” 前日元照和超一品高手交手之事,她已知晓。 元照摇头,目光扫过仍在切磋的阿青与罗钦,“人数不宜过多,你们留在院里,莫要轻举妄动。” 一旁的老狼刚从廊下的软垫上起身,晃著毛茸茸的尾巴凑到元照脚边,吐著舌头想跟上去,却见元照转头看它,眼神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和雪蕊也留下。” “哼——”老狼不满地甩了甩尾巴,硕大的脑袋扭向一旁,转身用毛茸茸的屁股对著元照,气呼呼地趴迴廊下的软垫上,爪子还不忘扒拉两下地砖,耳朵却悄悄竖著,听著院外的动静。 最近每次有行动都不带它,主人果然是不喜欢它了!它兀自生著闷气,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呼嚕声,想要引起元照的注意。 事不宜迟,元照没工夫安抚闹脾气的老狼,只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便与青衿一同快步离开庭院。 就在老狼回头想要看看主人有没有改变主意使,却惊愕地发现主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老狼的心顿时碎了一地。 元照两人离开唐府后,两人穿过几条僻静小巷,很快来到一处墙体斑驳的暗巷。 长庚、维夏与启明早已等候在此,见元照来了,长庚立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指向巷外的大街:“老板,您看,那就是苏綰綰的马车。” 元照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青布马车正缓缓在街面上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嚕咕嚕”的轻响,车帘低垂,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启明在旁补充道:“我们查过,苏綰綰今日本该去城西福员外家赴宴,可她没带隨从,只带了个贴身丫鬟,绕路往城南来了,行踪很是可疑。” 元照点点头,指尖轻轻捻著袖角,目光沉了沉:“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罗生典当行有超一品高手,若对方现身,她恐怕护不住青衿四个。 “是!”青衿四人齐声应下,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暗巷深处。 只余下元照一人,借著巷口的阴影,像一道影子般,默默跟在马车后方。 马车行驶得极慢,仿佛在刻意避开人流,一路穿过城南的热闹街区,渐渐驶离白鹿城,最终停在了城外一座破庙前。 庙门残破,院墙倒塌了大半,院里长满了齐腰的杂草,透著几分荒凉。 苏綰綰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裙摆扫过地上的杂草,带起几片枯叶,她抬手理了理鬢髮,径直朝著破庙大门走去。 刚踏入庙门,她便看见残破的神像下,立著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鬼面人,面具上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周身散发著冷冽的气息。 “苏姑娘,倒是准时。”听到脚步声,鬼面人缓缓转头,声音里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綰綰蹙紧眉头,指尖紧紧攥著衣袖,语气带著几分警惕:“你们真能帮我?” “自然。”鬼面人抬手理了理衣袖,动作缓慢却透著压迫感,“我们既主动找你,自然是为了帮你达成所愿,否则何必费这功夫?” “好。”苏綰綰不再犹豫,转头看向身后的丫鬟。 丫鬟立刻上前一步,將怀中抱著的木箱举到身前,手臂紧绷,显然箱子分量不轻。 苏綰綰伸手打开箱盖,霎时间,满箱的奇珍异宝透出耀眼的金光,翡翠、珍珠、玛瑙堆迭在一起,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 “这些都给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毁了迎香楼。” 鬼面人轻笑一声,笑声在空荡的破庙里迴荡,:“看来苏姑娘这些年在迎香楼,倒是攒了不少家底,可惜啊……”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遗憾,“迎香楼是魅影门的產业。苏姑娘这点报酬,还不够让我们得罪那样的大宗门。” 魅影门是江湖中有名的魔道门派,与浣宫、戮天宫一样只收女弟子,门中弟子行事狠辣,无所顾忌,寻常势力根本不敢招惹。 苏綰綰闻言,神色微微一怔——她虽然在迎香楼长大,却从不知晓迎香楼背后竟是这样的靠山。 就在这时,鬼面人又开口了,语气带著一丝诱惑,像毒蛇吐信:“不过,若是苏姑娘愿意將自己卖给我们,我们倒不介意出手,帮你毁了迎香楼。” “我拒绝!”苏綰綰想也不想便开口。 她若是答应了,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不定新火坑还不如旧火坑。 “嘖嘖,真是可惜。”鬼面人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我们主人可是很欣赏苏姑娘,这才愿意给你机会。” 苏綰綰垂眸沉默了一瞬后说道:“那我们换个交易——我要一本武功秘籍。”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那就由自己亲手打破这牢笼吧? 鬼面人闻言一愣,隨即笑了起来,笑声里带著几分意外:“苏姑娘果然聪明,难怪主人会看重你。好,这个交易,我们答应了。” 说著,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秘籍,指尖一弹,秘籍便朝著苏綰綰飞去。 苏綰綰伸手接住秘籍,快速翻了几页,目光扫过上面的武功心法后,对著鬼面人微微躬身:“多谢,告辞。” 说完,她將秘籍紧紧抱在怀中,让丫鬟把木箱递给鬼面人,便转身快步走出破庙,重新登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驶离破庙,车轮捲起地上的尘土,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鬼面人看著马车消失的方向,刚要转身离开,破庙的屋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瓦片纷飞间,一个蒙面人影从天而降,身形如鹰隼般迅猛,手中天蛇刀泛著森寒的光,带著破风的锐响,直斩鬼面人的脖颈。 这蒙面人自然是一路跟隨苏綰綰而来的元照。 元照本以为这是那晚那名超一品高手,因此出手便用了十足力道,可刀锋落下时,她却只觉手感轻飘飘的。 下一秒,鬼面人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神像前布满灰尘的供桌。 超一品高手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元照心中骤然一警,瞳孔微缩,立刻意识到中计了! 果然,还没等她收刀,破庙的樑柱后、门后、神像两侧突然涌出十几个蒙面人,人人手持淬毒的匕首,寒光闪闪,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地朝著元照扑来,匕首直指她周身要害。 原来,罗生典当行在沐川被掳后,便猜到元照会追查苏綰綰这条线,特意设下这齣戏,用一个替身引出元照,再派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埋伏。 而苏綰綰,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引诱元照的诱饵。 屋顶的碎瓦还在簌簌坠落,元照反应极快,手中天蛇刀立刻横扫,刀风裹挟著內力,直斩最先袭来的黑衣人。 刀锋擦过对方脖颈,一颗头颅瞬间高高拋起,滚烫的鲜血溅落在她的衣袖上,带著刺鼻的腥气。 可不等她喘息,左右两侧已各有三道匕首刺来,刀刃直指她的心口、腰侧与脚踝,角度刁钻得封死了所有闪避的余地。 元照足尖在满地碎石上猛地一点,青砖应声崩裂,碎石飞溅,身形借势向后急退,天蛇刀横挡在身前,“鐺鐺鐺”三声脆响,火星溅落间,三把匕首被同时磕开,震得她手腕微微发麻。 身后又有劲风袭来,两名黑衣人踩著同伴的肩头跃起,身形如壁虎般灵活,匕首反握,直刺她的后心。 而方才被格挡的三人竟不退反进,匕首回收后再度递出,依旧是三路夹击的架势,连出刀的弧度、速度都分毫不差,显然是练过多年的合击之术,配合得密不透风。 元照旋身避开身后的刺杀,腰间发力,身形如陀螺般转开,天蛇刀顺势反撩,刀锋擦过左侧黑衣人的小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对方的衣袖。 可那人竟像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借著伤口的刺激加快了出刀速度,眼神里满是疯狂;右侧的同伴则立刻补位,匕首直刺元照持械的手腕,招式狠辣。 元照连忙沉腕避开,手肘却不慎撞上身后残破的神台,“哗啦”一声,神台上的陶碗摔落在地,碎成满地瓷片,尖锐的瓷茬溅起,恰好划伤了一名黑衣人的脚踝,可他只是闷哼一声,依旧向前扑来。 更多黑衣人从樑上、神像后涌出来,十二人很快结成一个环形阵,將元照困在中间,阵型紧密,没有半分空隙。 四人在前交替出刀牵制,刀锋不断划过空气,製造压迫感;四人分从左右两侧绕后,脚步轻盈,像影子般悄无声息;剩下四人竟搬起庙角的断柱与石墩,手臂青筋暴起,朝著元照狠狠砸来。 断柱带著呼啸的风声撞向神台,元照侧身避开,天蛇刀竖劈而下,刀光闪过,碗口粗的断柱被生生劈成两半,断裂的木茬飞溅,其中一块重重砸在一名黑衣人的肩头。 那人闷哼著踉蹌两步,却立刻被身旁的同伴扶住,另一人无缝衔接补上他的位置,匕首依旧保持著原有的攻击节奏,没有半分紊乱。 元照被逼得步步后退,后背突然撞上斑驳的庙墙,“轰隆”一声,墙皮簌簌剥落,一块土墙轰然塌下,扬起漫天尘土,迷了眾人的眼。 她趁机弯腰抄起半块断墙砖石,手腕发力,反手掷向最前方的黑衣人。 砖石精准砸中对方心口,那人身形一滯,脸色瞬间苍白,元照已借势欺近,天蛇刀横斩,將其脖颈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喷溅在神像的残臂上,顺著斑驳的泥胎缓缓流下。 可右侧两名黑衣人立刻左右夹击,匕首分別刺向她的腰侧与咽喉,速度快得惊人;同时身后传来铁链破空的锐响——一根带著倒鉤的铁链直缠她的脚踝,寒光闪烁,显然淬了毒。 元照猛地提腿避开,脚踝擦著铁链划过,天蛇刀回斩,斩断左侧匕首的同时,刀背重重砸在右侧黑衣人的肘间,清晰的骨裂声混著闷哼一同响起,那人手臂无力地垂下,却依旧用另一只手掏出短刃,继续进攻。 那铁链却没落空,“咔啦”一声缠住了旁边的立柱,硬生生勒出一道深痕,木屑簌簌掉落,整根立柱摇摇欲坠,仿佛隨时会倒塌。 剩余的黑衣人见状,竟合力上前,双手推著立柱朝著元照砸来,眼神里满是决绝,想要將她困在墙下,同归於尽。 元照瞳孔微缩,不敢大意,足尖在摇晃的立柱上一点,身形陡然拔高,踩著立柱跃至半空,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在半空中拧身,调整好姿势,天蛇刀朝下劈出一道凌厉的刀风,刀风扫过,三名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被齐齐斩断,断刃飞溅间,又有两人被划伤。 可他们依旧不肯退,握著断刃继续向前扑来,像不知疼痛的机器。 元照落地时,天蛇刀已重新握稳,她不再留手,刀身舞出一片银弧,刀风裹挟著內力,每一刀都带著破风的锐响,招招直指要害。 先是劈开一名黑衣人的胸口,鲜血瞬间涌出;再借著转身的力道,刀背砸向另一人的后脑,那人应声倒地,再无动静;可旁边两人立刻分向左右,一人接下刀势,另一人直扑她的空当,连半秒的停顿都没有,配合得如同一体。 元照早有预料,左脚向后一勾,將地上的断刃踢向扑来的黑衣人,打乱对方的攻势;同时天蛇刀横斩,精准切断了接刀者的手腕,断手与匕首一同落地,鲜血喷溅。断腕的黑衣人闷哼著后退,却从怀中摸出短刃,不顾流血的伤口,眼神疯狂,继续向前衝来,仿佛要將元照撕碎。 其余黑衣人也愈发疯狂,甚至有人故意用身体挡刀,为同伴创造进攻机会,完全不顾自身安危。 元照的身法愈发迅捷,身形如鬼魅般在黑衣人之间穿梭,天蛇刀在她手中如臂使指,时而竖劈,时而横斩,时而点刺,每一招都精准狠辣。 庙內的残破神像被刀风扫中,头颅“轰隆”一声砸落在地,碎裂成几块;地上的砖石被刀锋劈开,碎成更小的石块;连屋顶的破洞都被刀风扩大,更多的天光涌入,照亮满地飞溅的鲜血与狼藉,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 最后一名黑衣人见同伴接连倒下,依旧不肯退缩,眼中满是死志。 他將匕首咬在口中,双手各持一枚淬毒的飞鏢,手臂紧绷,朝著元照狠狠掷来,飞鏢带著破风的锐响,直指她的面门。元照侧身避开,飞鏢“噗”地钉入庙墙,留下两个深孔,青黑色的毒液顺著墙皮缓缓流淌,腐蚀出细小的痕跡。 元照趁机欺近,脚步轻盈却带著力量,天蛇刀贴著对方手腕划过,匕首“哐当”落地。 不等对方反应,刀锋已架在了他的脖颈上,稍一用力,鲜血便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碎瓦,那人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战斗终於结束,破庙內一片死寂。 神像倒塌,立柱断裂,墙皮剥落,满地都是碎砖、断木、瓷片与黑衣人的尸体,鲜血顺著砖石缝隙流淌,在地面匯成一条暗红的溪流。 元照持刀而立,刀身上的血珠顺著刀刃缓缓滑动,刚触到刀尖,便在天蛇刀自带的寒冰之力的作用下凝成细小的冰珠,“嗒”地砸在碎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些黑衣人的配合太过默契,出手狠辣,悍不畏死,简直像没有痛觉的杀戮机器。 他们的武功也远非寻常江湖人可比,难怪会被派来埋伏她。 元照抬手擦去脸颊上的血渍,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可惜,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 第148章 想法 第148章 想法 击杀所有埋伏者之后,元照又在四周仔细探查了一番,锐利目光扫过每一处隱蔽角落,却始终没再发现其他人的踪跡,只得按捺下心中疑虑,无奈转身返回。 然而刚走出破庙没多远,元照脚步忽然一顿,眼角余光警见道旁异样。 本该离去的苏缩缩竟未曾动身,她那辆青篷马车静静停靠在老槐树下,苏缩缩身著素雅衣裙, 正著脚、伸著脖子朝破庙方向张望,眉梢间满是探究,显然是先前破庙內传出的打斗动静引来了她的注意。 毕竟方才元照与黑衣人交手时,刀剑碰撞的脆响、重物倒地的闷声接连不断,动静確实不小。 元照本打算悄无声息地径直离去,可脚步刚抬,心中忽然冒出个不成熟的念头。 她略一思索,身形骤然一晃,如同鬼魅般突然现身在苏綰綰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可把苏缩缩嚇得不轻,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手迅速按向袖中藏著的短簪,一双美眸警惕地盯著元照,声音带著几分紧绷:“你是谁?” 元照脸上此时仍覆著面巾,只露出一双清亮眼眸,苏缩綰自然看不清她的面容。 元照唇边勾起一抹轻笑,声音带著几分玩味:“苏姑娘,你连罗生典当行都敢打交道,现在见了我,反倒怕了这可不像你啊!” 方才苏缩綰与假鬼面人的对话,元照在破庙暗处听得一字不落。 听到元照的话,苏缩綰眸光微微一动,闪烁间掠过一丝异,隨即定了定神,缓声开口:“姑娘特意现身,恐怕不是为了关心我的胆子大不大吧?” 苏缩缩本就生得极美,此刻语气平静,婉转动听的声音里更添了几分清冷。 “自然不是。”元照笑著点头,话锋微微一转,语气沉了几分,“不如苏姑娘先告诉我,既然交易已经结束,为何迟迟不肯离开?你该知道,江湖之中,有些事、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多,往往死得越快。” 苏缩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抿著唇並不说话一一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明白? 只是她在迎香楼身不由己多年,能与江湖人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此番留下来观望,不过是想为自己多挣些筹码。 哪怕这机会背后藏著极大危险,她也不愿轻易放弃。 她並不是害怕冒险的性子。 而刚刚破庙里传出的动静,让她隱约觉得,或许这便是改变命运的契机。 见苏缩缩沉默不语,元照瞭然一笑:“看来苏姑娘確实是个不甘平凡。” 说著,她话锋陡然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苏缩缩,“那么,不如我们也来一场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苏綰綰猛地抬头看向元照,双眸中瞬间爆发出极大的兴趣, 直觉清晰地告诉她,眼前这位蒙面人绝非寻常之辈,这场交易或许是她的机遇。 元照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定定地看著苏缩缩,缓声问道:“苏姑娘,你是想毁掉迎香楼,对吗?” 苏綰缩的目光再次闪烁了几下,隨即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坚定:“不错。” 既然对方已然知晓,她便不再遮遮掩掩,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然而元照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中肯:“苏姑娘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迎香楼既是魅影门的產业,必然盘根错节,仅凭姑娘一己之力,恐怕很难撼动它分毫,即便你习了武功,结果也未必会有不同。” 苏缩缩紧盯著元照,眼神里满是疑惑:“姑娘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我想给苏姑娘一个提议。”元照唇边笑意更深,声音里带著几分意味深长。 “什么提议?”苏缩綰追问,身子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显然十分在意。 元照缓缓开口,语气沉稳:“苏姑娘与其费尽心机毁掉迎香楼,不如將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己所用。 迎香楼中,想必还有很多像你一样身不由己的姑娘吧?若是迎香楼真的消失了,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既然如此,姑娘不如亲自掌控迎香楼,既能给那些姐妹提供庇护,也能为自己多添一份安身立命的筹码。” 元照这番提议,让苏缩缩的心臟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脸上也泛起几分激动的红晕。 这个想法她从未敢深思,可此刻听来,却让她心动不已,只是理智又告诉她,想做到这一点, 绝非易事。 她定了定神,看著元照,语气带著几分郑重:“姑娘应该清楚,掌控迎香楼,可比毁掉迎香楼要难得多。” 元照闻言笑了,眼中满是瞭然:“所以我才说,要跟你做交易啊一一我可以帮你!” 苏缩缩脸上露出不解之色,眉头微微燮起:“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要帮我?” 元照坦然回答:“自然是各取所需。” 她心中早已盘算清楚一一她常年居於塞外,对大梁境內的消息本就不够敏锐,所以这才想著在大梁建立一个情报机构。 这个想法,正是在看到苏缩缩之后突然冒出来的。 这姑娘有胆识、有魄力,做事敢想敢干,若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她能成功拿下迎香楼,再以迎香楼为根基建立情报据点,无疑是绝佳的选择。 况且白鹿城地处幽州,离大梁都城上京距离极近,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她身边还有个擅长收集情报的罗钦,若让罗钦与苏缩缩联手,一个在大梁境內,一个在塞外之地,互相沟通,岂不正是如虎添翼? “我可以给苏姑娘提供財力、人手,还有”元照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缩缩脸上,“苏姑娘和罗生典当行交换到了武功心法,手里应该还没有配套的招式绝学吧?这些,我也可以一併提供!” “姑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元照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苏缩綰听得心潮澎湃,却仍保持著最后一丝清醒,沉声问道。 “我自然是看中了苏姑娘你这人。”元照语气真诚地说道。 听到这话,苏缩缩脸色忽的一变,瞬间沉了下来,面上一片铁青一一显然,她误会了元照的意思,將对方当成了和罗生典当行一路凯自己美色的货色。 也难怪她会如此,作为迎香楼的头牌,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对她的容貌垂涎三尺,她早已对此形成了本能的应激反应。 见苏缩綰骤然变了脸色,元照立刻猜到她是误会了自己,连忙摆手解释道:“苏姑娘莫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看中的是姑娘的能力与身份,想要请姑娘为我所用,绝不是看中你的身体和美色。” 听到这番解释,苏缩缩紧绷的身体才放鬆下来,紧的眉头重新舒展开,脸上也露出一丝歉意。 元照继续说道,语气带著几分恳切:“苏姑娘,像你这样有胆识、有想法的人,我想应该不会甘愿一辈子碌碌无为,困在迎香楼里吧?既然如此,为何不与我一起,成就一番属於自己的事业呢?” 苏缩缩心中確实心动万分,她定定地看著元照,眼神里带著几分试探:“既然姑娘想要与我合作,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苏姑娘还真是谨慎。”元照笑了笑,心中也明白,既然要合作,便该拿出诚意、摆出態度,“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苏姑娘,不如我们上车,边走边说?” 苏缩缩轻轻点头,侧身指著自己的马车,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元照頜首应下,隨即与苏缩缩一同登上马车,车帘落下,车夫轻轻一抖韁绳,马车便摇摇晃晃地朝城里赶去。 赶车的不是別人,正是苏缩綰隨身带著的小丫鬟。 这小丫鬟名叫丁香,是当年苏缩缩无意中救下的孤女,虽说长得相貌普通,却比旁人多了一把子力气,性子更是憨厚老实,也是苏缩缩在迎香楼中唯一能全然信任的人。 上车之后,元照便抬手,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巾。 “苏姑娘,郑重向你自我介绍一番,鄙人姓元名照,出身塞外。论实力,还算过得去,至少魅影门还入不了我的眼;论江湖名声,也有几分薄名;钱財方面更无需顾虑。只要姑娘愿意跟我合作,想要掌控迎香楼,不过是指日可待之事。” 苏缩缩看著元照的面容,眼中满是惊讶一一她没想到眼前之人竟如此年轻,眉宇间却透著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带著几分不確定:“你是那天去迎香楼的姑娘!” “正是!”元照笑著点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打趣,“没想到苏姑娘竟然还记得我。” 苏缩缩心中暗自腹誹一一女子逛青楼本就是稀罕事,她还是头一次见,印象自然深刻得很! “元姑娘,你当真是诚心诚意要与我合作?”苏缩缩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確认道。 “自然。”元照点点头,眼神真挚,“若非诚心,我又何必特意现身,与姑娘说这些话呢?” 苏缩缩闻言,低头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著裙摆,元照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耐心等待著她的答覆。 很快,马车便行驶到了城门口,苏缩缩终於抬起头,眼中没了犹豫,只剩下坚定,她看著元照,清晰地说道:“好,我答应和元姑娘合作。” 无论如何,她必须赌这一把一一否则就像元照说的那样,即便自己学了武功,想要推倒迎香楼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况且,若是真能成功,她也確实想帮帮迎香楼里那些和自己一样身不由己的姐妹。 “明智的选择。”元照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讚许地说道。 苏缩缩神色郑重,微微欠身:“那么从今日起,姑娘便是綰綰的主子了。只要主子能帮助缩缩夺得迎香楼,不让缩缩和楼里的姑娘们再出卖身体与色相,缩缩愿以主子马首是瞻,绝不背叛。” “那么,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后续的具体事宜,我会再约你详谈,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元照说罢,不等苏綰缩回应,身形一晃,便如一阵风般闪身离开了马车。 苏缩缩望著元照消失的方向,愣了片刻,才吩附丁香继续赶路,晃晃悠悠地乘著马车返回迎香楼。 她刚抵达迎香楼门口,便见梅姑正站在台阶上焦急地来回步,脸上满是焦躁。 看到苏缩缩从马车上下来,梅姑立刻快步上前,脸上怒意难掩,一把抓住苏缩缩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著她往迎香楼里走。 她倒也顾及著苏缩綰是迎香楼的排面,没在外面当眾训斥,给她留了几分面子。 梅姑一路强硬地扯著苏缩缩回了她的房间,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苏缩缩只觉得骨头都快要被捏碎,疼得指尖微微泛白。 进了房间,梅姑用力一甩,將苏缩綰狼狼地推倒在地,隨即“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转过身, 用低沉却充满怒火的声音质问道:“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去福员外家赴宴?你可知福员外为此发了多大的脾气?” 苏缩缩撑著地面缓缓起身,揉了揉被捏得青青紫紫的手腕,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回答道:“没心情,出去散了散心。” 梅姑闻言,面目瞬间变得挣狞,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苏缩綰!你要记住,你是我迎香楼的人,一时是,一生都是!你的一举一动,从来都由不得你自己做主!別以为仗著有几个人追捧,就能不知天高地厚!我告诉你,我迎香楼能把你捧成头牌,也能亲手毁了你!” 她上前一步,眼神凶狠地盯著苏綰缩:“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你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想清楚自已到底身在何处!这里是青楼,不是行善事的慈幼院!若是再敢有下次,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我知道了,妈妈。”苏綰缩缓缓站直身子,轻轻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语气依旧平静,“我累了,想休息会儿,您先出去吧。” “你!!”梅姑被她这副波澜不惊、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半死,指著苏綰缩,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恨恨地选下一句,“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说完,便转身摔门而去。 梅姑离开后,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缩缩走到梳妆檯前坐下,对著前方的铜镜默默发呆,镜中的女子眉眼间满是倔强。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心中掌控迎香楼的欲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另一边,元照在返回白鹿城后,先是回了一趟唐家,找到了阿青,隨即又带著阿青出了门。 元照在街上找路人一番打听,问清了城东贫民窟的方向,便带著阿青径直赶了过去。 这片贫民窟里,房屋低矮破败,四处堆满了垃圾,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酸腐的气味,居住的大多是贫苦不堪的百姓和无家可归的乞弓。 元照带著阿青在这片贫民窟里仔细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间破旧的草棚门口。 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喊人,元照转头对阿青吩咐了一句“你在门口等著”,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元照便看到一个穿著破洞短打的懒汉,正躺在铺著稻草的土床上呼呼大睡,嘴角还掛著一丝涎水,看起来与周围那些混吃等死的乞弓没什么两样。 元照走到床边,清了清嗓子,清晰地呼喊了一个名字:“佟四海!” 听到这个名字,刚刚还在呼呼大睡的懒汉猛地睁开双眼,原本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冷冷地射向元照,身上的慵懒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丝毫犹豫,他右手迅速从身下的稻草中抽出一把缠著黑布的长刀,手腕一扬,黑布碎裂纷飞,雪白的刀身泛著寒光,径直朝著元照面门劈去。 那刀带著破风的厉啸,速度快得惊人,连他躺了半宿的稻草都被刀风卷得漫天飞散,草屑中还混著几根被斩断的枯草茎,在空中打著旋儿落下。 元照脚步丝毫未动,只微微偏头,刀刃擦著她的耳侧掠过,“咔”一声重重劈在身后的土墙上。 那土墙本就破败不堪,经此一刀,竟被劈出一道半指深的裂痕,泥块往下掉,在地面堆起一小堆。 佟四海得势不饶人,手腕迅速翻转,长刀顺势横斩,目標直指元照腰肋,刀风凌厉,扫过旁边的矮脚木桌时,桌上那只缺了口的粗瓷碗见“当唧”一声被削去半边,断面齐整如切,连一点毛边都没有。 元照终於动了,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如柳絮般轻盈地向后飘出三尺,恰好避开这记致命横斩。 可佟四海的刀势却丝毫未停,他左脚向前踏出一步,整个身子跟著快速旋拧,长刀自下而上撩起,刀刃擦著地面划过,带起一串火星,直逼元照下盘。 这招“地滚刀”是他当年赖以成名的绝技,专破对手的闪避身法,锋利的刀尖甚至在草棚地面的硬泥上犁出一道浅浅的沟痕。 元照眼中闪过一丝讚许,却依旧不慌不忙她右脚尖巧妙地勾住地上的稻草蓆一角,猛地向上一扯,整张稻草蓆如一张大网般朝著佟四海罩去。 佟四海冷哼一声,手腕发力,长刀竖劈而下,稻草蓆瞬间被劈成两半,可就是这眨眼间的耽搁,元照已身形一闪,欺至他身前,右手成掌,快如闪电般拍向他握刀的手腕。 佟四海只觉手腕一阵发麻,握刀的力道瞬间鬆了几分,却依旧不肯弃刀,左手猛地成拳,带著劲风直捣元照心口,想逼她回防自保。 元照却不闪不避,左肘顺势撞向他的拳面,“”的一声闷响,佟四海只觉拳头像是砸在了坚硬的铁块上,指骨隱隱作痛,手臂都微微发麻。 与此同时,元照右掌的力道陡然加重,佟四海握刀的手指再也支撑不住,长刀“当唧”一声掉落在地,插进旁边的稻草堆里,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没了刀,佟四海的攻势却愈发凶狠。他身子一矮,肩膀顶著元照的胳膊便狠狠撞了过去,想借蛮力將元照撞翻在地。 元照借力向后一仰,腰身弯成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轻鬆避开这一撞的同时,右脚尖精准地踢在佟四海膝盖弯处。 佟四海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却在身体即將落地的瞬间猛地转身,手肘向后狠狠一顶,目標正是元照的小腹,竟是同归於尽般的打法。 草棚里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樑,被两人激烈的动作带得“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塌落。 元照手腕疾翻,精准扣住他的手肘,顺势向后一拉一一佟四海重心失衡,跟跪著向前扑去,恰好撞在那张早已被劈成两半的木桌上。 “哗啦”一声脆响,木桌彻底散架,桌腿、木板碎了一地,其中一块尖锐的木板弹起来,重重砸在他的后背。 可佟四海像是毫无痛感,借著这股衝劲,反手就想抓住元照的衣袖,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衣摆元照脚步轻点,如蝶翼般从散落的木板间掠过,眨眼间便绕到佟四海身后。 她左手紧扣他的后衣领,右手掌心稳稳抵住他的后心,指尖微微用力,精准按在他背上一处穴位一一这正是她所习“天拂手”中的点穴之法,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佟四海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走,原本紧绷的肌肉骤然鬆弛,连挣扎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最后只能无力地垂著手臂。 元照缓缓鬆开手,从容退到一旁,目光平静地看著他。 佟四海跟跑著转过身,脸色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却再不敢贸然动手。 他方才招招致命,刀刀狠辣,可对方始终应对得游刃有余,连衣角都没被他碰到分毫。 再低头看自己,不过是后背被木板蹭得发红,手腕被拍的地方有些发麻,竟是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显然,对方从始至终都留了余地。 若是对方有意要他性命,他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喘著粗气,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盯著元照的脸,声音沙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149章 追踪 第149章 追踪 “你不必管我是谁,只需我知道你是谁就行。 佟四海,修为一品,轮迴组织金牌杀手,代號夜梟,年四十有二,平日里化身陈大懒游荡於白鹿城..” 元照如数家珍地將眼前之人的信息掀了个底朝天,佟四海的脸上顿时了惊恐之色。 他的身份信息属於绝密,只有首领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他还有活路吗? 见佟四海露出了一脸惊骇的表情,元照笑道:“不必露出如此表情,我来找你,並非是想害你性命。”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佟四海盯著元照问道。 “我要你为我所用!”元照眯著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可能!”佟四海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的身体里有首领下的毒,如果背叛,那就只有一个下场一一死! “如果你是担心你身体里的三尸蛊,我可以帮你解决。”元照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顾虑。 “三尸蛊?”佟四海闻言面露疑惑。 元照解释道:“忘了,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自己中的是毒?错,你们组织首领给你们下的是蛊, 而非毒!这种蛊已经失传,除了我恐怕没人能解得了。” 佟四海闻言越发疑惑元照的身份,她到底是谁?为何对组织的事知晓的如此清楚? “你当真能解我身上的蛊?” 他倒是没怀疑元照的话,这点似乎没有骗人的必要,他中的是蛊还是毒有什么区別呢?反正他自己都没办法解决。 “试试不就知道了。”元照笑著说道, 隨即元照將阿青唤了进来,非常顺利地替佟四海解除了轮迴组织首领的三尸蛊,然后又给他种下了新的三尸蛊。 “你们·——卑鄙!!” 得知自己又被种了新的蛊虫,佟四海脸色铁青。 元照笑道:“別这么激动嘛,跟著谁不是跟呢?至少跟著我,我並不会用蛊虫折磨你,它的存在只是起到一个保障的作用,只要你不背叛我,你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 在元照的威逼加利诱下,佟四海最终只能选择投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轮迴组织总共只有五位一品高手,这样元照就掌控了其中两位(另一位是代號火猴的陈冕,详情请参考第108章),差不多有一半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一步步蚕食掉轮迴。 接著元照又以同样的方式,收服了白鹿城中的另外两个轮迴组织杀手。 第一个名叫顾剑平,28岁,二品修为,轮迴组织银牌杀手,代號飞蓬,平日里化身成一个名叫黄四郎的货郎在白鹿城走街串巷。 第二个名叫吕清逸,19岁,三品修为,轮迴组织黑铁级杀手,代號血如意,平日里化身一个名叫沙沙儿的乞头子,带著一帮乞弓在白鹿城四处乞討。 將三人全部聚集到佟四海家的破草棚之后,元照对他们说道: “你们三个找机会混入迎香楼,当打手也好,当龟公也好—总之潜伏下来,暗中帮助迎香楼头牌苏缩缩掌控迎香楼。” “是!”三人齐声应道。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 此时苏綰綰正盘腿坐在床上尝试修炼,可她努力了半天,始终不得其法。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房中,紧接著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垂帘轻合目,松肩坠肘柔。 鼻吸纳清气,沉至丹田守。 杂念如曾落,呼气带浊走。 气定如磐石,意守莫旁漏。 在这道声音的指点下,苏缩缩很快找到了窍门。 良久之后,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元照正坐在不远处喝茶。 她连忙起身下床,对著元照微微欠身:“多谢主子指点。” “小事。”元照放下手中的茶杯后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过些日子,会有三个人进入迎香楼,他们名字分別叫陈大懒、黄四郎和沙沙儿,他们会暗中助你,有什么事你不方便做,可以交代他们去做。” 就算是专业杀手,想要不被怀疑地混入迎香楼,也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苏缩缩闻言面露惊喜,“多谢主子!” 不是单打独斗,这让苏缩綰心里安定不少,至少证明她的这位主子是真的有在帮助她,而不是只是单纯画饼。 元照继续说道:“另外,我放了一笔钱財在陈大懒那里,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隨时找他要,他们三个將会完全听从你的指令行事。” 考虑到苏缩缩现在在迎香楼无法保住什么秘密,所以钱財元照就没交给她保管。 “是!”苏缩缩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现在人有了,钱也有了,她感到干劲满满,信心十足。 “哦,对了,如果你有修炼上的问题,也可以找他们请教,以他们的实力,指点你绰绰有余。”说著元照又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放到桌上,“这上面记录了一种绝学,名为拈指,你可以试著练练。” 这是她先前的承诺。 苏缩缩闻言面露惊喜地將册子拿起,“多谢主子!”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好好修炼吧!” 说著元照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苏綰缩的房间里。 看著来无影去无踪的主子,苏缩綰心潮澎湃,心中满是嚮往, 她也多么希望能成为像主子这样翻云覆雨、运筹惟的人。 这样想著,她快速瀏览起了主子刚刚给的册子,等將其中的內容全部记下之后,便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先前罗生典当行交易给她的心法,她也是这么处理的。 她在梅姑那里是没有隱私的,如果不儘快销毁,很容易会被发现。 好在苏缩綰有个天赋,那就是记忆力非常出眾,不说过目不忘吧,但也差不离。 也正是因为凭藉这个天赋,她才能轻易做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过她平日里有所保留,所以梅姑並未发现她的这个天赋。 元照这边,从迎香楼悄然离开后,她便径直回了唐府。 只是她刚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门口,就忽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紧接著一支飞鏢激射而来,扎在了门口的门框上。 飞鏢的尾部还繫著一张纸条。 元照狐疑地取下飞鏢,打开纸条查看其中內容,借著门口灯笼传出的烛光,只见上面写著:三更天,城外破庙一见!一一罗生典当行。 看著纸条,元照陷入了沉思。 看来罗生典当行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知晓了夜闯太守府的人就是她。 果然,那位閔夫人有问题!应该就是她通过得知自己擅长使用刀法,而判断出来的。 元照:白天的埋伏没能奈何得了自己,现在相约的目的是?和解?还是继续想杀她? 不管是哪种情况,元照还是决定去看看再说。 回到院中,元照看到老狼正趴在门口翘首以盼,显然是在等她回来。 只是看到元照身影的瞬间,它立刻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转过身去,把屁股对著元照。 “老狼,我回来了。”元照呼唤一声。 只是老狼摇著尾巴,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头也不肯回。 “老狼,我回来了呀。”元照见状又唤了一声。 老狼尾巴摇的更快了,但还是不回头。 於是元照走到正面笑著问道:“还在为白天我不肯带你出去生气?” “嗷鸣~~”见元照突然凑过来,老狼挪了挪头和两只前爪,一脸生气地扭过头去。 元照解释道:“哎呀,別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不带你出去的,只是因为不方便。”“ 哼~藉口!都是藉口!渣女!老狼打了个呼嚕,不愿意拿正脸瞧元照。 “老狼,你就別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元照轻声哄著它。 別以为道个歉就能把我哄好,我老狼不是那么好哄的狼!老狼扬著下巴,一脸的傲娇。 就在它等著主人继续哄它的时候,雪蕊突然一脸兴奋地从屋里窜了出来,用两只前肢將元照抱进了怀里,用那颗毛绒绒的大脑袋在元照身上蹭来蹭去。 “哈哈哈~”元照被蹭的脖子痒痒的,忍不住哈哈大笑,於是雪蕊蹭的更欢了。 元照伸手揉著雪蕊的脖子,脸上满是享受。 老狼回头看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3它瞬间就怒了。 说好的哄我呢?呸,渣女! 隨即它又把目光放到雪蕊身上你这只臭猫,敢跟我抢主人?我看你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这样想著,它忽然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挤开雪蕊,自己占据了雪蕊刚刚的位置,一脸得意的把大脑袋伸进元照怀里。 哼!主人只能摸我! (?°°?)雪蕊被它撞的摔了个屁股蹲,一脸茫然地看著老狼:好好的又发什么癲?真是搞不懂你们狼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老狼,今晚跟我出去一趟啊。”元照用力揉著老狼的头顶说道。 “鸣?”真的? 老狼闻言眼睛一亮。 “不愿意?”元照问道。 愿意!愿意!老狼连连点头,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哪还记得刚刚那股子气劲儿。 雪蕊一脸无语:胚,不值钱的玩意儿! 时间转眼来到快三更的时候,元照见时间不早了,於是便带著老狼出发,踏著夜色朝著纸条上约定的地点赶去。 等到了破庙前,元照果然看到一道人影站在那里。 接著皎洁的月光,勉强能看到那人的装扮,一身黑衣,脸上带著鬼面,腰间斜挎著那柄神兵一天龙剑。 不是那晚和她交过手的面具人还有谁? “元大师,你来了!”看到元照,鬼面人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约我来此何事?”元照沉声问道。 面具人没有回答元照的话,而是用惊讶的语气说道:“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一直找我们罗生典当行麻烦的,竟是大名鼎鼎的天狱刀元大师! 更没想到,元大师年纪轻轻,竟已经有了超一品的战力,你到底是什么做到的?” “废话少说,约我来此到底为什么?”元照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元大师先回答我,你和我们罗生典当行到底有什么仇怨?为何一直缠著我们不放?”面具人疑惑地问道。 如果可以,他们並不想招惹元照这样一个强敌,除又除不掉,甩也甩不脱,实在是麻烦。 “並无仇怨。”元照回答。 “那为何?”面具人不解,隨即语气古怪地说道,“难道是看不过眼我们罗生典当行的行事, 想要除恶正道?” 这位元大师应该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吧? 元照冷笑:“除恶正道?看来你们很清楚自已是个什么德行。不过,我也並没有那个閒工夫, 我找你们,只是想从你们手里要个人。” 如果罗生典当行愿意主动交出晓空空,她其实也並不想多纠缠。 面具人诚心实意地说道:“不知大师想要谁?我们双手奉上,只求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我要晓空空!”元照说道。 晓空空?听到这个名字,面具人微微一证,隨即用遗憾地语气说道:“大师不如换个人?他, 我做不了主。” 晓空空是那个人的人,那人留他还有大用,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那就是谈不拢咯?”元照问道。 “元大师当真不肯善罢甘休?”面具人的声音逐渐变冷。 元照:“是又如何?” 面具人轻声道:“那就只能请大师去死一死了!” 话音未落,他便抽出腰间金龙剑攻向元照, 元照同样没有丝毫犹豫,拔出腰间天蛇刀迎了上去。 面具人天龙剑出鞘的剎那,金龙纹在月光下进出三尺寒芒,剑锋未到,凌厉的剑气已先割得元照鬢髮微扬。 元照手中天蛇刀在手中旋出半轮弧光,“鐺”的一声脆响震得空气都在颤,刀剑相击处火星四溅。 接著她手腕翻转,刀身贴著天龙剑刃滑过,刀刃带起的劲风颳得面具人长发翻飞。 她趁势沉肩前冲,天蛇刀直刺对方心口,却见面具人手腕急旋,天龙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横拦,同时左腿屈膝弹出,靴底带著破空声踢向元照腰侧。 元照瞳孔微缩,腰身猛地向后弯折,后背几乎贴到地面,刀锋擦著面具人衣摆划过,將其黑衣下摆削去半截,露出的內衬上竟也绣著暗金龙纹。 未等元照起身,面具人已旋身落地,天龙剑横扫而出,剑风裹挟著碎石断木,如潮水般涌向元照。 她脚尖点地向后疾退,每退一步,脚下青石板便被剑风劈出一道深沟。 退至破庙残柱旁时,元照突然变招,天蛇刀反握於手,刀刃贴著柱身滑行,木屑纷飞间,她借力腾空跃起,刀身自上而下劈落,刀势如惊雷坠地,直压面具人顶门。 面具人见状,双臂交叉举剑格挡,“轰”的一声巨响,天龙剑被震得微微弯曲,他双腿深陷地面半寸,面具下的呼吸骤然急促。 但他反应极快,趁元照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左手成掌拍向剑身,天龙剑突然弹起,剑尖直刺元照咽喉。 元照仰头避开,髮丝却被剑尖削断数缕,她不等身形稳住,左手猛地拍向地面,借力在空中旋身,右腿带著千钧之力踢向面具人持剑的手腕。 面具人被迫撤剑回防,手腕被踢中时,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天龙剑险些脱手。 他跟跑后退两步,目光凝重地盯著元照,突然將剑一挽,剑错落间,数十道剑影同时罩向元照周身大穴。 元照眼神一凛,天蛇刀在身前舞成密不透风的刀幕,“叮叮噹噹”的交击声不绝於耳,每一次碰撞都让她手臂发麻,虎口隱隱作痛。 单纯就战力而言,二人不相上下。 激战间,元照突然虚晃一招,天蛇刀看似攻向对方左肩,实则手腕一沉,刀刃直劈面具人下盘。 面具人反应极快,纵身跃起避开,却不料元照早有预判,左脚猛地向地面,一块巨大土块被她生生震起,她一脚踢向土块,朝著面具人后背狠狠砸去。 “”的一声闷响,土块碎裂四溅,面具人虽及时转身用天龙剑格挡,却也被震得气血翻涌, 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不等面具人喘息,元照已如影隨形般欺近,天蛇刀舞出阵阵刀风,刀势愈发迅猛。 她时而横劈竖砍,时而贴身短打,每一刀都直指面具人破绽。 面具人亦不甘示弱,天龙剑或刺或挑,剑招诡多变。 两人身影在破庙外快速交错,时而撞碎残垣,时而踏碎地砖,月光下,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寒光,连周遭的夜风都似被这股凌厉的气劲逼得不敢靠近, 面具人突然一声低喝,天龙剑上金芒暴涨,他双手握剑,朝著元照狠狠劈下,一道巨大的剑气如利刃般划破夜空,直劈元照面门。 元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也將內力催至极致,天蛇刀上泛起一层冷冽的银芒,她双手握刀,迎著剑气悍然斩出一一“轰!” 两股气劲在破庙中央相撞,巨大的衝击波瞬间將残破的庙门掀飞,屋顶的瓦片坠落,地面裂开一道数尺深的沟壑。 气劲消散后,元照与面具人皆后退数步,两人胸口都在微微起伏,呼吸粗重。 元照的衣袖被剑气划破一道口子,手臂上渗出一丝血跡。 面具人的面具也出现了一道裂纹,嘴角隱隱有血跡溢出。 元照透过夜色看著对方,心道:这样果然奈何不得对方。 短暂的僵持不过瞬息,面具人眼l厉色一闪,天龙剑再度捲起金芒,剑招比先前更急三为,剑尖直指元照心口要害。 元照看似公以天蛇刀正面用敌,手腕翻转间暗运灵力,指尖掠过空迎时,周遭霜迎骤然凝聚三枚手臂粗细的冰锥突然从半空凝聚,冰棱寒光凛冽,直刺其膝盖与后腰。 面具人惊觉前方异动,仓促间旋身避开,天龙剑的攻势卫因此滯涩半为。 元照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天蛇刀如银龙出扭,刀身贴著剑刃滑过,刀刃带起的劲风直逼面具人咽喉。 与此同时,她左手一挥,两道火舌突然从两侧墙壁窜出,灼热的迎浪將面具人退路封死,逼得他只能纵身向后跃起。 未等面具人落地,元照已再度催动內力,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一根根粗壮的土刺拔地而起,猝不及防地刺向面具人。 面具人连忙挥剑劈砍,鐺鐺”儿声將土刺劈碎,双见元照身形已如鬼魅般欺例,天蛇刀横劈而出,刀刃擦著他的肋骨划过,黑衣瞬间被划开一道长口,鲜血当即渗出。 天蛇刀自带的寒毒悄无声息地顺著伤口钻入对方体內。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会如此——妖术!”面具人惊怒交加,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这等手段他简直闻所未闻。 “妖术你奶奶个腿!姑奶奶这仙术,不识货的亏东西!”说著元照攻势愈发迅猛。 她左手不断凝聚冰锥与火焰,时而用冰锥封锁面具人走位,时而用火焰干扰其视线。 右手天蛇刀则招招狠辣,刀风裹挟著內力,每一次劈砍亍让面具人倍感压力。 面具人虽竭力抵挡,丑渐渐左支右出一一他既要应对正面的刀光,又要防备周遭突如其来的术法攻击,內力消耗愈发剧烈,剑招也渐渐露出破绽。 同时,天蛇刀的寒毒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均战l,元照突然虚晃一刀,看似攻向面具人左肩,实则右手手腕一沉,天蛇刀直劈其下盘。 面具人下意识提剑格挡,双没注意到元照左手已凝聚出干数枚细小冰锥,趁其为心之际,冰锥如暴雨般射向他的胸口与小腹。 “噗!”数枚冰锥应声入体,面具人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衣。 他跟跎后退,迎息骤然紊乱,手儿天龙剑也开始微微颤抖。 元照怎会放过如此良机,她纵身跃起,內力尽数灌注於天蛇刀,刀身泛起刺眼银芒,朝著面具人头顶狠狠劈下。 “轰!”面具人仓促举剑格挡,却被这股仆力震得虎口崩裂,天龙剑脱手飞出,重重钉在远处的残柱上。 “噗一一”面具人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气乞欲坠,脸上的鬼面也伶这一击彻底碎裂,露出一张苍白元曲的脸。 他知道自己已无再战之力,若不逃,今日必死於此地。 不等元照再出刀,面具人突然从怀l掏出数枚飞鏢投掷向元照, 噹噹当元照立刻挥刀抵挡,见面具人已趁机跟跑著冲向秉外,身形在夜色l渐渐远去,只留下一道血痕。 虽然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元照她懂,但她看著地上的血跡,並未立刻去追。 她半故意放走面具人的,否则在他l了寒毒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跑得了? 隨即元照又看向钉在残柱上的天龙剑,隨即收起天蛇刀,走到残柱旁拔出天龙剑,指尖拂过剑身上的金龙纹,眼l闪过一丝深思。 这把剑·终归还半回到了元家人的手里。 “么狼!”將剑收好后,元照突然对著黑暗儿喊了一声。 “鸣~~”么狼当即从夜色l一跃而出。 “那人应该跑出一段距离了,咱们追!”元照笑著说道。 这便幸她带么狼来的原伶。 她想通过么狼的嗅觉,追踪面具人的逃跑路线,进而找到他们的么巢,这样或许能直都找到晓空空。 “鸣~~”么狼应了一声,当即轻耸著鼻子闻了起来。 那面具人受了伤,空迎l的血腥味对么狼来说可来明显了。 確定了面具人的逃跑方向后,元照翻身骑到么狼背上,么狼当即迈开爪子一路狂奔。 面具人在夜色儿一路狼狐逃窜,每跑一步,胸口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不时回头张望,见元照始终没追上来,心l满疑惑一一以元照的实力,绝不可能追不上受伤的自己,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出於警惕,他没敢直都回乌生典当行的么巢,反而在荒山儿绕了好几个圈子,故意踩碎沿途的痕跡,试图甩开可能存在的追踪。 可没跑多久,他就察觉出不对劲:身体越来越冷,血液仿佛要凝固成冰,丹田內的內力更滯涩得如同生河的齿轮,连抬手亍变得困难。 l毒了? 此时他逢意识到,元照的刀上有毒。 真卑鄙!堂堂一位锻造大宗瓦,超一品高手,竟然还用毒! 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面具人知道自己必须得回去解毒,否则他很快就会死去。 面具人咬著牙,不再犹豫,强撑著最后一丝力迎,调转方向朝著么巢狂奔。 乌生典当行的么巢藏在白鹿城外的苍茫荒山深处,整座山被生生挖空,內部建造成庞与的地宫,入口隱蔽在茂密的藤蔓后,若非知晓內情,根本无法发现。 等他跟跎著赶到山壁前时,眉毛、睫毛上已结满白霜,嘴唇青紫得像冻住的茄子,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来来人!!”面具人扶著山壁轻声呼唤。 下一秒,两个守企从青色的藤蔓后面钻了出来。 他们见面具人模样狼狈,连忙上前扶,惊呼道:“樊人!您这怎么了?” “快.带、带去找司徒可夫晚了—·就来不及了!”面具人死死抓著一个守企的胳膊声音虚弱得像风l残烛,每一个字亍耗尽全力。 守企不敢耽搁,一左一右架著他钻进藤蔓后的石门。 地宫內通道纵横交亜,墙壁上掛著的油灯昏黄乞曳,空迎儿瀰漫著浓郁的药材味。 穿过数慨通道后,他们终於抵达一间仆可的密室。 这里摆满了药柜、药罐和熬药的灶台,几十个穿著灰袍的人正忙碌著,有么有少,有的在捣药、有的在翻书、有的在记录.儼然一处专业的製药基地。 “司徒夫!司徒夫!” 一进入这里,那名守企就开始焦急地可喊, “来了,来了,谁在叫唤!” 很快一个身材佝僂的么头便慌慌张张地从人群里走出来。 “叫魂呢,没见么夫正忙著呢!” “司徒夫,您快给樊人看看吧。”守卫连忙说道。 么头这逢注意到被扶著的面具人,他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樊人这怎么了?” 守企乞乞头:“不知道,人一回来就这样了。” “快,快扶著人过来!”司徒大夫连忙引著两个守企扶著面具人往里走,直到来到一张石床前。 “快,快把人放上去。” 两个守企忙將已经奄奄一息的面具人放到床上,面具人虚弱地说道:“司徒夫,快看———看看我l了什么毒。” 司徒可夫赶紧抓住面具人的手腕替他把脉,把脉结束后,又毫细观察了他的脸色、眼睛和嘴唇,还刺破他的手指取了血。 “怎怎么样了?”面具人焦急地询问。 “完了呀,你完了呀,樊人。”司徒夫急的团团转,“你辈怎么儿的如此猛烈的寒毒?若非你內力深厚,此刻恐怕已经毙命!” “可——.可有解救之法?”面具人询问。 司徒夫乞乞头:“么夫无能为力,恕么夫直言,除非把百谷的百仙子请来,否则人必死无疑!” 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挺自信的,自问如果他亍解不了的毒,当今天下,就只有百仙子逢有办法。 听闻司徒大夫的话,面具人心生绝望,忍不住痛呼:“好生——列毒的丫头!!!” 而此时元照跟隨么狼的追踪,已经顺利来到了乌生典当行的么巢的门口。 么狼在山壁前嗅了嗅,隨即用爪子用力一扒,一道石门便出现在了元照的视线里。 原来隱藏在这里,难怪没人能找得到。 伶为两个守企扶著面具人进了地宫內,所以站在门口空无一人。 元照在周围一阵摸索之后,始终没能找到机亚巨开石门。 既然这样—.元照拔刀出鞘,一刀劈砍在石门上,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轰隆隆!!! 伴隨著一声你响,石门轰然倒塌,一道长长的石廊出现在元照面前。 “么狼,走,咱们进去。”说著元照率先抬脚走进地宫入口。 “鸣~”么狼应了一声紧隨其后。 第150章 面具人的身份 晓空空的下落 第150章 面具人的身份 晓空空的下落 一人一狼刚进入地宫没走两步,就被人发现了。 “什么人?”其中一人厉声喝道。 说著他立刻带人將元照和老狼包围了起来。 元照並不回答,只自顾自地带著老狼继续往前走,嚇得包围她们的人只能一个劲地往后退。 见元照始终不出声,领头那人当即大喝一声,“上,杀了她!” 一时间十来个人朝著元照和老狼蜂蛹而上。 “嗷呜!!”老狼仰天长啸一声,一个纵身扑向其中一人,张嘴咬向他,一个照面便將其拦腰咬成两截。 接著又一个尾巴横扫,瞬间將又一人狠狠扫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顷刻间粉身碎骨。 连杀两人后,老狼喉间滚出震耳的低吼,浑身黑毛根根倒竖,一双狼眼在昏暗的地宫中泛著冷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剩余的人继续朝它攻来,最先衝来的人举刀直劈它脊背,老狼却猛地侧身,前爪如铁鉤般探出,精准拍在刀背上。 巨大的力道让那人虎口崩裂,钢刀脱手飞向石壁,“噹啷”一声钉在石缝里。 不等他回神,老狼长尾已横扫而至,重重抽在他腰侧,那人惨叫著蜷成一团,滚倒在地。 右侧两人见状,双刀交叉著砍向老狼四肢,试图限制它的动作。 老狼却骤然下沉身躯,同时后爪蹬向地面,庞大的身躯腾空跃起,避开刀锋的瞬间,前爪狠狠踩在其中一人肩头。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肩骨碎裂,惨叫著跪倒,老狼顺势低头,巨口咬住他持刀的手腕,狼齿发力,直接將整只手连刀一同撕下,鲜血喷溅满地。 剩下的人被血腥气逼得心头髮颤,却仍咬牙举刀刺向老狼腹部。 老狼头颅一偏,避开刀尖,同时脖颈猛地一甩,坚硬的狼头直接撞在那人面门。 那人鼻骨当场断裂,鲜血顺著鼻腔涌出,踉蹌著后退时,老狼已转身咬住他后腰衣甲,將人整个提离地面,狠狠摜向对面石壁。 隨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人软倒在地,手中钢刀滑落,再无动静。 最后两人嚇得脸色惨白,双刀乱舞著不敢上前。 老狼却主动发起攻势,猛地冲向左侧那人,在对方挥刀的瞬间,突然侧身,巨口叼住刀身,狼齿死死咬住。 那人拼命往后拽,却被老狼猛地甩头,连人带刀一同扯倒。 老狼隨即上前,前爪按住他胸口,锋利的爪尖直接穿透衣甲,刺入皮肉,那人痛得浑身抽搐,手中钢刀“噹啷”落地。 另一侧的人见同伴濒死,转身就要逃,同时口中尖啸道:“敌袭!!敌袭!!!” 他的话音刚落,老狼后爪蹬地加速,庞大的身躯直接將人撞翻,隨即巨口对准他后颈,锋利的獠牙瞬间咬断气管。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便不再动弹。 仅仅只是片刻,十几个人就被老狼杀的一个不剩。 因为它表现得太过勇猛,那些人甚至都没来得及顾得上跟在老狼身后的元照。 杀完人之后,一人一狼继续往地宫深处走去,但因为刚刚那人的一声尖啸,此时大量的罗生典当行成员从地宫深处涌出,並很快找到元照和老狼的位置。 “擅闯此地者死!!!”只听领头之人眼神冰冷地说道。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老狼就直接扑上去咬断了他的脖子。 老狼的行动就像是导火索,瞬间引发了新的战斗,一时间所有人全部朝元照和老狼杀来。 这次人数太多,就算是老狼再勇猛无双,一时半会儿也杀不乾净,於是元照不得不抽刀加入战团。 元照天狱刀出鞘的瞬间,寒光已劈开涌来的人潮。 数十名罗生典当行成员如蜂群般扑上,刀剑密不透风地封向她周身要害,元照却身姿轻旋,长刀在手中划出圆融弧光。 “錚!錚!錚!”三声脆响,正面劈来的三把刀竟被她一一弹开,力道之猛让持械者虎口崩裂、兵器脱手。 不等眾人回神,元照已踏步向前,长刀斜斩,刀刃精准划过三人脖颈,鲜血同步喷涌,三人直挺挺倒地,连惨叫都未发出。 另一侧,老狼同样同时被十几个人所包围,长刀从四面八方刺向它胸腹、咽喉。 老狼却毫无惧色,浑身鬃毛倒竖,庞大身躯骤然旋转,长尾如钢鞭横扫。 “咔嚓!咔嚓!”接连几声脆响,近十人的腿骨被抽断,惨叫著摔在地上。 未等倒地者爬起,老狼已纵身跃起,巨口直取最前排一人的头颅,獠牙轻易穿透颅骨,隨即头颅一甩,將尸体砸向身后人群,当场撞翻五六人。 一名成员趁乱从背后偷袭元照,长刀直刺她后心。 元照似背后长眼,左脚尖点地旋身,长刀反手后送,精准挑飞对方兵器,同时手肘后顶,重重撞在其胸口。 那人胸骨碎裂,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砸在同伴身上,两人一同滚倒。 元照落地瞬间,长刀已顺势前挥,將面前两人的刀刃格挡开来,隨即刀锋陡变,直取其中一人心口,另一人慌忙后退,却被元照甩出的刀鞘砸中太阳穴,当场昏死。 围攻老狼的成员见同伴接连毙命,仍不死心,十几人举刀形成包围圈,试图將它困死。 老狼却猛地压低身躯,后爪蹬地加速,庞大身躯如利箭般冲向人群薄弱处。前爪一抬便拍飞两把刀,巨口同时咬住一人腰腹,狼齿发力,当场將人撕成两半。 鲜血溅满狼身,它却毫不在意,转身又扑向另一人,前爪按住其肩膀,獠牙直接咬断咽喉,动作乾脆利落,无半分拖泥带水。 两人一狼配合无间,元照如游龙穿梭在人群中,长刀所至之处,要么兵器被挑飞,要么性命被收割,没有一人能近她身三尺之內。 老狼则如凶兽过境,每一次扑咬、甩尾都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即便长刀劈来,也只能在它厚实的鬃毛上划出道白光,连油皮都伤不了分毫。 后续涌来的成员越来越多,却始终无法突破两人一狼的防线。 元照长刀连挥,刀刃在半空织成一张防护网,將所有攻来的刀一一挡开,隨即刀锋翻转,又有三人应声倒地。 老狼则凭藉蛮力衝撞,硬生生在人潮中撕开缺口,长尾横扫间,又是一片人惨叫著倒下。 地宫通道內,尸体越堆越高,已经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 两人一狼踏著满地狼藉,依旧身姿挺拔、气息平稳,一步步朝著地宫深处推进,宛如绝世杀神,浑身笼罩著血腥和杀气,光是看著就让人胆寒。 那边的医药室里,司徒大夫正在竭力帮助面具人压制寒毒。 他虽然不能解毒,但却能够暂时压製毒素一段时间,不让它继续侵蚀鬼面人的身体。 司徒大夫非常擅长针灸之法,因此此时面具人的身上已经被插满了银针,他还继续在插著。 没办法,寒毒太猛了。不下狠手是压制不住的。 司徒大夫非常好奇,这种程度的猛烈寒毒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 “不好,有人杀进来了!” 这时一位魁梧大汉怒气冲冲地问道:“是谁?谁这么大胆,敢来我们罗生典当行的地盘闹事!” 这大汉是目前地宫里除面具人外,实力最强的人,一品高手,同时也是这地宫里所有会武功的罗生典当行成员的总教习。 那些悍不畏死的打手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是一个带著一只巨狼的姑娘!”通报的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好大胆,都跟我走,去会会那人!”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 得到面具人受伤的消息之后,地宫里实力最强的几人都匯聚在了这里。 就在几人打算去会会元照时,面具人虚弱地开口:“不……不要去,你们……不……不是她的对手,收拾收拾,我们离开这里……” 眾人闻言大吃一惊,“樊大人,莫非您的伤势就是她……” 面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眾人见状惊骇不已,樊大人可是超一品高手啊,竟有人能伤他至此,莫非那人是绝顶高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去迎敌的勇气,他们打算立刻就逃离这里。 至於这里的东西,那就只能捨弃了,太多了,根本带不走。 只是这间药室里的东西必须带走,罗生典当行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这间药室,如果这里的东西丟了,他们就算逃出生天,他们背后的主子也不可能饶得了他们。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元照和老狼的速度远比他们想像的快,药室里的东西连一半都没收拾完呢,一人一狼就浑身浴血地出现在了药室的门口。 这一路杀来,元照已经抓了不少人询问这座地宫的情况,以及晓空空的下落。 然而这里的人全都经过特殊的培训,悍不畏死,寧愿被杀也不肯透露一丝情报,所以元照只好成全他们,送他们去见阎王。 找遍地宫其他地方,杀光所有人之后,元照找到了这里。 站在药室门口,元照一脸笑意地看向正在忙著收拾东西的眾人道:“诸位好啊,这是在收拾东西要去哪儿?难道是逃命?这我恐怕不能让你如愿!” 那位一品高手大汉当即带著几个手下拦在元照和老狼身前。 只听大汉用带著威胁地语气说道:“你可知道罗生典当行背后站著的是谁?你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吗?” “我还真不知道,不如你来告诉我?”元照眯著眼睛问道,正好此时一滴先前溅落在她脸上的血液顺著她的脸颊滑落,莫名给她增添了一丝压迫感。 那一瞬间,大汉恍惚间在元照的身后看到了尸山血海,他赶紧摇摇头,驱散出现的幻觉,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不过他並未回答元照的问题,而是顶著巨大的心理压力对著手下们吩咐道:“一起上!” 元照已经堵住了他们逃生的路,现在除了拼命,他们別无他法。 大汉话音未落,已率先挥刀劈向元照面门,刀锋裹挟著一品高手的內劲,在昏暗药室里划出刺耳破空声。 元照却不闪不避,天狱刀微微上扬,“鐺”的一声脆响,竟硬接下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大汉只觉虎口剧震,內劲被震得倒灌而回,踉蹌著后退半步,满眼皆是惊骇——他可是一品高手,竟连这人轻飘飘的一刀都接不住? 其余几名手下见状,虽心头髮怵,却也只能硬著头皮衝上前。 两人持刀攻向元照两侧,另外三人则扑向老狼,试图牵制这头凶兽。 老狼喉间低吼一声,不待刀锋近身,庞大身躯已猛地跃起,前爪如铁爪般拍向最前一人。 那人仓促举刀格挡,却被拍得刀身弯曲,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了药架上的陶罐,药粉洋洋洒洒泼了满地。 元照侧身避开左侧刀锋,同时手腕翻转,天狱刀斜斩而下,刀刃精准切过那人持刀的手腕,那人顿时连手带刀齐腕而断。 鲜血喷涌间,元照已旋身到右侧那人背后,长刀反手刺入其背心,乾脆利落地抽刀,带出一串血珠。 那人心口剧痛,直挺挺倒在药粉之中,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大汉稳住身形,见手下转瞬倒下两人,怒吼一声再次衝来,刀势比先前更猛,刀风扫得满地药草纷飞。 元照眼神一凝,脚下踏起诡譎步法,身影如鬼魅般绕到大汉身侧,长刀直刺其腰肋。 大汉慌忙回刀格挡,却不料元照这一击竟是虚招,刀锋陡变,直挑他握刀的手腕。 大汉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缩手,刀身却已被天狱刀削去一角,火星四溅。 与此同时,老狼已乾净利落地解决掉围攻它的三人。 哼~一群臭鱼烂虾,还想杀你狼爷爷,也不撒泡尿照照! 它巨口叼著一人的尸体,猛地甩向剩下的两名手下,两人被砸得踉蹌倒地,不等爬起,老狼已纵身扑上,獠牙瞬间咬断一人脖颈,另一人嚇得魂飞魄散,转身想逃,却被狼尾抽中后脑,当场脑瓜崩裂。 药室內的高手此时仅剩大汉一人还站著,他看著满地尸体,再看向步步逼近的元照,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元照手中天狱刀滴血未沾,刀尖斜指地面,眼神冷得像冰:“刚刚不是还用罗生典当行背后的人威胁我吗?你倒是说啊,说说罗生典当行的背后到底是谁,若是我认识,兴许能饶你一命。” 大汉牙关紧咬,猛地將刀横在胸前:“废话少说,受死!” 说罢,他竟不顾自身安危,拼尽全身內劲劈出一刀,刀风裹挟著药粉,试图遮挡元照视线。 元照却似早有预料,左脚尖点地腾空,避开刀锋的同时,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流星般直落而下。 大汉只觉头顶一凉,隨即脖颈剧痛,视线瞬间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元照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噗通”一声,大汉的头颅滚落在地,尸体缓缓倒下。 元照收刀而立,目光扫过药室內惊慌失措的司徒大夫等一眾医者、学徒,以及奄奄一息的面具人。 “我们又见面了。”元照笑著对他说道,“阁下果然实力不凡,中了我的寒毒,竟到现在还没死。” 面具人咬牙切齿,“妖女!” “我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元照收敛脸上的笑容,不过突然她又扬起笑意,“算了,那不重要,现在我倒是非常好奇你的身份。都快死了,脸上的面具也不愿意摘下。” 在吩咐老狼守好药室大门,不要让任何人离开后,她一步步走向了面具人。 站在面具人身旁的司徒大夫被嚇得连忙躲到一边。 他只是个大夫,武功低微,犯不著为了別人拼命,再说他们的交情也没到能为彼此拼命的地步。 元照走到石床边,將手伸向面具人的的面具,面具人想躲,可他身体寒毒影响,根本动弹不得分毫,只能眼睁睁看著元照取下了他的面具。 隨著面具被摘下,面具人的阵容终於暴露在了元照的视线里。 这是一个大概四十多岁,五十不到的中年男性,面容有些粗獷,浓眉大眼,面容深邃,右脸颊上还有一道拇指长短的疤痕。 当然,元照並不认识这个人。 见面具人自己没有表明身份的打算,元照看向司徒大夫道:“来,你跟我说说他的身份。” “老夫……老夫不知道啊。”司徒大夫瑟瑟发抖,眼前的姑娘满身是血,一身煞气,宛如一位杀神,简直嚇死个人,“老夫只知道他叫樊章,平时我们都叫他樊大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他们原本是大梁各地名声在外的医者,有一天突然就被掳到了这里,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这间药室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研究药物和医学,哪儿也不准去,对这里的情况一知半解。 然而在听到面具人的名字之后,元照微微一愣,隨即语气突然变冷。 “你说他叫什么?” 司徒大夫结结巴巴地回答:“樊……樊章啊!” 元照眼神冰冷地就像是淬了毒一般,低头看向樊章:“你是当年大梁边境二十万大军的总帅樊章?” 这下轮到樊章愣住了,“你认识我?” “哈哈哈~~”元照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中带著无尽的杀意,“你竟然没死?你不是该死在和大萧边境总元帅的对决中吗?为何你没死?” “你……到底是谁?”樊章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这时元照想到了那柄本该由元家护著送到樊章手里的天龙剑,心中突然明悟过来。 “所以你是诈死,杀死威远鏢局眾人,秘密夺走天龙剑的也是你!!!” 樊章闻言更加疑惑了,“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元照死死盯著他说道:“你看清楚,想没想起来我是谁?” 樊章闻言不由更加仔细地看著元照的脸庞,不得不说,先前没细看,现在一看,確实有些眼熟。 可他绞尽脑汁,依旧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哪里见过元照。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元照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也对,你当年隨手杀死的人,现在自然记不清了。” 沉默片刻,元照出声道:“你听好了,我本名元明珠,本是威远鏢局大小姐,也是元家二爷元宗泽之女,更是当年你夺取天龙剑时,被你杀死的威远鏢局眾人之一!” 听到元照的话,樊章瞳孔一阵剧烈收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你是……镇国公府的人?!!” 元照厉喝道:“你还敢提镇国公府!正是因为你,镇国公府满门被抄斩,如今家破人亡!” 樊章闻言面露愧疚地低垂下了眼眸。 如果说他这辈子对谁有亏欠,那么就只有镇国公府一家了。 这几乎成了他的噩梦,夜夜搅得他不得安寧,无法入眠。 “对……对不起……”他低声说道。 元照恨不得將眼前之人千刀万剐,“如今再说这话,你不觉得迟了?元家人几乎已经死绝,你说这话还有什么意义?” 樊章闻言沉默不语。 “这一切都是狗皇帝让你做的?”元照质问道。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隱瞒的了!樊章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年他困在一品巔峰迟迟不能突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於事。 突然有一天,陛下派人找到了他,並带来了一颗药丸,声称可以帮助他突破,但是需要他帮陛下做一件事。 那就是剷除镇国公府。 儘管內心非常犹豫,但面对突破至超一品的诱惑,樊章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后来他便根据佑禎皇帝提供的情报,成功找到了威远鏢局真正负责押送天龙剑的队伍,將威远鏢局眾人屠戮一空,然后带走了天龙剑。 为了造成天龙剑失踪,或者说被元家人出卖给了大萧的假象,之后天龙剑就一直被佑禎皇帝放在了樊章这里,交於他使用。 同时假死后的樊章被佑禎皇帝安排到了白鹿城,辅助晓空空的师父姚圣,也就是现在的罗生典当行老板——晓行舟。 没错,实际上,晓行舟也是佑禎皇帝的人。 樊章说完这些秘密,心里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自打帮助佑禎皇帝陷害了镇国公府一门之后,他日日受心魔折磨,这些年不管怎么修炼,却始终不得寸进。 “能死在元家人的手里,看来也是我的报应。”此时此刻,樊章反而像是得到了解脱,已经不那么在乎生死了。 “死?”元照冷哼一声,“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去的,我要你生不如死!” 不忙著处理樊章,元照问道:“晓空空现在身处何处?” 如果是別人问,樊章肯定不会说,但身为元家人的元照一问,樊章没有丝毫犹豫便说道: “司徒大夫,你带元姑娘去找晓空空吧!” “是,樊大人。”司徒大夫答应道,“姑娘隨老夫来!” 隨即元照出手將药室里这百十来號人全部点穴,再吩咐老狼看好他们之后之后,在司徒大夫的带领下离开了药室。 在一阵七拐八拐之后,元照被带著来到了一面石墙之前。 只见司徒大夫在石墙上的砖石上,按照一定规律地按了几下之后,石墙顿时轰隆隆地向上打开。 原来这堵墙的背后竟还別有洞天,难怪她找遍整个地宫也没找到晓空空的下落。 石墙打开之后,一条向下的石梯隨之出现,元照跟在司徒大夫的后面,一步步朝著下方走去。 元照边走边问道:“我听樊章叫你司徒大夫,你是个大夫?” 司徒大夫长嘆一口气说道:“是啊,不仅我是,药室里那百十来號人曾经都是大梁名震一时的大夫和他们的徒弟。” 元照疑惑地问道:“罗生典当行聚拢你们这么多大夫想要做什么?” 司徒大夫犹豫了一下后回答道:“其实老夫也不太確定,不过我们这里头有一位是从宫里出来的太医,他偷偷告诉我们,罗生典当行其实是皇帝陛下偷偷成立的,目的便是为了收集財富,然后將这些財富投入到我们的研究之中,为皇帝谋求长生之法。” 元照闻言恍然大悟,难怪罗生典当行四处收集財富,也难怪樊章这种高手会被派到这里来,原来其背后竟有这种目的。 哼~那狗皇帝野心倒是不小,竟还想著长生不老。 在司徒大夫的带领下,元照一行很快就来到了密室底部,到了地方她才知道,原来这竟是座地牢,里面关押著许许多多人。 不过他们並不是罪犯,而是用来提供给大夫们研究长生之法的药人。 元照一一扫过这些被关在牢中的人,发现他们大多形容枯槁,已经被药物折磨的不成人形,有的甚至已经浑身溃烂,散发著莫名的恶臭。 司徒大夫解释道:“他们大多都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自愿卖身给罗生典当行的贫苦人。” 就在这时,其中一座地牢中的人引起了元照的注意。 她突然停下脚步看著那人问道:“那也是你们的药人?” 这人之所以会引起元照的注意,是因为他的模样和她曾经遇到过的活尸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外面那些活尸之案都是罗生典当行的手笔?如果真是这样,那位狗皇帝真是罪该万死! 司徒大夫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顺著元照的目光看去,在思索了一阵后才回答道: “他啊……他原本是墨大夫的人,后来墨大夫逃走了,他就被留在了这里。” 原来罗生典当行药室原来的总负责人並非司徒大夫,而是一位姓墨的大夫,他精通蛊毒之术,对蛊虫非常有研究。 他手里掌握的蛊虫中就有失传已久的活尸之蛊。 活尸之蛊很特殊,它能赋予中蛊之人很强的身体能力和恢復能力,因此墨大夫觉得一定能通过它研究出长生之法。 为此罗生典当行曾拨出大量钱財供他研究。 可墨大夫跟他们这些普通大夫不同,他的武功非常高强,虽不如樊章和晓行舟,但一般人並不是他的对手。 在被抓到这里之后,墨大夫一直偷偷隱藏实力,还藉助罗生典当行的財力明目张胆地搞自己的蛊毒研究,狠狠地占了罗生典当行一个大便宜。 在觉得罗生典当行没有利用价值后,他果断选择跑路,让樊章和晓行舟跌了个大跟头。 如今墨大夫已经下落不明,罗生门典当行一直在找他,可到如今也找到人影。 听完司徒大夫的讲述,元照低头陷入了沉思。 看来外面那些活尸之案,跟这位墨大夫脱不了关係。 了解到了一点和活尸有关的线索之后,元照被司徒大夫带著继续往地牢內部走去,在地牢的最深,她终於见到了阔別已久的晓空空。 在看到他的瞬间,元照被惊呆了,她没想到,姚圣竟会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徒弟。 地牢的最深处有一座水牢,晓空空就被关押在这里。 他披头散髮著,低垂著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过去,下半身浸泡在污水中,上半身赤裸著著,浑身都是鞭痕,伤口已经腐烂,甚至隱隱能看到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 他的双手被锁链锁著,高高地掛在墙壁上,肩后的琵琶骨被两根巨大的铁爪穿透,伤口鲜血淋淋,这也是他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原因。 太狠了! 这是一个师父能干出来的事?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吧。 晓空空迷迷糊糊的,意识並不清醒,他早就已经麻木了,甚至想早点死去。 可是师父不允许。 他的师父將他锁在这里,目的是为了用他练功,还差最后一步,在没有完成之前,师父是不会让他死的。 说来也是可笑,直到师父对他露出獠牙,他才知道,原来……真是荒谬!太荒谬了! 啊~~真的好怀念在天门镇的日子啊! 除了小时候和罗钦度过的那段乞討生活,就数在天门镇的那段时间让他最开心,最自由了。 或许他当初真的不该回来,不该知道这残酷的真相,更不该对师父还抱有幻想…… “晓空空!!!”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晓空空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听到了老板的声音。 老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第151章 姚圣 晓行舟 閔夫人 第151章 姚圣 晓行舟 閔夫人 “晓空空!” “晓空空!” …… 隨著元照一遍遍地呼唤,晓空空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看著眼前的元照,试探地喊了一句: “老板?” “不是我还会有谁!”说著元照挥刀砍断了銬在他双手上的锁链。 “真的是老板……”此时晓空空终於確定是老板来救自己,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照回答道:“还不是你的好兄弟,是他求我来救你的。” “罗钦?”他就只有这一个好兄弟。 “是他。”元照点点头。 晓空空闻言顿时感动不已,此生能有这么一个兄弟,夫復何求? “废话少说,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元照看著晓空空肩膀上的铁爪有点犯愁。 这东西牢牢锁住了他的琵琶骨,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一不小心,晓空空可就废了。 “司徒大夫,你来看看怎么取下身上的这对铁爪!”元照扭头看向司徒大夫说道。 “哎~来了,姑娘!”司徒大夫连忙跳进了水池里,一路来到元照和晓空空的身边。 在司徒大夫的帮助下,晓空空身上的那对铁爪很快被顺利取下。 只是没了支撑,伤势过重,浑身无力的晓空空当即就要倒下,幸好元照及时扶住了他。 隨即她抱著晓空空回到药室,让司徒大夫帮晓空空处理一下外伤。 药室里,晓空空躺在一张石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是伤,司徒大夫先是將他的伤口清洗了一遍,接著又给他上了药,最后又开始实施针灸。 幸好这药室里存储了大量的药材和医疗器具,暂时处理一下晓空空的伤势完全没问题。 至於他身体上的亏空,恐怕就不是短时间內能恢復得过来的了,需要慢慢的、好好的调理才行。 “你怎么伤成这样?”元照皱眉问道。 晓空空苦笑一声:“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元照冷声道,他这窝囊样子看著就让人生气! 晓空空苦中作乐,长嘆一口气后,笑著向元照解释了原因。 当初晓空空离开天门镇回到白鹿城,其实就是想跟他师父做个了断,他已经不想再替师父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这些年,晓空空偷盗来的財物,全都被晓行舟用来维持罗生典当行的运转。 可以说,罗生典当行能够发展起来,晓空空功不可没,建立罗生典当行的启动资金里,有一大部分来自於晓空空。 然而当晓空空回到白鹿城,重新见到自己师父之后,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师父模样大变,已经完全没了他记忆中的模样。 说实在的,他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师父了,这些年他偷盗的財物都是通过追风楼送回白鹿城的,他自己几乎很少回来。 而且就算他回来,他师父也不会现身来见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师父在得知晓空空要脱离他之后,勃然大怒,直接出手囚禁了晓空空。 后来晓空空才知道,原来他师父之所以会模样大变,是因为修炼了一种功法名叫《奼女神功》。 这种功法非常神奇,它能够让人返老还童,並且隨著修炼层数的不断突破,修炼者的容貌会变得越来越娇艷,不管男女。 女的修炼会越来越美,越来越年轻;男的修炼则会越来越女性化,直至生理构造完全变成女性。 晓空空再见到师父的时候,发现师父已经从一位迈入甲之年的老者,变成一位容貌美丽的妇人。 这不单单是容貌的改变,也是身体的改变。 当然,这功法並非没有缺点。 其一,修炼此功,每年都会散功一次,持续七日,期间內力全无。 其二,这功法想要修炼到最高层,必须要用子孙后代的心头血为引进行突破,分三个阶段。 也正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师父当初收养他,並不是因为觉得他合眼缘,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是他师父的亲儿子。 也就是说,姚圣,或者说晓行舟不仅是他的师父,更是他的生父。 原来他师父年轻的时候曾和一位姑娘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可姚圣当时在江湖上和现在的晓空空一样,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於是只和那姑娘短暂的相处之后便悄然离去。 后来那姑娘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她深爱著姚圣,於是便將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出生后,她日日期盼著有一天姚圣会回来寻她,带她和孩子走。 可是姚圣没有。 姑娘把眼泪都哭干了,也始终没见到姚圣回来,反而自己因为鬱鬱寡欢而病痛缠身。 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在这个世道会遭受多么大的流言蜚语可想而知;一对孤儿寡母在这个世道想要生存有多么困难同样可以预想得到。 最终那个姑娘在身心的双重折磨下,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孩子流落街头,成为了一个小乞丐。 那个孩子就是晓空空! 晓空空和晓行舟的“晓”,都来自於晓空空母亲的姓氏。 当年姚圣心血来潮,故地重游,在街上遇到晓空空后,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因为小时候的晓空空,和姚圣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於是姚圣带走了晓空空,將他抚养长大,传授他武艺和轻功,但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晓空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係。 十几年后的今天,晓空空突然被告知,他以为恩重如山的师父,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更是害得他母亲年华早逝、半生孤苦的罪魁祸首。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而如今,他的这位生父还要用他来练功! 其实姚圣本不想修炼《奼女神功》,只是早年他受过重伤,眼看如今大限將至,如果不修炼,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所以他只得修炼《奼女神功》保命。 之后,被囚禁的晓空空便沦为了姚圣修炼的工具。 修炼《奼女神功》需要取血亲三次的心头血来修炼,第一次三滴,第二次五滴,第三次十滴。 要知道心头血可是关係著人体本源,基本第三次取完,一个人也就油尽灯枯了。 而晓空空已经被取过两次心头血,这就是为什么他看上去一脸虚弱的原因。 只要再取一次,他便会命丧黄泉。 听完晓空空的讲述,元照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你师父该不会就是现在的太守夫人——閔夫人吧?” 晓空空闻言一愣,“老板见过我师父。” 元照点点头,一脸敬佩地说道:“你师父够厉害的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太守夫人,演上了贤妻良母的戏码。 我听说他待兰太守之子如亲生,將他的饮食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是人人夸讚的贤良典范,可对你这亲子却如此狠辣,当真是一朵奇葩啊!” 元照这些话就像是刀子一样,句句扎心,让晓空空脸色难堪。 旁边的司徒大夫一边给晓空空扎针,一边竖著耳朵听二人谈话,心里直呼:臥槽! 他们罗生典当行的老板原来竟是个男人吗?他还一直以为晓行舟本来就是女人呢! 还有,晓行舟身为男儿身,竟然还成了太守夫人,太劲爆了! 他一直被关在地宫里,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原本並不知道太守夫人是谁。 不仅司徒大夫竖著耳朵在听,其他人也纷纷侧著耳朵倾听著,虽然他们被元照点了穴道,但並不能阻止他们吃瓜的心。 见晓空空的脸色越来越白,元照无奈地嘆了口气:“你安心养伤吧,別多想了。” 这时元照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罗生典当行既然收敛了大量財富用於帮助佑禎皇帝研究长生之术,那不可能所有钱財都用光了吧? 於是她看向司徒大夫问道:“司徒大夫,你知道这里的藏宝室在哪儿吗?” 司徒大夫遗憾地摇摇头,“老夫只是个受制於人的大夫,这种重要的地方,哪是我有资格知道的呀!现在知道的恐怕就只有……” 说著他看向躺在另一张石床上的樊章。 罗生典当行正儿八经的成员,都已经被元照杀了个精光,唯二的倖存者就只剩下不在场的晓行舟和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樊章了。 樊章自然听到了元照的询问,他语气虚弱地说道:“我……可……可以告诉你。” 罗生典当行儼然已经被剿灭,既然元家人想要这笔財富,那就给她吧,这样,他心里的愧疚也能稍稍减轻一点。 说著他就將藏宝室的位置和开启的方法告诉了元照。 元照听完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吩咐老狼道:“老狼,你看著这里,我去去就来。” “嗷呜~”老狼点头答应。 隨即元照按照樊章的指示,果然顺利地找到了藏宝室的位置。 藏宝室的机关设置和地牢的差不多,入口都隱藏在一面墙壁之后,需要按照一定顺序按压上面的砖块才能开启。 顺利打开藏宝室的大门,元照顺著长长的石梯一步步往下走去。 这里的光线虽然昏暗,但却並不影响视物,因为墙壁上镶嵌著一颗颗正散发著莹莹光辉的夜明珠。 这些夜明珠虽谈不上价值连城吧,但放到外面绝对都是稀罕物。 石梯的尽头便是藏宝室了,只见偌大的地下室里,摆满了一个个一米多高的木箱。 元照隨手打开一个,只见里面摆放著满满的银锭子。 她再打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无一例外,全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银锭子,成色十成十。 她大致估算了一下,至少得有30万两。 发財了呀,她这是! 元照又检查了一遍,发现这里除了银子好像没別的。 她觉得有点奇怪,罗生典当行既然是干典当生意的,那么藏宝室里就不应该只有银子才对啊! 只是她找了半天,確实没有找到其他宝物。 总不会被晓行舟藏在太守府了吧? 既然没找到別的,元照也没太纠结,隨即转身出了藏宝室。 回到药室之后,她对老狼说道:“老狼,我能拜託你给我送个信吗?” “嗷呜~”当然可以! 老狼点点头。 元照在药室里找到笔墨,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老狼,“你回去唐府,把这封信交给罗钦。” 说著她將信用绳子绑在了老狼脖颈处蓬鬆的毛髮里。 “嗷呜~”老狼嚎叫一声后,迅速离开了地宫,一路朝著白鹿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老狼带著罗钦和十几辆大輜重的马车来到了地宫入口处,又在老狼的带领下进入地宫见到了元照。 同来的还有阿青、青衿、启明、长庚、维夏、庄妍心和雪蕊。 一进入药室,罗钦就看到了躺在石床上的晓空空。 看他浑身是伤、悽惨无比的模样,罗钦心疼不已,但他还是一脸庆幸地说道:“你小子,幸亏还活著,迟迟见不到你人,我一直担心你无声无息地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呢!” 晓空空一脸虚弱地说道:“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请了老板来救我,我恐怕不多久之后真的就只剩一具尸骨了。” 罗钦没好气地说道:“少说傻话,谁敢害老子兄弟,看老子不弄死他!” 见晓空空还想说什么,罗钦连忙阻止:“好了,好了,快別说话了,省些力气。” 晓空空伤的太重,身体亏损严重,现在说太多话对他来说负担太重。 晓空空闻言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在罗钦和晓空空庆幸著重逢的时候,元照正和庄妍心说著话。 元照:“庄姑娘,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庄妍心爽快地说道,“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当得知元照来信让她们趁黑收拾东西离开唐府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元照肯定有事。 元照一脸郑重地说道:“我想拜託你帮我护送地宫里的这批东西去天门镇!” 既然晓空空已经找到,那么她们也是时候离开白鹿城了。 不过她打算返回天门镇前,顺道去一趟上京城看看,那就不方便带著这些东西了,所以只能委託庄妍心提前將其送走。 这也是她让罗钦找唐家借来十几辆大輜重马车的原因。 这些马车能够在夜里出城,也要多亏唐家从中帮忙。 元照对唐家有恩,虽然蒋不悔很疑惑元照这大半夜的要干啥,但却並未多问,而是统统照做。 庄妍心闻言立马拍著胸脯保证道:“我正想去塞外见识见识呢,放心吧,保证把东西给你平平安安送到。” “那就有劳了。”元照感激地说道, “瞧,又跟我客气。”庄妍心动作豪迈地拍了拍元照肩膀,“你要是真想谢我,那就回头把我的这两把锤子重铸一番。” 说著她拍了拍腰间的两把臥瓜锤。 “行,等我回了天门镇,立刻就帮你重铸!”元照爽快地答应。 “那我可是占了大便宜!”庄妍心激动地说道,“能让锻造大宗师给我重铸武器,那可是別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接著元照又对青衿四个说道:“青衿、长庚、启明、维夏,你们还有老狼也一起陪庄姑娘走一趟。” “是!”青衿四个拱手应道。 “嗷呜?”老狼却愣在了原地,我也去?主人不要我啦? 元照见此安抚老狼道:“老狼,这次需要运送的东西太过贵重,如果你不跟走一趟,我会不放心的,除了你,我谁都信不过!” 本来老狼还满心的不情愿,一听到元照这话,顿时骄傲地抬起下巴。 *(ˊˋ*)*我就知道,主人最信任的果然是我! “嗷呜~”主人,你就放心吧,有我老狼在,谁都动不了你的东西。 见老狼答应了下来,元照揉揉他的脖子说道:“那就交给你了!不愧是我家老狼,实在太可靠了。” (w)老狼一听,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隨即元照带著庄妍心等人去了藏宝室,一起將那些银子一箱一箱地往马车上搬,就连墙上的夜明珠都一颗没放过。 等搬完银子回到药室,只见阿青一脸激动地凑过来说道:“姐姐,这间药室里的东西我可以都带走吗?” 这里给她的惊喜太大了,不仅仅有许许多多珍贵的药材(灵芝、人参、首乌、冬虫夏草等等,应有尽有),还有从各地网罗而来的珍贵医书和医药器具。 这些对阿青来说,比那30万两的银子可值钱多了。 “当然!”元照笑著点头。 事实上,就算阿青不说,她也打算把药室里的东西都带走。 一来,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財富。 二来,她打算用这些东西掩人耳目,让庄妍心她们偽装运送药材的队伍,来掩盖马车里的那30万两银子。 “太好了,姐姐,你真好!”阿青激动地都快要跳了起来。 隨即眾人又开始搬运药室里的东西,药材、医书、器具……包括这群大夫关於“长生之术”的研究资料,全都被打包带走。 等东西都装上马车之后,元照又看向那些被点穴的医者们。 这些可都是稀缺资源啊,是罗生典当行从各地搜罗来的医师圣手。 都杀了吧,有点浪费,她捨不得。 都放了吧,又担心他们说出去点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元照对他们说道:“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我直接杀了你们永绝后患。二,你们臣服於我,不过为了防止你们背叛,我会让我妹妹在你们体內种下蛊虫。 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背叛我,蛊虫对你们不会有任何危害。同样,我也不会像罗生典当行这样,一直把你们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让你们没日没夜的进行著研究。 跟了我,我会送你们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们可以像普通的人一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生活;也可以像普通大夫一样,治病救人,行医济世。” 这时司徒大夫立马表態道:“姑娘,老头子同意啊,老头子我同意!”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必要吗?好死不如赖活著啊,况且能够离开地宫,就算被种上蛊虫又如何? 这地方他真是待够了! 元照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司徒大夫,明智之选!” 有了司徒大夫带头,其他大夫和他们的学徒也都陆陆续续答应。 元照见此又对庄妍心说道:“庄姑娘,那这些大夫也麻烦你一起送去天门镇了。” “没问题!”庄妍心点头答应。 隨后阿青给这百十来號人全部种上了三尸蛊。 幸好她的那只三尸蛊母蛊受灵气影响发生了变异,非常能生,换作寻常三尸蛊的母蛊,就算把肠子都拉出来,也生不了这么多子蛊给阿青用。 等给大夫们种好三尸蛊后,元照將他们送到了地宫外面。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 元照嘱咐庄妍心道:“庄姑娘,你们现在就出发吧,不然等天完全亮了,这么多马车从荒山里驶出,恐怕会引人注意。” “好!”庄妍心朝著拱拱手道,“那元照、阿青,咱们天门镇再见。” “天门镇见。”元照同样拱手道。 “庄姐姐,再见!”阿青挥手说道,“记得替我向凌霄姐姐和蝉衣姐姐报平安,还有扶苏姐姐!” “知道啦,放心吧!”庄妍心笑著说道,隨即坐上最前面的那辆马车,喊了一声,“出发!” 隨著她的话音落下,长长的车队缓缓向前移动。 “嗷呜~”老狼用脑袋蹭了蹭元照之后,纵身一跃跑到了车队的最前方保驾护航,它现在感觉自己肩上沉甸甸的,都是主人给的信任啊! 是甜蜜的负担。 看著老狼摇来摇去的屁股,雪蕊心里暗暗得意,那傢伙终於走了,以后主人就是我的了! 这样想著,它往元照身边靠了靠,將硕大的脑袋拱进元照怀里。元照顺势揉了揉这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幸亏老狼现在背对著她们,不然非得返回来给雪蕊一个大逼斗。 青衿四个站在后面的马车上,一脸不舍地朝元照她们拱手,“老板,小老板,保重!” 元照和阿青齐声说道:“保重!!” 直到车队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元照才带著阿青和雪蕊返回地宫。 此时晓空空的伤势在司徒大夫的治疗下终於稳定。 其他医师都跟著庄妍心走了,只有司徒大夫被元照留了下来,继续负责晓空空的后续治疗,毕竟阿青在调养身体亏空这方面並不擅长。 因为太过疲惫,此时晓空空已经睡了过去。 罗钦看著他毫无血色的脸庞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他竟然受了这么多苦,早知道我应该早点来救他的,他的那个师父,简直不是人!” 说到晓行舟,罗钦咬牙切齿,恨不得將其碎尸万段。 这可是他的亲儿子啊!怎么下得去手? “放心吧,我们就在这里等著他来!”元照声音幽幽地说道。 这时阿青看著躺在那里的樊章,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姐姐,你不是说想要这个人生不如死吗?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元照疑惑地问道。 阿青问道:“姐姐,你还记得当年毒医曼黎是怎么控制明叔的吗?” 元照面露惊讶道:“你是说天魁术?” 阿青笑著点头:“没错,天魁术出自《百虫邪典》,我也研究过,当初那曼黎学艺不精,根本没学到精髓,通过毒针入脑的法子才控制住了明叔。 事实上,这门绝学是以虫控人最佳!如果我们以天魁术控制这人,不仅能达到让他生不如死的效果,还能得到一个强大的打手,何乐而不为呢?” 元照略一沉思之后笑道:“不愧是我的妹妹,聪明,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得到姐姐的夸奖,阿青高兴极了,眼睛眯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儿,“放心吧,姐姐,交给阿青!” 说著她走到樊章跟前,“先给他压制一下寒毒,不然死了就没用了!” 天蛇刀的寒毒,就算是阿青也解不了,只能暂时压制,只有等到回天门镇,通过朱睛冰蟾才能解。 虽然司徒大夫已经帮助樊章压制过毒素,但他初次接触寒毒,对寒毒不够了解,所以压制的不够彻底。 阿青先托姐姐利用天拂手点了樊章的穴道。虽然她也会天拂手,但以她的內力修为,是制服不了樊章这位超一品高手的。 接著她很顺利帮助樊章压制了毒素。 最后阿青便开始著手製作用来施展天魁术的蛊虫。 她刚刚从药室里留了一些药材在身上,再加上她在来白鹿城这一路上收集到的各种虫子,足够製作出施展天魁术的蛊虫。 与此同时,太守府里,閔夫人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夜。 他和兰序的关係一直是“相敬如冰”,兰序基本不会歇在他的院子里,就算偶尔来,也不会碰他。 说起来,他会来到兰家也是巧合。 当年他修炼《奼女神功》,不巧在散功之日遭到了几个地痞的欺负。 要是一般的地痞,他就算散功了,对付起来也是轻而易举,毕竟就算没內力,他的身体素质也摆在那儿。 可这几个地痞竟懂得点拳脚功夫,这就让他为难了。 这时兰序的妻子袁夫人正好路过,於是出手救下了他。 在得知袁夫人是太守夫人之后,他便提出想要报恩,顺势留在了袁夫人身边,藉助太守府掩饰身份。 后来因著他能力出眾,被袁夫人看重,成了袁夫人的得力助手。 再后来,他发现,藉助太守府的势力,能够更好地掩护他经营罗生典当行,於是便有了除掉袁夫人的心思。 他深受袁夫人器重,想要做到这点自然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 他確实这样做了,还做的很成功,所有人都以为袁夫人是病死的,事实上不是。 在袁夫人病重之际,他利用《奼女神功》上记载的一门蛊惑人心的绝学,控制了袁夫人,要她將自己许给兰太守,从而占据太守夫人的身份,以更好的掩饰身份。 事实证明,他再次很成功的做到了。 这些年,通过太守夫人的身份,无人发现他是曾经的盗圣,更无人发现他是罗生典当行的老板。 但此时他的心里感到非常慌张。 不对劲!不对劲! 昨夜他让樊章去和那位元大师谈判,若是谈不拢,就直接除之而后快。 这时候,樊大人应该回来向他復命才对啊!怎么到现在还迟迟不见踪影? 眼看天色已经大亮,他终於坐不住,起身就快步朝屋外走去。 有丫鬟见此连忙上前要跟著,只听他冷声说道:“不必跟著!” 丫鬟脚步一顿,微微有些发愣,刚刚夫人怎么用那种语气说话?这从来没有过呀! 肯定是我的错觉!夫人最温柔不过了,怎么可能有那种冰冷的语气? 閔夫人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兰亭迎面走来,“母亲,你脚步匆匆,这是要去哪儿?” 兰亭很敬重閔夫人,每日都会准时过来请安。 “是亭儿啊!”閔夫人面露笑容,“我有事急著出去一趟,你回头跟父亲说一声。” “是!”兰亭点头称道。 看著母亲急匆匆的背影,他不禁心生疑惑:母亲这是怎么了?从没见她这么急切过! 閔夫人离开太守府之后,去了他在白鹿城的另一个隱秘住处,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之后,直奔罗生典当行的老巢掠去。 很快他就抵达了目的地。 只是当看到门户大开的地宫入口时,他心里凉了半截。 他一路走进地宫,走了没两步,便看到前方横七竖八地躺著几具尸体,鲜红的血液沾满了墙壁,到处散发著浓重的血腥气。 他皱著眉头继续往前走,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尸体越来越多,脚下全是粘稠,甚至已经乾涸的血液。 有的尸体已经只剩残肢,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一般。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那天在唐家寿宴上看到的那只黑色巨狼。 果然是她吗? 越往里走,他的心就越凉。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她斜靠在墙上,面带笑容道:“閔夫人,我们又见面了,我该叫你盗圣姚圣,还是罗生典当行的老板呢?” 第152章 下场 第152章 下场 晓行舟並没有回答元照的话,而是眯著眼睛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正是。”元照大大方方地承认。 晓行舟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怒意:“我们罗生典当行到底和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赶尽杀绝?” 元照轻笑一声:“姚老先生这话说的就有些好笑了,你三番两次派人去杀我?这不是仇,不是怨?” 听到元照叫他姚老先生,还特意在“老”上面加了重音,晓行舟脑门一阵突突,这仿佛在有意羞辱他由男变女的事情。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閔夫人”和“晓行舟”的身份,姚圣那个名字,是他不愿提及的过去,每提及一次,都会让他想起他身份的转变,让他觉得屈辱。 “是你纠缠我们罗生典当行在先,若非如此,我又怎会派人去杀你?” “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元照就已经拔出腰间天狱刀杀向晓行舟。 她答应了晓空空,帮他抓住晓行舟。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晓行舟心里一惊,连忙闪身躲避,他虽是樊章的上司,但实力却並不如樊章,內力等级也未到超一品。 原本如果这次他能顺利取完晓空空的三次心头血,完成《女神功》的最后一重修炼,是有机会突破到超一品的。 可惜·—元照来了,一切功亏一赛。 晓行舟是晓空空的的师父,轻功自然不弱,因此很轻鬆的躲过了元照的一击。 可不等他稍有喘息,元照便再次攻来。 只见元照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鞋尖碾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右脚隨即贴地滑出半尺,整个人如拉满的劲弓骤然绷直,腰间天狱刀脱鞘的瞬间,只听“刷”的一声轻响,刀锋已化作一道寒光,直劈晓行舟面门。 那刀势之猛,竟將晓行舟周身五尺內的空气都压得凝滯,鬢边垂落的髮丝被刀风颳得向后倒竖,衣诀更是被激得猎猎作响。 晓行舟瞳孔骤缩,不敢有半分迟疑,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柳絮般向后飘掠三尺, 同时右手疾探腰间,软剑“錚”地出鞘,剑身瞬间被內力灌注,泛起点点淡青色光晕。 他手腕急转,剑脊斜斜上挑,精准地抵在天狱刀的刀刃侧面。 “鐺一一”金铁交鸣之声骤然炸响,震得周遭空气都在震颤。 晓行舟只觉一股巨力顺著剑身疯狂涌入手腕,腕骨“咯吱”作响,虎口瞬间被震得发麻,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向手中软剑,只见剑脊上已被天狱刀劈出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白痕。 这软剑虽不是神兵,却也是一把一等一的好剑,寻常兵刃根本无法留下痕跡,此刻却被劈出印记,足见元照这一刀力道之沉。 晓行舟心头一沉,深知自己若被对方掌控节奏必败无疑,当即咬咬牙,足尖再次点地,身形如鬼魅般欺了上去。 软剑在他手中瞬间舞成一片青影,剑招忽快忽慢,变幻莫测:时而如毒蛇吐信,剑尖带著凛冽寒气直刺元照心口、咽喉等要害;时而又如流水绕指,剑身柔韧缠绕天狱刀,试图借力卸去对方力道;偶尔还会突然变招,剑势陡然放缓,却在毫釐之间突然加速,专挑元照招式间的空隙递出。 剑风过处,脚下青石板竟出现道道细细密密的剑痕,错落有致,犹如雕,可见其剑招之精妙。 元照见他剑招刁钻,却丝毫不慌, 左脚稳稳扎根在青石板上,如老树盘根般纹丝不动,右脚则隨著晓行舟的剑势不断微调步伐, 每一步都踏在最关键的节点上,恰好避开软剑的锋芒。 天狱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横斩竖劈,用刀锋硬接软剑;时而竖握刀柄,用刀背格挡,避开软剑的柔韧缠绕;每当刀刃与软剑碰撞的瞬间,她总能借著碰撞的力道顺势翻转手腕,让天狱刀的刀锋贴著软剑剑脊滑过,每一次擦过都发出刺耳的“嘶啦”声,仿佛要將软剑生生锯断。 几十个回合下来,晓行舟额头已渗出细密冷汗,呼吸也渐渐急促。 他能清晰感觉到,元照的招式看似简单,却大巧若拙,无论自己如何变招,都始终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 好高深的刀法!他內心惊嘆。 情急之下,晓行舟剑招骤然加快,软剑如暴雨般朝著元照周身要害刺去,可慌乱间,剑招之间竟露出了几分明显的破绽。 元照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收回天狱刀。 左手迅速成掌,天拂手发动,掌心瞬间泛起淡淡的灵光,灼热的气浪从掌心扩散开来,竟將晓行舟剑上的冷冽驱散了几分。 她手臂一振,左掌带著雷霆之势,直拍晓行舟持剑的手腕。 这一掌速度快到极致,晓行舟察觉时已来不及躲避, 只听“啪”的一声,元照的手掌结结实实拍在他的手腕上。一股灼热的力道如同岩浆般,顺著晓行舟的手腕疯狂涌入经脉,与他体內原本流转的內力瞬间相撞。 两种力道在经脉中剧烈衝撞,晓行舟只觉腕骨仿佛要碎裂一般,剧痛顺著手臂蔓延至全身。 “啊一一!”晓行舟痛呼一声,手中软剑再也握不住,脱手而出,“当螂”一声插在青石板上,剑身还在微微颤抖,剑身上的淡青色光晕也隨之消散。 他下意识地向后急退,却被元照顺势上前一步,右手持著天狱刀,稳稳地横在了他的脖颈前。 冰凉的刀锋贴在颈间皮肤上,晓行舟瞬间打了个寒颤,能清晰地感受到刀锋上那股森冷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割破自己的喉咙。 他急忙想运转內力反击,可刚一凝神,就发现体內的內力竟被元照方才注入的力道死死压制, 如同被冰封的河流般难以流动, 经脉中传来阵阵刺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元照目光冷冽,手腕微微下沉,天狱刀的刀锋瞬间划破晓行舟颈间的皮肤,渗出一丝细密的血珠。 那血珠顺著刀锋缓缓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晓行舟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臟狂跳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绝望。 体內的內力还在与外来力道衝撞,经脉的剧痛越来越烈,颈间的冰凉感也渐渐加深。 晓行舟试图挣扎,可下一秒,元照伸手快速在他身上连点数下,他的身体立刻完全不听使唤。 元照见此收刀而立,口中发出一声轻笑道:“姚老先生,看来是晚辈技高一筹,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说著元照一手拔出晓行舟脱飞出去的那柄软剑,再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拖著他一路向药室走去。 此时药室里,晓空空已然在睡了一会儿后,又重新甦醒,正被罗钦扶著坐起来。 看到师父被老板像条死狗一般拖进来,他微微一愣。 他还从未见到过师父如此狼狐的模样。 看到晓空空的瞬间,晓行舟瞬间明白,原来元照会跟他们罗生典当行死磕,都是为了晓空空。 “你这孽徒,是要欺师灭祖吗?”他一脸愤恨地说道。 听到这话,晓空空惨然一笑,“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到底该叫你一声师父,还是叫你一声父亲。难道你觉得你要杀我,我就该乖乖站在原地不动,等你来杀吗? 1 晓行舟道:“我抚养你长到这么大,传你武功,不过是取你几滴血,你至於找人来杀我,还毁了我辛辛苦苦建立的罗生典当行?” 晓空空低下头来,“师父,我最后再这么叫你一次,我並不欠你的。若非是你,我母亲怎么怎会落得那样一个悽惨的下场? 她本该和其他普通的女子一样,嫁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但又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可是因为你的出现,她的一生都毁了!你既然没法对她负责,那又何故招惹她? 况且这些年,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还不够偿还你的养育之恩?所以我並不欠你!” 晓行舟闻言声嘶力竭地吼道:“是我给了你生命,你就该听我的,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是你师父,一时是,就一辈子都是,你想摆脱我,绝对不可能!” 晓空空怜悯地看著他:“可是现在的你做不到,你掌控不了我的人生。你现在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保不住自己的基业,也保不住你的徒弟和儿子;而我,会离开这里,去过我想要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不可能!我不允许!!”晓行舟愤怒到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可因为被元照点了穴道,所以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法动弹哪怕一根手指。 “这可由不得你。”晓空空幽幽的说道这时元照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0 晓空空盯著晓行舟这张美丽的脸呆愣了半响,隨即开口道:“老板,你废了他的武功,封住他全身穴道,然后让他离去吧!” 这对晓行舟来说,將会是会让他最痛苦的惩罚。 元照点点头,理解晓空空的做法,到底是他的生父,在这个世界,弒父会遭到人们的唾弃,也被认为会遭到天遣。 不过对晓行舟来说,恐怕狼狐的活著,確实比让他死还难受。 只见元照抬手一掌拍向他的丹田,下一秒,晓行舟目毗欲裂,他浑身內力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转眼间流失的一乾二净,他多年的苦修就这么付之一炬。 不仅如此,隨著內力的消失,他修炼的《女神功》破功,他美丽的脸庞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 不过片刻,他便从原来美貌的少妇形象,变成了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头。 “不!!不!!!”晓行舟惊恐地尖叫著,可惜对於这一切,他都无能为力。 他现在的样子,比他实际年龄看著都要衰老许多,就算元照不杀他,他恐怕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接著元照又伸手在他身上轻点数下,封住了他全身的穴位。 武功废了还有恢復的可能,可如果被元照点了穴,那他就真的再无恢復的可能了,除非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和元照一样,修炼了灵气,否则贸然给他解穴,只会让他爆体而亡。 不过在点穴的过程中,元照在晓行舟的身上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红色玉牌,瞧著价值不菲, 於是隨手摘了下来揣进了兜里。 看著满脸惊慌的晓行舟,晓空空犹豫片刻又说道:“老板,割了他的舌头吧!” 元照点点头,一把捏住晓行舟的下巴,手起刀落,一条鲜红的舌头便被割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晓空空对晓行舟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隨即元照解开了让晓行舟不能行动的穴道,带著晓空空、罗钦、阿青、司徒大夫和雪蕊离开了地宫。 望著他们离去的背影,晓行舟双目通红,恨不得豪饮他们的血,生啖他们的肉。 不知过了多久,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朝著地宫外面走去。 他的这副身体太衰老了,就连呼吸都让他觉得痛苦不堪。 好不容易回到白鹿城,他已经变得狼狐不堪,宛如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乞弓。 他想回太守府,可是刚到门口,就被守卫给赶了出来,还因为对方推揉的太过用力,让他摔折了一条腿。 他的骨头现在太脆了,经不起一点摔。 幸好他在白鹿城还有其他住所,所以只能先去那里。 只是他想不到,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孤身的老头子,他很快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那些人观察了他一阵,確定了他只是个走路都费劲的老头之后,便上门抢了他的房子和银钱, 把他赶到了大街上,他根本无力抵抗,最终只能流落街头成为乞巧。 就这样苟活了两年多,在一个寒冷的雪天夜里,他被活活冻死在平民窟的一个草棚里。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位被冻死在街边的老乞弓,竟会是当年声名赫赫的盗圣姚圣,也是神秘莫测的罗生典当行老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153章 铸剑 养蛊 离去 第153章 铸剑 养蛊 离去 另一边,元照她们这边在离开罗生典当行的地宫之后,又重新返回了唐府。 虽然她让庄妍心几个先行离开了,但她自己却不好连面都不露一下就直接离开。 好歹借住了这么久,人家好吃好喝地招待著,那样做,也太失礼了。 所以她打算正式告別之后再走。 元照她们刚一进唐府,就见蒋玉璋迎面走来。 看到元照的瞬间,她的眼晴一亮,当即快步迎上来,“元大师,我正要去找你呢!” “蒋少主找我?”元照面露疑惑。 “是啊!”蒋玉璋激动地点头,“您不是说只要我找到让您感兴趣的宝物,您就愿意帮我打造兵器吗?我今日正好得到一宝贝,您给掌掌眼如何?” 元照来了兴趣,爽快地答应道:“好啊!” “那大师请隨我来吧。”蒋玉璋说道。 元照点点头,隨即转身让罗钦和司徒大夫带著晓空空先回她们暂住的院子。 看著被罗钦和司徒大夫二人用担架抬著的晓空空,蒋玉璋面露惊讶:“那位是—千千圣手晓空空?” “正是。”元照点点头承认,“蒋少主好见识!” 蒋玉璋一脸敬佩道:“元大师果然交友广阔。” 虽然晓空空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跟他们天龙山庄却是没有仇怨的,蒋玉璋自然不会多管閒事到对晓空空喊打喊杀。 “蒋少主过誉了。”元照摇摇头说道。 蒋玉璋接著说道:“那大师和阿青姑娘就请隨我来吧!” 隨即元照和阿青一起在蒋玉璋的带领下,来到了她居住的院子。 进屋之后,她先是让侍女给元照和阿青泡了茶,隨即自己转身进了內室。 不多时就见她捧著一个四四方方的绿色锦盒走了出来。 “元大师,请看!”蒋玉璋將锦盒放到元照面前,缓缓將其打开。 只见锦盒里躺著一块拳头大小的血红色晶体。 晶体顏色暗沉,但是在光线的照射下又隱隱有透明之感。 “这是”虽然这玩意儿看著很是不凡,但奈何元照见识有限,实在不认得。 这时一旁的阿青突然眼晴瞪圆道:“莫非—这是龙血树的血精?” 蒋玉璋笑著点点头:“不错,阿青姑娘好见识,这正是龙血树的血精,而且还是千年龙血树的血精。” 元照面露迷茫,她前世知道有一种植物就叫龙血树,但应该和阿青、蒋玉璋口中的不是一回事。 阿青见姐姐没听说过龙血树,於是便向元照介绍起此树来。 这个世界的龙血树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材地宝,只生於人跡罕至、天灵地秀的深山老林之中, 吸收日月之精华才能长成,其通体赤红如血,从树根、树干到树枝、树叶皆是如此。 龙血树之所以叫龙血树,不仅仅是因为它顏色通红如血,更是因为它內部孕育著一种名为血精的宝物。 这种宝物乃是龙血树的精华,一旦失去,龙血树立刻就会枯死。 据说如果能够服用龙血树的血精,便能够百病消除,无厄无灾。 事实上服用血精是否真的能百病消除,无厄无灾不好说,但能够增强体质却是真的。 如果一个人在很小的时候能够服用龙血树的血精,那么將来一定能够成为一名武学天才! 听完之后元照面露惊讶:“原来竟是这等宝物,蒋少主当真要用它来换取我为你铸造兵器的机会。” 蒋玉璋肯定地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这龙血树的血精以幼童时服用最佳,我都这个年纪了, 要它何用?” 元照心想:那我这把年纪了,要了也没太大作用啊。 这时她注意到阿青正一脸渴求地看著那块血精,於是便问道:“阿青,你想要?” 阿青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元照闻言笑著说道:“行,那么这块血精我便收下了!” 蒋玉璋闻言惊喜道:“那就有劳元大师了!” 说著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递给元照。 “这就是我想要大师帮我铸造的兵器。” 图纸上画的是一柄长剑,让元照惊讶的是,这剑竟和天龙剑有几分相似。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天龙山庄弟子最擅长使用的便是剑法,而天龙剑原本又是天龙山庄所有。 元照將图纸收好之后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如果蒋少主已经准备好了铸剑的材料,那么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正好她也想把刚刚到手的天龙剑重铸一番,免得以后带来麻烦。 她打算把天龙剑重铸之后给朗明月用,而朗明月的剑法以轻盈灵动著称,適合使用细剑,现在的天龙剑虽不是重剑,但却也和细剑扯不上关係。 听到元照的话,蒋玉璋当即惊喜道:“自然准备好了,那就劳烦元大师了。我这就去取铸剑要用的材料。” 说著她又再次跑进了里间,又捧著一个更大的原色木盒走了出来。 打开木盒之后,元照认出了装在其中的材料,是紫云铁,这是一种和乌金不相上下的锻造材料,通体深紫色,带有云纹,故得名紫云铁。 乌金的优点是具有很强的韧性,而紫云铁的特点便是铸造出的兵器异常锋利。 接著元照、阿青和蒋玉璋一起来到了唐府那座锻造庐,开始著手给蒋玉璋铸剑。 罗钦不在,元照就让阿青给她烧火、拉风箱。 伴隨著灵火被点燃,紫云铁被丟进火炉之中,在火舌的舔下一点一点被融化。 紧接著叮叮噹噹的敲击声在锻造庐中迴荡起来。 比起唐景行的链剑,蒋玉璋的剑要好铸造的多,毕竟样式简单。 元照从白天一直敲打到深夜,终於在午夜时分,將那把剑铸好。 將手中的长剑递给蒋玉璋,元照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蒋少主,你试试看趁不趁手。” 这剑通体淡紫色,剑刃泛白,闪烁著冷冽的寒光,看著极为不凡。 “好,多谢大师!”蒋玉璋小心翼翼地接过长剑,入手的瞬间她就明白,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武器。 她持剑走到不远处的空地上,耍了一套天龙山庄的祖传剑法,只见道道剑光在她周身闪烁,顷刻间,地面上就被剑光划出一道道错落有致的划痕,就像是精心雕琢的纹一般。 舞剑结束,她收剑而立,忍不住讚嘆一句道:“好剑!”同时忍不住心想:不愧是锻造大宗师,竟將她心目中的武器完美的復刻了出来! “多谢大师!”她朝著元照躬身拱手说道, 元照笑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蒋少主不必言谢,只是可惜,这次依旧没能铸成神兵。” 蒋玉璋摇摇头道:“想要铸成神兵,那是需要机缘的,大师能为我铸造出如此一柄利器,我已经心满意足,我瞧著这把剑比我父亲的龙吟剑都要高出一筹呢!” 龙吟剑是天龙山庄庄主蒋不疑的贴身武器,虽不是神兵,但因其主人的缘故,在江湖上颇有名声。 元照笑道:“蒋少主喜欢就好,也不枉它来这世上走一遭。” “喜欢,喜欢,怎会不喜欢!”蒋玉璋一脸爱不释手地轻抚著剑身,“大师为这把剑取个名字如何?” 元照笑著说道:“既然是蒋少主的剑,那就由蒋少主自己取名吧!”她实在懒得费脑子。 蒋玉璋闻言面露欣喜,能够自己给自己的剑取名,她当然求之不得。 趁势片刻后她开口道:“那就叫紫极剑吧!” 就这样,这把刚出炉的剑名字被定了下来。 接著两人聊了几句之后,蒋玉璋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等蒋玉璋离开,元照拿起了被自己放在一旁的一个长条状物体,物体被布帛牢牢包裹著,打开之后,露出了一柄金剑一一正是天龙剑。 “阿青,继续烧火。”元照拿著剑走到了火炉边。 “哦~”阿青应了一声后,继续哼哼味地开始拉风箱。 元照將天龙剑丟进火炉中,开始对它进行重铸。 天龙剑本就是神兵,材质自然是极品中的极品,元照还是有信心在重铸之后让它依旧保持神兵品质的。 隨著风箱被阿青拉动,第一股风灌入炉中,炉心残留的炭火“瞬啪”一声亮起橘红火星。 第二股风推去,火焰窜起半尺高,渐渐染上青蓝色。 等拉到第五股风,炉內火舌已涨到近丈高,火焰的顏色已经转变成了蓝白色。 蓝白色的火苗舔著炉口,將整个锻造庐烘得燥热在火舌的舔下,天龙剑开始一点一点融化,剑身上原本鐫刻的繁复龙纹在高温下渐渐模糊, 泛出一层暗金色的熔融光泽。 元照手持玄铁钳,稳稳夹住剑柄,將剑身反覆翻转,让每一寸金属都均匀受热一一这柄曾饮过无数高手鲜血的神兵,此刻在烈火中却温顺得像待塑的软玉,唯有偶尔进发的火星,还隱约透著昔日的锋芒。 待剑身彻底化作赤红色的铁坏,元照猛地將其从火炉中抽出,“磁啦”一声,赤热的剑身在冷水桶中激起漫天白雾。 白雾散去时,剑身已褪去旧貌,变得光滑如镜,却比先前纤细了近半。 她不等剑身完全冷却,便抢起三十斤重的玄铁大锤,朝著剑坏狠狠砸下。 “叮一一当—— 锤声比先前铸紫云铁剑时更沉、更密,每一次落下都精准砸在剑身中线,將宽剑的轮廓一点点往细剑的形制收拢。 元照的手臂绷起紧实的线条,汗水顺著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铁砧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 阿青看得屏息,风箱拉得愈发卖力,炉火光映得她眼底满是亮闪闪的光一一她虽不懂铸剑,却能看出姐姐每一击都藏著章法,仿佛在给这柄神兵“重塑筋骨”。 这般敲打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天龙剑的雏形终於显现:剑身细而狭长,仅一指宽,剑脊处却留著一道暗纹,是元照特意保留的“龙脊”痕跡,既不减其韧性,又暗合朗明月灵动的剑法。 接著,她开始调动周围的天地之力,打算將其融入到剑身之中,以此来提升天龙剑的品质。 这铸剑庐中,最容易被调动的天地之力自然是火属性。 在元照的操控下,滚滚热浪化作了漩涡聚拢向天龙剑,甚至在铸剑庐中颳起了一股狂风。 阿青看著这一幕,眼晴瞪得椭圆:姐姐铸剑弄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叮噹~叮噹伴隨著元照有节奏、有规律的敲击,火属性的天地之力渐渐被熔铸到了剑身之中,原本银白的剑脊顿时浮现出一道若隱若现的赤红纹路,如游龙吐息般流转。 元照再將剑身回火三次,每一次都会操控灵力调整泉水水温,水温的温度一次比一次低。 待最后一次淬火完成,天龙剑已经完全大变样,由原来的金色转变成了被染红的银色。 重铸之后,新剑不出意外依旧保持著神兵的品质,並且让元照惊喜的是,在融入天地之力后, 这剑的品质竟提升了不少。 她提著新铸的细剑对准天空的明月。 月光透过屋檐映照在剑身上,银白剑刃泛著冷冽的光,剑脊的赤红纹路在暗处微微发亮,竟似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她轻轻挥动剑身,没有丝毫破空之声,唯有一缕清风掠过剑尖一一这正是朗明月剑法最需要的“轻、快、隱”。 “姐姐,这剑也太好看了吧!”阿青凑过来,眼晴瞪得溜圆,伸手想碰,但又害怕被剑身溢出的锋锐之气伤到。 “这剑以后就叫明月剑吧!等回去之后送给明叔用。”元照笑著用布帛將剑裹好。 阿青砸吧著嘴说道:“明叔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元照说道:“走,咱们回去吧,也是时候向唐都告辞了。” 隨即二人结伴返回了暂住的院落。 回去之后,二人发现罗钦他他们已经歇下,於是便回到自己房间。 一进门,雪蕊就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 元照揉了揉它的脑袋后对阿青说道:“咱们也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阿青却说道:“姐姐,你先歇著,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那行,你不要忙的太晚。”说著元照回到床上打坐修炼,雪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在修炼之前,她取出了那块从晓行舟身上得到的红色玉牌。 仔细观察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这块玉牌之上竞然密密麻麻地刻著细小的文字。 她定晴一看,这才发现,上面刻的竟然正是晓行舟所修炼的《女神功》! 思索片刻之后,她打算回头问问庄妍心要不要修炼这部功法! 虽然庄妍心性格大大咧咧,每每別人说她是男人的时候,她也都用嬉笑怒骂糊弄了过去,但元照其实能看出来,她挺在意別人说她的长相的。 谁不喜欢自己美美的,漂漂亮亮的呢? 嘴上说著不在意,其实只是无力改变现状的无奈罢了。 这部《女神功》男人修炼起来副作用极大,但女人修炼起来就没那么大的副作用了,无非是没有至亲心头血的辅助,修炼不到最高境界。 但如果只把它当做辅助功法修炼,练不到最高境界好像也没什么。 晓行舟也没修炼到最高境界啊,可他一个老头子都把自己修炼成了美貌少妇。 就是有一点,每年会有七日的散功期,这就看庄妍心愿不愿意为了变美而付出这份代价了。 將玉牌收好之后,元照开始打坐修炼。 而阿青这边,她出了房门之后,拿著一堆柴火和一个陶罐来到了院子里,隨即取出了姐姐刚刚帮她得到的宝贝一一龙血树血精。 她要这东西自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颗活尸之蛊的卵。 只见她取出血精之后,將其放入陶罐中,接著生火对其进行熬煮,隨著温度的升高,那块血精竞然开始一点一点融化。 等到血精彻底融化,阿青將其从柴火上取下,然后將火灭掉。 待到血精溶液温度冷却,阿青將那颗虫卵取出放入其中。 隨著时间的推移,陶罐中的红色溶液快速减少,等到天微微亮时,里面已经一滴不剩,全都被虫卵吸收殆尽。 阿青將虫卵从陶罐中取出,隨即惊喜地发现,虫卵外壳已经完全变得透明,隱隱能看到在里面蠕动的小虫子,显然距离孵化已经不远。 將虫卵收好之后,阿青转身回了屋里。 等到天完全亮了之后,元照她们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唐府。 她们往马车上放了好几床厚厚的被子,然后將晓空空放了进去,这样可以防止路上太过顛簸而加重他的伤势。 就在眾人收拾到一半的时候,蒋不悔带著唐景行和蒋玉璋来了。 看到元照从屋里走出来,蒋不悔迎上前说道:“元大师,不在府中多住些时日?” 元照摇摇头说道:“不了,多谢夫人好意,我们已经在府中叨扰多日,不好再继续待下去了。” 蒋不悔连忙说道:“大师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只要您想,这唐府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求之不得呢!” 元照替唐景行和蒋玉璋锻造的两把剑她都看了,虽不是神兵,但却都是足以传世的级別,这让她对元照心悦诚服。 元照摇摇头:“夫人的盛情我心领了,只是我们还有事在身,没法在白鹿城长时间逗留。” 蒋不悔面露遗憾道:“那就太可惜了。” 这时元照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想请夫人帮忙。” 蒋不悔道:“元大师但说无妨。” 元照道:“我与迎香楼那位苏缩綰姑娘有些故旧,若苏姑娘有朝一日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 还请夫人能帮扶一把。” “原来是这事,没问题,我记下了,元大师请放心。”蒋不悔爽快地答应。 几人一阵寒暄之后,罗钦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於是她们一行被一路送到唐府大门口。 元照朝著蒋不悔三人拱手道:“那么元某就此告辞了,诸位保重。” 蒋不悔也拱手说道:“元大师保重,祝您一路顺风。 “元大师保重!” “元姑娘,后会有期!” 蒋玉璋和唐景行同样拱手说道。 隨即在蒋不悔三人的目送下,元照她们驾著马车一路驶出了白鹿城。 因为晓空空的伤势很重,不能顛簸,所以一路上元照她们不能走的太快。 眨眼时间来到三日后,元照她们已经离开了白鹿城所在的逐鹿郡的范围。 这日傍晚,元照她们行至了一座村子附近, 这村子看著挺大的,元照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这么大的村落。 这个时代生產力落后,人口想要繁衍起来非常困难,所以大部分村子人口都非常稀少,有的小村落不过十来户人家,人口数量连一百都不到。 而这座村落的人口差不多得在八百往上。 “老板,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今天就在这里暂住一晚吧!”在前方驾车的罗钦扭头朝著元照问道。 “好,那就暂住一晚!”元照骑在雪蕊身上点头答应。 “好嘞~”罗钦当即驱车往村子里驶去。 村口处有十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耍,当看到元照他们的马车驶过来后,纷纷停下动作,伸著脖子用好奇的目光观望著。 当看到马车后面的大白虎之后,孩子们当即被被嚇得哇哇大叫。 “有大虫!有大虫!” “大虫进村啦!大虫进村啦!” “大虫来吃人啦!大虫来吃人啦!” 十几个孩童眨眼间四散奔逃。 片刻之后,只见一群村民拿著锄头扁担气势汹泌地赶来。 “大虫在哪儿呢?大虫在哪儿呢!” 罗钦见状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上前拱手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想要在贵村借住一宿,那白虎是我家主人所养,性情温顺,不会伤人的。” 村民们狐疑地看了看雪蕊和骑在它背上的元照。 “真的不咬人?” “真的,真的!”罗钦连连说道。 见雪蕊果然一脸温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暴起伤人的跡象,村民们这才纷纷鬆气。 “你们要在村里借宿?”有人问道。 “正是!”罗钦点点头,“不知是否方便?” 刚刚问话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罗钦,又伸著脖子看了一眼元照,隨即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多谢!”罗钦朝著对方拱手道。 隨即元照她们在那人的带领下缓缓朝村子深处进发,至於其他人,见只是个误会,就各自散开了。 经过交谈罗钦这才知道,原来男人叫洪铁牛,是这个村子村长的儿子。 洪铁牛大概二十岁出头,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憨厚。 他现在就是要带元照去见他家。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有道人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把拉住罗钦的胳膊。 “妞妞~你看到我的妞妞了吗?我的妞妞不见了。” 女人一脸慌张地说道,她的力气特別大, 把罗钦胳膊抓的生疼。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男人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女人,“你看你,又乱跑,说过多少次了,老老实实在家待著,不要给家里人添麻烦,我这下地干了一天的活,回来还要伺候你,你能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 男人扯著女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洪铁牛一脸同情地看著二人离去的背影对罗钦说道:“那是狗蛋跟他媳妇,自打狗蛋家妞妞掉河里淹死之后,狗蛋媳妇就疯了,成日里到处找妞妞。” “原来如此。”罗钦恍然大悟。 隨即他们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洪铁牛家门口。 “娘!”洪铁牛扯著嗓子往院子里喊了一声。 “咋了?”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將脑袋伸出院子,当看到元照他们的马车之后,她面露惊讶,“这是打哪儿来的客人?” 洪铁牛回答道:“白鹿城那边来的,说是要在咱们这儿借住一宿。” 老婆婆闻言立刻跑出院子,可当看到元照身下的雪蕊后,她立刻被嚇得屁股尿流,摔在地上扑腾半天也没能成功爬起来,口中不断著: “哎呦喂~我滴个娘哎!大虫!好大一只大虫!铁牛啊,快跑!快跑!” 洪铁牛连忙上前去扶老婆婆:“娘,您別怕,那大虫是人家养的,不伤人的。” 在儿子的扶下,老婆婆终於重新站了起来,她心有余悸地问道:“真不伤人?” “婆婆,真不伤人。”罗钦连忙说道。 老婆婆依旧满脸不信,瑟瑟发抖地看著雪蕊道:“真是稀罕事,竟有人养大虫,嚇死个人嘞。” 等確定了雪蕊真的不伤人之后,老婆婆才招呼道:“那-快进来吧!”说著她招呼著元照她们进院子。 罗钦见状连忙牵著马车跟在洪铁牛和他娘身后。 將马车停好之后,阿青从车里跳下来,而晓空空和司徒大夫则依旧留在车里。 等元照也从雪蕊背上下来之后,洪铁牛她娘顿时一脸热情地上前握住姐妹二人的手,“我滴个乖乖,这么標誌的姑娘竟然有两个,当真是不得了!快,快进屋,我给你们泡茶。” 元照不动声色地將手抽回,“那就有劳婆婆了。” 洪铁牛他娘眉开眼笑道:“哎呦喂,不仅长得漂亮,说话也好听,闺女,你叫我洪奶奶就行!” 洪奶奶之所叫元照叫她洪奶奶,不是因为她夫家姓洪,而是因为她本身姓洪。 原来这个村子叫洪家村,整个村子几乎都姓洪,往上数几代都是一个祖宗, 洪奶奶和她老伴儿其实算同族,只是早就已经出了五服。 在洪奶奶的热情招待下,元照她们进了屋。 经过这一路观察,元照发现洪家村的村民生活过得都很富裕,屋子大多都是青砖瓦房,不像別处,只有茅屋和草屋。 元照她们进屋没多久,就见院子里响起一道粗獷的声音。 “娘,家里来客人了?” 洪奶奶一听,立马高兴地和元照解释:“是我大儿回来了。” 果然,下一秒元照他们就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妻领著两个少年进了门。 经过洪奶奶的介绍,元照他们得知,洪奶奶和洪爷爷共养育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就是刚刚进门的中年男人,名叫洪铁铲,娶妻宋秀秀,育有一儿一女,就是刚刚进门的两个少年,儿子居长,名叫洪天阳;女儿居幼,名叫洪小兰,兄妹俩只差一岁。 他们家二儿子名叫洪铁刀,在外当官不在家,至於在当什么官,洪奶奶没说,但官职应该不小,洪家村能过得这么富裕,正是洪铁刀的功劳。 当年洪家村的村长並不是洪爷爷,他儿子当了官之后,他才当上村长这个职位,不仅如此,他还是现在洪氏一族的族长。 而他们的小儿子就是洪铁牛了,目前尚未娶妻生子。 二十岁了还没能娶上媳妇,这可把洪爷爷和洪奶奶老两口给愁坏了。 “娘,家里有客人,那我就去做饭了。” 说话的是洪奶奶的大儿媳,她性格看上去有些怯懦,说话细声细气的。 “去吧,去吧!”洪奶奶朝她挥挥手。 宋秀秀闻言立刻走出堂屋朝厨房走去。 洪小兰见状连忙跟上去:“娘,我陪你一起。” 至於洪天阳,正朝著罗钦问东问西。 宋秀秀刚走到门口,就听洪奶奶喊了一声:“杀只鸡给客人燉上,莫怠慢了客人。” “哎,知道了,娘!” 元照见状忙说道:“洪奶奶,不必这么客气,做些普通的饭菜就行了。” 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才捨得杀鸡,她哪愿意让別人破费。 洪奶奶当即板著脸道:“那哪成,你们两个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粗茶淡饭可不適合你们! ” 元照想了想取出一吊铜板放到桌子上说道:“那这就当是我们今晚的住宿费了。” 一吊钱够买好些只鸡了,洪奶奶看的眼晴都直了。 別看洪家次子在外当大官,但洪家人出身不好,所以即便后来家里情况好起来了,他们平日里也还是扣扣搜搜,在吃穿用度上和从前差別並不大。 “不行,不行,这太多了,老婆子我不能收。”洪奶奶连忙把钱推了回去。 元照笑著说道:“您就收下吧,明早您在给我们备些好吃的就行。” “那—老婆子就厚著脸皮收下了。”洪奶奶顿时面露喜色地说道。 等到天差不多黑了的时候,在外閒逛的洪爷爷回来了,一家人和元照她们一起围坐在桌前开始用餐。 第154章 匪村 第154章 匪村 “来来来,喝汤,姑娘们,喝汤!” 洪奶奶热情地给元照和阿青各盛了一碗鸡汤。 “多谢!” “谢谢洪奶奶!” 二人忙出声道谢。 洪奶奶笑眯眯地说道:“不谢,快趁热喝吧,我家老大媳妇別的本事没有,这燉汤的手艺还不错。” 都是十几年的时间里练出来的。 听到这话,阿青疑惑地问道:“宋嫂子呢?怎么不见她过来吃饭?还有小兰也是!” 听到这话,洪爷爷板著脸敲了敲手里的菸斗说道:“女人家家的,在底下隨便对付两口就成了,哪有上桌吃饭的道理。” 元照和阿青闻言动作齐齐一顿。 洪奶奶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说道:“別听这个老东西胡咧咧,我们家桌子小,坐不下许多人,总不能让你们这些客人在底下吃饭吧,所以就只能委屈秀秀和小兰了,你们看,我不也是女人嘛,还不是在桌上吃饭?” 元照和阿青对视一眼后没有多说话,而是打算继续吃饭。 然而阿青刚端起盛汤的碗放到嘴边就发现了不对劲,竟然有人给她下毒? 不对,准確来说,是蒙汗药。 她给姐姐使了个眼色,元照立刻默契地心领神会。 姐妹俩不动声色地喝了汤,然后和洪家人有说有笑地吃著饭。 不一会儿,阿青和元照装作晕晕乎乎的模样,然后相继倒在了桌子上。 看到这一幕,洪爷爷和洪奶奶彼此对视一眼,脸上全都露出了笑意。 只听洪奶奶说道:“鸡没白杀,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肥羊。” 原来先前宋秀秀进厨房做饭前,她喊那一嗓子,提醒宋秀秀杀鸡,其实是提醒她不要忘记下药。 家里来客人杀鸡,已经成了他们家,或者说整个洪家村的一种暗语。 原来整个洪家村其实就是靠打劫路人而发家致富的。 別人打劫靠武力,他们打劫靠的是“热情好客”,这种特殊的打劫方式,往往比用武力打劫更加行之有效。 洪爷爷家二儿子確实在外当大官,可是仔细想想,读书是一件非常费钱的事,出身普通的洪家二郎想要出人头地,何其困难? 他能有钱读书,然后一路高中,靠的就是整个洪家村的支持。 即便后来洪二郎当了官,洪家村也没有中止打劫这份行当。 你以为读书要钱,当官就不要钱了? 以如今大梁的官场情况,没有银钱上下打点,你想往上爬?痴人说梦! 如今洪二郎能当著大官,靠的就是洪家村提供的银钱帮他上下打点。 洪家村出钱帮他往上爬,他官职做大了再反过来给洪家村提供庇护。 这个世界可不像元照前世,这里交通不发达,信息传播速度慢,外出失踪几个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很多时候根本无从查起。 如果再有人帮忙遮掩,那调查起来就更加困难了。 这便是洪家村日益发展壮大的原因。 洪铁牛此时一脸激动地看著元照和阿青说道:“娘,说好了,这两个姑娘就给我做媳妇。” “好好好!”洪奶奶满口答应,上下打量几眼“昏迷”的元照和阿青说道,“长得还算標誌,勉强能给我洪家传宗接代吧!” 洪家看似洪爷爷是一家之主,但实际上当家人却是洪奶奶。 不仅是洪家,整个洪家村都是如此,他们都在洪奶奶的领导下干著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年,他们哄骗进村里的人里有不少姑娘,大多都被他们留下给村里没娶媳妇的小子们当婆娘了。 洪铁牛这么大的年纪还没娶媳妇,不是他娶不到,而是他眼光高。洪奶奶以前给他挑了好几个他都没看上。 洪爷爷问道:“外面那几个男的倒下了没?” 洪奶奶自信地说道:“放心吧,你什么时候见我的药失灵过?” 原来那下在饭菜里的药是洪奶奶家祖传的,有奇效,便是有些內力的江湖人士都扛不住。 这些年不是没有江湖人士路过洪家村,但一样都被放倒了。 “那赶紧的吧,把那几个男的都宰了,省的出岔子。”洪老大说著就要去拿刀宰人, 看动作就知道以前没少干。 然而他刚抬起,就见罗钦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好啊,你们竟然敢给你爷爷下药!” 洪家人看到这一幕,魂都快要嚇飞了。 没药倒? 当然不可能药倒啦,元照身边有阿青,罗钦和晓空空身边也有司徒大夫啊! 司徒大夫可是罗生典当行从各地掳来的大夫中,最出色的一个,洪奶奶的蒙汗药固然厉害,可怎么瞒得过他的法眼。 只是罗钦就没元照和阿青这么默契了,发现不对劲后,因为担心姐妹两个,直接就冲了进来。 看到元照和阿青趴在桌子上,他关心则乱,还以为姐妹俩中招了呢。 洪家人在短暂震惊之后,脸上又重新恢復镇定。 只听洪铁牛说道:“没想到竟然没药倒你,既然这样,那就———“” 话音未落,他便挥拳砸向了罗钦。 原来洪家二郎在当上大官之后,特地利用自己的权力搞来了武功秘籍送回洪家村,所以洪家村不少青壮都是懂些拳脚的。 洪铁牛的武功只是照著秘籍自学的,毫无技巧性可言,这一拳带著股蛮力,拳风刚扫到罗钦面门,却见罗钦身形未动,只微微偏头便轻鬆避开。 那拳风擦看他耳际掠过,打了个空。 洪铁牛一愣,隨即怒吼著挥出左拳,拳势比刚才更猛,像是要把罗钦砸进地里。 罗钦依旧不慌,待拳头近身时,右手快如闪电,精准扣住洪铁牛的手腕。 他指力刚劲,洪铁牛只觉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骨头都要碎了,疼得“”一声惨叫没等洪铁牛挣扎,罗钦手腕轻轻一拧,顺势往前一推。 这一推看似隨意,却带著巧劲,正好卸了洪铁牛全身力气。 洪铁牛站立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跟跪,膝盖“咚”地砸在地上,疼得他额头冒冷汗。 看到这一幕,洪奶奶满脸心疼地大喊:“哎呀~我的儿啊,快鬆手,快鬆手啊,你个杀千刀的,怎么敢的啊!” “哼~”罗钦冷哼一声,完全没把洪奶奶的话当回事,仍扣洪铁牛他的手腕,脚下轻轻一勾,便勾住洪铁牛的脚踝。 洪铁牛重心全无,整个人“啪”地趴在地上,脸贴著凉硬的地面,动弹不得。 “啊啊啊!疼疼疼!鬆手,快给老子鬆手!”洪铁牛还看不清形式,囂张地怒吼著。 “给老子去死!”洪老大见自己弟弟被欺负,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把柴刀,举起来就砍向罗钦。 可他连武功都不会,还没靠近罗钦,就被罗钦一脚踢中手腕。 咔”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洪老大手里的柴刀脱手而出,正好崩到了洪奶奶的脚下,嚇得洪奶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做局做到你爷爷头上,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罗钦冷著脸说道。 意识到这次遇到了硬茬子,洪家人一时间被嚇得瑟瑟发抖。 罗钦顾不上管他们,连忙跑到元照和阿青面前呼唤道:“老板?小老板?” 他刚出声呼唤了一句,就见阿青和元照一脸无奈地睁开了眼。 元照白了他一眼:“罗钦,你真的很扫兴你知道吗? 她们本来还想装晕看看整些人要做什么呢,没想到罗钦一跳出来就破坏了她们的计划。 罗钦见状顿时愣在原地,“老板,小老板,你们没事啊?” 就连洪家人都愣住了,搞了半天,他们一个人都没药倒? 阿青闻言道:“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罗钦这才想起来阿青擅长毒术这事,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给急忘了嘛!” 元照摆摆手道:“行了,把这些人都给捆起来,看看他们给我们下药想干什么?” “好嘞!”罗钦应了一声后,开始在罗家翻箱倒柜起来,很快就找了一堆麻绳將洪家一家子全部绑的严严实实。 “说吧,为什么给我们下药?”元照坐在几人对面问道,“你们家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啊,何至於干起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洪家人对著元照怒目而视,並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快说!”罗钦见此狠狠端了洪铁牛一脚。 洪铁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脸上满是仇恨,始终一言不发。 洪奶奶心疼儿子想要开口,却被洪铁牛一个眼神制止,他绝不会允许因为自己而牵连到二哥。 二哥是他们全村的希望,不容有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宋秀秀开口道:“我愿意说,只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和我的孩子。” 听到这话,洪家其他人顿时对她怒目而视,包括她的儿子。 “贱人,你敢乱说一个字,我要你命!”洪老大红眼瞪著宋秀秀,说著就要用身体去撞她。 “在你爷爷我跟前还敢逞凶,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罗钦见此狠狠在他胸口上端了一脚。 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洪老大瘫倒在地,口中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老大!!!”洪爷爷失声惊呼,脸上满是心疼。 “我的儿,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洪奶奶说著就要用头去撞罗钦,同样被罗钦一脚踢倒在地。 这时元照看著宋秀秀说道:“你可以说了。” 宋秀秀看了洪家人一眼,隨后把洪家的老底子都给揭开了。 听完宋秀秀的讲述,元照她们这才知道,原来宋秀秀竟也是和他们一样被骗进村里的。 二十多年前,宋秀秀才十几岁的时候,跟著爹娘还有弟弟回老家探亲,途径洪家村的时候,受到了洪家人热情地招待。 谁曾想,洪家备下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她们一家四口全部被放倒。 等她醒了之口,发现爹娘和弟弟已经不知所踪,而她则衣衫尽除地和洪老大睡在了一起。 自此以后,她成了洪家的大儿媳妇。 她试著逃跑过,可整个洪家村都是他们的帮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没跑到村口就被逮了回来。 然后她就被狠狠打了一顿,肋骨都被打断了一根。 后来她又试著逃跑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然而次次都被抓了回来,没回都被打的遍体鳞伤。 后来她就想著自杀,可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彻底被洪家人拿捏在了手里。 她生了两个孩子,儿子是洪家全家人的心头宝,千娇万宠著,女儿则成了洪家人拿捏她的工具。 只要她稍稍有些让他们不如意的地方,他们就会对她的女儿洪小兰拳打脚踢,她就再不敢对洪家人阳奉阴违,只能对他们言听计从。 后来他们甚至叫她帮著一起给被骗进村里的路人下药。 女儿的命被人拿捏在手里,她不得不配合。 这么多年了,她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因为喝了她熬的鸡汤而命丧洪家人手里。 渐渐的,她的心彻底麻木。 但今天元照她们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摆脱洪家人控制的希望,所以她才会鼓足勇气主动提出交代洪家人的底细。 听完宋秀秀的话,罗钦满脸怒容,忍不住又挨个踢了洪家人一人一脚。 “畜生!都是畜生!为了你们儿子的前程,竟然害了这么多人!” 洪家人被端的一脸痛苦,可表情依旧没有丝毫悔改,满脸愤怒和仇恨地瞪著元照一行。恨不得將元照她们扒皮拆骨,吞吃入腹。 元照疑惑地看向宋秀秀问道:“我很好奇,洪家二郎到底是个什么官。” 宋秀秀回答道:“是上京城的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元照面露惊讶,“那还真是一个大官啊,真是山窝窝里飞出金龙了》 大梁的大理寺是个负责审理中央百官及京师徒刑以上的案件的机构,上京城的百官犯了事,上京城的百姓犯了大事,或者地方上有人犯了死罪,都统归大理寺判决。 大理寺的最高长官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而副长官就是大理寺少卿了,正四品的官职。 得知一切,元照直丫对罗钦说道:“都杀了吧!” 这些人渣留在世上只会浪费空气。 价到这话,洪家人终於面久恐惧,可不等约们开口求饶,任见罗钦已经取出別在腰间的摺扇。 啪~摺扇被打开,锋利的扇面划过洪家人的脖子,洪爷爷、洪奶奶、洪老大和洪铁牛顷刻间全部身死。 看到这一幕,宋秀秀的眼晴里华过一丝快意。 佰,娘,第弟,我终於给你们报仇了! 当年她没找到伍娘、弟弟的户骨,但不必说,约们肯定都遇害了。 可还不等她高兴你秒,任见元照看著她说道:“你和你的女儿可以瓷命,但你的儿子必须死!” 似到这话,宋秀秀高色大变,当即用身体挡在自己儿子面前,“不要,求您,您答应放过我和我的孩子的!” 元照看著她说道:“你的儿子並不感激你救了约,反而在恨你!” 宋秀秀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果然在儿子的眼中看到了刻骨的仇恨,不仅有对元照一行的,还有对她这个当娘的。 可是约面上却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娘,我不恨您,您保住了我的性命,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可约到底年纪太小,任是装可怜也装的不像。 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约说道:“你仕算求你娘也没用,因为能决定你生死的只有我我要你死,你仕不得不死。” 似了元照的话,少年的高色立刻绷不住了,但约依旧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向元照求饶道: “大人,求您不要杀我,我但和我大伯约们做的事,都和我无关的,我和我娘亲、妹妹一样,都是被逼的! 如果您杀了我,我娘亲和我妹妹以秉该怎么办啊?她们两个弱女子会被人欺负死的!” 然而元照却面容冷亍道:“多说无用,你在洪家千娇百宠,和你娘、你妹妹的处境截然不同,我杀了疼爱你的祖事祖母、但伍和大伯,你心里一定狠毒了我吧?仕连揭了你家老底的你娘,你心里也一定会恨极了。” 宋秀秀一宫不可置信地看著儿子说道:“阳儿,不是的对不对?你不会恨娘的,你祖事祖母和你值、你大伯都是魔鬼,娘是在救你和小兰啊!没了约们,以秉我们仕能清清白白地咨下去了。 洪天阳立刻点头赞同:“是的,娘,您说的没错,祖事祖事,还有伍和大伯都是罪有应得,我的心里只有娘和妹妹才是亲人!我怎么可能恨您,您生养了我,我对你只有感激。” “多说无益,罗钦,动手!”然而元照却铁了心要杀约。 “是!”罗钦应了一声后,当即挥动手中摺扇划向洪天阳地脖子。 “阳儿,不要!!!”宋秀秀失声尖叫。 不过罗钦这一击却落了个空,因为这洪天阳竟也是个会武功的,甚至比约你叔洪铁牛还个害些。 罗钦完全没想到这点,一时不察,被他躲了过去。 眼看眼前这些人执意要置於自己死地,洪天阳终於开始暴人真面目,只见约面目挣地朝著宋秀秀怒吼道: “贱女人,你还愣著干什么,快给我求情啊,没看到我任要死了吗?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多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如果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宋秀秀不可置信地看著儿子,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叫自己“贱女人”。 这么多年,她在这个家忍辱负重。不仕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可现在她换来了什么? 元照说道:“看到了吧,这才是约的本来面目,你回想一下看看任知道了,当你和你的女儿在这个家饱受折磨时,约有没有哪怕一次为你们求过情?” 宋秀秀愣住了,她绞尽脑汁地回想,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是了,没有!一次都没有! 当她和小兰被打的半死,被饿的半死,没饭吃的时候,她的儿子没有一次站在过她这边。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猛然发现,每每那个时候,儿子总是在冷眼旁產,这个发现让她备受打击、不寒而慄。 不再犹豫,罗钦再次挥扇攻向洪天阳,洪天阳大急,声嘶力竭地喊道:“贱女人,救我!救我!” 说著约还想往宋秀秀的身秉躲,想用宋秀秀给约当挡箭牌。 然而已经失手过一次的罗钦怎么可能再允许自己失手第二次,洪天阳刚有动作,就被约割断了喉咙。 洪天阳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因为双手被绑著,连捂著伤口都做不到,但约的一双眼晴却死死地盯著元照这个下令杀约的“罪魁祸首”。 宋秀秀傻傻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一高心痛地蹲下身子痛苦的呼喊:“阳儿,阳儿!” 元照见此说道:“你应该感激我,有这这么一个祸害在世上,你將来的日子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这时洪小兰走到宋秀秀跟前低声说道:“娘,这位姐姐说的没错,哥哥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她很早仕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从来没在哥哥身上付出过一丝感情。 隨即在洪小兰和宋秀秀震惊的目光中,元照打出几团灵火,將洪家人烧的连渣都不剩“好了,咱们还是歇著吧,明早还得继续赶路呢!”元照起身说道, 之秉元照一行便在洪家歇了下来,只有宋秀秀和洪小兰母女亚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晨起来,宋秀秀起来给元照她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她高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看来昨晚她已经想通了。 吃完早餐之乘,元照问道:“宋嫂子,你知道洪家村害死的那些人都被藏在了哪儿吗?” “知道!”宋秀秀犹豫了一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仕有劳你带我们走一趟了。” 隨即元照和阿青在宋秀秀的带领下,朝著洪家村埋尸的地方走去。 然而约们刚走出洪家门口没几步,仕被一群洪家村人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约们昨日是亲眼看著元照一行进入村宅家的,按理说,今日她们应该已经变成了户体。 可现在她们却瓷的好好的,自然引起了其约人的怀疑。 第155章 恶行 第155章 恶行 看著这些气势汹汹的村民,元照皱眉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並未回答元照的问题,而是看向宋秀秀问道:“铁铲媳妇,你公爹呢?平时这会儿他应该吃完早食出门溜达了,今日怎么不见人影。” 宋秀秀有些害怕地说道:“公爹他……他昨晚摔了腿,这会儿躺在床上没起呢!”这些人有多凶神恶煞,她比谁都清楚。 就在这时,洪家所在的方向,跑来一个脚步匆匆的青年,只见他对其他村民说道:“不在家,村长爷爷、村长奶奶、铁铲大伯、铁牛,还有小阳都不在家,他们肯定是出事了。” 听到这话,所有村民对元照她们怒目而视,领头的那个表情严肃地质问道:“铁铲媳妇,说!你们把你公爹他们弄哪儿去了!要是不老实交代清楚,就別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想对我们怎么个不客气法?”元照面露好奇地问道。 这时其中一人说道:“別跟她们废话,先抓起来再说。” 说著一群人就要对元照她们动手,宋秀秀害怕极了,过去不好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从她的记忆深处涌来,她被嚇得浑身瑟瑟发抖。 当初她逃跑的时候,这些人就是这么张牙舞爪地来抓她的。 这时阿青主动站起来说道:“姐,这些人全都交给我吧!” 元照笑著点了点头。 阿青当即从腰间掏出玄蛇刀,笑意盈盈地走上前。 阿青的玄蛇刀平时很少出鞘,毕竟刀上带著恐怖的寒毒,一般人触之即死。 不过今日面对这些人,阿青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只见她看向这群人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 “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村民中当即有十几个青壮走了出来,將阿青团团包围。 他们举著锄头、柴刀围上来,为首汉子的柴刀刚劈到半空,阿青突然矮身滑步,玄蛇刀贴著他的裤腿掠过,刀刃在他小腿上划开一道细如髮丝的口子。 汉子只觉得腿上一凉,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就见阿青已飘到另一人的身后,刀光再闪,又一人的小臂被划开道血痕。 “毛丫头就会耍阴的!”有人怒吼著挥锄头砸向阿青面门。 阿青侧身避开,玄蛇刀反手挑向他的手腕,刀刃擦著皮肤划过,只留下道浅浅的血印。 那汉子骂骂咧咧地收回手,刚想再冲,突然觉得手腕发麻,紧接著麻意顺著手臂往上窜,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围上来的青壮们渐渐发现不对——被刀划伤的人,先是伤口处泛出蓝白冰霜,接著浑身发冷,牙齿不停打颤,连握武器的力气都没了。 有个汉子刚被划中肩胛,还想硬撑著往前冲,没走两步就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抱著肩膀不停哆嗦,嘴唇发紫,眼神里满是惊恐:“好……好冷……” 阿青握著玄蛇刀,在人群中辗转腾挪,每一刀都只划开寸许长的小口子,不致命,却刚好能让寒毒顺著伤口往五臟六腑里钻。 有人想逃,阿青脚尖勾住地上的柴刀,踢向他的脚踝,趁他踉蹌时,玄蛇刀已在他大腿上添了道新伤。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围上来的青壮们全倒在地上,有的蜷缩著发抖,有的抓著伤口惨叫,伤口处的蓝白色的冰霜不断蔓延,脸色越来越惨白。 阿青收刀而立,看著地上挣扎的眾人,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杀了他们,想看看他们被寒毒折磨的样子。 元照站在一旁,看著地上渐无力气挣扎的村民,眼底没什么波澜。 宋秀秀攥著衣角,看著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在地上痛苦扭动,浑身的恐惧渐渐褪去,只剩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这些人作恶时的凶狠,此刻全变成了求饶的哭喊。 这些人虽都练了拳脚功夫,但到底还是普通人,哪能扛得住玄蛇刀所带的寒毒,不过片刻,最先受伤的那人便浑身血液都被冻结,变得像个冰人一般,满脸痛苦的死去。 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而那些没有围上来的年长村民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面露惊恐,他们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当即有人颤声喊道: “妖……妖术!有妖怪啊,她们是妖怪!” 说完他掉头就跑。 其他村民闻言同样纷纷转身逃命。 然而元照只是轻轻抬脚往地上一跺,剎那间,地面一阵激盪,那些想要逃跑的村民纷纷发现,他们的双脚不知何时竟深陷进了泥土里,任由他们怎么使劲都拔不出来。 “妖怪!真的有妖怪!”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更加惊恐了,这种莫名的手段,除了妖怪,还有谁能使出来? 就连宋秀秀都有些惊恐地看向元照。 而阿青就不干了,当即双手掐腰破口大骂:“放屁,一群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我姐姐是神仙,你们这群狗东西作恶太甚,上天特意派我姐姐来惩治你们!” 听到这话,村民们的神情更加恐惧。 妖怪他们怕,可神仙他们也怕啊! 他们到底作了多少恶,害了多少人,他们心里一清二楚,听说神仙要来惩奸除恶,他们能不害怕吗? 显然,因为心里有鬼,加上元照展露的神妙手段,已经让他们彻底相信了阿青的话。 同样相信阿青的话的还有宋秀秀,此时她看向元照的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丝敬畏。 她回想起了跟在元照身边的白虎,那可是瑞兽,如果不是神仙,谁能降伏得了瑞兽当坐骑呢? 说实在的,本来对於元照杀了她儿子,她心里其实有些耿耿於怀的,虽说不至於怨恨,但芥蒂肯定是有的。 但现在,仅剩的一丝芥蒂已经完全消失,留下的只有崇敬和感激。 既然是神仙娘娘做的决定,那一定有她的道理,神仙肯定是看出了,她的儿子流著洪家的血,骨子里就是坏的!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著,一定是神仙看到了这些年她所受的苦楚,这才特意下凡来拯救她的。 看著那些奋力挣扎的村民,元照突然觉得,既然要杀,那就杀了个乾净吧,省的以后麻烦。 於是她看向宋秀秀道:“宋嫂子,你去通知村里所有人,就说村长有事找他们,让他们来这里集合。” “哎~神仙娘娘,我这就去!”宋秀秀欢快地应了一声,感觉肩上像是背负了什么重大的使命。 这可是神仙娘娘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得好好好完成才行,一时间她浑身都是干劲,能给神仙效劳,那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而元照在听到她的称呼时却愣住了,神仙娘娘?这是什么称呼? 不等元照反应,宋秀秀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有村长当幌子,不一会儿,村民们便陆陆续续地聚集在了一起,只是当看到满地死相惨烈的那些人之后,他们立刻想要质问元照和阿青这两个生人。 只是没等他们开口,元照便再度故技重施,將他们一个个全都困住。 至於先前被困住的人,此时他们正一脸害怕地趴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如果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们在念叨著: “神仙娘娘,小人知道错了,求神仙娘娘开恩,求神仙娘娘饶命!” 他们就算平日里再豪横,面对“仙人”,那也只有畏惧的份。 人差不多都到齐之后,元照对宋秀秀说道:“你把知道的作过恶的人都指出来。” “是,神仙娘娘!”宋秀秀一脸喜色,丝毫没了先前的怯懦,她现在可是在帮神仙娘娘惩治恶人! “洪二狗、洪大山、洪小树……” 隨著她將一个个人名念出来,被念到的人顿时一脸绝望。 这个村子里有不少人和宋秀秀一样,都是被骗进来的,比如元照她们刚进村时遇到的那个狗蛋媳妇。 她本名计小棠,她之所以会疯,並不是因为她的女儿失足落水被淹死,而是因为她的女儿是被婆家活活溺死的。 她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前两个都是刚出生就被她婆婆和丈夫嫌弃是女娃而给溺死了。 而第三个,在她拼命护著的情况下,才勉强活到五岁。 可她婆婆有天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个迷信,说计小棠的女儿会阻碍她孙子出生,於是她趁著计小棠不注意,將亲孙女带到河边,推进河里淹死了,而后欺骗计小棠,说是她女儿贪玩,自己失足落水淹死的。 计小棠对这件事一直存疑,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很乖巧,知道奶奶和爹都不喜欢她,所以从来都不会乱跑,怎么可能去河边玩耍呢? 果然,有一天计小棠偷听丈夫和婆婆说话,终於得知了事情真相。她愤怒至极,拿刀想要和那对母子拼命。 可她每天连饭都吃不饱,面黄肌瘦,哪是一个成年青壮男子的对手,因此不仅没能报仇,反而挨了一顿毒打。 再来后,计小棠就疯了。 可哪怕计小棠已经疯了,她的丈夫还是想要她生个儿子,而现在计小棠正怀著孕,已经两个月了。 听完宋秀秀介绍完计小棠的情况,元照的目光落在了洪狗蛋和他那个老娘的身上。 洪狗蛋爹死的早,所以他是他娘一把拉扯大的,所以对他娘非常孝顺。 当元照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洪狗蛋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当即一脸哀求道:“神仙娘娘,都是我的错,跟我娘无关,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我愿意承担一切。” 她娘哪捨得让自己儿子死,当即同样满脸哀求:“神仙娘娘,不关狗蛋的事啊,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是这个老婆子作孽!您要杀就杀我,放过我家狗蛋,他还年轻,不能死啊!” 她本想给元照磕头,可因为双脚深陷在泥土里,根本跪不下来,因此只能痛哭流涕。 元照轻笑一声道:“你们的罪孽,一个人是承担不了的,所以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她轻轻跺脚,下一秒,在其他人惊恐的目光中,母子二人脚下的泥土竟然开始顺著他们的双腿往上爬,最终將他们包裹成了两尊泥人,让他们在痛苦的窒息中慢慢死亡。 神仙!真的是神仙! 神仙真的来惩罚(拯救)他们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相信元照是神仙,作恶的洪家村人满脸恐惧,被骗进来饱受折磨的人则心生希望。 接著,宋秀秀就像是倒豆子一般,將洪家村每家每户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她来到洪家村二十多年了,这里哪家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作恶,她一清二楚。 大半天之后,大半洪家村的人都变成了泥人像,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这些泥像,只会讚嘆塑造他们的人手艺出眾,绝不会想到里面封著真人。 剩下的,基本都是被骗进来而困住不得离去的人,她们大多是女子,而且很多都身有残疾,那是她们逃跑被抓回来后,遭到殴打所致。 元照想了想说道:“宋嫂子,你带人去把村里搜查一遍,两各家各户的钱財找出来,然后平分给大家吧。” “哎~~好好好!”宋秀秀一脸激动,说著便带人匆匆离开。 很快他们就把洪家村所有的钱財都聚拢到了一起,然后按人头给平分了。 等分完钱之后,元照对他们说道:“拿了钱,你们就离开洪家村吧,否则等那在京城当官的洪家二郎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这话,刚刚还高高兴兴分钱的眾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脸上带著明显的慌乱。 离开这里…… 可离开这里她们能去哪儿呢?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无家可归,比如宋秀秀这样的。 她们求助似的看向元照,元照却说道:“我能帮得了你们一时,帮不了你们一世,你们得自己心里有打算才行。” 眾人闻言纷纷低下了脑袋。 “你们先好好想想吧。” 丟下这句话之后,元照带著阿青和宋秀秀离开,按照刚开始的计划去寻找洪家村人埋尸的地方。 洪家村的北面有一座矮山,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安葬先人的地方,同时也是他们杀人埋尸的地方。 宋秀秀只知道洪家村人把尸体都送到了这里,但具体埋在哪儿,她还真不知道,否则她当年也不至於连自己爹娘和弟弟的尸体都没找到。 三人在山上转了一圈,始终没能找到埋尸之地。 先前审判那些人的时间太久,此时天色已经渐晚,元照看了看天色,於是便说道:“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本来也不是非找不可,咱们回去吧。” 宋秀秀闻言有些失落,她本来还想跟著神仙娘娘找到她爹娘和弟弟的尸骨,然后好好安葬呢。 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她也不强求,於是点点头道:“是,神仙娘娘。” 就在她们打算离开时,阿青的目光突然被远处的一处丛所吸引。 “咦?” 元照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阿青!” 阿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於是面露惊喜地说道:“姐姐,我好像找到了!” 说著她便一脸激动地朝那片丛跑去。 元照和宋秀秀见状连忙跟上。 等到了丛边上,元照这才发现这是一丛怪模怪样的,有五瓣,通体瓷白,蕊是星星点点的血红色,不过並不显眼,根茎同样是白色的,带有细细的绒毛,但却没有叶子。 “阿青,你认得这种?”元照问道。 阿青一脸欣喜地说道:“姐姐,这些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没想到这里竟然生长了这么多。” “这跟洪家村的埋尸之地有关係?”元照问道。 阿青点点头:“没错,这……” 经过阿青的介绍,元照这才知道,这些名叫“白骨生肉”,属於非常稀有的天材地宝,传说它具备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这种传言肯定是夸张了的,不过它確实是疗伤的圣药,效果比元照当年在玉连山得到的千年雪参都不遑多让。 但它有个很苛刻的生长条件,那就是必须得由尸山所孕育。 据说这种第一次被发现,就是在一片曾经发生过惨烈廝杀的战场上。 当然,也有在深山老林里发现过的记录,当一个地方匯聚了大量动物尸骨,同样有可能孕育出这种朵。 既然这里生长了这么一大片的白骨生肉,那么洪家村的埋尸之地极大概率就是这里了。 元照说道:“是不是,挖开就知道了。” 阿青连忙说道:“姐姐,等我先把这些白骨生肉採摘了再说。” 说著她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採摘起来。 元照见状蹲下身子想要帮忙,却被阿青出声阻止,“姐姐,我自己来就行!採摘白骨生肉是需要特殊手法的,不然很容易因为采坏而损失药性。” 无奈元照只能作罢。 阿青采了好一会儿才终於把所有白骨生肉给採摘完毕,足足有一捆,把她高兴的眉开眼笑。 这些对她有大用! “既然摘完了,那我就开挖了。” 说著元照轻轻跺脚,刚刚生长白骨生肉的那块土地上的泥土,便自动缓缓朝著两边分开。 看到这一幕,宋秀秀在心里直呼“神跡”,更加確信了元照就是神仙。 隨著泥土分开,累累的白骨渐渐显露出来,直到所有的白骨显露,元照才停止动作,此时她们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將近十米的深坑,里面堆积的全是白骨,至少得有上千具。 也就是说,二十多年里,洪家村足足害了上千人,难怪这里能长出白骨生肉。 元照控制著泥土升起,不多时,那些白骨便一具具被送了出来,有的甚至已经凌乱地交错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一根骨头属於哪一具尸体。 同样的,宋秀秀想要在这些尸骨里找到她爹娘和弟弟也成了奢望。 她本来想凭藉著爹娘和弟弟当时穿的衣服来辨认,可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爹娘和弟弟的衣服早就已经腐坏。 她家当年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穿的衣服质量非常普通,那经得住岁月的侵蚀。 接著元照她们將能分开的尸骨分开,不能分开的就放到一起,然后將他们重新安葬,並控制泥土在这些坟包前方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刻著文字,里面详细的描述了洪家村犯下的累累罪行。 等她们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等她们回到村长家的时候,发现洪家村倖存的那些人都聚集在了村长家门口,她们的身上都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袱。 看到元照她们回来,一眾人纷纷围上来给元照磕头,原来经过一夜的考虑,她们已经做好决定,下决心要离开洪家村。 至於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就只能靠她们自己了。 好在她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笔钱,虽然不算特別多,但只要省吃俭用一些,短时间內是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 给元照磕完头之后,眾人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这时元照注意到还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带著计小棠还没走,於是疑惑地问道:“你们还有事?” 只见那妇人拉著计小棠走到元照面前跪下说道:“神仙娘娘,小妇人有件事想求求您。” 元照:“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妇人看了一眼痴痴傻傻的计小棠道:“小妇人求您拿掉小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 元照闻言面露惊讶,没想到她说的竟是这件事。 只听那妇人继续说道:“小棠嫂子还未痴傻前便与小妇人关係亲近,如今她无依无靠,小妇人愿意带她一起生活,从此二人相依为命。 可若是让我带著她的孩儿一起,那是万万不能够的,我们两个妇道人家在这世道求生存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带这个孩子。 小妇知道这个要求很残忍,可我也……別无他法。” 她的话还没说完,元照便出声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她能理解妇人的做法,怀孕不是把孩子揣进肚子里,时间一到生下来就了事了,如今二人要背井离乡,计小棠若是挺著个大肚子,不知道会给她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况且孩子生下来还要养,她们两个妇人带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处境只怕难上加难。 “阿青,交给你可以吗?”元照转头看向阿青问道。 “放心吧,姐姐,保证没问题。”说著阿青看向那妇人道,“这位嫂子,你且稍等。” 说著她便跑进了村长家的院子里。 元照见此对妇人说道:“咱们进去等吧。” “多谢神仙娘娘!多谢神仙娘娘!”说著妇人便起身拉著计小棠跟在了元照和宋秀秀身后。 阿青回到村长家的院子里之后,便从马车上抱出一些药材,然后坐在门口製作药丸子。 司徒大夫见状便上前一起帮忙,这一老一少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之后,终於製作出两瓶药丸子。 阿青拿著两瓶药来到那妇人面前说道:“这白色瓶子里的是落胎药,青色瓶子里的是调理身体的药,你先让那位嫂子吃落胎药,一日一粒,连服七日,可以把落胎给身体带来的损伤降到最小,然后再服用调理身体的药,同样一日一粒,直到把药吃完。” 说著她把两瓶药递给了妇人。 妇人千恩万谢地接过药说道:“多谢玉女姑娘,多谢玉女姑娘!” 她们把元照当成神仙,就把阿青当作跟在神仙身边侍奉的“金童玉女”中的玉女。 道谢之后,妇人便带著计小棠离开了洪家村。 等她们走后,元照看向宋秀秀说道:“其他人都走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秀秀犹豫了一瞬后说道:“我打算带小兰回我爹的老家。虽说老家应该也没什么亲戚了,但宋家族人应该还在,说不定能得到几分照顾。” 元照闻言点点头,隨即朝著不远处的罗钦示意了一下,就见罗钦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元照,元照又將其递给了宋秀秀。 “这是从洪家搜到的一本秘籍,就赠与你吧,你可以让你女儿修炼。” 宋秀秀闻言一愣,“给我?” 元照点点头:“不是什么厉害的秘籍,练不练隨你们自己。” “练!练!多谢神仙娘娘!多谢神仙娘娘!”宋秀秀立马接过秘籍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对著元照纳头就拜。 她心里非常清楚,有了这本秘籍,她和女儿就有了立足的根本,以后有人想欺负他们母女就不容易了。 “对了,你们识字吗?”元照又问道。 不识字就没法阅读秘籍了。 “识字,我和小兰都识字的。”宋秀秀连忙说道。 其实她爹就是个读书人,虽然没读出什么名堂,但她从小就跟著她爹读书写字,自然是识字的。 后来她又偷偷教了女儿识字。不过因为条件有限,她女儿识字不多。 “那就好。”元照点点头,“那我们就此別过吧,你们好好保重。” “是!”宋秀秀再度朝著元照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隨后,宋秀秀目送著元照她们的马车驶离了洪家村,等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收拾好行李,带著女儿洪小兰……不,应该是宋小兰,离开了洪家村。 她决心给女儿改姓,从此她们和洪家就再也没关係了。 元照不知道的是,后来宋秀秀和宋小兰回到老家之后,用木头雕刻了一尊她的雕像,每日三炷香,日日参拜。 第156章 上京 第156章 上京 眨眼半个多月过去。 这日元照她们终於抵达了上京城,马车停在城门口,等待著排队入城。 上京城的城门很高,有著层层的守卫把守,和元照她们沿途遇到的其他城池完全不一样。 很快就轮到了元照她们,守卫一脸严肃地伸手说道:“路引!” 罗钦连忙將准备好的路引递了上去。 守卫翻看著路引,对照著核实罗钦几人的身份,当看到元照她们是来自塞外来,他异地问道:“你们千里迢迢从塞外来上京城做什么?” 罗钦连忙笑呵呵地回答道:“求医,我家兄弟从小体弱,咱们上京城遍地名医,所以就想著带他来看看。” 说著他掀开车帘,露出了躺在里面的晓空空。 经过司徒大夫这半个多月的调理,晓空空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但和正常人相比,脸色还是惨白的过分。 守卫打量了车里的几人一眼,隨即轻轻地点点头。 这时守卫突然注意到了旁边骑著雪蕊的元照,被嚇了一大跳。 “白——·白虎??” 白虎可是瑞兽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钦见状连忙解释:“这白虎是我家小姐的坐骑,从小养到大,不伤人的,还请官爷多多担待。” 那守卫闻言眉头紧锁:“这等凶兽可不能隨意放进城,出了事谁负责?这样吧,你们把这白虎寄放在我这儿,等你们离开上京城时再找我討要。” 如果能把这瑞兽献给圣上,那好处肯定会少不了。 至於等这些人来討要,那不可能,谁能证明他收了他们的白虎? 罗钦听了他的话,心里白眼都快翻上了天:给你?给你还能要的回来? 他悄悄地朝守卫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官爷,您就行个方便,我们家这虎真的不伤人。” 守卫看了罗钦一眼,掂了掂手里银子的分量,权衡利弊后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过去吧!” 他仔细一想,虽然白虎是个宝贝,可他真要是往上献,功劳不一定会落到他身上,他那上官说不定还可能会为了独占功劳而打压他。 所以还是银子保险。 “多谢官爷!”罗钦道谢之后,连忙驾著马车往城里赶去。 等进了城之后他才小声抱怨道:“这上京城就是不一样,连敲诈勒索都这么明目张胆。” 元照摇摇头道:“能破財免灾就行,不过是一点银子罢了。”总不能真跟人在城门口打起来吧。 “哎~~”罗钦深深地嘆了口气。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这上京城不愧是大梁的都城,到处热闹非凡。 街边酒旗招展,胭脂铺的香气混著旁边炒栗子的焦甜飘进车厢,挑著货担的小贩高声吆喝著,绸缎庄前几位贵女正对著橱窗里的云锦低声说笑,连墙角晒太阳的老姬,手里都捻著串油光发亮的佛珠,眼神里满是都城特有的富贵。 阿青从车帘缝隙里探出头,脸上满是新奇的神色,她伸手轻轻戳了戳元照的衣袖: “姐姐,你看那捏麵人的!” 顺著她指的方向,只见一个白髮老者正捏出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粉白的面胚在他手里转了两转,便添上了雪色的皮毛,竟有几分雪蕊的模样。 雪蕊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抬首朝那面人摊轻吼一声,惹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元照连忙伸手抚了抚它的鬃毛,低声安抚:“这里人多,別乱叫,会引起骚乱的。” 雪蕊眼神里闪过一丝灵动,蹭了蹭她的手心后,才乖乖垂下脑袋,只是尾巴尖还在轻轻晃动,引得路过的孩童驻足,怯生生地不敢靠近,却又捨不得挪步。 白虎多么威风啊! 罗钦勒住韁绳,转头对车厢里的几人说:“老板,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身著飞鱼服的锦衣卫策马而过,马蹄踏得石板溅起细碎的石子,街边行人慌忙避让,原本热闹的大街瞬间安静下来, 连叫卖声都低了几分。 元照眉头微,看著那些锦衣卫腰间的长刀,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罗钦也收了笑意,低声道:“老板,是锦衣卫,这么急,应该是有要事,看来这上京城表面热闹,底下却不太平。” 元照的將目光从那队渐行渐远的锦衣卫身上收回目光后,对罗钦说道:“不关咱们的事,先去找住处吧!” “是。”罗钦点点头。 元照此时还不知道,刚刚从他们旁边疾驰而过的一队锦衣卫,打头的就是她曾经的邻居关小牛,也是现在东厂现任督主冯保宝的义子冯天赐。 现如今的冯天赐不仅是冯保宝的义子,同时也是锦衣卫的一名镇抚使。 其实大梁早些年东厂和锦衣卫是两个职能並不相同的机构。 二者虽然都是直接听命於皇帝,但东厂的主要职责是“监察与情报”,核心任务是侦查百官言行、监控社会动向等等,最高长官由皇帝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依附於內廷的官宦系统。 这是佑禎皇帝自己设立的机构。 而锦衣卫则主要负责缉捕和捉拿,拥有独立监狱“詔狱”,可直接奉詔逮捕、审讯人犯,领头的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官员锦衣卫指挥使。 这是大梁继承前朝就有的机构。 到了佑禎皇帝掌权后期,因为他过度信任冯保宝,导致如今的锦衣卫完全成了东厂的一部分,锦衣卫在冯保宝的蚕食下,內部重要职位都被替换成了他手下的官宦。 而且他培养冯天赐的目的也並不简单,是想要等冯天赐成长起来后,將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取而代之。 这冯天赐也確实爭气,武学天赋不错,短短数年便已经成为了三品高手,为人行事狠辣,很受冯保宝器重。 现在他是正五品锦衣卫的镇抚使,再往上就是正四品的指挥金事、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和锦衣卫最高领导一一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 冯天赐这边,在一路策马疾驰之后,最终停在了一座宅邸门口,只见宅邸门头的牌匾上写著“钱府”两个字。 冯天赐盯著牌匾看了一会儿之后,声音冷酷地说道:“围起来!” “是!”他身后的一眾锦衣卫立刻听命將钱府团团包围。 隨后冯天赐带人大跨步走进钱府,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他腰间掛著一柄长剑,如果许红芍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剑乃是当初君子剑薛怀砚的隨身佩剑,也是江湖兵器榜上排名第96的神兵利器。 原来当年薛怀砚被冯保宝所杀之后,他断成两截的佩剑君子剑便落入了冯保宝的手中,后冯保宝找人修復了君子剑,又將其赏赐给了义子冯天赐。 一进门冯天赐就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坐在院子里,一副好像早就在等他的样子。 “你们这群冯阉狗的走狗终於来了!”看见冯天赐带人闯进府中之后,中年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今天早朝他骂了皇帝之后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所以他提前將妻儿遣送走,还遣散了家中僕人。 现在整个钱府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冯天赐走到中年男子对面,將一沓写满文字的纸甩到他身上之后说道:“钱大人,经东厂查明,你贪赃枉法,结党营私,陛下下令,由锦衣卫將你满门就地格杀!” 这位钱大人全名钱进,乃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近年来,佑禎皇帝行事愈发无所顾忌,今日早朝,钱进终於忍无可忍,將皇帝连同东厂提督冯保宝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 钱进看都没看冯保宝甩过来的那些东西,只是满脸嘲讽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就杀,何必那么多废话。” 这时其他锦衣卫成员在钱府中搜了一圈后来到冯天赐跟前报告:“大人,没发现钱府其他人。” 冯天赐冷笑一声道:“钱大人,你以为把妻儿提前送走就万事大吉了?我锦衣卫想杀的人,还没人能逃的脱。” 钱大人闻言脸色骤变,当即破口大骂: “冯天赐!你这阉竖养的野种!靠著吮冯保宝那老阉狗的残囊冷炙爬上来,也配在本官面前饶舌?我怀! 还有冯保宝那阉人,靠著諂媚惑主,把持朝政,纵容手下谋害忠良、滥杀无辜!早晚会遭报应的。 不就是一死吗?我钱进且先去地府等著你们,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钱进的咒骂让冯天赐脸色阴沉如水,他当即拔出腰间的君子剑,“既然你这么想死, 我就成全你!” 说著他便挥剑抹向钱进的脖颈, 说来也是讽刺,有“君子”之称的高洁之器,如今却成了滥杀无辜的工具。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伴隨著一道寒光闪过,冯天赐手中君子剑被弹开。 冯天赐定晴看去,这才发现阻拦自己的是一位同样身穿飞鱼服的女子,女子的飞鱼服和他的顏色不同,他的是鲜红色,而对方的则是靛蓝色。 那女子俏脸寒霜,一头长髮利落地扎在脑后,手中长刀只微微一闪便又重新归鞘,只是可惜的是,她原本俏丽的脸庞上有一道半个巴掌大小的巨大伤痕。 “梁不凡,又是你!”冯天赐眯著眼睛说道,“你是想妨碍公务吗?” 只听那女子说道:“你在办公,我也在办公,我还说你是在妨碍我办公呢!” 原来这名叫梁不凡的女子正是当初差点被冯天赐害死的红娃儿。 虽然当初红娃儿一直是以男孩子的形象示人,但事实上,她是个女孩子,只是为了不被人欺负才假扮男孩子的。 她是被家人卖给人子的,如果她是男孩子,根本不会被卖。 当初她在濒死之际被安寧公主梁琪玉所救,后来安寧公主给她赐了名字,不仅教她读书写字,练功习武,还安排她进了锦衣卫任职。 自从进了锦衣卫,她就一直和冯天赐別看苗头。 锦衣卫一共有南北两位镇抚使,统领著锦衣卫下面设置的十数个千户所。 北镇抚使是冯天赐,南镇抚使便是梁不凡。 冯天赐有冯保宝在背后支持,梁不凡的背后也有锦衣卫指挥使在扶持。 虽说现在锦衣卫几乎已经成了东厂的下属机构,但身为锦衣卫的最高长官一一锦衣卫指挥使依旧默默在和冯保宝打擂台。 这其实也是佑禎皇帝乐意看到的,否则以冯保宝的权势,锦衣卫指挥使早就形同虚设。 所以现如今的锦衣卫內部有代表冯保宝的红衣锦衣卫和代表指挥使的蓝衣锦衣卫两派,虽说红衣锦衣卫一直占据上风,但一时半会儿並不能压倒蓝衣锦衣卫。 只听梁不凡说道:“钱大人所犯罪名尚未查清,指挥使大人命我將其暂时收监,冯天赐,你想违令吗?”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嘍?”冯天赐冷声说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公事公办!”梁不凡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好个奉命行事,好个公事公办!”冯天赐冷笑,“既然如此,咱们就凭本事说话吧!” 说著他便持剑攻向梁不凡。 只见冯天赐腕力一沉,君子剑带著破空锐啸直刺梁不凡心口,剑尖寒芒如星,竟是毫无试探的杀招。 梁不凡眸光一凛,不退反进,腰间长刀“呛唧”出鞘,刀身映著庭院里的梧桐日光, 划出一道半圆银弧,精准撞向剑身。 “当一—”金石交鸣之声震得院角铜铃轻颤,火星溅落在青石板上,烫出点点黑斑。 两人手臂同时发麻,各自借势后跃:冯天赐足尖踏碎一片落叶,身形旋起时剑招已变,君子剑斜挑而上,剑尖擦著梁不凡耳边掠过,削断她鬢边一缕髮丝;梁不凡则旋身拧腰,长刀反撩,刀风扫向冯天赐手腕,逼得他不得不回剑格挡。 又是一声脆响,两人兵器再度相抵,刀身与剑身紧紧咬合,彼此掌心的力道都在寸寸加重,手臂青筋隱现。 冯天赐是三品高手,梁不凡近年勤修不輟,修为与他几乎持平,此刻竟是分毫不让的僵持。 “你的刀,还是慢了半分。”冯天赐嘴角勾起冷笑,左手突然成爪,直取梁不凡握刀的手背,招式阴狠。 “你的剑也不见得有多快!”梁不凡早有防备,左手闪电般拍出,掌风与冯天赐的爪风相撞,两人各退三步。 她甫一落地,长刀便贴地横扫,刀芒如练,直削冯天赐下盘。 冯天赐脚尖点地跃起,身形在空中翻转,君子剑自上而下劈落,剑势如泰山压顶,连庭院里的梧桐叶都被剑风卷得纷飞。 梁不凡仰头看剑,瞳孔中映出剑尖寒芒,却不慌不忙一一她猛地旋身,长刀在手中转出一圈银,“叮叮叮”三声连响,竟將冯天赐势大力沉的剑招层层拆解。 每一次碰撞,她都借著反作用力往后滑出半尺,青砖地面被她的靴底磨出浅痕,直到退至廊柱前,她突然借力弹起,长刀直刺冯天赐心口,招式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冯天赐瞳孔骤缩,急忙侧身闪避,剑刃擦著梁不凡的刀身划过,却还是被刀风扫中肩头,飞鱼服的绸缎裂开一道长口,鲜血渗出。 “你敢伤我!”他怒喝一声,剑招愈发凌厉,君子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毒蛇吐信,时而如猛虎扑食,招招都奔著梁不凡的要害而去。 梁不凡则稳扎稳打,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光如墙,將冯天赐的剑势尽数挡在体外, 偶尔还能抓住破绽反击,逼得冯天赐连连后退。 其实单从战力上看,梁不凡是强於冯天赐的,否则冯天赐手持神兵,梁不凡手中的长刀早就报废。 她的这把刀是安寧公主所赐,虽不是神兵,但却同样不是凡品,否则哪怕梁不凡武艺高强,长刀也经不住和神兵交锋。 此时钱府之外的两拨锦衣卫早已剑拔弩张:红衣锦衣卫个个手按刀柄,眼神凶狠地盯著蓝衣锦衣卫;蓝衣锦衣卫则列成阵型,长刀出鞘半寸,隨时准备应战。 钱进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著庭院中激战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一一他没想到, 自己竟会成为锦衣卫內斗的焦点。 庭院內,冯天赐与梁不凡已交手数十回合,两人身上都添了新伤,气息却依旧平稳。 冯天赐一剑刺空,被梁不凡抓住破绽,长刀直劈他面门。 他仓促间后仰,长发被刀风削断数缕,险之又险避开后,他猛地旋身,剑刃贴著重刀滑过,直取梁不凡脸上的疤痕。 “你这道疤,今日该再添一道了!”冯天赐的声音带著恶意。 “呵~就凭你?”梁不凡眼神一厉,却没被激怒一一她手腕翻转,长刀突然变劈为削,直斩冯天赐握剑的手腕。 冯天赐惊觉不对,急忙收剑,却还是慢了一步,手背被刀芒划开一道血口,君子剑险些脱手。 他跟跪后退,看著梁不凡步步紧逼的身影,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红娃儿,你当真要违背督主大人的命令?” 梁不凡冷声道:“我是锦衣卫的镇抚使,自然是听指挥使大人的!”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突然在府外响起。 “都给本公主住手!!” 原来是安寧公主亲自赶来了。 公主亲临,两拨锦衣卫自然不敢再放肆,於是纷纷收刀而立。 紧接著安寧公主走入钱府,对著冯天赐说道:“冯大人,本公主已经跟父皇求情,父皇答应了暂时將钱大人收监。” 听到这话,冯天赐眼中暗光闪炼。 又是这位公主,这位公主仗著皇帝陛下的宠爱,屡次帮著梁不凡坏他好事,他对这位公主早就不满了。 只是人家是公主,地位崇高,他便是再不满也无可奈何。 沉默半响之后,冯天赐朝著安寧公主拱手道:“既然是陛下的命令,臣自然不敢不从,既然如此,那么钱大人就交给梁大人吧!臣先行告退。” 说完他招呼一声道:“我们走!” 话毕,在场所有的红衣锦衣卫便呼啦啦地跟著冯天赐离开了。 等到冯天赐彻底消失,安寧公主这才对梁不凡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易跟那冯天赐对上,你就是不听!冯天赐背后站著冯保宝,而冯保宝深受父皇信任,权势滔天,你斗不过他的。” 梁不凡无奈道:“殿下,我既然在锦衣卫任职,那么有些事就不得不做。” “哎”“”安寧公主无奈地嘆了口气,“怎么说你呢!” 接著梁不凡对著不远处的钱大人拱拱手道:“钱大人,您受惊了。” 钱进摇摇头道:“无妨,还要多亏梁大人的救命之恩。” “都是我应该做的,接下来就要请钱大人去我们锦衣卫的詔狱待上一阵了。”梁不凡用带著歉意的目光看著钱进。 “无妨。”钱大人点点头。 “我们会尽力保证您的安全。”梁不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於是又对钱进说道,“对了,钱大人,您妻儿的安全不必忧心,我们指挥使大人已经找到他们,將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当真?”钱进闻言面露欣喜,“真是多谢指挥使大人了。”他之前还在担心妻儿被红衣锦衣卫给找到呢。 “那——钱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隨即钱进被梁不凡和一眾蓝衣锦衣卫带著离开了钱府。 另一边,元照她们还在四处打听哪里有客栈可以投宿。 她们中没人对上京城熟悉,因此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適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道惊讶的声音在元照的不远处响起。 “元姑娘?” 元照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惊讶地看著她。 “莫元帅!”元照同样面露惊讶,“没想到竟能他乡遇故知。” 刚刚出声的正是当初的黑石城大元帅莫关山。 莫关山惊喜地走上前问道:“元姑娘,你怎么会在上京城?” 元照笑著回答道:“有事来大梁,途径上京城,便想著来见识见识。” “原来如此。”莫关山恍然大悟,“你们何时到的?” “刚到。”元照回答。 莫关山略一沉思后问道:“莫非你们在寻找住处?” 元照点点头:“正是!” 莫关山闻言一拍手掌道:“那正好,如果诸位不嫌弃的话,去老夫府上暂住如何?咱们这也算是久別重逢了,正好可以聚聚。” “这——方便吗?”元照面露犹豫“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这么决定了。”莫关山大手一挥道。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元照朝著莫关山拱拱手道。 隨即眾人在莫关山的带领下,朝著他的府邸走去。 路上莫关山一脸喷喷称奇地打量著元照座下的白虎。 “元姑娘,老夫记得你的坐骑不是一只狼吗?怎么又变成白虎了?” 元照笑道:“一位长辈所赠。” 莫关山闻言惊讶道:“姑娘的长辈可真是大方!” 他要是有这么一只神异的奇珍异兽,自己宝贝还来不及呢,哪捨得送人。 这时元照问道:“对了,莫元帅如今是长居上京城了?” “是啊!”莫关山点了点头,隨即又无奈地嘆了口气,“元姑娘还是別再叫我元帅, 如今老夫已经不是什么元帅了。” 原来自打被调回上京城,他就被撤去了元帅的职位,而被任命为了金吾卫上將军,从二品的官职。 虽然官职品阶没变,但实际权利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原来的元帅职位有实实在在的兵权,但现在的上將军只是个无权閒职。 金吾卫只是皇帝的仪仗队伍,里面的成员大多是勛贵子弟,进去只是为了镀个金,而他这个上將军平日里就只能和那些紈子弟面面相,想训练他们吧,他们又不听;想管他们吧,他们又不理,所以现在他自己也开始摆烂,爱怎么著就怎么著吧,只要別少了他的俸禄就行。 听完莫关山的话,元照惊讶异常,“莫將军,您可是一品高手,那狗——-皇帝竟然只让您担一个閒职,岂不是暴天物?” 莫关山苦笑一声道:“可能是因为我当年跟镇国公府走的太近了吧。” 其实他想过辞官,也付诸过行动,但皇帝没同意。 不过很快莫关山脸上又扬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不过都无所谓啦,老夫现在衣食无忧,又没烦心事,平日里去宫里点个卯就直接回家,陛下並不会因此责备老夫,回家之后,要么逗逗孙儿,要么出门閒逛,日子轻鬆自在。” 元照闻言笑道:“將军能想得开就好。” 很快元照她们便抵达了莫將军府。 莫关山的府邸不算气派,甚至远不如白鹿城的唐家,不过他们一家子住著足够了,而且莫关山也不想在上京城太高调。 他当年毕竟是亲近镇国公府一派的人,如今镇国公府遭难,他要是太高调,指不定就会被什么人盯上。 “老爷,您回来啦?”几人刚到门口,就见门房迎上来问安。 “去通知管家,说家里来客人了,让他安排几间客房。”莫关山吩咐道。 “好的,老爷!”那门房应了一声后便飞速跑开了。 1 第157章 蛊虫孵化 第157章 蛊虫孵化 莫关山和门房说完话,就见阿青率先跳下马车,紧接著罗钦和司徒大夫搀扶著晓空空走下来。 最后下来的是一个脸上带著面具的高大男人。 看到此人,莫关山微微一愣:“这位是?” 莫关山根本没发现马车里还有这么一號人物,先前阿青几个都在马车里和他打过招呼了,唯有此人没有,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元照看了那人一眼之后说道:“他啊,是我家阿青的护卫,名叫阿樊。” 此人自然就是被阿青用天魁术控制了的樊章,如今他和一具傀儡没有任何区別,没有痛感,没有感情,没有自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打手。 “原来如此。”莫关山恍然大悟,只是心里不禁疑惑,有元姑娘在,阿青姑娘还需要护卫? 不过疑惑归疑惑,但他却不好直接问出来。 隨即元照一行跟在莫关山的身后进了將军府,而他们的马车则被赶来的下人拉去安置。 元照她们一边走一边观察著將军府的情况,发现这座府邸不仅面积不大,就连內部的布置都非常朴素。 脚下青石板路缝里嵌著细草,边角被岁月磨得圆润,却不见半点裂纹,显然是日常打理得仔细。 沿路由东向西走,左侧是片半人高的菜畦,种著青嫩的白菜与萝卜,畦边立著两根竹杆,晾著几匹洗得发白的粗布,风一吹便轻轻晃荡。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右侧院墙是普通青砖砌成,没做任何雕修饰,只在墙根处摆著几口陶缸,缸里盛著雨水,水面漂著几片落叶,想来是用来浇灌菜畦的。 看到这些,元照有些惊讶,不由地看向了莫关山。 莫关山自然知道元照在惊讶什么,於是笑著解释道:“那都是家中老妻的主意,反正平日里閒著没事,她就在府中和下人们一起侍弄了这些。” 元照笑著说道:“將军夫人还真是与眾不同,这样確实別有一番趣味。”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穿过一道月亮门,便到了前院。 院中没有名贵木,只在四角各栽了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椏舒展,树下摆著四张青石板凳,凳面被磨得光滑,看得出常有人坐。 正对著月亮门的是三间正房,门窗皆是原木色,没刷漆,门框上掛著两串风乾的红辣椒,透著几分生活气。 院院子中央则设置了一个布置简单的练武场。 將军府一家子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不可能没有练武场。 眾人正打算继续往前走,突然一声带著惊喜的清脆呼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爷爷!!” 眾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童正一脸惊喜地朝这边跑来,小童的不远处还站著两个打扮朴素的女子,一个年龄稍大,眼角已经爬满细细密密的皱纹;还有一个比较年轻,大概二十来岁出头。 那小童径直衝向莫关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哎呦~爷爷的乖孙!”莫关山一脸高兴地將小童抱起,隨即向元照她们介绍,“这是老夫的孙儿炎武。” 莫炎武疑惑地问道:“爷爷,他们是谁?” 莫关山笑著回答:“这是爷爷的朋友,快跟叔叔姐姐们问好。” 莫炎武闻言立刻脆生生地说道:“叔叔姐姐们好!” 元照笑道:“莫小公子也好。” 莫炎武一脸疑惑地问道:“莫小公子是在说我吗?” 元照点点头:“是啊!” 莫炎武又一脸疑惑地问道:“爷爷,我是莫小公子吗?我不是叫莫炎武吗?” “哈哈哈~~”莫关山被孙子充满童趣的询问逗得哈哈大笑,不过內心也不免闪过一丝酸涩。 自从他们定居上京城之后,因为平日里处事低调,所以基本不怎么跟其他官员和他们的家眷打交道,而他们也不乐意和莫关山这么一个閒散的上將军打交道,因此平日里莫炎武也没什么朋友。 当然,莫关山也知道,別人不乐意和莫家打交道的更深层次原因是,莫家曾经是镇国公府的故旧,並且陛下不喜欢他。 这时那两个女子也走了过来,经过莫关山介绍,元照她们这才知道,她们分別是莫关山的妻子宣文君和儿媳韩梦玲。 莫关山只有一独子,名唤莫云庭,从前跟著他爹在军营里当差,后来他爹调回上京城之后,他就直接辞官了。 他的官职本来就小,根本没人在意他辞不辞官。 现在莫云庭比他爹还清閒,每日不是去茶楼喝茶,就是去戏院听曲,有时还把老婆儿子带著一起,总之就是玩儿。 莫家虽平日里低调,家里布置的也简单朴素,但其实家底还算殷实,只要不骄奢淫逸,根本不必为生计发愁。 莫关山也乐得他儿子清閒,他儿子要是太上进,他们那位陛下恐怕就要不放心了。 大家互相认识之后,元照她们便在管家的安排下,在客房里安顿了下来,莫家可不像唐家那样,有专门待客的院子里。 等安顿好之后,元照她们就和宣文君和韩梦玲坐在院子里閒聊,而莫关山则带著莫炎武在练武场上玩耍。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带著一老者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青年的脚步太快太急,那老头子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青年人未到,声先至,“爹,听说那位元姑娘来家里了?” 来人正是莫关山的儿子莫云庭。 莫关山闻言站起来说道:“著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 莫云庭理直气壮道:“我能不著急吗?闻名江湖的锻造大宗师来我家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 因为曜阳剑的缘故,元照如今的名声在江湖上愈发响亮,莫云庭自然有所耳闻。 此时他已经注意到了正坐在母亲和妻子旁边的元照,於是不再理会父亲,快步朝著元照走去,一脸激动地朝元照拱手: “想必这位就是元姑娘吧?” 在黑石城时,他就常听父亲提起元照。 元照起身拱拱手道:“莫公子!” 莫云庭当即一脸惶恐,“元姑娘,別別別,我可不敢受您的礼,快请坐,快请坐!” 元照点点头,重新坐下。 这时跟在莫云庭身后的老者走过来朝著元照拱拱手道:“元姑娘,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胡大夫,近来可好?”元照笑著对老者说道。 原来老者正是当初治疗了朗明月的胡大夫,也是阿青学习医术的引路人。 “好好好!”胡大夫笑著点头,“只是没想到,如今的元姑娘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 元照摇摇头:“都只是些虚名罢了!” 接著胡大夫又看向了一旁的阿青,“阿青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女大十八变,阿青如今已经15岁,和当初自然大不相同。 阿青笑嘻嘻地说道:“胡大夫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老当益壮。” “哈哈哈~”胡大夫轻抚鬍鬚仰头大笑,“阿青姑娘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一时间气氛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原本在房间里照顾晓空空的司徒大夫走了出来。 胡大夫无意中瞥到他的身影,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不可置信地惊呼道:“师兄?” 听到声音的司徒大夫也终於注意到了胡大夫,眼睛同样不可置信地瞪大:“师弟?” 听到二人的惊呼,眾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胡大夫,你和司徒大夫认识?”元照问道。 胡大夫连连点头:“认识,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啊!” 他的师兄失踪多年,这些年他一直在四处寻找,也正是在寻找师兄的过程中结识了莫关山,这才一直追隨在莫关山身边。 多年寻找无果,他还以为师兄早就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今日竟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说著两人已经满脸激动地抱到一起。 胡大夫用力拍打著司徒大夫的后背,“师兄啊,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我找遍大江南北也没能找到你!” 司徒大夫热泪盈眶,“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 司徒大夫和胡大夫师承於几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神医——鬼谷子,他们从小被鬼谷子收养,跟隨鬼谷子游歷四方,行医救人。 鬼谷子去世后,师兄弟二人便相依为命,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多年前,二人为磨礪医术,便决定分头行动,最后在江南重聚。 可谁曾想,这一分別竟是多年。 当年大梁国兗州一带出现瘟疫,心地善良的司徒大夫得知情况后,便立刻赶往那里辅助当地官府控制疫情。 在司徒大夫和一眾其他大夫的共同努力之下,瘟疫被控制,司徒大夫也因此名扬天下。 瘟疫结束后,他便打算前往江南与师弟匯合,谁曾想刚出兗州便被佑禎皇帝派去的人掳走,然后送到了白鹿城的罗生典当行囚禁起来,逼迫他和一眾其他大夫共同研究长生之法。 胡大夫在江南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等意识到不对劲,他便开始四处寻人,可寻遍各地,也只打听到了师兄行医时留下的各种事跡,却始终不见师兄人影。 其实也多亏了这些年胡大夫忙著寻找师兄,没怎么留下什么名声,否则说不定也被佑禎皇帝派人给掳走了。 虽说这样就能和司徒大夫重逢,可多年的囚禁生涯可不好过,这点司徒大夫深有体会。 成天待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宫里,每日除了研究,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因此被逼疯的大夫可不止一个。 “不管怎样,师兄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呀!”胡大夫擦著眼泪说道。 阿青看著痛哭流涕的两个老大夫,一脸瞭然地说道:“原来司徒大夫和胡大夫师出同门啊,怪不得我觉得他们俩的治病手法那么像呢!”尤其是给人调理身体的手法。 元照笑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胡大夫和司徒大夫久別重逢,这让莫家和乐的气氛又多了一层。 晚上,莫家准备了丰盛的晚膳招待了元照一行。 餐桌上,元照边吃边向莫关山打听道:“莫將军,不知您是否知道昔日的镇国公府在什么位置?” 莫关山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他诧异地盯著元照,“元姑娘,你打听镇国公府的位置是为了……” “只是想去看看……”元照声音悠悠地说道。 莫关山盯著元照的脸看了半晌才开口道:“元姑娘,你当真和镇国公府没关係?” 这张脸,还有姓氏,再加上如今打听镇国公府位置的行为……他不相信元照和镇国公府无关。 当年他就曾问过元照这个问题,但当时元照否认了。 元照犹豫片刻后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隱瞒的,莫將军,我本名元明珠,乃是国公府二爷元宗泽独女。” 莫將军闻言非常激动,“果然,我就知道,你和你父亲的眉眼太相似了。” 接著莫关山又面露疑惑,“你既然是二爷的女儿,怎么会不知道国公府的位置?” 元照无奈地解释:“当年我在塞外出事,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还是在遇到明玥姐姐和明煊之后才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莫关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当年你会否认。” 不过很快他又长长嘆了口气,“如果你想要去看到过去的国公府,恐怕要失望了。” 原来元家被抄家之后,原来的国公府便被佑禎皇帝赏赐给了其他官员,现在恐怕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听了莫关山的解释,元照陷入了沉默,良久才说道:“不管怎样,去看看吧。” 莫关山点点头:“那行,明日就让云庭带你去吧。” 莫云庭闻言道:“没问题!” 说完他还一脸感慨道:“没想到元姑娘竟然是二爷的女儿,当年我和我爹还在国公府抱过刚出生的你呢!没想到当年的小娃娃眨眼间已经长成名震江湖的大人物了。” 晚饭过后,眾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元照她们房门口,樊章双手抱剑,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门口充当守卫。 房间里,元照和阿青並排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修炼,雪蕊臥在床下闭目养神。 时间一眨眼来到深夜。 突然间,阿青放在床头的竹篓里突然传来动静,下一秒,大白蛾和金环鬼面蛛飞速从里面爬(飞)了出来,一个在空中慌乱地飞来飞去,一个在地上焦躁地爬来爬去。 紧接著,黑色玉蜂也慌张地飞到半空。 不仅如此,將军府的马厩里,阿青放置在马车上那些瓶瓶罐罐全都剧烈晃动起来,装在里面的毒虫焦躁不安。 阿青和元照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怎么回事?”元照睁眼皱眉地看著空中乱窜的大白蛾和黑玉蜂。 阿青看著自己的三只宝贝若有所思,突然间,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於是赶紧从怀里掏出装著活尸之蛊虫卵的锦盒。 这盒子她一直贴身携带著。 阿青打开盒子一看,果然发现虫卵上面多出了几条细细的裂纹。 “姐姐,它要孵化了!”阿青面露惊喜地说道。 元照伸著脖子凑过去,果然看到那枚虫卵上的裂纹正在快速扩大。 隨著里面的蛊虫即將诞生,大白蛾、黑色玉蜂和金环鬼面蛛变得愈发焦躁。 “姐姐,要不你餵它一点內力。”阿青突然说道。 “好!”元照点点头,动作熟练地凝出一团灵力送到虫卵跟前。 仅仅只是一瞬,那团灵力便被即將孵化的蛊虫吸收,下一秒,一只造型奇特的小虫从虫卵中破壳而出。 它只有小拇指大小,通体玉色,仿佛是真正的美玉所雕琢,身体细长,头上有两根尖尖的小角,整体竟形似传说中的蛟龙。 只不过是迷你版的。 当然,它是虫子,所以体表没有鳞片,而是节肢状的甲壳。 这只虫子出现的瞬间,大白蛾、黑玉蜂和金环鬼面蛛顿时像是受到了刺激,发出了带著恐惧的尖锐嘶鸣。 同时元照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附近所有的虫子,蜈蚣、蚂蚁、蝎子、蜘蛛……正像是潮水一般在朝將军府附近匯聚。 幸亏现在已经是深夜,否则这样一副场景,肯定会把人嚇尿的。 与此同时,上京城朱雀大街上的一座府邸里,正有阵阵悠扬笛声迴荡在其中。 朱雀大街是上京城高官和勛贵住宅的聚集区,能住在这里的人无不身份显赫。 其中有这样一座府邸,它辉煌气派,一砖一瓦都造价不菲,平日里还会有专人来打扫管理,但却並没有主人。 深夜里,它宛如一只吃人的巨兽臥伏在那里。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座府邸中央的园里,一个美丽的姑娘正站在丛中吹奏著一支玉笛。 伴隨著悠扬的笛声,一只只美丽的蓝色蝴蝶振动著翅膀环绕在她身边翩翩起舞,这些蝴蝶身上散发著蓝莹莹的光芒,不似凡间之物。 突然间,蝴蝶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嚇,不再隨著笛声起舞,而是慌乱地在空中乱窜。 吹笛的女子停止吹奏,皱眉露出了疑惑之色。 冰魔幻蝶这是怎么了?她从来没见过冰魔幻蝶出现这种情况。 突然间,蝴蝶们开始调转方向,朝著府邸之外飞去。 女子虽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还是脚尖轻点追了上去。 元照她们这边。 阿青手中的小虫突然对著正到处乱窜的大白蛾、黑玉蜂和金环鬼面蛛嘶鸣一声,三只虫子顿时安静下来,不敢动弹,大白蛾和黑玉蜂甚至直接从空中降落,匍匐在地上,做出了臣服的姿態。 同时,外面正快速聚集的虫群全部停在了將军府的院墙外,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这时阿青对元照说道:“姐姐,我要修炼,能麻烦你给我护法吗?” 虽然不知道阿青要修炼什么,但元照並未多问,而是点点头说道:“好!” 得到元照的同意后,阿青快速准备了一些东西,然后盘腿在床上坐好,开始正式修炼夜蛊离所创的终极蛊术——人蛊合一。 只见她抬起手来,將那只白色小虫送到唇边,然后张开嘴巴,那虫子竟直接蠕动著身体爬进了她的嘴里。 看到这一幕,元照眉头一皱,她怎么感觉阿青这修炼之法有点邪门呢? 只是她並不懂蛊术,也知道阿青正处在关键时刻,所以並未贸然出声打扰。 此刻阿青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蛊虫正在她体內快速游动。 突然之间,她感到一阵剧痛从体內传来,她知道,这时蛊虫进入她的经脉了,於是她赶紧运转內力,牵引著蛊虫在她的经脉里游走。 凡是被蛊虫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它分泌出的一种无色透明的特殊液体,这种液体一出现,就会立刻被阿青的身体所吸收,不断地改造著阿青的身体,提高著阿青的肉身强度。 隨著时间的推移,蛊虫分泌的液体越来越多,阿青吸收的也越来越多。 然而元照就惊讶地发现,阿青的脸色开始不对劲,渐渐变得无比惨白,毫无血色,就像是……一具尸体般。 看到这一幕,她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阿青练的到底是什么蛊术? 很快,不仅仅是脸色,元照发现阿青其他部位也开始变色,一根根青色的经络从她皮肤下面浮现出来。 这……看著怎么越来越像活尸? 元照心里充满了疑惑。 只是活尸的肤色会呈现出乌青、黑紫,而不像阿青这种惨白,而且活尸的体表会出现大面积的腐烂、脓肿,而阿青则没有。 其他症状,真的和活尸一模一样。 此时阿青终於到了最后的阶段。 她牵引著蛊虫在身体里游走了一个大周天之后,最终牵引著它来到了丹田。 扑通一声,蛊虫像是掉入了湖泊里的一条鱼,在阿青丹田里积累的內力里欢乐地游来游去。 游了一圈之后,它突然张开嘴巴一阵猛吸,阿青的內力顿时像是倒灌的水流一般被它吸入口中。 旁边护法的元照此时发现,阿青的修为正在倒退,並且倒退的速度非常快,几乎眨眼间就跌落了三品,並在继续往下跌。 终於,蛊虫吞尽丹田最后一丝內力的瞬间,开始发狂。 阿青只觉小腹里像是闯进了一头失控的野兽,那玉色小虫猛地弓起身子,细长的节肢狠狠扎向丹田壁。 剧痛顺著经脉往上窜,阿青只觉眼前骤然发黑,猛地攥紧床单,指节泛得发白,指腹下的线都被绞得变了形。 她额头上的冷汗顺著脸颊往下淌,刚沾到下頜就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喉间发紧,强压下涌到嘴边的腥甜,脑子里飞速回想夜蛊离典籍里的字句——“蛊虫入体,性烈如火,遇强则更刚,需以柔化之,以力养之”。 这样想著,阿青取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后,將里面的药丸不要钱一般全部倒进嘴里。 隨著药丸被吞入腹中,一股暖流从阿青的四肢百骸中涌出,化作內力流进丹田里。 这些药丸是她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借著这股內力,阿青开始镇压暴乱的蛊虫。 可这股新力刚触到蛊虫,那小虫便像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猛地调转方向,张开针尖大的口器,对著暖流狠狠咬下。 阿青浑身一颤,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针挑了经脉,疼得她瞬间弓起背,肩胛骨都绷得凸起。 她能清晰感觉到內力在快速流失,比刚才被吞噬时还要迅猛,青色的经络顺著脖颈往上爬,转眼就蔓延到了下頜,连嘴唇都泛起一层青灰。 房间里的金环鬼面蛛嚇得缩成一团,黑色玉蜂更是慌得撞起了窗纸,“嗡嗡”的振翅声混著院墙外突然炸响的虫鸣,搅得人心烦意乱。 阿青死死咬著下唇,借著唇齿间的刺痛保持清明。 她试著放缓內力流动的速度,不再像刚才那样硬顶著往丹田冲,反而顺著蛊虫吞噬的方向,將暖流拆成细细的几缕,像流水绕石般轻轻裹住蛊虫的身体。 这法子刚用出来,蛊虫的动作就顿了顿。 它原本咬向丹田壁的节肢收了收,转而对著缠上来的內力小口啃咬,虽依旧带著凶性,却没了之前的暴烈。 阿青心头一松,却不敢大意,继续將內力拆得更细,绕著蛊虫缓缓打转。 每一缕內力都带著药丸的温性,像是在蛊虫身上裹了一层软绒,几次衝撞下来,蛊虫的动作越来越慢,连玉色甲壳上的冷光都淡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蛊虫突然猛地一挣,竟挣脱了內力的包裹,直衝向丹田深处。 阿青脸色骤变,丹田深处连著心脉,若是被它闯进去,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难保。 她急中生智,猛地將所有內力往丹田中央聚去,形成一道不算厚实的气墙。 “砰”的一声闷响,蛊虫撞在气墙上,阿青只觉心口一窒,一大口血终於忍不住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床褥上,鲜红刺目。 但这一撞,也让蛊虫的凶性泄了大半。它晃了晃细长的身子,竟没有再衝撞,反而停在气墙前,小口小口地舔舐著气墙上的內力。 阿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拼尽全力加快药丸药力的吸收,更多暖流涌进丹田,这一次,她不再刻意引导,只是让內力自然地在丹田中循环,像一条温和的溪流,將蛊虫轻轻裹在中央。 蛊虫似乎被这股温和的气息安抚,渐渐不再啃咬,而是跟著內力的循环缓缓游动。 阿青能感觉到,蛊虫的身体慢慢变得温热,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刺骨,它划过经脉时留下的透明液体,也开始与她的气血交融,原本紧绷的经络渐渐舒缓,连之前被衝撞的丹田壁都不再作痛。 青色的纹路从下頜开始慢慢消退,先是脖颈,再是手腕,最后彻底隱没在皮肤下。 阿青的脸色也从惨白渐渐恢復了些许血色,只是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停往下淌,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黏。 她缓缓调整呼吸,让內力的循环越来越稳,而那只活尸之蛊,也终於彻底安静下来,蜷缩在丹田中央,像一颗被內力滋养的玉龙,隨著她的內力的流动轻轻起伏。 不过很快,蛊虫又开始吞食阿青剩余的內力,但阿青此时已经和它心意相通,知道它並不是在害自己,於是便任由它吞食。 终於,阿青体內最后一丝內力被吞尽,此时她浑身气势完全消失,仿佛成了一个普通人。 第158章 实力大增 第158章 实力大增 但紧接著下一秒,它又张嘴开始往外吐出丝丝缕缕蓝白色能量。 如果此刻元照能看清阿青体內的情况,一定会惊讶地发现,活户之蛊此时吐出的赫然就是灵力。 原来这只活尸之蛊经过元照灵力的滋养之后,发生了变异,拥有了吞吐內力,再將其转化成灵力的能力。 现在它就相当於阿青体內的一个能量转化器,將阿青修炼出的內力转化成灵力。 当然,活尸之蛊转化出的灵力並不像元照体內的灵力那么精纯正统,硬要说的话,它是介於內力和灵力之间的一种特殊力量,比內力高级,又比真正的灵力低级。 因为不够精纯正统,所以阿青也就没法像元照那样操控天地五行之力。 隨著活户之蛊吐出的灵力越来越多,阿青的丹田渐渐被灵力所充盈,气势也在飞快地往前攀升,几乎眨眼间就又重新回到了三品,並还在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攀升。 此时元照正死死地盯看阿青。 刚刚阿青突然口吐鲜血,並且气息快速衰弱下去,最后竟变得如同一个死人、一具尸体,差点把元照的魂都嚇飞了。 幸好紧接著阿青的气息又恢復了过来,並以极快的速度增强著,否则她就要直接上前查看阿青的情况了。 眼看著阿青就要突破三品,元照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於是她连忙走出房间查看情况。 “雪蕊,你帮我看著阿青。”出门前她嘱咐雪蕊道。 “吼~”雪蕊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起身站到阿青前方。 元照走出房间一看,只见夜色之中,樊章正手持明月剑和一个女子交手著。 那女子脸上带著面纱,加上又处於夜色之中,故元照並不能看清她的面容,但却能看到她的武器是一对虎头银鉤。 不仅如此,她的周身还飞舞著十几只美丽的蓝色蝴蝶。 樊章单手持剑,明月剑的剑刃在昏暗中泛著冷光,他肩背绷得笔直,周身的气流都似被这股沉凝的气势搅动。 虽说明月剑是元照替朗明月所铸,但现在暂时被交由了樊章使用。 而对面女子双脚微分,双鉤在掌心快速旋转,烂银(形容色泽银白光亮)虎头鉤划过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嘶嘶”声,鉤尖的寒光几乎要刺破夜色。 下一秒,两人同时扑向对方。 樊章长剑直刺,剑尖带著凌厉的劲风,擦著女子的耳畔掠过,將她鬢边的髮丝斩断几缕。 女子侧身避开的瞬间,左鉤猛地向上一挑,“”的一声狼狠撞在剑脊上,巨大的力道让樊章手腕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他借势旋身,剑刃横扫,直逼女子的腰腹,女子却不闪不避,右鉤向下一压,硬生生架住长剑,双鉤与长剑绞在一起,二人的力气都灌注在兵器上,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彻庭院。 激斗瞬间升级。 此时莫关山和莫云庭也听到了屋外的打斗声,连忙披著外衣出来查看情况。 当看到半空中交手的樊章和神秘女子之时,脸上露出惊孩之色。 “超一品高手?”莫关山惊呼。 他也是一品高手,自然瞬间就判断出了交手二人的实力。 他异地看了一眼元照,没想到跟在元照身边那个一言不发的面具人,竟然是一位超一品高手。 “元照,这是发生了什么?”莫关山表情严肃地问道。 自从得知元照是元家二爷之女后,莫关山一家对待元照態度就更加亲近,就连称呼都改变了。 元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和阿樊打起来。” 其实她心里已经隱隱有了猜测,此人恐怕是为了阿青的蛊虫而来。 那蛊虫刚刚孵化之时,闹出的动静可不小,会引来他人一点都不奇怪。 打斗还在继续。 只见樊章足尖踏碎青砖,身形跃起,长剑从空中劈下,剑风裹挟著碎石,砸得地面漱作响。 女子双鉤交叉上举,“鐺”的一声巨响,她被这股力道震得单膝跪地,膝盖撞在青石上,裂开一道细纹。 可她手腕猛然翻转,双鉤顺著剑刃滑下,鉤尖直刺樊章的手掌。 樊章急忙撤剑,掌心却还是被鉤尖擦过,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剑身上,顺著剑刃往下淌。 两人落地后,身影快得只剩残影。 樊章的剑招又快又狠,每一次刺、劈都带著破风锐响,剑刃扫过院中的老槐树,碗口粗的树枝应声断裂。 女子的双鉤更显刁钻,鉤头时而锁住剑身,猛地向后一扯,逼得樊章身形前倾;时而绕到樊章身后,鉤尾的尖刺对著他后心猛戳。 有好几次,樊章都靠著极快的反应堪堪避开,衣袍却被鉤尖划开一道道大口子,鲜血浸透布料,在夜色里泛看暗红的光。 半炫香过去,樊章额角的汗混著血水往下淌,砸在青砖上晕开一片湿痕。 他猛地提气,胸膛剧烈起伏,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长剑骤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每一次挥剑都比之前重了数倍,剑风甚至將周围的落叶捲起,凝成一道旋转的风柱。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双鉤舞动的速度也快了几分,鉤身与剑刃相撞的频率越来越高,“錚、錚、錚”的脆响连成一片,震得人耳膜发疼,两人脚下的青砖早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碎石隨著每一次碰撞四处飞溅。 她擅长的是毒术和蛊术,但却在和樊章的对决中一次都没用过。 她之所以会对樊章出手,是因为发现这里可能诞生了传说中的“圣蛊”。 这是一种只存在於传说中的蛊虫,据记载,此蛊一出,万蛊臣服。 因为从来没出现过,所以古籍对它的记载只是寥寥片语。 她的冰魔幻蝶是蛊王,万蛊之王,除了传说中的圣蛊,她想像不到还有什么存在能让它们感到害怕和焦躁。 正因如此,她才不敢贸然使用蛊术,担心被圣蛊反制。 她本想抢走圣蛊,却不想这里竟然有一位超一品高手守护。 就在樊章准备趁势逼近,长剑直指女子面门时,小腹处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一是天蛇刀的寒毒发作了,他方才过度使用內力,所以引动了体內被阿青暂时压制住的寒毒。 寒意顺著经脉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樊章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冰水浇透,握剑的手不自觉地鬆了半分,长剑的攻势骤然滯涩。 女子瞬间捕捉到这丝破绽,眼中闪过冷光。她左脚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左鉤带著风声直取樊章持剑的手腕,鉤尖的寒光几乎要映进他的瞳孔。 樊章仓促间想旋身避开,可经脉被寒毒冻得僵硬,动作慢了半拍,“啦”一声,鉤尖划破他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青砖上,瞬间凝成细小的血珠。 寒毒越发作祟,樊章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嘴唇泛著青紫色,呼吸粗重得像破风箱。 他挥剑的动作越来越慢,剑风弱了大半,女子的双鉤却愈发凌厉。鉤身一次次狠狠撞在剑脊上,震得樊章虎口开裂,鲜血顺著剑柄往下淌,染红了他的手背。 终於,在又一次猛烈的碰撞后,樊章手臂一麻,长剑脱手飞出,“眶当”一声撞在廊柱上,剑身弯折,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了兵器的樊章更显狼狐。他跟跑后退,胸口剧烈起伏,试图运气抵挡,可內力在经脉里像是被冻住的水流,根本运转不畅。 女子步步紧逼,左鉤突然横扫,狠狠砸在樊章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箏般向后倒去,重重撞在廊柱上,震得头顶的瓦片掉落。 不等樊章起身,女子已欺至近前。 就在她打算了结樊章之时,一道身影突然闪现拦在樊章前方,手中长刀和她的银鉤撞击在一起,火进射。 当看清元照面容之后,女子心里大惊:明珠表妹!!! 原来此人正是五毒神教教主一一蓝思思,曾和元照在玉连山有过一面之缘。 先前她忙著应付樊章,故並未分心查看院內情况,这才没能发现元照的到来。 认出元照身份之后,蓝思思脚尖轻旋,眨眼间和元照拉开了距离,纵身一跃跳到了远处的院墙上。 “阁下是谁?为何无缘无故出手伤人?”元照出声质问。 蓝思思盯著元照看了一会儿之后,轻声说道:“只是误会,我认错人了,以为那人是我的仇家,故才莽撞出手,抱歉!” 既然圣蛊是明珠表妹的东西,那她就不好出手抢夺了。 “告辞!” 丟下这句话之后,蓝思思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中,留下元照她们一头雾水这就走了? 等到蓝思思离开,元照看向莫关山道:“莫伯伯,你可知刚刚那人是何身份?” 不仅莫家对元照的称呼变了,元照对莫关山的称呼也变了。 莫关山闻言沉思片刻后回答道:“超一品高手,武器又是一对银鉤的,江湖上恐怕就只有五毒神教那位教主一一蓝思思了。” 蓝思思的那对银鉤名为烂银虎头鉤,江湖兵器榜排名第11,同时也是五毒神教的镇教之宝之一。 “蓝思思?”元照闻言眉头轻皱,原来是五毒神教的人,难怪能察觉阿青那只蛊虫的存在。 只是若她是为了蛊虫而来,怎么突然又变卦离开了呢?元照百思不得其解。 莫关山同样面露疑惑:“五毒神教的人一向避世於南疆,怎么会出现在上京城?” 实在想不明百,元照和莫关山只能作罢。 只听莫关山说道:“好了,既然没事,大家就都回房间休息吧!” 说著他便和莫云庭各自回了房间。 而元照在取下被插在廊柱上的明月剑之后,也扶著寒毒发作的樊章进了屋。 此时樊章浑身冷若寒冰,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同时房间里,阿青的突破已经来到了最后阶段,她的修为已然来到了二品中期。 当活户之蛊將最后一丝灵力吐出,阿青的境界正式步入二品后期。 隨著阿青突破结束,活尸之蛊在她的丹田中陷入沉寂,於是聚集在莫家院子外面的无数虫子立刻像潮水一般退去,大白蛾、金环鬼面蛛和黑玉蜂也重新恢復安静,老老实实地爬回阿青的竹篓里。 突破结束,阿青睁开双眼,满脸喜悦地翻身下床。 只是她刚一落地,地面就被她不小心踩出了道道裂纹。 (··)/???阿青看著脚下的裂纹,脸上全是茫然。 啥情况? 这时元照带著樊章推门而入,见阿青已经毫髮无损地下了床,她高兴地问道:“修炼结束了?” “嗯,姐姐,我突破到二品了!”阿青一脸欣喜地说道,她刚想抬脚走向元照,却不小心再度將地上踩出一个坑。 很快阿青就明白了过来,她这是因为实力增幅过大,暂时没法很好地控制自身力量所致。 阿青增长的可不仅仅是境界,还有活户之蛊带给她的肉身力量增幅。 吞吐內力转化成灵力是活户之蛊变异之后得到的能力,而大幅度增加中蛊者肉身力量才是它本来的能力。 人蛊合一之后,阿青得到的不仅仅是力量的大幅度增加,还有强大的恢復能力和防御能力。 “姐姐你看,我变强了!” 说著阿青取出一把匕首,用力地划在自己的皮肤上,下一秒,一道深深的伤口便出现在了她的胳膊上,血液哗啦啦地往外流,將她的衣袖染的一片通红。 阿青愣住了,脸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她本来是想向姐姐展示一下自己出色的防御力的,却忘记自己现在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导致用力过猛,把自己给划伤了。 “哈哈—哈———姐姐,这是意外。”阿青隨手把匕首往一旁扔去,却不想再次因为用力过猛,而把桌子给扎穿了。 看到这一幕,阿青都快哭了。 就在这时,元照惊呼一声:“阿青,你的胳膊?” 阿青低头看向自己胳膊的伤口,发现伤口已经停止流血,甚至已经开始结。 这就是活尸之蛊带给阿青的强大恢復能力,这么长的一道伤口,恐怕到不了明天就会完全恢復。 看到这一幕之后,元照並没有展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皱眉问道:“阿青,你到底修炼了什么?” 她自然看出了阿青的异常是实力增强过猛而无法控制导致的,因此才有此一问,这实力增长的过快了一般修炼方法可做不到。 能如此快速增强实力的修炼方法,她担心有什么副作用。 阿青支支吾吾道:“那我说了,你可別生气啊。” 元照一听就知道这死丫头肯定偷偷瞒著自己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深吸一口气后,点点头道: “行,我保证不生气!” 说著她走到那张被阿青扎穿了的桌子前面坐下,一副“你说我听”的表情。 於是阿青就把自己偷偷修炼了夜蛊离的《人蛊合一》一事老实交代给了元照。 元照听完感觉自己脑门突突的,咬牙切齿道:“这么大的事,你自己就敢一个人决定,一点不跟我商量?” 阿青嘟囊道:“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嘛!” 元照闻言用力一拍桌子,桌子瞬间粉身碎骨,“你还知道我不会同意?看来你很清楚修炼那篇蛊术的凶险啊!” 阿青被嚇得浑身一哆嗦,小声提醒道:“姐,桌子是莫伯伯家的,坏了要赔的。” 元照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你还有心思关心桌子?” 阿青缩著脑袋一脸心虚地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等你有事还来得及吗?”元照又想拍桌子,可刚一抬手才意识到,桌子刚刚已经被她拍碎了。 见阿青低著脑袋不说话,元照继续说道:“你有想过我刚刚看到你浑身发白,还有口吐鲜血时的心情吗?” 听到这话,阿青心里立刻涌出一股愧疚之情,“对不起,姐姐,是我太鲁莽了。” 《人蛊合一》的修炼確实比她想像的要凶险的多,她差一点点就因为控制不住蛊虫而变成真正的活尸了。 现在回想起来,阵阵后怕隨之诞生。 想到这里,阿青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我就是想快点变强,我也想像姐姐保护我那样保护姐姐——” 说看说看,阿青便小声抽泣了起来。 听到这话,元照內心最柔软的部分瞬间被触碰到,眼睛里也不由多出了一丝湿意。 是啊,阿青还小,她才刚刚满15岁,放到她的前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初中生。 她会修炼如此凶险的蛊术,不过是因为有著对自己的一片赤忱之心。 她起身走到阿青身边,伸手將其揽到怀里,轻声对她说道:“阿青,你还小,可以理直气壮地躲在姐姐的庇护下慢慢成长,不需要急於求成,姐姐保护妹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再说,阿青一直有在帮姐姐的忙啊,你的医术帮姐姐救了很多人,你的蛊术帮姐姐控制了轮迴的杀手,姐姐一直都非常为你感到骄傲,哪家15岁的小姑娘有我们阿青能干?在姐姐心里,阿青一直都很厉害。” “真的吗?”阿青抬头看著元照,眼眶里还有泪珠在打转。 “当然!”元照点头,“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姐姐还生我气吗?”阿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生气了。”元照笑著摇摇头,不过很快又板著脸说道,“但是下次要是再遇到这么重要的事,一定要事先和姐姐商量,不能再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知道吗?” “嗯~”阿青用力地点点头,“我以后不会了!” 元照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隨即对她说道:“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儘管阿青已经说她已经修炼成功了《人蛊合一》,但元照还是觉得不放心。 “嗯~”阿青点点头,跟著元照来到了床边,这次她轻手轻脚的,生怕把床也给弄塌了。 坐到床上之后,元照將手搭到阿青的手腕上,灵力顺著她的经脉进入她的身体里。 很快元照就惊讶地发现,阿青的內力竟然被转化成了灵力,虽然不那么正宗,但已经远非一般內力可比。 而活户之蛊也非常老实地在她的丹田里游来游去。 见阿青真的没事,元照终於鬆了口气。 那夜蛊离確实了不得,这《人蛊合一》的蛊术虽然修炼时极为凶险,但如果修炼成功之后,倒是没什么副作用。 人蛊合一之后,蛊虫和修炼者的关係有那么一点像三尸蛊和中蛊者,双方的精气神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却又不会像三尸蛊那样会吸食中蛊者的精气神,最终导致中蛊者精力衰竭而亡,反而是互相成就,一起成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收回手之后,元照笑道:“没事就好,你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在元照看来,阿青能成功修炼《人蛊合一》,是有点狗屎运在身上的。 人家夜蛊离有特殊体质一一五毒之体,修炼蛊术事半功倍,你阿青有什么? ps:阿青(理直气壮脸):我有姐姐啊! “嘿嘿~”阿青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这时元照才突然想起来,樊章的寒毒还没处理呢。 “快,樊章的寒毒发作了,你给他处理一下。” 此时樊章头髮和眉毛上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嘴唇发紫,皮肤发白,一副马上就要被冻死的样子。 阿青闻言却面露难色道:“姐姐,我现在还没法很好控制力量,没法给他处理。” 这时她突然灵机一动,“姐,你去把司徒大夫叫来,我指点司徒大夫,让他出手压制寒毒。” 元照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很快睡眼朦朧的司徒大夫便被请了过来,由阿青指导著,顺利帮助樊章压制住了寒毒,也顺带將他的伤势给处理了一番。 元照摇嘆气说道:“看来还是得儘早回天门镇,用朱晴冰蟾帮他解毒,不然这么下去不是个事。” 这么好的一个打手,废了就可惜了。 隔天清晨,莫家的演武场上,阿青正和莫云庭切著。 莫云庭手持阔背钢刀,刀身沉凝,刀锋带著破风的沉响直压阿青头顶, 同时二品修为,他知晓阿青昨晚才刚刚突破,却不知其肉身力量已远超同阶,只当是寻常境界提升,故而出手留了三分力,免得伤了她。 阿青握看长刀,见刀锋逼近,竟不闪不避。 她手腕微沉,长刀自下而上斜撩,“鐺”的一声脆响,两刀相撞的瞬间,莫云庭只觉一股巨力顺著刀身涌来,虎口骤然发麻,阔背钢刀险些脱手。 他惊得瞳孔微缩,脚下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青砖被踩得深陷半寸,语气中带著不可置信:“阿青,你这力气——“” 阿青也有些发愣,她明明已经收了三分力,却还是震退了莫云庭。 因为肉身力量的增加,从前阿青无法发挥全部力量的天狱刀法,如今被她耍的虎虎生风、得心应手。 不过阿青强大的力量却激发了莫云庭的斗志。 “阿青,咱们再来!” 不等阿青细想,莫云庭已再度攻来,钢刀横斩,直取她腰侧,招式比先前快了数倍, 显然是收起了轻视之心。 “云庭大哥,儘管放马过来吧!”阿青脚下轻点,身法燕影掠波发动,轻鬆避开刀锋之后,手中长刀顺势划过,刀背轻拍在莫云庭的刀背上。 这一拍看似轻柔,实际上因为阿青无法完全控制新获得的力量,力道十足,莫云庭只觉手臂一酸,钢刀轨跡瞬间偏移。 他急忙旋身变招,刀风扫向阿青下盘,阿青却借著拍刀的力道跃起,脚尖在演武场的木桩上一点,身影如蝶燕般掠过,长刀直指莫云庭后心。 “好快的身法!”莫云庭心头一凛,急忙回身格挡,“鐺鐺”两声,两人瞬间交手数招。 因为无法完全控制力道的缘故,所以阿青使出的刀招绝对称不上是精妙,甚至带著几分生涩,可每一刀都裹挟著惊人的力量,刀身相撞时,莫云庭的手臂便会泛起一阵酸麻。 天狱刀法本就是大开大合的刀法,阿青的用法反而契合了这门刀法的真意。 更让莫云庭心惊的是阿青的反应一一无论他的刀招多刁钻,阿青总能凭藉极快的本能避开,偶尔被刀锋擦到衣袍,皮肤竟连一道白痕都没有。 活尸之蛊给她带来的防御力此刻显露无疑, 又过十余招,莫云庭已是额头见汗。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提气,钢刀骤然爆发出一层淡金色的內力气晕,“接我这招『金刀斩浪”!” 话毕,只见他刀锋横扫,气浪如潮,將演武场上的碎石尽数捲起,直逼阿青面门。 阿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她不再留力,双手握刀,体內刚稳定的灵力顺著手臂涌入长刀,刀身泛起淡淡的蓝白色光晕。 她迎著气浪纵身跃起,长刀劈下的瞬间,竟將那层金色气浪劈出一道缺口:“呀“眶!” 两刀再次相撞,这一次,莫云庭再也撑不住,钢刀脱手飞出,重重插在演武场的围墙上,刀柄还在喻喻作响。 他跟跪著后退数步,胸口剧烈起伏,看向阿青的眼神满是震惊:“你这力量算得是哪门子二品?难道我二品的修为是假的?” 阿青挠了挠头,收刀时又没控制好力道,长刀“噗”的一声插进地面,刀身隨著震颤一阵摇晃。 她嘿嘿一笑:“我还在练怎么控力呢,云庭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莫云庭苦笑著摇头,“再打下去,我这把刀都要被你震碎了。” 阿青重新將刀拔起来,隨手挥了挥,“感觉和云庭大哥你切一番,我的控制力稍稍提升了一些。” 不远处,坐在槐树下观战的莫关山一脸艷羡地说道:“阿青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实力, 颇有元照你的风范,假以时日,成就绝顶之境也不是不可能啊!” 坐在一旁的元照笑著说道:“都是她自己爭气。” 可不是够爭气嘛,差点就把自己变活尸了。 就在这时韩梦玲过来说道:“爹、夫君,元照,阿青,早膳做好了。” 於是几人便结伴一起去用了早膳。 早膳过后,元照和阿青便由莫云庭带著朝从前国公府的位置走去,而罗钦和司徒大夫则留在將军府照看晓空空。 至於雪蕊,它太过显眼,同样被留在了莫家。 不过即便如此,麻烦还是因为雪蕊而找上门。 元照她们才刚走到半路,突然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昨日那个收了元照她们钱財的城门守卫。 “大人,就是她们,她们身边昨日跟了一只白虎瑞兽!”只听那城门守卫满脸殷勤地对著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那男子上前一步朝著元照拱手道:“这位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男子有著一副温文尔雅的面相,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 “这位老爷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在没弄清楚对方目的之前,元照倒也没冷脸。 男子点点头道:“我听闻姑娘身边跟著一只白虎,不知是否为真?” 元照闻言看了一眼那个城门守卫,把对方嚇得心里一突,但一想到自己身边有大人在,顿时又昂首挺胸起来。 “是又如何?”元照脸色已经没了先前那么温和。 只听那男子说道:“姑娘,不如將那白虎卖与我如何?此等瑞兽,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只有皇家浩荡才能承接瑞兽的福气。” 元照冷冷地说道:“不卖!” 说著她便打算越过男子直接离去。 男子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元照:“姑娘,先莫急著走,咱们有事好商量,只要你肯將那瑞兽卖与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元照还没说话,莫云庭便闪身挡在了她的跟前,並朝著那中年男子拱手行礼道:“洪大人!” 男子微微一愣,“你认识本官?” 同样,元照在听到“洪”这个姓氏时也愣了一下,无他,只因洪家村洪家二郎一一洪铁刀就在上京城任大理寺少卿。 第159章 太子 第159章 太子 莫云庭缓缓頷首,语气沉稳:“自然认得。在下莫云庭,家父正是莫关山。” 男子听罢恍然大悟,眼神在莫云庭身上上上下下扫了几圈,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隨即拱手道: “原来是莫將军家的公子,倒是在下失敬了。莫公子与这位小娘子相识?” 莫云庭頜首应道:“这两个孩子是莫家的远房亲戚,此番是来上京城做客的。若是方才无意间得罪了洪大人,还望大人高抬贵手,莫要与小辈计较。” 洪姓男子一听这话,脸上顿时绽开喜色,连忙说道:“既是將军府的亲戚,那这事就好商量了!莫公子快劝劝这位小娘子,让她把瑞**出来,也好让本官献给陛下,为將军府也添份功劳。” 莫云庭闻言,面上露出几分疑惑:“洪大人莫不是哪里弄错了?在下从未听闻什么瑞兽,何来『交瑞兽』一说?” “怎么没有瑞兽!”一旁的城门守卫突然梗著脖子插话,语气带著几分急辩,“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当时在场的人多著呢,您去街上隨便打听,见过的人绝对不少” 莫云庭听到这话,目光骤然转向那守卫,一双虎目瞬间进出冷厉的光,直直盯在守卫脸上。 守卫原本还想接著说,被这眼神一镊,顿时浑身冒起冷汗,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震住守卫后,莫云庭才收敛了脸上的冷意,重新转向洪姓男子,拱手笑道:“洪大人,想必是底下人看错了。瑞兽乃是世间奇珍,怎会平白出现在两个小丫头手中?定是一场误会。” 洪姓男子脸上的笑容与和善瞬间褪去,语气沉了几分:“莫公子,你们將军府这是不愿將瑞兽献与陛下,想私藏不成?” 莫云庭依旧维持著笑意,语气却多了几分郑重:“洪大人这话就见外了。將军府一心为朝廷, 若真有瑞兽,怎会私藏?实在是没有,全是误会。” “有没有误会,莫公子带本官去將军府看一看,不就清楚了?”洪姓男子步步紧逼,不肯退让听到这话,方才还面带笑容的莫云庭,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也冷了下来:“洪大人这是打算要搜查將军府?” 洪姓男子脸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笑,语气带著几分挑畔:“莫公子若是要这么理解,倒也不是不可以。” 因为镇国公府的关係,陛下对將军府什么態度,朝堂上谁人不知?所以他一点也没把將军府放在眼里。 莫云庭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手指直指洪姓男子的脸,厉声骂道:“搜查將军府?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配吗!我爹是金吾卫上將军,堂堂一品高手,更是朝廷在册的二品命官,当年成守边关,为大梁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蝇营狗苟、只会曲意逢迎的小人,也敢妄言搜查將军府!” 洪姓男子被骂得脸色涨成猪肝红,手指著莫云庭,气得声音发颤:“你——你—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真是好大的胆子!” “便是到了陛下面前,我也是这番话!”莫云庭理直气壮,丝毫不让,“你不过是个区区四品官,竟敢口出狂言要搜查朝廷二品大员的府邸,是谁给你的权力?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你你你!”洪姓男子被堵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莫云庭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挥手道:“还有事吗?没事就赶紧走,別在这耽误我们的时间。” “好!好!好!”洪姓男子怒极反笑,眼神阴势,“你爹虽是上將军,但你不过是一介白身, 竞敢如此辱骂朝廷官员!此事本官定要奏明陛下,求陛下为我做主!我还要告你將军府私藏瑞兽, 意图谋反!” 莫云庭闻言,发出一声冷笑:“呵~谋反?好大的一顶帽子。我倒要看看,我爹为大梁征战一生,忠心耿耿,陛下会不会因为你一个奸小人,就怀疑我们將军府!” “你且等著!”洪姓男子放下一句狠话,便带著满肚子怒气,拂袖而去。 望著他远去的背影,元照眉头紧紧皱起,转头看向莫云庭,语气带著几分担忧:“云庭大哥, 我们今日这么做,是不是给將军府惹麻烦了?” 莫云庭摆了摆手,语气带著几分不屑:“无妨。不过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难道我將军府还会怕他不成?” 大理寺少卿?元照心中恍然大悟一一原来还真是那洪家二郎!果然是洪家村出来的畜生,惯会投机取巧,踩著別人往上爬。 她压低声音,又添了句担忧:“怕就怕他真的跑到那狗皇帝面前告状” 听闻元照直呼陛下为“狗皇帝”,莫云庭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但转念一想,国公府被陛下满门抄斩,元照有这般情绪也正常,便也压低声音安抚道: “咱们那位陛下虽说昏庸,但並不糊涂,不会因为那等小人就猜忌將军府,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元照心想:那可不一定。 隨后,三人便继续朝著原本镇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镇国公府原是在上京城最富贵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几人绕了几条街,七拐八拐后,终於停在了一座恢宏气派的宅邸门口。 虽说这是元照第一次来,但看著眼前那扇厚重的朱红大门,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她不禁暗自思索:难道自己真的不是魂穿,而是胎穿后失忆了? 可当她抬头看向门上的牌匾时,却发现上面早已不是“镇国公府”四个字,而是换成了“安亲王府”。 安亲王,正是当今佑禎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莫云庭在一旁低声解释道:“镇国公府被抄家之后,这座宅邸就被陛下赏给安亲王了。” 元照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牌匾上,久久没有移开。 就在这时,安亲王府门口的守卫注意到了他们,见元照三人一直对著王府大门“东张西望”, 当即满脸怒意地快步上前驱赶: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票票的做什么?亲王府也是你们这些身份卑贱的人能隨便靠近的吗?赶紧走,再不走就別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著,其中一个守卫还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身映著日光,带著几分威嚇之意,直指元照三人。 元照见此情景,转头对莫云庭和阿青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走吧。” 阿青和莫云庭闻言,都点了点头,隨即跟著元照转身离开。 只是阿青在转身前,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口出不逊的守卫,眼眸之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冰冷的危险光芒。 在“驱赶”走元照几人后,那两个守卫便回到王府门口,重新站好,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一只通体漆黑的蜜蜂,悄无声息地飞到了刚刚辱骂元照的守卫身边。 只见那黑蜂化作一道极细的黑线,飞快地从守卫脖颈处掠过,隨即消失不见。 那守卫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捂著脖子低呼:“嘶~好疼!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黑蜂早已不见踪影,守卫环顾了一圈四周,没发现任何异常,便连忙招呼身边的同伴:“快,你过来看看,我的脖子怎么突然这么疼,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他的同伴闻言,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扒开他的衣领一看,只见他的脖子已经红肿了大半,而且红肿的范围还在慢慢扩大。 “你这是怎么搞的?好端端的怎么肿成这样?”同伴满脸疑惑地问道。 可他的话音刚落,那名脖子红肿的守卫便突然眼前一黑,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断涌出白沫,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 离开曾经的镇国公府后,元照一边走,一边向莫云庭问道:“云庭大哥,国公府的人被问斩之后,有没有人帮他们收户?” 莫云庭点了点头,回答道:“有,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公公出面帮忙收的尸,还妥善安置了。 ” 元照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惊讶:“那狗皇帝竟然会允许皇后帮元家人收户?他不是一心要斩尽杀绝吗?” 莫云庭轻轻嘆了口气,语气带著几分复杂:“陛下和皇后娘娘早年也曾相濡以沫,感情深厚虽说如今闹到这般地步,但总归还有几分旧情在。 而且人死如灯灭,镇国公府已经满门被灭,陛下也不想落个『赶尽杀绝、不近人情”的话柄, 让天下人非议。” 元照听后,缓缓点了点头,又接著问道:“那你知道国公府的人都被安葬在哪里吗?我想去祭拜一番。” 她这次特意绕道来上京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亲自祭拜一下国公府的眾人。 莫云庭立刻点头:“知道,我带你过去吧!” 隨后,元照几人先去街上买了些香烛、纸钱和祭品,接著便在莫云庭的带领下,朝著京郊的方向走去。 元家人被安葬在上京城京郊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这里有一座庄子,原是元皇后的陪嫁產业, 如今庄子里的人,都成了专门看守元家墓地的守墓人。 看到莫云庭带著人过来,庄子的庄头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笑著打招呼:“莫公子,您又来祭拜国公爷了?” 从庄头的语气和態度不难看出,莫家人时常会来这里祭拜元家人,所以守墓人对他们已经十分熟悉。 莫云庭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对,过来看看。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祭拜就好。” “好嘞!那莫公子您自便,要是有什么需要,隨时唤小的就行。”庄头连连点头应下,隨后便转身离开了。 莫云庭点头示意后,便带著元照和阿青朝著墓地深处走去。 然而他们前脚刚走,庄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哎~瞧我这记性,忘了告诉莫公子,今日还有別人也来祭拜国公爷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等莫公子他们到了墓前,自然会碰到那个人,所以说不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便没再追上去,自顾自地去忙自己的事了。 果然,等元照他们走到元家眾人的墓碑前时,就看到那里正站著一个人。 这个人元照她们並不陌生,正是昨晚在莫家突然出现,又突然退走的五毒神教教主蓝思思。 “你怎么会在这里?”元照立刻面露警惕,眼神紧紧盯著蓝思思,语气带著几分戒备地问道。 看到元照,蓝思思也有些惊讶,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们,愣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过来祭拜一下国公爷而已。” 元照闻言,脸上的疑惑更甚:镇国公府乃是朝廷勛贵,而蓝思思是江湖教派的教主,这两者之间怎么会有交集? 看著元照满脸困惑的表情,蓝思思轻轻笑了笑,解释道:“放心吧,我对你並无恶意,今日来此祭拜,也仅仅只是因为我和国公府是故交,过来尽份心意。” 元照心中暗自思索:难道昨晚她在莫家突然退走,就是因为认出了我,知道了我和国公府的关係? 不等元照再多想,蓝思思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已经祭拜完了,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告辞。” 说著,她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莫云庭望著蓝思思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疑惑,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国公府竟然还和蓝教主有旧交,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 “我也不知道。”元照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蓝思思的事,开始动手將带来的香烛、祭品一一摆放在墓碑前。 这片墓地里,安葬的不仅仅只有元家的直系亲属,还有很多曾经依附於镇国公府、跟隨元家征战沙场的將领,大大小小的坟包加起来,足足有几十个。 而且看得出来,这些坟墓平日里经常有人打理,坟头上不见一根杂草,墓地周围还栽种了许多四季常青的松树和柏树,显得肃穆而清净。 与此同时,在大梁皇宫的最深处,皇后居住的长乐宫內,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哪怕是在大白天,宫门也紧紧关闭著,宫殿內部光线极其昏暗,而且与其他宫殿动輒几十上百个宫人伺候的热闹景象不同,长乐宫里只有三五个年迈的太监和宫女守著,显得格外冷清。 自打镇国公府被抄家灭族之后,整个长乐宫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皇后虽还保有皇后的名分,却早已名存实亡。 长乐宫的最深处,有一座小小的佛堂,此时元皇后正端坐在一座鎏金佛像前,手中握著一串佛珠,双目紧闭,口中低声默念著经文,神情肃穆而虔诚。 而在佛像的下方,整齐地摆放著一排排黑色的灵位,每一个灵位上刻著的名字,赫然全是元家人的名字。 元皇后如今已年过四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跡,脸上和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鬢角处还隱隱能看到几缕醒目的百发。 她身上的装扮也极其素净,脸上不施半点粉黛,头上没有佩戴一件首饰,就连身上穿的衣裳, 也只是用最普通的粗麻布製成的,与她皇后的身份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从佛堂外传来,隨即就见一个身穿浅绿色宫装的宫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在元皇后身边站定后,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元皇后闻言,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顿了一下,依旧闭著双眼,声音冷淡地说道:“不见!让他去吧。” 宫女闻言,脸上露出几分难色,但也不敢违逆皇后的意思,犹豫了一瞬后,还是轻轻点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她正准备转身出去通报,却见一位身穿明黄色蟒袍的年轻男子,在王公公的扶下,抬脚跨进了佛堂的大门。 这男子身形消瘦,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泛著淡淡的青紫色,一副病入膏盲、命不久矣的样子。 “殿下,您慢些走,小心脚下!”王公公小心翼翼地扶著男子的胳膊,语气带著几分担忧,仿佛扶著的不是太一个人,而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一进佛堂,年轻男子便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元皇后的背影上,声音带著几分嘲讽:“母后如今连见都不愿意见儿臣了,就这么厌恶儿臣?” 原来,这年轻男子正是大梁太子一一梁煜。 元皇后听到他的声音,依旧没有睁眼,手上的佛珠却重新动了起来,口中继续默念著经文,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旁边的王公公看了看元皇后冷漠的背影,又看了看梁煜苍白而带著怒意的脸,连忙上前打圆场:“哎呦,我的殿下啊,您可千万別这么想!娘娘怎么会厌恶您呢?娘娘是担心您的身体,怕您在东宫和长乐宫之间来回奔波,累著了身子啊!” 梁煜冷笑一声,语气带著几分嘲讽:“她是不是真的担心我,我心里清楚得很,就不劳王公公您替她辩解了。” 王公公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元皇后的声音打断了。 这时,元皇后终於开口了,声音依旧冷淡,没有丝毫起伏:“小喜子、书玉,你们下去吧。” “喏~”王公公和名叫书玉的宫女闻言,不敢多留,连忙躬身应下,隨后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小佛堂。 佛堂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元皇后才缓缓睁开双眼,声音依旧冷淡: “既然身体不好,就该在东宫好好休息,没事不要到处乱跑。” 梁煜闻言,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语气也带著几分怨气: :“母后竟然还会关心我的身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早早死了才好。” “你若是不想好好说话,现在就出去。” 元皇后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可正是这份平静,让梁煜心中的怒意更甚。他胸口剧烈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显然是气得不轻。 隨后,他猛地大步走到香案前,抬手一挥,將香案上摆放的灵位全部扫落在地,“哗啦”一声,灵位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母后何必如此假悍悍地在此悼念舅舅一家,您不觉得自己很虚偽吗?”梁煜的声音带著极致的讥讽,目光死死盯著元皇后。 元皇后看著散落一地的灵位,手指紧了佛珠,指节微微泛白,却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缓缓俯身,伸手去捡那些灵位。 梁煜见状,上前一步,一脚踩在灵位旁,阻止了她的动作。 “以您的能力,当年若想从父皇手下救下舅舅一家,並非不可能!可您没有! 让我猜猜是为什么!您是不是怕暴露自己的底牌? 即便不是亲生,可那是和您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还有您的侄子、侄女—您竟能忍心眼睁睁看著他们去死,如今又在这装模作样祭拜,您是想做给谁看?我?妹妹?还是做给父皇、文武百官,甚至天下百姓看?” “够了!!”元皇后终於忍不住,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压抑许久的怒意,“杀害你舅舅一家的是你父皇,不是我!你有本事就去质问你父皇,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大吼大叫?” “我是没资格。”梁煜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自嘲,“我从出生起,不过就是你和父皇爭权夺利的工具罢了!我当然没资格!”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中了元皇后,她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可还没等她开口,梁煜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不多时,他缓缓鬆开手,掌心赫然沾著一抹刺自的鲜红。 他看著掌心的血跡,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习惯了这般景象。 梁煜从袖中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掉掌心的血跡,动作间带著一种病態的平静。 擦乾净后,他將手帕收回袖中,抬头看向元皇后,语气冰冷:“有本事,母后就一辈子待在这小佛堂里,躲在这些灵位后面!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罢,他不再看元皇后一眼,扶著一旁的香案,摇摇晃晃地转身,一步一步朝著佛堂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孤寂。 佛堂內,元皇后僵在原地,看著梁煜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著散落一地的灵位,愣神片刻之后,她的眼神愈发冰冷,隨即弯腰將灵位一一捡起,重新整齐地摆放好。 而佛堂外,梁煜刚走出长乐宫,便再也支撑不住,靠在廊柱上大口喘著气。 守在宫外的宫人连忙上前扶,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缓了片刻后,才对宫人说:“备轿,回东宫。” 宫人们不敢耽搁,连忙抬来轿。 梁煜被扶著坐上轿,轿缓缓启动,朝著东宫的方向走去。 路过御园时,他突然开口:“停。” 轿琴停下,梁煜扶著宫人的手,慢慢走了下来。 隨后他独自走进一片假山,找了个背阴的角落坐下,抬头望著被假山圈出的一小片天空,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太子哥哥!” 梁煜回过神,循声望去,只见安寧公主提著裙摆,快步朝他跑来,脸上带著几分焦急。 “你怎么来了?”看到安寧公主,梁煜脸上的冰冷褪去几分,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 “王公公去找地的我,他说你从长乐宫出来后脸色不好。”安寧公主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坐到他旁边。 “我没事。”梁煜笑著摇摇头。 看著他苍白的脸色,安寧公主语气带著心疼,“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又和母后吵架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梁煜无奈地说道。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安寧公主反驳,片刻之后她又难过的说道,“太子哥哥,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也不能总这么自己跟自己置气,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从前梁煜的身体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別,只是一直鬱结於心,身体才渐渐垮了。 梁煜抬手,轻轻摸了摸安寧公主的头,声音柔和:“傻丫头,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懂你可以跟我说啊!”安寧公主皱起眉头,眼眶微微泛红,“我已经长大了,能够帮到太子哥哥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你要是出了事,嫂嫂怎么办?刚出生的小侄儿又怎么办?” 看著安寧公主担忧的模样,梁煜心中一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好,哥哥答应你,会好好保重身体的,別瞎担心了。” “真的?”安寧公主抬起头。 “真的。”梁煜点点头,语气柔和。 听到这话,安寧公主脸上才露出笑容,她站起身,拉著梁煜的手:“那咱们快回去吧,在外面待久了,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梁煜看著安寧公主纯真的笑脸,心中的阴霾散去不少。 他站起身,任由安寧公主拉著自己,一步步朝著轿攀走去。 第160章 刺杀 夜探(月末了,求求月票) 第160章 刺杀 夜探(月末了,求求月票) 自京郊返程后,元照和阿青便与莫云庭分道而行,各忙各的。 “姐姐,咱们这会儿往哪儿去呀?”阿青眨著疑惑的眼,快步跟上元照的脚步。 元照唇角勾著一抹淡笑,眼底却藏著冷意:“自然是去处理些『本就不该留在这世上』的人。” 阿青垂眸稍一琢磨,转瞬便悟透了她话里的深意,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脚步不停,很快便到了一家绸缎庄门前。 刚掀帘进门,一名身著青布短打的年轻小二就满脸堆笑迎上来,声音清亮:“二位姑娘里边请!咱这儿的布匹从蜀锦到苏绣,色料子都齐全,要不要小的给您细细说说?” 元照目光在小二身上扫了一圈,又转向他身后摆满布匹的陈列架,语气平淡:“我们自己先看看,有需要再叫你。” “哎!好嘞!姑娘您慢慢挑,有吩咐儘管喊小的!”小二依旧热情,躬了躬身才退到一旁。 元照指尖拂过几匹光滑的绸缎,最终选了些质地上乘的料子。 难得来一趟上京城,正好给山庄里的大伙儿带些礼物。 挑定后,她抬眼看向候在一旁的小二:“这些料子,能送货上门吗?” 小二忙不迭点头,脸上笑意更浓:“当然能!就是不知二位姑娘住在哪家府邸,小的好记个地址。” 元照从袖中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递到小二手里:“送到莫將军府便好。” 小二捏著银子,笑得眼睛弯弯:“原来是將军府的姑娘!您放心,小的这就给您仔细打包,保证顺顺噹噹送到府上!” 元照微微頷首,转身带著阿青掀帘离店。 小二望著二人远去的背影,方才的热络渐渐褪去,眼神沉了沉。 他趁周遭无人注意,悄悄摊开手掌——掌心不知何时竟多了张迭得整齐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只写著一行字:“地鼠,京郊二里白柳坡见。” 看清字跡的瞬间,小二瞳孔微缩,飞快攥紧手掌。 再摊开时,纸条已被內力震成细碎的纸屑,隨风飘落在地。 他迅速收敛神色,重新换上热情的笑脸,朝著柜檯后算帐的掌柜高声喊道:“掌柜的,我去给將军府送料子啦!”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快回!”掌柜头也不抬,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小二应了一声,抱著打包好的布匹快步出门,先往莫將军府赶去。 將布匹亲手交给府上门房,確认无误后,他立刻调转方向,脚下步伐加快,朝著京郊白柳坡的方向飞奔而去。 白柳坡因漫坡的垂柳得名,“白柳”实为“百柳。 小二赶到时,元照正倚著一棵垂柳站著,阿青立在她身侧,二人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你们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小二站定脚步,声音冷硬,方才的恭顺全然不见。 元照没接他的话,只侧头对阿青递了个眼神,轻声唤道:“阿青。” 阿青心领神会,腰间长刀“唰”地出鞘,寒光一闪,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掠到小二跟前,刀刃直逼他面门。 阿青与元照一样,隨身佩著两把刀:一把是寻常材料所铸,不伤人性命;另一把则是自带寒毒的玄蛇刀,触之即死。 此次约小二前来,本就没打算取他性命,是以阿青用的是那把普通长刀。 不过这刀虽在阿青和元照眼里普普通通,但到底是由元照亲手锻造,刀刃锋利、刀身坚韧,已是寻常武者求而不得的利器。 小二见阿青说动手就动手,心头一惊,下意识往后急退,同时抬臂格挡。 长刀劈来的瞬间,凌厉的刀风扫得他额前髮丝乱飞,周遭的柳叶更是被卷得漫天飞舞。 小二瞳孔骤缩,脚下飞快踏出“鼠窜步”,身形如贴地的鬼魅般向后滑出三尺,堪堪避开刀锋,可肩头仍被刀风扫到,青布短打瞬间裂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好快的刀!好狠的力道! 他在心里暗惊,不敢有半分鬆懈。 还没等他喘口气,阿青已旋身追来,长刀横转,直削他腰肋。 小二左手猛地一甩,两枚乌铁短刺从袖中飞出。 叮叮叮~~短刺被阿青用刀劈飞,同样也將阿青逼退数步。 藉此机会,小二右手飞快摸向腰间,又取出两枚短刺,在阿青重新攻过来的瞬间,交叉架在身前,摆出防御姿態。 “鐺!”金铁交鸣的脆响在柳林间迴荡,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周遭的柳枝被气浪掀得剧烈晃动。 短刺与长刀相撞的剎那,小二只觉一股巨力顺著手臂往上涌,整个人被震得向后滑出两步,脚后跟在地上犁出两道浅浅的沟痕,虎口更是被震得崩裂,鲜血顺著指缝往下淌。 这姑娘看著纤弱,力气竟这么大?! 他心头又惊,握著短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阿青得势不饶人,手腕轻轻翻转,长刀瞬间变斩为挑,刀刃贴著短刺往上滑,直逼小二咽喉。 小二心头一紧,猛地矮下身,同时右脚往后狠狠一蹬,身形如陀螺般横向旋转,右手短刺借著旋转的力道,直刺阿青下盘的空当。 “哼!”阿青冷哼一声,足尖轻轻点地,身形腾空而起,长刀自上而下劈落,刀势沉猛如惊雷,眼看就要將小二劈成两半。 小二却在此时猛地拧身,左手短刺脱手飞出,直取阿青面门——这是要以命搏命。 阿青不得不收刀格挡,“叮”的一声脆响,短刺被击飞出去,钉进远处的柳树干里。 趁这间隙,小二飞快窜到一棵垂柳后,右手短刺在树干上一撑,身形借力反弹,如狸猫般扑向阿青后背,短刺直指她后心的要穴。 阿青耳尖微动,听得身后风响,却不见半分慌乱。左手突然从腰间抽出玄蛇刀,双刀在手,她腰身猛地一拧,左刀向后横扫,右刀向前劈斩,两道银亮的刀弧同时绽开,將周身要害护得严严实实。 阿青主修的是《天狱刀》与从朗明月处习得的《斩金刀》,此外还从许红芍那儿学过几手双刀技法,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小二没料到她竟能双刀齐用,仓促间只能收刺护胸,“鐺鐺”两声连响,他被双刀的气劲震得连连后退,胸口一阵闷痛,一口血气险些涌上喉头。 小二知道再拖下去必败无疑,眼神骤然一狠,右手短刺突然泛起一层乌光——竟是淬了剧毒! 他本就是杀手,用毒本乃是家常便饭。 只见他猛地將毒刺掷出,身形紧隨其后,左手短刺直刺阿青握刀的手腕,想逼她弃刀。 阿青眼神一厉,左刀精准格挡开毒刺,右刀却不闪不避,迎著短刺斩去。 “咔嚓”一声脆响,乌铁短刺被长刀斩断,刀刃余势不减,直逼小二手腕。 小二惊出一身冷汗,慌忙缩手,可还是慢了一步,手腕被刀风扫中,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著小臂往下淌。 他痛呼一声,转身就想逃,阿青却早已欺至他身后,右刀架在他脖颈上,左刀抵住他后腰,声音冰冷:“再动一步,这刀可就不只是划个口子这么简单了。” 小二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方才一番缠斗,他招招拼命,却还是被阿青死死压制,此刻双臂酸麻,连握短刺的力气都快没了。 阿青手腕微微下沉,刀刃轻轻划破他脖颈的皮肤,一丝血跡缓缓渗出。 小二身子抖了抖,再也不敢挣扎,乖乖地垂下了手。 “姑奶奶,你们到底是谁?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下手?若是要杀我,也让我死个明白!”小二声音发颤,带著几分哀求。 阿青撇了撇嘴,语气带著几分不屑:“我们要是想杀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喘气?” “那……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小二百思不得其解,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时,元照缓步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小二身上,缓缓开口:“庞雨,轮迴组织银牌杀手,代號『地鼠』,平日里化名孙志平,在这琳琅绸缎庄当店小二——我说的,没错吧?” 庞雨脸色骤然一变,瞳孔猛地收缩。对方知道自己的代號就已经够让他心惊了,竟连他的本名都一清二楚! 见他满脸警惕,元照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放缓:“你放心,我们不是来害你的,反倒是来帮你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一掌拍在庞雨后颈。 庞雨只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旁的阿青立刻上前,隨后费了一番功夫解除了庞雨体內被轮迴组织首领种下的三尸蛊,隨后又將自己的三尸蛊种入他体內。 等庞雨悠悠转醒,一切早已成定局。 三尸蛊的制约之下,他只能乖乖听从元照的吩咐。 而元照对他下达的第一个指令,便是去杀了大理寺少卿洪铁刀。 本来她自己出手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她如今借住在莫家,若是亲自出手,万一露出破绽,难免会连累莫家。 小心驶得万年船,由庞雨这个杀手出手再好不过。 之后,元照用同样的方法,一一收服了蛰伏在上京城中的其他轮迴组织杀手。 算下来,共计十二人,其中银牌杀手四人,铜牌杀手八人。 元照心里清楚,潜藏在上京城的轮迴组织杀手绝不止这些,可她手里的名册並未包含所有成员,且轮迴组织的杀手之间向来互不相识,根本无法顺藤摸瓜。 无奈之下,也只能先到此为止。 等將所有杀手都收服妥当,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於是元照带著阿青,循著来时的路,返回了將军府。 是夜,月色被乌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漆黑,一道黑影在夜色中飞速潜行,动作轻盈如猫,很快便抵达了一处气派的府邸前。 这黑影正是元照派去的庞雨,而这座府邸,则是大理寺少卿洪铁刀的居所。 庞雨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洪府”的牌匾,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过院墙,消失在府內。 此时,洪铁刀正在府中的厅堂里宴请上司——大理寺卿孙大人。 他此番设宴,实则是为了商议如何从莫將军府中弄到那只瑞兽白虎。 洪铁刀不过是个四品官,自然奈何不了身为二品上將军的莫关山,可他的上司孙卿却是三品大员,不仅手握实权,还是皇帝的心腹,论影响力,远非莫关山那个“虚职上將军”可比。 洪铁刀將酒壶往桌上重重一墩,酒液溅出几滴,落在描金的桌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跡。他眼中满是阴狠,压低声音道: “大人,那莫关山如今虽是个没实权的上將军,可他在边塞经营多年,军中根基深厚。 我知晓您与那莫关山不对付,如今他府中藏著瑞兽白虎,这可是天赐的良机! 咱们正好借这事做文章,若能坐实他『私藏吉兆、意图谋反』的罪名,不仅能除掉这个眼中钉,您还能凭著『揭发逆贼』的功劳再进一步,岂不是两全其美?” 孙卿指尖捻著頷下的鬍鬚,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带著几分审慎:“谋反的罪名非同小可,必须要有铁证才行。那莫关山素来谨慎,单凭一只白虎,恐怕难以服眾,朝中大臣也未必会信。” “大人放心,证据我早就开始筹谋了!”洪铁刀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已让人偽造了两份文书:一份是『莫关山与边境將领的密信』,信里假意提及『借白虎之名集结旧部』;另一份是『神策军的调动手令』,虽没有印信,却能仿得他的笔跡,足以以假乱真。 到时候,咱们只需把这两份『证据』悄悄藏进他府中,再让人『无意间』发现,纵使他过去立过再多功劳,也百口莫辩!” 要知道,神策军本是守卫上京城的武装力量,其中有不少人是当年镇国公的旧部。 而莫关山当年与镇国公府交往甚密,如此一来,“为镇国公报仇”便成了他“谋反”的绝佳理由,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孙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著,似在权衡:“那白虎又该如何利用?总不能单凭一只兽,就说他要谋反吧?” “这便是关键所在!”洪铁刀猛地一拍大腿,语气兴奋,“我已安排好人,近期就去散布流言,说白虎『天生异相、能通人性』,是『祥瑞之兆』,还说『得白虎者得天下』。 等流言传遍上京,咱们再请钦天监出面,让他们上奏陛下,说『白虎现於將军府,恐有逆臣借吉兆惑乱朝纲』。 那钦天监监正与下官乃是多年好友,此时万无一失。 到时候,咱们再趁机请求陛下赐下搜查手諭,带人去莫府搜捕,只要搜出『密信』和『手令』,人证物证俱在,莫关山纵有百口,也难辩清白!” 他顿了顿,又凑近了些,语气带著几分諂媚:“您是陛下的心腹,到时候只需在御前稍稍点拨一句,说『莫將军不甘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私藏瑞兽,恐有不臣之心』,陛下本就忌惮他在军中的旧部,定然会下令彻查。等莫关山倒台,陛下还能不念著您的功劳?到时候,您再提拔提拔下官,下官日后定当对您忠心耿耿!” 孙卿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洪铁刀,语气带著几分警示:“此事必须万无一失。莫关山乃是一品高手,身手不凡,若是搜府时出了差错,让他抓住把柄,咱们反倒会引火烧身。你先派人摸清他府中的布防,等我从陛下那里拿到搜查手諭,咱们再动手,这样才能名正言顺,不出紕漏。” “大人放心!”洪铁刀连忙应下,拍著胸脯保证,“我早已让心腹盯著莫將军府的动静,他府里的人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都摸得一清二楚。莫关山虽是一品高手,可他再厉害,难道还敢违抗皇命不成?他若是真敢反抗,那镇国公的昨日,便是他的明日!” 孙卿这才端起桌上的酒盏,与洪铁刀的酒盏轻轻一碰:“好。此事若能成,你我在朝中的地位,定能更上一层。只是你切记,此事万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否则,咱们俩都得赔上性命!” 洪铁刀连忙举杯饮尽杯中酒,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芒:“大人放心,属下省得!属下一定守口如瓶,绝不让此事出任何差错!” 然而,就在两人满脸得意、举杯畅饮的瞬间,一道飞鏢突然带著尖锐的破空声,从暗处袭来。 “噗嗤”一声,飞鏢精准地扎穿了孙卿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孙卿双眼圆睁,脸上还残留著惊愕的神色,身子一歪,当场毙命。 虽说孙卿並不在元照要求刺杀的名单上,可庞雨在暗处听得二人密谋要害莫家,自然不会饶过他——毕竟莫家与自己的新主子主子关係密切,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见顶头上司突然身死,洪铁刀嚇得亡魂皆冒,“蹭”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把抽出掛在墙上的佩刀,怒喝一声:“谁?是谁在暗中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旁人都只当洪铁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却不知他这些年作恶多端,深知自己仇家眾多,一直暗中苦练武功。 如今的他,早已是货真价实的二品高手,只是平日里从不外露罢了。 洪铁刀惊怒交加,手中的长刀泛著冷冽的寒光,照亮了他眼底的怒火与慌乱。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厅堂四周,门窗都完好无损,唯有房樑上方的几片瓦片微微鬆动。顺著缝隙看去,一道黑影正像蝙蝠般蜷缩在木樑上,显然是刚从屋顶潜入。 “藏头露尾的鼠辈,竟敢在本官府中行凶,还不快快现身受死!”洪铁刀怒喝一声,手腕翻转,佩刀带著凌厉的破风之声,朝著房梁劈去。 刀锋擦著木樑划过,木屑飞溅,那黑影却如柳絮般轻盈下坠,脚尖在倾倒的酒桌边缘轻轻一点,身形借力向后掠出三尺,稳稳落在了厅堂中央。 庞雨此刻身著一身玄色夜行衣,脸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眸。 他手中握著两枚乌铁短刺,短刺泛著幽光,指尖还残留著刚掷出飞鏢的余劲。 他周身散发的浓烈杀意,让常年浸淫官场的洪铁刀都忍不住心头一寒——这绝非寻常的盗匪,分明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手。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要杀我与孙大人?”洪铁刀双手紧握刀柄,掌心沁出冷汗,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他虽把武功练到了二品,到底还是太缺实战经验,因此才会临战紧张。 庞雨依旧不答,只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地上孙卿的尸体,那眼神冷得像冰,没有半分波澜。 下一秒,他身形骤然一动,脚下“鼠窜步”施展到极致,身影在狭小的厅堂內化作一道残影,瞬间便欺至洪铁刀身前,右手短刺直取其心口要穴。 洪铁刀瞳孔骤缩,仓促间横刀格挡。 “鐺!”金铁交鸣的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短刺与刀刃相撞的瞬间,一股巨力顺著刀身蔓延,洪铁刀只觉手臂发麻,虎口阵阵刺痛,握刀的手竟微微颤抖。 怎么可能?我好歹是二品高手,他的力道竟如此恐怖! 他心中大惊,对庞雨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殊不知,一个没怎么战斗过的二品和一个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二品高手,怎么能一样呢? 未等洪铁刀缓过劲,庞雨已借力向后掠出三尺,左手短刺突然脱手,带著尖锐的破空声,直取洪铁刀面门。 洪铁刀慌忙侧身躲避,短刺擦著他的耳际飞过,“篤”的一声深深钉入身后的木柱,尾端还在微微颤动,可见力道之强。 趁这间隙,洪铁刀终於稳住阵脚。 他深吸一口气,將体內內力尽数灌注於刀身,大刀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这是他《破风刀法》中压箱底的绝技“裂空斩”,寻常二品高手难以硬抗。 “受死吧!”洪铁刀怒喝一声,双手举刀过顶,猛地朝著庞雨劈下。 一道肉眼可见的刀气顺著刀锋蔓延而出,直逼庞雨面门,地面的青砖被刀气划开一道深沟,连空气都似被撕裂,发出“滋滋”的声响。 庞雨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这一击不能硬接,脚下步伐急变,身形猛地向后倒退,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摸,又取出两枚短刺,將其中一枚反手掷出,直取洪铁刀握刀的手腕——这是典型的围魏救赵,旨在逼洪铁刀收招自保。 洪铁刀果然不敢怠慢,慌忙收刀格挡。 可就在他刀锋转向的瞬间,庞雨突然改变方向,身形如鬼魅般贴地滑行,不仅避开了刀气,还绕到了洪铁刀身后。 他左手短刺高高举起,短刺上淬毒的幽光在烛火下格外刺眼,猛地朝著洪铁刀后背要穴刺去。 “不好!”洪铁刀察觉身后的杀意,惊出一身冷汗。 他想要转身格挡,却已来不及,只能拼命向前扑出,试图避开要害。 可庞雨的速度实在太快,短刺还是“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右肩。 “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洪铁刀只觉右肩一阵麻痹,体內的內力都变得滯涩起来。 他知道短刺上有毒,不敢耽搁,左手猛地抓住右肩的短刺,狠狠一把拔出,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锦袍。 庞雨不给洪铁刀疗伤的机会,身形再次欺近,右手短刺直刺他的咽喉。 洪铁刀此刻已无力躲避,只能眼睁睁看著短刺越来越近。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他突然將手中的佩刀掷出,直取庞雨心口,竟是要以命搏命。 庞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闪不避,左手突然探出,精准地抓住了洪铁刀掷来的刀柄。 他顺势一拧,將刀身转向,借著惯性,朝著洪铁刀的胸口猛地刺去。 “噗嗤!”长刀穿透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內格外清晰。 洪铁刀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胸口的佩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庞雨鬆开刀柄,看著地上两具冰冷的尸体,眼中没有半分情绪。 他抬手擦了擦眉心溅到的血渍,转身窜向屋顶,身形一晃,便从瓦片的缝隙中跃出,很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厅堂內,烛火渐渐燃尽,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杯盘、两具冰冷的尸体,以及空气中瀰漫的浓鬱血腥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瘮人。 与此同时,元照亦身著玄色夜行衣,面罩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 身旁的樊章同样一身劲黑,身姿挺拔如松。 二人脚下生风,化作两道迅捷的黑影,在浓沉的夜色中飞速疾驰,衣袂划破空气时,只留下极轻的声响。 二人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座象徵大梁皇权的皇宫。 元照心想:既然都到了上京城,总得去瞧瞧那位『狗皇帝』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过片刻,一座巍峨壮阔的宫城便撞入眼帘——正是大梁皇宫,与朱雀街相隔不远。 即便已至深夜,宫墙內依旧灯火通明,檐角悬掛的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暖黄的光將朱红宫墙映得愈发庄重,却也隱隱透著几分不容侵犯的森冷。 然而就在元照即將抵达宫墙的剎那,一道清润的女声突然从斜后方传来,打破了夜的静謐:“元姑娘,又见面了。” 元照猛地顿住脚步,周身气息瞬间绷紧,警惕地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不知是哪家官员府邸的屋顶上,蓝思思正亭亭玉立,月白色裙摆在夜风中肆意飞扬,墨发隨之一飘一盪,明明身处暗色里,却偏偏美得格外夺目。 来到上京城之后,蓝思思就没再穿著那身苗疆服饰,毕竟入乡隨俗。 元照掌心暗自蓄力,眉头微蹙,心头满是疑惑。 她明明掩了面容,对方是怎么认出的? 见元照浑身戒备,如临大敌般盯著自己,蓝思思忍不住轻笑一声,眉眼弯弯,声音里带著几分慵懒的暖意: “我说过,对姑娘並无恶意。至於为何能认出你——是因我隨身带著对气味极敏的蛊虫,纵使姑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上独有的气息,可瞒不过它们。” 元照气息稍缓,却依旧没放鬆警惕,沉声问道:“蓝教主为何要拦住我去路?” 蓝思思挑了挑眉,语气带著几分试探:“元姑娘这是打算夜探皇宫?” 元照闻言,抿唇不语,沉默便是默认。 蓝思思见状,笑意淡了几分,语气多了些认真:“看来我没猜错啊!我现身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还是莫要鋌而走险的好。 大梁皇宫並非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宫內暗卫遍布,机关重重。况且,如今天龙老人正在皇宫做客,虽说他已垂垂老矣,但到底是绝顶高手,料理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天龙老人竟然也在上京城? 元照心头猛地一震,眼底闪过一丝惊色。 见元照依旧满脸警惕地看著自己,蓝思思又补充道:“我没理由骗你不是吗?若非我与镇国公府有旧,你死不死又与我有何关係呢?” 元照沉默片刻,指尖缓缓鬆开,终究压下了冒险的念头。 她对著屋顶上的蓝思思微微拱手,语气诚恳了几分:“多谢!告辞!” 说完,她不再迟疑,转身便带著樊章悄然离去。 虽说她並不百分百信任蓝思思,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真如蓝思思所说,小命只有一条,实在没必要拿自己的安危去赌。 元照离开之后不多久,蓝思思身旁不远处的屋顶阴影里,突然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那人身形矮小佝僂,满头白髮如霜雪般覆在头顶,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皱纹,正是蓝思思方才提及的天龙老人——江湖四绝之一的“剑绝”。 看到蓝思思,天龙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拱手道:“老朽当是谁呢,原来是蓝教主啊!” “见过老先生。”蓝思思侧身回礼,语气多了一分恭敬,方才的慵懒消失不见。 原来,先前天龙老人在宫中察觉到有两股不弱的气势正飞速靠近皇宫,担心是歹人意图对皇宫不利,这才循著气息赶来查看情况,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蓝思思。 “蓝教主这么晚不休息,怎么出现在这里?”天龙老人面露疑惑,目光在蓝思思周身扫了一圈,似在探寻什么。 蓝思思隨手一挥,袖中顿时飞出几只通体翠绿的飞虫,围著她指尖轻轻打转。 她笑著解释:“睡不著,所以就带著这些小傢伙出来散散步。” “蓝教主倒是好雅兴。”天龙老人眼神落在飞虫上,又看向蓝思思,疑惑更甚,“就蓝教主一个人?” 蓝思思点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打趣:“就我一人,怎么了,这上京城晚上不许一个人散步?” 天龙老人连忙摇摇头,语气温和了些:“只是觉得夜色渐深,街上难免有风险,蓝教主一个小姑娘,还是早早回去歇著比较好。” 蓝思思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就多谢老先生关怀了,长这么大,您还是第一个把我当普通小姑娘看的人。” 天龙老人长嘆一口气,语气里带著几分岁月的沧桑:“以老夫的年岁,就是你爹娘到了我面前,也未必有我孙辈年纪大。” “爹娘啊……”听到这两个字,蓝思思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眼神微微一怔,隨即抬眼望向天空那轮清冷的皎月,月光洒在她脸上,添了几分落寞。 不过转瞬,她便重新扬起笑容,对著天龙老人頷首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听老先生的吧,告辞。” 说著,她足尖轻轻一点屋顶,身形如飞燕般轻盈跃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看著蓝思思离去的方向,天龙老人眉头微微皱起,喃喃自语:“难道真是老朽我感应错了?” 良久之后,他重重嘆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真是老嘍!” 说罢,他也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如一阵风般掠向皇宫方向,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元照带著樊章已退到皇宫外的小巷中。 她望著远处皇宫的灯火,眉头微蹙——天龙老人的存在,打乱了她夜探皇宫的计划。 “看来这次是见不到那狗皇帝了。”元照轻声说道,语气中带著几分遗憾。 樊章依旧像个木头人般站在一旁。 元照转身,目光扫过巷外的街道:“走吧,先回莫府。” 说完,她身形一动,带著樊章朝著莫將军府的方向掠去。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如两道轻烟,很快便消失在街巷深处。 第二日清晨,莫府的练武场上早已热闹起来。 阿青一身劲装,正拉著罗钦切磋刀法,刀光剑影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元照则坐在不远处的槐树下,手中拿著罗钦那把摺扇,悠閒地观战,樊章依旧侍立在她身后。 就在这时,莫云庭手里提著一篮子热气腾腾的包子,咋咋呼呼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他一路跑到元照面前,喘著粗气,不等站稳便急忙说道:“元照,不好了!出大事了!” 元照放下摺扇,抬眼看向他,眼中带著几分疑惑:“云庭大哥,出什么事了?” 莫云庭咽了口唾沫,缓了缓气息,声音压得更低:“方才我去买包子,听街上的人说,昨晚大理寺卿孙大人和少卿洪铁刀,在洪府里被人杀了!现在整个上京都炸锅了,官府已经封了洪府,正在四处追查凶手呢!” 元照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庞雨的动作倒是挺快。 但她面上依旧平静,故作惊讶地说道:“竟有这种事?孙卿和洪少卿都是朝廷重臣,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上京城刺杀他们?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 莫云庭闻言眼神一顿,悠悠地说道:“我还以为是元照你乾的呢!” 毕竟他们白天才刚和洪铁刀起衝突。 元照是江湖人士,行事无所顾忌,所在在街上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凶手可能是元照”。 “怎么会?”元照矢口否认,“虽然我们白天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但我还不至於为了这点小事就要人性命。再说死的不还有那个大理寺卿嘛,我跟他连面都没见过,何谈要人性命?” 这点小事確实不至於,可若是加上洪家村那上千条性命就不一定了。 不过元照此时心里稍稍有些疑惑,她要庞雨杀洪铁刀,他怎么连那什么大理寺卿都杀了呢? 听了元照的话,莫云庭心里愈发疑惑:“既然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元照摊摊手道:“谁知道呢?想那么多干嘛,又和咱们没关係。” 莫云庭想想觉得也是,“那傢伙死了也好,朝廷就是多了太多这样的人,才搞得整个大梁乌烟瘴气。” 在他看来,洪铁刀死了,有百利而无一害。 於是莫云庭高兴地招呼眾人道:“好了,好了,不说那些,咱们快些用早膳吧,我买了街头古家的包子,可好吃了,我最喜欢他们家的包子。” 用餐的时候,元照对莫关山说道:“莫伯伯,我们此次来上京城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所以打算明日便启程返回天门镇。” 莫关山闻言动作一顿,“这就要走?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多住些时日吧,我还没好好招待你们呢。” 元照摇摇头道:“不了,我们离家已经有段日子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再说天门镇那边还有很多事等著我回去处理。” “那好吧,我就不强留你了。”莫关山深深地嘆了口气,“天门镇距离上京城路途遥远,此次一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第161章 偶遇(月票呢?有谁看见我的月票了吗?) 第161章 偶遇(月票呢?有谁看见我的月票了吗?) 决定明日便要离开上京,用完早膳后,元照与阿青索性带著樊章出门閒逛一一难得来一趟上京城,若不趁机好好看看,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可就难说了。 刚离开將军府来到大街上,阿青便兴冲冲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才拐过巷口,她目光一亮,立刻被街角一个摆著铜製物件的摊子勾住脚步,快步凑上前,伸手掌起一只做工精致的鏤空铜盒。 老板连忙上前介绍,说这是“温食盒”,盒底暗藏夹层,只需放进一小块烧红的炭,再將糕点、乾果收进去,便能保两个时辰不凉。 阿青当即抬手摸了摸盒壁,触到掌心的暖意,眼睛弯了弯,立刻掏钱买下,转头对元照笑道: “姐姐,咱们明日赶路,正好用它带些吃食,省得一路上啃冷乾粮。” 元照望著她雀跃的模样,笑著点了点头:“好!” 这玩意在元照看来,实用价值几乎为零,也就看著好看。 不过既然阿青喜欢,买就买了吧! 老板见生意做成,又热情地向阿青推荐了一口造型別致的铜锅,说这锅最適合路上煮些简易吃食,轻便好用,只需一点点炭火就能烧很久,有了它便不用总吃乾粮。 阿青听得心动,想了想路上要风餐露宿的日子,没半分犹豫便又付了钱。 往前再走没多远,姐妹俩又撞见一家装潢精致的首饰铺。阿青拉了拉元照的衣袖,指著铺子提议: “姐姐,咱们给家里的姐姐们买点礼物带回去吧!上京城的首饰,肯定跟咱们天门镇的不一样,” 元照顺著她的手指望去,点头应道:“好啊!” 她心里也觉得,姑娘家本就该有几件好看的首饰和衣裳撑场面,之前已经买了不少布料,如今再添些首饰,正好凑成一份心意。 阿青见状,立刻拉著姐姐的手,高高兴兴地进了铺子。 这家首饰铺规模不小,分上下两层。 元照和阿青刚踏进店门,满架的珠光宝气便直直撞入眼帘一一鎏金的步摇垂著细碎的珍珠;银质的髮釵缀著珐瑯烧制的瓣,色泽鲜亮;连柜檯里舖著的绒布上,都零散摆著嵌了彩石的耳坠..— 这些新奇的首饰,都是只有上京城才有的高档货,不仅用料实在,製作工艺更是巧夺天工,在別处绝难轻易见到。 阿青忍不住轻轻“呀”了一声,脚步都慢了下来,指尖小心翼翼地扫过架上掛著的绢簪一那瓣竟是用极薄的螺鈿片磨製而成,在光线下能映出虹彩般的光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元照则缓步走到里侧的柜檯前,目光落在一对哑光的银鐲上。 这对银鐲鐲身没有雕刻繁复的纹,只在接口处藏著细巧的活扣,轻轻一瓣就能调整鬆紧。 她伸手將银鐲拿起,掌柜立刻快步上前,笑著夸讚:“姑娘好眼光!这是用“冷锻”之法打造的,比寻常银鐲结实,戴在手上也不会得慌。” 元照拿起一只试了试,银鐲刚好贴著手腕,触感温润舒服,便对掌柜说道:“给我来一只。” 她心里已盘算好,要把这银鐲买回去送给黄婆婆,她老人家应该喜欢这种实在的东西。 当然,元照並不会把自己买的礼物直接送给黄婆婆和姑娘们,而是等有机会当作努力工作的奖励发给他们。 作为一个管理者,如果无缘无故就给下属奖励,可能会导致她们“恃宠而骄”,然后工作消极怠工;但如果適当以奖励来进行鼓励,则可以调动她们的积极性。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连忙应道:“好嘞,我这就给姑娘包起来。” 另一边,阿青被角落一个漆盒里的珠串吸引了注意力。 那珠串是深棕色的,颗颗圆润饱满,她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掌柜適时上前介绍,说这珠串是用“沉水木”做的,泡在水里也不会变形,而且戴得久了,能散出淡淡的木调香气,夏天戴还能祛暑气。 阿青拎著珠串在手腕上绕了两圈,抬头冲元照笑得眉眼弯弯:“姐姐,这个好,给扶苏姐姐她们一人买一串吧。” 元照看著她欢喜的样子,点头道:“好,你想买就买。” 两人接著往铺子深处逛,阿青又被一支玉簪吸住了目光。 这支玉的簪头是水滴形的白玉,看著寻常无奇,可掌柜用指尖在玉簪尾部轻轻一旋,竟从杆里抽出一根细如髮丝的银针。 “这针既能挑刺,还能撬开小锁扣,”掌柜很有眼力见地演示著,“出门在外,总有些用得上的时候。” 阿青眼晴一亮,当即把玉簪拿在手里,小声嘀咕:“这个就买给·明玥姐姐吧。” 虽说她心里不太喜欢明玥姐姐,可谁让对方是姐姐的姐姐呢,便勉为其难给她带一件吧! 挑了满满一堆首饰后,阿青和元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首饰铺,买好的东西自然全交给了樊章拎著。 刚出首饰铺没几步,阿青的目光又被不远处一家乐器店勾住,她指著铺子对元照说:“姐姐, 咱们去那里看看吧!我想买一支笛子。” 她原先那根笛子,是观尘大师隨手用竹子做的,做工粗糙得很,早就想换一支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 元照点头应道:“行,去看看。”说著三人便又抬脚走进了乐器店。 刚踏入乐器店,三人便感到一股清润的木香气便扑面而来。 架子上摆著各式乐器,琵琶、古箏靠墙立著,唯有笛子单独掛在显眼处,竹製的、玉制的—“ 长短粗细各不相同。 阿青眼睛一亮,径直走到笛子架前,指尖轻轻拂过一支紫竹笛一一笛身泛著温润的光泽,管壁上还刻著细密的云纹,摸起来光滑无糙,手感极好。 掌柜见她模样像是懂行的,连忙快步上前介绍:“姑娘好眼光!这是用三年生的湘妃竹做的, 还特意烤过竹节,吹起来音准稳,还耐潮。”说著,他便取下笛子递向阿青。 阿青接过竹笛,横在唇边,轻轻吹了个短调,清亮的笛声中带著点绵柔的尾音,比她之前那支粗竹笛好听太多。 可即便如此,这笛子却仍没让她彻底心动, 掌柜很会察言观色,见她神色,笑著说:“姑娘不中意也没关係,咱们这儿还有很多其他材质和工艺的笛子,保证能让您挑到满意的。” 说著,他便开始给阿青介绍其他笛子。 掌柜先取来一支玉笛,递过去道:“姑娘试试这个,和田玉磨的,音色温润。” 阿青试了试,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太满意。 接著,掌柜又拿出一支镶铜边的象牙笛:“姑娘,再看看这支,这是用上等象牙雕琢出来的—.” 掌柜一连介绍了十几支名贵的笛子,阿青每支都试了,却始终觉得差了点意思,没找到让自己心动的那一支。 掌柜一时间也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推荐才好。 阿青忍不住问道:“掌柜的,你们就没有別的类型的笛子了吗?” 掌柜闻言,略一沉思后说道:“倒是还有一支笛子,只是那支笛子,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用, 恐怕不太合適。” 掌柜这话一出口,反倒勾起了阿青的兴趣,她催促道:“什么笛子?快拿来我瞧瞧!” 掌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行吧,我拿给姑娘看看。” 说著,他走到柜檯后面,弯腰在下面的柜子里翻找了一通,隨即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捧著盒子回到阿青身边,递了过去:“姑娘看看吧。” 阿青接过木盒,缓缓打开,目光瞬间被里面的笛子吸引。 木盒里装的是一支骨笛,约莫七寸长,笛身是用整根兽骨打磨而成,泛著细腻的光泽,却透著一股惨白阴森的气息。 骨壁被磨得极薄,迎著光能看见细微的骨纹,像天然的流云纹路般好看, 笛头雕著一颗栩栩如生的猫头,线条利落,猫眼睛处还嵌了两颗红色的宝石,鲜红如血,让这支笛子更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阿青情不自禁地將笛子拿起,横到嘴边吹奏起来。 雾时间,鸣咽的低响从中飘出,声音低沉哀婉,仿佛有人在耳边低声哭泣。 旁边的掌柜听到这声音,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等阿青吹奏结束,掌柜连忙上前劝道:“姑娘,还是重新挑选一支吧,这笛子听著实在不吉利。” 不得不说,这掌柜的人挺好,换作別人,只要东西卖出去就行,谁管你別的。 然而阿青却一脸欢喜,眼睛亮晶晶地说:“掌柜的,这支笛子我要了!” 掌柜闻言一愣,不敢置信地问:“姑娘真要它?” “自然,难道我还会糊弄你不成?”阿青认真点头。 掌柜见状,一脸严肃地提醒:“姑娘,东西买了可就退不了了啊!” “放心吧,不会退的。”阿青点头应下,又问,“不知这笛子价值几何?” 掌柜闻言,伸出手掌,张开五指。 阿青见状,试探著问:“五两?” 掌柜摇了摇头,沉声道:“五十两。” “这么贵?”阿青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掌柜指著笛子上镶嵌的那两颗红宝石,解释道:“姑娘,这笛子本身虽不值什么,但这两颗宝石品相极好,我这可是折本卖给你的。” 其实掌柜並没说假话,折本虽不至於,但確实没赚多少。 这根骨笛是他前几日收来的一一当时一个青年拿著笛子来卖,张口就要一百两,掌柜只觉得对方是疯了。 骨笛因材质缘故,价格本就便宜,况且这支造型还阴森森的,就算一百文他都嫌贵。 可等看到笛头上的两颗红宝石,他才鬆口愿意出二十两。 可那青年似是急著用钱,说这是传家宝,坚决要卖一百两,两人一番討价还价后,掌柜最终了五十两收下。 可收下后他就后悔了,这笛子音色太过诡异,根本没人愿意买,如今有人要,他只想赶紧按成本价出手。 “不能再便宜些了吗?”阿青又问。 “实在便宜不了了。”老板苦笑著摇了摇头。 “那好吧。”阿青咬了咬牙,终究是抵不过心头的喜欢,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姑娘稍等,我给你包起来。”掌柜的脸上瞬间露出激动的神色,连忙著手包装。 在阿青挑选笛子的时候,元照因不懂音律,也不懂乐器,便没有在一旁参与两人的对话,而是隨意地在店里四处閒逛。 转了一圈后,她的目光突然被倚靠在墙角的一根木头吸引。 这木头通体乌黑,上面却分布著淡淡的金色纹路,格外特別。 她很快认出了木头的来歷,当即面露惊喜,指著木头激动地朝著掌柜喊道:“掌柜的,这根木头你卖不卖?” 掌柜刚替阿青包好骨笛,闻言立刻快步过来,当看清元照指的东西时,异地问道:“姑娘想要这根融金木?” “正是!”元照用力点了点头。 融金木是一种极为特殊稀有的木材,它有个独一无二的特性一一能融合金属,让自身材质变得更坚硬、更有韧性,“融金木”也因此得名。 而且融金木会根据融合的金属材质不同,展现出不同的特点,是极其罕见的锻造材料。 若是以融金木为底子,元照觉得自己或许有把握锻造出一把神兵。 掌柜沉吟片刻,最终决定把这根稀有的融金木卖给元照。 说起来,他也是倒了霉一一这根融金木,他原本是打算让店里的乐器师傅打造成一把古琴的。 可偏偏学徒操作失误,不小心將一块金属融进了木头里,导致木头性质发生变化,变得异常坚硬,乐器师傅根本没法再加工。 要知道,用融金木製作乐器和用它锻造武器,完全是两回事。 製作乐器时,需先把融金木打磨成乐器的样子,再往里融合金属,借不同金属调整音色;可一旦先融合了金属,融金木就会变得坚硬无比,再也无法打磨塑形。 但元照要用它锻造武器,反倒需要先往融金木里融进金属,再进行锻造,让金与木彻底融合, 不分彼此。 这根对掌柜来说“废了”的融金木,对元照而言反倒正好合用。 “不知这根融金木价值几何?”元照又问。 老板想了想,回答道:“一千两,你就带走吧!” 说实在的,若非这根融金木出了差错,元照想一千两买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原本掌柜是想用这根融金木製作一把能传世的古琴,奈何天意弄人。 对於这个价格,元照没有丝毫异议,当即果断付钱买下。 买到心仪的东西,姐妹俩高高兴兴地出了乐器店。 只是她们刚走没一会儿,一个络腮鬍子的大和尚便迈著大步走进了乐器店。 这大和尚长得极为壮硕,身高足有近两米,祖胸露乳,脖子上还掛著一串用骨头打磨而成的佛珠,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看著格外凶悍。 他进门后,目光扫过店铺,径直找到掌柜,粗声问道:“老板,听说你这里有一根融金木,在哪儿呢?拿出来让和尚我瞧瞧。” 掌柜一听,顿时面露歉意,连忙解释:“这位大师,您来的还真是不巧,那根融金木,刚被两位姑娘买走了。” 大和尚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勃然大怒,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掌柜的脖子,將他狠狠提至半空,恶狼狠地吼道: “快说,是谁抢了老子的融金木!” 这人著实霸道,一分钱都没,竟已认定融金木是他的东西。 掌柜被掐得脸色涨红,双脚在半空胡乱蹬著,双手不停地扒拉大和尚的手臂,可他的力气哪能比得上对方,所有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掌柜心里又急又苦:你问我话,倒是先鬆开手让我能说啊!这么掐著我,我怎么跟你说? 似乎是看懂了掌柜眼中的哀求,大和尚不耐烦地隨手將他丟在地上。 掌柜摔得浑身发疼,却不敢耽搁,连忙撑著身子爬起来,把买走融金木的两人的模样描述给大和尚听,还特意著重提了提一直跟在她们身边、带著面具的樊章,希望能让对方更容易找到人。 可大和尚听完后,脸色依旧难看,显然没消气,又抬脚狠狠踢在掌柜的肚子上。 掌柜惨叫一声,当即口吐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出了乐器店之后,姐妹二人又在街上到处逛了一会儿,买了许多东西,身后樊章身上掛的东西越来越多,油纸包著的零食、精巧的玩具· 若非樊章是个体力充沛的便一品武者,恐怕还真抱不动这些东西。 接著她们三人来到了上京城最大的一家药铺一一永安號。 好不容易到了上京城,阿青怎么能不来一趟这里的药铺呢! 况且自从得到白骨生肉之后,阿青就一直想要找到一朵血灵芝,用这两种药材她就能配製出治疗晓空空伤势的药材了。 白骨生肉是疗伤圣药,一般伤势,只要有白骨生肉基本都能治癒。 但晓空空的伤势太过特殊,乃是心头血的流失,而且还流了很多,所以光靠白骨生肉根本不够,还需要血灵芝配合来补气血、固本源。 只是血灵芝太过稀有,从白鹿城离开这一路上,元照和阿青虽然都在打听,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所以阿青就想著来上京城的药铺碰碰运气,顺便补充一点药材。 进入药铺之后,伙计立刻上前询问道:“二位姑娘,想要点什么?” 阿青取出一张清单递给伙计道:“把上面的药给我儘量配齐。” “姑娘请稍等。”伙计接过清单后,立刻去药柜那里去配药。 而阿青和元照则在药铺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不过她俩刚坐下,就引起了不远处一个姑娘的注意。 她的目光落在元照身上,莫名感到有种亲切感,同时还觉得元照瞧著有些眼熟。 元照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姑娘的目光,只是觉得对方似乎並无恶意,於是便没有理会。 事实上,这姑娘正是偷偷出宫的安寧公主,她今日来药铺,实际上是来帮助太子梁煜打听治病需要的药材的。 元照没有记忆,自然不认识她的这位表妹,但安寧公主小时候其实是见过元照的,只是那时候她年纪太小,加上元照很小的时候就跟著许红芍离开了上京城,故她早就已经对这位表姐没了印象。 过了一会儿,伙计一脸歉意地走过来对阿青说道:“姑娘,您要的別的药材,我们药铺都有, 只是这血灵芝——实在抱歉。” “这样啊那就算了。 其实这也在阿青的意料之中,血灵芝哪那么容易得到,阿青已经很惊喜了,这家药铺竟然能把她要其他药材都配齐,只能说:不愧是上京城最大的药铺。 听到“血灵芝”三个字,安寧公主的耳朵竖了竖,因为她太子哥哥的手里就有一朵血灵芝。 梁煜因为常年生病,所以底下人搜罗了很多珍稀药材送进了东宫,只是这些药材大多都对他的病情无用。 见伙计去取药,阿青长嘆一口气道:“看来想找到血灵芝不容易啊———“ 元照闻言问道:“白骨生肉难道只能跟血灵芝搭配才能治疗晓空空吗?” 阿青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血灵芝已经是相对来说比较易得的一种,想换其他,恐怕更难得。” 其实以司徒大夫的医术,想要治好晓空空並不算难,但需要费很长很长的时间,在此期间, 晓空空几乎与废人无异。 安寧公主一直在关注元照她们谈话,二人说的声音虽小,但她还是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白骨生肉”几个字,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无他,因为她要替太子哥哥寻找的关键药材就是白骨生肉, 太子梁煜身体虚弱至极,已显露出了早天之相,因此安寧公主特意去求了在皇宫中做客的天龙老人替他检查了一番。 天龙老人虽不懂医术,但作为一个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的江湖泰斗,他的见识远超常人,他告诉安寧公主,想要彻底治好太子的体弱,必须要以白骨生肉为药引。 现在有了白骨生肉的消息,她怎么能不高兴? 很快伙计便提著阿青买的药材过来,阿青她们付了钱,將药材交给樊章提著后,便转身打算离开药铺。 就在这时,安寧公主出声叫住了她们。 “二位姑娘,请留步。” 元照和阿青闻言停下脚步,元照疑惑地看著安寧公主问道:“姑娘是在叫我们?” 安寧公主点点头道:“正是。” 元照皱眉道:“姑娘有事?” 这姑娘先前就一直看著她们,现在又莫名叫住她们,很难不让元照怀疑她的动机。 安寧公主面露歉意道:“很抱歉,我刚刚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二位似乎在寻找血灵芝。” “是,姑娘有血灵芝?”元照问道。 “我没有。”安寧公主摇头“不过我知道谁有。” “当真?”元照依旧保持警惕,並未轻信这姑娘的话。 “自然。”安寧公主点头,隨即好奇地问道,“二位姑娘可是懂医术?” 元照代替阿青回答道:“略懂。” 安寧公主脑瓜子一转:正好今日太子哥哥也出宫了,不如请他们去给太子哥哥看看? 宫中的太医们对太子哥哥的病情一直束手无策,都治了好几年了,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一直在恶化。 当然,安寧公主心里也清楚,太子哥哥的病情恶化主要还是他一直心有鬱结的缘故。 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於是她笑著说道:“不瞒二位,我哥哥手里就有一朵血灵芝,如果二位有空,不妨隨我去见见我哥哥。“ 元照和阿青对视一眼后,对著安寧公主点点头道:“那就请姑娘带路吧。” 安寧公主激动地说道:“那二位便快隨我来吧!” 说著她抬脚走到前面。 元照和阿青连忙跟上,同时阿青对著身后的樊章低声命令道:“阿樊。你带著东西先回將军府吧!” 樊章点点头,带著东西先行离开。 安寧公主走在前方,她身边的宫女低声问道:“公主,咱们就这么贸然把两个陌生人带去见殿下,是不是不太好。” 安寧公主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怕什么,有蒋老先生在,难道还有人敢放肆?” 丫鬟闻言不再多说。 很快元照她们便在安寧公主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府邸门前。 这座府邸並不奢华,外表甚至比莫將军府还要朴素。 不过这座宅子虽然朴素,但隱藏在暗处的守卫却一点儿也不朴素,元照刚一在门口站定,便清晰地感知到有数道目光锁定了他和阿青。 这让元照不禁有些疑惑,这座宅子的主人到底是谁,是哪个朝廷要员,又或是哪个皇亲国戚? “二位姑娘,快隨我进来吧。”安寧公主热情地招呼道。 元照点点头,带著阿青抬脚跟上。 这座宅子的结构並不复杂,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小的园,园之后是一排房间,仅此而已。 刚一踏进园,元照和阿青便听到了阵阵清脆的笑声传来,两人顺著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丛里,一位年轻的妇人正带著一个幼童在捕蝶。 那妇人穿著一身月白色儒裙,裙摆沾著些细碎的瓣,手里轻提著竹编的捕蝶网。 她的身旁有一位幼童约莫三四岁,扎著双丫髻,红绸带隨著跑动轻轻晃荡,小手里著半块没吃完的桂糕,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蝴蝶,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喊: “娘亲,慢些!別嚇走它呀!” 蝴蝶忽的停在一朵淡紫色的桔梗上,妇人立刻比了个“嘘”的手势,蹲下身將捕蝶网悄悄凑过去。 幼童也屏住呼吸,小脸蛋憋得通红,连手里的桂糕都忘了啃。 可就在网子快要罩住蝴蝶的瞬间,那小傢伙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鞋底蹭到草叶发出“沙沙”声,蝴蝶受惊般振翅飞起,绕著丛转了一圈,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幼童“呀”了一声,迈开小短腿就追,妇人无奈地笑了笑,提著捕蝶网起身跟上,目光始终追隨著幼童,眼中盛著满满的爱意。 看著这一幕,安寧公主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隨即向元照和阿青介绍道:“那是我嫂子和侄儿。” 接著她又指向园边缘的一座葡萄架,“看,那就是我哥哥了。” 元照和阿青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葡萄架下正坐著一老一少两个男子。 年轻穿一身浅青圆领袍,衣料是上好的云锦,却因身形清瘦显得有些宽鬆,衬得肩背更薄。 脸色是长期调养也难掩的苍白,唇色偏浅,下頜线乾净利落,没有一丝胡茬。 他端坐於石桌旁,右手捏著一枚墨色棋子悬在棋盘上方,指节纤细却稳,目光落在棋盘上时, 眸中带著几分专注,偶尔抬眼看向园中玩闹的母子,眼底会掠过一丝温和的笑意。 阳光落在他垂落的发梢上,添了几分柔和,只是偶尔轻咳一声时,会不自觉起眉,显露出久病的虚弱。 坐在对面的老者,个头不足五尺,身材干瘦得像株枯竹,身上那件灰布短褂洗得发毛,领口还磨破了边。 满头白髮没怎么打理,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几缕长发垂到脸颊,遮住了部分皱纹深刻的脸。 他手里著枚白色棋子,浑浊的双眸中满是专注之色,只是身上腐朽的气息难以遮掩, 老者的感知非常敏锐,儘管先前一直关注著棋盘,但还是立刻察觉到了元照她们的目光,於是扭头看向了这边。 梁煜发现老者的动作之后,也同样扭头看了过来。 当发现元照和阿青这两个生人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异,隨即又笑著朝安寧公主招了招手。 安寧公主见此高兴地对元照和阿青说:“走,咱们快过去吧!” “哥!!我回来了!” 安寧公主蹦蹦跳跳来到梁煜身边,梁煜无奈道:“有客人在还这个样子,就不怕人笑话吗?” 安寧公主笑嘻嘻地说道:“笑就笑唄。” 梁煜將目光落到元照和阿青身上:“不给我介绍一下客人?” 他看著元照莫名觉得眼熟,觉得眼前的姑娘神似自己的二舅舅。 梁煜久居深宫,其实和元家人接触並不多,除了那几个年长些的表哥、表弟,对元家的姑娘们都很眼生,更何况元照已经离京多年,他就更没印象了。 “这是元照姑娘和阿青姑娘。”安寧公主闻言立刻先向梁煜介绍,接著又向元照和阿青介绍道,“阿青姑娘,这是我哥蒋小火和蒋老先生。” (2_2)梁煜:你就给我取了这么一个隨便的名字? 路上安寧公主已经和元照她们互通过姓名,她自称梁小水,她哥哥叫梁小火。 因为身份特殊,安寧公主不得不隱瞒她和梁煜的身份。 旁边的蒋老先生在听到元照的名字之后,异地抬起了头,“姑娘叫元照?” 元照点点头:“正是,老先生有何指教?” 蒋老先生试探著问道:“莫非姑娘就是有著天狱刀之称的元照一一元大师?” 名字、年纪都能对得上,他又看了一眼元照腰间斜挎的两把刀,心中更加確信。 元照微微一愣,“老先生认识我?” “原来真是元大师,失敬,失敬!”蒋老先生轻抚鬍鬚,哈哈大笑道,“元大师之名名震江湖,老朽如雷贯耳啊!” 主要是前段时间,她的孙女(蒋不悔)飞鸽传书给他,向他说明了唐家的事,信中著重提到了元照。 元照谦虚道:“老先生过奖了,都是些虚名。” 安寧公主闻言惊讶道:“元姑娘还是一位名人?” 蒋老先生惊讶道:“琪玉丫头不知道?” 安寧公主摇摇头,眼中满是疑惑。 蒋老先生笑呵呵地介绍道:“元大师可是当今世上唯二能锻造出神兵的人。” “神兵??!!”安寧公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元姑娘,原来你是一位锻造大宗师?” 太子梁煜同样满脸惊讶,他先前还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的那位表妹,现在听了蒋老先生的话后,立刻打消了疑虑。 他可从没听说过自己哪位表妹懂得锻造之术。 元照笑了笑没说话。 “真是不可思议,元姑娘,你还这么年轻,竟然就已经能够锻造出神兵了!”安寧公主喷喷称奇。 隨即她把目光落到阿青身上, 既然元姑娘这么厉害,那么她的妹妹肯定也非同一般吧? 突然之间,她心里涌出一股期盼,或许阿青姑娘能够医治好太子哥哥的病也说不定呢! 这样想著,她连忙说道:“阿青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哥哥患有体弱之症,不知能否请你帮忙看看?若是你能治好我哥哥的病,血灵芝我们定会双手奉上!” 听到这话,梁煜恍然大悟,怪不得妹妹会把这两人带来,原来是是为了血灵芝和帮他治病。 第162章 离去(月票,好想要月票啊!) 第162章 离去(月票,好想要月票啊!) 阿青闻言当即爽快应下,眼尾带著笑意:“好啊,我来看看。” 安寧公主一听,脸上立刻绽开喜色,连忙欠身道:“太好了,那就有劳阿青姑娘了。” “不客气,不客气。”阿青笑著摆了摆手,语气轻快得很。 “二位姑娘,快请坐。”梁煜抬手指向身侧不远处的石凳,目光扫过阿青与元照,示意二人落座。 元照与阿青对视一眼,轻轻点头,隨即分別挨著梁煜和蒋老先生坐下。 刚坐稳,阿青便抬眼看向梁煜,语气沉稳道:“还请梁公子將手伸出来。” 梁煜頜首应下,没有半分迟疑,当即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平放在阿青面前的石桌上,手腕微微放鬆。 阿青凝神俯身,眼帘轻垂,指尖轻轻搭在他腕间寸关尺处,指腹细细碾过,专注捕捉著脉搏的每一次跳动一一起初只觉脉象偏细,搏动间带著几分无力的滯涩,片刻后又察觉脉流中藏著一丝阻滯,像平缓的溪流被碎石卡住,难以前行。 她屏息静听片刻,指尖轻轻一拾,缓缓移开,抬眼道:“请梁公子张嘴。” 梁煜心中清楚医者需望闻问切,並未觉得冒犯,当即微微张口,舌尖轻抵下唇,配合著检查。 阿青的目光落在他舌面上,只见他舌质顏色偏暗,少了几分健康人的红润,薄白的舌苔上还覆著一层淡淡的湿腻,宛如蒙了层薄霜般,透著几分虚弱。 接著她抬眼望向梁煜的面色,视线在他眼下稍作停留:那里泛著淡淡的青黑,分明是长期睡眠不佳的模样;眉宇间紧紧锁著化不开的愁绪,连舒展眉头的动作都带著几分僵硬,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著: 她还悄悄留意到,梁煜坐立时,手指会下意识地虚按在胸口,动作轻得几乎看不见,却难掩那份藏不住的隱隱不適。 待观察完毕,阿青缓缓直起身,缓声开口,语气带著几分篤定:“公子平时不怎么睡得好吧?” 梁煜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点头:“正是。” 阿青接著追问,目光落在他胸口处:“平日里是否常觉胸闷,连喘气都有些费力?” 梁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再次点头,“不错。” 阿青又问,语气多了几分確认:“胃口应该也不好吧?吃不下多少东西?” 梁煜猛地抬眼,语气里满是惊讶:“姑娘妙手,竟判断的如此准確。” 安寧公主也忍不住凑上前来,满眼讚嘆:“阿青姑娘,你说得也太准了!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的医术真的非同一般!” 阿青垂眸浅笑,心里暗自思付:这还要多亏凌霄姐姐和司徒大夫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她没把心思说出口,又接连问了几个与病症相关的问题,句句都正中梁煜的情况,连一旁静坐的蒋老先生都忍不住抬眼,看向阿青的目光多了几分讶异,显然对她的医术颇为意外。 片刻之后,阿青微微眉,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正色道:“如果我没诊断错的话,梁公子,你这是长期忧思过度落下的病根。” 她缓声解释,语气条理清晰:“所谓思虑伤脾,脾一旦没法正常运化,气血生成就会不足,所以你才会脉象细弱、面色缺少光泽,连带著食慾也会一天天减退。 而且忧思容易让气鬱结在体內,让气血运行不畅一一脉道被堵住,脉象就会变得滯涩,气堵在胸口,你自然会时常觉得胸闷发堵。 再者,气血亏虚没法滋养心神,加上鬱结的气扰乱心神,夜里当然难以安睡,就算睡著了也容易多梦惊醒。 长此以往,心和脾都受了伤,气又堵在体內,身体自然会一天天变弱。 而且,蒋公子这病,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吧?” 梁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轻轻点头:“已有数年有余了。” 阿青恍然頜首,语气多了几分凝重:“那就对了。怒我直言,你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如果不能及时治疗,恐怕没儿年可活了。” 这话出口,安寧公主和梁煜倒是都没露出什么惊讶之色一一阿青说的情况,和宫里太医的诊断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太医说话更委婉些。 “那那可有治疗的法子?”安寧公主连忙追问,声音里带著几分急切。 “有是有。”阿青点头应下,话锋却微微一转,“只是梁公子这病得慢慢治,急不得,短则需要一年半载,长则可能要三年五载才能见效。可我和姐姐很快就要离开上京城了,怕是没法一直盯著治疗——” “这可怎么办!”安寧公主一听就急了,往前凑了两步,语气带著恳求,“二位不能多在上京城住些时日吗?只要二位能治好我哥哥的病,不管是金钱、宝物,还是珍贵的武功秘籍,我们都能双手奉上,绝不吝嗇!” “很抱歉。”阿青转头看了元照一眼,见元照微微摇头,隨即也对安寧公主摇了摇头,语气带著歉意,“我们不能答应。” 安寧公主还想再劝,话没出口,却见梁煜轻轻对她摇了摇头,声音带著几分疲惫:“不要为难二位姑娘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其实这样—也好。” “你在说什么胡话!”安寧公主立刻打断他,眼眶微微泛红,“你之前还答应过我要好好活著,怎么现在又说这种丧气话!你就是老把事儿在心里,才会把身体搞成这样!” 就在这时,阿青忽然开口,语气带著几分犹豫:“其实我还有个治疗方法,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安寧公主闻言,眼中瞬间亮起光,连忙上前一步:“阿青姑娘,什么方法?你快说!只要能治好我哥哥,我们都愿意试试!” 於是阿青便把自己想到的治疗方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安寧公主听完,连连后退两步,语气带著抗拒:“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哥哥身份———”说到这里她语气微微一顿,“他的身体里,怎能留那种东西!” 梁煜听完,倒没立刻反对,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异,心里暗嘆:天下之大,竟还有这般奇特的治病法子。 阿青见状,轻轻耸了耸肩,语气无奈:“既然梁姑娘不同意,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安寧公主顿时满脸焦急,双手紧紧著,心里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一一既想治好哥哥的病,又怕阿青的治疗方法会对哥哥的身体造成伤害,一时没了主意。 梁煜低头沉思良久,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著,片刻后猛地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阿青:“阿青姑娘,我愿意接受你的治疗方法。” “哥哥!!”安寧公主惊呼一声,刚要张口劝阻,却见梁煜抬手制止了她,语气带著几分不容置疑:“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好好活著吗?既然眼前就有治疗的方法,那为何不试试呢?就算有风险,也比坐以待毙好。” 宫里的太医他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父皇对他的病也不怎么上心。 “可是——可是那方法太怪了,我怕你出事”安寧公主眼眶泛红,语气带著哭腔,拿不定主意。 梁煜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不必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说著,他转头看向阿青,微微欠身:“那么就有劳阿青姑娘了。” 阿青点头应下,语气沉稳:“我需要先做些准备,得回去取点东西。” 梁煜连忙点头:“姑娘请便,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一定尽力配合!” 阿青頜首,隨即转头看向元照,语气轻柔:“姐姐,我回去取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元照看著她,轻轻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等阿青离开之后,梁煜对著身前的虚空处轻轻招了招手。 下一秒,一道黑影闪过,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地闪现在他身边。 梁煜对著男子微微俯身,男子立刻凑近,等梁煜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男子微微頜首,身形再度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 等男子离开之后,梁煜才转头看向元照,脸上带著一丝浅笑,解释道:“姑娘要的血灵芝,很快就会送到。” 元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论异一一原来是叫人去取血灵芝了,她隨即问道:“公子就这么信任我们?如此轻易就把血灵芝交给了我们。” 梁煜轻笑一声:“姑娘可是堂堂锻造大宗师,在江湖上名震一方,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糊弄我?我信得过姑娘。” 元照听完,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再说话,目光落在远处的丛上,神色平静。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梁煜的妻子佟馥儿牵著他们的儿子梁昭走了过来。 梁昭看到元照这个生面孔,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挣脱母亲的手,小跑到元照面前,睁著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姨姨,你是谁呀?是爹爹的朋友吗?”这小童穿著一身火红色的衣衫,面红齿白,模样著实可爱,说话时还轻轻晃了晃脑袋。 元照看著他,心里暗自思:我和这位梁公子,说到底还算不得朋友吧? 不过当著孩子的面,她也不好直接否认,於是只得轻轻点头,语气温和:“算是吧。” 梁昭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面露疑惑:“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姨姨呀? 广, 元照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笑著反问:“难道你爹爹所有的朋友,你全都认识吗?” 梁昭闻言,立刻转头看向梁煜,小脸上满是认真,问道:“爹爹,你的朋友,昭儿是不是全都认识呀?” 梁煜看著儿子,眼中满是温柔,顺著他的话点头:“当然啦,爹爹的朋友,昭儿全都认识。”一一事实上,梁煜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 梁昭得到肯定的答覆,顿时高兴得又蹦又跳,拍著小手喊道:“太好了!爹爹的朋友昭儿都认识,昭儿好厉害!” 隨即他又转头看向元照,小眉头再次皱起,满是疑惑:“可是昭儿还是不认识姨姨呀,这是怎么回事呀?” 元照看著他天真的模样,笑著解释:“你现在不就认识了嘛。” 梁昭恍然大悟,拍了拍小脑袋:“对哦!昭儿现在认识姨姨了,以后姨姨也是昭儿认识的人啦!” 说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手伸进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样东西,递向元照:“姨姨, 给你!” 元照疑惑地伸出手,掌心立刻被放上一条小巧玲瓏的纯金打造的小金鱼,金鱼的鳞片雕刻得十分精致,还带著孩子手心的温度。 “这个是送给我的吗?”元照惊讶地问道“嗯啊~”梁昭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这是给姨姨的见面礼。” 元照看著他真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一这么小的小傢伙,竟然还知道“见面礼”,真是可爱。 她正犹豫著要不要收下,佟馥儿走上前来,笑著开口:“姑娘就收下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昭儿主动和生人亲近。” 佟馥儿语气里带著几分感慨,昭儿平时性格胆小,最不喜欢和生人接触,他皇爷爷正是因为这点所以才会不太喜欢这个皇孙。 元照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昭儿。” 说著,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递到佟馥儿面前,“来,姨姨也送昭儿一件见面礼,等他长大了就能用了。” 这把匕首是她早年的练手之作,虽说造型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锋利无比,能削铁如泥。 梁煜一眼就看出了已首的不凡,连忙出声阻止,语气带著儿分郑重: “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元照却直接把匕首塞进佟馥儿的手里,语气隨意:“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算不上贵重,等这孩子大些,用它来防身正好。” 梁煜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蒋老先生却开口了,语气带著几分爽朗:“既然元姑娘都已经送出手了,你们就安心收下吧,这般推来推去的,一点也不痛快。” 元照笑著附和:“老先生说得不错,不过是件小礼物,不用这么在意。” 梁煜闻言,知道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於是只得点头道:“那我们就厚顏收下了,多谢元姑娘他心里清楚,大宗师亲手锻造的兵器,就算是练手之作,放到外面也足以让人爭破头。 佟馥儿连忙拍拍梁昭的后背,轻声提醒:“昭儿,快谢谢姨姨。” 梁昭立刻仰起小脸,脆生生地喊道:“谢谢姨姨!姨姨真好!”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阿青提著一个布包,带著一堆东西返回了小院。 她將手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石桌上,动作麻利,隨即转头看向梁煜,语气坚定:“那么—-梁公子,咱们可以开始治疗了!” 梁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轻轻点头:“阿青姑娘请便,我都听姑娘的!” 只见阿青从布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盒盖,里面躺著一颗通体乌黑的药丸,散发著淡淡的药香。 她將锦盒推向梁煜,解释道:“梁公子,请把这颗药丸服下。” 这药丸是以白骨生肉为主料,再辅以多种珍贵药材製成的护心丸,专门用来护住梁煜的心脉,防止他在治疗过程中出现意外。 阿青治病的手段向来剑走偏锋,过程往往比较激烈,而梁煜的身体太过虚弱,稍有不慎就可能出危险,必须提前做好防护。 梁煜没有丝毫犹豫,拿起药丸就塞进了嘴里,用茶水送服下肚。 药丸刚咽下,他立刻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流从胃里缓缓涌出,顺著经脉扩散开来,等暖流涌遍全身,他只觉得身体瞬间轻鬆了不少。 这让他看向阿青的目光多了一丝敬佩:好高明的医术。 他却不知道,这颗药丸其实是司徒大夫亲手炼製的,並非阿青的手笔。 “咱们开始下一步治疗吧!”阿青说著,从布包里搬出一个脑袋大小的白瓷罐,稳稳地放在梁煜面前的石桌上。 她伸手打开罐盖,一股淡淡的腥气飘出,罐子里十几条白色的水蛭正缓缓蠕动。 这些正是阿青精心饲养的、拥有治癒能力的白水蛭,其中五条体型格外大,每条都有婴儿的小臂那么粗,是她最早养的那几只。 剩下的则是她后来培育的。 隨著她不断给它们投餵各种珍贵药材,如今它们的治癒能力比从前更上一层楼。 而阿青治疗梁煜的方法,核心就在於这些特殊的白水蛭。 看到罐子里蠕动的水蛭,安寧公主和佟馥儿当即惊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眼神里满是惊恐。 就连梁煜都忍不住皱紧眉头,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泛起一阵不適。 唯有梁昭一脸好奇,著脚尖想要往罐子那边凑,可奈何他年纪小、个子太矮,蹦跌了半天也没看清罐子里的东西,只能急得直脚。 其实阿青治疗梁煜的方法,和她之前治疗元明玥、元明煊经脉之伤的思路有些相似。 白水蛭本身並不具备治疗体虚之症的功效,只不过自从阿青得到《千毒万蛊》这本书之后,她將从书中所学的知识与《百虫邪典》里的內容融会贯通,对於各种虫子和毒物的运用有了全新的理解,这才琢磨出了这套针对梁煜病情的治疗方法。 只见阿青伸出手指,对著白瓷罐的边缘轻轻敲击起来,一阵有规律的清脆敲击声隨之传来。 不多时,一只小小的白水蛭便缓缓从罐子里爬了出来,顺著罐壁慢慢移动。 阿青抬眼看向梁煜,语气沉稳:“梁公子,伸出手来!” 梁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適,轻轻点头,老老实实地伸出右手,掌心朝下,手臂微微绷紧。 阿青见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指尖用力,將他的小臂固定住。 同时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手腕快速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小臂之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嫣红的血液瞬间从伤口处汨汨流出。 受到血腥味的刺激,那条小小的白水蛭立刻变得躁动不安,在罐壁上快速爬动起来。 这时,阿青从腰间取下今日刚买的那根骨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呜咽的笛声带著一丝诡异的韵律,在小院里缓缓散开。 伴著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原本躁动的白水蛭渐渐平静下来,顺著罐壁爬下,慢悠悠地挪向梁煜的手臂,顺著他的手腕一路爬到伤口处。 神奇的是,当白水蛭整个覆盖在伤口上,轻轻蠕动了几下后,不仅將梁煜流出的血液尽数吞噬,伤口处的血也瞬间止住了。 这是白水蛭身上分泌出的透明液体在发挥作用,既能止血,又能防止伤口感染。 接下来,在安寧公主和佟馥儿压抑的惊呼声中,白水蛭开始一点点往梁煜的伤口里钻。 姑嫂二人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当即捂著嘴跑到丛边,捂著胸口呕起来。 梁煜手臂上的伤口並就不大,但白水蛭的身体柔软灵活,能伸能缩,不过片刻功夫,就顺著那道小小的缝隙钻进了他的体內。 很快,白水蛭彻底消失在眾人的视线中,而梁煜的胳膊上,却渐渐鼓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鼓包,在他的手臂上快速游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意味著,白水蛭已经离开小臂,朝著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去了。 阿青依旧专注地吹奏著骨笛,鸣咽的笛声始终没有停歇,眼神紧紧盯著梁煜手臂上的鼓包,时刻留意著变化。 突然之间,梁煜猛地闷哼一声,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刺。 他疼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的冷汗顺著脸颊滚落,浸湿了衣领, 他死死咬住下唇,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很快,下唇就被他咬出了血, 一滴殷红的血液顺著唇角溢出。 这般模样,足以见得他此刻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这正是阿青提前让他服下护心丸的原因,若没有这颗药丸护住心脉,他恐怕根本撑不住这阵剧痛。 元照见此情景,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捏住梁煜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隨即將一块乾净的手帕塞进他齿间,防止他疼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哥哥!”“夫君!” 安寧公主和佟馥儿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梁煜疼得几乎晕厥,脸色顿时变得大惊失色,当即就要衝上前去,却被元照伸臂拦住。 “既然你们已经答应接受治疗,就不能隨意出手干预!” 元照的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锐利地扫过二人,“现在中断,之前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梁公子也要白白受这份罪。” 听到这话,姑嫂二人虽满心担忧,却也只能强行抑制住衝上去的衝动,紧紧著拳头,眼眶泛红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梁煜,满心焦灼。 不知过了多久,阿青唇边的骨笛终於歌了声,梁煜身上那撕心裂肺的痛感也骤然消散。 他早已被冷汗浸透了衣衫,额前髮丝黏在皮肤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因为脱力,他的身体晃了晃,险些从石凳上摔落,幸而反应极快,双臂猛地撑住石桌,才勉强稳住身形。 “哥哥,你怎么样? “夫君,你没事吧?” 安寧公主与佟馥儿脸上满是焦灼,话音未落便快步奔到梁煜身旁,伸手想扶又怕碰疼他,只敢在一旁紧张地看著。 阿青在旁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著分量:“那条水蛭,如今已寄居在梁公子的心臟里。” 这便是方才梁煜痛得几乎晕厥的缘由一一心臟乃人身要害,被这般外来之物侵占,怎会不痛? 她说著从袖中取出两张叠得整齐的药方,双手递向佟馥儿:“从今往后,梁公子需每七日服一次药。先按这张略大的药方抓药,等他失眠、食欲不振的症状彻底消了,再换这张小药方,仍是七日一副,切不可乱了顺序。” 实则这些药並非给梁煜服的,而是要借他的血脉餵给那颗白水蛭。 药性渗入梁煜血液后,会顺著经脉运到心臟,被水蛭吸收;而水蛭吸收药性后,会分泌出能治癒体虚的特殊物质,再缓缓渗进梁煜体內,一点点调理他的身子。 这些药材皆是稀有珍品,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到,更別提买了,但阿青瞧这家人的气度与居所,料想身份定然不一般,自然承担得起这份药钱。 佟馥儿双手接过药方,紧紧在掌心,点头应道:“多谢阿青姑娘,我都记牢了。” 阿青又上前一步,语气加重了几分:“切记,治疗期间梁煜公子万不能情绪大起大落,平日里也莫要忧思过重,多想想开心的事,病情才能慢慢好转。” “那我哥哥大概要多久才能痊癒?”安寧公主忍不住追问。 阿青垂眸思索片刻,缓缓摇头:“得要三年五载,这种积年的虚症急不得,只能靠慢慢调理。” 安寧公主听后,虽有些失落,仍默默点了点头。 “等梁公子身子彻底痊癒,劳烦你们將那只水蛭取出,再派人送到塞外天门镇的异界山庄。” 阿青补充道,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她帮梁煜治病的同时,也在借他之手养这白水蛭,用这般珍稀药材餵上三年五载,这水蛭定会变成非同寻常的存在。 说罢,她又取出一张药方递过去:“取水蛭的法子不复杂,把这副药熬好给梁公子服下,水蛭自会主动出来。” “我知道了,多谢阿青姑娘费心。”佟馥儿再次道谢,將新的药方与先前的叠在一起收好。 此时梁煜终於从剧痛的余韵中缓过劲,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先前隱在暗处的暗卫立刻现身,手中端著两个雕木盒。 暗卫將锦盒轻放在石桌上后,梁煜对著元照与阿青温和一笑:“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望二位姑娘莫要嫌弃。” 他伸手缓缓打开锦盒,左边盒子里,正是元照与阿青连日来寻找的血灵芝。 灵芝足有婴儿脑袋大小,呈云朵般的舒展形態,通体黑红相间,表层泛著温润光泽,竟似有血液在其中缓缓流转,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右边盒子里,则是一块淡青色的金属,约莫两个拳头大小,质地看著极为坚硬。 元照目光一扫便认了出来,那是天外陨铁,是一种不输於乌金、也异於紫云铁的稀有锻造材料“梁公子,这是”元照微微眉,语气带著不解一一他们先前明明商定好,治病的报酬只需血灵芝即可。 梁煜笑著摆了摆手:“这块天外陨铁是我偶然所得,留在我手里不过是暴天物,不如赠给姑娘,若是能在姑娘手里成就一件神兵,也算是它的造化了。” 看著那块天外陨铁,元照心中確实动了一一她刚得了一根融金木,正缺一块够格的金属搭配, 这陨铁简直是恰逢其时。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頜首收下:“那就多谢梁公子了。” “姑娘不必客气。”梁煜笑得愈发温和。 “梁公子刚结束治疗,身子正需静养,我和阿青就不打扰了。”元照起身说道,准备告辞。 梁煜点头应道:“玉———小水,你替我送送二位姑娘。” “好!”安寧公主立刻应下,快步跟上元照与阿青。 三人朝著院门走去,梁昭像只快活的小鸟般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 他素来不喜欢皇宫的沉闷,每次跟著爹娘来这秘密小院,都是他最自在开心的日子。 到了院门口,元照停下脚步,对安寧公主说道:“梁姑娘,送到这儿就好,不必再送了。” “二位姑娘慢走。”安寧公主点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感激,“今日一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还望二位多保重!” “保重!” “保重!” 元照与阿青同时頜首回应。 二人转身离去时,梁昭牵著姑姑的手,著脚尖朝她们用力挥手,脆生生地喊道:“姨姨,再见呀!记得再来找我玩!” 元照闻言回头朝他笑了笑。 等元照姐妹回到將军府时,天边已染满了夕阳的橘红。 转眼到了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元照一行人便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启程。 韩梦玲拎著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走上前,將袋子递向元照:“这是我昨晚连夜做的乾粮,你们带在路上,免得路过荒郊野岭时没处寻吃食,饿了肚子。” “谢谢嫂子,费心了。”元照感激地接过布袋,指尖触到布袋还带著几分余温。 这时,莫关山抱著孙子莫炎武,身后跟著莫云庭与宣文君,也匆匆走了过来。 莫炎武楼著罗钦的胳膊,小脸上满是委屈,眼眶红红的:“罗叔叔,你们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没听够你讲江湖故事呢,我好捨不得你。” 这两天,他天天缠著罗钦讲江湖趣闻,两人相处得格外亲近,连莫云庭这个亲爹都忍不住吃起了醋。 罗钦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头顶,温声安慰:“等將来罗叔叔再来上京城,一定第一时间找你, 接著给你讲好玩的故事。” “那一言为定,咱们拉勾勾!”莫炎武立刻伸出小拇指,眼神里满是认真。 “拉勾勾。”罗钦笑著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 另一边,胡大夫与司徒大夫也正站在一旁道別,两人脸上满是不舍。 师兄弟阔別多年才重逢,可是没待几日又要分开,心中满是悵然。 司徒大夫本想邀师弟一同去天门镇,可胡大夫当年以为师兄已不在人世,加上莫將军对他有大恩,早已答应追隨莫將军。 君子重诺,他不愿违背当年的承诺,只郑重说道:“等日后得了空,我定然去天门镇看你。” 只是话虽这么说,可上京城距离塞外路途迢迢,胡大夫一个老人家,想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等一切收拾妥当,罗钦率先跳上马车,扬了扬韁绳:“都坐稳了,咱们出发!” 马车缓缓朝著將军府外驶去。 元照朝莫关山拱手行礼:“莫伯伯,多保重!” “你也保重,记得替我向明玥、明煊,还有你娘问好。”莫关山点头,目光里满是关切。 元照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莫伯伯,若有朝一日,上京城没了您的容身之地,您儘管去塞外一一只要有我在,天门镇就永远有您的一席之地。” “你这丫头,可別咒我,我在这儿待得好好的呢!”莫关山笑著打趣,可下一秒,他神情一正,伸手拍了拍元照的胳膊,“不过,真到了那时候,我肯定回塞外。” 他们一家在塞外生活多年,於他而言,那里早就是第二个家了。 “莫伯伯,告辞!”元照翻身骑上雪蕊,双腿轻轻一夹,朝著马车追了上去。 离开將军府后,一行人径直朝著城门口赶去。 走到半路,一个络腮鬍大和尚突然从街角探出头,目光死死盯住了马车一一正是那日去乐器店抢融金木的圆真。 他一眼就认出了买走融金木的人,尤其是戴著面具的樊章,模样格外扎眼。 昨日他找了大半天都没寻到踪跡,如今总算撞见,心中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敢抢老子的融金木,简直是老鼠舔猫鼻子一一找死! 他刚要衝上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两声大喝:“圆真和尚,你站住!” 圆真心里“咯瞪”一下,暗道不好,拔腿就往巷子里窜。 那两个追来的男子,是追风楼的追风使,正是乐器店老板重金请来缉捕他的。 也不想想,能弄到融金木的乐器店,背景怎会简单? 他先前不仅想抢东西,还打伤了掌柜,店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当即找了京城最有名的追风楼要缉捕他。 那家追风楼效率极高,不到半天就摸清了圆真和尚的踪跡,从昨天一直追到现在,圆真这回算是彻底踢到了铁板。 没多久,元照他们的马车便到了城门口。 上京城的城门,进城时盘问得格外严格,出城倒宽鬆些。 可元照刚靠近,便瞧见了上次故意为难他们的那个守卫。 此刻那守卫见了元照一行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忙低下头,双手紧紧著腰间的佩刀,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他心里早就犯了嘀咕,怀疑洪大人,孙大人的死和这伙人有关一一毕竟白天洪大人刚带著人他去找麻烦,晚上就死在了家里,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他半个字也不敢往外说,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连洪、孙二位大人都敢动,他一个小小的守卫,算得了什么? 他只盼著元照他们能彻底把自己忘了。 可元照怎会忘? 刚到城门口,她便趁人不注意,指尖弹出一颗小石子,石子带著破空声,精准地砸在那守卫的膝盖上。 “咔”一声脆响,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守卫顿时发出一声悽厉的哀豪,捂著膝盖重重倒在地上。 往后,他这辈子都只能做个跛子了。 当然了,这城门守卫他恐怕也当不成。 跛子怎么守城门? 况且这城门守卫可是肥差,盯上的人多著呢。 马车驶出城门,一路朝著城外奔去。 到了下午,太阳渐渐西斜,一行人早已远离了上京城。 行至一片茂密的树林时,罗钦勒住马绳,回头对元照说道:“老板,咱们在这儿歇会儿吧?让马儿吃点草、喝点水,养足力气再走。我瞧著地图,下个镇子不远,天黑前肯定能赶到。” “好,就听你的安排。”元照点头应允。 眾人將马车停在树林深处,纷纷下车休整。 阿青与司徒大夫刚站稳,便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起来,两人手里还拿著几张药方。 他们已顺利拿到血灵芝,这一路上都在商量著如何调配药材,好给晓空空製药。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却急切的呼救声突然传来:“救——.救命—有人吗?救救我——”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一个大和尚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第163章 演戏 寻宝(本月最后一天,月票!月票!) 第163章 演戏 寻宝(本月最后一天,月票!月票!) 元照抬眼对罗钦吩咐:“罗钦,去瞧瞧情况。” “是!”罗钦沉声应下,利落点头,隨即迈开大步,朝著那倒地的和尚快步走去。 不多时,他便扶著气息奄奄的和尚折返,那和尚刚一挨近元照等人,便再也撑不住,脑袋一歪,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罗钦小心將人安置在一棵老树下,旋即快步走到元照身边,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元照静静听著,缓缓点头,而后扬声唤道:“阿青!” “姐姐?”正和司徒大夫低声交谈的阿青闻声一愣,猛地回过头来,眼中满是疑惑。 “过来。”元照对著她轻轻招了招手。 “哦~”阿青立刻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蹦到元照身旁。 元照同样凑到她耳边,低声叮瞩了几句,隨后才提高声音道:“去给那位大师处理下伤势。” “好嘞!”阿青脆生生应下,立刻转身跑到和尚身边。 她先是蹲下身,细细检查了一遍和尚身上的伤口,又取来水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最后才从隨身包袱里拿出一个百瓷罐。 罐子里装著的,正是用来疗伤的白水蛭。 和尚身上多是皮外伤,有白水蛭相助,这点伤势对阿青来说並不算难。 等处理完伤口,元照走上前,轻声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阿青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笑著回道:“不碍事儿!就是失血有点多,我已经给他餵了补气血的药,伤口也都处理妥当。” 元照闻言轻轻点头:“那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树下的大和尚终於悠悠转醒。 可他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胳膊上、胸口上爬著几只胳膊粗细的白色水蛭,湿滑黏腻的触感顺著皮肤传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抓水蛭,阿青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喝止:“等等!你干什么呢?没看见它们正在帮你疗伤吗?” 大和尚动作一顿,愣在原地,隨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的伤口不仅不疼了,连血都止住了,甚至能隱约看到伤口边缘有癒合的跡象。 他又惊又喜,连忙对著阿青拱手作揖,感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哼~”阿青却轻哼一声,別过脸道,“要不是我姐姐让我救你,我才懒得管呢!你瞧你一脸凶巴巴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哈哈姑娘说笑了,我这长相確实粗莽,常有人这么说我。”大和尚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憨厚,脸上的凶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又转头看向元照,再次拱手道谢:“多谢姑娘仗义相救,大恩不言谢!” 元照笑著摆了摆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大师不必如此客气。不知大师法號如何称呼?” “和尚法號圆纯。”圆纯依旧笑得憨实,语气恭敬。 “原来是圆纯大师,失敬失敬。”元照微微頜首,又问道,“不知大师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独自一人倒在此地?” 圆纯脸上的笑容淡去,长嘆一声,语气沉重:“哎,说来话长。我本是受附近一位员外邀请, 去他府上做法事,没成想刚到府中,就遇上一伙人上门寻仇。 他们不仅杀了员外满门,连我这个外人也不肯放过,非要斩尽杀绝。我拼死才侥倖逃到这里, 若不是遇上姑娘,恐怕早已去西天面见佛祖了。” 可事实上,那员外家满门被灭,根本不是什么寻仇之人所为。,而是圆纯与员外的小妾私通, 被员外撞破姦情,他一时列念丛生,索性痛下杀手,將员外一家全部灭口。 听了圆纯的话,元照面露惋惜,轻声嘆道:“竟有这等惨事?可怜那员外一家无辜丧命,还连累大师遭此无妄之灾。”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圆纯双手合十,脸上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模样。 眼看日头渐渐西斜,到了该上路的时辰,元照斟酌片刻,主动提议:“大师,你伤势未愈,独自行动多有不便,不如暂且和我们同行一段路程,也好有个照应。” 圆纯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保持著恭敬,连忙应道:“阿弥陀佛,姑娘盛情相邀,和尚若是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大师不必客气。”元照笑了笑。 隨后,罗钦上前,小心扶著圆纯,將他送上了马车。 圆纯刚一进车厢,就看到里面躺著一个不能行动的青年(晓空空),不由得愣了一下,可他的目光很快就被车厢角落那根融金木吸引,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大师!”见圆纯盯著融金木出神,一旁的司徒大夫连忙出声唤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圆纯猛地回过神,连忙收回目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先生,不知有何吩咐?” 司徒大夫指了指昏睡的晓空空,轻声道:“我们这里也有伤员,伤势颇重,需要静养。麻烦大师在车里说话、动作都轻些,莫要惊扰了他。” 晓空空损失了心头血,如今精力极度虚弱,一天里大半时间都在昏睡,这是他身体自我保护、 缓慢修復的本能反应。 “和尚省得。”圆纯连忙点头应下。 就在罗钦准备扬鞭驾马出发时,两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窜出,拦在了马车前,其中一人开口道:“各位请留步!” “你们是什么人?有何事?”元照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眼中带著几分警惕问道。 那人目光扫过眾人,当看到元照膀下那匹纯白如雪、气势威猛的雪蕊时,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隨即才拱手道:“姑娘莫怕,我们並无恶意,只是想向您打听个事。” “有话不妨直说。”元照微微额首,语气平静。 那人定了定神,问道:“不知诸位方才在这附近,可曾看到一个络腮鬍子、身材高大的大和尚经过?” 元照闻言,故作思索状,皱著眉想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我们一路过来,並未看到什么大和尚。”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驾车的罗钦,问道:“罗钦,你可有看到什么大和尚?” 罗钦也配合著摇了摇头,沉声道:“未曾见著。” 那人见状,脸上露出几分失望,再次对著元照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便叻扰了,我们告辞。” 说罢,他转头对同伴使了个眼色,说了声“走”,两人便迅速转身,很快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待两人走后,圆纯连忙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对著元照感激道:“多谢姑娘方才帮忙遮掩!若非姑娘仗义,和尚今日恐怕就要被那两个恶徒发现了。” 元照笑了笑,语气愤慨:“大师不必言谢。那等动輒就屠人满门的恶人,行径如此恶劣,我若有能力,定要將他们绳之以法,只可惜我实力不济,只能帮大师遮掩一二。” “姑娘心怀侠义,真是难得。”圆纯笑呵呵地夸讚著,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光顾著道谢,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元照笑著回道:“我叫方月。刚刚给你治伤的是我妹妹方青,车里昏睡的是我弟弟方晓;另外两位,一位是我家管家,一位是管家的孙子,还有那个像木头一样的,是我们家的护卫。” 元照如今在江湖上已有几分名气,为了不暴露真实身份,特意隨口取了个假名。 “原来是方姑娘!”圆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目光再次落在元照身下的雪蕊上,试探著问道,“姑娘能有如此异兽相伴,想必是出身名门望族吧?” 元照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大师说笑了,我家哪是什么名门望族,不过是寻常人家,勉强餬口度日罢了。” 圆纯自然不信一一寻常人家怎么可能用白虎当坐骑? 但他也没有点破,只是一脸感慨地嘆道:“这世道艰难,能勉强餬口,已是不易了!” “大师说得是。”元照点头附和,隨即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儘快出发吧,爭取天黑前赶到前面的城镇。” “好,都听姑娘安排。”圆纯连忙应下。 隨后,罗钦扬鞭一挥,马车缓缓朝著前方的城镇方向进发。 罗钦的估算果然没错,当天色渐暗、日暮四合之时,元照一行人顺利抵达了一座名为“丰水镇”的城镇。 这座镇子因水系发达,境內河湖纵横交错而得名;也正因水资源充沛,这里的农业格外兴旺, 镇子的规模和热闹程度,都比他们沿途经过的其他小镇要胜上一筹。 当元照等人驾著马车踏进镇子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沿街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一一路面泛著水光,像是刚下过一场小雨。 路两旁的商铺鳞次櫛比,门口都掛著褪色的蓝布幌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空气中瀰漫著豆腐坊飘来的热气,还夹杂著一丝河水特有的腥气,闻起来格外鲜活。 河边的石阶上,几个渔夫刚从靠岸的渔船上下来,背上背著沉甸甸的渔网,手里还提著装满鲜鱼的竹篓,几人说说笑笑,语气中满是丰收的喜悦,显然今日的收成很不错。 这座小镇虽地处北方,远离江南,却因这遍布的水网和独特的人文,透出几分江南水乡的温婉韵味。 镇上的居民看到元照座下纯白如雪、身形高大威猛的雪蕊时,纷纷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有人被雪蕊身上的漂然气势所忆,嚇得连连后退,瑟瑟发抖不敢动弹;也有人认出这是罕见的瑞兽,满脸虔诚地双手合十,对著雪蕊躬身参拜。 元照察觉到周遭投来的异样目光,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骑马的速度,侧头对身旁的罗钦低声吩咐道:“先找一家宽乾净的客栈落脚,安置好后再做打算。 罗钦点头应下,目光快速在街道两侧扫视,很快就锁定了不远处一家掛著“临河客栈”招牌的店铺。 这家客栈紧挨著河边而建,二楼还有一个露天的观景台,站在台上便能看到河景,比起其他客栈,多了几分独特的意境。 一行人刚走到客栈门口,店小二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元照身下的雪蕊时,顿时愣在了原地,眼神直勾勾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目光,对著眾人拱手道: “几位客官里面请!不知是要住店,还是先打尖?” 小二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並没有因为雪蕊而被惊嚇到。 罗钦上前一步,沉声道:“给我们开三间上房,要挨著的。” 按照安排,罗钦、晓空空、樊章和司徒大夫住一间;元照、阿青和雪蕊住一间;圆纯则单独住一间。 “好嘞!三间上房,马上就给您安排!”店小二连忙应下,热情地招呼道,“客官快请进,我这就带您去看房间,保证宽散乾净!” 隨后,客栈的另一个伙计快步走了过来,接过罗钦手中的马韁绳,笑著说道:“客官放心,我这就把马车和马牵去后院马,定好好照料。” 將马车交给伙计之后,元照等人则带著行李跟在店小二身后,沿著楼梯上了二楼。 等眾人都安置妥当后,便一起下楼,在客栈的大堂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当地的特色菜,一同用餐。 这个世界的娱乐方式本就稀少,再加上一路赶路疲惫,用完晚膳后,眾人便各自回了房间,要么休息养神,要么盘膝打坐修炼。 时间转眼就到了深夜,丰水镇的喧囂彻底沉寂了下来,街道上不见一人,只有河边传来阵阵蛙鸣,偶尔还有夜鸟掠过夜空,发出几声清脆的啼叫,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轻轻盪开。 镇子里的灯笼大多已经熄灭,只剩几盏掛在客栈檐角的走马灯还亮著,在微风中慢悠悠地转动著,將昏黄微弱的光洒在楼下潮湿的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片细碎的水痕,显得格外静謐。 客栈二楼靠河的房间里,元照和阿青正盘膝坐在床上,闭目打坐修炼,周身縈绕著淡淡的灵气。 雪蕊则安静地趴在床底下,脑袋搁在爪子上,呼呼大睡,隨著它每一次呼吸起伏,星星点点的灵气都会被它缓缓吸入体內。 窗外的河道里,一艘乌篷船正悄无声息地划过,船身紧贴著水面,连船桨划水的声音都被压得极轻,几乎听不见。 当船经过客栈楼下时,船舱里隱约闪过一点微弱的火光。 就在这时,隔壁圆纯房间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一一像是木床被人悄悄挪动,又像是有人著脚尖,小心翼翼地踩过地板。 元照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声异样的动静,她缓缓掀开眼帘,隨即又不动声色地缓缓闭上。 雪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抬起头,耳朵竖了起来,警惕地朝著门口的方向张望,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鸣咽声。 元照闭著眼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雪蕊的脖子。 雪蕊愣了一下,隨即重新趴在地上,继续默默地吸收灵气。 不多时,一根细细的竹管突然从窗外伸了进来,悄无声息地捅破了窗户纸。 紧接著,一缕缕淡青色的轻烟顺著竹管被吹进了房间,空气中顿时瀰漫开一股淡淡的异香。 片刻之后,盘膝坐在床上的元照和阿青身体轻轻晃了晃,隨即缓缓倒了下去。 察觉到房间里没了动静,客栈的房门被人用细铁丝悄悄拨开,一道黑影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闪了进来。 借著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依稀看清黑影的面容一一不是圆纯,还能是谁? 圆纯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视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角落里那根半人多高的融金木一一融金木的材质特殊,即便在昏暗的环境中,也能隱约看到它表面泛著的微光,极易辨认。 圆纯屏住呼吸,手脚地走到融金木跟前,伸手就要將它抱起。 若非被那两人重伤,他现在也不至於这般束手束脚。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警见了融金木旁边放著的一个包袱。 他心中一动,疑惑地弯腰解开包袱,里面一个精致的锦盒露了出来。 圆纯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当看到里面躺著的那颗硕大的天外陨铁时, 眼中顿时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本来只是为了融金木而来,没想到还能意外收穫天外陨铁,这简直是老天眷顾! 圆纯强压著心中的激动,將锦盒重新合上,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隨后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床上一一元照和阿青正一动不动地躺著。 圆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缓缓走到床边,从腰间抽出一根通体黑、散发著寒气的金刚铁,双手紧握,高高举过头顶,对著元照的脑袋,就要狼狠砸下去。 可就在金刚铁即將落下的瞬间,圆纯突然感到浑身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他的五臟六腑,他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手中的金刚铁也“眶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轰!!! 伴隨著一声轻微的嗡鸣,一道橙红色的火光突然在房间里亮起,只见原本“昏睡”的元照和阿青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冷冷地看著他。 那道火光,正是元照掌心凝聚的一缕灵火,火焰虽小,却散发著孩人的温度。 “你你们·你们没有昏睡过去?”圆纯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著问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语气带著几分嘲讽:“我们要是真的昏睡了过去,圆纯大师,你这齣『恩將仇报”的戏码,不就只能唱独角戏了?哦,不对一一我应该叫你『血屠和尚”圆真,才对吧?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向我们动手。” 圆真(圆纯)听到“血屠和尚”四个字,身体猛地一震,他死死盯著元照,咬牙切齿道:“原来原来你们一早就认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们也不至於被你这点拙劣的演技糊弄。”阿青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说道,“你真当你演技很好啊。” “你——你们卑鄙!”圆真被戳中心事,气得脸色涨红,浑身剧痛却又无力反抗,只能咬牙怒厅。 “我们卑鄙?”元照冷声反问,语气里满是嘲讽,“比起你这屠人满门、还偽装成受害者的恶徒,我们这点手段算什么?” 圆真之所以得了“血屠和尚”的称號,正是因为他有虐杀他人的变態癖好。 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连妇孺都不会放过,动輒就是满门尽灭。 元照本不认识他,但罗钦曾是百晓门弟子,而百晓门正是江湖通缉榜的发布者,对榜上恶徒的底细了如指掌。 这圆真杀人如麻,自然早就被列在了通缉榜上。 不过,圆真虽作恶多端,在通缉榜上的排名却不算高,只在地榜第112名。 江湖通缉榜的排名不看武功高低,只看“身价”,也就是悬赏金额。 圆真每次作恶都赶尽杀绝,仇人都死绝了,那还能发布悬赏,能排到地榜112名,还是靠六扇门的发布的悬赏。 可六扇门的赏金一向不高,他的排名自然高不上去。 而元照愿意陪圆真演这大半天的戏,並非为了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因为这圆真除了“血屠和尚”的名號,还有个“多宝和尚”的称呼,只因他嗜宝如命,他所做恶事,多半都和宝贝有关。 这些年作恶掠夺到的宝贝,全被他藏在了一个隱秘之地。 元照真正的目的,正是他的藏宝地。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圆真忍著浑身的剧痛,声音发颤地问道,额头上的冷汗顺著脸颊往下淌,“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讎,为何要这般算计我?” 他哪里知道,自己会浑身剧痛,是因为阿青在给他处理伤口时,悄悄將一只特製的蛊虫理进了他的伤口里。 这蛊虫平时毫无动静,一旦催动,便会在体內啃噬血肉,带来钻心的疼痛。 元照轻笑一声,目光落在他揣著锦盒的腰间,语气带著几分漫不经心:“往日无怨?你刚刚举著铁要杀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隨著时间推移,蛊虫带来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圆真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五臟六腑,他死死咬著牙,却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呻吟? “可你们费这么大劲设计我,总不至於只是为了杀我吧? 一元照见他终於鬆口,轻笑一声道:“很简单,只要把你的藏宝之地说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听到元照的话,圆真脸色骤然一沉,眼底掠过一丝狠戾,梗著脖子硬声道:“你休想!” 那些宝贝是他踩著尸山血海、耗尽心机抢来的,怎会凭几句威胁就轻易拱手让人? 元照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看来先前的疼,还没让你记牢教训。阿青,让他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嘞!”阿青眼底闪著兴奋的光,飞快从腰间解下那支雕满蛊纹的骨笛,凑到唇边, 呜鸣的笛音缓缓淌出,音色低沉又诡异,像从地底深处飘来的催命符。 自从修炼《引虫调》,又与活户之蛊达成“人蛊合一”,她对蛊虫的掌控早已炉火纯青。 蛊虫是大凶之物,因此培养蛊虫的过程中往往伴隨著被反噬的凶险,养蛊者需要通过不断镇压蛊虫来使它们服从自己的指令。 但人蛊合一之后就不一样了,所有的蛊虫现在在她面前乖巧的不得了,没有一点反抗的胆子。 笛音刚起,圆真体內的蛊虫便像接收到了指令,瞬间疯狂躁动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仿佛有无数把淬了冰的小刀子,在他五臟六腑、筋骨血肉里来回切割。 又似滚烫的岩浆顺著血管奔流,所过之处,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囂著断裂这痛感比先前强烈数倍,直往灵魂深处钻“啊一一!疼!好疼!”圆真再也绷不住,发出一声悽厉到变调的惨叫,身体像被抽走骨头似的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著胸口衣襟,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將衣料撕出几道挣狞的破口。 豆大的冷汗顺著他的额头、脸颊滚落,很快浸湿了衣领,脸色惨白得像一张薄纸,嘴唇被他咬得鲜血直流,可这点疼痛,在体內的剧痛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他这才知道,人能承受的痛苦,竟能恐怖到这般地步。 “停下!快停下!”圆真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风箱,满是绝望的哀求,哪里还有半分“血屠和尚”的凶戾? 阿青却没停,反而微微加快笛音节奏,笛声变得急促尖锐。 你屠人满门时,怎没想过那些人有多疼?现在不过是让你尝百分之一,算便宜你了。 笛音越急,圆真体內的痛苦就越甚。 他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四肢僵直又颤抖,连惨叫声都变得断断续续,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鸣咽,像条离水的鱼在地上徒劳挣扎,连呼吸都带著撕裂般的痛。 元照坐在床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衣料,眼神冷得像冰:“圆真,想清楚了吗?是继续硬撑著疼死,还是乖乖说出藏宝之地?” 圆真的意识早已模糊,疼痛像潮水般淹没了理智。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生生疼死。 宝贝再珍贵,也得有命保才行! 他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死死盯著元照,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我—我说快— 快让她停— 元照抬抬手,阿青这才缓缓放下骨笛,將其收回腰间。 笛音一歇,圆真体內的剧痛顿时消散大半,可残留的痛感仍让他浑身脱力,像一摊烂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气,冷汗顺著脖颈流进衣领,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只剩劫后余生的恐惧在心底翻涌。 元照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说吧,藏宝之地在哪?” 圆真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我的宝贝都藏在青山城—” “青山城?”元照重复一遍,眉梢微挑,“离这远吗?” “不远!不远!”圆真连忙点头,生怕慢半分又引来蛊虫的折磨,“顶多一日路程,我——我熟路,能带你去!” 元照低头沉思片刻一一一日路程不算久,倒也耽搁得起。 她抬眼看向圆真,语气不容置疑:“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你亲自带我们去。” 阿青上前一步,语气带著威胁:“別想著逃跑。你体內的蛊虫一旦离我,立刻就会失控,啃噬你的血肉,到时候你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圆真的身子猛地一颤,连忙点头如捣蒜:“我——·我不跑!绝对不跑!” “行了,回去吧。”元照挥挥手,“明日一早出发。” “是!是!”圆真像是得到特救,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跟跑著逃出房间,仿佛身后追著索命厉鬼,连门都忘了关。 隔天一早,眾人在客栈一楼用早膳。 罗钦见圆真看向元照和阿青时,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畏惧,忍不住打趣道:“看来昨晚,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这话像针似的扎进圆真心里一一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他別有所图,只有他像个傻子似的演了半天戏,被人当成了乐子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可却不敢有半分不满,只能闷头扒著碗里的粥,筷子都快捏断了。 早膳过后,一行人离开丰水镇,在圆真的带路下朝著青山城出发。 马车行驶平稳,晓空空仍在昏睡,司徒大夫坐在一旁照看,时不时探探他的脉搏;樊章沉默地守在角落:只有圆真坐立难安。 半天后,马车行至一处小河边。 元照提议休整片刻,罗钦刚將马车停稳,两道人影就从旁边的树林里窜出,拦在马车前。 正是先前向他们打听圆真下落的那两人。 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子看到圆真,顿时怒目圆睁,指著他厉声质问元照:“姑娘!你前日不是说没见过这和尚吗?为何现在带他同行?” 元照一脸坦然,睁眼说瞎话:“前日確实没遇到,是你们走后,我们才在路边碰到他的。” “休要狡辩!”矮个子冷哼一声,拔剑出鞘,剑刃映著日光泛著寒光,“师兄,別跟他们废话!这伙人定是和圆真一伙的,直接拿下!” “你惊这话就埋汰人了啊。”元照挑眉,语气带著几分不悦,“我跟他一伙?” 高个子收了亥容,语气稍缓:“姑娘,这圆真得罪了我惊主家,我惊必须带他回去復命。还囊姑娘行个方便。” “那令不行。”元照摇摇头,“他是通缉犯,拿著他,我还能换些赏金,虽然不多,但聊胜於无。你惊张嘴就锡人,回头你惊得了功劳,我却白忙活一场,我图什么?” 高个子眼神一沉,眯起眼睛:“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元照心里暗暗吐槽一一这两人也太抠了,连点好处都不肯出。 当然,就算他惊肯出,自己也不会放圆真走,毕竟藏宝之地还没到手。 她乾脆摊开手:“没得谈。” 元照心里暗暗吐槽这两个人抠门,见钱从他手里买圆真都不乐意。 当然,就算对方出钱,她也是不会卖的,毕竟她锡的宝毫还没到手呢! “没得商量!”元照摇摇头。 “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说著两人拔出了腰间长剑。 这两人能够重伤凶名赫赫的血屠和尚圆真,实力自然不同凡响,因此对自己非常的自信。 元照见此对身后的阿青和罗钦说道:“他惊就交给你们俩了。” 阿青:“好的,姐姐!”说著她抽出了腰间长刀。 罗钦:“是,老板!”说著他“啪”的一下打开了手中摺扇。 高个子见罗钦手持摺扇,眼中轻蔑更甚,提剑直刺罗钦心口一一在他看来,这等斯文装扮的人,顶多只会些架子。 剑势又快又狠,剑尖破风时带著尖锐的呼啸,眨眼就到了罗钦面前。 罗钦却神色不变,手腕轻旋,摺扇“”地展开,扇面精匹挡在剑尖前。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长剑竟被弹开半寸! 高个子只觉虎口一阵框麻,户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心中顿时一:此人不仆单,他竟看走眼了! 不等他回神,罗钦脚步已如鬼魅般错开,身形贴著剑锋滑到高个子身侧,摺扇顺势收起,扇骨尖端如匕首般直戳对方腰侧的软肉。 高个子慌忙撤剑回防,剑身在身前划出一道寒光,堪堪挡住扇骨,却没料到罗钦这一击是虚招他另一只手突然探出,指尖扣住高个子的手腕,借力一拧,同时膝盖顶向对方小腹。 “唔!”高个子痛呼一声,手腕吃痛,长剑险些脱手,只能狼狈后退两步,跟跪著稳住身形, 看向罗钦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呼吸也乱了节奏。 另一边,矮个子的剑已刺到阿青面前, 他的剑招刁钻诡异,不像高个子那般刚猛,反而飘忽不定,时而刺向阿青的肩头,时而扫向她的脚踝,专挑防守薄弱处下手,剑影还带著几分迷幻的虚晃。 阿青却不慌不忙,脚下踩著身法“燕影掠波”,身形灵活如燕,踩著细碎的步子避开剑锋,脚尖点地时还能借力腾起,手中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光如银练般环绕周身,將矮个子的攻势尽数挡在外面。 “只会躲?”矮个子冷哼一声,剑招陡然欠快,手腕翻转间,长剑突然分出三道剑影一一一道直刺阿青面门,一道佩向她持刀的手,还有一道藏在剑影后,悄无声息地刺向她小腹。 这是他的独门绝技“三阴夺魂刺”,江湖上不少人都栽在这虚实难辨的剑招下。 阿青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非但不躲,反而猛地向前踏了一步,长刀骤然欠速,“鐺鐺鐺”三声连响,竟精匹挑开了两道虚招! 不等矮个子反应,她手腕一沉,长刀贴著地面横扫,直逼对方下盘。 矮个子慌忙提脚躲闪,却还是慢了半拍,裤腿被刀半划开一道大口子,小腿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鲜血顺著裤管渗出来,染红了地面的青草。 “师弟!”高个子见同伴受伤,亥吼一声,不敢再有丝毫留手,长剑一抖,使出压箱底的“迴风三刺”。 三道剑影同时朝罗钦的胸前、肩头、小腹刺去,剑风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將罗钦的退路尽数封死,连周围的落叶都被剑风卷得四散纷斩。 罗钦却依旧从容,摺扇再次展开,扇面在身前快速旋转,竟將剑风搅得紊乱,形成一道小小的气流漩涡;同时身形骤然下沉,贴著地面滑出三尺,避开三道剑影的瞬间,摺扇朝高个子的脚踝扫去。 高个子慌忙提脚,却被罗钦抓住破绽一一罗钦猛地起身,摺扇直劈高个子面门,逼得他仰头躲闪,隨即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猛地框力,將高个子的剑往他自己胸口带。 高个子此出一身冷汗,拼尽全力往后挣,却还是被剑尖划破了衣襟,胸口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渗出血丝。 他文吼又怒,抬脚端向罗钦小腹,罗钦侧身避开,同时手肘顶向他的后背。 高个子跟跎著向前扑去,险些栽进旁边的小河里,好不容易席稳住身形,胸口一阵翻江倒海, 气息也乱了。 阿青这边,与矮个子斗得越框激烈。 矮个子小腿受伤,动作慢了几分,却也被逼出了狠劲,长剑舞得更快,剑影重重叠叠,恨不得將阿青当场劈成两半,剑风扫过旁边的树干,竟劈下一小块树皮。 阿青却越战越勇,“人蛊合一”带来的身体素质父持下,她的手中的“天狱刀法”使得越框得心应手,招招直取锡害,刀半划过空气时还带著呼啸声。 矮个子一剑刺空,刚锡收剑,阿青已欺身而上,长刀直劈他的手腕。 矮个子慌忙撤剑格挡,却没料到阿青突然旋身跃起,脚尖在他的剑上一点,身形如斩燕般掠过他的头顶,同时长刀从空中劈下,带著千斤之力砸向他的后颈。 “不好!”矮个子心中一紧,慌忙低头躲闪,框髻却被刀半佩下一缕,黑色的框丝混著细碎的血珠落在地上,后颈被刀风扫得一阵刺痛,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又又怕,转身想逃,阿青却早已落地,长刀横在他身前,刀尖抵住他的咽喉,语气冰冷:“还想跑?” 冰冷的刀贴著皮肤,矮个子浑身僵硬,再也不敢动弹,额头上的冷汗顺著脸颊往下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动就被刀划破喉咙。 另一边,罗钦与高个子也斗到了白热化阶段。 高个子的剑招越来越乱,呼吸越框急促,额头上满是汗水,顺著脸颊往下滴,显然已快支撑不住。 罗钦却依旧气定神閒,摺扇在他手中时而如剑、时而如棍,扇骨点、戳、劈、扫,招招都打在高个子的破绽上,甚至还能抽空整理一下衣襟。 终於,罗钦抓住一个机会,摺扇猛地击在高个子的手腕上。“啪”的一声脆响,高个子痛呼一声,长剑脱手斩出,“噗通”一声掉进旁边的小河里,溅起一片水。 罗钦顺势上前,手肘顶向高个子的胸口,同时脚下一扫。 高个子重心不稳,“噗通”一声盗倒在地,膝盖砸在石头上,框出沉闷的响声,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险些喷出来,只能用手撑著地面,大口喘气。 罗钦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摺扇抵住他的咽喉,语气冰冷:“还打吗?” 高个子死死盯著罗钦,眼中满是不甘,却也知道自己绝非对手,只能咬牙道:“我惊认栽!” 圆真在一旁看得木瞪口呆,脸色煞白一一他先前以为元照和阿青制服自己,全靠蛊虫之利,却没料到,能將自己打成重伤的两人,在阿青和罗钦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等实力,想杀他你直易如反掌。 他偷偷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越框不敢有半分异动。 元照缓缓走下马车,木光扫过地上狼狐的两人,语气平淡却带著威严:“现在还想抢人吗?” 高个子对著元照拱手,语气诚恳:“是我惊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见谅。在下七星楼追风使高斩。” “同是七星楼追风使一一夏天时。”矮个子也跟著拱手,態度恭敬了许多。 “原来是天下第一楼一一七星楼的朋友。”元照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七星楼有著“天下第一追风楼”的称號,实力不凡。 她对著阿青和罗钦递了个眼神,两人立刻收回了抵在二人脖子上的刀和摺扇。 高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著说道:“今日一战,也算不打不相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方月,这是我妹妹方青,还有我家隨从罗钦。”元照依旧用了假名。 至於罗钦,他以前在百晓门干情况,因此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所以用不用假名都无所谓。 “原来是方姑娘。”高斩拱手道,“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既然圆真已被姑娘拿下,我惊也就不便再爭,这就回去向主家復命。告辞” “二位慢走。”元照点头,“有与再见。” 高斩和夏天时再次拱手道別,去河边捡起掉进水里的长剑之后,两人转身快步钻进不远处的树林,很快就没了踪影。 第164章 再遇 第164章 再遇 高飞与夏天时身影远去后,元照一行人在河边暂作休整,简单用过午饭,便紧隨圆真和尚的脚步,继续朝著青山城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青山城东门外的郊外旷野上,两道身影正一前一后疾驰。 前方男子头戴诡异天狗面具,身形如鬼魅般在林间穿梭,衣袂翻飞间带起阵阵疾风。 身后中年男子气息沉凝如渊,每一步都踏得稳健有力,任凭前者如何提气加速,始终如影隨形,分毫未曾拉开距离。 若元照此刻在此,定能一眼认出那面具人一正是当年她奔赴玉连山途中,突袭过她的神秘高手。 即江湖通缉榜天榜第三十位高手,人称“疯狗”的一孤傲雪。 而对孤傲雪紧追不捨的,则是天龙山庄庄主,有著“龙吟剑”之称的一蒋不疑。 蒋不疑会追杀孤傲雪,自然是源於元照当年的嫁祸。 昔日玉连山脚下,她亲手斩杀蒋不疑的独子一天龙山庄前少主,却灵机一动,模仿孤傲雪的杀人手段,將罪责嫁祸给了孤傲雪。 此后数年,蒋不疑为子寻仇,对孤傲雪穷追不捨,但凡有其消息传来,便如寻著腥味的猫一般即刻追去。 以往几次交锋,孤傲雪皆凭著诡譎身法侥倖脱身,但这一次,蒋不疑眼底的杀意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势要將他就地诛杀。 “蒋不疑!你到底要追我到何时?”眼看身后人影愈发逼近,孤傲雪终於按捺不住, 猛地回头怒喝,声音里满是憋屈与愤怒,“我说了,你儿子不是我杀的!” 蒋不疑面色沉如寒潭,眼神冷得能淬出冰来,声音字字鏗鏘:“不是你,还能是谁?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分明是有人设局嫁祸!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半点不信!”孤傲雪气得牙根发痒,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江湖之中,除了你这疯狗,还有谁会用那般虐杀的阴狠手段?”蒋不疑的声音里淬著恨意。 “你—”孤傲雪被堵得语塞,隨即咬牙瞪眼,语气里满是不屑,“老子是好杀,可杀的都是江湖上的天才和高手!你那废物儿子和这两样哪个沾边?也配我杀他?” 这简直就是直戳蒋不疑的痛点。 “你找死!”蒋不疑在怒喝声中,猛地纵身提速,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瞬间拉近了距离,腰间龙吟剑的剑鞘已隱隱泛出寒光。 见蒋不疑竟还能提速,孤傲雪心头一凛,脚下速度更快,却仍忍不住回头强辩:“我说了,人真不是我杀的!你別冥顽不灵!” “那你敢说,我儿遇害时,你没去过玉连山?”蒋不疑步步紧逼,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质问一此事早有多位目击者佐证,孤傲雪根本无从反驳。 “我是去过玉连山,可—” “没有可是!”蒋不疑厉声打断,眼神里的杀意更浓,“即便你没杀我儿,凭你过往残害武林同道的恶行,我杀你也是替江湖除害,你死的不冤!” 话音未落,蒋不疑的气息已近在咫尺。 孤傲雪怒极反笑,猛地旋身驻足,双手一扬,两柄泛著冷光的鉤爪骤然套在手上,寒芒在日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一正是江湖兵器榜第七十八位的“碎金鉤爪”。 他竟放弃了逃命,打算和蒋不疑拼命。 “蒋不疑,老子先前不愿与你纠缠,可不是怕了你!” 说罢,他纵身扑出,双爪寒光暴涨。 这碎金鉤爪由极品寒铁打造,五根尖爪呈弯鉤状,爪尖锋利得能清晰映出人影,一旦被勾中,皮肉必被撕裂,鲜血淋漓。 他左臂前探,爪尖直取蒋不疑咽喉要害,另一爪则悄悄藏於身后,只待对方抬手格挡,便要趁机突袭其下腹,招式狠辣得不留半分余地。 “不自量力!”蒋不疑冷哼一声,腰间龙吟剑骤然出鞘,“鋥”的一声嗡鸣响彻林间,剑身在日光下划出一道璀璨银弧,精准无比地撞上碎金鉤爪的爪根处。 他手腕微微一旋,浑厚內力顺著剑身源源不断灌注而出,竟硬生生將孤傲雪的凌厉攻势盪开三尺之远。 孤傲雪只觉一股刚猛无匹的力道顺著鉤爪传来,手臂瞬间发麻,握著鉤爪的手指几乎要鬆脱,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蒋不疑的內力,竟比上次交手时强盛了不少! 难道天龙山庄要出现一门双绝了?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孤傲雪狞笑一声,双爪交错挥舞,身形陡然变得飘忽不定,如鬼魅般绕著蒋不疑快速游走,留下一道道模糊残影。 他最擅速攻,鉤爪在手中舞得密不透风,时而直刺,时而横扫,时而用爪上的倒刺勾扯对方兵器,爪风呼啸间,地面的碎石子被卷得漫天飞舞,如暗器般朝著蒋不疑周身射去。 蒋不疑却丝毫不乱,龙吟剑稳稳竖在身前,剑身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每一次格挡都恰到好处,精准挡下孤傲雪的攻击。 剑与爪碰撞的脆响不绝於耳,火星四溅,袭来的碎石子也尽数被凌厉剑气斩成齏粉。 这般精妙绝伦的剑术,不愧是“剑绝”之孙。 突然,孤傲雪脚下一滑,身形踉蹌著向左侧倒去,像是不慎失了平衡,连手中的鉤爪都晃了晃。 蒋不疑眼神一凝,脚步没有贸然上前一他深知孤傲雪阴险狡诈,绝不会轻易露出这般明显的破绽。 果然,下一秒孤傲雪猛地旋身,右腿带著劲风横扫而出,同时藏在身后的左爪骤然脱手,借著旋身的力道,如离弦之箭般朝著蒋不疑后心飞射而去。 那鉤爪带著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铁链绷直的瞬间发出“咻”的尖锐锐响,显然是想將蒋不疑后心洞穿! “雕虫小技!”蒋不疑冷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开飞爪,同时龙吟剑自下而上撩起,剑刃精准卡在飞爪的铁链与爪身连接处。 他手腕用力一挑,浑厚內力骤然爆发,“鐺”的一声巨响,將飞爪挑向半空,同时脚尖点地,身形如陀螺般快速旋转,长剑横扫而出,凌厉剑气如浪潮般朝著孤傲雪涌去。 孤傲雪脸色大变,急忙伸手召回飞爪格挡,却被汹涌的剑气震得气血翻涌,胸口一阵闷痛,嘴角溢出一丝鲜红血跡。 他抬手擦去血跡,双爪再度紧紧握住,眼中满是癲狂之色:“蒋不疑,你真以为凭你这点本事,能杀得了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残影,真身已快如闪电般出现在蒋不疑右侧,双爪同时刺向其肩头与腰侧一正是他的成名绝技“双鬼噬心”,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高手都栽在这猝不及防的突袭之下。 蒋不疑早有防备,龙吟剑在身前快速划出一道圆形剑幕,剑幕密不透风,將双爪牢牢挡在外面。 但孤傲雪这一击用上了十成內力,鉤爪死死卡在剑身上,两人瞬间陷入僵持,內力碰撞间,周围的落叶都被震得四散飞开。 “桀桀桀—蒋不疑,今日你若杀不了我,他日我必屠你天龙山庄满门,一个不留!” 孤傲雪咬牙发力,双爪不断向下压去,爪上的倒刺刮擦著剑身,发出刺耳的“咯吱” 声,眼中满是狠戾与疯狂。 “你找死!”蒋不疑被彻底激怒,眼中布满血丝,內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入龙吟剑,剑身的嗡鸣愈发响亮,竟隱隱传出阵阵龙啸之声。 他猛地將长剑向上一抬,孤傲雪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鉤爪,双爪脱手飞向半空。 蒋不疑趁机欺身而上,长剑直刺孤傲雪心口要害,剑风凌厉得让他头皮发麻。 生死关头,孤傲雪猛地向后弯腰,身体几乎折成了直角,长剑擦著他的鼻尖掠过,“咔嚓”一声,將他身后的一棵大树拦腰斩断。 他趁机伸手抓住飞落的鉤爪,翻身向后跃出,与蒋不疑拉开数丈距离,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一刚才那一瞬间,他离死亡只差毫釐。 “现在想逃?晚了!”蒋不疑哪会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形一闪便追了上去,龙吟剑招愈发迅猛,每一剑都直指孤傲雪的要害,不给其任何喘息之机。 孤傲雪只能被动格挡,碎金鉤爪与长剑碰撞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手臂早已酸麻不堪,身上也添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顺著伤口流淌,染红了衣袍,也染红了手中的鉤爪,却仍嘴硬不肯服软: “桀桀桀—蒋不疑,你堂堂超一品高手,就这点本事?真是丟尽了天龙山庄的脸! 什么龙吟剑,不过是沽名钓誉!” 不过他的话虽说是在激怒蒋不疑,但事实上也確实证明了他的实力不凡,能在超一品高手手下撑这么长时间,说明他距离超一品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今日,你插翅难飞!”蒋不疑一剑挑开碎金鉤爪, 眼中的杀意更浓,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足尖点地,身形如箭般射出,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龙吟剑直刺孤傲雪要害。 “哈哈哈—蒋不疑,你的剑是用来杀鸡的吗?这般绵软无力!”孤傲雪双爪舞得如狂风暴雨,每一招都带著同归於尽的狠劲,想要逼退蒋不疑。 两人在空地上打得天昏地暗,尘土飞扬,兵器碰撞的声响传遍了整个荒山野岭。 又过了数十回合,孤傲雪已是强弩之末,呼吸越来越急促,招式也变得凌乱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凌厉。 蒋不疑抓住一个破绽,长剑猛地刺出一可这次,孤傲雪竟不闪不避,任由剑尖穿透他的左肩,將他钉在了一棵大树上。 此时二人的距离不过咫尺。 看到这一幕,蒋不疑心头一沉,暗道不好:不对劲,以孤傲雪的身手,绝不可能躲不开这一剑! 果然,下一秒孤傲雪突然张开嘴巴,一根细如毫毛的银针从他口中射出,快如闪电。 双方距离太近,近到蒋不疑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银针径直没入他的胸膛,消失不见。 紧接著,孤傲雪挥爪抓向蒋不疑的胸膛,想要趁其不备重创於他。 已经反应过来的蒋不疑连忙抽出插在孤傲雪肩上的龙吟剑,闪身快速朝后退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同样,孤傲雪在逼退蒋不疑之后,也捂著流血不止的肩膀,飞速向后退去,拉开了距离。 “蒋不疑,咱们后会有期!今日之仇,孤某铭记在心,来日必百倍奉还!” 他脸上满是得意与狠辣,丝毫没有顾及自己浑身的伤势,说著便要飞身离去。 “休想走!” 蒋不疑见状连忙就要追上去,可脚还没迈开步,心口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显然,这是刚刚射进他胸膛那根银针的缘故。 原来这针名叫“钻心针”,是江湖上一种非常有名的暗器,因为锻造所用的材质特殊,一旦进入人体,便会封住心脉,让人在短时间內无法动用內力。 当然,如果一个人的內力足够深厚,那么钻心针的作用就会非常有限,只能短暂封住对方的內力。 並且若是內力足够强,想要强行逼出钻心针也並非不能做到,只是会损伤心脉而已。 这就是孤傲雪没有趁机要蒋不疑性命的原因一他知道,如果对方拼著重伤逼出钻心针,他根本没有把握將其斩杀。 看著孤傲雪洋洋得意地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之天天,蒋不疑几乎咬碎了牙关,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蒋不疑这辈子,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另一边,元照她们在又经歷了大半天的赶路之后,终於在日落时分顺利抵达了青山城。 青山城之所以叫青山城,就是因为它依山而建,三面都被青山环绕。 因为多山,所以这里的交通十分不便;也因为多山,所以这里的农业发展不起来。总之,这是个贫穷且落后的地方。 街道上的房屋大多破旧,行人也多是面黄肌瘦。 圆真和尚在青山城有一处秘密居所,他多年积攒的宝物全都藏在那里,所以一进城, 元照他们就径直朝著那处居所赶去,顺便今晚还能在那里歇个脚,过个夜。 走著走著,元照突然被一阵清脆的金属敲打声吸引了注意,那声音节奏鲜明,力道十足。 於是她顺著声音看过去,隨即便在街角看到了一处铁匠铺。 只见铺子门口,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男子正手拿一把沉重的铁锤,对著一个烧得通红的剑胚反覆敲敲打打。 男子大概三十岁出头,赤裸著上身,將衣衫隨意系在腰间,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汗珠隨著他敲打的动作,浑身的肌肉高高隆起,线条分明,豆大的汗珠顺著肌肤滑落,滴在滚烫通红的锻造台上,立刻升腾起一缕水蒸气。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从对方敲打剑胚的节奏和力度,元照立刻就能分辨出,对方绝不是一个普通铁匠。 果然,哪里都有臥虎藏龙之辈。 走著走著,铁匠铺距离元照她们越来越远,元照也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跟著圆真前行。 不一会儿,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圆真的住处。 这是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小院,院墙是用黄泥混合碎麦秆糊的,墙皮有些地方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黄土。 但墙根处却爬著几株开得正盛的牵牛,淡紫色的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给这座略显破败的小院添了几分趣味与生机。 “姑娘,就是这里了。” 圆真和尚脸上堆著笑容,眼底却藏不住肉疼想到自己多年积赞的宝贝就要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他的心就像是在被人千刀万刷般难受。 如果说他先前还有点歪心思,想要暗中坑元照她们一把,可在亲眼看到阿青和罗钦轻鬆摆平高飞和夏天时之后,他就不得不彻底打消这个心思。 在这样的高手面前耍招,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別? “进去吧。”元照淡淡点头说道。 圆真立刻上前,伸手推开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推开木门的瞬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院心那棵歪脖子杨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树干上还缠著几圈陈旧的晾衣绳,绳子上空荡荡的。 这和普通百姓家的院子没有任何区別。 院墙边上还摆放了一些日常用具,比如盛水的大水缸、挑水用的扁担和木桶、劈柴用的斧头和木桩等等。 院子西侧搭著一间简陋的柴房,柴门虚掩著,从门缝里能看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枯枝。 东侧则是两间土坯房,房屋的墙壁是用黄土夯实的,窗户纸又黄又破,风一吹便轻轻晃动,窗台下摆著两个粗陶盆,里面种著几朵不知名的小,瓣虽不艷丽,却顽强地生长著,透著一股韧劲。 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座看似普通的农家小院,竟然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血屠和尚圆真的住处。 就在眾人观察著这座小院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 一道黑影突然从屋內窜出,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径直对走在最前面的圆真发动了攻击。 不过他的速度快,樊章的速度也不慢。 顷刻间,樊章便抽出腰间的明月剑,身形一闪,挡在了圆真和尚的身前,动作行云流水。 “叮噹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骤然传来,火四溅。 眾人这才看清,出手的是一个戴著诡异天狗面具的神秘人,那身形、那气息,不是刚从蒋不疑手上侥倖逃脱的孤傲雪还能有谁? 同时,元照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男子一正是当年自己在大草原上见过的那人(详情见36章)。 那人给元照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哪怕已经过去好几年,他的气息、他的招式,还有那对独一无二的鉤爪武器,依旧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恍如昨日。 与此同时,孤傲雪在与樊章交手的瞬间,便立刻分辨出了眼前之人的实力一竟是超一品高手! 他心里不由一惊,暗道:现在超一品已经烂大街了吗?不然他怎么能在一天之內先后遇见两个? 他是无意中发现这座看以无人居住的小院的,本想著悄悄躲在这里养伤,等伤势好转再做打算。 谁成想刚歇下没多久,就有人突然进来了。 意识到自己绝不是眼前这超一品高手的对手,孤傲雪当即就打算退走,於是他立刻施展轻功,纵身朝著院外飞跃而去,想要儘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人影一晃而过,手中长刀泛著冷光,稳稳拦在了他的前方不是元照还能有谁? 当年她不是孤傲雪的对手,但此时已今非昔比,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疯子。 元照毫不犹豫地挥刀斩向孤傲雪,刀风凌厉,带著破风的锐响直逼孤傲雪面门。 孤傲雪心里一惊,来不及细想,连忙举起碎金鉤爪横在身前格挡。 “鐺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再度炸开,火星溅落在地。 孤傲雪只觉一股浑厚力道顺著鉤爪传来,手臂竟隱隱发麻,他踉蹌著后退两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一又一个超一品高手? 一天之內接连遇上三个超一品,难道这个世界终於和他一样,彻底疯了吗? 孤傲雪腕间酸麻还未消退,元照的长刀已如惊电般再度袭来。 这一刀不再直劈,而是贴著地面横扫,刀风捲起青石板上的碎石与枯草,如暗器般射向他的脚踝。 他仓促间后跃,脚尖却仍被碎石擦过,裤脚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渗出血丝,火辣辣的痛感顺著小腿蔓延开来。 不等他站稳,元照已借势欺身,长刀竖劈变横斩,刀刃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取他咽喉要害。 孤傲雪瞳孔骤缩,双爪交叉挡在身前,“鐺”的一声脆响震得他耳膜发疼,火星四溅中,一股浑厚力道顺著鉤爪蔓延至整条手臂。 好强的力量!竟比蒋不疑还要强上三分! 孤傲雪心里震惊的同时,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飞退,后背重重撞在院墙上,將院墙砸的坍塌,震得墙头牵牛簌簌掉落。 喉头一阵发甜,孤傲雪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双爪一错,五道爪尖同时弹出寸长寒芒。 他身形如鬼魅般窜出,左爪直刺元照心口,右爪则绕到身后,借著旋身的力道,爪尖带著倒,悄无声息地袭向她后腰,招式狠辣。 元照脚步轻旋,身形如柳絮般避开正面攻势,长刀反手后撩,精准撞上右爪的爪根。 “錚”的一声,孤傲雪只觉一股巧劲顺著爪身传来,手腕不由自主地偏斜,偷袭瞬间落空。 他不甘心,借著反作用力旋身,双爪交替攻出,爪风呼啸间,地面的落叶被卷得漫天飞舞,每一招都直指元照的关节与要害,疯戾的气息让院中的空气几乎凝固。 元照却稳如磐石,长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竖挡,將孤傲雪的爪击硬生生震开;时而横斩,刀风逼得他不得不回爪自保。 刀身与爪尖碰撞的脆响不绝於耳,火星四射。 元照步法灵动,踏著玄妙的节奏,总能在间不容髮之际避开孤傲雪的猛攻,甚至偶尔还能抽空反击一刀擦过他的左肩,衣袍瞬间被划开,鲜血顺著伤口渗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襟。 这简直就如同猫戏老鼠。 数十回合过去,孤傲雪额头青筋暴起,呼吸愈发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挥爪都比之前慢了半分。 他深知再这样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疯狂,双爪上的寒芒愈发浓烈。 突然,他猛地將左爪掷向元照面门,这一掷用上了十成內力,爪尖带著尖锐的破空声,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竟是要以捨弃一爪为代价,换得偷袭的机会。 元照眼神一凝,不闪不避,长刀横挥,“鐺”的一声將飞爪挑飞,那爪带著余劲砸在院墙上,深深嵌入砖缝中。 可就在这瞬间,孤傲雪已借著她格挡的间隙,身形如箭般窜出,右爪带著铁链横扫, 同时张口喷出一根细如毫毛的银针,银芒一闪,直取她眉心。 原来原来他竟想著故技重施! 只是元照可不是蒋不疑。 千钧一髮之际,元照猛地偏头,银针擦著她的耳际飞过,钉在院心的杨树上,直接穿过树干没入后面的墙上。 同时元照腰身一拧,避开横扫的铁链,长刀顺势劈下,刀背重重砸在孤傲雪的右腕上。 “咔嚓”一声闷响,孤傲雪惨叫出声,右腕瞬间红肿变形,力道骤然卸去,碎金鉤爪“噹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只觉右腕剧痛难忍,仿佛骨头都要裂开,冷汗顺著额头滚落,浸湿了天狗面具的边缘。 但孤傲雪仍未认输,他忍著断腕般的剧痛,左手猛地撑地,身形骤然旋起,右腿带著劲风横扫元照的腰腹,脚尖还藏著一枚短刃,寒光一闪,又是一记杀招。 疯劲上来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算今日要死,也要拉著这女人一起! 元照早有防备,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向后飘出三尺,避开扫来的右腿。 同时长刀竖劈而下,刀风直逼孤傲雪的脖颈,却在即將触到皮肤时骤然停住一刀刀贴著他的衣领,冰冷的触感让孤傲雪浑身一颤,动作瞬间僵住。 他抬头望去,只见元照眼神冰冷,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廝杀对她而言,不过是抬手间的小事。 孤傲雪大口喘著气,右腕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內力也彻底紊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盯著元照的刀,又看了看自己红肿变形的右腕,眼中的疯狂竟愈演愈烈,他竟不顾横在他脖子上的天狱刀,再次朝著元照出手。 只能说,疯狗之名,名副其实! 他屈指成爪,径直掏向元照的丹田,同时刀刃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顺著脖颈流下, 眼看他的喉咙就要被割开。 可元照反应速度更快,轻鬆躲开他的攻击同时,快如闪电地伸手在他胸膛上连点数下,他的动作当即僵在原地,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半分。 原来元照封住了他的穴道。 本来元照是打算直接杀了他的,但交手到一半,她发现这人的实力著实不错,杀了实在可惜。 不如直接像对待樊章那样,让阿青用天魁术控制来当打手不是更好? 见孤傲雪恶狠狠地瞪著自己,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说道:“不自报一下家门吗?” 她虽然和孤傲雪有过交集,但却並不知晓其姓名和来歷。 “呵~”孤傲雪嗤笑一声並不说话。 “不说啊—”这也在元照意料之中,这人看著就是硬骨头。 这时罗钦上前来说道:“老板,这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江湖通缉榜第30名的一疯狗孤傲雪,你看他的武器,是兵器榜上排名第78的神兵一碎金鉤爪,这是孤傲雪的成名兵器。” “没想到还是个名人啊!”元照惊讶地说道,“他在通缉榜上排名这么高,有什么说法吗?” 於是罗钦又把孤傲雪的过往和他傲人的“杀人履歷”告诉了元照。 元照听完后看著孤傲雪说道:“看来我怎么对待你,你都不冤枉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孤傲雪一点没有怕死的样子,语气里甚至带著癲狂笑意。 元照看著他说道:“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 孤傲雪闻言一愣,隨即开始细细打量起元照来。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是你!!!” 其实孤傲雪对於元照的印象同样非常深刻,因为元照的骨相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以至於他当时都没捨得杀元照,而是想著等元照实力变强一点,然后再来收割这份“甜美的果实”。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元照就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这也是他没能立刻认出元照的原因。 “怎么可能,你—竟然成了超一品!” “看来是想起来了。”元照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阿青惊讶地问道:“姐姐,你认识这个人?” 元照点点头,把自己和孤傲雪相遇的过程说了出来。 罗钦听完嘖嘖称奇道:“老板,你也太幸运了吧?这孤傲雪喜欢专挑天才和高手进行虐杀,当年竟然放过了你,你这简直跟走狗屎运什么没区別。” 元照闻言笑道:“所以为了报当年的不杀之恩,我也不打算杀他呀!” 罗钦闻言一愣,“老板,你不杀他?这可是恶贯满盈的大奸大恶之人啊!” 就连孤傲雪都愣住,这人难道打算放了他?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天真之人?她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成为超一品高手的? 然而紧接著他便听元照说道:“杀了多浪费啊,阿青,你能不能用天魁术控制他为我们卖命?” 阿青闻言扬起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道:“姐姐,放心吧,交给我!” 若是从前,阿青还真没本事用天魁术同时控制两个人。毕竟控制蛊虫也是要耗费精力的,天魁蛊又不像三尸蛊那样,可以藉助母蛊来控制。 但有了活尸之蛊这个“圣蛊”,情况就不同了,她可以轻轻鬆鬆地同时控制两只天魁蛊来控制两个天傀。 这时元照突然想到:“说起来,我和他之间还有件趣事。” 阿青来了兴趣,满是好奇地问道:“姐姐,什么趣事?说给我听听。” 元照笑著说道:“当年我在玉连山脚下杀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突然心血来潮的,把他们身上的伤痕偽装成了这孤傲雪杀人的手法,也不知道那些公子哥是什么来歷。” 听到元照的话,孤傲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晴不可置信地瞪大,“你是说—杀了天龙山庄那个废物少庄主的是你?” 元照闻言一愣,“嗯?那几个人竟然是天龙山庄的?”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这么说,她岂不是杀了蒋玉璋的兄弟,唐景行的表兄弟,蒋不悔的侄子了?她和这几人的关係还不错,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事之后,会不会找自己报仇。 不过元照不知道,別人怎么样不好说,但蒋玉璋知道了,肯定会对她感激涕零,那废物不死,她如何当得上现在的少庄主?她和那废物可没什么手足之情。 “好好好,当年我真是小瞧了你了。”孤傲雪怒极反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些年遭到的疯狂追杀,竟全是因为眼前之人。 此时他恨不得把元照大卸八块。 看著孤傲雪咬牙切齿的模样,元照不禁心想:难道因为我的栽赃,他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 “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直接杀了你!”孤傲雪双眼通红,明显被气的不轻。 元照摊摊手:“现在后悔可就太迟嘍。” 这时她看著孤傲雪脸上戴著的面具说道:“还不知道你这大名鼎鼎的天榜通缉犯的真容呢,就让我来看看吧!” “你敢!!!”孤傲雪愤怒地瞪向元照。 “这可由不得你。”元照轻笑著说道,一把扯掉了他脸上的面具。 “不要!!”面具被摘下的瞬间,孤傲雪的声音里竟然透露出了一丝慌乱。 可惜,他被元照点了穴道,除了能出声说话,什么都做不了。 让眾人无比惊讶的是,孤傲雪面具之下竟是一张绝美的脸庞,让人一时分不清眼前人是男是女。 他的额头饱满,髮际线线条柔和,额前几缕碎发轻垂,不似男子那般利落,也无女子刻意打理的精致,反倒添了几分隨性的清俊。 眉骨不算高挺,却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眉毛纤细却不纤弱,眉峰处微微上扬,既有女子眉目的婉转,又藏著男子的几分英气。 眼型是少见的桃眼,眼尾微微上挑却不张扬,眼瞳澄澈如浸在水中的墨玉。 鼻樑线条笔直却不粗硬,鼻尖圆润秀气,不似男子那般充满攻击性,也没有女子的小巧玲瓏。 嘴唇薄厚適中,唇色是自然的淡粉,唇形饱满,抿起时线条利落,带著几分冷意。 脸型是流畅的菱形脸,下頜线有轻微的稜角却不锋利,线条柔和地收住,既没有男子下頜的硬朗,也无女子脸颊的圆润。 肌肤是冷调的白皙,不见毛孔,却並非女子保养出的细腻,反倒带著几分玉石般的冷润质感,在光线下泛著淡淡的光泽。 这长相雌雄莫辨,竟比苏綰綰还要美上一分。 更让人惊讶的是,没了面具之后,孤傲雪的气质大变,原先眼中的癲狂偏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和怯懦,脸上带著明显的慌乱之色,甚至连和元照她们对视都不敢。 “哇,姐姐,他真好看!”阿青没注意孤傲雪气质和神色的变化,完全被他的美貌所吸引。 “是啊,谁能想到,杀人如麻的疯狗竟是一位如此明艷的大美人。”就算是同为男性,罗钦也无法无视孤傲雪的美貌。 而元照看著孤傲雪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不禁猜测道:莫非这孤傲雪还是个双重人格? 事实上,元照还真没猜错。 当年孤傲雪为报灭门之仇,更名改姓潜入仇家千魂宗拜师学艺,同时伺机报仇。 却不曾想,他当时的师父竟是个衣冠禽兽,他见孤傲雪生的貌美,竟生出了歹念。 而后孤傲雪便忍辱负重地留在师父的身边,直到实力足够强,他才將千魂宗彻底摧毁。 正是在千魂宗受到的屈辱过甚,所以他才將千魂宗杀的连一只鸡都不剩,同时也因此在报仇之后,戴上了面具,再也没再人前露过真容,並且这也是他性格癲狂的重要原因之因为太想要忘记那段屈辱的经歷,於是孤傲雪生出了另一个人格,这个人格胆小怕事,且没有千魂宗的相关记忆。 而他两个人格互换的关键就是面具。 第165章 神秘玉瓶 借用火炉(更了两万,月票,来!!) 第165章 神秘玉瓶 借用火炉(更了两万,月票,来!!) 这时阿青终於捕捉到孤傲雪的异样,眉头微,轻声问道:“姐姐,你看他怎么好像很怕我们的样子?跟刚刚完全不一样。” “他许是有双重人格。”元照想了想后解释道。 “双重人格?” “什么是双重人格啊?” 阿青与罗钦双双露出茫然之色,不约而同地追问。 元照垂眸思索片刻,放缓语速解释:“这是一种心灵上的病症,简单说就是一个人的身体里, 住著两种甚至更多相对独立的人格。你们可以理解成『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身体”,每种人格都有自己专属的记忆、做事习惯,连对自己的身份认知都不一样。” “原来心灵也会像身体一样生病吗?”阿青瞪圆了眼晴,满是惊讶。 “当然。”元照轻轻点头,目光温和,“人的身体会受寒、会受伤,心灵又何尝不会?” 阿青抿看唇,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一一“心灵会生病”这件事,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紧接著,元照转向阿青,“好了,这个人就交给你。等控制住他之后,你去樊章那儿取个新面具,给他戴上。” 樊章因身份的缘故不能暴露真容,所以元照早为他备了满满一匣子可替换的面具;孤傲雪亦是如此一一他若露了身份,定会招来仇家,他原来的虽然也戴著面具,但那面具辨识度太高,断不能再用,只能换新的。 “我知道了,姐姐。”阿青用力点头,爽快应下。 將孤傲雪交託给阿青后,元照转头看向圆真,声音冷了几分:“走,带我去你的藏宝地。” “是、是!”圆真忙不选应声,腰杆下意识弯了弯,態度恭顺又紧张。 方才元照与孤傲雪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位竟是超一品高手! 他本以为阿青和罗钦已经够强了,没想到还有高手中的高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等人物他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连声名赫赫的疯狗孤傲雪在她手里都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他算什么? 虽说都是通缉榜上的人物,可他只位列地榜末席,而孤傲雪则是天榜前三列,完全不能比啊! 这边元照跟著圆真往藏宝地去,那边樊章、罗钦和司徒大夫已忙著搬行李、擦桌椅,將屋子收拾妥当,好为今晚的落脚做准备。 元照跟著圆真来到院中那间堆满木柴的柴房,只见圆真抓住墙上掛著的柴刀,双手紧往下一拉一一“轰隆隆!”一阵沉闷的声响骤然响起,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赫然显露出来。 石阶入口积著薄薄一层灰,显然许久没人踏足一一毕竟圆真常年在外漂泊,鲜少回这里来。 元照的目光扫过石阶两侧,见石壁上嵌著几盏早已熄灭的油灯,於是她指尖轻轻一动,三两点火星便像长了眼睛似的,精准落进灯芯里。 昏黄的光焰“啪”跳了两下,瞬间將下行的路照得明晃晃的。 这一幕让圆真瞳孔骤缩,心头狼狠一震。 昨晚他虽也见过这场景,却被惊得没来得及细想,此刻再看,只觉得匪夷所思。 有些高手能够通过深厚的內力製造高温,甚至是点燃火堆,这他知道,但直接让空气燃烧,他闻所未闻。 “愣著做什么?前面带路。”元照见他僵在原地,语气冷了几分。 “是、是!”圆真猛地回神,连忙应著上前,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元照,人家一把火把他给烧了。 他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姑娘,这藏宝室是我早年偶然找到的,后来特意加了几道机关。除了方才那道柴刀暗门,下面还有一道石门,得用晚辈的玉佩才能打开。” 他口中的玉佩,正是当年发现密室时,一同寻到的物件。 “玉佩呢?”元照淡淡开口。 “在这儿!马上就拿!”圆真忙不迭地应著,这个近两米高的壮汉,此刻对著元照点头哈腰, 模样竟有些滑稽。 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掌心大小的墨玉,双手捧著递到元照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元照却没接,只是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石阶不算陡峭,两人走了约莫三十多级,便到了底。 此刻元照眼前立著一面青黑色的石门,门上刻著繁复的云纹,正中央嵌著一个凹槽,形状与那墨玉恰好相合。 “开门。”元照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气势。 “是!”圆真不敢耽搁,立刻將墨玉嵌入凹槽,手指轻轻向右一转一一“咔嗒”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內推开,一股混杂著尘土与陈旧器物腐朽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並非想像中堆满金银珠宝的密室,而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几步便掛著一盏油灯。 元照抬了抬指尖,几道灵火飞出,瞬间將墙上的油灯尽数点燃,暖黄的光线瞬间填满了整条通道。 圆真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弓著身子,语气越发恭敬:“姑娘,里面就是藏宝室了。” 元照抬步走入通道,脚下的青石板光滑平整,行至通道尽头,视野骤然开阔。 这是一间约莫两丈见方的石室,石室中央摆著一张紫檀木长桌,长桌两侧各立著一个博古架, 架子上满满当当摆著各式物件。 “这些就是你的收藏?”元照目光扫过石室,开口问道。 “是、是的姑娘!”圆真连忙点头,脸上满是恳求,“现在这些全都是姑娘的了,求姑娘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 这时,元照注意到紫檀长桌两侧各著一叠书,她走过去,隨手拿起一本翻开一一竟是一本武功秘籍! 她接连翻了十几本,终於理清:左侧一叠全是內功心法,右侧则是招式绝学。 將书轻轻放回原处,元照转头看向圆真,语气听不出情绪:“收集这些功法和绝学费,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 圆真脸色瞬间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一这些秘籍,全是他从那些背景浅、实力弱的小家族手里抢来的,秘籍能出现在这里,意味著那些家族早已被他满门灭口。 此事他怎敢让元照知晓。 见圆真满头冷汗、眼神躲闪的模样,元照忽然笑了笑,语气轻飘飘的:“不敢说?那便不说了不等圆真鬆口气,元照手腕轻轻一扬,一道尖锐的冰锥凭空出现,“咻”地一下,猝不及防扎进了圆真的胸膛。 冰锥散发的寒气瞬间冰封了伤口,圆真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说过—.不杀我的”圆真眼晴瞪得溜圆,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过吗?”元照歪了歪头,脸上带著几分无辜,“许是你听错了吧?” “你-你——”圆真颤抖著手指向元照,话没说完,头便猛地一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元照冷哼一声,指尖弹出一道灵火,落在圆真的尸体上一一不过片刻,尸体便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在她眼里,这种货色,连给阿青当天傀的资格都没有。 虽说能拿他去领通缉赏金,可为了那三瓜两枣去开会奔波,她实在嫌麻烦, 处理掉圆真后,元照抬脚走到博古架前。 她先看的是右边那座。 她从架子上取下一块印章,看著像是古董,可她对这些物件没什么研究,看了两眼便又轻轻放了回去。 她接著翻看,发现这座博古架上多是古玩字画、玉石玛瑙,虽看著值钱,对她却没什么用处, 便没再多停留。 隨后,元照又走向左边的博古架。 这上面的物件体积大多比右边的大些,看著也更厚重。 她隨手拿起一个木盒,轻轻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眼晴微微一亮一一竟是一捧金色的沙子是金河砂! 金河砂產自大梁境內的金河,那里曾因盛產金砂闻名天下。 不过这里的“金砂”並非黄金,而是一种特殊的锻造材料。 锻造兵器时只要加入少许,就能大幅提升兵器的硬度与韧性。 而金河砂是金砂中极为稀有的品种,提升效果更是远超普通金砂,一直是锻造师梦寐以求的珍品。 只可惜,当年金砂与金河砂全被大梁皇室牢牢垄断,外人根本得不到。 后来隨著矿脉逐渐枯竭,这两种材料便彻底绝跡於天下了。 没想到圆真竟藏了这么多金河砂,足足有好几两,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元照不知道的是,这些金河砂並非圆真自己收集的,是他当年发现密室时就存在的一一况且青山城本就离金河不远,想来是前人留下的存货。 將装著金河砂的木盒轻轻放回博古架,元照又拿起旁边一个木盒一一打开一看,里面竟装著一大块赤铜! 赤铜虽不如乌金、寒铁、陨铁那般珍贵,却也同样是锻造武器的上好材料,而且这块赤铜足足有小锅盖那么大,分量极足! 元照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回头就用这块赤铜给阿青锻造一把好刀,总不能让阿青一直依赖玄蛇刀。 玄蛇刀的寒毒太猛,一般战斗还是不要动用比较好。 至於阿青原本隨身携带那把刀,虽然品质不错,但已经配不上阿青了。 同时,她也打算用金河砂重铸自己的天狱刀一一天狱刀本就离神兵只差一步,如今有了金河砂,说不定真能突破瓶颈,蜕变成真正的神兵。 將赤铜放回木盒,元照继续查看博古架上的其他物件。 这座架子上的东西果然比右边的珍贵,而且大多是对习武者有用的宝贝:有能用来淬链筋骨的神奇药方,有一把虽算不上神兵、但锋利度与韧性都极佳的短刃,还有几瓶封存完好的疗伤药膏..— 就在这时,一件物件吸引了元照的目光一一那是一个比成人小臂略短的玉瓶,造型像极了观音菩萨手中的玉净瓶,通体呈碧绿色,触手温润细腻,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竟从玉瓶上感知到了微弱的灵气。 元照將玉瓶拿在手里细细把玩,见瓶身雕刻著一株类似兰的植物,瓣、叶片都栩栩如生。 可她见识有限,实在认不出这是何种植物, 她又闭上眼睛,仔细感应一一没错,玉瓶上確实縈绕著微弱的木属性灵气。 能蕴含灵气的物件,绝非凡品。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只在两样东西上感应过灵气:一样是从百晓门八长老那儿得到的东极夜明珠,另一样,便是手中这个绿色玉瓶。 可这玉瓶到底有什么用呢?元照心里满是疑惑。 大致检查完密室里的所有东西,元照將玉瓶揣进怀里,转身离开了密室。 不得不说,圆真“多宝和尚”的称號果然名不虚传,收藏的宝贝確实不少。 元照走出柴房时,罗钦他们已经將房间收拾妥当,行李也都安置好了。 看到元照独自一人出来,罗钦连忙走上前,疑惑地问道:“老板,那个大和尚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当然是杀了唄,”阿青从一旁凑过来,语气理所当然,“宝物都找到了,留著他还有什么用?” 元照笑著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阿青的话,接著对罗钦吩咐道: “你带阿樊去密室,把里面的宝物全搬出来,打包好,明日出发时一起带上。” “好嘞!保证办妥!”罗钦爽快应下,转身就喊上樊章,两人小跑著往柴房去了。 另一边,阿青已经和司徒大夫一起,在院子的石桌上摆开药材,开始为晓空空製作药物。 元照见眾人都有忙活的事,便走到门口,斜倚著门框,低头琢磨起手中的玉瓶来。 雪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胳膊,然后安静地趴在她脚边, 陪著她。 这时,元照眼角的余光警见院子角落里那棵高大的白杨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玉瓶蕴含木属性灵气,不如试试用木属性灵气催动它,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她立刻直起身,走到白杨树前,將食指轻轻按在粗糙的树干上。 片刻后,丝丝缕缕的绿色光芒从树干深处缓缓冒出,像游丝般匯聚到她的指尖;在她的牵引下,那道绿光化作一条细细的丝线,缓缓钻进了绿色玉瓶里。 如今元照还做不到凭空操控木属性灵气,但从植物中抽取灵气,对她来说並不算难事,就是速度没那么快,不想操控火灵气和水灵气那般隨心所欲。 隨著木属性灵气被一点点抽离,白杨树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从翠绿变成枯黄, 树枝也渐渐变得干。 等到最后一丝灵气被抽走,整棵白杨树已经完全枯菱、腐朽一一元照伸出手指,轻轻往树干上一戳,原本坚硬的树干竟像纸糊的一样,瞬间被戳出了一个窟窿。 她连忙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瓶一一只见瓶身的碧绿色似乎更浓郁了些,瓶內还多了一小滩绿色液体,液体中縈绕著浓郁的灵气,比她刚才从玉瓶上感知到的要强烈数倍。 元照能清晰地分辨出,这滩绿色液体是由纯粹的木属性灵气凝聚而成的。 她心里越发好奇:製作这玉瓶的到底是什么材质?竟能储存灵气,还能將灵气凝聚成液体! 正好这时,罗钦抱著一个沉甸甸的木盒从柴房里出来。 元照连忙对著他招招手:“罗钦,你过来一下。” 罗钦见多识广,说不定能认出这玉瓶的材质。 “怎么了老板?”罗钦快步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你看看这个,”元照將玉瓶递到他面前,“能认出这瓶子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吗? 罗钦接过玉瓶,先是仔细看了看瓶身的纹路,又用手指轻轻摩著瓶壁,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不確定: “看著像是某种玉石,但我从未见过这种顏色和质感的,认不出来。” “没事,认不出来就算了。”元照接过玉瓶,对著他挥挥手,“你继续忙吧,小心別把东西碰坏了。” 罗钦应了一声,抱著木盒转身去了房间。 罗钦走后,元照又低头看向玉瓶里的绿色液体,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要不喝一口试试? 可念头刚起,她便立刻打消上一一不行,这液体来π不明,万一有剧毒或者其他副作用,喝坏工身体,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样想著,元照走到墙角边,蹲下身,將瓶又的绿企液体小心翼翼地全倒在上一株仇牛的根部。 等液体完全渗入土壤,她便蹲在一旁,目不转晴地盯著仇牛。 可过工好一会儿,仿牛依旧是老样子,既没有长出新的枝叶,也没有开出新的朵,连瓣的顏企都没变化。 元照忍不住嘆工口气,心里有些失望她胶本还以为,这绿企液体能像前世修仙小说里写的灵液一样,一浇下去就能让植物增加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长势,没想到竟是她想多工。 元照蹲在仿牛旁盯工半响,见不始终没有动静,终於泄气地直起身一一回头还是去市集买只鸡鸭来试吧。 对植物没用,说不定对动物有用。 此时罗钦和樊章已经把密室里的东西全搬工出来,分类码得整整齐齐。 而阿青正屏著气给孤傲雪下天魁蛊。 司徒娃夫则守在药炉边,眉头紧锁地调试著药物。 元照揉了揉酸胀的腰,对罗钦道:“罗钦,咱们去外面买些餐食回来吧。” 赶工一天的路,娃家累得肩头都垮著,谁也没力气动手做饭。 “好嘞~”罗钦⊥一声,选下手里的歷盒就往这边跑。 雪蕊也顛顛凑过来,尾巴在地上扫出浅痕,元照却蹲下身摸工摸不的耳朵:“雪蕊乖,你留下老泡家。帮我收著阿青他们。” 白虎低低“吼”⊥一声,脑袋蹭⊥蹭她的手心,乖乖退回屋门口趴好,金企的眸子在阴影里亮著。 元照和罗钦出门后,找工家飘著肉香的酒馆,打包工满满两娃食盒。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路过那家铁匠铺,铁匠依旧挥握“味”地脖打著,“叮叮噹噹”的打铁声在巷子里撞得脆响。 元照脚步忽然顿住,盯著铺子门口掛著的镰刀泡工两眼,转身径直走工过去。 等走到铁匠铺门口,元照站定,声音清亮地开口:“你好。” 铁匠挥锤的动作猛地一顿,铁砧上的火星还在跳,他抬起满是汗的脸,粗眉皱著疑惑地看向元照。 “有事?” 元照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出目的:“师傅,我可以借你的锻造炉一用吗?” “不行。”铁匠想都没想就仞用拒绝,手里的铁锤往铁砧上一搁,语气里带著不容置喙。 他的锻造炉哪能隨便给外人用? 元照眨工眨眼,又问道:“师傅,你见过神兵的生吗? “什么意思?”铁匠猛地抬眼,眼里冒上火,“你是在嘲讽我没见识?” 元照无奈地张⊥张嘴,又闭上,隨后摇摇头:“並非。” 她往前凑工半步,眼神认真:“我是想说,如果你把锻造炉借给我用,说不定就能见识到神兵的亚生。” 铁匠挑著眉,上下打量她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锻造出神兵?” “正是。”元照点点头,语气篤定。 铁匠忽然发出一声冷漠的笑,將手里的铁握往旁边一扔。 “不知天高地厚的懂毛》头,你知道锻造娃宗师的含金量吗?当今世上也就仅仅只有两人!一个九鼎山的亚炉娃师,一个塞外的元照姑娘,哪轮得到你在这里娃放厥用!” 词到这话,罗钦立刻上前一步,声音丞高:“你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站在你面前的可不就是你口的元照姑娘!” 铁匠闻言一愣,他凑过来两步,眯著眼反覆打量元照,语气满是怀疑:“你说你是元照?” 元照迎上他的目光,坦然点头:“如假包换。” “你怎么证明?”铁匠追问,眼里的怀疑丝毫未减, 其实也不能怪他,这年头冒充江湖名人的骗子太多,再说元照泡著不过十八岁,实在难让人相信是能锻造神兵的娃宗师一一哪怕江湖上早传她是个年轻的姑娘家,可没人能想到会这么年轻。 元照被问得哭笑不得,没料到自己还有要证明“我是我”的一天,她无奈道:“很简单啊,你的锻造炉借我用用不就行上,到时自见分晓。” 铁匠盯著元照泡工半响,手指在铁砧上脖得“篤篤”响,心里反覆权衡。 他痴迷锻造一辈子,如今技术卡在瓶颈,才躲到这小城开铺,盼著能磨出突破,可一两年过去,始终没寻到契机。 若是眼前人真为元照,或许就是他的机缘,绝不能错过! 犹豫片刻,他终是点头答应:“你什么时候要用?” 元照答道:“今天晚上吧,我会来找你的。” “我等你。”铁匠点点头,往炉里添了块炭,火星“啪”溅起。 “那么,告辞。”元照说完,带著罗钦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元照忍不住问罗钦:“你知道这个人吗?以他的锻造技术,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小城里的铁匠。而且他对江湖上的事颇为上解,一般铁匠可做不到。” 方才她警过铺里的农具、菜刀,虽都是普通铁器,可刃口的弧度、打磨的细腻度,都藏著不俗的功底。 罗钦挠工挠头,无奈道:“老板,我也不是江湖上什么人都见过呀,我总得知道人家叫什么, 才好判断他的来π和出身吧。” 虽说能锻造神兵的江湖上只有两个,可出名的锻造师数量却不少,各娃派几乎都养著一两位厉害的,毕竟总不能让门下弟子兵古坏工就到处求爷爷告变奕吧! 元照点点头,没再追问:“那回去吧,晚上你再陪我走一趟。” 隨即两人提著食盒,快步回到小院。 晚上娃家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用工晚膳,气氛轻鬆。 晚膳过后,阿青继续给孤傲雪下蛊,司徒大夫也依旧守在药炉边,继续研究给晓空空的药物。 元照则带著罗钦、樊章和雪蕊一起出工门。 此时夜企已浓,青山城这偏僻的小城彻底黑工下来,连半点灯火都泡不见,街上更不可能有行人,因此就仔雪蕊出门,也不用担心引发骚乱。 元照和雪蕊走在前面;罗钦怀里抱著装有赤铜、金河砂和天外陨铁的盒子;樊章则双手抱著融金歷,秉人脚步沉稳地跟在元照身后。 很快你人一虎就到上铁匠铺,只见铁匠正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手里著旱菸却没点,目光盯著路口。 锻造炉又炭火“里啪啦”地燃烧著,红光从炉口溢出来,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看到元照他们到来,铁匠立刻起身相迎,可目光扫到元照身边的雪蕊时,脚步猛地一顿,眼里满是异: “我记得江湖上传闻,元姑娘的坐骑是一匹黑企巨狼,你怎么带著一只白虎?” 此时他泡向元照的目光里又多上你分怀疑一一连坐骑都仿得不对,怕不是骗子吧? 元照忍不住笑了,语气带著几分轻鬆:“我有狼就不能有虎了?” 铁匠没接话,心里依旧犯嘀咕一一不是不能有,只是两只儿珍异木凑到一个人身边的概率太小,他觉得还是有人借著白虎冒充元照的可能性更娃。 “警惕心还挺强。”元照轻笑一声,“至於我是不是我自己,待会儿你就知道”。” 说著她抬脚径直走进工铁匠铺里。 “融金歷?!”当樊章抱著歷头从铁匠身边路过时,铁匠突然惊呼出声,眼晴死死盯著融金歷,声音都发颤。 他打工一辈子铁,绝不会认错这稀有的材料! “还挺识货!”元照笑著点头,同时示意樊章將融金歷放到锻造炉边的石台上,“那么我是不是元照,接下来你就泡好吧。” 说著元照对罗钦道:“罗钦,帮我拉风箱!” “好嘞,老板。”罗钦应著,快步走到风箱旁,双手抓著拉杆一一这活儿他不是第一次干,早已轻车熟路,“呼嗒呼嗒”的声响很快在铺里响起。 至於樊章,则抱著明月剑站在门口,默默守护著元照。 毕竟是在外面,元照要专心锻造,没精力顾及其他,带他来正是为上以防万一。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元照深仗一口气,指尖凝出一团淡蓝企的灵火,轻轻一拋,灵火“嗖”地飞进锻造炉。 伴隨著一声“喻”的轻响,火焰猛地暴涨,淡蓝企的火舌舔著炉壁,整个铁匠铺又的温度陡然丞高,连空气都变得灼热。 泡到这一幕,铁匠彻底惊住工,手里的旱菸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一一这是什么火?竟有如此高温!难道此人真是元照?这火焰就是她能锻造出神兵的秘密? 此时元照已拿起铁钳,夹著融金歷扔进工锻造炉里一一她要先將融金歷又融合的金属分解出来,那是乐古店伙计操作失误融进去的普通金属,不配和融金歷搭在一起。 融金歷要搭配的,是天外陨铁, 灵火在锻造炉又翻腾,像有灵性般將融金歷包裹得仞丝合缝,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融金歷表面便渗出一层银灰企的流质,那是被强行剥离的杂质金属。 元照眼疾手快,铁钳一拧,精准夹住融金歷,轻轻一抖,杂质便顺著钳口“滴答”滴落在铁盘又,遇冷瞬间凝结成细碎的金属粒。 好利落的手哲! 铁匠忍不住上前两步,目光死死盯著炉又的融金歷,手指不自觉地紧工衣角。 如此反覆数次,元照终於將融金木又的杂质金属剔除乾净。 这时候融金歷可不能继续放在火又烧工一一没有金属融合,不会失去金属的特性,如果继续烧,很快就会被灵火烧成灰。 將剔除乾净的融金歷放到一旁青石上冷却后,元照立刻又拿起天外陨铁,用铁钳夹著投入进火炉烧。 下一步,她要做的是將天外陨铁烧成铁水,然后融合进融金歷又。 天外陨铁刚入炉,就被灵火紧紧包裹。 胶本泛著冷光的淡青企矿石,没一会儿就被烧得发红,表面开始慢慢融化,冒著细碎的火星。 “罗钦,加娃力度!”元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火炉,声音不含丝毫分神。 “是!”罗钦闻言,手上拉风箱的力道又加工几分,风箱“呼嗒呼嗒”的声响愈发清晰,炉又火焰也跟著窜得更高,淡蓝企的火舌都快舔到炉口”,连带著整个铺子的温度都又升上一截。 铁匠站在一旁,眼晴都泡直上一一他自己烧陨铁,得用特製的猛火炭烧上数个时辰才能勉强软化,可元照的灵火不过一灶香功夫,陨铁就快成铁水工! 又过工片刻,元照见陨铁彻底化作一团暗红色的铁水,在炉底缓缓滚动,立刻示意罗钦停风。 罗钦赶紧松工手,风箱声一停,铺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炉火“啪”的声响。 元照手腕一翻,铁钳精准夹住一旁冷却好的融金歷,迅速探进炉又,將融金歷的一端浸进铁水里。 “滋啦一一”一声轻响,白企的烟气冒⊥起来,融金歷接触铁水的瞬间,像海绵仗水般,慢慢將铁水“仗”进自身纹理里。 胶本黑企的融金歷,隨著铁水的融入,逐渐亥上一层浅浅的淡青企,纹路也变得更加清晰,隱隱泛著流光,好泡得紧。 铁匠泡得娃气都不敢出,手指下意识地模仿著元照乍钳的动作,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元照手上动作没停,时不时调整融金木的角度,確保铁水均匀融入每一道纹理。 待铁水差不多全被仗收,她才小心翼翼地夹著融金歷退出火炉,將其放到铁砧上,隨即一把抓住放在一旁的小铁握,手腕轻抖,小握便“叮”地落在融金歷上,力道不轻不重,每一下都脖在关键处,將融金歷与铁水的结合处脖得愈发紧实。 “叮、叮、叮一一”清脆的握击声在夜里传开,节奏均匀,像有某种韵律。 铁匠站在一旁,泡著元照手腕翻飞间,融金歷上渐渐清晰地毫现出特殊的纹理,一时间竟忘工呼仗一一眼前的画面,比他见过的任何锻造丫景都要震撼! 融金歷融合工天外陨铁之后,又重新具备工金属的特性,在铁握的锻打下,渐渐开始变形。 又脖工约莫一刻钟,元照终於停握,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没顾上擦。 此时铁砧上的剑胚已初具长剑的模样:剑身狭长,融金歷胶本的黑与属於天外陨铁的淡青企互相交织,形成的纹路顺著剑身蔓延,剑柄处还留著融金歷胶本的温润质感,乍在手里娃小刚刚好。 元照將剑胚举到眼前,借著炉火仔细泡工泡,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差淬火和开刃工。 元照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铁桶,桶里装满工清澈的山泉。 她走过去將手贴到桶上,调动体內灵力降低温度,没一会儿,桶身就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做完这些,元照重新夹起剑胚,走到锻造炉边,將其再次探入余火。 剑胚刚一碰到灵火,表面瞬间泛起一层淡青色光晕,胶本已冷却的金属纹路重新变得灼热,甚至微微发亮。 她盯著剑胚的温度变化,眼神专注,只待光晕最盛时,猛地抽出铁钳,转身將剑胚“刷”地浸入冰泉水。 “滋一一”刺耳的水汽声瞬间炸开,白企的雾气在铁匠铺里瀰漫开来,带著刺骨的凉意。 冰泉水遇热翻滚,却被元照用灵力稳稳控制,半点没溅出桶外。 铁匠赶紧凑上前,透过雾气泡清⊥水又的剑胚一一胶本交织的黑与淡青企纹路,在冰火两重的淬链下,竟慢慢凝成工流光般的暗纹,像极工夜空的星轨,透著股说不出的凌厉。 约莫半盏茶后,元照缓缓抽出剑胚。 此时的剑胚已彻底冷却,表面光滑如镜,暗纹在炉火下若隱若现,轻轻一晃,竟能映出周围的人影。 她將剑胚放回铁砧,又取过一把磨得雪亮的开刃刀,手指轻轻过剑刃的位置,深仗一口气后,手腕发力,开刃刀沿著剑胚边缘缓缓划过。 “赠一一”金属摩擦的轻响格外清晰,每划一下,剑胚边缘便多一分锋利,细碎的铁屑落在铁砧上,细得像沙。 元照的动作极稳,力道分毫不差,时而直划,时而斜磨,连剑脊的弧度都细细调整,半点不含糊。 铁匠站在一旁,泡得心头髮紧一一开刃最忌力道不均,稍有偏差便会毁工整柄剑,可元照的手却像刻在骨子里一般,精准得让人惊嘆。 又过上一灶香时间,元照终於停下动作。 她拿起刚刚开刃的剑,对著炉火轻轻一吹,剑刃上的铁屑纷纷落下,露出一道寒光凛冽的刃口,在灯光下闪著冷光。 她將剑递到铁匠面前,声音带著一丝疲惫,却难掩欣喜:“你泡,神兵这不就成上。” 铁匠颤抖著伸手触碰剑刃,指尖刚碰到便觉一阵凉意,竟被刃口的锋利逼得缩工回来。 他再泡剑身的暗纹,只觉得那纹路仿佛活工一般,隱隱有流光转动一一这確確实实就是真正的神兵! 此时天企已经微微亮,双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剑身上。 铁匠又泡上一眼天企,这才惊觉,眼前之人仅仅只用一夜时间,便铸就上一柄神兵! 见铁匠一脸震惊,元照似笑非笑地泡著他问道:“怎么样?能证明我是元照了吗?” 此时铁匠哪还有半分怀疑之心,连忙朝著元照拱手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元姑娘见谅。” 元照笑著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若是你,也一样会保持警惕的。对工,还不知你如何称呼呢。” 铁匠回答道:“在下田清越,八宝山弟子。” 罗钦闻言惊讶道:“胶来你就是清风铁握一一田清越啊!” 元照猜的果然没错,这铁匠是个名人,而且出身名门娃派一一八宝山。 八宝山在江湖上的名声仅次于天龙山庄和横山派。 第166章 蒋不疑的请求(亲爱的月票你在哪儿?) 第166章 蒋不疑的请求(亲爱的月票你在哪儿?) 清风铁锤田清越,乃是八宝山首席锻造师。虽年仅三十出头,但在江湖有名有姓的锻造高手中,其锻造技艺早已身依依者之列。 谁曾想,这般人物竟隱身於这座偏僻小城,做起了寻常打铁的营生。 “久仰!久仰!”罗钦满脸热络,对著田清越拱手见礼,语气里满是对名家的敬重。 田清越苦笑著摇头,脸上带著几分羞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未能认出元姑娘,实在汗顏。今日得见元姑娘铸剑,田某如遭醍醐灌顶,心中诸多困顿豁然开朗,当真受益匪浅。” 话音落,他顺势拱手弯腰,腰身弯成九十度,对著元照行了个十足的大礼:“请元姑娘受田某一拜!” 元照连忙上前,双手稳稳托住他的骼膊將人扶起,温声道:“田师傅快请起,您从未见过我不认得也是寻常事,何错之有?” 田清越直起身,眼中满是恳切,语气带著几分小心翼翼:“元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元照頜首:“田师傅但说无妨。” 田清越一听,神色瞬间激动起来,双手不自觉了,声音都微微发颤: “不知元姑娘可否將这柄神剑,借田某仔细观摩一番?” “有何不可。”元照语气爽快,说著便將手中刚铸好的神兵递向田清越。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田清越激动得双手发颤,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去接,动作轻得仿佛接过的不是一柄坚硬的神剑,而是一颗稍碰即碎的鸡蛋。 接过剑后,田清越满眼痴迷,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剑身,指尖掠过那些细密如织的云纹时,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世间最精妙的天地至理,眼神里满是震撼与讚嘆。 “好剑!真是好剑啊!”他口中不停呢喃,语气里满是沉醉一一自十岁隨师学锻,二十余载过去,这还是他头一回亲眼见证一柄神兵的诞生。 他何时才能如元姑娘这般,抬手便可铸就神兵? “元姑娘,不知这剑可有名字?”田清越抬眼看向元照,眼中带著期待。 元照闻言,目光落在这柄通体漆黑、剑身上却布著淡青色云纹的神剑上,略一思索后开口道:“就叫玄青剑吧。” “玄青剑—好名字!”田清越默念几声,语气里的激动毫不掩饰。 元照暗自腹誹:倒也不必硬夸。 “玄”便是黑,她不过是顺著剑的外观隨口取的,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名字。 见田清越对著玄青剑爱不释手,元照想了想说道:“田师傅,这样吧一一这把剑我暂时寄放在您这儿,您儘管观摩。我晚上还要再来借用您的锻造炉一次,等锻造结束,我再將剑取走。” 她的天狱刀还没来得及重铸,可此时天色已大亮,这锻造炉临街而建,白日里铸神兵太过扎眼,极易引来旁人窥探。 如此一来,今日显然是走不成了。 田清越闻言,再次对著元照躬身行礼,语气满是感激:“那便多谢元姑娘慷慨之义!这份恩情,田某没齿难忘!” “田师傅不必客气。”元照笑著將他扶起,隨即转头看向樊章,语气带著几分郑重:“阿樊, 你留下来守著玄青剑。” 这剑本就是为樊章所铸,由他守护,本就理所应当。 樊章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田师傅,我们便先告辞了,晚些时候再来拜会。”元照頜首道別。 “元姑娘慢走!”田清越立在原地,拱手相送。 从铁匠铺出来后,元照与罗钦结伴往小院走,路上还顺手买了些热气腾腾的包子、酥脆的油打算回去当早膳。 走著走著,元照忽然警见街边有位大娘摆著摊位,摊上有几只被捆了翅膀与爪子的鸡。 她心中一动一一小绿瓶凝结的灵液还没在动物身上试过,正好藉此机会看看效果,於是便抬脚走了过去。 “大娘,这鸡怎么卖?”元照开口问道。 “哎呦,姑娘可真有眼光!”大娘一见有主顾,立马眉开眼笑,伸手提起一只肥硕的老母鸡, 语气带著几分得意:“姑娘您瞧瞧,我这鸡都是真材实料养大的,您看看多肥!” 元照无奈地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大娘,您就说多少钱一只吧。” 大娘眼珠转了转,报出价格:“九十文一只。” 她本以为这姑娘会討价还价几句,没成想元照二话不说,直接掏出钱来付了帐,乾脆得很。 大娘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她麻利地用稻草拧了根绳,仔细捆在老母鸡的爪子上,方便元照提著:“来,姑娘,您拿好,慢走啊!” 元照接过母鸡,谢过大娘后,便与罗钦一同转身离开。 “姑娘,咱们中午是要燉鸡汤吗?”罗钦跟在一旁,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那只鸡。 元照摇摇头:“这鸡可不是用来吃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罗钦满脸疑惑。 元照淡淡道:“你別管,我自有用处。” 罗钦见她不愿多说,也识趣地闭了嘴,不再多问。 回到小院,元照一眼便看见阿青坐在屋前的门槛上,正捧著一本书看得入神。 旁边的孤傲雪则戴著一张新面具,身姿笔直地站在一旁,像尊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眼神里没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一片空洞。 显然,阿青已经成功將天魁蛊种在了他身上,並且彻底控制住了他。 而阿青手中捧著的书,正是从圆真和尚的收藏里翻出来的一一书里记载的,竟是一种极为神奇的改头换面之法,说是要將一个人的脸皮完整剥下,再换到另一个人脸上,以此实现容貌的永久改变。 阿青閒著无事,无意间翻到了这本书,於是便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时不时还抬手比划两下,像是在琢磨其中细节。 元照正想招呼阿青一同用早膳,耳边忽然传来罗钦惊讶的声音:“奇怪,今天墙上的牵牛怎么开得这么繁盛?” 元照顺著他的自光看向院墙,果不其然一一昨日还只是零星开看儿朵的牵牛滕,今日竟开满了整面墙,一朵朵紫色的儿开得热热闹闹,將院墙染成了一片绚烂的紫,看得人眼前一亮。 元照见状,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一一看来不是灵液对植物无效,只是植物吸收灵液需要时间消化,而且效果也没有小说里写的那般夸张,是她之前太心急了。 她暗自思:自己用灵气凝结的灵水都能促进植物生长,没道理这纯粹的灵液反而没用,果然是需要些时间。 这时,司徒大夫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满墙的牵牛,也忍不住开口:“是啊,我也正纳闷呢!一夜之间就开得这么满,真是奇事一桩。”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院中的白杨树,语气带著几分玩笑:“还有件怪事一一你们看,这院中的白杨好端端的,怎么就枯死了?该不会是这牵牛抢了白杨树的生机,才开得这么繁茂吧?” 司徒大夫哪里知道,他这句玩笑话,其实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早膳过后,元照將今日暂时不走、明日再出发的消息告诉了眾人,隨后大家便各自忙去了。 阿青拉著司徒大夫凑到一起,两人对著那本“改头换面之法”研究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討论著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罗钦则回了房间,细心照料仍在休养的晓空空而元照则带上小绿瓶,往城郊的荒山野岭去了。 出城时,她还特意买了个大大的水囊一一这水囊,自然是用来装灵液的。 她打算趁还在大梁境內,多收集些灵液存著;毕竟等回到天门镇,可就没有这么多植物供她抽取灵气、凝结灵液了。 出了城,元照走进一片茂密的森林。 她时不时停下脚步,指尖泛起淡淡的灵光,开始从周围的树木中抽取木属性灵气,再牵引著灵气注入小绿瓶,由小绿瓶將这些灵气凝结成灵液。 这个世界与元照前世不同一一前世各地环境遭破坏,植被稀疏;而这里隨处可见苍茫无尽的原始森林,草木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以元照此刻抽取的灵气量,对整片森林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 甚至可以说,元照的举动反而能促进森林繁衍一一森林里不少树木长得太过密集,一棵挨著一棵,彼此爭夺阳光与生长空间,因此反倒都长不大。 元照抽取一部分树木的灵气,其实就相当於给森林“间苗”,让剩下的树木能有更充足的空间生长。 时间转眼过去大半天,元照终於將水囊装满了灵液。 她掂了掂沉甸甸的水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隨后便高高兴兴地往青山城赶。 可刚进城没走几步,她忽然听到铁匠铺方向传来一阵骚乱,还夹杂著百姓惊慌的呼喊声。不少人正从那个方向仓皇逃离,脸上满是恐惧, 元照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往那边赶去,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还没走到铁匠铺,远远地,她便听见激烈的打斗声与金铁交鸣的錚锐声响,那声音密集而急促,显然打斗正酣。 等赶到地方,元照一眼便看见一一铁匠铺前的大街上,樊章正手持明月剑,与一位同样握剑的中年男子打得难解难分。 打斗间,纵横的剑气四下飞溅,周围的木架、货摊被剑气切割得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 只见樊章脚掌猛地踏碎脚下青石板,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掠出,手中明月剑挽起三朵莹白剑, 分別锁向中年男子的心口、咽喉与手腕,剑风裹挟著凛冽气劲,逼得中年男子不得不向后撤后半步,暂避锋芒。 中年男子却也不含糊,手腕迅速翻转,长剑自下而上斜撩,“鐺鐺鐺”三声脆响接连炸响,每一次剑刃碰撞都震得两人手臂发麻,飞溅的火星落在满地碎木上,还没等燃起火星,便被凌厉的劲风卷得无影无踪。 两人剑势一触即分,下一秒又缠斗在一起,身影快得几乎看不清。 樊章的剑招素来刚猛,每一剑都带著破风之势,直劈、横斩、斜刺,招招狠辣,直指对方要害而中年男子则擅长应变,剑招更是精妙无双,长剑在他手中如灵蛇吐信,总能在毫釐之间避开樊章的杀招,同时抓住间隙反击,动作迅捷而刁钻。 两人身影交错如电,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打得难解难分。 斗至三十回合,樊章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本就身中寒毒,寻常高手尚可轻鬆应对,可眼前这中年男子显然身手不凡,这般高强度的打斗让他內力消耗极快,体內的寒毒也隨之蠢蠢欲动,隱隱有发作的跡象。 忽的,中年男子抓住樊章换气的间隙,长剑突然变招,剑尖贴著明月剑的剑身快速滑过,寒光一闪,直刺樊章左肩。 樊章心中一凛,急忙旋身避让,可终究慢了半拍一一剑刃还是划破了他的衣料,一道细密的血痕瞬间浮现在肩头。 伤口处骤然传来刺骨寒意,体內的寒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顺著血脉疯狂蔓延。 樊章只觉左臂突然变得僵硬麻木,握剑的力道也鬆了三分,明月剑的轨跡顿时慢了几分。 中年男子眼尖,立马察觉到樊章的破绽,手中长剑舞得更快,剑影如密网般罩向樊章,每一剑都比之前更狠、更急,招招紧逼,不给樊章喘息的机会。 樊章咬牙硬撑,奋力抵挡,可寒毒仍在不断侵蚀他的內力,明月剑的轨跡越来越滯涩,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被打破,他渐渐落了下风,只能勉强招架。 又过五招,中年男子瞅准一个破绽,猛地一剑劈向樊章的手腕。 樊章仓促间抬剑格挡,“鐺”的一声巨响,明月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钉”的一声插在不远处的土墙里,剑尾还在嗡嗡颤动,发出低沉的剑鸣。 没了兵刃,樊章顿时陷入被动。 中年男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刻提剑上前,想要趁机將樊章诛杀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青色身影如疾风般掠来,挡在樊章身前一一来人正是元照,她手中天狱刀寒光一闪,稳稳拦下了中年男子的攻击。 元照手臂微微用力,將中年男子逼退两步,眼神冰冷,冷声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伤我家僕人?” 这时,躲藏在铁匠铺里的田清越抱著玄青剑冲了出来,对著元照大声喊道: “元姑娘!这人是天龙山庄庄主一一蒋不疑!他是来抢您的玄青剑,还有阿樊兄弟的明月剑的! “ 蒋不疑这么有名的人,田清越自然不会不认识,况且他手中还拿著那把极具有標誌性的龙吟剑。 元照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一一没想到竟会在此地遇到天龙山庄庄主,她与天龙山庄,倒真是有些“缘分”。 她看向蒋不疑,语气带著几分嘲讽:“原来是龙吟剑蒋不疑。你们天龙山庄就是这般行事的? 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他人武器,这般行径,哪里像名门正派!以后天龙山庄不如改叫『土匪山庄”更贴切!” 虽说她与蒋玉璋、蒋不悔有几分交情,但这並不代表她会给蒋不疑面子一一这般抢剑伤人的行径,实在让她不齿。 蒋不疑看著元照,眼中满是惊讶:“那两把神兵,都是你的?” “正是。”元照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蒋不疑闻言,语气缓和了几分,带著几分试探:“姑娘,既然你有两件神兵,不如让一把给蒋某如何?条件你儘管提,只要是蒋某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作为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超一品高手,蒋不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一柄趁手的神兵。 虽说龙吟剑也很不凡,但比起7神兵还是差远了。 若是他有神兵在手,方才面对身中寒毒、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的樊章,根本无需缠斗这么久,早就將人拿下,也轮不到元照赶来救援。 “呵。”元照发出一声冷笑,语气斩钉截铁:“免谈!” 若是蒋不疑事先来找她商量,或许还有討价还价的余地;可他一上来就动手抢剑伤人,这般霸道行径,早已让元照对他好感全无。 “既然如此,那蒋某就只能不客气了。”蒋不疑脸色沉了下来,丝毫没把元照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正好他心中了一股火气一一先前在孤傲雪手中吃了大亏,费了好大功夫才逼出体內的钻心针,正愁没处宣泄。 说著,他手持龙吟剑,身影一闪,便朝著元照攻了过来,剑风凌厉,带著几分杀气。 元照也不示弱,手腕翻转,天狱刀划出一道青色弧光,迎面迎了上去。 “鐺一一!” 天狱刀与龙吟剑首次硬碰,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周遭空气都在颤抖,青色刀气与银白剑气在半空炸开,化作细密的劲气扫向四方,將地面的青石板劈出蛛网般的细纹,碎石飞溅。 元照握刀的手稳如磐石,借著碰撞的力道向后滑出半步,靴底擦过地面,带起一串火星一一蒋不疑的內力虽浑厚,却被她用巧劲卸去了大半,最终只余下些许震感传至手臂,並未对她造成影响。 蒋不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一一这黄毛丫头实力好强!是哪家有幸得此天资卓越的弟子? 他旋即收剑变招,龙吟剑在他手中舞成一团银影,剑招忽快忽慢,时而如骤雨打叶般密集,直刺元照周身;时而如猛虎扑食般凶猛,横劈竖砍,剑风裹挟著凛冽寒气,將元照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元照脚下踏开精妙步法,身形如蝶穿般灵活腾挪,避开一道道剑影。 天狱刀始终护在身前,每当长剑逼近,刀身便贴地横扫,带起一道青色弧光,精准磕开刺向腰侧的剑尖。 “叮”的一声脆响,两人剑招一触即分,下一秒又迅速缠斗在一起,身影交错,难分难解。 斗至二十回合,蒋不疑剑势突变,龙吟剑突然爆发出一阵清亮的剑鸣,剑气在剑尖凝聚成一道银白匹练,带著破风之势,直劈元照面门。 元照不闪不避,体內灵气快速运转,天狱刀刀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 她双手握刀,猛地向上一挑,“鐺”的一声硬接下这道剑气。 气劲相撞的瞬间,两股力量在空中对冲,元照与蒋不疑同时向后飘出数尺,落地时皆稳稳站定。 元照衣摆被气劲掀得猎猎翻飞,髮丝却未乱半分;蒋不疑握著剑柄的手微微收紧,眼底的轻视彻底褪去,多了几分凝重。 显然两人都留了三分力,未拼尽全力搏杀, 若是动用术法,元照未必不能击杀蒋不疑,可那样就得罪了天龙山庄,这光天化日的,想瞒都瞒不住。 “臭丫头,你竟然是超一品!”蒋不疑眼神骤然一凝,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手中动作却未停歇,龙吟剑再次挽出三道剑,剑影快得只剩残影,分別锁向元照心口、咽喉与手腕。 “现在才看出来?看来『龙吟剑”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元照冷哼一声,手中天狱刀骤然加速,刀身划出层层叠叠的青色刀影,如一道坚实的屏障挡在身前。 每一次刀剑磕碰,她都能精准卸去对方剑招的力道,借力打力间,反而让蒋不疑的攻势屡屡落空。 准蒋不疑剑招衔接的间隙,元照左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箭般向前欺近,天狱刀斜劈向他握剑的手腕一一刀风凌厉,却在即將触到对方衣袖时微微收势,显然未真下杀手。 蒋不疑反应极快,手腕翻转间收剑回防,同时右脚向后撤步,避开刀势的瞬间,剑尖反挑元照小腹,同样留了分寸,未赶尽杀绝。 两人身影交错如电,金铁交鸣之声在街道上不绝於耳。 蒋不疑的剑招大开大合,时而如巨龙摆尾横扫八方,剑气裹挟著狂风,將地面碎石卷得漫天飞舞;时而如灵蛇吐信直刺要害,剑尖寒芒闪烁,总在毫釐之间逼向元照破绽。龙吟剑上的银白剑气始终縈绕,却始终未真正贴近元照身躯。 元照则以快破快,天狱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势时而刚猛如惊雷,劈向地面时能震得青石板碎裂,碎石四溅;时而灵动如流水,绕开蒋不疑的剑招后,直取他招式间的空隙。 青色刀气与银白剑气在空中反覆碰撞,每次对冲都能激起一阵气浪,却始终在半空抵消,未伤及彼此分毫。 斗至五十回合,两人依旧势均力敌,谁也未能占到半分便宜。 蒋不疑一剑劈向元照左肩,元照挥刀格挡的同时,左手悄然弹出一道气劲,直取他胸前空门一这道气劲力道轻柔,未带半分杀意,显然只是虚晃一招,试探对方反应。 蒋不疑一眼识破意图,侧身避开气劲的同时,剑尖顺势偏开半寸,未真刺向元照的破绽。 两人眼神交匯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心思一一眼下不过是试探实力,而非生死搏杀,无需拼个你死我活。 又过十招,蒋不疑突然收剑后退,龙吟剑上的银白剑气缓缓散去。 他盯著元照手中的天狱刀,又警了一眼铁匠铺方向,沉声道:“臭丫头,你到底是何人?”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询问元照的来歷。 元照也收了天狱刀,青色刀气渐渐隱去,她身姿挺拔如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异界山庄元照。” “异界山庄元照?”蒋不疑闻言一愣,盯著元照看了半响,忽然反应过来,语气里满是震惊:“你就是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锻造大宗师一一元照?” 元照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却一直以为是江湖中人刻意吹捧的沽名钓誉之辈。 毕竟当今江湖,成名者多是从无名到有名、再到声名赫赫,哪有这般甫一出世,就凭“锻造大宗师”的名头传遍江湖的? 更別提对方年纪轻轻,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铸出神兵的高手。 可今日交手他才明白,这世上真有天纵之才一一不仅年纪轻轻便登临超一品境界,还能铸出玄青剑、明月剑这般神兵。 “锻造大宗师”的名號绝非虚传。 当今世上,拥有“大宗师”头衔的不过七人:双奇四绝六位武学大宗师,外加一位锻造大宗师熔炉先生。 如今,怕是要再多一位“天狱刀元照”了。 想通这层,蒋不疑突然收起龙吟剑,对著元照拱手行礼,脸上瞬间堆起笑容,语气也热络起来:“原来是元大师!方才多有冒犯,真是失敬失敬!” “怎么,不抢我的神兵了?”元照挑眉,语气里带著几分戏謔,显然没忘了他方才的行径。 蒋不疑的脸皮却厚得很,丝毫没有因方才动手抢剑而露出愧疚,反而笑著否认:“元大师说笑了!蒋某方才见那位兄弟身手不凡,一时技痒,想跟他切切罢了,没想到竟引起了大师的误会,实在对不住!” 元照看著他一脸坦然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佩服一一这老匹夫的厚脸皮,不知是多少年才练出来的。 “蒋庄主当真是巧舌如簧。”元照语气里浸著一丝冷嘲,眉梢微微上挑。 蒋不疑闻言面上不见半分色,反而拱手笑道:“元大师,相逢即是有缘,如今误会已解,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详谈?” 误会解开?恐怕是你自说自话解开的吧! “不必另寻去处,就用田师傅的铁匠铺吧。”元照话音落,便抬步率先迈入铁匠铺。 不远处的樊章强忍著寒毒发作的剧痛,取回明月剑后,脚步跟跑却依旧快步跟上,紧紧缀在元照身后。 见元照进来,田清越立刻抱著玄青剑迎上前,语气里满是庆幸:“元姑娘,幸亏你来得及时! 他是个锻造师,武功本就平平,方才樊章与蒋不疑交手时,只能抱著玄青剑躲在暗处,根本插不上手。 警见紧隨其后的蒋不疑,田清越脸色一沉,眼底满是嘲讽:“蒋庄主好大的威风!见了旁人的好东西就上手抢,难怪你们天龙山庄能成“天下第一庄”,这名头该不会也是抢来的吧?” 田清越一心扑在锻造上,本就不语人情世故,哪里管蒋不疑是不是超一品高手,只把心里的话直直骂了出来。 有元照在侧,蒋不疑依旧笑意不减,眯著眼道:“田兄何必动怒?不过是场误会,如今既已解开,元大师都未计较,田兄又何必耿耿於怀?” 田清越冷笑一声:“你是元大师吗?也敢替她做主说不生气?脸皮倒是够厚!既然这么会做主,怎么不做主把你这没用的脑袋砍下来,给元姑娘赔罪?” 蒋不疑了一下,一时语塞。 隨后,在田清越的引路下,元照一行人来到铁匠铺后方的院子。 眾人在院中央的石桌前落座,元照端起桌上的粗瓷茶碗,指尖轻轻摩著碗沿,开门见山问道:“蒋庄主想和我谈什么?” 蒋不疑的目光在樊章手中的明月剑、田清越怀中的玄青剑上转了一圈,才放低姿態,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元大师,这两把神兵,当真不能匀一把给在下?” “我说了,免谈!”元照抬眼,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蒋不疑却不肯放弃,又劝道:“元大师,先前你我確有误会,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如今误会已消,咱们大可交个朋友。” 元照心中冷笑:若让你知道,你儿子是我杀的,不知你还能不能这般心平气和地跟我说什么交朋友? 任凭蒋不疑巧言劝说,元照始终不为所动,指尖依旧漫不经心地划著名茶碗。 见元照没有鬆口的意思,蒋不疑话锋一转,换了个策略:“要不这样,我出材料,请元大师替我锻造一柄神兵如何?” 元照笑一声,抬眼扫了他一眼:“蒋庄主好大的口气!当我是什么人?你家隨叫隨到的打铁匠?你说能锻造神兵,就能锻造出来?” 蒋不疑连忙起身拱手,姿態放得更低:“元大师说笑了!蒋某是真心请求,只要您肯答应,任何要求儘管提,只要蒋某能做到,绝不推辞!” 元照斜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蒋庄主条件开得这么丰厚,何不去请九鼎山那位熔炉大师出手?” 蒋不疑闻言,脸上的笑容淡去,露出一丝苦涩一一他手中的龙吟剑,正是熔炉大师所铸! 当年他耗费重金,寻来极品材料请熔炉大师出手,可最终成品却未能成就神兵。 后来他又集齐材料,想请熔炉大师再出手一次,却被直接拒绝。只因熔炉大师有个规矩:每人一生只能请他出手一次,无论结果如何,绝不破例! 自此,未能拥有一柄真正的神兵,成了他心头最大的遗憾。 说起来,天龙山庄与大梁皇室关係密切,蒋不疑却打心底里不喜欢皇室一一只因当年他祖父, 把天龙剑那柄神兵输给了大梁皇室。 否则,那柄神兵如今早该传到他蒋不疑手中了。 “元大师有所不知,想请熔炉大师出手,须得遵守他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一人一生仅一次”,蒋某早已请他老人家出手过了。” “哦?”元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规矩她倒是头一次听说。她手指轻点桌面,思索片刻后问道:“那你隨便找个人去请熔炉大师出手,让他把铸好的神兵转赠给你,不就行了?” 蒋不疑再度苦笑摇头:“不行。熔炉大师还有一条规矩一一不替无名之辈锻造兵器。况且我若是真这么做了,神兵到手后难道不用?一旦用了,消息传到熔炉大师耳中,岂不是公然得罪他?这位老人家,蒋某可招惹不起。” 元照听得喷喷称奇,没想到九鼎山那位大师竟如此有个性。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自己有些“廉价”了? 要不,自己也立几条规矩? 她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一一模仿別人才是真掉价,况且她还想凭著这身锻造手艺,多挣些宝贝呢! 挣钱又不丟人。 不过元照抬眼看向蒋不疑,语气带著几分戏謔:“蒋庄主,你的条件確实诱人,但本姑娘就是看你不太爽,所以没法替你出手。你还是请自便吧!” 说罢,她起身便抬脚往外走,没有半分留恋。 田清越见状,连忙抱著玄青剑追上,到了铁匠铺门口,將剑双手递还给元照,满脸歉意:“元姑娘,这剑还给您。今日都怪我不小心,让您平白遭了这场无妄之灾。” 元照接过剑,轻轻摇头:“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有人存了强盗心思,想强取豪夺。” 这话正好被从里面出来的蒋不疑听见,可他脸上依旧掛著温和的笑容,不见半分怒意:“元大师,当真不能再商量了?” “不能!” 元照丟下两个字,又对田清越道:“咱们晚上见。” 说罢,便带著樊章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望著元照渐行渐远的背影,蒋不疑眉头微,若有所思: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请动这位大师出手? 对他而言,得到一柄真正的神兵,早已成了执念。 回去的路上,元照將玄青剑交给樊章,自己收回了明月剑一一明月剑是细剑,更適合搭配轻盈的剑法,与樊章的武功路数並不相配。 回到小院,元照一眼就看见雪蕊正把一只鸡按在爪子下,用爪尖拨来拨去,那鸡则聋拉著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雪蕊,阿青呢?”元照疑惑地问道。 “嗷鸣””雪蕊扭头,朝身后的屋子晃了晃脑袋元照顺著它的目光走到屋门口,透过窗户往里看一一只见阿青和司徒大夫正围在孤傲雪身边忙碌,而孤傲雪则一动不动地躺在木床上。 她不二人在忙些什么,便没有贸然打扰,转身走到雪蕊身边,把鸡从它爪子下解救出来,又餵了一滴灵液给鸡。 如今只需等明日,看看这鸡会不会有变化。 “雪蕊,这只鸡你可不能吃了啊!”元照轻轻拍了拍雪蕊的脑袋,叮嘱道, “吼~”雪蕊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时间转眼到了傍晚,元照和罗钦像昨日一样,去酒楼打包了些饭食回来。 回来后刚进门,就看见阿青从房间里出来,身后还跟著一个脑袋被布条缠得像粽子的人一一正是孤傲雪。 “姐姐!”看见元照,阿青眼晴一亮,立刻快步上前。 “你们这是” 元照的目光落在孤傲雪怪异的造型上,满是疑惑。 阿青激动地解释道:“姐姐,我给孤傲雪换了一张脸!要是能成功,以后就算他不戴面具,也没人能认出他,这样就不怕引来麻烦了!到时候咱们对外宣称,孤傲雪已经被咱们杀了,从今往后,世上就再也没有『孤傲雪”这个人了!” 今日下午,她和司徒大夫特意出了趟门,打听著找到青山城的一个狱卒,了些钱托关係,进了府衙大牢,从几个死囚脸上剥了脸皮,最终选了一张不算俊美、却清秀端正的脸,给孤傲雪换上了。 只是目前还在试验阶段,能不能成功,谁也说不准。 阿青又补充道:“要是孤傲雪换脸成功,咱们到时再给阿樊也换一张脸,这样他以后也不用总戴著面具了!” 元照听得一头雾水:“换脸?什么换脸?” 於是阿青便把自己从圆真的收藏里,找到一本关於“换脸之法”的书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元照。 元照听完,眼中满是惊讶:“所以下午你和司徒大夫在屋子里,就是在给孤傲雪换脸?” “是啊!”阿青用力点头,脸上满是期待。 元照忍不住感嘆:“没想到圆真的收藏里,还有这种奇书,真是神奇。”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於是又说道:“对了,阿青,阿樊的的寒毒又发作了,你出手替他压制一下。” “又发作了?”阿青狐疑地看了一眼元照身后的樊章,果然看到他头髮和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脸上满是隱忍,显然正在竭力用內力压制寒毒。 “真是麻烦!跟我来。”阿青嘀咕一声之后,带著樊章进了屋。 第167章 我们成了通缉犯 第167章 我们成了通缉犯 在阿青给樊章压制寒毒的时候,元照来到了隔壁的屋子,这里整整齐齐地摆放著圆真的那些收藏。 她走到那两秘籍前,一本一本检查起来。这些绝学种类很多,五八门,刀法、剑法、枪法、拳法、指法·—应有尽有。 当然,大多都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圆真收集它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收集癖。 一番挑选之后,元照从里面挑选了两门剑法一一《碎玉穿云剑》和《青冥断愁剑》,又挑选了两门爪法一一《玄铁裂骨爪》和《枯叶缠丝爪》,打算回头让樊章和孤傲雪练一练。 既然要改头换面,那就换的彻底点吧他们內力深厚,重练两门绝学不算什么难事。 这四门绝学都不算特別高深,肯定比不上樊章和孤傲雪原本的绝学,但將就著用足够了,至於他们原本的绝学就当作是压箱底的本领吧,或许有时可以打对手个出其不意。 当然,既然都要用压箱底的本领了,那对手就非死不可了。 等元照从屋里出来,阿青也带著压制好寒毒的樊章出来。 她將四本绝学交给阿青道:“回头你把这个交给他们练,既然要改换身份,以前的绝学就不好再轻易使用了。” “好,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到。”阿青接过秘籍,隨手扔给了不远处的樊章和孤傲雪。 这时元照略一思考之后说道:“既然如此,索性把他俩的名字也改了吧。” 阿青疑惑地问道:“怎么改?” 元照看了看樊章,又看了看孤傲雪,“以后樊章就叫阿繁,孤傲雪就叫阿简。” 只是两个打手傀儡,元照也懒得费心思给他们取名,就隨后说了两个名字。 “阿繁—·阿简——”阿青默念两边后点点头道,“行,就叫这个了。”说著她看向樊章说道,“以后你就叫阿繁了。”接著又看向孤傲雪道,“你叫阿简。” “是!” “是!” 樊章和孤傲雪不,现在应该叫阿繁和阿简了,他们同时用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回答道隨后大家便一起围在桌子前用晚膳,这次晓空空在罗钦的换扶下也出来跟大家一起用餐。 原来他已经服用了用雪灵芝和白骨生肉製作的药物,现在精神头已经好很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他一脸感激地看著阿青和司徒大夫道:“这些日子多亏小老板和司徒大夫的照顾,辛苦了。” 阿青:“哼~知道就好。以后可得好好爱惜这条小命,不然可对不起我们千里迢迢来救你,还有用在你身上的那些珍贵的好药。” “是,小老板说的对。”晓空空笑著点头,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於是大家气氛愉快地吃完了晚膳。 晚膳过后,在院里歇了一阵后,元照便再度带著罗钦和阿繁出发去了田清越的铁匠铺。 三人到那里的时候,田清越依旧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等候著。 不多现在的石墩子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在白天阿繁和蒋不疑战斗时,被二人的剑气波及,化作了一堆碎石。 “元姑娘,你来啦!”看到元照到来,田清越立马激动地上前迎接。 只是当元照目光扫过铁匠铺门口时,发现蒋不疑正抱著他的龙吟剑倚靠在那儿。 “你怎么还在这里?”元照冷声问道, “当然是等元大师啊。”蒋不疑满脸堆笑地说道,“白日里,我听大师说晚上还要来此处,想必是要锻造什么神兵利器吧?蒋某人閒来无事,想来观摩观摩,大师应该不会介意吧?” 田清越冷嘲热讽道:“蒋不疑,以你的年纪,算是元姑娘在江湖上的前辈了,还这么没脸没皮,就不怕丟了你天龙山庄的脸面?” 蒋不疑无所谓地说道:“要是脸面能换来神兵,这脸面不要也罢!” 田清越铁青著脸:“厚顏无耻!” 元照笑著对田清越说道:“好了,別理会无关紧要的人了,咱们办正事吧。” “好,办正事,办正事。”对上元照,田清越立马换了一副脸色,“今日由田某来给姑娘拉风箱如何?” 元照闻言笑道:“那就有劳田师傅了。” 罗钦则高兴地说道:“那这次我就偷个懒嘍!”说著他大大咧咧地走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而阿繁则抱著玄青剑像个门神一样站在蒋不疑的对面,像是在警戒著什么。 蒋不疑无奈道:“用不著像防贼一样防著蒋某人吧?蒋某只是看个热闹,顺便长长见识啊!” 没人理会蒋不疑,元照和田清越已经来到锻造炉旁。 元照隨手一挥,一道灵火便落入了锻造炉中,点燃了炭火。 田清越见此立刻开始哼味哼味地拉起风箱来。 儘管昨晚已经见识过一次灵火,但今日如此近距离地再看一次,田清越还是惊嘆不已:好玄妙的火焰! 儘管好奇这火焰到底是什么,但他却並未开口询问,这种秘法绝学,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刨根问底,毕竟这对他人来说是一种冒犯。 但就是有些人没有眼力见。 看到那朵散发著恐怖高温的火焰,蒋不疑瞪圆著眼睛问道:“元大师,那是什么火?怎么出现的?” 他还想上前观看,可刚抬脚,就见阿繁手中的玄青剑已经出鞘。 他无奈地退回去道:“哎~不说就不说嘛,何必剑拔弩张?” 他自然也知道这种秘法绝学不便询问,但他自小出身不凡,爷爷是四绝之一,自己年轻时是不可一世的天龙山庄少庄主,后来又成了江湖上名声赫赫的龙吟剑,行事自然无所顾忌,隨心所欲。 別看他现在对待元照的態度很恭敬,但其实打心底里依旧心高气傲。 等灵火彻底烧起来之后,元照將腰间的天狱刀取下,鋰的一声拔刀出鞘。 田清越问道:“姑娘是要重铸这把刀?”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把刀的品质已经是上等中的上等,在往上,就只能铸成神兵了。 元照点点头道:“正是。” 田清越闻言不禁感到惊讶,不愧是元姑娘啊,昨日才刚刚铸成一把神兵,今日竟又要铸造第二把。 而蒋不疑也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刀,正是白天白元照和他交手时用的那把,他惊讶地问道:“元大师,你这是要把它重铸成神兵?” 元照没回答他,算是默认。 蒋不疑见状顿时满脸羡慕,如果他的龙吟剑也能重铸成神兵就好了。 元照可不知道蒋不疑心里有多羡慕,她將天狱刀拔出鞘之后,她又从罗钦手里接过一个木盒, 打开之后,露出了装在里面的一捧金灿灿的细砂一一正是金河砂。 看到金河砂的瞬间,田清越忍不住惊呼道:“这——这是—金河砂?” 自从金河的金河砂矿脉被开採一空后,江湖上已经多年未有金河砂现世了。 金砂倒是还有人收藏了一些,但数量同样不多。 田清越没想到,自己今日竟有幸还能见到金河砂。 “不错,正是金河砂。”元照点点头。 从木盒中取出一部分金河砂之后,元照將木盒重新盖上,又交给了罗钦抱著。 虽说金河砂能够提升兵器的品质,但並不是加的越多越好,凡是都要適量。 一切准备就绪,锻造就正式开始了。 元照站在锻造炉前,指尖先抵在炉壁上感知了一下温度,隨即转头对田清越说道:“提高火温,否则很难熔链金河砂。” “是!”田清越点点头,闻言立马紧风箱拉杆,沉腰发力,双臂肌肉隨著拉杆的推拉绷紧, 木柄与铁轴摩擦发出“嘎哎”闷响。 隨著大量气流涌入炉中,原本只是淡蓝色的灵火瞬间暴涨,火焰尖端渐变成刺眼的炽白,火星子像炸开的碎星般往炉外蹦,落在地面的青砖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黑印。 感知到了火焰传来的高温,罗钦抱著装金河砂的木盒,默默往后退到铁匠铺角落的旧木桌旁。 可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远处火炉里传来的高温,一时间他的身体开始出汗。 阿繁则守在铁匠铺门口,玄青剑斜挎在腰间,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目光冷冷扫过蒋不疑。 蒋不疑靠在门框上,视线却黏在炉中那团灵火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脚边悄悄往前挪了半寸,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刚一动步,就对上阿繁骤然锐利的眼神,於是只能汕汕地停下动作。 等炉温足够,元照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紫铜坩堝,然后將金河砂缓缓倒入其中。 细砂落入时发出“沙沙”轻响,填满坩堝底部,堆成一小捧金灿灿的沙丘, 她单手提著堆堝的耳柄,將其缓缓送入锻造炉深处,那里的灵火最烈,火舌几乎是裹著堆堝在烧。 田清越见状,调整了风箱的节奏,不再猛力推拉,而是保持著平稳的频率,让气流均匀地送入炉中,確保灵火能持续稳定地包裹坩堝,不让局部温度过高或过低。 炉內的温度越来越高,连铁匠铺里的空气都变得燥热,罗钦忍不住解开了衣领,蒋不疑也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可两人的目光都没离开过那只紫铜坩堝。 约莫过了两灶香的时间,元照才伸手,用特製的铁钳夹住堆堝耳柄,缓缓將其从炉中取出。 此时坩堝里的金河砂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浓稠的金液,泛著琉璃般的光泽,表面没有丝毫浮沫,只有偶尔升起的细小气泡,在金液中轻轻炸开,又迅速归於平静。 她提著坩堝走到铁砧旁,將坩堝放在预先垫好的防火石上。 接著,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三滴透明的碧绿色液体。 这正是她白天刚刚抽取到的灵液。 从前元照锻造兵器时,会牵引天地之力注入其中,以此来提升武器的品质。 但今天她想试试直接用这种灵液来代替注入天地之力的过程。 灵液是最精纯的灵气所化,按道理说,效果应该比她临时牵引过来的天地之力效果要好。 灵液刚滴入金液,就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白色的雾气瞬间腾起,縈绕在坩堝上方,带著一丝“生”的气息,玄之又玄的感觉隨之出现。 待雾气散去,金液变得愈发澄澈,原本略带粘稠的质感,变得无比顺滑,像是会流动的琉璃。 这金液仿佛就像是活过来似的。 元照將手放到增堝上方,试了试金液的温度,確认时机正好,才转身走向锻造炉,將先前放在炉边预热的天狱刀送入炉中。 虽说天狱刀刀身极其坚韧,可在灵火的高温下,也渐渐开始变化。 先是刀身表面泛起淡淡的红晕,隨后红晕逐渐加深,蔓延至整个刀身,最后变成通透的赤红色。 田清越依旧保持著风箱的节奏,目光紧紧盯著天狱刀,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变化。 他学习锻造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一块金属能被烧得如此通透。 又过了半烂香,元照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用铁钳夹住天狱刀的刀柄,將其从炉中取出。 赤红色的刀身散发著灼人的热浪,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烤得扭曲,刀刃上原本存在的纹路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光滑的赤红色表面。 她將天狱刀刀刃朝下,稳稳架在铁砧上,刀身与铁砧碰撞时,发出“鐺”的一声闷响,震得铁砧上的火星又蹦起几分。 紧接著,元照端起装有金液的紫铜坩堝,手腕微微倾斜,金液便顺著坩堝边缘缓缓流出,像一条金色的小溪,顺著天狱刀的刀刃往下淌。 金液刚接触到赤红色的刀身,就瞬间被高温融化得更稀薄,迅速渗入刀身的纹理之中。 原本赤红色的刀身,在金液的浸染下,渐渐透出一层暗金色的光泽,从刀刃往刀背蔓延,像是给刀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箔。 等金液在刀刃上铺满一层,元照放下坩堝,双手握住一柄玄铁大锤。 这锤子足有几十斤重,锤面光滑平整,是用一整块玄铁打造而成的,还是田清越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 田清越被江湖上人称“清风铁锤”,就是因为这把玄铁锤之故。 元照深吸一口气,手臂发力,大锤带著破空声,重重砸在天狱刀的刀刃上。 “咚!”沉闷的撞击声在铁匠铺中迴荡,空气被震动的產生道道涟漪,引的屋顶的灰尘都落下。 第一锤下去,金液被牢牢压进刀刃之中,刀刃的厚度微微增加, 元照没有停顿,紧接著落下第二锤、第三锤锤击的位置从刀刃慢慢移向刀背,每一次落锤的力道都恰到好处。 隨著时间的推移,元照捶打的动作越来越快。 锤声密集如鼓,“咚咚咚”的声响与风箱的“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听得眾人都忘了炎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著节奏在跳动。 田清越的自光紧紧锁在天狱刀上,看著暗金色的刀身在锤击下渐渐成型,刀背上原本模糊的云纹,在金液的填充下变得清晰起来,每一道纹路都泛著金光,像是用金丝勾勒而成。 他忍不住在心里讚嘆一一这不仅是锻造,更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这就是锻造大宗师的技艺吗?今日他才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和锻造大宗师之间的差距。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元照的动作,想要把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印进自己的脑海里。 蒋不疑在旁看得眼热,双手不自觉地紧,指节泛白。 他的龙吟剑若是能像天狱刀这样,融入金河砂,再经这种特殊火焰的锻造,不知道能否蜕变成神兵。 若是能手持神剑,那么在这江湖上,宗师之下,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不行,他一定得说服这位大师出手!蒋不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此时元照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鬢边的髮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可她的眼神始终专注,没有丝毫偏移。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锤击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天狱刀的轮廓在她手中渐渐变得完美一一刀刃更锋利,刀背却更厚实,刀身的弧度也调整到了最適合劈砍的角度,暗金色的金纹布满整个刀身,像是流动的星河,在旁边炉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锤落在刀背中央,將一道细微的凸起砸平后,元照终於停了下来。 她放下玄铁大锤,双手扶住刀柄,將天狱刀从铁砧上提起。 此时的天狱刀,刀刃雪白,刀背漆黑,金纹在刀背上豌蜓流转,仿佛有生命般。 刀刃轻颤时,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嗡鸣,像是龙吟,又像是凤鸣,在铁匠铺中久久迴荡。 该淬火了。 元照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铁桶上,里面装著清澈的山泉。 青山城附近多山,山中隱藏著非常优质的山泉水,很適合用来淬链兵器,这便是田清越选择隱藏在这里磨链技艺的原因之一。 元照掀开盖在铁桶上的厚麻布,铁桶里的山泉水立刻冒出丝丝缕缕的冰雾,寒气顿时扑面而来。 这水是田清越专门替元照准备的,水中早早浸泡上了珍贵的冰魄石。 冰魄石是一种很稀有的石头,將它放入水中之后,它能够吸取水中的热量,將水变成適合淬链武器的寒水,是很多锻造师梦以求的宝贝。 田清越这块冰魄石,同样是他师父的师父传承下来的。 有了这冰魄石,元照就不必再自己亲自给泉水降温了。 在进行淬链之前,元照再度取出了刚刚的小玉瓶,將其中的灵液全部倾倒进了寒泉水之中。 隨著灵液在水中荡漾开来,原本清澈的寒泉水瞬间被染成了浅绿色。 等到灵液和泉水彻底融合,元照提著天狱刀,手腕轻抖,滚烫的刀身便“刺啦”一声刺入寒泉水中。 瞬间,白色的雾气冲天而起,整个铁匠铺都被白雾笼罩,水中的灵气化作一条条灵蛇缠绕上刀身,一路向上攀爬,隨后一点一点没入进刀身里。 在灵气的浸染下,刀背上的暗金色纹路渐渐蜕变成了浅绿色,犹如一根根藤蔓缠绕在刀背之上。 果然,灵液对於兵器的锻造有极好的加成效果!元照心里满是欢喜。 蒋不疑忍不住往前凑了凑,透过白雾缝隙,死死盯著桶中的天狱刀,眼中满是期待一一他想看看,经过淬火后,这把刀会变成什么样。 白雾渐渐散去,元照伸手將天狱刀从寒水中取出。 此时的刀身已彻底冷却,银白的刀刃上没有半点水渍,仿佛从未被水浸泡过,上面泛著锐利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刀背上的翠绿纹路在火光下清晰无比,像是翡翠形成的绿色枝,让原本戾气十足的长刀变得柔和了一些。 元照试著往刀中注入灵气,神奇的是,刀背上那些绿色藤蔓竟然微微亮起。 这把刀竟比从前更加能够接纳灵气。 接著她抬手挥刀,对著旁边一根碗口粗的石桩斩去。 这石桩本就是一块试刀石,上面早就遍布无数划痕。 錚~ 伴隨著一声轻吟,刀刃过处,石桩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得能映出人影,连一丝火星都没溅起, 甚至听不到丝毫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斩断的不是坚硬的石桩,而是柔软的豆腐。 “成了!真的成了!元姑娘,你又铸造出了一柄神兵!”田清越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触摸一下天狱刀的刀身,可刚靠近,就被刀身散发出的刀气逼得缩回了手。 他只能围著天狱刀打转,眼神中满是惊嘆和敬佩,突然他双膝跪地,对著元照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元姑娘,今日之恩,田某永世难忘,今后姑娘若是有用到田某的地方,请儘管开口。” 因为元照让他看的这两次神兵的诞生过程,他感到茅塞顿开,从前的疑惑和迷茫迎刃而解,恍若新生。 他觉得,他这次之后,锻造技艺一定能突飞猛进。 像他们这样级別的锻造师,一般是不会轻易向除弟子之外的人公开锻造过程的。 但元照却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现了所有的过程和细节,这让他无比佩服元照的心胸。 元照被田清越突如其来的动作嚇一跳,连忙弯腰將他扶起,“田师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何必行如此大礼。” 其实元照的想法很简单。 她的锻造技艺最初是由桂师父启蒙,后来又传承自古家,其中又融合了她作为修仙者的特殊手段,她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能从她的身上学到一分半分,那也是那人的造化。 反正关键的地方別人是学不了的。 扶起田清越后,元照轻轻抚摸著天狱刀的刀柄,感受著刀身传来的细微震动,隨即缓缓將其插入鞘中。 蒋不疑终於按捺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元大师,您这锻造之术,当真是天下无双呀!” 元照没有看他,只是把他的话当作是耳旁风。 將手中的天狱刀交给罗钦后,元照又从他手里接过另一个木盒,这里面装的自然是那块赤铜。 接下来元照要继续给阿青锻造一把属於她的刀。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不过元照也没把握將这把刀锻造成神兵,因此也就没再管会不会引人注意了。 见元照始终不理会自己,蒋不疑有些著急。 “元大师,蒋某先前確实多有得罪,现在郑重地向你道歉,如何?只要你愿意替蒋某重铸龙吟剑,您从今往后就是我天龙山庄的座上宾。” 元照抬起头淡淡警了他一眼,隨即又低头忙著手上的事,依旧不给丝毫回应, 蒋不疑见状更加焦急,他想要靠近一点和元照说话,这时阿繁则往前一步,右手握住玄青剑的剑柄,轻轻一拔,剑刃出鞘半寸,凛冽的寒光映照到了蒋不疑的脸上,蓄势待发。 蒋不疑神色一顿,连忙后退两步,汕汕地笑道:“这位兄弟何必如此严肃,我只是想跟元大师说说话而已。” 阿繁用木訥的目光死死盯著他,没有半分鬆懈,手中的玄青剑隨时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好好好,我退下行了吧,真是个顽固的木头。”蒋不疑只好退到一边。 这时元照已经再次做好了锻造的准备。 田清越见状连忙说道:“元姑娘,我继续给您拉风箱。” 元照点点头。 於是不一会儿,铁匠铺中再次响起了叮叮噹噹的敲击声。 时间转眼来到午时,此时元照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新的长刀。 此刀刀刃雪白,刀背赤红,上面缠绕著和天狱刀一样的绿色藤蔓纹路。 只是可惜,儘管元照用了金河砂,也用了灵液,但它依旧未能成就神兵,甚至距离原本的天狱刀都差了一丝,让她不免感到可惜。 不过就目前而言,给阿青用足够了。 元照轻抚著刀背上的藤蔓纹路,心想:也许这能成为自己所铸兵器的一种標誌也说不定。 至於这刀的名字还是等回去之后,让阿青自己取吧! 那块赤铜分量很大,元照並未用完,因此又將其装回木盒,交给了罗钦抱著。 將阿青的刀收好之后,元照对著田清越拱拱手道:“田师傅,我在青山城之事已了,今日就会离开此地,咱们后会有期了。” 田清越点点头,同样拱手道:“那就祝元姑娘一路顺风。其实田某也打算离开这里返回八宝山了,如果將来元姑娘有机会路过八宝山境內,请务必来八宝山做客,届时田某必定好好招待姑娘一番,儘儘地主之谊。” 元照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告辞!” 田清越:“姑娘保重。” 话別之后,元照便带著罗钦和阿繁离开了铁匠铺。 蒋不疑见状正要追上去,却听田清越开口说道:“蒋庄主,我劝你还是不要纠缠的好,你这样只会引起元姑娘的反感。” 听到田清越的话,蒋不疑脚步一顿,他犹豫片刻,觉得田清越说的有道理,终究是没有追上去他静静地站在铁匠铺门口,望著元照等人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羡。 他摸了摸腰间的龙吟剑,心中暗暗盘算著:今日虽没能让元照答应帮他重铸宝剑,可至少他见识到了元照高超的锻造技艺,也坚定了让元照帮他重铸龙吟剑的决心。 不过他得仔细考虑考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动这位顽固的大宗师。 这样想著,蒋不疑快步离开了田清越的铁匠铺。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田清越也开始收拾东西。 他也是时候离开青山城了。 元照一行人回到小院时,正见阿青在院中与阿简切磋。 阿简使出的恰是方才新学的两门爪法,招式尚显生疏,一时竟未能完全压制住阿青。 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解,元照没有上前打扰,目光转而落在了那只鸡身上。 她端详了好一会儿,没看出丝毫变化,於是凑近仔细打量,结果依旧毫无异样。 得,看来是没什么效果了。 这时,她的视线又移到院墙上的牵牛上,隨即发现那儿开得比先前愈发明艷动人。 看来灵液还在持续生效。 说起来,前日她倒在牵牛根部的灵液確实不少,毕竟是一整棵白杨树所蕴含的灵气。 元照快步走到司徒大夫身旁,问道:“司徒大夫,行礼都收拾妥当了吗?” 司徒大夫笑著点了点头,语气轻鬆:“都收拾好了,隨时可以出发。” “那就好。”元照也跟著点头应道。 司徒大夫又关切地问:“姑娘,您用过午膳了吗?阿青姑娘特意给您留了饭。” “还没呢。”元照摇了摇头,隨即说道,“那我就先去吃一点吧。” 眼下若不吃,等上路之后,荒郊野岭的,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吃饭可就难了。 於是元照招呼罗钦和阿繁,一同去用膳, 三人刚用完餐,阿青与阿简的切也恰好结束。 阿青蹦蹦跳跳地来到元照身边,兴冲冲地问:“姐姐,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发啦?” “现在就出发。”元照点头应著,伸手从桌上拿起那把刀,递到阿青面前,“喏,这是姐姐给你新锻造的刀,以后平日里就用它吧。” “哇,好漂亮的刀!”阿青惊呼一声,满心欢喜地接过刀,指尖轻轻抚过刀身,眼神里满是喜爱,“谢谢姐姐!” 元照笑了笑:“你喜欢就好,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好,出发!”阿青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罗钦提著那只鸡过来问道:“老板,这只鸡要带上吗?” 元照点点头:“带上啊,路上燉汤喝!”阿青在上京城买的那口铜锅正好用的上。 这是只老母鸡,烤著吃恐怕不太好吃,燉汤倒是无妨。 “好嘞!”罗钦闻言提著鸡去了外面。 隨后,一行人驾著马车,缓缓驶离小院,渐渐远去,离开了青山城。 时光飞逝,转眼半个月便过去了。 这一日,元照她们进入了充州武威郡境內。 此前因绕路去了一趟上京城,她们返程的路线与来时並不相同。 临近午时,驾著马车走在前方的罗钦转过头,对著元照说道:“老板,前面不远就是武威郡的郡城一一义侠城了,咱们去那儿歇会儿脚吧!” 元照点头应允:“好,去歇歇脚也好,咱们都好几天没经过村镇了,想必大家都累了。” “好嘞!”罗钦应了一声,隨即驾著马车,朝著义侠城的方向赶去。 此时马车內,阿青正小心翼翼地帮阿简拆掉缠在脸上的绷带。 阿简的脸经过多日恢復,终於到了检验换脸之术是否成功的日子。 隨著绷带被一点点拆开,一张陌生的脸庞很快出现在阿青、司徒大夫和晓空空眼前。 这张脸清秀有余,俊美不足,和之前孤傲雪美的令人室息的容顏截然不同, “阿青姑娘,成功了!”司徒大夫脸上满是欣喜,语气难掩激动,“看来这换脸之术当真可行!” 阿青也难掩喜悦,伸手在阿简脸上轻轻捏了捏,说道:“確实成功了,跟他自己原本的脸没什么两样。” 晓空空在一旁喷喷称奇:“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秘法,要是我当年能换张脸,哪还用天天担心被人追杀。”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晓空空的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只要不运使內力,外表瞧著与常人已无差別。 阿青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想得倒美!你当年招惹了那么多仇家,就算换再多张脸也没用。况且,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换一次脸,不然脸会直接烂掉的。” “啊?还有这种副作用?”晓空空惊讶地咋了咋舌。 阿青又捏了捏阿简的脸,眉头微微皱起:“这脸好像有点僵硬。” 说著,她对阿简吩咐道:“阿简,笑一笑。” 阿简闻言,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可这笑容十分僵硬,活脱脱詮释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看来这换脸之术还是有副作用。”阿青语气略带惋惜地说。 司徒大夫听后,连忙说道:“或许只是咱们第一次操作,还不够熟练,才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 阿青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回头咱们再好好研究研究,爭取把阿繁的脸换得天衣无缝。 + 司徒大夫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隨即阿青又取来一张面具递给阿简。 就算换了一张脸,阿青也还是要求戴著面具示人,保持著神秘感, 没有別的原因,单纯就是觉得有趣。 又行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元照她们终於抵达了义侠城的城门口。 此时城门口排著两条长长的队伍,一条是进城的,一条是出城的,守城的城卫正一丝不苟地检查著进出城的人。 元照一行人见状,也走到进城的队伍末尾,跟著排起队来。 由於元照身旁跟著一只白虎,排队时,周围的人都面露惧色,纷纷往后退了一大截,与她们保持距离。 虽说白虎常被视作祥瑞之物,可这么大一只猛兽在眼前,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忌惮。 没多久,就轮到了元照她们。晓空空递上眾人的路引,城卫仔细盘问了几句后,她们便顺利进了城。 然而她们没有察觉的是,几个城卫目送她们进城时,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著雪蕊。 等元照一行人走远后,其中一个城卫朝著另一个城卫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脚步匆匆地朝著一个方向跑去。 元照她们进城后,没多耽搁,很快就找了一家客栈,打算先吃点东西,之后就在义侠城歇一晚,明日再继续出发。 可就在她们准备走进客栈时,不远处突然涌来大批官兵。 起初,元照等人还抱著看热闹的心態,纷纷伸长脖子张望,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片刻之后,她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一官兵竟径直朝著她们围了过来,將她们团团困住。 不等元照他们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那领头的官差朝著官兵们挥手道:“都抓起来!” 罗钦见状“啪”的一下把手中的摺扇打开,怒吼一声道:“我看谁敢?!” 官兵们被他的气势所,下意识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领头的官差见此怒斥道:“拒不受捕,罪加一等!都给我上。” “吼!!!” 这时元照座下的雪蕊嘶吼一声,伏低身体,摆出了进攻的姿態,官兵们再次被嚇退。 领头的观察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群恶名昭彰的凶徒,竟然威胁官差,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时元照终於开口,“这位官爷,我们初来义侠城,连落脚的地方都才刚找到呢,不知我们到底翻了什么过错,竟劳烦你们如此大动干戈?” 那官差冷笑道:“你们身为通缉犯,难道还要我向你们说明你们犯了什么罪行?你们该心知肚明才是!” 通缉犯?听到这三个字,元照她们齐齐一愣,她们什么时候成通缉犯了? 元照和罗钦对视一眼后,朝著领头官差说道:“还望官爷说清楚点,我们到底是因犯何事成的通缉犯?” 第168章 活尸之城 第168章 活尸之城 “少废话,给我拿下!”领头官差双目圆睁,怒喝声震得人耳膜发颤,手按腰间刀柄,恶狠狠地盯著元照一行人。 话音刚落,十余名官兵便如狼似虎地持刀扑来,刀锋寒光闪烁,直逼马车。 下一秒,马车帘幕“唰”地被掀开,阿繁与阿简如两道残影同时跃出。 二人脸上覆著同款面具,只露一双冷眸——阿繁手中玄青剑出鞘的瞬间,一道冷芒划破空气,直迎最先衝来的官兵;阿简则手腕微转,碎金鉤爪在指尖灵活翻飞,金链轻响间,已锁定另一侧的敌人。 阿繁剑招迅捷精准,剑尖轻点便挑开对方长刀,手腕顺势翻转,剑风裹挟著凌厉气劲掠过,接连逼退两名官兵。 那两人只觉手腕一阵酸麻,握刀的力道瞬间卸去,长刀“噹啷”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另一侧的阿简身形更显灵动,如狸猫般辗转腾挪。 见一名官兵挥刀劈来,他侧身避开的同时,鉤爪顺势勾住对方刀柄,向后一扯,那官兵重心骤失,踉蹌著向前扑去。 阿简旋即抬膝,精准顶向其腹部。那人痛呼一声,双手捂著肚子蜷缩在地,再难起身。 后续官兵见状,愈发疯狂地蜂拥而上。 阿繁却不退反进,剑势陡然展开,或点或挑,每一次出剑都精准指向官兵持械的手腕。 不过片刻,又有三人兵器脱手,手臂酸麻得垂在身侧,连抬都抬不起来。 阿简则游走在人群边缘,如同鬼魅般穿梭。鉤爪时而勾住官兵脚踝,使其重心失衡摔倒在地;时而缠住对方兵器,借力將人拉得踉蹌不稳。 短短瞬息,已有四五名官兵摔在地上,捂著腰腿呻吟,一时难以起身。 两名官兵见正面难敌,悄悄绕到阿繁身后,想趁机偷袭。 可他们刚靠近三步,便被阿繁察觉。阿繁旋身回剑,动作行云流水,剑脊在两人肩头各拍了一下。 那两人只觉肩头骤然一沉,仿佛压了块巨石,手臂竟再也抬不起来,只能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 阿简也注意到另一侧的动静,手腕猛地一甩,鉤爪如长蛇般飞出,精准缠住一名官兵的腰带。 他轻轻一拉,便將人拽到跟前,再顺势一推。那人惊呼著撞向身后同伴,两人双双倒地,滚作一团。 不过片刻功夫,衝到近前的十几名官兵已尽数被击退——有的丟了兵器,捂著发麻的手腕齜牙咧嘴;有的躺在地上,抱著痛处不断呻吟。 竟无一人能突破阿繁和阿简的防线,再往前逼近半步。 领头官差见此情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既怒又怕地指著几人:“你们……你们竟然还敢出手伤人?” 罗钦轻摇手中摺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出手伤人又如何?难道只许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不许我们反抗?” “你们给我等著!我治不了你们,自有人能治得了你们!” 领头官差色厉內荏地放完狠话,便带著那些被打伤的官兵,屁滚尿流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长刀都忘了捡。 解决掉麻烦后,元照便打算带著眾人进入客栈安顿。 可不等他们迈步,客栈掌柜便脸色慌张地从门內跑出来,双手乱摆:“各位……各位还是另寻他处吧,小店实在招待不起各位。” 他眼神躲闪,显然是怕惹上麻烦,不敢招待元照一行人。 元照倒也理解掌柜的难处,对著罗钦淡淡道:“咱们走。” “是!”罗钦点点头,当即转身驾著马车,缓缓离开了客栈门前。 接著,几人在城里转了一圈,可无论是临街的大客栈,还是巷尾的小客舍,竟没有一家愿意让他们入住。 显然,先前与官兵的衝突已传开,店家们都怕被牵连。 “要不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罗钦皱著眉提议,语气带著几分无奈,“大不了就去城外风餐露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元照闻言,侧头看向他:“那你想接下来一路都风餐露宿吗?” 罗钦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元照解释道:“既然我们已经成了通缉犯,那么通缉咱们的肯定不止一个义侠城。说不定现在整个大梁境內,四处都在通缉我们。” “说的也是啊……”罗钦恍然大悟,点点头赞同道。 元照长嘆一口气,目光沉了沉:“所以现在,还是先弄明白我们为何会被通缉吧。” 就在眾人思索著该去何处落脚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巷口走出,拦在了马车前。 此人身著藏青短打劲装,腰间束著宽幅黑皮鞓,鞓上斜挎著深色刀鞘,鞘內插著一柄环首刀,刀柄上的红绸穗轻轻垂著。 她头戴黑软脚幞头,额间缀著一枚黄铜“捕”字护额,长裤紧紧扎进黑布靴中,露出结实的脚踝。 胸口缝著一块青布牌,上面清晰写著州县与姓名,侧腰还掛著一个小皮囊,想来是装捕票所用——一身装扮利落干练,竟是一名捕快,而且还是一名女捕快。 “就是你们拒不受捕,还打伤了官府的人?”女捕快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著元照一行人。 “你又是哪里来的大头蒜?也敢拦我们的路?”罗钦率先开口,语气带著几分不耐。 女捕快神情冷酷,声音没有半分波澜:“义侠城府衙,一等捕快,钟离欢顏。” 大梁的捕快,会根据缉拿罪犯所获的功绩多少,划分为三等、二等和一等捕快。 一等捕快乃是捕快中的佼佼者,即便是京城的六扇门,也没几个能达到这个级別。没想到这小小的义侠城中,竟藏著一位一等捕快。 元照闻言,微微挑眉,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缉拿我们,可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钟离欢顏冷声回道:“一个多月前,幽州下河郡夏阳县洪家村,全村被屠,数百口人死於非命。据目击证人所说,屠村的乃是一名骑著白虎的少女——那人可是你?” 元照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自己竟是因为这件事才成的通缉犯。 不过仔细想想,除了这件事,她似乎也没做过其他值得被大梁官府通缉的事。 想来,是她当初好心放走的那些人里,有人背刺了她。 不过也正常,人性本就经不起考验。 她大方地承认:“人確实都是我杀的。” “看来我没找错人!”钟离欢顏面无表情,手已按在了环首刀的刀柄上。 元照疑惑地追问:“那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他们?” “为何?”钟离欢顏反问,语气中带著几分审视。 “因为他们恶贯满盈。”元照缓缓开口,將洪家村人多年来谋財害命、草菅人命的所作所为,一一说了出来。 然而,钟离欢顏听完元照的话,却没有丝毫鬆动,反而脸色更冷:“即便如此,也不是你屠杀数百口人的理由。他们作恶,自有官府来惩戒,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閒事!” “官府?哈哈哈……”元照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声中满是嘲讽,“这恐怕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洪家村眾人谋財害命之事,足足干了二十多年。他们供奉的洪二郎,甚至都坐到了四品京官的位子上——若非突然被好心人宰了,將来还不知道要官至几品。 他这官位,可都是踩著无数人的鲜血和白骨才爬上去的。请问,这足足二十多年里,官府在哪儿呢?” 钟离欢顏却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坚定:“无论如何,你触犯大梁律法是不爭的事实。今日,我便要缉拿你归案。” 说著,她猛地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刀身映著日光,泛起刺眼的寒光,毫不犹豫地朝著元照衝去。 元照骑在白虎雪蕊的背上,依旧一动不动。 就在钟离欢顏的刀即將靠近元照的瞬间,一道黑影骤然闪出,拦在了她身前。 “鏘——!” 一道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街头,钟离欢顏的环首刀,狠狠砍在了一对交叉的碎金鉤爪之上。 出手的,自然是阿简。 紧接著,马车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阿简,杀了她。” 出声的,正是阿青。 在她眼中,敢对姐姐元照出手的人,都得死。 阿简闻言,双臂向前猛地发力,將钟离欢顏连人带刀逼退两步。 不等对方站稳,他便脚下一蹬,如离弦之箭般猛衝过去,双爪带著破风锐响,直攻钟离欢顏。 钟离欢顏也不含糊,握紧环首刀,毫不犹豫地持刀迎上。 只见阿简双臂发力,碎金鉤爪交叉架住环首刀,金铁相撞的脆响震得空气都似在震颤,连地面的尘土都微微跳动。 他腕间猛地加劲,锋利的爪尖嵌入刀身缝隙,竟硬生生將钟离欢顏的刀身压得下沉半寸。 钟离欢顏没想到阿简的实力远超自己的想像,只得咬牙挺住,双脚在石板上蹬出两道深深的浅痕,想借著力道反推回去。 可阿简的手臂却稳如磐石,不仅没被撼动,反而借著她的推力骤然撤劲——钟离欢顏力道空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了半步,露出破绽。 就是这半步的空隙,阿简已如狸猫般窜出,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他左爪化作一道金芒,直取钟离欢顏握刀的手腕,爪尖带著尖锐的破风锐响;右爪则绕到另一侧,鉤链在空中划出半道圆润的弧线,精准缠向她的腰侧,想將人牢牢困住。 钟离欢顏毕竟是一等捕快,临危不乱。 她猛地旋身拧腰,同时弃了劈砍的力道,將环首刀横在身前,“鐺”的一声,堪堪挡住阿简的左爪。 可阿简的右爪已缠上她的腰带,他手腕轻轻一收,便要將人拽到跟前。 “哼!”钟离欢顏低喝一声,左手迅速抽出腰间短匕,反手便向鉤链砍去。刀刃擦著链身划过,虽没將链斩断,却也让阿简的拉力顿了顿。 她趁机脚尖点地,身子向后急退,同时將环首刀舞成一团寒光,刀风裹挟著凌厉气劲,逼得阿简不得不暂时撤爪避让。 待两人拉开半丈距离,钟离欢顏双手握刀,刀刃斜指地面,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变得沉凝而凌厉:“接我镇岳第一式——断山!” 话音未落,环首刀猛地向前劈出,刀身似裹了一层厚重的气劲,带著开山裂石的威势,直取阿简肩头。 看到这一幕,罗钦忍不住低声感嘆:“没想到义侠城中竟有如此高手,以前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声。” 阿简可是能从超一品高手的追杀下全身而退的强者,是一品武者中的佼佼者。 这钟离欢顏竟能与他交手到如此地步,实在了不得。 元照淡淡道:“哪里都有潜龙在渊,不要小看天下人。” “也是。”罗钦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战圈。 阿简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面对钟离欢顏的绝学,他不闪不避,双爪交叉成十字,硬生生接下这一刀。 “鏘!”巨响过后,阿简脚下的石板裂开几道细微的纹路,他却只退了半步;而钟离欢顏握刀的虎口已渗出血丝,手臂发麻得几乎握不住刀,刀身都微微颤抖。 未等她缓过劲来,阿简已如影隨形般扑来——左爪直刺她心口,右爪则扫向她下盘,攻势比之前更疾更狠。 钟离欢顏咬著牙旋身,將环首刀竖在身前,刀身快速转动,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圆形刀幕:“镇岳第二式——守土!” 这一式专为防守近身缠斗而生,刀幕层层迭迭,堪堪挡住阿简的鉤爪。 可阿简的爪尖如毒蛇般寻隙而钻,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她手臂发颤,刀幕的转速也渐渐慢了下来,露出了更多破绽。 “给我开!”钟离欢顏猛地爆喝一声,將体內残余的內力尽数灌注刀中。 刀幕骤然扩大,逼得阿简暂时后撤了两步。 她趁机纵身跃起,环首刀高高举过头顶,刀身映著日光,竟泛起刺眼的光芒:“镇岳第三式——靖疆!” 这是镇岳三式中最烈的杀招,刀势如奔雷般劈下,带著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取阿简天灵盖。 阿简却丝毫不慌,身形陡然下沉,几乎贴地滑行,堪堪避开刀势。 与此同时,他双爪猛地向上一挑。 “鐺!”鉤爪精准鉤住刀身,阿简腕间发力,竟借著刀势將钟离欢顏整个人向上掀飞。 钟离欢顏在空中无法借力,只能眼睁睁看著阿简起身。 下一秒,阿简的右爪已缠住她的脚踝,轻轻一拽,便將她重重摔落在地。 环首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插在远处的石板中,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阿简的碎金鉤爪隨即抵在她的脖颈处,锋利的爪尖泛著寒光,贴著皮肤,让她连动都不敢动。 钟离欢顏躺在地上,望著阿简冷冽如冰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嘴角溢出一丝血跡——镇岳三式已尽数使出,可她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会强到这种地步。 但她依旧不肯服软,转头看向元照,声音带著几分倔强:“就算你们杀了我,你们也逃脱不了整个大梁所有官府的缉捕。” 这种没法沟通的顽固之辈,元照懒得和她多废话,直接对阿简吩咐:“阿简,杀了吧。” 就在阿简的爪尖即將划破钟离欢顏脖颈的瞬间,一道急切的声音突然传来:“元姑娘,手下留情!” 元照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人影正足尖点地、快步朝这边飞奔而来,速度快到衣袂在空中上下翻飞,可见其著急。 等那人奔至近前,眾人才看清,来者竟是六扇门捕头潘世恩。 此前调查活尸案时,元照他们曾和他有过交集(详情见115章)。 “元姑娘,还请手下留情!”潘世恩喘著气,拱手急声道。 “原来是潘捕头。”元照唇角微扬,笑意落在眼底,“別来无恙。这位钟离捕头,与你相识?” 潘世恩直起身,语气恭敬:“不瞒元姑娘,其实是我们总捕头有意调钟离姑娘入六扇门任职,我来义侠城正是为了此事。” “原来如此。”元照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隨即转头看向钟离欢顏,语气带著几分玩味,“此人武艺虽高,性子却执拗得很,遇事不知变通,你们六扇门,当真要收她?” “这……”潘世恩眉头微蹙,面露迟疑,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不等他开口,元照话锋一转,目光锐利了几分:“大梁官府正在通缉我,潘捕头可知晓?你们六扇门,是否也接到了缉捕令?” 潘世恩垂眸犹豫了一瞬,终是轻轻点头,声音低了些:“此事我確已知晓,总捕头也清楚,六扇门……確实收到了缉捕令。” “那你见了我,为何不动手?”元照收敛神色,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潘世恩苦笑著摇头,语气带著几分坦诚:“姑娘说笑了,我哪是您的对手?便是我们总捕头来了,对上您,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这话落进不远处的钟离欢顏耳中,她顿时瞳孔微缩,满脸惊色,眉头拧成一团——此人到底是谁?竟能让潘捕头如此忌惮? 虽说大梁各州府都收到了通缉令,可实际上没人知晓被通缉者的的真实身份。 官府只从目击者口中得了些含糊的外貌描述,唯有一条特徵格外清晰:她骑著一头白虎。 白虎本是奇珍异兽,这世上除了元照,恐怕再没人能將它当成坐骑。 这时元照收回目光,眉峰微挑,语气带著疑惑:“这缉捕令,是谁发出来的?” 潘世恩喉结动了动,犹豫片刻后,还是如实答道:“是……当今陛下。” 元照闻言一愣,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竟是那狗皇帝亲自下的通缉令? 潘世恩连忙解释:“按规矩,一般大案要案须得先呈送大理寺,由大理寺审理;若需缉拿罪犯,也该是大理寺先下通缉令到各地官府。可姑娘您这次……杀的人数量实在太多,大理寺不敢做主,才將案子呈给了陛下,所以……” 元照这才恍然——她先前还以为,是狗皇帝认出了她元家人的身份,想赶尽杀绝呢。 她沉默片刻,转头看向钟离欢顏,语气冷了几分:“看在潘捕头的面子上,今日暂且饶你不死,下次別再让我看见你。” 说著,她朝阿简递了个眼神。 阿简会意,身形一晃,便闪身回到了马车边。 “多谢元姑娘手下留情。”潘世恩连忙朝元照拱手,语气满是感激。 钟离欢顏站在原地,定定地望著元照一行人,眼神闪烁不定。 这时潘世恩又转向元照,语气试探:“元姑娘可是在寻落脚的地方?” “正是。”元照点头,语气平静。 潘世恩立刻提议:“我知道一处好去处,不如我带姑娘过去看看?” 元照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爽快应道:“好啊,那就有劳潘捕头了。” “姑娘请隨我来。”潘世恩说著,便迈步走在前面引路,又扭头朝钟离欢顏嘱咐,“钟离捕头,你先回府衙吧。” 钟离欢顏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瞬,终是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在潘世恩的带领下,元照等人很快来到一处名为“莲小坞”的地方。 刚到入口,一片碧色便撞入眼帘——满池莲叶层层迭迭,绿意盎然,池中央架著一座细长的木桥,桥身被藤蔓轻轻缠绕。 “元姑娘,请。”潘世恩率先踏上木桥,脚步放得很轻。 木桥狭窄,马车定然无法通过。阿青等人只好下车徒步,元照则依旧骑著雪蕊,缓缓跟在后面。 穿过莲池抵达对岸,一排青瓦木屋赫然出现。 屋子不算奢华,却收拾得乾净雅致,搭配著前方的莲池,倒有几分“人在画中游”的韵味。 就在这时,一间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她穿著素色布裙,头髮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在脑后,虽容貌不算出眾,周身却縈绕著一股温润恬静的气质,一眼望去,竟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 见了这女子,潘世恩连忙拱手行礼,语气熟稔道:“百里夫人,我这儿有几位朋友无处落脚,想在您这里借住一宿,还望您行个方便。” 被称作“百里夫人”的女子目光扫过元照身下的雪蕊,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隨即又恢復了平和,笑著应道:“既是潘捕头的朋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说著,她朝屋內扬声喊道:“画屏,出来带客人去安顿!” “来啦,师尊!”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刚落,一个梳著双丫髻的小姑娘便蹦蹦跳跳地从屋里跑出来,脸上带著满满的活力。 跑到元照等人面前,小姑娘仰头笑著,语气轻快:“各位哥哥姐姐,快隨我来吧!” 在这位名叫苏画屏的小姑娘的带领下,元照等人很快在其中一座木屋里安顿妥当。 收拾行李时,潘世恩主动介绍起了百里夫人和莲小坞。 百里夫人全名百里红,在义侠城名气极大,也极受百姓爱戴。 她不仅医术高超,还常年免费为百姓看病;遇到家境贫寒的人家,更是会主动赠医施药。 也正因如此,在义侠城百姓眼里,莲小坞是个神圣的地方,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除了看诊,百里夫人偶尔也会给路人提供住宿,所以潘世恩才会带元照等人来这里。 潘世恩数年前曾来过义侠城,便是那时候结识了百里夫人。他对百里夫人的为人极为敬佩,二人交情一直不错。 至於苏画屏,本是义侠城一位老大夫的孙女。 老大夫的儿子儿媳早逝,他独自一人抚养孙女,可后来隨著年纪渐长,身体越来越差差,终於在画屏六岁那年突然离世。 百里夫人见画屏举目无亲,心善收留了她,不仅收为弟子,还將毕生医术倾囊相授。 如今两人虽名义上是师徒,感情却早已亲如母女。 阿青身边的司徒大夫一听百里夫人是位医术高超的人,顿时来了兴致。行李刚安顿好,便兴冲冲地拉著阿青,出门找百里夫人交流去了。 罗钦则去了木莲池对面,忙著安顿马车。 其他人都走后,元照独自將潘世恩送到了门外。 元照感激道:“这次,多谢潘捕头了。” 潘世恩摆摆手,笑著说道:“都是些小事,不足掛齿。那潘某便先行告辞,姑娘好生歇息。” “潘捕头慢走。”元照点头,目送他离去。 等潘世恩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元照才转身,朝著百里夫人的诊室走去。 刚走进诊室,她便见阿青和司徒大夫正围著百里夫人,三人相谈甚欢,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爽朗的笑。 阿青和司徒大夫更是主动搭手,帮百里夫人给病人诊脉、抓药。 元照心中瞭然——这位百里夫人,定然是有真材实料的,否则以阿青和司徒大夫的性子,恐怕不会和对方攀谈如此之久。 夜色悄然降临,百里夫人与画屏准备了一桌丰盛晚膳,热情招待地元照一行人。 下午的时候,百里夫人与阿青和司徒大夫相谈甚欢,尤其司徒大夫,对她的见识讚不绝口,恨不得立刻引为知己。 几番相处下来,元照暗自惊讶——这位百里夫人不仅医术精湛,谈吐间更显渊博学识,绝非寻常女子。 晚膳落罢,元照等人便各自返回房间,静坐调息,潜心修炼。 翌日天刚蒙蒙亮,元照一行人便起身收拾行囊,计划用过早膳后便即刻离开义侠城。 百里夫人这边向来忙碌,天不亮就有许多百姓前来排队候诊,是以元照他们往马车上搬运行李时,远远便望见诊室门口已排起了长龙。 可就在眾人从马车旁折返之际,诊室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悽厉尖叫:“啊!有怪物!快逃啊!” 紧接著,一道身影踉蹌衝出——只见那人浑身青紫,双眼翻白毫无神采,溃烂的皮肤不断渗出脓水,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疯了似的朝著人群猛扑过去。 见此情景,元照等人脸色骤变——这分明是中了活尸之蛊后化作的活尸! 更令人心惊的是,不过瞬息之间,排队候诊的百姓中,竟有近半数人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紫、溃烂,迅速异变成活尸。 没一会儿,整个莲小坞便被此起彼伏的嘶吼声笼罩,儼然成了人间炼狱。 百里夫人跌跌撞撞地从诊室跑出,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著颤抖哭喊:“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话音未落,一只活尸突然从角落窜出,张牙舞爪地扑向她,狠狠將她按倒在地,腥臭的嘴直往她脖颈凑去。 百里夫人瞳孔骤缩,眼中写满绝望。 千钧一髮之际,阿青足尖点地,身形如箭般掠至跟前,手中短刀寒光一闪,利落斩下活尸头颅。 温热的黑血溅在她衣角,她却丝毫未顾,急忙將百里夫人扶起。 “百里夫人,你没事吧?” 百里夫人死死抓著阿青的胳膊,指节泛白,声音发颤:“阿青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青神色凝重,沉声道:“这些是活尸,全是中了活尸之蛊的人所化。” “活尸之蛊?”百里夫人大惊失色,踉蹌后退半步。她虽医术高超,却对蛊术涉猎不深,但活尸之蛊的凶名她却是有所耳闻,“可……可这蛊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確实失传多年。”阿青点头,语气愈发沉重,“但近来各地频发活尸案,没想到偌大的义侠城,也没能倖免。” 莲小坞已然出现活尸,那义侠城內想必早已蔓延开来。 说话间,又一只活尸嘶吼著扑来,阿青反手挥刀,再度梟首。 望著地上溃烂流脓的尸体,阿青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上次在泗水县遇到的活尸,明显经过改良,力量与速度都远超寻常,可眼前这些,却只是最原始的版本。 难道幕后黑手还没能培育出足够多的改良活尸? 容不得她细想,更多活尸从四面八方涌来。 阿青一边护著百里夫人后退,一边挥刀格挡,刀光剑影间,不断有活尸倒地。 另一边,元照拔刀出鞘,罗钦、阿繁与阿简也各执兵器,全力斩杀四处乱窜的活尸,试图稳住局面。 雪蕊也嘶吼著对活尸发动进攻,锐利的爪子每每拍出,都能轻鬆拍碎一只活尸的脑袋。 这时百里夫人突然抓住阿青的衣袖,声音带著哭腔恳求:“阿青姑娘,求你……带我去看看画屏,她还在厨房准备早膳,我怕她出事……” 阿青心中一紧,当即点头,带著百里夫人快步往厨房方向奔去。 抵达厨房门口时,木门紧闭,里面不断传来“砰砰”的撞门声与沉闷的嘶吼,听得人心头髮紧。 百里夫人急得直拍门,声音带著哭腔:“阿青姑娘,快!里面有活尸,画屏还在里面!快救她!” 阿青不再犹豫,运力於掌,猛地推开木门。 下一秒,一道黑影便嘶吼著扑了出来,指甲泛著黑紫,直取她面门。 阿青侧身避开,隨即抬腿,重重一脚踹在黑影胸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影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木墙上,竟直接撞出一个窟窿,整个人嵌在其中。 看清那活尸的面容与身上熟悉的穿著打扮时,百里夫人的尖叫几乎撕裂空气:“画屏!是画屏啊!” 原来厨房內並无其他活尸,那撞门与嘶吼声,全是已化作活尸的画屏发出的。 百里夫人目眥欲裂,不顾阻拦就要衝过去——那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是她视作亲生女儿的徒弟,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百里夫人,你冷静点!”阿青急忙拉住她,声音带著一丝不忍,“画屏姑娘已经不在了,现在这具身体,只是一具会动的躯壳!” “放开我!我要去找画屏!”百里夫人彻底失去理智,拼命挣扎,髮髻散落,衣裙也被扯得凌乱不堪,泪水混著绝望滚落。 就在这时,嵌在墙上的活尸突然挣脱木缝,再度嘶吼著扑来。 阿青心中一狠,反手一记手刀劈在百里夫人后颈,待她软倒在地,立刻提刀上前,利落斩下了活尸的头颅。 在元照等人的合力围剿下,莲小坞的活尸很快被清理乾净。 这些原始活尸本就实力不强,对付起来並不算棘手。 只是那些未被感染的百姓,早已嚇得魂飞魄散,只顾著四散奔逃,竟无一人回头看看,那个平日里免费为他们诊病赠药、被他们称作“活菩萨”的百里夫人。 说好的百里夫人是他们最尊敬最爱戴的人呢? 果然,人性还是经不住考验。 不过片刻,百里夫人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便挣扎著坐起身,声音沙哑地追问:“画屏呢?我的画屏在哪儿?” 阿青垂眸,语气沉重:“夫人,请节哀,画屏姑娘……已经去了。” “不——不可能!”百里夫人猛地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脚步虚浮,险些栽倒,“带我去见她!快带我去见她!” 阿青无奈,只得扶著她,往停放画屏尸体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百里夫人的哭声骤然爆发。 她踉蹌著扑到画屏身边,颤抖著伸出手,轻轻抚摸著画屏冰冷的脸颊,隨即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紧紧搂在怀中——哪怕画屏身上的腐臭刺鼻,她也毫不在意。 只是她的头颅是被阿青斩掉,再被拼接回去的,因此百里夫人只能抱起一具无头尸。 “画屏,好画屏,你醒醒好不好?”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画屏溃烂的皮肤上,“你怎么能丟下师尊一个人走呢?你答应要一辈子陪著师尊,和师尊一起行医救人的……” 元照等人站在门口,看著这肝肠寸断的一幕,皆面露不忍,纷纷別过脸去。 罗钦攥紧拳头,咬牙怒道:“那下蛊之人,当真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元照眉头紧锁,疑惑道:“可他究竟是如何给这么多人下蛊的?若有这般能力,为何不全数下毒,反倒留一半人?” 阿青亦是满脸费解,缓缓摇头。 此事诡异至极,除了幕后黑手本人,恐怕无人能解答。 见百里夫人抱著画屏的尸体,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神情呆滯如木偶,元照走上前,轻声道:“夫人,我们打算去城內查看情况,你……有什么打算?” 百里夫人缓缓抬头,眼中空洞无神,良久才低声道:“各位请便吧,我想……好好陪陪画屏。” 元照心中一嘆,叮嘱道:“若再有活尸闯入,夫人务必找地方躲好,保全自身为重。” 百里夫人却似未闻,只是低头静静地看著画屏,神情恍惚。 元照无奈,只得与阿青等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转身往义侠城方向而去。 刚踏入义侠城的街道,眼前的景象便让眾人倒吸一口凉气——街上四处可见张牙舞爪的活尸,百姓们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往日繁华的城池,不过一夜之间,便沦为人间炼狱。 元照等人尚未站稳,一群活尸便循著人气围了上来,层层迭迭,將他们困在正中。 “阿繁,阿简!”阿青沉声喝令。 话音未落,阿繁与阿简已纵身跃出——阿繁手中玄青剑嗡鸣作响,剑气纵横间,数只活尸瞬间被斩得四分五裂,黑血与碎肉溅落一地;阿简则戴著碎金鉤爪,身形灵活如猫,在活尸群中穿梭,鉤爪专挑活尸脖颈、关节等薄弱之处,凡是被他盯上的活尸,要么头颅落地,要么双腿被废,再也无法移动。 不过片刻功夫,围上来的十几只活尸便被二人乾净利落地解决,地上只余下一片狼藉。 隨后元照她们一边击杀从各处袭来的活尸,一边查看著义侠城的情况。 当他们走到一处酒楼前时,忽然看到一对官差正在全力击杀活尸,护送著他们身后的百姓,领头的正是钟离欢顏。 第169章 人心(好希望有一张月票) 第169章 人心(好希望有一张月票) 此时钟离欢顏的环首刀上已卷了三道缺口,刀刃上凝著的黑血顺著刀尖滴落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印记。 她刚劈开一只活尸的头颅,腕间便传来一阵酸麻——从清晨活尸爆发到现在,她已在街头廝杀了近两个时辰。 儘管她武艺高强,可奈何活尸的数量太多,她的內力消耗极其严重。 此时她的手臂早没了力气,虎口裂开的伤口渗著血,与刀柄上的黑血混在一起,黏腻得难受。 可看到身后缩在墙角的老弱妇孺,她还是咬牙將刀柄握得更紧,指尖因为用力太紧而泛白。 当眼角余光瞥见元照一行人走来时,她劈向活尸的动作顿了半分,隨即又被扑来的活尸逼得后退半步。 那活尸腐烂的手掌擦过她的肩头,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著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她强忍喉头的翻滚,反手將刀捅进活尸的胸膛,黑血顺著刀身涌出,溅在她的衣襟上,她却顾不上擦。 “小心背后!” 这时罗钦突然出声提醒,他声音刚落,手中摺扇“唰”地展开,扇骨里藏著的细刃如银芒般射出,精准刺中另一只从巷口偷袭的活尸眼窝。 黑血顺著细刃涌出,活尸动作一滯,钟离欢顏趁机旋身,环首刀狠狠劈在它的脖颈上,头颅“咕嚕”一声滚落在地,砸起细小的尘土,滚到一名孩童脚边。 那孩童嚇得惊恐尖叫,钟离欢顏立刻蹲下身,將孩子护在身后,抬头看向元照时,眼底没了先前的锐利,反倒多了几分疲惫与恳求: “元姑娘,能否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我知道我先前多有冒犯,可百姓们是无辜的,只要你们愿意出手,事后我任由你们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昨日回去之后,潘世恩已经向钟离欢顏介绍了元照的身份,她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竟是近来名震江湖的元照大师! 阿青手中把玩著元照不久前刚替她锻造的新刀,她刚刚斩杀了一只活尸,刀刃上还有黑血还在往下滴落,血滴落之后,刀身光洁如新,不见一丝污垢。 这把刀因刀背嫣红,因此被阿青取名为緋红。 “钟离捕快,你昨日的態度可不是这样的。” 阿青本还想嘲讽她两句,却听元照皱眉呼唤了她一声,“阿青!” 阿青撇撇嘴不再说话。 隨即便听元照对钟离欢顏说道:“我们可以帮你。”毕竟百姓確实是无辜的。 “多谢元姑娘!多谢元姑娘!”钟离欢顏闻言大喜,立刻转身朝身后缩在墙角的百姓厉声喊道:“都起来!跟著我们往府衙走!路上別乱跑,谁掉队谁没命!” 百姓们早已嚇得腿软,有个老婆婆扶著墙想站起来,却因双腿发抖又跌坐回去。 元照见状,示意雪蕊上前,白虎温顺地伏在老婆婆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臂。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老婆婆愣了愣,像是得了些勇气,伸手抓住雪蕊的鬃毛,慢慢站起身来。 有的百姓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甚至双手合十,朝著雪蕊拜了拜,显然是把这只“瑞兽”当成了心灵寄託。 接著钟离欢顏对元照说道:“麻烦元姑娘和我一起护送百姓们去往府衙,那里集中了义侠城所有的兵力,是目前城中最安全的地方。” 义侠城作为武威郡的都城,是个人口数量极多的大城,现在城中近一半百姓都化作了活尸,在数量庞大的活尸的围追堵截下,普通百姓想要出城,就算有高手护送也是必死之局。 就算是元照,在数量如此庞大的活尸围攻下,也没法带著人逃离义侠城。 因此只能暂时往府衙的方向撤退。 元照点点头道:“行,出发吧。” 隨队伍开始动身。 不过队伍刚走两步,巷口突然窜出三只活尸,腐烂的手指几乎要抓到最前面那名抱著孩子的妇人衣襟。 那妇人嚇得僵在原地,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 钟离欢顏立刻转身,环首刀横劈过去,却因手臂无力,只砍中了活尸的肩膀。 黑血溅在她的衣袖上,那活尸嘶吼著,竟顶著刀继续往前扑,腐烂的脸上还掛著半块皮肉,看著骇人至极。 “阿简。”元照轻声开口,脚步未动,目光已锁定那只活尸的脖颈。 阿简身形一晃,如一道残影般掠过,碎金鉤爪在空中划出半道冷弧,精准鉤住那活尸的脖颈。 他手腕轻轻一拧,“咔擦”一声脆响,活尸的颈椎便被拧断,软倒在地。 另外两只活尸刚要扑来,雪蕊已低吼著扑上前,庞大的身躯撞开一只,利爪再一拍,便將另一只的头颅拍得粉碎,脑浆与黑血溅了一地,嚇得旁边的百姓连连后退,却没人敢停下脚步。 钟离欢顏看著眼前的景象,喉结动了动——她先前与阿简交手时,便知对方实力极强,却没料到,对方对付活尸竟如此利落。 她转头看向元照,见对方正护在那名抱著孩子的妇人身边,目光不由微微一愣。 她曾以为,能屠了洪家村数百人的,定是心狠手辣之辈,可此刻看来,对方和自己想的很不一样。 察觉到钟离欢顏的目光,元照扭头看了过来,“钟离姑娘,你还是退入队伍里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 钟离欢顏没有逞强,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元姑娘了。” 元照又对司徒大夫说道:“司徒大夫,给钟离姑娘处理一下伤口。” “放心交给老夫吧。”司徒大夫闻言走到钟离欢顏的身边,从隨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药物。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他才会特意將药箱带上。 隨后眾人继续出发。 往府衙去的路上,活尸越来越多,元照她们一边朝著府衙撤退,一边又在路上顺便救助了更多的百姓进入队伍。 除了元照他们,还有很多官兵也在积极的救助百姓。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大多被撞碎,里面传来零星的嘶吼声,偶尔有活尸从店铺里衝出来,扑向队伍末尾的百姓。 其中有个落单的年轻男子,因为受到惊嚇,慌不择路,竟想从旁边的小巷绕开,可刚跑两步便被巷子里窜出的两只活尸扑倒在地。 悽厉的惨叫声很快被嘶吼声淹没,他的挣扎越来越弱,没多久便没了动静。 义侠城中,此时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在活尸手下。 “阿繁!”阿青呼唤一声。 阿繁闻言点头,玄青剑骤然出鞘,剑气如霜,直刺那一只还在啃食的活尸后心。 剑刃穿透活尸的身体,带出一串黑血,他手腕翻转,剑身在活尸体內搅动,那活尸动作一滯,便软倒在地。 另一只活尸刚要抬头,阿繁已踏步上前,剑尖轻点,刺穿了它的头颅。 “大家跟紧队伍!不要落单!”钟离欢顏朝著身后的队伍喊道,声音中带著几分急切。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瘫坐在地上,看著那具被啃食的不成人形的尸体,眼泪止不住地流,却还是颤抖著爬起来,紧紧跟在队伍后面,不敢再掉队。 刚刚那名被啃食而死的青年是他邻居,两人关係特別好,没想到眨眼就没了性命。 罗钦走在队伍边缘,手中摺扇时不时展开,扇骨上的细刃总能在活尸靠近时精准出击。 他一边护著百姓,一边观察四周情况,突然发现前方街道上的活尸似乎比別处更多,而且都朝著同一个方向移动——正是府衙的方向。 “老板,不对劲!”他皱著眉对元照说,“这些活尸像是被人引著往府衙去的,恐怕府衙那边也不好过。” 元照点头,目光沉了沉:“加快速度,別让活尸把我们和府衙隔开。”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尘土飞扬间,一队身著黑甲的府衙卫兵手持长枪奔来,为首的队正穿著一身染血的鎧甲,甲冑上还掛著几块活尸的腐肉。 看到钟离欢顏,他立刻勒住韁绳,马蹄在地上刨出几道浅痕,声音带著焦急:“钟离捕快!大人让我们来接应百姓,你们怎么才到?后面还有多少人?” “就这些了,路上折损了不少。”钟离欢顏应道,看著卫兵们疲惫的脸色,便知府衙的压力不小。 她转头看向元照,语气郑重:“前面就是府衙的后门,麻烦各位再助我们一程,只要进了门,就安全了。” 元照点了点头,朝阿青几人递了个眼神。 阿青会意,手中緋红刀一扬,率先朝著府衙的方向奔去。 刚靠近后门,便听到一阵密集的嘶吼声——只见府衙东门外围满了活尸,足有上百只,它们堆迭在一起,有的正用身体撞著大门,有的则朝著守在门口的卫兵扑去。 二十余名卫兵手持长枪,背靠著厚重的围墙和並不宽敞的木门苦苦支撑,他们的甲冑上满是黑血,枪尖也弯了不少,有两名卫兵的手臂被活尸抓伤,却还是咬著牙不肯后退。 就在这时,阿青身影闪烁,像是一头衝进羊群的狼,手持緋红大杀四方。 看著不断收割活尸人头的阿青,元照沉声道:“雪蕊、阿繁、阿简、罗钦,一起!” 隨著她的话音落下,雪蕊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撞开最前面的几只活尸,为百姓开闢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阿繁提著玄青剑,身形如箭般冲向左侧的活尸群。剑刃翻飞间,活尸的头颅、手臂纷纷落地,黑血溅满了他的衣袍,他却丝毫未顾,只专注於清理前方的障碍。 阿简则戴著碎金鉤爪,在右侧的活尸群中穿梭,鉤爪时而鉤住活尸的脚踝,使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时而缠住活尸的脖颈,將其拧断,动作利落得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罗钦紧隨其后,手中摺扇化作利刃,每一次挥出,都能精准斩断活尸的咽喉,断其头颅。 此时,缓过劲的钟离欢顏立刻与那名队正也带著卫兵加入战局。 队正手持长枪,精准刺穿一只活尸的眼窝,黑血顺著枪桿往下流,他却顾不上擦,只想著再快一点,再多护著一名百姓进门。 钟离欢顏则挥著卷刃的环首刀,专挑活尸的关节处砍——她知道,活尸不知疼痛,唯有打断关节,才能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 有只活尸扑到她面前,她立刻矮身,刀光一闪,便斩断了活尸的膝盖,那活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再补上一刀,便了结了它的性命。 百姓们紧紧跟在几人身后,有的抱著孩子,有的扶著老人,脚步虽快,却不敢乱冲。 有个小女孩嚇得哭个不停,她母亲一边跑一边安慰,却不小心被地上的尸体绊倒。 阿青眼疾手快,立刻转身將她们拉起来,还顺手砍倒了一只追来的活尸:“別停!快进门!”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名百姓终於踏入府衙大门。 守在门后的卫兵立刻合力关上院门,门閂“哐当”一声落下,將剩余的活尸挡在门外。 活尸们疯狂地撞著大门,发出“咚咚”的巨响,门板震颤著,仿佛隨时都会被撞开。 眾人皆是气喘吁吁,靠在门后的墙壁上休息。 卫兵们的长枪扔在地上,枪尖上满是缺口;百姓们则瘫坐在地上,有人忍不住哭出声来,有人则大口喘著气,还有人盯著自己沾血的双手,眼神呆滯。 那名队正抹了把脸上的血污,走到元照面前,郑重地拱手:“在下乃太守府卫兵队正赵乾,多谢姑娘与各位出手相助,今日若不是你们,这些百姓定然到不了府衙。 府衙內部是安全的,诸位好好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 说著他便要继续带队出门去迎接其他百姓。 元照闻言道:“我们陪你们一起吧。” 赵乾闻言脸上大喜,连忙抱拳拱手道:“姑娘大义,此番恩情,我们义侠城必不敢忘!” 元照点点头道:“还是赶紧出发吧。” 於是元照带著阿青、雪蕊、阿繁和阿简再度跟著赵乾去了外面。 至於司徒大夫和晓空空则留在了府衙,正好司徒大夫还能帮著处理伤员的伤势。 隨著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百姓被护送到府衙,整个府衙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屋子里已经待不下,所以很多人只能在外面待著。 此时大家的脸上全都带著劫后余生。 时间转眼来到下午,毒辣的日头渐渐西斜,整个义侠城的空气中都瀰漫著血腥与腐臭交织的气息。 经日光蒸腾,那股味道愈发浓烈刺鼻,即便站在府衙院內,也能清晰嗅到那令人胃里翻涌的恶臭。 元照一行人护送著又一批百姓踏入府衙大门,沉重的木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门閂落下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让跟在他们身后的百姓像是终於卸下千斤重担,一个个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上,有的甚至直接躺倒,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 府衙之外的街道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喧囂热闹,只剩一只只活尸在空荡荡的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肢体僵硬地拖拽著,偶尔发出几声嘶哑的嘶吼,格外瘮人。 元照心里清楚,她们护送回来的,大抵就是城中最后一批倖存者了。 普通百姓手无寸铁,既没有高强武艺傍身,也缺乏应对活尸的经验,根本撑不过这么长时间的围堵。 那些来不及被救下的人,多半已沦为活尸口中的猎物。 府衙內刚安顿好百姓,一名身著青色官袍的男子便在卫兵的搀扶下匆匆赶来,正是武威郡的太守赵憬。 他约莫四十岁出头,身形高瘦,往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髮髻此刻散乱地垂在肩头,几缕沾著汗污与灰尘的髮丝紧紧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显得狼狈不堪。 他的官袍也皱巴巴的,袖口和下摆还沾著不少黑褐色的血渍,显然方才也在府衙內亲自参与了抵抗活尸的战斗,著实吃了一番苦头。 据赵乾曾向元照几人透露,这位赵大人到武威郡上任的时间並不长。 而他的前任太守並非正常调任——去年冬天,前任太守被不明人士暗杀在府衙后巷,此事在当时还曾引起过不小的震动。 那位前任太守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一死,百姓立刻拍手称快。 也不怪百姓怨恨他。 在他任期间,整个武威郡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除了常规的赋税,还巧立名目增设了“冬防钱”“路引钱”“修缮钱”等诸多杂费,一年之內竟要徵收三四次。 百姓们被层层盘剥,不少人被逼得卖儿鬻女、流离失所,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与前任截然不同,赵憬一到任,便立刻著手整顿赋税,將前任乱加的苛捐杂税尽数减免,还打开府衙粮仓,賑济因赋税过重而陷入困境的灾民。 除此之外,他还组织百姓修缮水渠、拓宽商路,鼓励商户开店经营,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让原本萧条破败的武威郡渐渐有了復甦的跡象。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份刚刚到来的太平如此短暂,义侠城竟突然之间爆发了活尸之灾。 其实按大梁的律例,一郡太守本无权力隨意制定或更改税收政策,所有赋税调整都需上报朝廷,经户部批准后方可执行。 但如今的大梁朝局动盪,佑禎皇帝统治昏庸,一心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以满足自己的奢靡需求,每年都会给各地官府下达各种严苛的徵税名目,催缴赋税的文书更是一封接著一封,压得地方喘不过气。 上头如此行事,底下的官员们自然有样学样,甚至借著徵税的由头浑水摸鱼、中饱私囊,將百姓的血汗钱悄悄纳入自己腰包。 赵憬能顶著朝廷的压力减免赋税,实属不易。 不过前任太守被刺杀的事,倒是让元照想起了吴家七兄妹在天宝城的所作所为(详情见第121、122、123章)。 不知道这位前太守的死,跟他们有没有关係。 这时,赵憬也注意到了元照她们,立刻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著殷切的感激之色。 “这位就是元姑娘吧?”他朝著元照拱手,语气里满是谢意,“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否则百姓们……”说著,他便弯腰朝著元照行了一个大礼。 他其实早就想见见元照一行,好好表达感谢,奈何活尸之潮爆发得太过突然,府衙內外事务繁杂,他实在抽不开身。 “赵大人不必如此。”元照伸手稳稳扶住赵憬,语气平静,“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赵憬直起身,脸上满是苦涩,语气也沉了下来:“也不知到底是谁在义侠城做下这等天怒人怨的兽行,若是被本官抓到,定將他碎尸万段,以告慰因此而死的百姓!” 元照闻言,眼神微微一动,问道:“义侠城近来可来过什么可疑人士?或者赵大人近来可发现城中出现过什么异常?” 赵憬闻言,眉头紧锁著努力思索,半晌后才缓缓摇头:“义侠城近来一切正常,也没来过什么形跡可疑的人。若真要说……那就只有……”说著,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元照一行,语气也顿住了。 元照:…… 不过赵憬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满脸歉意地补充:“姑娘別误会!本官绝不是怀疑你们的意思,这件事肯定和你们无关——否则你们也不会劳心劳力地帮忙救人了。” 一旁的阿青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短刃上:“算你有良心!我们辛辛苦苦救人,你要是敢怀疑我们,我就一刀宰了你!” 就在元照和赵憬说话的时候,一位穿著管家服饰的人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色慌张,到了赵憬面前才停下,低低呼唤了一声:“老爷!” “什么事?”赵憬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那管家低下头,声音带著几分急切:“府里的粮食不够吃了——方才清点过,剩下的粮食连今晚一顿都撑不住。” 府衙平日里只住了赵憬一家和少量下人,粮食储备本就只够他们一家人用。 如今活尸之潮突然爆发,府里聚集了大量百姓,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分。 赵憬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一团:“看来,只能去城西的粮仓运粮回府衙了。” 这时,不远处的潘世恩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赵大人,潘某愿带队前往粮仓!” 赵憬闻言大喜,连忙点头:“那就有劳潘捕头了!务必注意安全!” 元照想了想,也开口说道:“我们也一起去吧。” 外面的活尸数量太多,潘世恩一个人带队,恐怕力有不逮。 她们既然插手了这件事,那就帮人帮到底吧。 赵憬闻言,再度郑重地朝著元照和潘世恩行了一个大礼,语气恳切:“元姑娘,潘捕头,本官代表义侠城还活著的百姓,向二位表示感谢!” 元照轻轻頷首,目光扫过不远处蜷缩著的百姓——老人正低声安抚著哭泣的孩童,年轻些的人则默默擦拭著脸上的血污与尘土,每个人的眼中都藏著对未知的恐惧。 她收回目光,沉声道:“赵大人不必多礼,当务之急是儘快取回粮食。潘捕头,我们需先规划路线,避开活尸聚集的区域,节省时间。” 赵憬闻言,立刻命人取来纸笔,快速画出府衙到粮仓的大致路线图,递到元照面前: “元姑娘请看,粮仓在城西,从府衙过去需经过三条街。据底下人报告,南街的活尸最少,从这里走应该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只是粮仓附近原本有重兵把守,现在不知道那些士兵有没有变成活尸……” 元照低头看著路线图,沉思片刻后说道:“不管怎样,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憬点头,语气坚定:“姑娘放心,我会让府里的卫兵全力配合你们。” 元照又看向赵憬,补充道:“府衙里总得留些人手守著百姓吧?万一我们走后,活尸撞门怎么办?” 赵憬立刻说道:“这点姑娘放心!我已让府中卫兵加固大门,再留几十名精锐死守,定能护住百姓。” 府衙的院墙又高又厚,活尸不懂攀爬,只要守好前后两个大门,它们自然没法闯进来。 元照见诸事安排妥当,便抬手握住腰间的天狱刀,刀鞘上的纹路在光下泛著冷光:“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潘世恩立刻一招手,几十名手持长刀的官差迅速集结,动作整齐地站在元照与阿青身后,眼神坚定。 沉重的府衙大门再次“哐当”开启,一股更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街面上,几只活尸听到声响,立刻停下游荡的脚步,拖著僵硬的步伐朝这边缓缓看来,浑浊的眼中满是嗜血的渴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阿青率先握紧腰间短刃,脚步一踏便冲了上去,动作乾脆利落。 刀刃划破空气时带起一阵锐响,只听“噗嗤”一声,最前头那只活尸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黑褐色的血污溅到她的裤脚,她却毫不在意,只回头朝官差们喊了一声: “动作快点!別让这些东西围上来!” 元照紧隨其后,天狱刀出鞘的瞬间,寒光骤然乍现。 她手腕轻转,刀身便如银蛇般掠过,两只活尸的手臂应声而断,失去支撑的躯体重重摔在地上,还在徒劳地扭动著,试图靠近人群。 “按路线走,別恋战!”她一边提醒著眾人,一边用余光扫过四周。 南街的商铺门窗大多破碎,柜檯桌椅散落一地,偶尔能看到半截染血的衣物,想来这里也曾发生过惨烈的抵抗。 潘世恩带著官差们组成半月形阵型,长刀起落间不断清理著零星扑来的活尸,一边对敌一边朝著粮仓的方向稳步前进。 有元照、阿青、罗钦、阿繁、阿简这几位高手,再加上雪蕊这只凶悍的野兽开路,眾人行进得十分顺利,很快就来到了粮仓所在的城西。 可他们刚走了半条街,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嘶吼,紧接著,十几只活尸便朝著这边涌来——其中竟还有穿著兵甲的身影,正是赵憬提到的粮仓守卫。 “不好!粮仓的士兵真变活尸了!”一名官差见状,失声惊呼。 元照眼神一凝,天狱刀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刀,语气沉稳:“阿青,你带一半人护住后路,防止被活尸包围;我和潘捕头衝过去!”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起,刀光如瀑般落下,瞬间劈开两只兵甲活尸的胸膛,黑血喷溅在她的青色衣裙上,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动作,反而让她更添了几分凌厉。 潘世恩见状也不含糊,长刀直刺,精准地刺穿一只活尸的头颅,动作乾脆利落。 两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硬生生在活尸群中撕开一道缺口。 阿青则领著另一半官差守住巷口,短刃翻飞间,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命中活尸的要害,她时不时还会抬脚踹飞扑来的活尸,给身后的官差爭取喘息的机会。 “罗大哥!你带阿繁、阿简和其他人赶紧去运粮!”她一边打一边朝罗钦喊道,声音清亮。 “好!”罗钦立刻应了一声,连忙带著阿繁、阿简和剩下的一半官差,朝著粮仓的方向飞奔而去。 眾人且战且走,终於离粮仓越来越近,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冲天的火光冒起,紧接著,滚滚浓烟遮天蔽日,连西斜的太阳都被遮住了大半。 “是粮仓的位置!粮仓著火了!”看到这一幕,一名官差失声大喊,语气里满是惊慌。 “什么?!”潘世恩的声音瞬间变调,他猛地转头看向火光处,握刀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好好的粮仓怎么会著火?” 元照心头也是一沉,手中天狱刀横劈出去,將一只扑到近前的兵甲活尸头颅斩落,隨后抬眼望向那片浓烟,眉头紧紧锁起: “不对劲,这火起得太巧了,不像是意外,倒像是有人故意放的。” 阿青也停下了动作,短刃上的血珠顺著刀刃滴落在地,她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的街巷,语气带著几分警惕:“难不成有人一直在盯著我们?知道我们要去运粮,故意烧了粮仓断我们的路?” “走,去看看!”元照沉声说道,率先朝著粮仓的方向衝去。 於是眾人一边砍杀著沿途袭来的活尸,一边飞速朝著粮仓飞奔而去,心里都揪紧了——若是粮仓被烧,府衙里的百姓就真的没活路了。 等到了地方,眾人彻底傻了眼:偌大的粮仓此刻已化作一片无边火海,火焰窜起数丈高,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中,甚至还夹杂著守仓士兵化作活尸后的悽厉哀嚎,场面惨烈至极。 “完了!完了!”一名官差看著眼前的火海,满脸绝望地喃喃道,眼神空洞。 潘世恩踉蹌著上前一步,望著眼前的熊熊烈火,声音发颤:“粮仓周围通常都会做好非常严密的防火措施,就算是雷击也难烧得这么快……一定是有人提前泼了火油!” 他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语气急切,“那些纵火的人肯定还没走远!”说著他就转身去找。 元照快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冷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火这么大,现在追纵火犯不是首要任务——粮仓这么大,一定还有没被烧透的角落,或许能抢出一些粮食。 这样吧,你和阿青她们四处检查一遍,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些粮食出来;追踪纵火犯的事,交给我和雪蕊!” “好,听元姑娘的!”潘世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切,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隨即眾人便开始分头行动:潘世恩和阿青带著官差去抢救粮食,元照则带著雪蕊在粮仓周边搜寻纵火之人——她心里清楚,纵火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给全城百姓下蛊、引发活尸之灾的人。 潘世恩带著阿青和十余名官差,绕著粮仓外围快速排查,目光紧紧盯著每一处角落。 东侧的粮囤已完全塌陷,灼热的木炭还在噼啪作响,麦粒燃成的黑灰被风吹得漫天飞舞,落在人身上烫得生疼,不少官差的衣料都被火星燎出了小洞。 “去西侧看看!那里离正门远,或许火势能轻些!”潘世恩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声音带著几分沙哑,率先朝著西侧衝去。 阿青紧隨其后,手中短刃利落劈开挡路的燃烧木樑,火星溅到她的手臂上,她也只是皱了皱眉。 可刚靠近西侧粮囤,一股滚烫的热浪便扑面而来,眾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西侧粮囤的麻袋早已被烧得黏成一团黑炭,用长刀戳上去,只传来“滋滋”的焦糊声,连一粒完整的粮食都戳不出来。 “北边!北边还有个小储物间!之前我来粮仓送过文书,记得那里囤了些杂粮!”一名曾来过粮仓的官差突然大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带著眾人朝著粮仓北侧跑去。 然而储物间的木门已被烧得变形,焦黑的木板紧紧粘在一起。 潘世恩和两名官差上前,双手握住长刀刀柄,合力將木门撞开——“哐当”一声,木门重重摔在地上,里面的景象却让眾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储物间里堆放的杂粮袋全被引燃,地面上只剩一层厚厚的灰烬,风一吹便扬起细尘。 有人蹲下身,用手捻起一点灰烬,指尖刚碰到便烫得缩回手,而那些灰烬一捻就碎,化作粉末隨风飘散,连半点粮食的影子都没有。 阿青不甘心地在灰烬里翻找,指尖被滚烫的地面烫得发红,却连半粒能吃的粮食都没找到,她忍不住低骂一声:“该死!连一点剩的都没有!” 说著,她猛地抬脚踢向墙角的空麻袋,麻袋瞬间碎裂,扬起的灰烬呛得人不住咳嗽。 潘世恩蹲下身,抓起一把灰烬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紧紧锁起:“火油的味道很重,纵火的人是故意把所有粮食都烧乾净,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城中百姓留。”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粮仓的四个角落——每个角落都有明显的燃烧痕跡,显然纵火者早有预谋,把所有可能藏粮的地方都泼了火油,就是要断了他们的念想。 一名官差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声音带著绝望:“没了粮食,府衙里的百姓……撑不过明天啊。” 其他官差也都垂头丧气,握著长刀的手微微发颤——他们拼死杀到这里,却连一粒粮食都带不回去,之前的努力仿佛都白费了。 阿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焦躁,看向潘世恩,突然想到了什么:“城中应该有粮铺吧?还有寻常百姓家里,肯定也存了粮食!咱们可以去那些地方找找!” 听到这话,原本垂头丧气的眾人立刻眼前一亮,脸上重新燃起希望。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潘世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语气也急切起来,“赶紧走!去街上的粮铺和民居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粮食!” 隨即眾人转身离开粮仓,朝著城中的粮铺和民居方向跑去,脚步比来时更急。 而另一边,元照带著雪蕊在粮仓周边仔细检查,雪蕊的鼻子贴在地面上,时不时抬头朝著某个方向低吼,却始终没能找到人的踪跡。 元照心里忍不住想:要是老狼在就好了,以它灵敏的嗅觉,肯定能顺著气味追踪到凶手。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处烧焦的墙角后,有一片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速度很快,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谁?”元照立刻握紧天狱刀,快步闪身过去查看情况。 可当她绕到墙后,却发现这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串深浅交错的脚印。 那些脚印沾著未乾的黑灰,一路延伸到不远处的草丛,可钻进草丛后,便被杂乱的野草掩盖,再也寻不到踪跡——显然对方早有准备,特意选了难追踪的路线脱身。 没能抓到纵火者,元照只能暂时放弃,带著雪蕊转身去追阿青一行人。 好在阿青和潘世恩的搜寻还算顺利,他们沿著南街挨家挨户排查,有的粮铺虽被活尸闯入过,但地窖里还藏著几袋未被发现的粮食;很多百姓家中的米缸也存了许多米麵。 最后各家凑在一起,竟也收集到了二十多袋粮食。 等到天快黑时,眾人终於背著粮食赶回府衙。 刚到门口,便看到赵憬带著卫兵们趴在院墙上观望,看到他们肩头的粮食,赵憬悬著的心终於落下,连忙打开府门接应: “辛苦各位了!有了这些粮食,百姓们至少能撑上几天!” 元照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带著几分凝重——粮食的问题暂时缓解了,可活尸之灾的根源、幕后的纵火者还没找到。 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现在他们被围困在城中,只要一日不逃离义侠城,就一日不算安全。 幸好有一点,那就是活尸不像元照前世电视剧、电影和小说里描述的丧尸,既不携带病毒,伤了人也不会传染。 时间转眼来到夜晚,整座府衙已是灯火通明,烛火的暖光映亮了每一处角落。 百姓们或倚在走廊的木柱旁,或散坐在庭院的青石板上,人人捧著一只粗瓷碗,指尖蜷著碗沿,“吸溜溜”的喝粥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这种情况下,能喝上一碗热粥已是天大的幸事,没人说得准还要在这座孤城里被困到何时。 此时阿青正立在府衙高高的院墙上,墨色衣摆被夜风掀起一角。 她眯著眼透过浓重的夜色望向城外,耳廓微动,时不时能捕捉到城中传来的阵阵嘶哑嘶吼,那是活尸在黑暗里游荡的信號。 忽然,一道身影轻盈跃起,元照稳稳落在墙沿,与阿青並肩望向远方,声音里带著几分笑意:“在想什么呢?” 阿青闻声转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在试验一件事。” “什么事?”元照挑眉追问,眼底盛著好奇,“还跟我搞起了神秘?” 阿青飞快眨了眨眼,语气带著几分俏皮:“现在还不能说,等我確定了结果,再告诉姐姐。” “你这丫头!”元照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点了点阿青的额头。 就在这时,墙下传来百里夫人温和的呼唤:“元姑娘、阿青姑娘,快下来吃点东西吧!” 百里夫人是阿青她们先前去莲小坞收缴粮食时,顺手一同护送至府衙的。 莲小坞原本会给客人提供食宿,因此存了不少粮食,解了眾人的燃眉之急。 “好,这就来!” 元照朗声应下,身形一纵,如轻燕般从墙上跃下,稳稳落在地面。 阿青见状,也紧跟著翻身跳下。 日子一晃,转眼过去了数日。 这几天里,元照一行人每日都会与府衙的官差们一同出城斩杀活尸。 活尸的数量虽多,但终归是有定数的,杀一只便少一只——所有人都盼著,等活尸数量减到可控范围,便能带著百姓们逃离这座义侠城。 可谁都没料到,一场更大的危机竟先一步降临——食物危机再度爆发。 以往元照他们外出击杀活尸时,总会顺带搜寻城里民居里的存粮,带回府衙分给眾人。 起初还算顺利,粮食虽不算充裕,倒也能勉强支撑著所有人果腹。 但变故很快就来了。 后来每次杀完活尸,眾人踏入民居搜寻粮食时,都会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本该存放粮食的缸罐空空如也,米袋、面袋要么被翻得底朝天,要么乾脆不翼而飞,食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次数多了,元照他们终於反应过来:是有人提前一步动了手,要么把粮食悄悄运走,要么乾脆就地销毁。 更可疑的是,这人显然对他们每次的搜寻路线、行动时间了如指掌。 换句话说,这个偷粮的人,就在他们身边。 这个猜测一旦浮出水面,恐慌便像潮水般瞬间席捲了整个府衙。 此人藏在身边,意味著他隨时可能对眾人下蛊,让大家变成城外那些没有理智、浑身腐烂流脓的怪物。 一时间,府衙里人人自危,彼此看对方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警惕与猜忌。 这日,元照一行人照常从城外杀尸归来,可带回的粮食依旧少得可怜。 府衙的存粮本就早已见了底,这点粮食分下去,连塞牙缝都不够。 其实以元照他们的武功实力,若想独自离开义侠城,不过是轻而易举。 可看著府衙里老弱妇孺满院的百姓,眾人终究是狠不下心——尤其是司徒大夫,他本就是医者,“医者仁心”四个字早已刻进骨子里,一颗济世救人的心从未变过。 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会冒著性命危险平息一城瘟疫,更不会因此被佑禎皇帝注意到,最终被强行掳走。 这几日里,司徒大夫更是带著阿青和百里夫人,日夜不休地救治那些被活尸咬伤的百姓。 若是没有他们守在府衙,恐怕早已不知有多少人因伤势恶化而丧命。 可即便元照一行人为这些百姓付出了这么多,也还是没能抵得过人性。 今日他们刚踏进府衙大门,一群百姓便像疯了般一拥而上,將他们团团围在中间,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诸位这是怎么了?”罗钦皱著眉,往前踏出一步,语气里满是疑惑。 人群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猛地挤了出来,面色狰狞如恶鬼,指著元照他们嘶吼:“就是你们!是你们把灾祸带到义侠城的!” “对!就是你们!” “肯定是你们没错!” ……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情绪,其他人立刻跟著群情激奋地附和,声音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发疼。 又一个妇人抱著怀里哭闹的孩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木板:“你们来之前,咱们义侠城好好的,连活尸的影子都没见过!可你们一到,灾祸就来了——不是你们带来的,还能是谁?” 元照看著她,心头微微一沉:她记得很清楚,当初护送百姓逃进府衙时,是自己一路护著这个妇人,替她挡下了好几只扑上来的活尸,可如今,她却成了最先指责自己的人。 “就是你们!” “灾星!你们都是灾星!” “灾星滚出义侠城!滚出去!” …~ 咒骂声、嘶吼声越来越响。 连日的恐惧积压,加上腹中空空如也的飢饿,终於压垮了这些百姓的理智。 他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便將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幸,都一股脑推到了元照这些“外来者”身上。 就在这混乱之际,赵憬带著赵乾和一眾官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前排的百姓,將元照他们护在身后,隨即转过身,对著人群怒吼:“你们在做什么?!这就是你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態度?这几天元姑娘他们为大家做了多少事,你们心里不清楚吗?现在竟然恩將仇报,还有没有良心!” 他顿了顿,气息愈发急促,声音里满是震怒:“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一口一个『灾星』,还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 听到赵憬的怒斥,围在最前面的百姓们纷纷低下头,神色慌乱,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可他们的牴触並未就此消散——在他们心里,早已认定了元照一行人就是活尸灾祸的罪魁祸首。 他们必须这样认定,否则內心积压的情绪便无处宣泄:家园被毁、亲人离世、死亡隨时可能降临,还有无孔不入的恐慌,这些都像无形的手,死死掐著他们的脖子,逼得他们必须找一个“替罪羊”来发泄。 而元照这些外来者,无疑是最合適的对象。 哪怕他们曾救过自己、帮过自己,可谁能保证,他们做这些不是別有用心?会不会是为了麻痹眾人,好实现更深的阴谋? 不少人都在心里这般阴暗地揣测著。 更有人想起了那只时常跟在阿青身边的白虎——白虎未必是瑞兽,也可能是带来杀戮的凶兽啊! 世人不都说“白虎主杀伐”吗? 若不是灾星,又怎能让一只猛虎那般听话乖巧,像温顺的猫狗一样跟在身边? 这般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 眾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看向元照一行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怨毒与忌惮。 第170章 因果(月票!月票啊!月票呢?) 第170章 因果(月票!月票啊!月票呢?) “好好好!”阿青望著眼前人眼中淬了毒似的怨懟,气得肩头髮颤,反倒笑出了声,“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你们这般顛倒黑白、厚顏无耻的货色! 这些天,我们提著脑袋从活尸堆里护你们周全,饿著肚子满城给你们找粮食,熬著夜给你们包扎治伤——你们就是这么恩將仇报的?” 罗钦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一双眼狠狠瞪著人群;晓空空咬著下唇,满脸愤愤不平;司徒大夫捋著鬍鬚的手顿在半空,眼神里满是失望与怒火,三人皆义愤填膺地盯著那些百姓。 就连这几日跟著元照她们一同出城杀活尸的官差们,也忍不住纷纷开口,为元照一行人打抱不平,七嘴八舌地驳斥著百姓的泼脏水。 阿青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碴子:“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找死!” 话音未落,她反手抽出腰间那支泛著冷光的骨笛,抬手便凑到唇边。 “呜呜——”淒婉又哀怨的笛声瞬间刺破夜空,余音在府衙上空盘旋。 下一秒,“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让人听著头皮发麻。 “啊——!”不知是谁先被这动静惊破了胆,尖声叫了出来,“虫子!好多虫子!!!” 眾人慌忙抬眼望向黑暗处,只见府衙的墙角、廊柱下、石阶缝隙里,早已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毒虫——青黑色的蝎子举著毒钳,多足的蜈蚣快速游走,毛茸茸的蜘蛛拖著丝线,甚至还有黏糊糊的蟾蜍、吐著信子的毒蛇,正朝著人群的方向步步逼近。 赵憬见状,脸色“唰”地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他慌忙往前凑了两步,对著阿青连连作揖,声音都在发颤: “阿青姑娘!您冷静,千万要冷静啊!他们就是些眼皮子浅的愚昧百姓,您犯不著跟他们一般见识!” 百姓们被毒虫嚇得魂飞魄散,有不少人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著阿青和元照连连磕头求饶。 “姑娘!求您饶命啊!” 最先崩溃的是那个抱著孩子的妇人,她脚步踉蹌著跪倒在地,怀里的孩童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涨得通红。 她自己更是涕泪交加,泪水混著鼻涕糊了满脸,“是我瞎了眼!是我嘴贱乱说话!求求您高抬贵手,我的孩子还小,他不能有事啊!” 她的哭喊像一块巨石砸进混乱的人群,先前还在叫囂的百姓瞬间慌了神,一个个面如土色。 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也没了先前的凶气,“咚”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膝盖撞得青石板发出闷响,他对著阿青和元照的方向,额头“砰砰”磕在地上,很快就泛了红。 “恩人!是我浑!是我狼心狗肺、猪狗不如!求你们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位拄著拐杖的老者,手哆哆嗦嗦地撑著地面,颤巍巍地屈膝跪下,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恐惧,他抬起布满皱纹的手,对著元照和阿青连连作揖,声音嘶哑: “元姑娘,阿青姑娘……是我们老糊涂、昏了头,才说出那些混帐话,求你们別跟我们这些老东西一般见识!” 越来越多的人跟著跪倒在地,有人磕得额头红肿渗血,也毫不在意;有人死死攥著身边人的胳膊,指节都泛了白;还有人捂著脸,哭声里满是绝望的哭腔。 “求各位恩人开恩!我们再也不敢怀疑你们了!” “別让虫子过来!我们真的知错了!” “是我们忘恩负义,求你们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求饶声此起彼伏,混著孩童的哭闹、毒虫的爬动声,再加上院墙外时不时传来的活尸嘶吼,整个府衙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嘆息声轻轻响起,音量不高,却像一缕冷风,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果然,就算过了二十年,这些人也还是这副德性。元姑娘,你看见了吗?他们有多卑劣!” 喧闹声骤然一顿,整个府衙瞬间安静下来,连哭泣声都小了半截。 眾人循著声音望去,脸上纷纷露出错愕的神情,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敢相信。 因为说话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们平日里敬若神明、乐善好施、悬壶救世的百里夫人! 此时的百里红站在廊下的阴影里,昏暗的烛火从她背后斜斜照来,將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在前方的青石板上,模糊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只觉得她周身笼罩著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百里夫人,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人群里,有人咽了口唾沫,语气带著浓浓的错愕,小心翼翼地问道。 百里夫人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语气却依旧是往日那般温柔平静,可这话听在眾人耳里,却莫名发寒:“什么意思?自然是字面意思。你们难道还不够卑劣吗?只要一碰上大灾大难,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某个人身上——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还是这样!” 人群中,一位头髮白的老人听到“二十年前”,身子猛地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拄著拐杖,颤颤巍巍地往前挪了两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疑: “你……你和牧星河,是什么关係?” “牧星河”三个字刚出口,百里红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刀子: “难为你们还能记得这个名字,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了呢。怎么?这些年午夜梦回,你们就没有一次,会因为当年的事做噩梦吗?” 这话一出,不少上了年纪的人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著,眼神躲闪。 而年轻人们则一脸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从没听过“牧星河”这个名字。 一位鬍鬚白的老者往前站了站,强压著心头的慌乱,拔高了声音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和牧星河到底是什么关係?” 就连一旁的司徒大夫也皱紧了眉头,眼中满是好奇——牧星河这个名字,他也记得。 说起来,牧星河当年可是个难得的天纵之才,就算是司徒大夫这般医术高超的杏林圣手,提起他,也得由衷地感嘆一句“自愧不如”。 二十多年前,司徒大夫认识牧星河时,他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可在医术上的悟性,却远超同龄人,不管是诊脉、开方,还是对草药的理解,都让人惊嘆不已。 正因为欣赏他的才华,当年司徒大夫在医术上,还特意指点过他不少。 甚至当年司徒大夫能成功化解那场席捲数城的瘟疫,也多亏了和牧星河交流时,从他那里得到的启发。 司徒大夫当时还常常想,像牧星河这样的人才,若是能顺利成长,將来必定能在医道上大放异彩。 因为医术水平没有明確的界定標准,因此世上並没有“医道大宗师”这种称號,即便是百仙子,也只是武学大宗师,而非医道大宗师。 可即便如此,司徒大夫也始终坚信,以牧星河的天赋,他能成就一代传奇。 但可惜的是,司徒大夫没能等到牧星河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二十年前,这位前途无量的杏林天才,突然之间就销声匿跡了,世上再无半点和他有关的消息。 难道牧星河当年的消失,和这义侠城有关?司徒大夫心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 这时,百里红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坚定:“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瞒著你们。牧星河,他是我的丈夫。” “轰——”这话像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年长者们脸色骤变,有人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还有人声音发颤,带著浓浓的恐惧问道:“你……你是来替牧星河报仇的?” 百里红发出一声冷笑,语气里满是嘲讽:“当然!不然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群卑劣之徒,配让我二十年如一日,不求回报地给你们治病赠药吗?” “那……那活尸之蛊,都是你种下的?”又有人颤抖著声音问道,眼神里满是绝望。 “当然。”百里红大大方方地承认,没有丝毫隱瞒,眼底甚至闪过一丝快意,“这二十年来,我每次给你们看病,都会悄悄把蛊虫神不知鬼不觉地种进你们体內——然后看著你们捧著药碗,对我感恩戴德,一口一个『百里夫人』地叫著,你们说,这难道不好笑吗?哈哈哈……” 说到这里,她猛地仰起头,发出一阵大笑,笑声里掺著復仇的畅快,却又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悲凉,在寂静的府衙里迴荡,听得人心里发毛。 “你……你竟然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就为了报仇?”有人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我们这么尊敬你、崇拜你,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百里红收住笑声,唇边依旧勾著笑,眼神却冷得嚇人:“这才是我想看到的啊!若是只对一群陌生人復仇,那有什么意思?跟杀一只鸡、碾死一只虫子有区別吗? 我就是要让你们尊敬我、爱戴我,让我变成你们喜欢的人、熟悉的人、甚至是你们视作亲人的人——这样,等你们知道真相的时候,才会露出我想要的表情,就像现在这样……哈哈哈……” 说著说著,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癲狂,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底却翻涌著復仇成功后的快意。 也正是为了看到眼前这一幕,百里红当年种下蛊虫时,才特意留了心思——她从没有打算给义侠城的所有人都下蛊。 一般一户人家,她只会选一半人下手:丈夫下了蛊,妻子就留著;儿子下了蛊,女儿就放过;父母下了蛊,孩子就不动…… 总之,她就是要让这些人亲眼看著自己的亲人变成活尸,尝一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滋味! 此时,眾人的表情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所有的情绪都瞬间僵在脸上,只剩下极致的荒谬与刺骨的寒意。 先前还在跪地求饶的人群,哭声与懺悔声戛然而止,一张张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仿佛刚才的恐惧、哀求,都成了被百里红玩弄於股掌的笑话。 他们嘴唇哆嗦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有人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极致的震惊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盯著阴影中的百里红,眼神从最初的尊敬、后来的感激,彻底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年纪稍长的人,脸色早已褪尽了血色,变得和纸一样白,脸上的皱纹因为极致的恐慌拧成了一团,他们望著百里红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索命的恶鬼,连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即便是不懂过往恩怨的年轻人,也从这窒息的氛围、长辈们的反应里,读懂了部分真相的残酷,脸上的茫然迅速被惊恐取代,下意识地往后缩,想离百里红远一点。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被按下了定格键,震惊、恐惧、噁心、悔恨在脸上交织,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怨毒或卑微,只剩下被最信任之人背叛后,那种手足无措的慌乱,和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可这一切,正是百里红想看到的——她要的,就是这份绝望。 这时,人群里一个年轻小伙子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他皱著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牧星河到底是谁啊?百里夫人又为什么,非要找我们义侠城报仇?” 听到这话,义侠城的老人们和百里红的思绪同时回到了二十年前。 老人们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百里红则垂著眼,手情不自禁地摸向发间,那里戴著一枚磨损的银簪,是当年丈夫和他分別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 二十年多前,义侠城的瘟疫来得毫无徵兆。 最先发病的是城南粮铺的掌柜一家,前一晚还在街头和人说笑,第二天一早就高热不退,嘴唇乌青,咳出的痰里带著血丝。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染病的人就像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城西的药铺很快挤满了病患,抓药的队伍从铺子门口排到了巷尾。 朝廷的封城令下得又快又急。 那天清晨,负责守城的士兵突然將城门牢牢锁住,还在城墙四周拉上了带刺的铁丝网。 城里的百姓看著紧闭的城门,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绝望的气氛像浓雾一样笼罩了整座城。 但很快朝廷派来的太医给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只是满心的期待很快又再度转变成了绝望。 太医们来了之后,尝试了各种方法来治疗瘟疫,都没能奏效不说,疫情还越来越严重。 就在所有人都快放弃的时候,牧星河站了出来。 原来瘟疫爆发时,他也恰巧城里。 他本不是义侠城之人,只是和妻子路过附近。 当时他和百里红新婚燕尔,因为百里红身怀有孕,於是他便来到了城里替妻子抓安胎药。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遇到瘟疫爆发。 既然没法出去,那么牧星河便决定替义侠城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主动找到了太医们驻守的医馆,拿出自己这些年行医积累的药方与笔记,提出要和眾人一起研究治疗瘟疫的法子。 起初还有人觉得他年轻,未必有真本事,可没过几日,他提出的几个关於瘟疫源头的猜想、几味药材的搭配思路,都让太医们眼前一亮。 接下来的日子里,牧星河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他白天跟著太医们去疫区问诊,记录病患的症状变化,晚上则在医馆里熬著灯油,一遍遍修改药方,尝试不同的药材配伍。 有时熬得实在困了,就趴在桌案上眯一会儿,醒来后洗把冷水脸,又接著研究。 即便手指被药材染得发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可他看著窗外那些挣扎的百姓,心有不忍,於是又继续埋头研究。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牧星河的帮助下,眾人终於找到了克制瘟疫的关键药材,配出了有效的药方。 当第一批喝了药的病患体温降下来、咳嗽减轻时,医馆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药物很快被批量熬製出来,分发给城中百姓,隨著越来越多的人康復,整座城终於慢慢从死亡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街道上也渐渐恢復了一丝生气。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新的“灾难”,却在悄然酝酿。 长时间的死亡威胁,早已让百姓们的心智变得脆弱不堪,他们太需要一个“精神寄託”来缓解心中的恐慌。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长生会”的教派悄然在城中兴风作浪。 长生会的教徒们穿著统一的黑色长袍,每日捧著一本不知所谓的经书,在城中的广场上做法事——他们点燃香烛,念著晦涩的咒语,声称自己能通神明,只要百姓们诚心信奉,就能被神明庇佑,驱散瘟疫。 起初还有人半信半疑,可隨著药物逐渐生效,百姓们的身体慢慢好转,长生会的人却开始四处宣扬:“这可不是什么药方的功劳!是我们的法事感动了神明,是神明降下恩典,才让瘟疫退去的!” 他们还刻意提起牧星河,说他一个年轻医者,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说不定这瘟疫,就是他带来的,目的是想藉此扬名! 谣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城中飞快地传播。 那些刚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百姓,早已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他们寧愿相信是神明庇佑,也不愿承认是一个年轻医者救了他们。 更何况,长生会的人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几个没来得及喝药、恰好自愈的轻症患者,被他们拉到广场上,声泪俱下地说自己是靠诚心祈祷才好起来的。 於是,当疫情彻底结束,城门重新打开时,牧星河迎来的不是百姓的感激,而是一群手持棍棒、眼神凶狠的人。 他们衝进医馆,不由分说地將牧星河按在地上,用粗糙的麻绳將他五大绑起来。 他挣扎著辩解,说药方是大家一起研究的,说瘟疫是靠药物控制的,可百姓们根本不听——在他们眼里,他就是那个“带来瘟疫的灾星”。 最终,牧星河被绑在了义侠城中央的广场上。 长生会的人在他脚下堆起了乾柴,点燃了火把。 当熊熊烈火燃起时,牧星河还在大声喊著“我没有错”,可回应他的,只有百姓们愤怒的咒骂声与长生会教徒们得意的笑声。 火焰吞噬了他的身体,也吞噬了他最后的辩解,只留下一股焦糊味,飘在广场上空。 而城外的百里红,还在满心期待地等著丈夫回来。 她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想像著和丈夫重逢的画面。 可日復一日,始终不见牧星河的身影。 直到一个月后,她实在按捺不住,挺著孕肚,一路打听著来到了义侠城。 可刚进城,她听到的却全是关於“灾星牧星河”的咒骂。 有人说他是妖怪变的,专门来义侠城散播瘟疫;有人说他被烧死的时候,天上还闪过一道黑雷,是神明在惩罚他。 她不敢相信,拉著一个路人追问,对方却嫌恶地推开她:“你是外地来的吧?那牧星河啊,就是个灾星!被烧死都是活该!” 她疯了一样跑遍了整座城,终於从一个老人口中得知了真相——牧星河不仅被活活烧死,他的骨灰还被长生会的人分了,给城中每户百姓都送了一小撮,说这“灾星”的骨灰非同凡响,泡水喝能强身健体,还能防止瘟疫再犯。 那些曾经被他救过的百姓,竟真的拿著他的骨灰,泡了水喝…… 就在这时,一个穿著素色长衫的大夫找到了她。 那是牧星河在医馆里认识的朋友,也是少数知道真相却无力反驳的人。 他看著百里红苍白的脸,心疼地將一切和盘托出——从牧星河主动研究药方,到百姓被长生会蛊惑,再到他被绑上广场烧死……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百里红的心上。 得知真相那一刻,百里红如遭雷劈,她踉蹌著后退几步,扶著墙才勉强站稳。 心口的剧痛让她喘不过气,下身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液体——她的孩子,没了。 她看著地上那片刺目的红,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百里红躺在冷清的客栈里,她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看著窗外的月亮,眼神空洞得嚇人。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她的心里有多恨——恨长生会的蛊惑,恨百姓的愚昧,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想要报仇,想要让所有伤害过牧星河的人付出代价。 可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连拿起一把刀的力气都没有。 她漫无目的地在江湖上漂泊了两年,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深,却始终找不到报仇的办法。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座破庙里遇到了一个穿著黑袍的神秘人。 那人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恨意,递给她一个黑色的瓷瓶,里面装著一只蠕动的、通体漆黑的虫子。 “这是活尸之蛊的母蛊,”那人的声音沙哑而诡异,“只要你將子蛊种入人的体內,待时机成熟,子蛊便会发作,让人变成没有意识的活尸,互相残杀。你想让谁死,就让谁变成活尸——整个义侠城的人,都可以。” 百里红接过瓷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让她的心里燃起了復仇的火焰。 她看著瓷瓶里的母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她的復仇计划,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她要整个义侠城的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其实暗中鼓动百姓敌视元照一行的,正是看似温婉的百里红。 她与元照一行本无仇怨,更没想过要真伤了他们——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单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根本动不了元照一行分毫。 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將元照一行推到义侠城百姓的对立面。 元照等人实力太强,若始终与百姓站在一处,肯定会成为她復仇路上的阻碍,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要说“鼓动”,倒也算不上——她不过是隨口说过几句模糊的暗示,真正让百姓对元照生出敌意的,还是他们心底本就藏著的、认定元照是“灾星”的偏见。 更是他们卑劣的本性! 这时,钟离欢顏眉头拧成了川字,沉声质问:“百里夫人,画屏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你为何给她也种下活尸之蛊?无论过往你和义侠城有何纠葛,她都是无辜的,你怎能如此狠心?” “无辜?”百里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锐又刺耳,“她的爷爷,当年可是帮著长生会散播谣言、害我夫君的帮凶!她凭什么无辜?我当年收留她,从来不是因为心软,而是为了今日的復仇! 你们没瞧见吗,那孩子变成活尸前,我把真相告诉她时,她脸上又惊又怕的模样,多有趣啊!哈哈哈——” 笑声未落,两行清泪却从她眼角滑落,顺著脸颊砸在衣襟上。 或许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让她对画屏並非毫无感情,可这份微薄的温情,早已被深埋心底的仇恨彻底吞噬。 眾人惊得倒抽冷气——谁也没想到,被百里红视作亲女的画屏,竟与她有这般血海深仇。 钟离欢顏压下心头的震惊,语气愈发坚定:“百里夫人,无论你有多少苦衷,犯下的罪行终究无法抹去,今日我必须將你捉拿归案。” 这话像一根救命稻草,瞬间攥住了陷入恐惧的百姓。 他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指著百里红厉声叫囂: “抓起来!钟离捕头,快把这个毒妇抓起来!” “原来画屏姑娘的惨状都是她害的!连养女都能下狠手,简直丧尽天良!” “先前装得那般和善,骗得我们都信了她,没想到是个索命的厉鬼!” “不能让她跑了!她害死了半城人,必须偿命!” “钟离捕快,快把她绳之以法,为死去的人报仇!” …… 听著此起彼伏的咒骂,钟离欢顏眉头皱得更紧,可职责在身,她只能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刀,刀尖稳稳对准百里红。 这刀不是她惯用的那把环首刀——那柄刀早已在之前的打斗中碎成了废铁,此刻握在手中的,是从其他官差那里借来的。 百里红见此,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钟离捕快武艺高强,义侠城人人皆知,可你想抓我,恐怕还不够格。” “行不行,试过便知。”钟离欢顏话音未落,脚步已猛地蹬地,身形如箭般冲了出去,长刀在日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直劈百里红肩头。 她出刀又快又狠,带著捕快办案时不容置喙的决绝,刀刃破风的锐响刺得人耳膜发疼,周围的百姓嚇得连连后退,生怕被刀风扫到。 百里红却依旧从容,腰身猛地向后弯折,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衣摆扫过尘土,扬起细碎的沙粒。 就在这一瞬,她右手一扬,一柄软剑从她纤细的腰间抽出,银亮的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精准地格在长刀侧面。 “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震感顺著刀柄传到钟离欢顏掌心,她虎口一阵发麻,指节都泛了白,却丝毫不敢收力,手腕翻转著將长刀向下压,想凭蛮力逼退百里红。 可百里红手腕轻轻一旋,软剑竟像有了生命般绕过长刀,剑尖陡然转向,带著寒意向钟离欢顏持剑的手腕刺去。 钟离欢顏心中一紧,急忙撤手变招,长刀向上挑去,堪堪避开剑尖,却没料到百里红早已抓住了她的破绽。 只见百里红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软剑自上而下劈向她的头顶,剑风裹著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割破她的肌肤。 钟离欢顏下意识地仰头躲闪,刀锋擦著她的髮髻掠过,几缕青丝应声而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两人双脚刚一落地,便再次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网。 钟离欢顏的刀法刚劲利落,每一刀都朝著百里红的要害而去,刀风裹著强劲的力道,颳得周围的草木簌簌晃动,地面甚至被劈出了细密的裂痕。 百里红的软剑却灵动得像条毒蛇,时而直刺咽喉,时而横斩腰腹,剑身在她手中能隨意弯折,常常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起突袭。 刀剑碰撞的火不断在半空炸开,金属交鸣的声响此起彼伏,听得人心头髮紧,连大气都不敢喘。 斗到三十余合,两人依旧难分胜负。 钟离欢顏额角的汗水顺著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长时间握刀的手掌早已酸麻,指缝间甚至渗出了血珠,可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著百里红的每一个动作,不敢有半分鬆懈。 百里红的气息也有些不稳,鬢边的髮丝散乱地贴在脸颊上,额角同样覆著一层薄汗,可她的招式却愈发迅猛,软剑的攻势如潮水般涌来,压得钟离欢顏渐渐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百里红故意卖了个破绽——软剑向左侧虚晃一下,仿佛要攻向钟离欢顏的左肩。 钟离欢顏果然上当,急忙將长刀向左格挡。 就在这一瞬,百里红左脚尖猛地一点地,身形如柳絮般向右侧飘出半尺,软剑骤然收回,又猛地向前刺出,剑尖直指钟离欢顏的胸口。 钟离欢顏察觉不对时,已来不及完全躲闪,只能拼尽全力向侧面急退。 可剑尖还是擦著她的衣襟划过,在她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 刺痛传来的瞬间,她的动作不由得一滯。 百里红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快步上前,软剑再次刺出,钟离欢顏勉强侧身躲开,却被百里红一脚狠狠踹在胸口。 “噗——” 一口鲜血从钟离欢顏口中喷出,她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挣扎著单膝跪地,双手紧紧握著长刀拄在地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著对面的百里红,眼中满是不甘。 她知道自己不是百里红的对手,只能转头看向元照,声音带著一丝虚弱。 “元姑娘,还望你出手相助,拿下这活尸之灾的罪魁祸首,为义侠城的百姓討个公道。” 然而元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从今日起,义侠城的事,与我们无关。” 百里红的目的终究是达成了——元照彻底决定对义侠城的死活放任不管。 听到元照的话,钟离欢顏、赵憬,还有周围的百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哈哈哈——”百里红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嘲讽,“你们还真是厚顏无耻!方才一口一个『灾星』地污衊元姑娘,如今走投无路了,又恬著脸求人家帮忙?真是可笑!” 钟离欢顏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依旧望著元照,语气恳切:“元姑娘,此人残害义侠城半城百姓,罪大恶极!若今日不將她绳之以法,他日必定酿成更大的灾祸,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元照面无表情地回应:“世间事,有因必有果。听你们先前所说,百里夫人的丈夫,应该是被义侠城的人所害,那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况且,捉拿罪犯是你们捕头的职责,与我这平头百姓有何干係? 再者,钟离捕快別忘了,我也是你们眼中的通缉犯,『杀了洪家村数百口人』,按你们的说法,我也是罪恶滔天。 你让一个『罪人』去帮捕头抓另一个『罪人』,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些。” 这番话堵得钟离欢顏哑口无言。 无奈之下,她只能转头看向一旁的潘世恩,声音带著一丝恳求:“潘捕头,还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潘世恩其实打心底里不想管这摊浑水,可他身为捕头,职责所在,终究无法袖手旁观。 他脸色一沉,冷著脸拔出长刀,站到了钟离欢顏身边。 百里红见状,冷笑一声:“以为多一个人,就能奈何得了我?简直是笑话!” “废话少说,动手吧!”钟离欢顏按住胸口渗血的伤口,掌心攥著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踏前两步,长刀带著破风的锐响横扫而出,刀光如银练般,直逼百里红的腰腹。 潘世恩紧隨其后,身形如箭般从侧路窜出,长刀斜挑,刀尖精准地指向百里红持剑的手腕。 两人一主一辅,招式间竟有几分默契,瞬间將百里红的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百里红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软剑在手中陡然旋出个银亮的剑,先是向上一撩,“当”的一声脆响,硬生生格开钟离欢顏的长刀;同时,剑身弯曲成一个惊人的弧度,借著反震之力弹向潘世恩的刀锋。 潘世恩只觉虎口一阵发麻,长刀险些脱手,他急忙撤招回防,刚稳住身形,便见百里红脚尖点地,身形腾空而起,软剑如毒蛇吐信般,自上而下直刺他的天灵盖。 “小心!”钟离欢顏厉声提醒,同时提刀向前疾冲,刀刃直劈百里红的脚踝,逼她回剑自保。 百里红无奈,只能收剑格挡,脚腕擦著刀锋掠过,衣料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的肌肤上瞬间添了一道血痕。 她借著格挡的力道向后飘出数尺,落地时踉蹌了两步,眼神却愈发狠戾,软剑在手中抖出阵阵剑吟,再次朝著两人扑了上来。 三人的身影在空地上快速交错,刀剑碰撞的火不断炸开,金属交鸣的声响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钟离欢顏的长刀刚劲沉猛,每一刀劈下都带著撼动地面的力道,刀风扫过,周围的杂草纷纷断成两截。 潘世恩的刀法则更显灵动,专攻百里红的下盘和招式破绽,试图打乱她的节奏。 而百里红的软剑却如鬼魅般穿梭在两人之间,时而直刺咽喉,时而缠向刀身,剑尖掠过空气时带起的寒气,让两人都不敢有半分鬆懈。 斗到四十余合,钟离欢顏胸口的伤口被反覆牵扯,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衫,顺著刀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尘土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血。 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胸口剧烈起伏,手臂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可当她看到不远处百姓们惊恐的眼神,终究还是咬牙挺了过来。 只见她猛地大喝一声,长刀高高举过头顶,拼尽全身力气劈向百里红,刀锋带著一往无前的决绝,连空气都似被劈成了两半,发出“呜呜”的呼啸声。 百里红见状,非但不躲,反而迎著刀锋上前半步,软剑突然贴地横扫,直取钟离欢顏的下盘。 钟离欢顏被迫收刀格挡,可就在她的长刀下沉的瞬间,百里红突然变招——左手从袖中甩出一串银针,银芒闪烁,直射她的面门。 钟离欢顏急忙偏头躲闪,银针擦著她的耳际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可她刚躲开银针,却没注意到百里红的软剑已如毒蛇般缠上了她的长刀,手腕发力向后猛地一拽——这一拽的力道极大,钟离欢顏本就力竭,竟被带得向前踉蹌了两步,胸口彻底暴露在软剑之下。 百里红眼中杀意毕露,软剑猛地挣脱长刀的束缚,剑尖如流星般直刺钟离欢顏的心口。 钟离欢顏瞳孔骤缩,想躲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著剑尖穿透衣衫,没入自己的胸膛。 她低头看著胸口的剑刃,鲜血顺著剑尖汩汩流出,很快染透了衣襟。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带著碎肉的血沫,身体一软,长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双眼圆睁,到死都没能闭上。 “要怪就只能怪你多管閒事!”百里红冷哼一声,手中软剑一抖,一串鲜血拋洒地面。 周围的百姓见状,嚇得尖叫著向后退,有的甚至瘫坐在地,手脚发软,连哭都忘了。 潘世恩看著钟离欢顏的尸体,浑身冰凉,握著刀的手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还是强撑著提刀指向百里红,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竟敢杀官差!” “杀了又如何?”百里红拔出软剑,任由钟离欢顏的鲜血顺著剑身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血坑。 她一步步走向潘世恩,眼神里满是嗜杀的冷意,“谁要挡我的路,谁就得死!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说罢,她猛地提剑衝上前,软剑直刺潘世恩的心口,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剑风带著致命的寒意。 潘世恩早已心神大乱,招式漏洞百出,勉强挥刀格挡,却被百里红一剑震开长刀,软剑顺势转向,直指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青影突然从斜侧闪过,一颗石子如疾风般飞来,精准地撞在软剑剑尖上—— “叮!” 清脆的声响过后,软剑被震开半尺,潘世恩堪堪躲过一劫,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他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元照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前,手中还捏著另一颗石子。 “潘捕头与我有些交情,”元照看著百里红,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拒绝的意味,“百里夫人,给我个面子,留他一命如何?” 百里红盯著元照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著几分深意:“既然是元姑娘开口,我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说著,她瞥了潘世恩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今日便饶你一命,识相的话,就別再多管閒事,否则下次,可没人能救你。” 潘世恩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元照一眼,握著刀的手垂了下去,乖乖地退到了人群边缘——他可不像钟离欢顏那般不知变通,此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第171章 洗髓草 绑架(想要一张小月票) 第171章 洗髓草 绑架(想要一张小月票) 钟离欢顏被杀的瞬间,赵憬脸色骤沉,眉头拧成一团,快步看向不远处的百里红,声音里带著难掩的急切: “百里夫人,你这是何苦?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百里红嘴角勾著冷意,眼神里没半分温度:“死的不是大人的至亲,大人自然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这话像块石头堵在赵憬喉咙里,他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百里红往前挪了半步,语气添了几分警告:“赵大人,你不是义侠城的人,我不与你为难。但你要是非要多管閒事,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你……你怎能如此!”赵憬攥紧了拳,嘴唇微微发颤,话到嘴边却只剩零碎的字句。 百里红扫了他一眼,轻嗤一声,转头看向缩在一旁、满脸惶惶的百姓,声音冷得像冰: “你们亲手毁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接下来,就好好在痛苦里熬著吧!” 话音落,她足尖轻点地面,纵身跃上院墙,身影一晃,转眼就没了踪跡。 阿青拉著元照的衣袖问道:“姐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元照语气平静,眼底却没了之前的软意:“明日一早,离开义侠城。” 她先前还存著几分慈悲,想帮帮这些处境可怜的百姓,可如今才看清,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既然如此,她们也没必要再留下了。 赵憬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慌忙上前两步拦住:“元姑娘,万万不可!你们要是走了,这些百姓就半点活路都没了啊!” 阿青当即冷笑,语气里满是不屑:“与我们何干?先前我们难道没帮过他们吗?最后换来了什么?” 赵憬急得额头冒了汗,声音都带了颤:“百姓们愚昧,容易被人煽动,姑娘別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么多条人命,您真要眼睁睁看著他们送死?” 阿青眼神一厉,语气更冷:“昔日种的因,今日就得受这个果。他们害死了別人的丈夫,现在人家来寻仇,本就是天经地义。换成我,他们早死光了!” 赵憬脸色又是一变,急忙转头看向一旁的潘世恩,像是抓著最后一根稻草:“潘捕头,你跟二位姑娘有交情,快劝劝她们!不能看著这么多百姓死在这儿啊!” 潘世恩苦笑著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和元姑娘的交情,还没到能左右她决定的地步。她肯出手救我一命,我已经感激不尽,哪还敢奢求別的。” 阿青斜睨了他一眼,语气稍缓:“还算识相,没白费我姐姐救你一场。” 见怎么劝都没用,赵憬急得在原地转圈,双手不停地搓著。 百姓们见状,也纷纷围上来,围著元照和阿青苦苦哀求,有人甚至跪了下来。 人群往前涌,有人被推得摔倒在地,却顾不上疼,手脚並用地往元照跟前爬,眼里满是绝望的祈求。 一个穿著破洞粗布衫的少年,脸上还沾著活尸的污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子路上,疼得他皱紧了眉,却仍死死盯著元照的鞋尖,带著哭腔喊: “元姑娘!我爹娘都死了,是您救了我!我不该跟著別人骂您!求您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说著,他突然抬手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又重又急,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血丝顺著嘴角慢慢渗了出来。 人群后面,一个瞎眼老妇被人推搡著往前挪——昨天阿青还特意给她看过眼睛。 她颤抖著伸出手,一点点挤到前面,声音嘶哑得像被磨过:“姑娘……老身看不见,可老身知道您是好人!求您再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她摸索著往前扑,却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浑身沾满了尘土,枯瘦的手还在地上胡乱抓著。 还有个怀了孕的妇人,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她扶著墙,慢慢跪了下去,裙摆被地上的脏污染得一塌糊涂。 她双手紧紧捂著肚子,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声音里满是绝望:“元姑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怀疑您……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他还没见过太阳啊!求您救救我们娘俩,哪怕只让孩子活下来也行啊!” 说著,她突然往地上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很快就渗出血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赵憬在一旁急得直搓手,也帮著哀求:“元姑娘!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您看这老人家,还有这怀孕的妇人,多可怜啊?您只要抬抬手就能救他们性命!” 就在这时,阿青突然將骨笛凑到唇边,清脆的笛声瞬间响起。 下一秒,无数蜈蚣和蝎子从暗处爬出来,眨眼间就爬满了最前面几人的身体。 悽厉的惨叫声里,那几人浑身迅速青紫、浮肿,脸上满是痛苦,没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阿青收起骨笛,语气冰冷:“我说过,再纠缠不休,我不会客气。这就是下场。” 看著地上的惨状,百姓们的求救声戛然而止,他们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完全没料到阿青真的会动手。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惨白,连大气都不敢喘,再没人敢上前半步。 元照看向阿青,语气平静:“阿青,咱们去休息,明日一早就走。” “好,姐姐!” 阿青脸上冰冷的神色收起,笑嘻嘻地吹响骨笛,周围的毒虫很快就退得无影无踪。 隨后,元照带著阿青、罗钦、司徒大夫、阿繁、阿简和雪蕊走进一间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將外面的哀求与绝望彻底隔在门外。 百姓们看著那扇紧闭的房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无尽的绝望,整个院子里静得可怕。 深夜,元照等人正在房间里打坐修炼,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篤篤篤”,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谁?”元照睁开眼,声音里带著几分警惕。 阿青等人听到动静,也纷纷停下打坐,眼神警惕地看向门口。 “元姑娘,是我。”门外传来百里红轻柔的声音。 元照淡淡道:“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百里红穿著一身黑色斗篷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元姑娘。”进门后,她微微弯腰,朝著元照行了一礼。 元照抬眼斜睨著她,语气平淡:“这么晚了,有事?” 百里红抬起头,表情严肃,语气带著几分郑重:“元姑娘,我是来向您赔罪的。” “赔罪?”元照挑了挑眉,“你何罪之有?” 百里红没有隱瞒,把自己之前如何用言语暗示、煽动百姓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阿青听完,当即就火了,猛地站起身,指著百里红:“好啊!原来这里面还有你的手笔!你竟然还敢主动上门!” 元照朝著阿青递了个眼神,阿青虽仍气呼呼的,却还是坐了回去,只是眼神依旧不善地盯著百里红。 元照看向百里红,语气平静:“所以,你想怎么赔罪?” 百里红闻言,从斗篷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双手捧著,缓缓打开,递到元照面前:“这是我给姑娘准备的赔礼,还望您能收下。” 元照看向木盒里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旁边的阿青却突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喜,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是洗髓草?!” 百里红点点头,语气诚恳:“正是洗髓草。” “洗髓草?”元照虽听名字大概猜到了用途,却还是確认性地问了一句。 阿青激动地凑上前,语速飞快:“姐姐!洗髓草能帮人洗筋伐髓,让身体变得更適合修炼,有了它,修炼速度能快不少!” 百里红补充道:“这洗髓草是我先前在深山中採药时无意中得到的,原本有两棵,其中一棵已经被我服用了。” 百里红开始修炼的时间比別人晚,早就过了最佳年纪,如今能有这样的修为,全靠吃掉的那棵棵洗髓草。 这样的好宝贝,元照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朝著阿青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收下。 隨后,她看向百里红,语气带著几分郑重:“既然如此,之前的事,我们便一笔勾销。但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百里红顿时鬆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元姑娘宽宏大量!” 说著,她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犹豫,眼神闪烁,似乎还有话想说。 “还有事?”元照看出了她的异样,主动开口问道。 百里红犹豫了一瞬,隨即朝著元照恭敬地拱了拱手,语气诚恳: “我想请元姑娘,之后不要再插手义侠城的事情。” 元照淡淡点头:“这点你放心,明日我们就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多管閒事。” 百里红脸上的感激更甚,再次躬身行礼:“多谢元姑娘!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告辞!” 说完,她便转身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等百里红走后,阿青立刻捧著木盒,脸上满是欣喜:“没想到百里夫人竟然有这种好东西!可惜只有一棵,要是多几棵就好了。” 元照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是说这是宝贝吗?既然是宝贝,哪能一抓一大把?” “说的也是!”阿青闻言,也跟著笑了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回头我就把它製成药丸给姐姐你吃,这样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最好。” 直接服用自然没有製作成药物的利用率高。 要是再配上些辅药,彻底激发洗髓草的药效,效果肯定会更好 元照却摇了摇头,语气温柔:“还是你用吧,姐姐用不上。” 阿青立刻皱起眉,脸上满是不赞同:“那怎么行!这是百里夫人给姐姐的赔礼,我怎么能要?” 元照无奈地看著她,语气带著几分宠溺:“跟姐姐还分你我?” 就在这时,阿青突然凑近木盒,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里满是惊喜:“姐姐!这棵洗髓草竟然结了种子!” 洗髓草的种子极小,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顏色又是乌黑的,加上此刻是深夜,屋子里只有昏暗的烛火,所以阿青先前一直没发现。 阿青激动地抓著元照的胳膊:“太好了,姐姐!咱们回去之后可以试著种一种,说不定能种活!” 说著,她从怀里取出一张乾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將种子从洗髓草的顶端揉搓下来,又仔仔细细地包好,生怕弄丟一颗。 只是很快,她又皱起了眉,语气带著几分担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种活……洗髓草这种东西,好像没听说过有人种过。” 一般人採到洗髓草,哪会刚好遇到结种子的时候?也没人会等它结种子——这种宝贝,多等一分钟都怕被別人抢了去,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元照等人按照约定,准备离开义侠城。 可他们刚走到府衙门口,正要开门,却发现一群百姓堵在了门口,密密麻麻的,把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元姑娘,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一个白髮苍苍、身形佝僂的老者拄著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哀求。 如今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哪怕知道元照不好惹,也只能出此下策。 昨晚他们几乎没吃到什么东西,元照等人一旦离开,他们面临的不仅是活尸的威胁,还有飢饿的折磨。 元照看著眼前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了?” 那老者急忙摇头,语气急切:“元姑娘,我们没別的意思,只是想请您救救我们!这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是吗?” 元照冷笑出声,眼神里满是嘲讽:“確实是举手之劳,可我就是不愿意救你们。你们能怎么样呢?” 人群中,有人突然张开双臂,语气带著几分蛮横:“你不救我们,我们就不让你走!”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张开双臂,紧紧拦在大门前方,连一丝空隙都不留。 看著这一幕,元照突然笑了,只是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突然觉得你们,天真得有点可爱。” 下一秒,眾人突然感到阵阵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不是错觉,气温真的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 紧接著,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结冰。 寒冰先是顺著地面蔓延,然后顺著他们的脚、腿,一路向上爬,不过片刻,他们的身上就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刺骨的寒冷让他们根本承受不住,纷纷尖叫著朝著四面八方逃窜,哪里还顾得上拦人。 不远处的赵憬看著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心底满是震惊:那是什么?是仙术?还是妖法? 其实,他先前是故意没有出面阻止百姓的——私心里,他还是希望元照能留下来救大家,哪怕是被逼迫的。 可现在他才明白,元照根本不是他们能逼迫得了的人物! 儘管那些百姓跑得很快,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冻伤了,有人的手和脚已经冻得发紫。 看著他们狼狈逃窜的模样,元照冷笑一声,不再多看一眼,带著阿青等人推开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离开府衙后,罗钦驾著马车穿行在义侠城空荡荡的大街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軲轆軲轆”的声响。 这里先前经过清理,活尸数量很少。 不过少也不代表没有,毕竟其他地方的活尸会游荡过来。 阿繁与阿简分坐车辕两侧,二人脊背挺直如松,目光锐利地扫过街巷角落,周身紧绷的气场昭示著隨时能应对突袭的活尸。 元照则骑著雪蕊走在队伍最后。 这时,马车的车窗的布帘突然被轻轻掀开,阿青探出小半个脑袋,眼底带著几分跃跃欲试,“姐姐,我有件事想要验证一番。” “什么事?”元照侧过头疑惑地看向她,眉梢微挑。 阿青想了想才认真说道:“我想试试能不能控制这些活尸。” “控制活尸?”元照面露不解,眉头轻轻蹙起,“可活尸之蛊的子蛊,不是只有它们的母蛊才能操控吗?你没有母蛊,要怎么操控?” 阿青连忙解释,语气带著几分篤定:“我总觉得身体里的蛊虫格外特殊,这几日我一直试著和它沟通,现在隱约能感觉到它的回应,或许真的能成!” 元照闻言,沉吟片刻后缓缓点头,语气带著信任:“行,你儘管试,若有变故我们会立刻护著你。”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巷子里突然传来“嗷嗷”的嘶吼,几只浑身散发著腐臭的活尸跌跌撞撞地窜出,双臂前伸,朝著眾人扑来。 阿繁与阿简眼神一凛,当即就要拔剑出鞘,却见那些活尸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般,骤然停在原地,僵硬地立著,再无半分攻击性。 阿青惊喜地从马车里探出头,小脸上满是雀跃,声音都带著几分雀跃:“姐姐,看!真的成功了!” 元照也难掩意外,眼中闪过一丝惊嘆,感慨道:“看来你体內的那只蛊虫,当真是非同一般。” 不过想想也是,那毕竟是能吞吐灵气的奇蛊。 阿青按捺不住脸上的喜色,嘴角高高扬起:“是啊,我也没想到,它竟比我想像中还要厉害!” 元照望著她灿烂的笑容,温声笑道:“那么接下来,阿青,我们能不能轻鬆出城,可就全拜託你了。” “放心吧姐姐!”阿青拍著胸脯,语气里满是能帮上姐姐忙的兴奋? 果真,有了阿青体內蛊虫的指引,沿途的活尸要么避开,要么静立不动,元照一行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顺利离开了义侠城。 只是想起城中境遇,难免令人唏嘘——若是阿青早几日发现这能力,义侠城倖存的百姓,或许已经得救了。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 是他们的愚昧,让他们得罪了元照,也断送了自己的生路。 不过元照与阿青等人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后的一个多月,武威郡都尉便率领大军,將义侠城团团包围。 这一个多月里,百里红並未立刻对倖存百姓痛下杀手,而是以折磨为乐。 她每日会派人送来少量粮食,然后站在高处,一脸痛快地看著百姓们为了一口吃食,像饿狼般大打出手。 一个月后,那些百姓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双眼凹陷,面黄肌瘦,连站都站不稳。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义侠城的异状很快传到了別处。 武威郡的都尉当即带著精锐大军围城,亲自率军冲入城中绞杀活尸。 百里红的活尸之蛊源自二十年前的神秘人,尚未经改良,形成的活尸战力低下,根本抵挡不住精锐士兵的刀枪,很快便被清理乾净。 只是百姓们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倖存的大多是年幼的孩子与少年,年长之人除了赵憬和府衙的官差,其余尽数殞命。 解决完活尸后,都尉又下令围剿百里红。 百里红虽实力不弱,可双拳难敌四手,在大军的层层围攻下,终究力竭。 就在她即將被抓住时,一道黑影骤然闪过——那是个戴著青铜面具的白髮老者,身形快得像一阵风,掠过层层士兵,竟轻而易举地將百里红带离了义侠城。 百里红在疾驰中稳住身形,一眼便认出了老者,正是当年赠予她活尸之蛊的人。 直到被带到一片连绵群山深处,老者才停下脚步。 百里红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对著老者拱手行礼,语气带著几分感激:“前辈,多谢救命之恩,没想到咱们今日还能再见。” “桀桀桀——”老者发出一阵尖锐的怪笑,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般刺耳,“老夫算算时间,你的仇也该报完了,所以特地来看看。我当年给你的母蛊,如今何在?” “在这里。”百里红说著,从怀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瓷坛,坛身刻著细密的纹,她双手捧著递过去,“如今仇已了,物归原主,多谢前辈当年相助。” “桀桀桀……百里夫人,你该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凡事皆要付出代价!”老者接过瓷坛,指尖摩挲著坛身,隨即掀开盖子往里瞅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养得不错,倒没白费我將它交给你。” 百里红心中一沉,正思索老者这话的深意,突然见老者指尖翻飞,快如闪电般在她身上点了两下。 她瞬间僵在原地,四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老者,脸色剧变:“前辈,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收取你该付的代价!”老者冷笑一声,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坛,坛身泛著冷光,“这里面装的也是活尸之蛊,却和从前给你的不同——这是我耗费无数心血,才培养出的改良品种。” 这改良蛊虫,皆是他本命蛊產下的虫卵孵化而成。 虫卵出生后,他会派手下送往各地,借活尸养分培育,可最终能养成的寥寥无几,能回收的更是少之又少。 眼前这只,已是目前唯一的极品蛊。 而阿青身上那只活尸之蛊,原本也是其中之一。 百里红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声道:“你当年选中我,从一开始就是打著这个主意?” “自然!”面具老者毫不掩饰,点头道,“我从不做没有好处的买卖。” 说著,他打开白色瓷坛的盖子。 下一秒,一只指甲盖大小、通体乌黑的蛊虫突然窜出,像一道黑影般落在百里红的脖颈上。 蛊虫尖锐的口器瞬间咬破她的皮肤,一点点钻进她的体內,留下一个细小的血洞。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红原本温柔似水的双眸渐渐失去神采,变得空洞无神,白皙的皮肤也彻底褪去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很明显,她已成了一具活尸。 只是与寻常活尸不同,她的皮肤没有青紫腐烂,只是皮肉僵硬如木,依旧维持著生前的容貌。 看到这一幕,面具老者猛地仰头大笑,声音震得周围的树木簌簌作响:“哈哈哈!成功了!老夫终於成功了!”畅快的笑声惊起林中大片飞鸟,扑棱著翅膀飞向天际。 高兴之余,老者又不免惋惜——这般极品的蛊虫培养难度太高,根本无法量產,否则这天下,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眼下的成功只是阶段性的,他真正的目的,是培育出一只既能与自己融为一体,又不会让自己殞命的活尸之蛊。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竟与夜蛊离的《人蛊合一》不谋而合。 只是夜蛊离的《人蛊合一》是秘术,可藉助任何蛊虫修炼,只是最终成果因所使用的蛊虫而有所不同罢了。 而老者则是通过无数次样本实验,將单一蛊虫改良到极致,再植入自己体內。 简言之,夜蛊离靠的是天赋,而面具老者靠的是日復一日的偏执与努力。 “走吧。”將百里红变成活尸后,老者转身朝著密林深处走去,步伐沉稳。 百里红则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僵硬地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机械。 另一边,元照一行人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抵达一座名叫玉衡山的山脚下。 穿过这座山,他们便能正式踏入塞外地界,再穿过一片沙漠,就能回到天门镇。 此时的马车里,阿青正小心翼翼地帮阿繁拆解脸上的绷带,动作轻柔。 没错,阿繁的脸,终於也被阿青换了。 隨著最后一圈绷带落下,一张陌生的脸庞出现在眾人眼前——这张脸不算难看,却毫无特点,平平无奇,属於丟在人堆里便会立刻被淹没的类型,年纪也与阿繁相符,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 元照一行人如今正被通缉,不久前,一队官兵在路上认出了他们,当即就要拔刀缉拿。 双方一番廝杀后,官兵尽数倒地,阿繁这张脸,便是从其中一具官兵的尸体上取下的。 自那以后,他们便儘量避开城镇,除非偶尔需要补充物资才会悄悄入城,其余时候都沿著荒山野岭前行。 倒不是他们怕事,只是不想再徒增麻烦而已。 一路上一直打打杀杀,累都累死了。 绷带彻底解开后,司徒大夫上前,指尖戳了戳阿繁的脸颊,隨即满意点头:“嗯,这次做得不错,比阿简那张脸自然多了,不那么僵硬。” 阿青无所谓地摆摆手,语气带著几分隨意:“反正他们本来也不会笑,僵不僵硬的,也不影响。” 晓空空凑在一旁,看著阿繁的新脸嘖嘖称奇,眼睛瞪得溜圆:“这换脸之术也太神了!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跟变戏法似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他的身体已彻底恢復,又变回了从前那般活力满满的模样。 就在这时,驾车的罗钦突然回头喊道:“老板!前面山道旁有座破庙,天色也晚了,咱们今晚就在那儿將就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元照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夕阳已沉至山巔,暮色渐浓,她点头道:“也好,就这么办。” 如今他们不便入城,有座破庙遮风挡雨已属难得,总比露宿荒郊野外强。 “得嘞!”罗钦应了一声,当即扬起马鞭,驱赶著马车朝著破庙的方向行去。 抵达破庙后,眾人陆续从马车上下来。 可刚踏入庙门,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庙中竟已有其他人。 破庙中的三人见到元照一行人,也瞬间绷紧了神经,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这三人模样各异:一个禿顶壮汉,身材魁梧如铁塔,身侧放著一根碗口粗的狼牙棒,棒尖寒光闪烁;一个扎著高马尾的女子,面容英气,左脸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頜,腰间別著一根黑色软鞭,鞭梢垂在地上;还有一个斯文白净的道士,身著青色道袍,手持拂尘,身后却背著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气质矛盾又诡异。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不远处的柱子上,用粗麻绳捆著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锦袍用料考究,腰间掛著玉佩,一看便知家境优渥。 所以……我们这是撞见绑票现场了?元照心中暗忖,一时间竟不知该转身离开,还是当作没看见继续往里走。 就在这时,那被捆的锦袍男子突然看到了元照一行人,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挣扎著大喊: “各位英雄!救救我!快救救我!若能救我,必有重谢!” 这话一出,禿顶壮汉、刀疤女与斯文道士脸色骤变——既然被撞见,便只能灭口! 三人几乎同时抄起武器,朝著元照等人扑了过来,动作快得不留余地。 “姐姐,交给我!”阿青见状,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緋红刀,刀身映著庙外余暉,泛著炽热红光,她率先迎了上去,脚步轻快如蝶。 “还有我!”晓空空早就憋坏了,这些天养伤养得浑身发痒,如今有机会活动筋骨,自然不肯错过。 他说著,迅速抽出腰间短剑,剑刃虽短,却透著凌厉的锋芒——最近他一直跟著阿繁练剑,进步颇大。 罗钦见同伴都已出手,也连忙拔出別在腰间的摺扇,扇骨展开,边缘泛著冷光,他脚步一错,也加入了战局。 阿青握刀的手青筋微绷,緋红刀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啸声,直取禿顶壮汉面门。 “小丫头片子,胆色倒不错,敢对爷爷出手!”壮汉咧嘴狞笑,露出一口黄牙,双手紧握狼牙棒,迎著刀锋砸了过去,棒身带起的狂风卷得庙中尘土飞扬。 “鐺——”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庙中那堆柴火簌簌乱颤,火星溅落在地上,点燃了几片枯草。 “爷爷?待会儿你就算叫我姑奶奶,我也不会饶你!”阿青冷笑一声,借著力道向后飘出三尺,足尖轻点倾倒的香案边缘,身形如柳絮般轻盈,隨即再次扑上。 这次她不再硬拼,而是借著灵活的身法,让緋红刀贴著狼牙棒的缝隙游走,刀锋专挑壮汉手臂、腰腹等软肉处削去,招招刁钻。 壮汉左躲右闪,粗厚的小臂还是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顺著棒身往下淌,滴在地上洇出深色痕跡。 “臭丫头,你找死!”壮汉彻底被激怒,双目赤红,嘶吼著抡起狼牙棒横扫,想凭蛮力逼退阿青,棒风凶猛得能掀翻重物。 阿青却不慌不忙,突然矮身,刀背贴著地面滑过,重重磕在壮汉的脚踝骨上。 “咔嚓”一声脆响,壮汉痛得惨叫出声,单膝跪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阿青趁机旋身跃起,緋红刀自上而下劈落,刀风裹挟著碎木屑,眼看就要劈中他头颅,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力道,用刀背狠狠砸在他后脑。 壮汉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灰尘,彻底没了动静。 晓空空这边,短剑被他使得灵动如风,配合著轻巧的身法,丝毫不落下风。 刀疤女的软鞭如毒蛇吐信,几次缠向他的手腕,都被他在间不容髮之际侧身避开。 有一次,他甚至借著软鞭的拉力腾空而起,脚踩庙梁借力,短剑直刺女子面门,动作乾脆利落。 刀疤女慌忙后仰,软鞭迅速回卷,想缠住晓空空的脚踝,將他拽下来。 可晓空空却在空中旋身,短剑精准挑中鞭梢,手腕用力一绞,竟將软鞭牢牢缠在了短剑上。 两人瞬间陷入角力,刀疤女咬牙发力,想夺回软鞭,手臂上青筋暴起。 晓空空却突然鬆劲,刀疤女重心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 晓空空趁机欺身近前,左手牢牢扣住女子的手腕,右手短剑贴著她的脖颈轻轻划过,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冰凉的触感让女子浑身一僵。 “再动一下,这剑就会割断你的喉咙。”晓空空的声音冷冽如冰,全然没了平日的嬉闹,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 刀疤女看著近在咫尺的剑刃,感受著脖颈处的刺痛,握著软鞭的手缓缓鬆开,不敢再动分毫。 罗钦这边,手中摺扇开合间,儘是杀招。 斯文道士的长剑直刺他心口,剑势又快又狠,带著凌厉的破空声。 罗钦却不慌不忙,摺扇“唰”地展开,精准挡住剑尖,扇面与剑刃相撞,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道士见状,咬牙发力前推,想將摺扇刺穿。 罗钦却突然旋腕,扇面顺著剑身滑过,扇骨如针般直点道士的手腕穴位。 道士只觉手腕一阵酸麻,握剑的力道顿时卸了大半,长剑险些脱手。 罗钦趁机上前,左手紧扣他的手腕,右手摺扇重重砸在他的肘弯处。 “唔!”道士痛呼一声,再也握不住剑,长剑“噹啷”一声掉在地上。 可他並未认输,反而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乌黑的毒针,扬手就朝罗钦面门射去,毒针细小如蚊,在空中几乎看不见轨跡。 罗钦眼疾手快,摺扇猛地合上,用扇面稳稳挡住毒针,同时抬脚,重重踹在道士小腹。 道士踉蹌著后退,狠狠撞在庙中残破的神像上,神像轰然倒塌,碎石砸在他背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罗钦紧隨其后,摺扇柄重重敲在他后颈,道士闷哼一声,双眼一闭,彻底没了动静,软软地倒在地上。 望著陆续倒下的同伴,三人中唯一还保持清醒的刀疤女,瞳孔微微收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三个的实力在江湖上也算不错,怎么会眨眼间就败了? 难道这些人是秦苍穹派来的?可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连刀疤女三人被打倒,绑在柱子上的年轻男子顿时激动地说道:“诸位英雄,快,快给我鬆绑!” 阿青“鏘”的一声將緋红刀收回刀鞘,带著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年轻男子。 “虽然他们不是好人,但你也不见得不是坏人啊,想要我们给你鬆绑,没门!” 这时罗钦开口问道:“还是先自报一下家门吧!再说说他们为什么要绑你到这儿。” 第172章 天魔妖石(月票呢?好想要月票) 第172章 天魔妖石(月票呢?好想要月票) 年轻人听了,立刻挺直身子自报家门,生怕元照她们不救自己,“在下天鹰堡的少主一一姜惜文!至於他们为什么绑架我,我实在不清楚!” 他原本並不在天鹰堡。 回天鹰堡的途中,刚行至附近,就被刚刚那三人拦住了去路,然后就被绑了。 他其实已好些年没回天鹰堡了。 母亲走得早,外祖母疼他小小年纪没了娘,总隔三差五把他接去身边照料。 严格算来,这些年他在天鹰堡待的时日,反倒不如在外祖母家久。 前两年父亲续弦,他甚至没回来参加婚礼。 这回是新弟弟出生,父亲特意送信到外祖母家,想让他回来参加百日宴。 他本不愿回,可外祖母劝他“终究是亲兄弟,该回去看看”,他才带著僕人风尘僕僕往天鹰堡赶。 谁料眼瞧著要到家,竟还能遇到危险一一同行的僕人全没了性命,只剩他被绑到破庙里。 这破庙离天鹰堡不远,姜惜文一琢磨就明白,这些人是想拿他要挟父亲,图谋些不可告人的事。 『天鹰堡的人?”罗钦闻言,眉峰微微一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罗大哥,你认识这什么天鹰堡?”阿青凑上前,满眼好奇地追问。 罗钦頜首,“天鹰堡就在玉衡山上,在江湖里也算有些名气,离这儿应该不远,咱们现在大概就在它的地界上。” 阿青撇了撇嘴,语气带著点调侃:“在自家地盘上让少主被绑了,这天鹰堡也不怎么样嘛!” 姜惜文一听,连连忙恳求道:“小姑奶奶,您先別管天鹰堡行不行了,求求您,快给我鬆绑吧i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被绑了大半天,他浑身都麻得发僵,稍稍一动,浑身就跟针刺的一般。 这时元照开口,声音清冷:“罗钦,给他鬆绑。” “是!”罗钦应了一声,手中摺扇轻轻一扬,锋利的扇沿“”地划过绳索,断口齐整。 姜惜文终於脱困,他揉著发麻的手腕和脚踝,活动了好一会儿,才朝著元照等人拱手作揖,语气诚恳:“多谢诸位救命之恩,还没请教各位高姓大名?” 元照等人也不隱瞒,各自报了姓名。 姜惜文眼晴一亮,再次拱手道谢:“原来是元姑娘、阿青姑娘!多谢各位出手相救!” 他顿了顿,又看向眾人,语气恳切,“眼下天色已晚,诸位与其在这荒郊野岭风餐露宿,不如隨我回天鹰堡,让我好好报答各位的恩情。” 眾人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点了头一一连日在外奔波,没个像样的地方歇脚吃饭,身体早熬得疲惫不堪。 元照和阿青有灵气护身还好,其他人早已身心俱疲。 元照微微頜首:“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隨即,眾人跟著姜惜文往天鹰堡赶。 天鹰堡確实不远,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抵达了目的地。 天鹰堡的位置格外特殊,建在一座险峻的峡谷之上, 两侧是刀削般的青灰色崖壁,崖壁上爬满深褐色的裂痕,偶有几株耐旱的崖柏斜斜生出,虱曲的枝干像鹰爪似的紧紧抓著岩石,透著一股苍劲的野气。 峡谷下方,湍急的黑水河裹著碎石奔涌而过,撞击崖壁的声响如雷贯耳,在谷中久久迴荡,成了天然的屏障一一外人想从谷底攀爬上来,简直难如登天。 通往堡內的唯一路径,是架在峡谷两端的“鹰渡桥”。 这桥並非寻常木石所建,而是用碗口粗的铁链串联而成,铁链上铺著一块块拼接的厚木板,板面上被常年踩踏得光滑发亮,泛著温润的光泽。 桥身两侧的铁链上,掛著数十盏防风铜铃灯,此刻已尽数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灯罩洒在桥面上,映得铁链上的锈跡若隱若现;风一吹,铜铃便发出“叮铃叮铃”的轻响,在涛声里格外清晰。 再往前走,就能看见天鹰堡的主体建筑。 堡墙是用当地特有的墨岩砌成,厚重古朴,透著一股大气天成的威严。 墙顶每隔两丈就有一个箭垛,垛口后隱约能看见手持弓弩的守卫身影,身姿挺拔,警惕地盯著四周。 堡门上方,悬著一块丈余长的石雕匾额,“天鹰堡”三个大字刻得道劲有力,虽经风雨侵蚀金漆有些斑驳,却依旧透著镊人的气势。 堡门两侧,各立著一尊半人高的石雕雄鹰,鹰目圆睁,喙爪锋利,仿佛正俯瞰著下方的峡谷, 隨时要振翅出击。 站在峡谷对面远眺,两侧崖壁在夜色中渐渐隱去,只剩古堡漆黑的轮廓在夜色里若隱若现。 元照等人刚到吊桥前,就见几位天鹰堡弟子守在那儿。 察觉到有人靠近,弟子们立刻绷紧身子,满脸警惕。 其中一人往前踏出一步,厉声喝道:“来者何人?前方乃是天鹰堡地界,不得擅闯!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姜惜文连忙上前,声音带著几分熟稳:“阿明,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叫阿明的弟子先是一愣,隨即探头往前凑了凑,惊喜地反问:“少堡主? 是您吗?” 夜色太暗,他一时没能看清姜惜文的脸, “是我!”和师兄弟久別重逢,姜惜文也难掩激动,声音都微微发颤。 “少堡主,真的是您回来了!” “少堡主,您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惦记著您呢!” “少堡主,您是特意回来参加小师弟百日宴的吧?” 確认了姜惜文的身份,弟子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著话,眼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显然平日里都很喜欢这位少堡主。 这时阿明才注意到姜惜文身后的元照等人,疑惑地挠了挠头:“少堡主,这几位是—“ 他心里犯嘀咕一一难道是老夫人和老太爷派来护送少堡主的护卫? 可看他们的打扮,又不太像。 尤其警见元照座下的白虎时,阿明更是惊得眼睛都直了一一从没听说老太爷家有这么威猛的白虎啊! 姜惜文连忙解释,语气带著感激:“这几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特意请他们来堡里做客!” “救命恩人?”阿明脸色骤变,连忙上前一步,关切地追问,“少堡主,您路上遇到危险了? 姜惜文长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来话长!” 阿明见状,连忙道:“少堡主,天色不早了,我先带你们进堡,有话咱们边走边说。” “好!”姜惜文点头应下,又转头看向元照等人,语气客气,“元姑娘,诸位,隨我进堡吧! 於是眾人跟著阿明和姜惜文,踏上了峡谷上的铁索吊桥。 这桥看著惊险,实则宽,元照他们的马车走在上面也畅通无阻一一当初为了方便照料受伤的晓空空,他们特意备了辆適合长途旅行的车,个头本就不小。 走在桥上,几乎感觉不到摇晃,只是往下看时,深涧黑漆漆的,难免让人心里发忧。 雪蕊胆子大,倒没什么反应,可拉车的马却嚇得浑身发抖,罗钦抽了好几鞭子,它才敢慢慢往前挪。 路上,姜惜文把自己被绑架的事告诉了阿明,阿明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却没多问,只默默记在心里。 吊桥很长,元照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尽头。 一进古堡范围,阿明就扯开嗓子喊“少堡主回来了”,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开,整座天鹰堡瞬间沸腾起来。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弟子神色激动地跑出来,脸上满是真切的喜悦。 堡內各处的灯笼被一盏盏点亮,昏黄的光把石板路照得透亮,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雀跃的气息有人忙著去备热水,有人快步去收拾房间、换崭新的被褥,还有人往大厅里搬桌椅,忙著招待元照一行·— 听说姜惜文还没吃晚膳,厨房那边很快飘来阵阵食材的香气,勾得人食慾大开。 与此同时,古堡深处的一间暖阁里,一位年轻妇人正俯身看著摇篮,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摇篮里,婴儿正睡得香甜。 这妇人生得极美,虽不及苏缩綰那般倾国倾城,却也是难得的国色天香。 她身著一袭藕荷色绣暗纹的绣裙,领口和袖口滚著细巧的浅银线,裙摆隨著俯身的动作轻轻垂落,衬得身姿愈发纤细温婉。 乌黑的长髮挽成规整的垂掛髻,只簪了一支羊脂玉簪,簪尾缀著两颗小巧的珍珠,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荡,不张扬,却透看说不出的雅致, 她的眉眼生得柔和,眉峰细得像远山含黛;眼下臥蚕浅浅,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清亮,此刻望著婴儿时,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暖意。 鼻樑小巧挺直,唇瓣是天然的浅粉色,嘴角微微上扬,哪怕不笑,也透著几分亲和。 肌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瓷白,连一丝瑕疵都没有,唯有耳后鬢边垂落的几缕碎发,隨著呼吸轻轻拂动,添了几分生动的烟火气。这是一副极美,却毫无攻击性的样貌。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丫鬟脚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急色,刚进门就喊:“夫人,夫人!不好啦!” 妇人闻言,立刻转身瞪了丫鬟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小声点,別吵醒惜武!” 下人犯错,她虽有责备,语气里却没半分苛责,足见她性情温和。 丫鬟慌忙捂住嘴,神色却没太慌张一一显然平日里妇人待她极好,从不轻易动怒。 確认小少爷没被吵醒,丫鬟才凑到妇人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著几分气愤:“夫人,都快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在这儿若无其事地坐著啊!” “出什么事了?”妇人轻声问道,指尖依旧轻轻搭在摇篮边缘。 “少堡主回来了!”丫鬟急声道,“您是没瞧见,整个天鹰堡热闹得跟过节似的!还有明师兄,到处『少堡主回来了”,当谁不知道呢,他就是故意说给您听的!” 妇人闻言,缓缓垂下眼眸,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著。 天鹰堡弟子不喜欢她,她早心知肚明一一尤其惜武出生后,所有人都怕她给丈夫吹枕边风,让强中的惜武抢了少堡主的位置。 她本就是丈夫从外面带回来的,来歷不明,在弟子们眼里,自然比不上那位为天鹰堡立下汗马功劳的原配夫人。 她常听见弟子们说,天鹰堡能有今日的家业,全靠原配夫人,所以他们既敬原配,也把原配留下的姜惜文捧在手心。 就在丫鬟为她抱不平时,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肩宽背厚,往门口一站,便自带沉稳威严的气势。 他身著深青色锦袍,领口和衣襟处用暗金丝绣著简雅的鹰纹,腰间繫著一条黑色玉带,玉带上嵌著一块温润的墨玉佩,隨著迈步的动作轻轻晃动,尽显身份。 他面容轮廓分明,额头宽阔饱满,眉骨微微凸起,一双眼睛深邃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可看向人时,眼底又藏著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高挺的鼻樑下,唇边留著整齐的短须,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眼角虽有细微的纹路,鬢角也掺著几缕银丝,却不单不显苍老,反倒让他的威严里多了层歷经世事的厚重感,一眼望去,便知是执掌一方事务的人物。 “夫人,文儿回来了,快,快隨我去迎迎他!”男人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连声音都比平时亮了几分。 妇人闻言,指尖微微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悄然了裙摆,又缓缓鬆开,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很快被温和掩盖。 她轻轻掖了掖婴儿强裸的边角,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好,我这就隨你去。只是惜武刚睡熟,得先让奶娘过来守著。” 中年男子点点头,目光落在摇篮里的婴儿身上,眼神软了几分,又转向妇人,语气带著几分顾虑: “文儿这些年在我身边的日子少,我没怎么尽到过当爹的责任,你又没跟他见过几面,待会儿见面难免生疏。他要是有怠慢你的地方,你別往心里去。” 夫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声音平淡:“我省得,你放心吧。” 对待这个丈夫,她的態度始终带著几分疏离的冷漠。 男子看著她冷淡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他知道,自己当初得到她的手段並不光彩,她心里怨他,他能理解。 可两年多过去了,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她对他依旧这般冷淡,甚至不如对身边的丫鬟热络。 丫鬟察觉夫妻间的气氛有些僵,连忙上前打圆场:“夫人,我去请奶娘过来,您和堡主快去迎少堡主吧!听说少堡主还带了客人回来呢!” 说著便快步往外走,脚步比来时还急,显然也盼著这趟见面能顺利。 她虽气堡里人对夫人的態度,却也希望夫人能过得好一一堡主待夫人再好,若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夫人在堡里的日子终究难安。 妇人走到梳妆檯前,对著铜镜快速理了理鬢髮,將垂落的碎发別到耳后,又轻轻抚平了儒裙上的褶皱,確认仪容妥帖后,才转身对中年男子頜首:“走吧。” 两人並肩往外走,廊下的灯笼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到石阶下。中年男子偶尔侧头看向妇人,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你別担心,文儿是个好孩子。” 妇人轻声应下,指尖却始终轻轻抵著袖口,藏著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 夫妻俩抵达古堡大厅时,姜惜文和元照等人正在眾人的热情招待下,享用著丰盛的晚膳。 自从知道元照一行是少堡主的救命恩人后,天鹰堡眾人简直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恩人,招待得格外尽心。 大厅里烛火通明,长长的木桌上摆满了热菜,蒸腾的热气裹著肉香、酒香在空气中瀰漫,勾得人食指大动。 姜惜文坐在主位一侧,面前的青瓷碗里盛著刚留好的鸡汤,香气扑鼻。 几个弟子围著他,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著外祖母家的事,有人时不时往他碗里夹块燉得软烂的排骨,有人顺手剥了虾仁递过去,语气里满是亲昵。 元照和阿青等人坐在对面,面前也堆满了精致的小菜一一琥珀色的酱鸭油亮诱人,翠绿的时蔬清爽可口,油润的红烧肉泛著光泽,旁边还放著一壶温热的果酒,酒气清甜。 几个负责招待的僕妇站在一旁,眼瞧著阿青的筷子往鱼羹方向伸了伸,立刻上前拿起勺子,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笑看说: “姑娘尝尝这个,是用黑水河的鲜鱼燉的,鲜得很呢!” 晓空空靠在椅背上,脸色比来时好了不少,正小口小口喝著甜汤;连雪蕊面前都放著一个大铁盆,盆里盛满了鲜香的烤肉,油星还在微微跳动。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满厅的喧闹顿时静了几分。 姜惜文抬头,正好看见父亲和那位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后母走进来一一那几次见面,还是父亲去外祖母家看他时,后母跟著一同去的。 他手中的筷子顿了顿,隨即缓缓起身,语气平淡地唤了句:“爹。” 旁边的妇人连忙微微屈膝,轻声道:“少堡主。” 姜惜文见状,连忙摆手:“夫人不必多礼,您是长辈,该是我向您行礼才对。” 姜父点点头,伸手住妇人的胳膊,温声道:“文儿说得对,你不用这么拘谨。” 妇人点点头,却没再多说一一她心里清楚,自己虽是少堡主的继母,却和寻常人家的继室不同。 除了在丈夫面前,在天鹰堡,她终究是个“外人”。 姜父看著姜惜文,眼神里满是感慨,轻声道:“文儿,长大了,也结实了。” 其实也难怪天鹰堡弟子担心將来少堡主之位旁落,实在是姜惜文的情况特殊一一他天生经脉淤堵,没法修习內力,只能练些外家功夫强身健体。 天鹰堡本是江湖势力,未来堡主不能习武,终究不是件好事。 父子俩各自说了两句,便没了话,气氛渐渐有些尷尬。 阿明瞧著不对,连忙笑著打圆场:“堡主、夫人,少堡主难得回来一趟,你们要不要陪少堡主喝一杯?” 姜父闻言,立刻笑道:“好啊,我们父子確实好些年没一起喝过酒了。” 说著便走到姜惜文身边坐下。 阿明连忙招呼弟子添碗筷、温酒,厅里的气氛才又稍稍热络起来。 这时姜父看向元照一行,语气带著几分郑重问道:“文儿,这几位便是救了你的恩人吧?” 姜惜文连忙点头,起身向双方介绍:“元姑娘、阿青姑娘,诸位,这是我父亲,天鹰堡堡主姜之涣;这位是何晓莲夫人。” 又转头对姜之涣和何晓莲道,“爹,何夫人,这几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一元照姑娘、阿青姑娘,还有罗钦先生” 姜之涣和元照在听到对方名字的瞬间,齐齐愣在原地。 姜之涣的惊讶藏在眼底一一他早听过元照的名號,如今元照在江湖上的声望正如日中天,没想到竟会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在天鹰堡而元照的错愣,却並非因姜之涣,而是因“何晓莲”三个字一一一魏初升的妻子,分明也叫这个名字。 天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元照忍不住多打量了何晓莲两眼一一她確实生得极美,眉梢眼角带著柔媚,是那种能轻易引得旁人动心的容貌,和记忆里魏初升提及妻子时的描述,竟隱隱有几分重合。 姜之涣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异样,只是对著元照一行拱手道谢,语气诚恳:“多谢诸位仗义出手,救了犬子性命,天鹰堡必有厚报!” 元照摇摇头道:“姜堡主不必客气,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这时姜之涣眼神带著试探地问道:“元姑娘,莫非你就是最近江湖上盛传的锻造大宗师?” 元照闻言唇角勾著浅淡笑意,语气谦和地说道:“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姜之涣听罢双眼一亮,脸上满是喜色,声音都添了几分激动:“竟然真是元大师!失敬失敬! 您能来天鹰堡做客,简直令天鹰堡蓬生辉啊!” 一旁的姜惜文握著筷子的手顿了顿,脸上满是茫然地微微一愣,问道:“元姑娘很有名吗?” 姜之涣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笑意:“傻孩子,元姑娘可是当世唯二能锻造出神兵的大宗师了!” 姜惜文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语气满是震惊:“元姑娘如此年轻,竟能锻造神兵?” 他因为不能习武,平日里外公外婆並不会特意让他关注江湖事,是以从未听说过元照的大名。 姜之涣望著元照的方向,脸上满是感慨:“这就叫天纵之才啊!” 若非亲眼所见,他也很难相信这世上竟真有此等天才。 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不远处,阿繁和阿简像木头似的站在元照、阿青身后,两人腰间掛著的兵器,无疑正是神兵。 他身为一堡之主,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只是看清阿简的兵器时,他身子微顿,心里咯瞪一下:那是碎金鉤爪?这人难道是孤傲雪? 他手指摩著桌沿,迟疑片刻才问道:“元大师,您身后站著的可是疯狗一一孤傲雪?” 若是元大师身边跟著这等危险人物,他便不能再继续招待。 孤傲雪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他可不敢拿全天鹰堡近千口人性命冒险。 元照闻言回头扫了眼阿简,隨即笑著摇头:“非也。姜堡主是认出碎金鉤爪了?” “正是。”姜之涣点头,眼神里的疑惑更浓。 元照端起茶杯抿了口,笑著解释:“姜堡主放心,他是我家僕人,並非孤傲雪。这世上已经再无孤傲雪此人了。” 姜之涣身子微震,眼晴瞪圆:“大师的意思是———.孤傲雪死了?” 元照放下茶杯,坦然点头:“不错,这碎金鉤爪正是我们从他身上所得。” 姜之涣倒吸口气,满是惊嘆:“竟有此事!孤傲雪实力非凡,大师竟能杀他,当真非同凡响。 世人只知大师锻造技艺绝世,不曾想武艺也这般高超。” 一旁的阿青正扒著饭,听到夸姐姐,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找到了共鸣,当即放下碗筷插嘴: “那是当然!小小孤傲雪算什么,我姐姐杀他如杀狗,轻而易举,算不得什么值得夸的事!” 说著,她挺起小胸脯,脸上满是骄傲。 说是不值得夸,可你口中语气中满满的自豪是怎么回事? “阿青,吃你的东西,別多嘴。”元照忍不住瞪她一眼,眼底却藏著几分无奈。 阿青咧嘴一笑,拿起碗筷继续埋头乾饭, 姜之涣被阿青逗得笑出声,语气更显和善:“元姑娘杀了孤傲雪,也算是替江湖除了一大害, 功德无量啊!” 元照笑著摆手:“还是那句话,恰逢其会。” 很快阿明就带人送上新酒菜,眾人推杯换盏,边吃边聊,气氛渐渐热络。 聊著聊著,话题就落到了姜惜文被绑架的事上。 说到这儿,姜之涣放下酒杯,深深嘆口气:“哎~不瞒元大师,文儿会被绑架,是因为天鹰堡近日得宝物的消息泄露了。” “宝物?”眾人停下动作,脸上纷纷露出兴趣。 这事江湖上已传得人尽皆知,姜之涣也不再隱瞒:“前几日恰逢天狗食月。” 嗯?还有这事?元照等人对视一眼,齐齐一愣,他们还真不知道有天狗食月这事。 在这个世界,天狗食月和天狗食日都是非常不吉利的事,往往会被说成是有灾难降临。 姜之涣继续说:“当夜,一颗流星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天鹰堡附近。” 元照眼中闪过精光,语气带著猜测:“难道是天外陨铁?” 世上现存的天外陨铁,都是这般来歷。 可姜之涣却摇头:“不是。起初我也这么以为,查了典籍才发现,那陨石和天外陨铁截然不同他不是锻造师,对锻造材料不熟悉,又没见过真的天外陨铁,没能第一时间判断。 蕴含天外陨铁的陨石是银白色,而落在天鹰堡附近的,却是漆黑如墨,光线一照,还会闪著星星似的光。 姜之涣语气凝重起来:“后来我才发现这陨石极妖异一一草靠近它,不到半天就枯菱;牛马猪羊靠近,一天內就精神萎靡、生病死去;人要是靠近超过三五天,就会头晕噁心、身体虚弱,虽不会立刻死,却会一天比一天衰弱!” 眾人闻言都皱起眉,脸上满是惊讶。 元照眉头微:“竟还有这样诡异的东西。” 莫不是辐射? 姜之涣点头:“所以我给它取名『天魔妖石』,它就像天外天魔,专害人性命。” 停顿一瞬,他又说:“后来我把石头封存了,可没想到消息还是泄露了,还被传成『神石”, 说得到就能练成神功!如今不少江湖人在天鹰堡外游荡,都想打它的主意,文儿被绑架,恐怕也和这事有关。” 眾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说著,姜之涣又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要是谣言再传下去,这天魔妖石,我恐怕是保不住了。” 天鹰堡不算名门大派,他的修为也才堪堪二品,根本挡不住眾多高手凯。 “爹,那你打算怎么办?”姜惜文眼中满是担忧,急忙问道。 姜之涣看向儿子,眼神软了几分:“其实这次叫你回来,不单单是为了你弟弟的百日宴。” 这关头,单为百日宴,他绝不会冒险把儿子接回。 姜惜文眼中满是疑惑,等著他往下说。 姜之涣继续道:“我已广发邀请函,打算借你弟弟百日宴,广邀天下群雄来。到时候,谁能治好你的经脉淤堵,我就把天魔妖石送谁。这样既能把烫手山芋送出去,也能有机会治好你。” 姜惜文闻言瞳孔微缩,隨即恍然大悟。 原来父亲叫他回来,是为了这事。 想到这儿,他心里泛起暖意,眼眶微微发热一一从前他总以为,父亲娶了新妻,就不关心自己了,尤其听说父亲极其宠爱新妻后,这种想法更重。 可他没料到,父亲心里竟始终记掛著自己。 第173章 误会 第173章 误会 晚膳很快在不错的氛围中结束,席间眾人言谈甚欢,气氛融洽。 之后,元照一行人在天鹰堡眾人热情周到的款待下,顺利在堡中安顿下来。 姜之涣还主动向元照发出邀约,请她们届时一同参加幼子於数日后的百日宴。 元照心中明镜似的:姜之涣不过是担心自己镇不住场,想借她的名头震那些凯天魔妖石的人。 但她还是顺势应下了一一她確实对天魔妖石颇感兴趣,若真是稀世珍宝,未必不会参与爭夺。 至於替姜惜文治病,元照一行人自有优势。 阿青虽不擅长这方面,但身旁不是还有司徒大夫在呢嘛。 司徒大夫的医术何等高明,连佑禎皇帝都忍不住出手掳夺的地步,未必治不好姜惜文。 待元照她们在天鹰堡的客房收拾妥当,何晓莲便带著丫鬟走了过来。 作为女主人,客人住得是否舒心,她总得亲自过问一番才放心。 “元姑娘,可还缺些什么?若是还有有需要,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准备。”何晓莲语气温柔,脸上带著得体的笑意。 元照亦笑著回应:“什么都不缺,夫人准备得极为周到,劳烦您费心了。” 何晓莲眉眼弯了弯:“姑娘满意就好。您既是我们少堡主的救命恩人,又是夫君的贵客,若是怠慢了您,那才是我的罪过。” 元照微微頜首:“夫人言重了。” 见没什么不妥,何晓莲便打算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说罢,她便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元照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夫人慢著。” 何晓莲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身:“姑娘还有事?” 元照道:“其实我有件事,想向夫人確认一番。” “姑娘但说无妨。”何晓莲脸上依旧掛著淡淡的笑容,眼底却多了几分好奇。 元照迟疑了一瞬,才轻声问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何晓莲点点头,隨即转头对身边的丫鬟吩附道:“秀姑,你在这儿等我。” “是,夫人。”丫鬟恭敬地点头应声。 “元姑娘,请。”何晓莲伸出右手,做了个引路的手势。 二人隨即走到不远处的假山旁。 “不知元姑娘想问些什么?”何晓莲眼中的疑惑更甚一一她与元照今日才初见,此前更是毫无交集,实在猜不透对方想找她確认什么事。 元照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夫人可是幽州逐鹿郡白鹿城人士?” 听到“白鹿城”三个字,何晓莲的脸色骤然一变,指尖微微紧了手中的帕子。 “姑娘为何要如此问?”她强压著心头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 百鹿城,那是她这辈子最不愿触碰的过往, 元照解释道:“因为我在白鹿城时,也曾听说过一位同名的夫人。那位夫人的丈夫贪图钱財, 竟將她卖给了当地一个神秘组织一一罗生典当行。” 听著元照的话,何晓莲心中的情绪如惊涛骇浪般翻涌,脸上的平静险些维持不住,指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姑娘误会了。”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紧,“我从未听过什么白鹿城,我的名字本就普通,有同名之人也不奇怪。” “这样啊”元照见她不愿承认,也不打算拆穿一一她询问此事,本就不是为了让对方难堪,“夫人不必多心,我並无恶意。向您確认此事,只是想让那位夫人知道,她的丈夫魏初升已死,罗生典当行也已被人剿灭。” 何晓莲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魏初升竟然死了? 而且,竟有人能將罗生典当行这个庞然大物剿灭? 在她印象里,罗生典当行势力滔天,连天鹰堡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这还是姜之涣亲口告诉她的。 儘管心中早已掀起狂风暴雨,何晓莲脸上却依旧维持著温和的神色,只有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与复杂,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元照见她失神,便主动打破沉默:“既然是我误会了,那还请夫人见谅。” “无妨。”何晓莲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有些涣散。 魏初升的死、罗生典当行的覆灭,对她而言本是两件好事,可她此刻满心都是自己的两个孩子。 孩子们尚且年幼,如今没了父亲,该如何生存下去? 她张了张嘴,想向元照打听孩子们的近况,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一一她刚刚已经否认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孩子的情况? 其实这两年来,她无数次想请姜之涣帮忙打听孩子的消息,却始终不敢开口。 她怕触怒姜之涣,一旦惹怒姜之涣,她和孩子恐怕都討不了好。 她能像现在这样养尊处优,全靠姜之涣的宠爱。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一一她本就在天鹰堡没什么人缘,若是连姜之涣这个依靠都没了,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姜之涣待她是好,可魏初升带给她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让她再也不敢轻易交付真心与信任。 何晓莲朝著元照微微屈膝行礼:“如果元姑娘没別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元照点点头:“夫人请便。” 何晓莲转身离开,脚步看似平稳,可元照却瞧得清楚一一她礼裙下的步伐急促又凌乱,裙摆被踢得胡乱翻飞,显然心绪难平。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落,何晓莲径直走到梳妆檯前坐下,望著铜镜中自己的倒影,愣愣地发起了呆。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恨姜之涣的。 她落到如今的地步,姜之涣要负很大的责任。 当年,姜之涣有事路过白鹿城,无意间警见了何晓莲,瞬间就被她的容貌与气质吸引,动了爱慕之心。 可一打听才知道,何晓莲早已嫁为人妇,且新婚燕尔,与天君十分恩爱。 也是在那时,他得知了罗生典当行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 儘管心里面已经放弃了追求何晓莲的念头,姜之涣却觉得魏初升十分碍眼,於是便找上了罗生典当行。 正是他了钱,才让魏初升屡试不第。 其实魏初升年纪轻轻便能考上童生,才学並不算差,考个秀才本是十拿九稳的事。 他之所以多年科举不顺,全是罗生典当行在暗中作梗。 罗生典当行背后靠著佑禎皇帝,与大梁官场联繫紧密,就是靠著这些关係,他们才能將手中的“货物”一一出手,因此要对付魏初升这样毫无背景的小人物,简直易如反掌。 买通罗生典当行干扰魏初升科举后,没过多久,姜之涣便离开了白鹿城。 可他心中,却始终对何晓莲念念不忘。 数年之后,姜之涣再度路过白鹿城,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 彼时何晓莲虽已身为人母,但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却依然疯狂跳动起来。 於是,他再次找到了罗生典当行,给魏初升设下了一道考验:是坚守本心、继续穷困潦倒,还是出卖良知、换取荣华富贵? 毫无疑问,魏初升选了后者。 就这样,何晓莲被姜之涣买了下来。 若不是姜之涣肯大价钱,罗生典当行根本不会费心思从魏初升手里买下何晓莲。 何晓莲虽美,却算不上倾国倾城,罗生典当行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每年经他们手送入达官贵人府邸的绝色佳人更是数不胜数,何晓莲在其中实在不算起眼。 姜之涣与何晓莲成亲后,便將当年的一切和盘托出。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何晓莲只觉得天都塌了,恨不得將姜之涣生吞活剥。 可后来转念一想,姜之涣又何尝不是帮她看清了魏初升的本性?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人心最经不住考验的。 若没有姜之涣横插一槓,她本可以和魏初升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平淡安稳的日子。 就算魏初升心里有阴暗面,只要没被引出来,又有什么关係呢? 只要她不知道,那就相当於没有。 回想这些年,她一直都在依附男人生活。 直到今日见识到元照的风采,她才恍然惊觉:原来女人也可以出人头地,也可以在江湖上闯出偌大的名声,让无数人追捧和敬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內心便再也按捺不住,开始躁动起来。 “秀姑,你说我现在习武,还来得及吗?”她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丫鬟,语气中带著一丝期待,又藏著几分不確定。 “这”秀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她看来,夫人这个年纪,不说完全不能习武,但確实过了最佳时期,想练出什么名堂恐怕很难,除非能得到绝世功法、珍贵宝药,或是本身天赋异稟。 这三样,夫人恐怕一样都不占。 犹豫了片刻,秀姑才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回头您问问堡主?” 何晓莲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没底一一不知道姜之涣会不会答应传授她武艺。 这时,她从梳妆檯下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匣子,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匣子珠宝首饰和银钱。 都是她这两年攒下的积蓄。 “秀姑,我记得你家就住在玉衡山下,是吗?”她抬头看向秀姑。 “是的,夫人。”秀姑点点头,好奇地看著那匣子银钱,不明白夫人要做什么。 何晓莲问道:“那你能不能请你的家人,帮我在山下买些田地?” 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下去了,必须要改变,要变得独立,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如果她能够像那位元姑娘那样,又何必需要前瞻后顾? 秀姑闻言,满脸疑惑:“夫人,您买地做什么呀?咱们天鹰堡又不靠种地过活。” “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何晓莲没有多解释一一天鹰堡是天鹰堡,她是她,她想有属於自己的財產。 这样一来,就算將来被姜之涣厌弃,她也不至於走投无路。 虽然不理解夫人的想法,但秀姑还是高兴地接过了匣子:“夫人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何晓莲又叮嘱道:“等地买下来之后,还要劳烦你家里人帮忙打理。” 秀姑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成!我爹娘和哥嫂都是种地的好手,田地交给他们,夫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帮夫人打理田地,对他们家来说也是件好事,相当於得到了夫人的庇护。 以后在玉衡山附近,只要报上天鹰堡堡主夫人的名头,谁还敢轻易欺负他们家? 天鹰堡作为地头蛇,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威力还是很强的。 “好,你下去休息吧。”何晓莲挥了挥手轻声说道。 “是,夫人。”秀姑捧著匣子,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等秀姑离开后,何晓莲陪著睡醒的小儿子玩了一会儿,隨后便让奶娘把孩子带了下去。 这时,姜之涣便满脸喜色地从姜惜文的院子回来了,瞧他满面红光的样子,显然是和大儿子聊得十分投机。 “夫人!”一进门,姜之涣就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何晓莲,语气里满是亲昵, 何晓莲浑身一僵,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虽说已经和姜之涣成亲两年,可她始终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 当然,她也从未表现出抗拒一一若是抗拒,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出生。 姜之涣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僵硬,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隨即默默鬆开了手,语气也缓和了些: “夫人,元姑娘他们那边安顿得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岔子吧?” 他对元照一行人,可是极为重视。 何晓莲摇摇头,语气平淡:“很好,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姜之涣鬆了口气,脸上重新扬起笑容,“辛苦夫人了。”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何晓莲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姜之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就在这时,何晓莲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夫君,我有件事想求你。” 姜之涣闻言,顿时一愣,隨即眼中涌上几分惊喜一一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妻子第一次主动开口向他提要求。 这是不是意味著,她终於开始对自己开心扉了? 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何晓莲抬起头,目光落在姜之涣脸上,仔细观察著他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从明日起,开始习武。” 姜之涣闻言微微一愣:“习武?夫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习武了?” 何晓莲不愿多解释,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答应!当然答应!”姜之涣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脸上又恢復了笑意,“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虽然夫人已经过了最佳习武的年纪,但练来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何晓莲听到这话,心中终於鬆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真切的喜悦:“多谢夫君。” 姜之涣笑著揉了揉她的头髮,语气温柔:“夫妻一体,何必言谢。”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日。 清晨天刚蒙蒙亮,姜之涣便依著昨夜的约定,带何晓莲在练武场上练习武艺。 他手把手校正动作的模样,看得天鹰堡眾弟子纷纷驻足,眼中满是新奇一一果然,堡主果然疼爱夫人。 与此同时,元照几人也被一声声清亮锐利的鹰蹄唤醒, 洗漱完毕推门而出,元照抬眼望去,只见十几只通体漆黑的巨鹰正盘旋於天际,翼展宽大如垂天之云,姿態矫健挺拔,透著镊人的英气。 天鹰堡之名,本就因擅训鹰而远扬,堡外黑水河岸的崖壁上,密密麻麻筑著无数鹰巢,只是她们昨夜抵堡时天色已沉,才错过了这番景象。 这时晓空空也缓步走出屋门,抬头望见空中盘旋的俊鹰,忍不住扬声讚嘆:“好俊的鹰!” “是啊!”元照頜首附和。 比朱家兄弟养的五只棕尾,还要多几分凶戾劲。 话音刚落,一道粗狂的狂笑突然从空中炸开:“哈哈哈一一姜之涣,你爷爷我来了,还不快快滚出来迎接!” “有人来闹事!”晓空空脸色一沉,语气瞬间严肃。 元照凝眉点头:“恐怕是冲天魔妖石来的。” 儘管姜之涣已广发邀请帖,要借儿子百日宴决定神石归属,但天下人何其多,那些穷凶极恶之辈,他既不愿请,也不敢请一一方才喊话之人,多半就是其中之一。 “走,咱们去看看。”元照话音未落,已抬步向练武场方向走去。 “姐姐,等等我!”阿青带著阿繁、阿简匆匆从屋里追出,脚步急促地跟上。 几人赶到练武场时,只见场外围墙上立著个身材魁梧的粗獷汉子,他手中那柄凤翅金泛著冷光,头月牙刃张开如噬人獠牙,正与姜之涣遥遥对峙。 “姜之涣,快快把神石交出来!否则今日,我定让你天鹰堡鸡犬不寧!”汉子声如洪钟,语气满是威胁。 姜之涣面色一冷,语气硬挺如铁:“好大的口气!鲁达,旁人怕你,我天鹰堡可不怕!今日你敢在我这里撒野,我定叫你有来无回!” 他天鹰堡在江湖上惹不起的人虽然多,但绝不包括眼前这鲁达。 此时晓空空凑到元照身侧,压低声音解释:“老板,这是『夯地熊”鲁达。此人性情鲁莽,做事毫无顾忌,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老牌二品高手。” 果然,鲁达三两句没说拢,当即从围墙上纵身跃下一一他身形如坠石般砸向地面,青石板被踏得裂纹四绽,碎石滚落。 落地瞬间,他手中凤翅金已直挺挺刺出,头中锋带著刺耳锐啸,直指姜之涣心口,两侧月牙刃斜张,连周遭气流都似被割裂,逼得围观弟子连连后退。 姜之涣急忙嘱咐何晓莲:“躲远点!” 话音未落,他已戴上泛著乌光的金刚鹰爪迎了上去。 鹰爪功是天鹰堡祖传绝学,传说是姜家先祖观雄鹰捕猎所创,指尖铁鉤经百链而成,坚硬如钢。 鲁达那记直刺势大力沉,姜之涣却不退反进,手腕翻转间,右手鹰爪精准扣向杆。 “鐺!”一声脆响炸开,铁鉤与锐杆相撞,火星四溅。 鲁达只觉虎口一阵发麻,锐尖竟被生生拦在半空,他怒吼一声,双臂猛然加力,锐杆陡然下沉,想凭蛮力將姜之涣压跪在地。 姜之涣足尖死死钉在地面,左腿后撤半步,膝盖微屈卸去大半力道,同时左手探出,双爪齐扣锐杆。 两人四臂相抗,杆被得“咯哎”作响,木屑掉落。 鲁达见久攻不下,猛地旋动杆,凤翅金瞬间如风车般转动,月牙刃带著寒光扫向姜之涣腰肋,变招又快又狠,连空气都被割出“咻咻”破风声。 姜之涣瞳孔骤缩,腰身猛然向后弯折,身形如弓般贴地滑出三尺,堪堪避开刃风。 未等鲁达收招,他已借势翻身跃起,双爪如鹰喙般直取鲁达后心。 鲁达反应也算迅捷,听得身后劲风袭来,急忙旋身回防,杆横挡胸前。 姜之涣双爪落在杆上,铁鉤深深嵌入木桿,竟借著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右脚带著凌厉腿风, 直端鲁达面门。 鲁达慌忙仰头躲闪,鼻尖却仍被鞋尖扫过,一阵火辣辣的疼。 “好你个姜之涣!”他怒极攻心,猛地將杆横扫,凤翅金如铁鞭般抽向姜之涣下盘。 姜之涣在空中拧身,左脚轻点杆借力,身形灵巧地翻到鲁达身后,右手鹰爪直抓对方后颈。 鲁达察觉不对,慌忙低头,铁鉤擦著他髮髻掠过,竟將束髮的布带生生割断,长发散落下来, 遮住了半边脸。 “找死!”鲁达彻底暴怒,手中杆陡然变招,中锋直刺改作竖劈,凤翅金带著千钧之力砸向姜之涣头顶,仿佛要將人劈成两半。 姜之涣不敢硬接,侧身急闪,头砸在青石板上,碎石飞溅,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坑趁鲁达收镜的间隙,姜之涣突然欺身近前一一左手扣住鲁达持的手腕,右手鹰爪直抓其胸口。 鲁达慌忙用左臂格挡,却被鹰爪尖划开皮肉,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他吃痛之下,猛地用肩头撞向姜之涣,想將人撞开。 姜之涣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双爪狠狼扣住鲁达左臂,指尖铁鉤深深嵌入肉里。 “啊一一”鲁达痛得惨叫出声,手中凤翅金再也握不住,“当”一声掉在地上。 姜之涣趁机发力,猛地將鲁达左臂向后拧转,同时膝盖顶向对方后腰。 鲁达重心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左臂被拧得几乎要脱白,胸口又被姜之涣膝盖顶住, 连气都喘不上来。 姜之涣俯身,右手鹰爪按在鲁达后颈,声音低沉而威严:“鲁达,服是不服?” 鲁达额头青筋暴起,咬牙想挣扎,却只觉后颈铁鉤冰凉刺骨,稍一用力便有刺痛传来,胸口更是气血翻涌,连动一下都难。 他望著地上散落的镜杆,又对上姜之涣眼中的凛然,终是不甘心地闷哼:“我—我服了!” 这人头脑简单,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既然输了,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没了先前的囂张。 姜之涣冷哼一声:“就你这点本事,还想在天鹰堡抢东西,简直不自量力!” 鲁达闻言,脸色瞬间铁青,却只是张张嘴,不好反驳, 就在这时,又一道大笑声响起:“哈哈哈~姜堡主说得没错!鲁达,就你那点能耐,还是別趟这浑水了。神石交给我保管,才最合適,你说呢,姜堡主?”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险峻的峭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看清那人面容时,元照面露惊讶一一竟是蒋不疑! 下一秒,蒋不疑运转轻功,身形如柳絮般轻飘飘从悬崖上掠下,径直落在鲁达方才站立的院墙上,衣袂翻飞间,透著一股高手的从容。 “蒋庄主,”姜之涣拱了拱手,语气带著几分客气,“我记得已给天龙山庄发了邀请函,蒋庄主若想要神石,何不等犬子百日宴时,与各武林同道公平爭取?” 蒋不疑笑一声,语气霸道:“我可没那閒工夫!治病救人不是我天龙山庄的强项,姜堡主还是直接把神石交出来,省得麻烦。” 他向来想要什么就直接抢,从不会跟“弱者”讲道理就在这时,元照冷笑开口:“蒋庄主还真是不改一贯强盗作风,想要什么,就只会动手抢。” 听到这声音,蒋不疑微微一愜,转头看清元照面容后,眼中瞬间闪过惊喜:“元大师?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 元照挑眉冷笑:“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蒋不疑连忙陪笑:“大师哪里的话!这天下,大师何处去不得?蒋某只是见到大师,心中欢喜,没想到咱们竟这么有缘。” 元照轻一声,没再接话。 蒋不疑又道:“既然元大师在,那我就给大师一个面子,不与姜堡主为难——“ 听到这话,姜之涣悄悄鬆了口气一一鲁达他能轻鬆应付,可蒋不疑的实力远胜自己,对方若真要动手,他天鹰堡根本招架不住。 然而,姜之涣的笑意还没褪去,就被蒋不疑一声怒喝打断: “孤傲雪!!!” 原来是蒋不疑注意到了站在阿青身后的阿简。 儘管阿简戴的面具与孤傲雪时期的面具截然不同,但蒋不疑对那道身形太过熟悉。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已从院墙上一跃而下,手中龙吟剑出鞘,带著凌厉剑气攻向阿简。 “蒋庄主,那不是孤傲雪!只是我家家僕!”元照大声呵斥道。 可蒋不疑哪里肯信。 此时阿简已戴上碎金鉤爪,迎面迎了上去。 看到那对鉤爪,蒋不疑更是篤定了自己的判断,眼中杀意更浓。 面对杀子仇人,就算是元照开口,也拦不住他。 既然说不通,便只能动手! 阿青深知阿简不是蒋不疑的对手,立刻对阿繁急声道:“阿繁,你也一起上!” 阿繁毫不犹豫,当即拔出腰间玄青剑,脚步一错,与阿简併肩而立,共同迎战蒋不疑。 蒋不疑身形如疾电般掠至练武场中央,脚尖落地的瞬间,青石板被踏得裂纹四绽。 龙吟剑早已出鞘,剑身在晨光下泛著冷冽银光,他手腕微抖,剑尖便带著尖啸直刺阿简心口一一这一剑又快又狠,剑风凌厉如刀,分明是要取人性命。 阿简不敢怠慢,双手碎金鉤爪交叉护在胸前。 “鏘!”一声脆响,鉤爪与剑身相撞,火星四溅。 他只觉一股巨力顺著手臂蔓延,五臟六腑都似被震得移位,整个人跟跑著向后退了三步,脚跟在地面拖出两道浅痕,鞋边沾满尘土。 未等阿简稳住身形,蒋不疑已欺身近前,龙吟剑横向横扫,剑刃擦著阿简腰侧掠过,將他外衫划开一道长口子,衣料碎片纷飞间,腰间已渗出细密血珠,染红了里衣。 阿简慌忙俯身躲闪,同时右手鉤爪反撩,直取蒋不疑手腕。 “不自量力!”蒋不疑冷哼一声,手腕轻巧翻转,剑刃精准格开鉤爪,左手成掌,带著浑厚劲风拍向阿简肩头。 交手间,他心中不禁生疑:这“孤傲雪”的招式路数,怎么与从前截然不同? 阿简侧身避开掌风,却仍被余劲扫中肩头,一阵发麻的痛感瞬间蔓延,整条手臂都失了力气。 就在这时,一道玄影疾冲而来一一阿繁手持玄青剑,剑尖直指蒋不疑后心,剑势迅猛如惊雷, 逼得蒋不疑不得不撤掌回防。 “以为凭你们二人,就能阻我?”蒋亏疑剑眉倒竖,语气满是亏屑。 龙吟剑反手后挑,剑尖精准点向玄青剑剑身。 两剑相撞的剎那,阿繁只觉虎口剧痛,玄青剑险些脱手,他咬牙握紧剑柄,借著反作丞力向后跃开,与阿简重新站成椅角之势。 蒋亏疑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眼神中的亏屑几乎要溢出来。 他手腕轻转,龙吟剑在身前嘉出一道银弧,剑风捲起地面尘土,气势逼人,压得周围弟子都亏敢出声。 下一秒,龙吟剑陡然化作一道银虹,直刺阿繁面门。 阿繁慌忙举剑格挡,剑刃相撞的瞬间,他只觉手臂发麻,膝盖被压得微微弯曲,青石板在脚下又裂开几道细缝。 阿简见状,立么挥爪攻向蒋亏疑侧腰,鉤爪泛著寒光,直指其软肋。 蒋亏疑却似背后长眼,左脚向后一踢,脚尖精准踢中阿简手腕,阿简只觉手腕一阵且麻,鉤爪险些脱手,只能狼狐后退,堪堪稳住身形。 两人联手,却亍被蒋亏疑压得节节败退。 蒋亏疑剑法大开大合,又亏失精妙一一龙吟剑在他手中,时而如狂风骤,剑影变奕叠叠笼罩两人周身;时而如毒蛇吐信,剑尖直指要害,逼得阿简与阿繁节节败退。 亏过片刻,两人身上已添了数道浅伤。 阿简的小臂被剑风扫过,嘉开一道寸长伤口,鲜血顺著鉤爪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点点暗红。 阿繁的肩头也挨了一掌,此么正隱隱作痛,连握剑的力道都弱了几分。 阿繁深知这样下去迟早要败,他眼神一凝,突然挥剑直刺蒋不疑胸口,故意將左侧空当露了出来。 阿简与他日日相处,早已默契十足,见他这般动作,立么忆白其丞意。 蒋亏疑果然中计,剑刃瞬间转向,直削阿繁左臂。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阿简突然从斜侧扑出,双手碎金鉤爪死死扣住蒋亏疑持剑的手腕,脖颈青筋暴起,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连小臂的伤口都因求力而撕裂,鲜血染红衣袖,触目惊心。 阿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玄青剑陡然亢向,直刺蒋亏疑小腹, “大胆!!!”蒋亏疑脸色骤亢,左手猛然发力,狠狠拍向阿简后背。 阿简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溅在身前青石板上,却亍死死扣住蒋亏疑的手腕,指节因求力而泛出青白,连指甲都嵌进了对方皮肉。 蒋亏疑挣脱亏得,只能侧身躲闪,玄青剑擦著他腰侧掠过,嘉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袍,顺著衣摆滴落在地,匯成一小滩暗红。 “找死!”蒋亏疑暴怒,右腿猛然端向阿简小腹, 阿简闷哼一声,被端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练武场的木柱上,木柱发出“咯吱”的巨响, 木屑落下,沾了他满身。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却只觉胸口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嘴角亏断有鲜血溢出,碎金鉤爪也脱手掉在一旁,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 蒋亏疑趁机挣脱阿简的钳制,提剑便要刺向倒地的阿简一一剑尖泛著冷光,距离阿简心口已亏足半尺,眼看就要得手。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阿繁突然从背后袭来,玄青剑直斩蒋亏疑后颈。 蒋亏疑慌忙低头躲闪,剑刃擦著他髮髻掠过,將束髮的布带斩断,长发散落下来,企住了他的半边脸。 阿繁趁机缠住蒋亏疑,玄青剑与龙吟剑再次相撞,两剑僵持亏下,剑身因受力而微微弯曲,发出“咯哎”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阿简缓过劲来,他咬牙跃至碎金鉤爪旁,单手抓起鉤爪,拖著受伤的身子再次扑上一一另一只手撑著地面借力,鉤爪直取蒋亏疑咽喉。 阿繁和蒋亏疑一样是超一品,只是因为深受寒毒,所以才无法完全发挥出实力,但有著阿简的配合,这份亏足被弥t。 阿简然亏到超一品,但却距离超一品並亏远,有了阿繁的配合,所以才能在蒋亏疑的手下坚持这|久。 阿繁加上阿简,再加上神兵之利,已经具备击败蒋亏疑的所有条件。 蒋亏疑腹背受敌,却依旧镇定。他突然发力,將阿繁的玄青剑震开半寸,同时侧身避开阿简的鉤爪,剑刃横扫,直削阿简面门。 阿简避无可避,只能下意识地偏头一一龙吟剑的剑气擦著他脸颊掠过,“咔”一声脆响,他脸上的面具被劈成两半,碎片纷飞,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面具脱落,露出一张清秀有余、却算亏得俊朗的脸庞,与孤傲雪的阴势绝色的模样没有半分相似。 追杀孤傲雪的四期间,蒋亏疑自然亏止一次见过对方的真容。 “这怎|可能!真亏是孤傲雪?”蒋亏疑看到这张脸,瞳孔骤缩,动作瞬间一滯,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给了阿简和阿繁逆转局势的机会。 阿简抓住空隙,单手鉤爪猛地扣住蒋亏疑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入对方皮肉,借著衝劲將蒋亏疑向后拖拽。 阿繁则趁机撤剑亢招,玄青剑横斩,剑刃重重落在蒋亏疑持剑的手腕上。 “咔”一声,蒋亏疑只觉手腕一阵剧痛,龙吟剑再也握亏住,“眶当”一声掉在地上,剑身在晨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刺得人眼生疼。 他还未反应过来,阿简已翻身站起,另一只手也抓住鉤爪,双爪同时发力,如铁钳般死死锁住蒋亏疑的双臂,猛地將其胳膊拧到背后。 “你们敢!!”蒋亏疑又惊又怒,胸腔中怒火翻腾,拼命挣扎著想挣脱束缚,可双臂被锁得纹丝亏动,腰侧的伤口被动作高扯,剧痛顺著脊椎蔓延,力气正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连手腕都在微微发颤。 阿繁趁机上前一步,玄青剑的剑尖轻轻抵在蒋亏疑的后心,剑刃的寒意透过衣袍渗进皮肉,让他浑身一僵,再亏敢有半分动作。 仞亜见此缓步走上前,声音平静却带著亏容置疑道:“蒋庄主,你输了。” 她方才故意没有急著解释,便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蒋亏疑一个教训一一省得他日日仗著武艺高强、出身亏凡,总是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 蒋亏疑死死盯著阿简,目光在那张清秀的脸上反覆打量,试图找出半分孤傲雪的影子,可无论怎一看,眼前少年的眉眼、神態,都与记事中那个杀子仇人截然亏同。 他胸口剧烈起集,终究亏得亏认清现实,声音带著几分僵硬:“仞大师,是我鲁莽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第174章 突破和衝突(是不是没人看了?好难 第174章 突破和衝突(是不是没人看了?好难过,月票呢?) 元照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里带著几分讥誚: “看来我在蒋庄主的心里,半点信誉都无。我已说过他不是孤傲雪,你却仍要不管不顾地將他打杀,这是全然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蒋不疑慌忙上前两步,双手连摆,语气急切:“元大师恕罪!那孤傲雪杀我爱子,此仇不共戴天,我方才实在是被仇恨冲昏了头,绝非不信大师啊!” 元照眼底冷意未消,只淡淡朝阿繁递去一个眼神。 阿繁心领神会,手腕轻转,玄青剑“唰”地收回剑鞘,剑刃归鞘的轻响让蒋不疑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 他再不敢怠慢,立刻对著元照拱手躬身,姿態放得极低:“还望大师莫要与我计较,我对大师的敬仰,真如绵延江水般滔滔不绝,绝无半分虚言!” 他心里打得算盘清楚——还指望元照帮他铸造神兵,这般关头,可万万不敢得罪这位姑奶奶。 此次他听闻神石出世,火急火燎赶来抢夺,本就是想看看这神石能否成为铸剑的上好材料。 元照却不接他的话,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淡漠地掠过他,显然不愿多言。 就在这僵局之际,姜之涣连忙笑著上前打圆场,双手分別对著两人虚按,“元大师,蒋庄主,既然是场误会,解开了便好,大家出门在外,和气生財才是正理。” 蒋不疑像是抓著了救命稻草,连忙顺著话头附和,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姜堡主说得极是!和气生財,和气生財!” 说著,他又转向站在阿青身后、始终面无表情的阿简,硬著头皮道:“这位兄台,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 阿简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垂著眼帘,默默立在原地,半分回应也无。 蒋不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快——他堂堂天龙山庄庄主,屈尊向一个家僕道歉,对方竟敢这般给脸不要脸! 可他眼角余光瞥见元照冷冽的侧脸,终究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只在心里暗自憋闷。 这时,姜之涣再次开口,语气带著几分提议:“蒋庄主既是为神石而来,不如暂且在天鹰堡住下。等我儿百日宴那日,再与各路武林同道一同商议神石的归属,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蒋不疑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连连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几日便叨扰姜堡主了。” 若不是看在元照的面子上,往日里,他哪会这般客气地对待姜之涣这等不入流的角色。 其实二品在江湖上已经算一方高手,但在心高气傲的蒋不疑眼里,完全不够看。 隨后,蒋不疑便高高兴兴地在天鹰堡住了下来,还想著能不能藉机会和元照套套近乎。 尤其是在从姜之涣的口中得知了,孤傲雪已经被元照击杀后,他別提多高兴了。 只是不知道,若是知晓他心存感激和百般討好的人才是他真正的杀子仇人,他该如何反应。 只是这个秘密,他恐怕永远都不可能知晓了。 元照一行人看罢这场闹剧,便转身返回了各自的住处。 阿繁和阿简方才与蒋不疑对决时,都受了不轻的伤,刚回去便被司徒大夫领去诊治。 阿青却显得格外兴奋,一进院子便兴冲冲地拉著元照的手腕往屋里走,待关上门,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献宝似的举到元照面前。 “姐姐,你快看这是什么?”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神秘。 “什么东西?”元照挑眉,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你猜猜嘛!”阿青晃了晃手里的玉瓶,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逗她。 元照无奈地摇了摇头,笑著道:“你一天到晚总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可猜不到。” “姐姐!”阿青跺了跺脚,腮帮子微微鼓起,带著点嗔怪:“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嘛!” 元照看著她娇憨的模样,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顺著她的话道:“好好好,我猜,我猜总行了吧?” 她可不愿做扫妹妹兴致的人。 元照故作沉思,指尖轻轻点了点下巴,片刻后才开口:“莫不是你新养的品种蛊虫?” “不是!”阿青立刻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便是你新捣鼓出来的毒药?”元照又猜了一次。 “也不是!”阿青笑得更欢了,见元照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再猜猜,已经接近啦!” 平日里姐姐总是一副智珠在握、万事尽在掌控的模样,如今能被自己的小玩笑难住,阿青只觉得格外有趣。 元照这回是真的沉下心思索,片刻后,她眼前一亮,突然道:“难道是用洗髓草做的药?” 自打百里红將洗髓草送给她们,已经过去好些时日,若不是阿青今日这般模样,她都快把这东西忘了。 “呀!姐姐你怎么这么聪明!”阿青一脸惊喜,忍不住拍手。 从义侠城到天鹰堡这一路上,我阿青一直在找能配洗髓草的辅药,足足了一个多月,终於是把药配好了。 元照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带著几分打趣:“你这丫头,莫不是在说反话?都提示你是毒或是药了,再联想到洗髓草,哪里还难猜?” “嘻嘻嘻——”阿青捂著鼻子傻笑,隨即把玉瓶塞进元照手里,催促道:“姐姐,你快服用吧!” 元照却又把玉瓶推了回去,语气认真:“不是说好了,这药给你服用。” 阿青见状,无奈地长嘆了一口气,眼神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我就知道姐姐你会这样。” 说著,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瓶,递了过去,“喏,我用一棵洗髓草做了两颗药丸,药效虽说会弱些,但一样能洗筋伐髓。” “这样也好,药效弱些就弱些吧。”元照不再推辞,接过玉瓶,又问:“这药该怎么服用?直接吃下去就行?” “不不不,还得配药浴!”阿青连忙摇头,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只有泡著药浴,才能把洗髓草的药效发挥到最大。” 元照点点头,接过油纸包。 就在这时,她突然灵光一闪——若是在药浴里加些木灵气凝结的灵液,会不会让药效更好? 要不……试试? 灵液本就是精纯的灵气所凝,就算没什么提升药效的作用,总不至於有坏处。 这一路上,她常常用灵液餵山鸡、野鹿、野兔,也没见那些小动物出什么问题,只不过也没看出什么特殊效果。 或许是见效太慢,毕竟那些鸡鸭最后都进了她们的肚子。 思虑片刻,元照打定主意,对阿青道:“阿青,你先等一等,我先服用药丸泡药浴,等我这边结束了,你再开始。” 虽说她觉得灵液没危险,但还是不愿让阿青冒半分风险。 “咱们为什么不一起呀?”阿青满脸疑惑地问。 “你別多问,听姐姐的就是。”元照没有多做解释。 “好吧。”阿青虽有不解,但还是乖乖点头。 隨后,两人找天鹰堡的弟子要了个浴桶,抬进元照的房间。 元照往桶里倒了大半桶热水,阿青则打开油纸包,將特製的药粉尽数倒了进去。 药粉一融入热水,整桶水瞬间被染成了浓郁的红棕色,还散发著淡淡的药香。 元照见一切准备妥当,对阿青道:“好了,阿青,你先出去吧。” 阿青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叮嘱:“姐姐,洗筋伐髓的过程会有点疼,你要是忍不住,就喊出来,我在门外守著你。” 元照笑著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都说好几次了,你个小管家婆,还挺嘮叨。” “嘻嘻~~”阿青不好意思地跑了出去。 等阿青走后,元照取来一个大大的水囊,拧开囊口,將里面碧绿色的液体尽数倒进浴桶——这便是木灵气凝结的灵液。 这一路上,她们大多走荒郊野岭,倒也方便她从草木中抽取木灵气,如今她手里已攒了不少灵液,就算回到天门镇,也不愁不够用。 她甚至已经盘算好,等將来天门镇挖通了水渠,不缺水了,便组织镇民植树造林,这样以后就再也不缺木灵气了。 一连倒了五个水囊的灵液,浴桶里的红棕色药汤彻底变成了翡翠般的碧绿色,元照这才褪去衣物,缓缓踏入浴桶,盘膝坐好,隨后倒出玉瓶里的药丸,吞入腹中。 药丸刚入喉,便瞬间化开,没有寻常丹药的余味,反倒像一粒烧红的烙铁,顺著喉管一路滚烫地滑入丹田。 元照刚坐稳,丹田处便猛地炸开一道锐不可当的药力——那药力竟化作千百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顺著经脉往四肢百骸钻去! 所过之处,原本通畅的经脉像是被生生撕裂,连带著筋骨都传来阵阵尖锐的抽痛。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指尖死死攥住浴桶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额角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鬢髮,顺著脸颊滑落,滴进碧绿色的灵液里。 就在这时,浴桶中的翠绿灵液突然有了异动。 原本平静的液面泛起细密的涟漪,无数针尖大小的绿芒从灵液中浮起,像是有生命般朝著元照的身体聚拢,顺著她的肌肤,钻进毛孔里。 一股奇异的触感瞬间蔓延全身——那些绿芒入体后,竟化作一股股温润的暖流,精准地追著药力所化的银针刺而去。 每当银针刺撕裂经脉时,暖流便会立刻裹住受损之处,像是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平裂痕,原本撕心裂肺的痛感,竟硬生生被压下了大半。 元照心中一动,连忙凝神內视。这一看,她才看清体內的奇观:药力化作的银针刺正蛮横地冲开经脉中的淤塞,將那些沉积多年的黑褐色杂质搅得翻涌;而灵液化作的暖流,不仅在修復受损的经脉,还像一层薄薄的保护膜,裹在经脉內壁,大大减弱了银针刺的破坏力。 更让她惊喜的是,灵液的暖流似乎还在引导药力——原本四处乱窜的银针刺,竟在暖流的牵引下,渐渐朝著淤塞最严重的经脉匯聚,精准地衝击著那些顽固的杂质。 隨著时间推移,元照的皮肤表面渐渐渗出细密的黑褐色黏状物,像油污般浮在灵液表面,让原本清澈的翡翠色药液变得浑浊。 每渗出一丝杂质,她的筋骨便传来一阵酸麻胀痛,仿佛有无数小虫在啃噬骨髓,可紧接著,灵液的暖流便会涌遍全身,將那股不適感冲刷得一乾二净,只留下通体舒畅的暖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骼正在被重塑——原本有些脆弱的腕骨、脚踝处,竟泛起淡淡的莹光,骨骼的密度在一点点增加;而那些被拓宽的经脉,內壁也变得更加坚韧,连运转灵力的速度都快了数倍。 半个时辰后,元照的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鸣。 原本被药力和灵液共同作用的灵力,竟在此时猛地暴涨,顺著拓宽的经脉飞速流转,所过之处,残存的杂质被尽数冲刷而出。 更神奇的是,灵力流经丹田时,竟主动裹住了灵液残留的绿芒,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翡翠色——灵液中的木灵气,竟真的与她的內力融为一体,让本就精纯的灵力变得愈发纯粹。 元照立刻加快运转《太玄经》,引导著体內暴涨的灵气,努力將其炼化成灵力,收归己用。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元照缓缓睁开眼。 浴桶中的灵液已彻底变成深褐色,漂浮著厚厚的黑污,而她的皮肤却透著玉石般的光泽,连之前习武留下的细小疤痕都淡去了不少。 她抬手凝出一缕內力,指尖立刻縈绕著淡淡的绿芒,內力运转间,竟比之前浑厚了一倍不止。 灵力竟然变成了木之属性!元照微微有些惊讶。 同时,她还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境界已悄然来到《太玄经》第一层——筑基的巔峰,距离第二层凝神,只差临门一脚。 (註:《太玄经》境界共分四层:筑基、凝神、合道和天人合一。其中合道对应传说中的先天之境,也是白衣客自己当初所达到的境界,再往上的天人合一,便是无人知晓的超脱之境。) “可惜了,明明只差一点点……”元照心里止不住地遗憾。 若是能突破到凝神期,她便有自信,实力绝不弱於江湖上的那些绝顶高手! 就在这时,门外的阿青见房间里没了动静,於是试探著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了?” 听到阿青的声音,元照起身,隨手拿起外衫披上,打开门时,脸上已带上了难掩的笑意:“阿青,我没事。” 阿青一抬头,便看到元照脸色红润,肌肤像剥了壳的鸡蛋般细腻光滑,忍不住惊呼: “洗髓草的效果这么好吗?按理说,一棵草做两颗药丸,药效不该这么强啊!姐姐你现在容光焕发的,简直像换了个人!” 元照笑著道:“不只是洗髓草的缘故,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先帮我打些水来,我得好好清洁一下身体,现在浑身黏腻腻的,实在难受。” “好!我这就去!”阿青高兴地应著,一溜烟便跑远了。 很快,元照便清洁完身体,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她对著刚回来的阿青道:“阿青,现在轮到你了。” 两人重新打了一桶热水,元照按照之前的方法,往药浴里倒了满满五大水囊的灵液。 阿青看著浴桶里翡翠般的液体,满脸惊异:“难道洗髓草效果这么好,都是因为这灵液吗?” 元照点点头,將自己泡药浴时的感受细细说了一遍:“正是。这灵液不仅能缓解洗髓的剧痛,还能引导药力、重塑筋骨,甚至能提纯內力……总之,好处多得很。” “没想到这灵液竟有这么大的用处!”阿青忍不住惊嘆。 以前看姐姐用它餵鸡餵兔子,她压根没当回事呢。 元照笑著道:“好了,別感嘆了,你快开始吧。” 阿青点点头,褪去衣物,抬脚跨入浴桶,盘膝坐好。 见阿青准备妥当,元照便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守在了门口。 浴桶中的阿青坐稳后,便將洗髓药丸送入口中。 药丸入喉的瞬间,反应竟与元照当初一模一样——药力顺著喉咙滑入丹田,丹田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炭,骤然炸开,化作无数滚烫的气团,朝著四肢百骸撞去。 她的经脉本就比打小就习武的元照纤细许多,气团涌来时,经脉瞬间被撑得发胀,像是要被生生撑裂,钝痛从四肢传来,让她忍不住蜷缩了手指,指节泛白,额角的冷汗顺著脸颊滴进灵液里,溅起细小的涟漪。 阿青正想咬牙硬扛,丹田深处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簌簌”声——那是活尸之蛊被药力惊醒的动静!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蛊虫在丹田內缓缓舒展虫身,原本沉寂的灰黑色虫体泛起淡淡的暗光,像一张柔软的网,將那些乱窜的气团轻轻裹住。 可气团仍在挣扎,不断衝撞著蛊虫织成的网,蛊虫的暗光忽明忽暗,连带著阿青的丹田都泛起一阵闷胀的痛感,仿佛有东西在里面反覆搅动。 就在这时,浴桶里翡翠般的灵液开始生效。 不同於元照那时尚有绿芒游走,阿青这边的灵液竟直接顺著她的肌肤渗了进去,径直朝著丹田涌去——元照能靠《太玄经》吸收灵力,可她不能,因此只能依靠体內的活尸之蛊。 当灵液化作的绿丝触碰到活尸之蛊时,原本黯淡的虫身突然亮了起来! 蛊虫像是嗅到了心仪的“食物”,猛地收缩虫身,將绿丝与被裹住的气团一同卷了进去,虫身瞬间膨胀了一圈,又缓缓收缩,像是在细细研磨吞入的东西。 阿青心中一紧,正想內视查看,丹田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那是活尸之蛊在反哺能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带著草木清香的灰绿色气流,从蛊虫体內缓缓溢出,顺著丹田流向四肢。 这股气流与元照当时感受到的暖流截然不同,它不似暖流那般温和包裹,反倒像细密的春雨,一点点渗透进经脉壁中。 那些被气团撑得发胀的经脉,在气流的渗透下,竟慢慢变得柔软有弹性;原本附著在经脉壁上的淤堵杂质残留,被气流一点点剥离,顺著经脉流向皮肤,最终化作细小的黑珠,从毛孔渗出,浮在灵液表面,让翡翠色的药液渐渐染上一层污浊。 更奇特的是,这股灰绿色气流流经筋骨时,没有像元照那般带来莹光,反倒让阿青觉得骨骼像是泡在了温水中,连肌肉都变得鬆弛下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气流在缓缓重塑她的筋骨——原本脆弱的骨骼、肌肉、皮肤,都在一层层被强化。 而丹田內的活尸之蛊,吞入灵液与药力后,虫身的灰黑色渐渐褪去几分,多了一丝淡淡的绿意,虫身也比之前粗壮了些许,反哺出的气流愈发精纯。 此刻的它,像一条小指粗细的灰绿色游龙,在阿青丹田內灵活地游走——它的模样本就带著几分蛟龙的雏形,此刻沾染了灵液的生机,更显灵动。 阿青与它心神相连,能清晰察觉到蛊虫传递来的喜悦,仿佛得了天大的好处。 阿青和活尸之蛊人蛊合一,双方不管谁得了好处,另一方都会跟著受益。 阿青体內的灵力,也在这股灰绿色气流的滋养下,像乾涸的河床迎来春雨,一点点充盈起来。 原本微弱滯涩的灵力,渐渐变得浑厚流畅,运转时再无往日的卡顿,甚至能顺著之前从未打通的细小经脉流转,让她浑身都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轻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同时她的灵力也变得越发精纯。 原本她的灵力本就只能算介於內力和真正灵力之间的力量,经过这次蜕变,竟完全和元照最初修炼时,修炼出的灵力差不多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浴桶里的灵液已彻底变成深褐色,表面漂浮著一层厚厚的黑污,那是从她体內排出的杂质。 而阿青的皮肤,却透著一层淡淡的粉白光泽,连眼角的倦意都消散无踪,眼神亮得像淬了光。 她缓缓睁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肌肤光滑细腻得不像话。 她正想活动一下手脚,丹田內的活尸之蛊突然轻轻颤动,一股比之前更精纯的灰绿色气流猛地涌入经脉——这股气流力道更强,流转间竟让她的內力又翻涌著涨了一截,让她忍不住轻“啊”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惊喜。 这时她才惊觉,自己的修为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二品巔峰,距离一品境界只差咫尺之遥,之后只要再稍加打磨,肯定能顺利突破。 守在门外的元照听到声音,连忙轻声问道:“阿青,还顺利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姐姐,我没事!你快进来!”阿青的声音里满是雀跃,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 元照推门而入时,阿青正裹著浴巾从浴桶里起身,一边擦拭著身上的水珠,一边激动地说道: “姐姐,这灵液太神奇了!它和洗髓药丸一起,不仅帮我洗通了经脉、排了体內的杂质,还把我的內力提了一大截!” 说著,她还攥起拳头,轻轻挥了挥,语气里满是骄傲,“你看,我都到二品巔峰了!” 元照看著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那就好,再努努力,早日突破到一品。” “嗯嗯!”阿青用力点头,喜滋滋地晃了晃身子,“洗髓之后浑身都轻快了。” 等阿青用新打来的热水清洁完身体,便迫不及待地找晓空空和罗钦去了。 她现在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劲,只想赶紧將力气发泄出去。 罗钦与晓空空见她精神焕发,再听她说起是洗髓草与灵液的效果,脸上满是艷羡,连连追问洗髓的感受。 时光飞逝,七日光阴转瞬即逝。 这七日间,受邀前来天鹰堡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陆陆续续挤满了堡內各处。 天下第一追风楼“七星楼”、第二追风楼“赏月楼”,外加横山派、少林寺、云棲寺、百慈庵、九鼎山、惊涛门、落霞派等名门正派,皆有派人前来。 虽未出动掌门级別的大人物,却也都是各派精挑细选的精锐弟子。 除了这些名门正派,无妄谷、绣云庄、血影教、绝魂寺、幽冥阁、轮迴阁等魔道宗门也赫然在列。 其中幽冥阁与轮迴阁同属暗夜阁(专门负责暗杀的杀手组织),而这轮迴阁,正是元照暗中一直在蚕食瓦解的轮迴组织。 其实姜之涣打心底不愿邀请魔道中人,可他心里清楚,若是刻意將魔门排除在外,一旦被知晓,对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反倒会给天鹰堡惹来祸端。 隨著各派人士齐聚,天鹰堡愈发热闹,可热闹之余,麻烦也隨之而来。 人一多,总有人想趁机耍耍威风,尤其是那些大门大派的弟子,本就瞧不上天鹰堡这等“小势力”,行事更是毫无顾忌,搅得天鹰堡弟子苦不堪言。 好在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天龙山庄庄主在此坐镇,那可是堂堂超一品高手,真要闹得太出格,无异於自寻死路。 此外,还有人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元照也在天鹰堡,每日递来的拜帖堆得像座小山,可元照通通拒之门外。 她如今已是锻造大宗师,哪能是旁人想见就能见的? 这日,元照与阿青正於房中打坐修炼,桌案上堆著厚厚一迭拜帖,皆是这几日各门各派送来的,其中大半元照连看都未看一眼。 就在这时,院外隱约传来爭执声,夹杂著天鹰堡弟子的劝阻与几名年轻人的呵斥,似乎是身著红衫的访客与守门弟子起了衝突。 这几日想拜访元照的人太多,天鹰堡特意派了弟子过来帮忙守门,防止有人擅闯——此前並非没有先例,只是那些硬闯的人,全被阿繁、阿简两人打飞了出去。 元照缓缓掀开眼皮,声音清淡:“外面是什么动静?” 阿青侧耳细听片刻,眼中顿时泛起几分兴味,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摆道:“好像有人来咱们这儿闹事,我去瞧瞧!” 此时院外,一名身穿红衫的年轻男子正昂著头,神色倨傲得不可一世:“不过是个小小天鹰堡,也敢拦我九鼎山的路?” 原来闹事的竟是九鼎山弟子。 说话的男子身后,还跟著数名同样身著红衫的男女,为首的林岳眼神锐利如刀,眉头紧紧皱著,显然对天鹰堡弟子的阻拦极为不满。 守院的天鹰堡弟子涨红了脸,双手死死抵著门板,咬牙坚持道:“元姑娘早有吩咐,不见外客!诸位还是请回吧!” “放肆!”一名红衫弟子勃然大怒,扬手便朝那名天鹰堡弟子肩头砸去。 这一拳力道极重,天鹰堡弟子踉蹌著后退两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肩头疼得齜牙咧嘴。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阿青缓步走出,初时眼中还带著几分好奇,可瞧见天鹰堡弟子被打,眸底瞬间凝起一层冷意,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儿动手伤人?” 一名天鹰堡弟子连忙忍痛上前,低声对阿青道:“阿青姑娘,他们是九鼎山的人。” 九鼎山?阿青微微一怔——便是那位熔炉大师所在的九鼎山? 见阿青面露讶异,几名九鼎山弟子只当她是被“九鼎山”的名头震慑住了,脸上的倨傲之色更浓。 林岳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语气却带著明显的挑衅:“在下九鼎山弟子林岳,特来向元大师请教锻造之术。还请元大师不吝赐教,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这『锻造大宗师』的名头,究竟是实至名归,还是徒有虚名。” 这话明著是“请教”,实则是质疑元照的实力。 江湖上突然冒出这么一位年轻的锻造大宗师,最不服气的便是九鼎山弟子。 他们的师父熔炉大师成名数十年,早已是江湖公认的锻造泰斗,如今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竟能与师父齐名,这让他们如何甘心? 近来江湖上更是传出流言,说元照的锻造技艺远在熔炉大师之上,还编出“一浪更比一浪高,前浪拍在沙滩上”的戏言。 只因元照近两年接连锻造出两把神兵,而熔炉大师已有十余年未曾出新作。 这般流言让九鼎山弟子对元照的不满更甚,如今得知元照在天鹰堡,便特意上门来要“討教”。 旁人不知,这流言正是蒋不疑暗中散布的。 当年他多次求熔炉大师重铸神兵,均被拒绝,心中本就存有芥蒂;如今见有新的锻造大宗师现世,便想藉机羞辱熔炉大师一番。 况且在他看来,元照的技艺確实更强——他虽不懂锻造,却记得熔炉大师为他锻造龙吟剑时,足足了数月;而元照锻造神兵,他曾亲眼所见,仅用了一夜便大功告成。 孰快孰慢,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可蒋不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论真正的锻造技艺,元照未必及得上熔炉大师,她的优势,在於修仙者独有的神妙手段,这是寻常锻造师无法比擬的。 阿青本就因对方动手伤人而怒火中烧,此刻听林岳阴阳怪气地挑衅,更是怒不可遏。 她叉著腰往前踏出一步,清脆的嗓音里满是火气:“敢在你姑奶奶面前动手伤人,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还想见我姐姐?家里没镜子,总该有尿吧?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看你配不配!” 林岳被这番粗话骂得脸色涨红,他没料到元照身边竟有如此无礼的丫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满是不屑: “黄毛丫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让元照大师出来!她既敢与我师父齐名,为何躲在屋里不敢见人?” 他们只知元照是名满江湖的锻造大宗师,却不知她还是个实力堪比超一品的高手。 (註:元照虽然有所突破,但却还没达到质变,目前还不能匹敌绝顶高手。) “你是想说我姐姐沽名钓誉?”阿青瞬间炸毛,骂她可以,可辱及元照,绝无可能! 她右手悄然摸向腰间的蛊囊——那里藏著她最得力的三只蛊虫:大白蛾、金环鬼面蛛与黑玉蜂。 天鹰堡弟子见气氛剑拔弩张,连忙上前打圆场,语气带著几分討好: “各位有话好好说,元姑娘確实不便见客,並非有意怠慢……” 双方都是天鹰堡得罪不起的贵客,他们只能夹在中间低声下气。 可话还没说完,林岳身边的红衫女子便扬手將他推开,语气冰冷:“天鹰堡的人少碍事!我们找元大师,与你无关!” 九鼎山曾是江湖上唯一能锻造神兵的势力,门下弟子素来高傲,以身为九鼎山弟子为荣。 如今元照的出现,无疑挑战了他们的地位与荣耀,他们自然无法接受。 那名天鹰堡弟子被推得踉蹌著撞在门框上,胳膊肘磕得通红,却还是咬著牙站回原位,不肯让开,只是也不敢再出声阻拦。 阿青见对方如此蛮横,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出手。 她抬手往腰间蛊囊上一拍,下一秒,黑玉蜂、大白蛾与金环鬼面蛛同时从囊中窜出。 寻常养蛊需以內力餵食,而阿青体內的內力早已蜕变为灵力,如今用灵力餵养的蛊虫,比从前不知强了多少倍。 大白蛾振翅飞至九鼎山弟子头顶,张口吐出一团白色丝线,如蛛网般將一名弟子牢牢缠住。 黑玉蜂配合默契,速度快如闪电,化作一道黑影落在那名被缠弟子的脖颈上,蜂针狠狠扎了下去,那弟子当即白眼直翻,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金环鬼面蛛则如一道银电,纵身跃到另一名弟子脸上,对著他的脸颊狠狠咬了一口——不过瞬息,那弟子的脸庞便开始发黑、肿胀,甚至隱隱有溃烂之势。 九鼎山弟子没料到阿青出手如此乾脆狠辣,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大胆!”林岳又惊又怒,见同门倒地抽搐,腰间短锤“鏘”的一声出鞘。 那锤身是九鼎山特製精铁所铸,锤头布满锻打留下的细密纹路,沉甸甸足有二三十斤,挥出时带著尖锐的破风锐响,直砸向空中盘旋的黑玉蜂。 阿青眼疾手快,指尖扣住腰间的骨笛,轻轻一吹,《引虫调》被奏响。 黑玉蜂似听懂了指令,猛地振翅拔高,避开短锤的同时,朝著林岳的手背俯衝而去。 林岳慌忙收锤格挡,可蜂虫速度太快,还是在他手背上蛰了一下——瞬间,手背便泛起乌青,麻意顺著手臂往上窜,连握锤的力道都鬆了几分。 “旁门左道也敢拿出来丟人现眼!”那名红衫女子见状,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 刀刃泛著淡红光泽,竟是用火精铁打造而成,刃身自带灼热气息,正是克制阴邪蛊虫的利器。 她挥刃上前,刀刃划过空气时带著细微的火星,直劈阿青面门,显然是想逼她收回蛊虫。 阿青脚步轻错,如蝶般避开短刃锋芒,同时將骨笛凑到唇边,吹起一串急促尖锐的调子。 金环鬼面蛛本还在啃咬那名弟子的脸颊,闻声瞬间跃起,蛛腿上的金环泛著冷光,如一道黑影直扑红衫女子面门。 女子慌忙挥刃去斩,可蛛身灵活至极,竟顺著刀刃爬了上去,一口咬在她的虎口处。 女子惨叫一声,短刃脱手落地,虎口处迅速发黑肿胀,连整条手臂都开始抽搐。 与此同时,大白蛾振翅俯衝,吐出的白丝如长鞭般甩向林岳。 林岳忍著手背麻意,挥锤格挡,“叮”的一声將白丝斩断,可断裂的丝絮却缠上锤柄,顺著锤身往上爬,眼看就要缠住他的手腕。 他慌忙撒手,短锤“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刚想弯腰去捡,黑玉蜂已化作一道黑影,朝著他的脖颈俯衝而来。 林岳嚇得连连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被蜂针蛰中颈侧。 瞬间,颈侧泛起乌青,麻痹感顺著脖颈蔓延,连半边身子都开始发沉。 剩余几名九鼎山弟子见状,慌忙拔出短刃上前,想將阿青围住,可金环鬼面蛛已从红衫女子手臂上跃起,扑向最近一名弟子的面门。 那弟子慌忙挥刃去挡,却被蛛腿划伤脸颊,伤口瞬间发黑,疼得他惨叫连连。 大白蛾则在空中盘旋,吐出的白丝不断缠绕,將两名弟子的脚踝牢牢捆住。 弟子们踉蹌倒地,刚想挣扎,黑玉蜂已飞至他们肩头,蜂针落下——不过瞬息,两人便头晕目眩,再也动弹不得。 不过片刻功夫,九鼎山弟子已倒下大半,只剩林岳还扶著门框勉强站立。 他看著满地哀嚎的同门,又看了看阿青手中那支能操控蛊虫的骨笛,眼中满是不甘,却也清楚再斗下去只会更惨。 “今日之事,我九鼎山记下了!”林岳咬著牙,声音里带著几分屈辱,扶著身边一名还能勉强站立的弟子,沉声道,“我们走!” 阿青吹了声短促的笛音,將三只蛊虫召回,语气满是嘲讽:“那可真是嚇死你姑奶奶我了——九鼎山,可真是好大的名头啊!” 林岳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是扶著同门,带著残存的弟子狼狈地离开了院子。 天鹰堡弟子连忙上前,看著满地抽搐的九鼎山弟子,脸上满是敬畏,小心翼翼地问道:“阿青姑娘,这些人……” “放心,死不了。”阿青收起骨笛与蛊囊,语气平淡,“只是让他们受点教训,省得以后仗著师门名头横行霸道。” 要不是怕给姐姐惹麻烦,今天这些人一个都別想走。 况且,黑玉蜂与金环鬼面蛛的毒,足够他们受的了——她甚至都没让蛊虫全力释放毒素。 阿青冷笑一声,转身走回了房间。 第175章 打的你们顏面扫地(大声呼喊:月票 第175章 打的你们顏面扫地(大声呼喊:月票在哪里?) 阿青刚跨进门,元照便抬眸望来,笑意盈盈地开口:“都解决了?”显然,外面的动静她听得分毫不差。 “那是自然!”阿青得意地扬著下巴,眉飞色舞地將方才教训九鼎山弟子的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末了还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九鼎山弟子也就这点能耐,不过是仗著师门名头耀武扬威,被收拾了就只会放狠话,没意思得很!” 元照听完,指尖轻轻摩挲著袖口,若有所思道:“这样吧,你带著阿繁和阿简出去一趟,找各派弟子切磋一番,就说要想见我,就得击败阿繁或阿简其中之一。” 他们有实力,若不显露出几分震慑群雄,旁人只会当他们好欺负。 若非无知,那九鼎山的弟子怎么敢上门闹事? 阿青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当即来了劲:“这个主意好!还是姐姐你有办法,我这就去!” 说著,她兴冲冲地转身就跑,到了门口还不忘招呼阿繁和阿简,三人脚步飞快,径直朝天鹰堡的练武场走去。 这个时辰,各派弟子大多会聚集在那里。 谁知路过园时,一阵爭吵声突然钻进耳朵。 阿青顺著声音望去,只见一群身穿水蓝色衣衫的人正围著姜惜文,七嘴八舌地说著什么。 而姜惜文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著衣角,满脸羞愤却不知如何反驳。 阿青略一回想,立刻认出围著姜惜文的是惊涛门弟子。 她略一沉思后,便抬脚朝那边走去,阿繁和阿简见状,连忙快步跟上。 等走了近些,惊涛门弟子的嘲讽声愈发清晰。 只见园的紫藤架下,风卷著粉白瓣落在青石板上,惊涛门的五六个弟子呈半包围状,將姜惜文堵得进退不得。 为首的方奎斜倚著廊柱,手指转著枚水磨银鏢,眼神扫过姜惜文时,刻意放慢了速度,那目光像在打量一件不值钱的摆设,满是轻蔑。 “姜公子今日倒是清閒,”方奎先开了口,语气里裹著笑,却没半分暖意,“不像我们,一早还得扎马步练內力,生怕在令弟的百日宴上,丟了师门脸面。” 旁边的瘦弟子周明立刻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几名江湖人听见: “方师兄这话说的,姜公子哪用得著练这些?天鹰堡家大业大,就算姜公子什么都不做,將来也能稳稳当少堡主,哪像我们,得靠一身硬功夫混饭吃。” 他刻意加重了“家大业大”几个字的音调,明著奉承,实则暗讽天鹰堡在江湖上不入流。 他们心里本就憋著气——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势力,凭一颗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石搅动江湖风云,害得他们长途跋涉、奔波至此。 加上近来他们摸清了些天鹰堡的家事,於是今日在恰巧遇上姜惜文后,便想著閒来无事找些茬。 姜惜文攥紧了袖中的手,指节泛白,哪会听不出他们的恶意? 他压著心头的涩意,强作镇定道:“抱歉,我还有事,就不奉陪各位了。” 刚想绕开,却被一个矮胖弟子拦住去路。那弟子手里把玩著柄短斧,斧刃寒光闪烁,晃得人眼晕。 “姜公子別急著走啊,”矮胖弟子笑得憨厚,话却尖刻如刀,“我们刚还在说神石的事,不如姜公子跟我们透个底,这神石到底存不存在?若是存在,又长什么样?神石这东西,人人都想要,別到时候闹起来,天鹰堡镇不住场子,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王师弟这话就不对了?”方奎故作不满地瞥了矮胖弟子一眼,转而看向姜惜文时,眼神似笑非笑,嘲讽更浓:“天鹰堡乃是此次的东道主,咱们各门各派又没什么长辈过来,那姜堡主总不至於连小辈都镇不住吧?” “哈哈哈~~”他这话新的周围的围观者们哈哈大笑。 这时又有个弟子凑上前,刻意压低声音,却保证姜惜文能听得真切: “说起来,昨晚我还听九鼎山的一位师兄说,昨日姜堡主为了给姜公子通经脉,特意带您去云棲寺下榻的院子见了观风大师。 结果大师看了脉,只说『先天淤堵,人力难违』。姜公子,这事是真的吗?” 观风和观尘乃是同门师兄弟,观风居长,只是他平日里在云棲寺深居简出,鲜少行走江湖,名声远不如观尘大师响亮。 可这话,却像一根细针,直直扎进姜惜文的痛处。 他自小听惯了“废人”“没用”的閒言碎语,可被人当面揭这伤疤,还是忍不住脸色发白,指尖微微颤抖。 他刚要开口反驳,方奎却抢先一步,重重拍在他肩上——那力道重得让他踉蹌了一下。 “姜公子別多心,我们不是故意要揭你短,” 方奎笑得假模假样,语气里却满是恶意,“只是觉得可惜——你说你要是能练內力,凭著天鹰堡的资源,现在怎么也能称得上青年才俊,哪用像现在这样,连跟我们过两招都不敢?” “就是啊,”姓王的矮胖弟子跟著嘆气,话里藏刀,“有次我路过一处院子,恰巧看到姜公子正拿著剑比划,那姿势倒是挺好看,可连剑风都没带起来。我家小侄儿刚学剑三个月,都比姜公子有力道。 话说,姜公子,你不去练武场练剑,反而躲在自己院子里,是不是练武场平日里有太多其他门派的师兄师弟,你看著他们武艺高强,心里自卑啊?” 周围渐渐围了些看热闹的人,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还有人跟著低笑。 姜惜文只觉得耳朵发烫,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他们说的,全是事实。 他確实连最基础的內力都练不出来,就算练剑,也只能练个架子。 方奎见他不说话,更是得寸进尺,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丹药,递到姜惜文面前: “这是我们惊涛门的『通脉丹』,虽说对先天淤堵没什么用,但多少能活络气血。姜公子要是不嫌弃,就拿著吧,权当我们给少堡主的见面礼。” 谁都知道,这通脉丹需要藉助內力炼化才能被身体吸收,可姜惜文哪来的內力? 他看著方奎眼底毫不掩饰的戏謔,终於忍无可忍,抬手挥开瓷瓶,声音发颤却带著几分倔强:“不必了,我的事,不劳惊涛门费心。” 瓷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丹药滚了一地。 方奎脸上的笑瞬间收尽,语气冷了下来:“姜公子这是给脸不要脸?我们好心劝你,你倒还摆起少堡主的架子了? 可惜啊,再大的架子,也掩盖不了你连內力都练不了的事实——將来天鹰堡要是真出了事,你这少堡主,怕是第一个护不住自己!” 王姓胖子立刻跟著补刀:“可不是嘛!到时候各路高手来抢神石,姜公子怕是只能躲在后面,让姜堡主和你弟弟挡在前面。 说起来,你弟弟才刚满月,说不定將来还是个不世出的绝世天才,天鹰堡的担子,恐怕是得落在你弟弟身上,你这当哥哥的,別到时候被扫地出门啊!说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 这话像重锤砸在姜惜文心上,他再也忍不住,转身就想走,却被方奎伸手拦住: “急什么?话还没说完呢!我好心赠药,你却把它打落在地,不给个说法,怕是说不过去吧?” 周围的议论声更响了,姜惜文只觉得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带著疼。 他看著眼前这些人嘲讽的嘴脸,嘴唇囁嚅著,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你想怎么样?”他嘴唇颤抖,脸色白得像纸。 方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慢悠悠道:“不怎么样,照价赔偿就行。我们惊涛门特有的通络丹,需要用到很多珍贵宝药才能炼製而成,造价不菲。只要……” 说著,他伸出五根手指,“只要五千两!” 事实上,通脉丹就是平日里惊涛门弟子们吃的最普通的丹药,只是用来调理练武后的气血,造价非常便宜。 姜惜文顿时被气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你別欺人太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奎这是在讹人——什么鬼药丸子能值五千两,吃完了怕是要赶著去投胎! “姜公子这是不想赔偿嘍?”方奎见状,危险地眯起眼睛,语气里满是威胁,“那咱们就只能按江湖规矩办事,让你陪我们师兄弟们玩玩儿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笑声突然响起:“咯咯咯~~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名门?一个个都活不起了吗?竟然要靠讹人討生活?”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阿青带著阿繁和阿简,嘴角噙著笑,缓步走了过来。 “阿青姑娘!”看到阿青,姜惜文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阿青的话让方奎脸色铁青,怒声喝道。 阿青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却带著挑衅:“你不是想玩吗?我陪你玩如何?” 听到这话,方奎突然收敛怒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不知姑娘想怎么玩?” 下一秒,阿青脸上的笑容骤然收起,身影如离弦之箭般闪到方奎身边,抬手运起天拂手,直拍对方胸口。 方奎瞳孔骤缩——他竟没料到这丫头身法快到如此地步! 他仓促间侧身避开,腰间水磨银鏢“咻”地脱手而出,直取阿青面门。 鏢尖泛著幽蓝,显然淬了毒。 可阿青却不闪不避,手腕轻轻翻转,指尖如拂尘扫过,竟精准夹住鏢尾,顺势借力一拧,银鏢“錚”地一声钉在旁边的紫藤架上,震得满架瓣簌簌落下。 “就这点手段,也敢像条恶犬一般,到处嚶嚶狂吠?”阿青挑眉冷笑,脚下步法变幻,身影如鬼魅般绕到方奎身后。 方奎只觉后颈一麻,刚要运功反抗,却被阿青抬手扣住肩井穴,浑身內力瞬间滯涩,连动都动不了。 “方师兄!”惊涛门弟子见状,纷纷抽刀扑上。 阿青却毫不慌乱,伸手往腰间轻轻一拍,下一秒,大白蛾、黑玉蜂和金环鬼面蛛齐齐窜了出来。 大白蛾甫一出现,便喷出一团白线,瞬间束缚住一人。 黑玉蜂身影闪烁间,已在另一人颈间蛰了一下,那人当即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金环鬼面蛛最是凶猛,无论是被它爪子挠到,还是被嘴巴咬到,都会立刻浑身发软,伤口肿胀流脓。 它刚落地,便朝著离它最近的瘦子周明扑去。 周明挥刀去砍,却被蜘蛛灵活躲过,尖锐的爪子“嗤啦”一声划破他的衣袖,毒素瞬间渗入肌肤。 不过瞬息,周明的手臂便红肿发紫,他惨叫著扔掉短刀,捂著伤口连连后退,很快便瘫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剩下的惊涛门弟子见状,脸色骤变,哪里还敢上前? 阿繁、阿简趁机上前,连武器都不需动用,三两下便將他们的兵器打落,逼得他们连连后退,再无半分方才的囂张气焰。 方奎被阿青扣著肩井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同门被收拾,气得脸色涨红,却又无可奈何。 “你……你到底是何人?竟敢伤我惊涛门弟子!我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惊涛门此次带队前来天鹰堡的是他们的大师兄。 阿青闻言,笑得更冷:“不放过我?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就你们这群三脚猫功夫,也就敢欺负欺负普通人,还敢在你姑奶奶面前叫囂——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说著,她手上力道加重,方奎顿时疼得齜牙咧嘴,额头上渗出层层冷汗。 这时,阿青转头看向姜惜文,语气轻快:“少堡主,可有兴趣陪我去看戏?” 阿青的仗义出手,让姜惜文心里一阵痛快,他朝著阿青拱了拱手,朗声道:“阿青姑娘开口,我哪有扫兴的道理?” “那就走吧。”阿青说著,鬆开方奎,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想要你师兄给你报仇,儘管让他来练武场找你姑奶奶。” 话音落,她便带著阿繁和阿简转身,快步朝演武场走去。 姜惜文见状,连忙快步跟上,只留下周围人议论纷纷。 方奎自觉丟尽了面子,脸色铁青地带著师弟们狼狈离开。 而其他人见有热闹看,纷纷跟在阿青后面一起去了练武场。 等到了练武场之后,阿青直接站到练武场中央,表情故作傲慢地说道: “最近总是有人递帖子想拜访我姐姐,实在太烦人啦!所以我姐姐说了,只要你们谁能打贏我家的两个家僕,我姐姐就愿意见谁。” 因为元照他们在天鹰堡一直深居简出,所以在场眾人都不认识阿青。 见阿青神情倨傲,有人非常不爽,在场的都是出身名门大派,有谁像她这般张扬? “你姐姐是谁啊,好大的架子!”有人扬声质问。 “那你们可得听好了。”阿青脸上洋洋得意,“我姐姐就是异界山庄庄主——元照,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元大师』!” 眾人闻言纷纷譁然,刚刚还满脸不屑,现在脸上却满是火热。 只要打败两个家奴就能见到元大师?那还不简单?他们堂堂名门大派弟子,还能打不过一个小小家奴? 当即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台,是一位约摸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手持一对流星锤。 阿青见此说道:“报上名来!” 那人闻言拱手道:“横山派李言,请赐教!” 阿青闻言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阿简!” 阿简立刻手戴碎金狗爪上前,来到李言对面,神情呆滯,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自从脸上的面具被蒋不疑打碎之后,阿简在天鹰堡这段时间就没再戴面具。 阿繁也是。 既然脸都换了,武功路数也换了,面具戴不戴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这態度被李言看成了轻视,当即大喝一声,举起流星锤攻了过去:“小小家僕,竟敢猖狂!” 流星锤带著呼呼风声砸向阿简面门,阿简却像没听见那声怒喝,直到锤影逼近眼前三尺,他才猛地侧头,髮丝被劲风扫得贴在颊边。 与此同时,他脚下不退反进,身影如鬼魅般滑到李言身侧,戴著碎金狗爪的右手直直抓向对方握锤的手腕——那爪子尖泛著冷光。 李言惊觉对方身法极快,忙拧腰收力,想將流星锤往回带,可手腕刚动,就觉一阵刺痛传来。 阿简的爪子已扣住他腕间经脉,指力透骨,让他握锤的力道瞬间泄了大半。 李言又惊又怒,左手锤猛地横扫,想逼退阿简,却见阿简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他左臂肘关节。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李言痛得闷哼出声,左臂竟被卸了关节。 “你!”李言又气又急,右手猛地发力想挣脱,阿简却顺势往侧一扯,同时膝盖顶向他小腹。 李言吃痛弯腰,双手流星锤“哐当”落地,阿简再抬手,碎金狗爪抵住他咽喉,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招式。 场边瞬间静了,方才还觉得“打贏家僕易如反掌”的弟子们,此刻脸上的火热全变成了惊愕。 谁也没料到,这个呆呆愣愣、跟木头一样的家僕,竟有这般厉害的身手。 阿简收回手,退到一旁,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击败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李言捂著脱臼的左臂,脸色涨红又发白,捡起流星锤狼狈地跳下练武场,连头都不敢抬。 阿青见状,双手抱胸,故意扬高声音:“还有谁想试试?打贏我家阿简或阿繁,就能见我姐姐,说不定我姐姐心情好,还能给你们打造一件神兵。 只是啊……” 说到这里,阿青语调一转,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 “可別连我家的家僕都打不过,那可真是丟了自家门派的脸面啊!” 底下横山派的大师兄见师弟被击败,又不堪师门受辱,当即运转轻功,纵身一跃来到阿青对面,朝著阿青拱手道: “横山派四代首徒穆子楚,请姑娘赐教!” 阿青轻笑一声:“师弟不成就来师兄,有趣!” 说著她又朝身后呼唤一声:“阿繁,这次你来!” 阿繁同样面无表情,手持玄青剑上前。 见此情形,穆子楚同样觉得受到轻视,忍不住嘲讽一句:“不愧是元大师身边的人,果然高傲。竟丝毫不把我们这些门派弟子放在眼里。” 他这话立刻引来周围其他门派弟子共鸣,他们纷纷觉得阿繁和阿简板著一张木头脸,一言不发,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就是在看不起人。 阿青闻言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那又怎么样?我们自问比你们强多了,至少我们目中无人是凭自己本事,而你们只会凭藉自己的出身。” 眾人闻言纷纷一噎。 而不远处的天鹰堡弟子则纷纷喜极而泣,阿青姑娘说得太好了。 站在他们的视角,这些名门大派弟子和他们眼中的阿青姑娘又有何区別?不,他们远比阿青姑娘要过分。 至少阿青姑娘不会无缘无故找这些名门大派弟子的麻烦。 穆子楚冷哼一声:“伶牙俐齿!” 话音未落,他便手持一根铜鐧攻向阿繁。 阿繁拔剑出鞘相迎。 玄青剑出鞘时带起一道冷芒,“錚”的一声脆响,剑身精准格挡在铜鐧之下。 穆子楚只觉手臂一麻,竟被剑上力道震得虎口微颤,手中铜鐧几乎要脱手而出。 他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真的只是一位家僕?內力深厚远超想像,简直如渊如海!他完全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穆子楚惊愕间,阿繁手腕轻翻,剑势陡然提速,剑尖如疾雨般点向穆子楚周身大穴。 穆子楚忙舞鐧回防,铜鐧在身前划出密不透风的弧光,试图挡住剑招,可玄青剑却像有灵性般,总能从鐧影缝隙中钻过,逼得他连连后退。 “这就是横山派四代首席的实力?嘖嘖嘖——竟被我家区区一位家僕打得如此狼狈。真是没用,真是没用啊~~” 阿青在一旁悠悠开口,语气里满是调侃。 穆子楚听得心头一怒,猛地沉肩发力,铜鐧带著千钧之势砸向阿繁肩头,想凭藉兵器重量压制对方。 可阿繁却不闪不避,脚下步法一转,身影骤然贴近穆子楚,玄青剑贴著铜鐧桿身滑上,剑尖对准鐧身衔接处,手腕骤然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寒光闪过,穆子楚手中的铜鐧竟被一剑斩断! 断成两截的鐧身“哐当”落地,半截鐧头还在青石板上滚了几圈。 穆子楚握著仅剩的鐧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同时周围围观者纷纷忍不住惊呼出声。 “沉山鐧”穆子楚在江湖上素有名声,如今贴身武器竟被人一剑斩断! 眾人的目光不由落在阿繁手中的玄青剑上,有人忍不住猜测:“那剑莫不是……一柄神兵?” 其余人闻言尽皆譁然。 这得有多財大气粗,才能给家僕都配上神兵啊? 眾人下意识又看向阿简,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碎金鉤爪上,其中不乏见识广博之人:“你们看那……像不像兵器榜上排名第七十八的碎金鉤爪?” “还真像。” “可碎金鉤爪不是在『疯狗』孤傲雪身上吗?”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前日我师叔去拜访了蒋庄主,据他所说,那孤傲雪已经被人斩杀。” “莫非击杀孤傲雪的就是眼前之人?” “不可能吧?那孤傲雪是何等人物。兴许只是別人所杀,碎金鉤爪落入了此人手里罢了。” “说的也是。” …… 一时间眾人议论纷纷。 还没等穆子楚回神,阿繁已收剑回鞘,退到一旁,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只是斩断了一根枯枝。 穆子楚脸色惨白如纸,握著半截鐧杆的手微微颤抖。 他沉默片刻,对著阿繁冷声说:“不过是仗著神兵之利,贏了也不光彩!哼!” 说罢,他转身走下练武场,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得师门顏面今日被自己丟尽了。 阿青见状,双手抱胸笑得更傲:“呵——这就是所谓名门大派的风度,输了就各种找藉口。 用神兵怎么了?有本事你也用啊!难道是不想用吗?不是吧?不是吧?咯咯咯——” 说著她笑得满是畅快,嘲讽拉满。 神兵谁不想用?还不是没那条件! 下面的穆子楚闻言,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阿青看都没看穆子楚一眼,目光扫视眾人,神情轻蔑: “还有谁想试试?要是没人敢上,以后就別再递帖子烦我姐姐,毕竟啊,连我家家僕都打不过的人,想见我姐姐……实在太不配了呀!” 这时有人不服气地跳上台:“我来!” 於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阿繁和阿简和在场所有名门大派的弟子都切磋了一番,几乎没人能在他们手中坚持过十招。 当然,这其中有不少人並不是抱著要见元照的目的上台,他们只是单纯觉得阿繁和阿简够强,一时技痒,所以才来切磋一番。 对於他们,阿青倒是没怎么冷嘲热讽。 一番切磋之后,所有人都对阿繁和阿简心服口服。 这时人群中有一名弟子不服气地说:“这位阿青姑娘,你先前说你是凭藉本事目中无人,可到现在为止,出手的都是你的两个家僕,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有胆量的话,不如咱们切磋一番?” 阿青闻言一愣,隨即轻笑一声:“也好,姑奶奶心情好,就陪你们玩一玩。” 说著她摘下腰间骨笛,上前一步:“既然如此,那就上前来吧。” 刚刚出声那人闻言,立刻满脸自信地上台。 今天他就要替大伙儿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看她还怎么囂张。 那两个家僕不简单,总不至於一个黄毛丫头也是高手吧? 上台之后,这位弟子有模有样地拱手说:“在下落霞派陈术,请赐教。” 阿青笑嘻嘻地说:“异界山庄,赵元青。” 眾人第一次得知了阿青的全名。 “那就开始吧。”说著陈术拔出腰间宝剑攻向阿青。 而阿青则一边后退,一边將手中骨笛横在唇边,呜呜地吹响《引虫调》,白蛾和黑玉蜂当即化作一白一黑两道残影从她腰间飞出,齐齐攻向陈术。 陈术挥剑的手猛地一顿,完全没料到阿青竟不接招,反倒唤出两只虫豸。 他剑尖一挑,想先斩了扑来的大白蛾,可那白蛾却异常灵活,翅膀扇动间喷出一团白线,直缠他手腕。 陈术慌忙缩手,黑玉蜂又从侧面袭来,尾针泛著寒光,逼得他连连后退,剑招顿时乱了章法。 “只会躲在虫豸后面,算什么本事!”陈术又急又恼,运起落霞派的“流霞剑法”,剑影如霞光铺展,试图同时逼退两虫。 可大白蛾喷出的白线韧性极强,缠住剑身便不肯鬆脱,黑玉蜂速度极快,化作道道残影,瞬间绕到他身后,尾针朝著他后颈刺去。 阿青笛声一转,调子陡然变得急促。 大白蛾猛地发力,白线拽得陈术手腕一沉,黑玉蜂趁势蛰在他肩颈处。 陈术只觉一阵麻痹感顺著经脉蔓延,握剑的手瞬间无力,长剑“哐当”落地。 他刚想运气逼毒,却见阿青身影已欺至身前,骨笛轻点他胸口“膻中穴”,力道不大,却让他浑身內力瞬间滯涩,连动都动不了。 “这……这就输了?”场边有人惊呼。 从陈术出剑到被制住,不过短短数息,谁都没料到阿青仅凭两只虫豸和一支骨笛,就能轻鬆击败落霞派弟子。 阿青收回骨笛,退后半步,笑得眉眼弯弯:“怎么样?姑奶奶的本事,你还满意吗?” “你……你……”陈术脸色涨红,捂著发麻的肩颈,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尽会使些旁门左道!” 说罢便捡起长剑狼狈下台,连头都不敢抬。 阿青则转向眾人,晃了晃手中骨笛,语气带著几分慵懒: “只有没用的废物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各种藉口,我用蛊虫怎么了?难道你们跟五毒教弟子切磋,也叫人家別用蛊虫、別用毒?那你们怎么不別用那些刀枪剑戟啊!” 场中鸦雀无声,先前还不服气的弟子们,此刻全都蔫了。 天鹰堡的弟子们则看得热血沸腾,有人忍不住低声喝彩,先前被名门弟子压制的憋屈,此刻尽数消散。 阿青见没人再敢上前,拍了拍手:“既然没人敢试,那以后就別再递帖子烦我姐姐了。记住,想见我姐姐,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说罢,她朝阿繁、阿简递了个眼色,三人正欲转身离开练武场。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慢著!” 阿青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正带著一群人快步走来,他身后跟的赫然就是方奎等惊涛门弟子。 很显然,这位美男子就是先前方奎口中的师兄。 看到来人,人群中顿时有人惊呼:“是『寒江公子』钟益之!” 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很明显,来人很有名。 钟益之,惊涛门掌门首席大弟子,一手寒江剑出神入化,又因其长相丰神俊逸,因此被江湖人称为“寒江公子”。 在各大门派的年轻一代中,他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也想跟我切磋切磋?”阿青歪著脑袋问。 “正是!”钟益之点点头。 他身后的方奎叫囂道:“死丫头,我师兄来了,看他怎么教训你!” 钟益之闻言皱眉怒斥一声:“闭嘴!” 方奎闻言顿时缩著脖子,像只鵪鶉。 阿青见状笑道:“你倒是比你师弟有礼些,既然如此,本姑娘就陪你玩玩吧。” 说著她重新回到练武场中央,握了握腰间的緋红刀:“既然你们觉得我用蛊虫贏得不光彩,那么我就让你们知道,就算不用蛊虫,你们也一样是输!” 狂妄! 好狂妄的臭丫头。 於是有人忍不住高声喊道:“钟师兄,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 “就是,赶紧教教这臭丫头怎么做人!” …… 钟益之面无表情地走到阿青对面,举起手中长剑:“惊涛门钟益之,请赐教。” 阿青笑著举起緋红刀:“异界山庄,赵元青,请赐教!” 话毕,二人一人拔剑出鞘,一人拔刀出鞘,同时攻向对方。 长剑与緋红刀相撞的瞬间,“錚”的一声锐响刺破练武场的喧囂,震得周遭观战者耳尖发麻,青石板上的尘土都簌簌跳动。 钟益之只觉一股巨力顺著剑身传至掌心,虎口骤然发烫。 阿青洗筋伐髓之后,体质更胜从前,天狱刀法在她手中发挥出了更加惊人的威力。 钟益之只觉阿青力道惊人,连他浸淫十余年的剑法起手式都被震得微微滯涩。 惊愕不过一瞬,钟益之手腕猛地翻转,长剑顺著刀身滑开,剑脊擦过刀刃,发出刺耳的“嘶啦”声。 他脚步向后疾退半步,腰腹发力间,长剑陡然绷直,剑尖泛著冷光直刺阿青心口。 那剑来得极快,仿佛一道银线穿梭,寻常人怕是未及反应便已中招。 不得不说,这钟益之的实力確实不同凡响,和先前登台切磋的眾人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阿青估摸著,他和自己应该一样,距离突破至一品並不远了。 阿青却不闪不避,嘴角反倒勾起一抹轻笑。 她左脚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影如柳絮般向侧后方飘出半尺,恰好避开剑尖。 与此同时,緋红刀在她手中旋出一道赤色弧光,刀背精准磕在钟益之剑身上,又是一声脆响,钟益之只觉手臂一麻,长剑竟被震得向上扬起半寸。 不等对方回招,阿青右脚向前踏出,刀柄顺势向前一送,带著破风之声撞向钟益之握剑的手腕——这一下若撞实了,钟益之的长剑怕是要脱手而出。 钟益之瞳孔微缩,慌忙沉腕收剑,左脚向后急撤,堪堪避开刀柄。 他盯著阿青手中的緋红刀,眼神愈发凝重:那刀身通体泛红,刀刃泛著淡淡赤芒,显然是千锤百链的利器,且长度比寻常弯刀略长,兼顾劈砍与突刺,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快,此刻已落了下风。 “姑娘果然好本事,难怪有底气!”钟益之沉声道,语气中带著些许讚赏。 他深吸一口气,內力缓缓运转,周身气息渐渐变得沉稳。 场边眾人见状,纷纷屏住呼吸:“钟师兄这是要动真格了!” 话音未落,钟益之身影骤然前冲,长剑舞出层层剑,如潮水般罩向阿青。 剑影密密麻麻,每一剑都带著十足的力道,时而刚猛如劈山,时而轻灵如穿叶,將剑法的“刚柔並济”演绎得淋漓尽致。 阿青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剑影填满,连观战者都看得心头一紧。 阿青眼神一凛,收起了先前的散漫。她双手握刀,緋红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密不透风的赤色屏障,每一次刀与剑的碰撞,都溅起细碎的火星。 她的步法也变了,不再是先前的轻盈飘洒,而是渐渐变得沉稳,脚步落在青石板上竟留下了浅浅的印痕,在剑影中来回穿梭,如游鱼般避开每一次致命攻击。 “好精妙的步法!”场边有人低呼。 天鹰堡的弟子们更是看得热血沸腾,先前被名门弟子压制的憋屈,此刻全化作了对阿青的期待——他们倒要看看,这位敢懟遍各派的姑娘,能不能真的打贏“寒江公子”。 斗到十余招时,钟益之的剑招愈发凌厉。 他突然一声低喝,长剑猛地横扫,直逼阿青腰侧。 这招看似简单,实则暗藏后招,若阿青横刀去挡,他便能顺势回剑刺向咽喉。 可阿青却识破了伎俩,她非但不挡,反而將緋红刀向地上一插,借著刀身支撑,身体陡然向后弯折,几乎与地面平行,堪堪避开剑风。 与此同时,她左脚猛地向后一蹬,身体如箭般射向钟益之,右手抬起,运起天拂手拍向对方小腹。 钟益之没料到阿青竟会弃刀用手,且身法如此诡异。 他慌忙收剑回防,剑身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削向阿青手腕。 可阿青这一击本就是虚招,她借著钟益之收剑的空隙,左手猛地抓住緋红刀刀柄,手腕发力,刀身从地上拔起,带著尘土直劈钟益之左肩。这一下又快又狠,钟益之避无可避,只能將长剑横在左肩前硬接。 “哐当!” 巨响声中,钟益之被震得连连后退三步,脚下青石板都被踩出浅浅裂痕。 他只觉左臂发麻,內力都有些紊乱,而阿青却借著反作用力,身体在空中旋了一圈,稳稳落在地上,手中緋红刀依旧泛著赤色光芒。 “怎么可能?钟师兄竟然落了下风!”场边的惊涛门弟子满脸难以置信。 方奎更是张大了嘴巴,先前叫囂的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青甩了甩手腕,笑著道:“公子本领非凡,难怪惊涛门的人敢仗势欺人,原来是有人背后撑腰。” 钟益之脸色铁青,却没反驳——师弟行事確实过於乖张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运转內力,周身气息愈发沉凝,握剑的手也更稳了。 他缓缓举起长剑,剑尖指向地面,目光紧紧锁著阿青,像是在寻找她的破绽。 场边眾人都看出来,钟益之这是要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 下一瞬,钟益之身影再次前冲,长剑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剑影几乎连成一片银白,將阿青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他的剑招不再追求刚猛,反而变得异常刁钻,专挑阿青防守的空隙刺去,每一剑都贴著刀刃擦过,逼得阿青不断调整姿势,渐渐有些被动。 “这样下去,阿青姑娘要输了?”天鹰堡的一名弟子忍不住低声道,攥紧了拳头。 阿青却依旧从容,她一边格挡,一边观察钟益之的剑路。 渐渐的,她发现钟益之的剑招虽快,却有个规律——每次刺向左侧时,右脚都会下意识向前半步。 摸清破绽后,阿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斗到第二十招时,钟益之再次长剑刺向阿青左侧,右脚习惯性向前踏出。 就在这时,阿青突然变招,緋红刀不再格挡,反而向侧下方劈去,刀刃直逼钟益之的脚踝。 钟益之大惊,慌忙收脚后退,可阿青的刀却如影隨形,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撤,剑招的节奏瞬间被打乱。 不等钟益之稳住身形,阿青突然向前逼近,緋红刀舞出一道赤色残影,直劈对方握剑的手腕。 钟益之慌忙横剑去挡,可阿青这一刀力道极沉,他只觉手腕一麻,长剑竟被震得向上扬起。 阿青趁机上前一步,左手扣向钟益之的手腕,同时刀柄向他胸口一撞。 钟益之只觉胸口一闷,握剑的手再也使不出力气,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刚想后退,阿青已將緋红刀架在了他的咽喉处,刀身的凉意让他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承让了,钟公子!”阿青收刀后退半步,緋红刀上的赤芒渐渐褪去,她脸上带著笑意,语气却没了先前的嘲讽,反而多了几分认可。 场边瞬间陷入死寂,隨即爆发出一阵譁然。 连“寒江公子”钟益之都输了!这个结果,让所有名门弟子都始料未及。 先前叫囂著要钟益之教训阿青的人,此刻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说不出话。 钟益之看著地上的长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弯腰捡起长剑,对著阿青拱手,声音带著几分涩意:“赵姑娘刀法卓绝,身法精妙,钟某认输。今日一战,钟某心服口服。” 自成名以来,他在同辈手里未尝一败,如今竟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说不羞愧是假的。 说罢,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惊涛门弟子,冷声道:“我们走!” 方奎等人早已没了先前的囂张,一个个低著头,跟在钟益之身后,灰溜溜地离开了练武场,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阿青扫了眼在场的眾人,扬声道:“还有没有谁想切磋?要是没有,我可就走了啊,机会仅此一次,过时不候!” 场中无人应声。 先前不服气的弟子,此刻都被阿青的实力彻底折服;那些想凑热闹的,也早已没了底气。 “哎呀,真是神清气爽!”阿青伸了个懒腰,朝阿繁、阿简递了个眼色。 三人转身,慢悠悠地向练武场出口走去。天鹰堡的弟子们见状,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喝彩:“阿青姑娘好样的!”“多亏了姑娘,替我们出了口气!” 阿青笑著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消失在练武场门口,姿態瀟洒得很,只留下满场还在议论纷纷的名门弟子,和天鹰堡弟子们兴奋的欢呼声。 经此一战,“异界山庄赵元青”的名字,也悄然在江湖年轻一辈中传开。 第176章 治疗开始 手段齐出(月票) 第176章 治疗开始 手段齐出(月票) 阿青像一阵风一样冲回了院子,刚跨过门槛就扬著嗓子大喊道: “姐姐,我回来啦!” 元照见她风风火火地撞进门来,额角带著薄汗,脸上却满是藏不住的喜色,忍不住弯起唇角笑道:“玩开心了?” “嘻嘻~~~”阿青大大咧咧地往元照旁边一坐,胳膊还隨意搭在了桌沿上,语气轻快地说:“在那些名门大派弟子面前吹牛耍逗,还挺好玩的。” 元照“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阿青还不知道,她的这种行为,江有个专用名词,叫作“装逼”。 接著阿青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了自己的“装逼”过程,一边说还一边比划著名招式。 见她说得这般尽兴,元照也不扫她的兴,就这么支著下巴,静静地听著她絮叨。 就在这时,罗钦提著一只精致的小木笼,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看到阿青,当即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打趣的笑意,调侃道:“小老板,你刚刚在演武场大发神威的事我都知道嘍,现在各派弟子都在议论你呢!” “是吗?”阿青眼睛一亮,脸上立刻露出得意之色,下巴微微扬起:“看来姐姐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呢!看还有谁敢时不时就来找我们麻烦。”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扫过罗钦手中的木笼子,好奇地凑过去,疑惑地问道: “罗大哥,你哪儿弄来的这几只小鸡崽子?你想改行养鸡啦?” “小老板,你这就不识货了吧!”罗钦把木笼往身前递了递,脸上带著几分神秘兮兮的笑意说道:“这可是姜堡主专门送给咱们的。” 元照闻言心头一动,惊讶地抬眼猜测道:“这莫非是鹰的幼崽?” 罗钦朗声笑道:“还是老板识货。刚刚小老板替天鹰堡弟子出头的事,姜堡主已经知晓,他非常感激,於是就给咱们送来了几只鹰崽子,还教了我一套训鹰之法。” 元照闻言更加惊讶,指尖微微一顿——这训鹰之法可是天鹰堡的立根之本,姜之涣竟然愿意外传。 事实上,姜之涣之所以愿意將训鹰之法传授出来,不仅仅是因为阿青替天鹰堡弟子出了头,更是因为阿青此番出手,彻彻底底震慑住了各派弟子。 元照一行做客於天鹰堡,现在又为天鹰堡弟子出头,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元照是站在天鹰堡这边的。 同时姜之涣已经悄悄將阿繁是超一品高手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现在,基本所有的门派都知晓了,元照大师的身边有一位超一品高手坐镇,而元照大师又是站在天鹰堡一方的。 这就变相意味著,天鹰堡有了超一品高手撑腰。 如此一来,已经彻底没人敢在天鹰堡惹事了,同时这也意味著,等到百日宴那天,各派弟子不敢隨意生乱,比如直接出手抢夺神石。 如果没有阿青这一闹,姜之涣甚至已经可以想像得到,等到了百日宴那天,各派弟子绝对不会按规矩办事,更不会出手替姜惜文医治身体。 他们只会用武力威逼天鹰堡,直接交出神石。 听了罗钦的话,阿青不满地撇了撇嘴,別过脸去:“我又不是特意给他们天鹰堡出头,碰巧罢了。” 而元照却已经大致猜到了姜之涣送来幼鹰和训鹰之法的原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由暗忖道: 这位姜堡主倒是挺会狐假虎威。 她其实並不討厌这种小伎俩,这人活在世上,总是要有些迫不得已的地方,天鹰堡势弱,面对强势的各大派,自然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敲山震虎。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其实她挺欣赏姜之涣的,换作她处在同样的境地,她也会毫不犹豫这样做。 既然人家已经非常识趣地把赔礼都送来了,元照自然也就不介意被小小借势一下。 只听罗钦往前一步,语气恳切地说道:“老板,您不是计划著利用苏姑娘建立情报机构吗?等我训好这几只鹰,咱们就可以通过它来传递消息了。” 其实百晓门有独特的训鸽之法,他们彼此之间传递情报,都是通过百晓门专门培育出的信鸽来进行的。 只是这是百晓门的不传之秘,罗钦虽然被逐出师门了,但尤记著师恩,所以並不能將训鸽之法为元照所用。 现在有了这训鹰之法,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元照闻言眼中笑意更深,点头笑道:“那训鹰之事就交给你了!” 罗钦立刻挺直腰板,自信地拍著胸脯保证道:“老板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时间飞逝,眨眼又过了七日,终於到了天鹰堡小公子百日宴这天。 这天一大早,整个天鹰堡就热闹又喜庆地忙活了起来,弟子们端著盆碗穿梭往来,脚步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因为这次的百日宴情况特殊,关乎天鹰堡在江湖中的脸面,所以天鹰堡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把宴会举办得隆重一些,避免被其他各派看轻。 当然,本来各派就没怎么瞧得起他们就是了。 等到了上午巳时(9点——10点),天鹰堡的堡门內外早已换了模样,宴会需要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墨岩堡墙上悬掛起数十串朱红宫灯,灯穗隨著晨风轻轻晃荡,將“天鹰堡”匾额上的斑驳痕跡映得暖意融融。 石雕雄鹰的爪下缠绕了鲜亮的红绸,与悬在鹰渡桥铁链上的红绸带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如赤色长虹横跨峡谷,格外夺目。 堡內主道的青石板被清扫得一尘不染,连一丝青苔都看不见,两侧每隔三丈便立著一尊鎏金铜鹤灯,灯座上插著新鲜的野菊与山茶,香气淡雅。 通往正厅的长廊下,掛满了江湖各派送来的贺礼牌匾,“麟儿百福”“鹰堡延祥”等鎏金大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晃得人眼晕。 虽然心里看不起天鹰堡,但既然来了,那么面子到底还是要给一些的,不然就太没风度了,反倒有失大派身份。 正厅是宴会核心,屋顶垂落著巨大的红绒绣球,绣球边缘缀著细密的银铃,风一吹便发出“叮叮噹噹”的清脆声响。 厅內摆开二十张八仙桌,桌面铺著暗纹红绸,摸上去顺滑无比,每桌中央都放著一只青瓷果盘,盛满了蜜枣、桂圆、生——取“早生贵子”的谐音。 虽姜惜武已出生,但也图个喜庆吉利。 主位两侧的立柱上,缠绕著活灵活现的布制雄鹰,鹰翅展开,羽毛纹路清晰可见,仿佛隨时要振翅而起,直衝云霄。 后厨更是忙得热火朝天,黑水河的鲜鱼、山涧的野菌、崖边的野菜被弟子们源源不断地送进去,油锅“滋滋”作响,肉香混著酒香飘出半座堡,引得路过的弟子们频频侧目,悄悄咽著口水。 巳时刚过,各派弟子便在天鹰堡弟子的热情安排下,陆续前往正厅。 最先到场的是少林寺、云棲寺与百慈庵的僧人尼眾,灰袍与素衣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长廊,脚下轻得像踩了,手中捧著刻有经文的木牌贺礼,神色肃穆,与周遭的喜庆氛围略显疏离。 佛门一向同气连枝,自成一派,他们会这样,倒也不奇怪。 且云棲寺和百慈庵本就是从少林寺分出去的。 紧隨其后的是横山派与落霞派弟子,前者身著青衫,腰佩铜鐧,走路步履沉稳,带著一股刚劲;后者衣染霞色,长剑斜挎在腰间,谈笑间带著几分洒脱不羈。 惊涛门弟子簇拥著钟益之而来,钟益之今日换了件月白锦袍,领口绣著暗纹海浪,神色平静淡然,名门弟子的风范展露无疑。 九鼎山弟子则来得稍晚,林岳一手捂著还未完全消肿的手背,脸色难看地像淬了冰,却再不敢有半分囂张气焰,低著头默默找了角落的桌子坐下。 因为得到神石的条件是帮助姜惜文医治身体,所以各派都带了医师前来,那日被阿青用蛊毒伤到的弟子们,现在也都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也是阿青手下留情,否则能解黑玉蜂和金环鬼面蛛毒素的医师,在场恐怕没几个。 接著入场的是魔道各宗门,他们则更显张扬外放。 血影教弟子一身红衣似火,腰间掛著骷髏饰品,走路“哐当”作响,进门时目光桀驁地扫过眾人,带著几分挑衅。 幽冥阁与轮迴阁的人则裹在厚重的黑衣里,连眉眼都藏在阴影中,显得神神秘秘,让人看不透心思。 …… 其实几个魔道宗门在天鹰堡的这段时间里,表现得可比正道几个宗门低调多了,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在堡內走动。 魔道和正道双方分两边而坐之后,彼此涇渭分明,中间隔著大大的空隙,偶尔目光对视的时候,仿佛有火在他们之间闪烁,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虽说魔道各宗门的关係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私下里也常有摩擦,但面对正道各宗时,他们还是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的。 蒋不疑来得颇迟,他一身宝蓝锦袍,腰间掛著龙吟剑,剑穗隨风轻摆,颇有一宗之主的威严气势,和平日里面对元照时的低头哈腰的態度截然不同。 总之,他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作为一庄之主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他们天龙山庄除了他,也没来別人。 要不是他先前路过附近,偶然听闻了神石的消息,恐怕他也不会特意赶来。 到底是天下第一山庄,又有四绝之一的剑绝坐镇,门中弟子向来不是一般的傲气,等閒之物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更別说只是一则传闻。 蒋不疑进门便笑著与各派弟子拱手打招呼,寒暄几句,目光却频频不著痕跡地瞟向元照所在的方向。 元照一行人来的比较早,位置被安排在距离主桌不远的显要地方。 姜之涣的小心思不要太明显,仿佛在告诉在场眾人:瞧,元大师与我天鹰堡关係多么亲密! 到场之后,元照他们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阿繁和阿简像两尊门神一般,笔直地站在元照和阿青身后,面无表情,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场。 有他们俩从旁震慑,厅內眾人谁都不敢贸然上前搭话。 开玩笑,那可是超一品高手,和蒋庄主一个层次的人物。 虽说名义上只是元照的家僕,但他们可不敢真把別人当普通家僕看待,万一触了霉头,得不偿失。 还有雪蕊,它乖巧地趴在元照脚边,脑袋埋在爪子里,默默地啃著天鹰堡弟子特意给它准备的肉乾,吃得津津有味,非常温顺,看得旁人嘖嘖称奇。 眾人只听闻元大师有一只巨狼坐骑,今日才知道,竟还有一只白虎坐骑,实在令人意外又羡慕。 这样威武帅气的坐骑,谁不想有呢? 待到午时初,姜之涣身著簇新的深紫锦袍,袍角绣著暗纹鹰羽,腰间玉带嵌著硕大的墨玉佩,缓步走上主位,步伐沉稳有力。 何晓莲紧隨其后,一袭淡粉襦裙,裙摆绣著缠枝莲纹样,髮髻上簪了支赤金点翠步摇,走路时步摇轻晃,发出细碎声响,身姿温婉动人,却始终垂著眼帘,不敢去看眾人的目光,显得有些侷促。 她出身小门小户,虽然嫁给姜之涣两年多了,但还是从没经歷过如此的大场面。 再后面便是身穿宝蓝锦袍的姜惜文,他双手交握在身前,神色略显紧张。 姜之涣在主位站定之后,抬起双手虚压了压,厅內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他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浑厚有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诸位江湖同道,今日是犬子姜惜武的百日之喜,承蒙各位远道而来,姜某在此谢过!” 说罢,他对著眾人深深拱手作揖,动作诚恳。 待眾人纷纷回礼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近日江湖传言天鹰堡得一神石,实则不然。” 眾人闻言立刻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厅內顿时一片嗡嗡声。 这天鹰堡莫非是在戏耍他们,故意吊人胃口?还是说他们想隱瞒神石的存在,打算独吞神石?各种猜测在眾人心中盘旋。 姜之涣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姜某知晓诸位定然是不相信姜某的片面之词,但丑话姜某还是要说在前面。 天鹰堡所得確实並非神石,而是一块能害人性命的魔石,姜某称呼它为——『天魔妖石』。此石近则伤筋动骨,久则耗命损元,绝非好物。” “姜某先前隱瞒此物的存在,只是不愿这魔石流窜江湖,貽害四方。却不想谣言愈演愈烈,如今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恐怕我天鹰堡不拿出些东西来,诸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如此,那姜某就只能將天魔妖石拿出来,给各位一个交代。” 实际上,天魔妖石本是天鹰堡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更不必如此委屈求全。 可谁叫天鹰堡实力不济,在江湖中势单力薄呢? 这就是江湖的残酷,弱肉强食,实力不行,便只能低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身旁的姜惜文身上,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只是想要天鹰堡白白將天魔妖石拿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犬子惜文先天经脉淤堵,无法习武,这是我心头大憾,多年来耿耿於怀。故而今日借小儿百日宴,姜某斗胆求诸位——若有人能治好惜文的经脉之症,姜某便將天魔妖石双手奉上,绝无虚言!” 话音刚落,厅內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议论声比先前更甚。 有人面露犹豫,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难度;有人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死死盯著姜之涣,显然被天魔妖石的诱惑勾动了心思。 只是因为有两位超一品高手在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姜之涣又补充道:“诸位可先让隨行的医师替我儿惜文把把脉,仔细诊断一番。正好一边享受宴席,一边慢慢考虑诊治方案,不必急於一时。” 姜之涣话音刚落,奶娘便抱著姜惜武从后厅缓步走了出来,脚步轻缓,生怕惊扰了怀中的孩子。 既然是姜惜武的百日宴,作为主角的姜惜武怎么能不出面呢? 婴儿被裹在大红的襁褓里,襁褓边缘绣著精致的鹰纹,针脚细密,与天鹰堡的標誌相呼应。 他闭著眼睛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睫毛纤长如蝶翼,偶尔轻轻颤动一下,模样乖巧可爱,引得距离较近的女弟子们忍不住低呼“好可爱”。 奶娘脚步极轻地走到厅中,將孩子小心抱到姜之涣与何晓莲面前。 何晓莲终於缓缓抬起双眸,原本侷促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无比,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指尖温柔得仿佛怕碰碎了珍宝一般。 姜之涣也俯身仔细打量著儿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先前脸上的凝重之色散去了不少,满是为人父的慈爱。 “这便是小公子吧?阿弥陀佛,瞧著真是精神康健!”云棲寺的一位和尚率先站起身,双手合十说道,试图缓和厅內紧绷的紧张气氛。 就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观风大师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且清晰,穿透了厅內的议论声:“姜堡主,贫僧能否为小公子瞧一眼?” 姜之涣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允:“有劳大师。” 观风大师缓缓站起身,缓步上前,枯瘦的指尖轻轻搭在姜惜武的手腕上,隨即闭目沉吟片刻,眉头微蹙,又很快舒展开,隨即睁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公子筋骨康健,气息平稳,是个有福之人。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转向一旁的姜惜文,语气带著几分遗憾:“少堡主的经脉淤堵,確是先天之症,根深蒂固,寻常医治手段怕是难有成效,贫僧束手无策。” 先前姜之涣已经特意带姜惜文去给观风大师提前看过,此时观风大师当眾说出诊断结果来,也算是提前给大家交个底,让眾人心里有个数。 “这天魔妖石,恐怕是与我云棲寺无缘了。”观风大师说完,便缓缓退回了原位。 这话一出,厅內的窃窃私语更甚,声音也大了几分。 有人面露失望之色,轻轻摇著头,显然是觉得治好姜惜文的希望太过渺茫;有人则眼中精光一闪,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似乎在盘算著其他不寻常的主意。 蒋不疑手指轻轻敲打著桌面,发出“篤篤”的轻响,目光落在元照一行的身上。 他最近刚收到了祖父的来信,他这才知道,原来祖父和妹妹都与这位锻造大宗师相识。 且据祖父在信中透露,这位元大师身边那位看著跳脱的阿青姑娘,乃是一位颇有手段的医师,医术十分高明。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非常惊讶,那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能得祖父称讚。 要知道,能得到他祖父称讚的年轻一辈,在整个江湖中都屈指可数。 元照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神色平静无波,並未开口搭话。 其实早在几日前,阿青和隨行的司徒大夫就已悄悄为姜惜文诊过脉。 先天经脉淤堵这病症確实顽固棘手,寻常医师根本无从下手,但於他们而言,却也並非毫无办法,只是二人还在斟酌最合適的医治方案,並未声张。 姜惜文默默站在一旁,听著眾人或惋惜或贪婪的议论,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攥紧,指节泛白。 他心中既迫切地盼著有人能治好自己的顽疾,圆了习武之梦,又忍不住害怕最终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次陷入绝望。 姜之涣將儿子的紧张尽收眼底,悄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感受到父亲掌心的温度,姜惜文紧绷的肩膀微微鬆弛,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於是接下来,眾人一边享受酒宴上的美味佳肴,一边让隨行的医师替姜惜文诊治。 最先出手的是少林寺的觉悟大师。 他是观风大师和观尘大师师叔一辈的人物,医术还在观风大师之上。 只见觉悟大师缓缓起身,灰色僧袍隨动作轻摆而出细微的弧度,步履沉稳得如同踏在磐石上,一步步走到姜惜文面前。 他双手合十,指尖相触间行了一礼,语气温和得像春日暖阳:“少堡主,请將右手伸出来。” 姜惜文依言將手腕递出,指尖仍下意识地轻轻蜷著,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觉悟大师枯瘦的手指轻搭在他腕间,指腹带著常年捻珠的薄茧,双目微闔如闭目参禪,眉头却渐渐拧起,像被无形的丝线牵扯,指腹隨著脉搏的跳动细细感知,周身气息沉静如同古寺深夜的青灯。 厅內眾人都屏息望著,连先前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都弱了下去——谁都清楚,觉悟大师的诊断几乎能定下大半基调。 片刻后,觉悟大师收回手,睁开眼时眼帘轻颤,目光先掠过姜惜文满是期盼的脸庞,最终沉沉落在姜之涣身上,语气带著几分难以掩饰的无奈: “姜堡主,少堡主经脉淤堵之症,確是先天而成,经脉倒是比寻常人宽阔,若是能正常习武,定能有所成就。 可也正是因为经脉宽阔,所以淤塞才尤为顽固,越难解决。贫僧適才以內力试探,竟难寻半分通透之处。” 他顿了顿,缓缓摇头,僧袍的下摆隨动作轻晃:“佛法渡人,却难渡先天之疾;贫僧医术浅薄,实在无力回天。” 说罢,便躬身退回席位,神色间满是化不开的遗憾。 其实在听闻神石实乃妖石之后,觉悟大师本心是想將其带回少林寺看管,以免將来酿成大祸。 可他们少林寺的僧人又不是什么巧取豪夺之辈,那么既然无法医治姜少堡主,那便只能无奈退场。 觉悟大师这话一出,厅內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嘆息。 不过秉著来都来了的心態,眾医师还是纷纷上前诊脉。 紧接著百慈庵的悟心师太走上前去,素色的庵堂服饰在灯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她动作轻柔地搭脉,指尖微凉如晨露,闭目沉吟许久,最终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此症顽固,非药力能及,贫尼亦是束手无策。” 隨后,横山派、落霞派等正道宗门的医师陆续上前,有的凝神搭脉,有的掏出银针轻刺穴位试探,还有的取出纸笔,笔尖悬在纸上细细询问症状,不时抬头观察姜惜文的神色…… 可一番诊治下来,皆是面带难色地退回,说辞与觉悟大师相差无几。 “看来这病是真没治了……” “可惜了天魔妖石,竟要卡在这先天病症上,我等无缘得见。” “天鹰堡这是故意刁难吧?此等顽疾,岂不是有意刁难我等?” …… 窃窃私语再次响起,声音压得极低却格外清晰,若非有元照一行和蒋不疑在场镇著,恐怕已经有人直接暴起出手了。 治什么治,哪有直接抢夺来的轻鬆? 尤其是魔门中人,心里早就开始蠢蠢欲动,指尖都不自觉地摩挲著腰间的兵器。 可惜有两位超一品高手在场,他们只能被迫按耐,脸上满是隱忍。 姜之涣脸上强撑著镇定,嘴角努力扯出平和的弧度,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腰间的玉佩,指节都泛了白。 他早料到会是这般局面,可亲耳听到眾人接连断言“无力回天”,心头还是像压了块巨石,沉得喘不过气。 姜惜文垂著头,乌黑的髮丝遮住了眉眼,没人看清他的神情,只瞧见他搭在身侧的手,指节攥得愈发用力,连指骨都泛了白,手背青筋隱隱凸起。 魔教既然不敢出手抢夺,那就只能乖乖上前诊治,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只见绣云庄的队伍里走出一位身姿曼妙的美丽女子,她手持一柄团扇,扇面上的刺绣精美无比,针脚细密,其中的彩蝶翩翩振翅,翅尖带著灵动的光泽,仿佛隨时都会从扇面飞出来。 她轻笑著上前,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说道:“既然你们这些自詡正道的沽名钓誉之辈不行,那就让本夫人试试吧。” “是红袖夫人!” 在场眾人立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尤其是魔门弟子,眼神里带著一丝丝期待。 若是此刻他们魔门能够力压正道,那可是极为长脸面的事。 如今魔道式微,连一个大宗师都没有,因此一直被正道压制,他们早就忍的够够的了。 天下六位大宗师里,只有影绝萧夜雨是修炼魔功的,勉强算是魔道中人。 可他却是个独行侠,从不为任何魔道中人出头,魔道各宗沾不到一点光。 绣云庄是个专收女弟子的特殊门派,她们门中弟子个个精通刺绣,针工精妙,门下的绣庄开遍天下,生意兴隆,其中红袖夫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名气极大。 並且红袖夫人不仅绣技出眾,一手医术也是名扬江湖,寻常病症难不倒她。 当然了,神医她还算不上。 虽说医术很难界定具体评级,但能真正被称为神医的,无不是有能力解决类似瘟疫或不治之症这类疑难杂症的圣手,比如司徒大夫这样的人物。 在场眾人医术虽然都还不错,在各自门派中堪称好手,但若是称呼为“神医”,那还远远不够格。 只是司徒大夫失踪多年,如今在江湖上已经没什么名气,该认识他的也寥寥无几,大多只隱隱听过传闻。 在眾人的注视下,红袖夫人缓步来到了姜惜文面前,团扇在手中轻轻摇曳,带起一阵香风。 和正道人士的医治手法不同,红袖夫人作为魔道中人,治病手段颇为特殊,透著几分神秘。 她以团扇遮面,遮住了半张脸庞,並未直接搭脉,而是屈指轻轻一弹,指尖微动间,霎时间,一根红线从她手中激射而出,如灵蛇般精准又轻柔地系在了姜惜文腕间。 “悬丝诊脉!”见此情景,眾人纷纷惊呼,。 眾人只见她眼波流转,眸光灵动,指尖轻轻拨动红线,內力便从指尖倾泻而出,顺著红线化作一缕红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姜惜文的手腕。 姜惜文只觉一股温热又带著几分诡譎的气息钻入体內,顺著淤塞的经脉缓缓游走,那些堵得紧实的脉络竟隱隱有了一丝鬆动。 他忍不住蹙紧眉头,眉宇间拧成一团,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体內的异样。 红袖夫人开始时嘴角噙著浅笑,双目微闭,神色轻鬆,但若隨著时间的推移,她指尖拨动红线的速度逐渐加快,幅度也越来越大,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眉头微微蹙起。 盏茶功夫后,她收回红线,红光散去,如潮水般隱没,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多了些许惋惜: “少堡主经脉宽阔却淤塞如泥,堵得密不透风,即便是以我『绣脉术』引內力疏通,也依旧无济於事。可惜~可惜!” 她摇了摇团扇,语气带著几分真切的惋惜:“这病,我绣云庄也治不了。看来这天魔妖石,当真与我等无缘了。” 说罢,便脚步轻盈地退回魔道席位。 接著无妄谷、血影教、绝魂寺、幽冥阁等其他魔门隨行医师,也都纷纷上前诊治,手段五八门,有的用毒针探脉,有的引魔气入体,有的燃香观气…… 但结果全都一样,个个都面带沮丧地退回。 这下,连魔道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眾人脸上的期待尽数褪去。 厅內彻底陷入沉寂,针落可闻,只有银铃偶尔作响,叮噹作声,更衬得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姜之涣的脸色已是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望著眾人漠然或贪婪的神情,只觉喉咙发紧,像被什么堵住了,连一句圆场的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微微颤抖。 姜惜文脸上更是早就没了血色,苍白得嚇人,他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故作坚强地支撑著,不愿显露脆弱。 这时不知是谁轻嘆一声,声音带著几分无力:“这等顽疾,恐怕只有请百谷那位出手,才有可能治癒吧!” 他说的自然是四绝之一的医绝——百仙子,江湖上公认的医术最高之人。 可百仙子已有多年未曾离开百谷,深居简出,更从不轻易见人,想请她出手,恐怕难如登天,机率渺茫。 就在这时,轮迴阁中一位全身裹著黑袍的人出声说道:“既然元大师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生了爭夺天魔妖石的心思,现在各门各派的人都已出手,大师为何迟迟不动?” 黑袍將他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他的语气中带著似有似无的挑衅,藏著几分恶意。 他將元照一行视作正道一派,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下正道的面子,让其难堪。 还有一点,若非元照为天鹰堡撑腰,他们早就直接动手抢夺了,杀天鹰堡一个片甲不留,哪用得著在这里多费口舌惹! 所以魔道眾人,心里对原先颇有怨气,只是未曾表露,只有这人没忍住。 眾人闻言,纷纷將目光投向元照一行,眼神里满是探究。 不等元照开口,阿青立刻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满脸冷意,眼神如冰刃般说道: “我们出不出手,还轮得到你来管,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多嘴!” “臭丫头,你……” 那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正想再说话反驳,却听阿青又抢著说道,语气带著浓浓的嘲讽: “我们不出手,那是在给你们这些废物留面子,一个个本事没有,装腔作势倒是一流,不过是经脉淤堵罢了,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姑奶奶愿意出手,不过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好大的口气!”红袖夫人面露冷色,眼神锐利,语气带著怒意,“当真是不知者无畏,乳臭未乾的丫头也敢口出狂言!” 说著她看向元照,目光带著质问:“元大师,我们敬你是大宗师,对你多有敬重,可你也不能放任一个黄毛丫头来羞辱我等,这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难道不是你们多嘴在先,挑衅在前?”元照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再说,我家阿青说的不过是事实,各位何必反应如此激烈?” 血影教那名医师闻言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既然大师如此说了,那何不让令妹给我等露一手,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看看是不是真有这般本事!” 见气氛越来越紧张,火药味十足,隨时可能爆发衝突,这次事件的主人公姜惜文对著眾人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带著几分恳求: “还请诸位不要爭吵,莫要动气。家父以这种方式来决定天魔妖石的归属,既是为了医治我的病症,也是为了避免大家伤了和气,伤了彼此情分,还请诸位体谅家父一片苦心。” 这时阿青从座位上起身,脚步轻快地来到姜惜文身边,抬眼瞪著那群魔道眾人,眼神带著轻蔑道: “既然你们找不痛快,非要自取其辱,那么今日本姑娘就如你们所愿,让你们好好长长见识,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医术!” 说著她看向姜惜文,语气乾脆利落:“少堡主,咱们现在就开始治疗吧!” 其实阿青本意是想在此次宴会之后,私下里悄悄替姜惜文治疗的,毕竟她也没那么想出风头,不想成为眾人的焦点。 不过现在既然有人当面挑衅,故意找茬,那她可就不能再当缩头乌龟,忍气吞声了。 “现在就开始吗?”姜惜文微微一愣,眼神里满是错愕与惊讶。 其实先前阿青和司徒大夫替他检查身体的时候,他並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觉得自己的病怕是无力回天了。 如今看阿青姑娘这篤定的態度,似乎真的有医治之法,他心里不由地燃起一丝微弱却真切的希望。 “自然。”阿青点头,语气十分肯定。 “需要我怎么做?”姜惜文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眼神里满是期盼,声音都微微发颤。 阿青回答道,语气简洁:“准备浴桶、热水,越快越好。” 一旁的姜之涣闻言立刻高声吩咐道,声音里满是急切:“快,快,赶紧按阿青姑娘说的,准备浴桶和热水!一定要快!” “是!堡主!”天鹰堡弟子闻言立刻焦急地忙碌起来,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又带著期待。 很快一个大大的浴桶便被抬了上来,木桶崭新,接著浴桶被倒入了满满的热水,蒸腾的热气立刻瀰漫开来。 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阿青对姜惜文说道,语气直接:“少堡主,脱了衣服进去。” “脱衣服?”姜惜文闻言一愣,眼神里满是惊讶,隨即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有些侷促地问道:“这里吗?当著这么多人的面?” 阿青点点头,语气坦然:“穿著里衣就行,不必脱光。” 姜惜文闻言鬆了口气,嚇死了,他还以为要在眾人面前脱光衣服呢,那样也太尷尬了。 等姜惜文脱了外面的衣服,穿著里衣进入浴桶后,阿青的治疗便正式开始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了阿青和姜惜文的身上,目光紧紧锁住,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阿青治疗姜惜文的法子,是一种名为“毒疗”的特殊治疗方法。 这是她跟司徒大夫商量多日之后,反覆斟酌,才最终敲定的治疗方案,过程经过了无数次推演。 只是治疗过程非常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二人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姜惜文用这个法子。 如今看来,除了这个法子,也没別的法子可想了,只能冒险一试。 姜惜文体內的淤堵实在太过顽固,如同陈年顽石,寻常方法根本不可能清除经脉里的杂质。 阿青和司徒大夫能想到的,便是通过毒素来进行腐蚀,以毒攻“毒”。 这个治疗方法的难度在於,对毒药腐蚀性的精准把控,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一旦毒性太强,就会直接连姜惜文体內的经脉都一起腐蚀掉,到时候神仙难救; 一旦毒性太弱,那么就又会无法完全腐蚀掉杂质,等於做了无用功。 所以必须不强不弱刚刚好,精准到极致。 只见阿青先是从袖中取出一个药包,打开之后,里面绿色的药粉便簌簌落入热水中,將热水染成了浓郁的绿色。 这药粉是阿青用稀释过的灵液配合各种珍贵药材製作而成的,目的是为了护住姜惜文的经脉,避免被毒素所伤。 阿青在经过洗髓草的药浴之后,就惊喜地发现了,姐姐凝聚出的灵液能够增强药物的药性,效果出奇的好。 想要保护好姜惜文的经脉,光靠药浴还远远不够。 於是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蓝白色的瓷瓶,瓷瓶小巧精致,从中倒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褐色药丸,药丸表面光滑,散发著淡淡的药香。 这药丸同样是加入稀释的灵液而製作出来的。 姜惜文听话地张开了嘴巴,一口將药丸吞入口中,没有丝毫犹豫。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暖的暖流快速流入姜惜文的胃里,又通过胃部迅速流遍他的全身,所过之处都带著暖意。 姜惜文不懂武,不会內视,否则他就会惊讶地发现,此时自己全身的经脉都被一层绿莹莹的光芒所覆盖住了,將经脉护得严严实实。 此时浴桶里的药浴也在生效著,化作细微的药力被姜惜文的皮肤吸收,顺著毛孔渗入他的体內,暂时强化著姜惜文经脉,为接下来治疗做准备。 见一切都准备好之后,阿青对著阿简喊了一声道,声音清亮:“阿简!” 阿简闻言立刻大跨步上前,脚步沉稳有力,手中还捧著一个人头大小的竹篓。 竹篓被盖得严严实实,用布条紧紧捆著,使人看不清里面到底装著什么东西。 第177章 香餑餑阿青 第177章 香餑餑——阿青 等阿简跨步至跟前,阿青从他手中接过那只竹篓,隨即抬手扯开捆缚的布条,將盖子径直掀开。 霎时间,一只只通体漆黑、壳面泛著冷光的蝎子从篓中爬出来,顺著阿青修长的指尖蜿蜒游走,精准地落到姜惜文身上,一只接一只,动作快得令人眼繚乱。 不一会儿,姜惜文的脖颈、后背、双臂和胸膛等部位,便密密麻麻爬满了毒蝎,它们个个高高翘起琥珀色的尾刺,毒液在尖端隱隱凝聚,透著骇人的寒意。 看到这一幕,厅內眾人齐齐倒抽冷气,惊呼声此起彼伏,脸上满是惊悚。 这般可怖的场面,光是看著就让人头皮发麻,这真的能治病? 接著阿青將竹篓递还一旁的阿简,隨即抬手取下腰间悬掛的骨笛,轻轻放到唇边,悠扬又带著几分诡譎的呜咽声缓缓从骨笛中流淌而出。 伴隨著笛声响起,那些毒蝎立刻如同接到指令般行动起来,纷纷扬起尖锐的尾刺,快准狠地扎进姜惜文的皮肤里。 姜之涣站在一旁,双手死死攥著腰间的玉佩,指节泛白,在尾刺落下的瞬间,他猛地闭上眼,连呼吸都屏住了,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 那些毒蝎每扎完一个位置,便会在笛声的指引下迅速挪位,精准地换另一个穴位再次蛰刺,动作有条不紊。 在场有不少精通医理的医师,很快他们便敏锐地发现,这些毒蝎绝非胡乱蛰刺,而是带著极强的章法,起落、停顿都有讲究。 那姿態,竟宛如经验老道的医师在施展针灸之法一般。 进针的迅疾、行针的沉稳、出针的利落……每一个动作都熟练无比,每一次蛰刺都精准地落在正確的穴位上,分毫不差。 伴隨著蝎子的毒素缓缓渗入姜惜文的体內,他的身体立刻开始出现剧烈反应。 这些蝎毒可不是寻常的毒素,而是阿青特意用百种奇毒餵养毒蝎,歷经多日凝练出的复合毒素。 起初只是尾刺入体处传来细微的麻痒感,转瞬之间,便化作无数道滚烫的热流,顺著穴位迅猛涌入姜惜文的经脉之中。 那些热流並非寻常的暖意,而是带著尖锐穿透力的“毒劲”,所过之处,原本沉寂淤塞的经脉仿佛被骤然点燃的烈火灼烧,细密的灼痛顺著骨血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浑身轻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霸道的毒劲正精准地缠上经脉中那些顽固如铁的淤块——那是伴隨他多年的“沉疴”,坚硬、滯重,就像无数细小的碎石堵塞在狭窄的河道里,使得河道淤堵不通。 毒劲一触碰到淤块,便立刻化作无数细密的“尖牙”,开始疯狂地啃噬、腐蚀那些顽固的淤塞物。 起初只是淤块表层出现鬆动,边缘泛起细碎的“粉末”。 隨著毒劲的持续注入,腐蚀的范围越来越深,原本坚硬如石的淤块竟渐渐软化,从“顽石”慢慢变成了黏腻的“泥浆”。 这过程带来的疼痛钻心刺骨,常人根本难以忍受。 若是姜惜文坚持不住,也就意味著治疗失败了。 姜惜文紧紧咬紧牙关,下唇被牙齿咬出深深的痕跡,冷汗顺著额角、下頜线一滴滴滚落,砸在浴桶里,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他虽浑身颤抖,却始终强忍著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內的“泥浆”在毒劲的裹挟下开始缓慢流动,起初只是微弱的蠕动,隨著阿青吹奏的笛声陡然拔高,一股更强的毒劲轰然涌入体內,那些“泥浆”竟被推著顺著经脉快速奔涌起来。 它们如同湍急的水流,冲刷著狭窄的经脉內壁,將那些藏在缝隙里的细小淤渣一併捲走,所过之处,原本狭窄滯涩的经脉竟一点点变得通畅起来,那种憋闷感也隨之减轻。 与此同时,先前喝下的药丸与浴桶中的药粉也开始发挥出关键作用。 一股温和的绿芒悄然在体內扩散,轻轻包裹住经脉內壁,像一层柔韧且坚固的屏障,將霸道的毒劲与经脉本身隔离开来——毒劲只专心腐蚀淤块,却半点伤不到经脉分毫。 不仅如此,那层绿芒还在不断滋养著被淤块常年磨损的经脉,让那些因堵塞而变得脆弱的管壁渐渐恢復弹性与活力。 不得不说,在这整个过程中,阿青对毒素的把控实在是精准到了极致。 若非如此,只要稍有一丝差错,毒劲便会伤及经脉,姜惜文定会元气大伤,甚至可能落下终身残疾。 结实就算经脉淤堵已经疏通,他也小样没法修炼內力。 当笛声渐渐变得柔缓绵长时,姜惜文体內的“泥浆”已匯聚成一股浑浊的洪流,顺著经脉一路涌向四肢百骸,最终朝著皮肤表层与毛孔的方向奔涌而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下传来细微的“鼓胀”感,紧接著,无数细小的黑色杂质开始顺著毛孔缓缓渗出,混著温热的汗液,一滴滴落入浴桶中。 起初只是零星的黑点,隨著时间推移,很快便成了细密的黑丝,顺著他的手臂、脖颈、后背缓缓滑落,在碧绿的水面上聚成一层薄薄的黑膜,看著触目惊心。 由此便可知晓,姜惜文经脉的淤堵有多么的严重,也难怪先前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 浴桶里的绿水也在隨著治疗的进行发生著明显变化。 原本浓郁鲜亮的绿色渐渐变得浑浊,水面上漂浮起一层灰白色的絮状物——那是被毒劲彻底分解后的淤块残渣,密密麻麻的一片。 隨著体內杂质不断排出,绿水的顏色越来越深,最终变成了近乎灰色的暗沉色泽,水面上的灰膜也越来越厚,散发著淡淡的药腥味,瀰漫在整个厅內。 当最后一缕淤渣顺著毛孔排出体外时,姜惜文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吐得又深又长,仿佛將积压在体內多年的浊气尽数排出。 体內那股憋闷了多年的滯重感彻底消失不见,经脉变得前所未有的通畅,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气感竟开始在丹田处缓缓凝聚——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活力”,是属於武者的初始气息。 他试著轻轻动了动手指,原本沉重得像灌了铅的手臂此刻竟变得轻盈无比,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胸口的闷胀感更是荡然无存,整个人都透著一股轻鬆。 阿青缓缓收起骨笛,笛声也隨之消散。 此时浴桶里的水已彻底变成了墨黑色,水面上那层厚厚的黑膜清晰可见,那便是从姜惜文体內排出的所有淤堵杂质。 而姜惜文则虚弱地趴在浴桶边缘,虽面色仍有些苍白,嘴唇也因失血而泛著淡白,眼底却已没了往日的沉鬱与灰暗,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清亮与舒展,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截然不同了。 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竟然真的成功了! 一个看著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竟然真的解决了数十位名医都没法下手的先天经脉淤堵之症! 他们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般,若非眼前的景象真切无比,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就在这时,阿青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瓶,拔掉瓶塞,从中倒出一颗指甲盖大小、圆润光滑的褐色药丸,递向姜惜文,语气平淡地说道:“来,把它吃了。” 这是治疗的最后一步——清毒。 复合毒素在腐蚀完姜惜文体內的淤堵后,虽说大部分都跟著杂质一起排出了体外,但仍有少量残留的毒素潜藏在经脉之中,这就需要另外用专门的药物去彻底清除乾净。 姜惜文听话地抬起手,想要去接那颗药丸,却在手臂抬起的瞬间,因浑身脱力而重重地摔回了浴桶的水中。 先前排毒的过程太过痛苦,耗费了他体內所有的力气,此刻他连抬手的劲都没了。 阿青见此情形,也不囉嗦,索性直接用指尖捻起药丸,递到姜惜文嘴边,轻轻塞进了他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著喉咙滑入胃里,又快速扩散至全身经脉。 接著阿青看著他,仔细地嘱咐道:“你的经脉淤堵虽然已经彻底解决了,但切记不可立刻修习內功心法。需等待七日,待身体內残留的毒素完全排出,经脉彻底稳固后,方可像寻常人那般练功习武。” “是,多谢阿青姑娘,此恩……此恩没齿难忘!”姜惜文感激地说道,语气中还透著一丝明显的虚弱,却难掩內心的激动。 姜之涣见儿子状態好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连忙快步跑过来,满脸关切地俯身问道:“文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疼?” 姜惜文扬起一张惨白却带著笑意的脸,眼神亮得惊人,对著父亲摇了摇头:“爹,我很好,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 姜之涣望著儿子眼底久违的清亮与神采,眼眶瞬间一热,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儿子的额头,又怕自己的动作太重,惊扰了刚缓过劲的他,指尖在半空中颤了颤,最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浴桶边缘,声音哽咽著重复道:“好,好……那就好!太好了!” 厅內的寂静被这父子俩的对话彻底打破,紧接著便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与议论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眾人脸上满是震惊与惊嘆。 这时,少林寺的觉悟大师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双手合十,对著姜之涣行了一礼,声音沉稳地说道:“阿弥陀佛,姜堡主,不知可否让贫僧给少堡主诊一诊脉?” “自然,自然可以!”姜之涣连忙爽快地答应。 “多谢姜堡主。”觉悟大师微微点头,迈开脚步,缓步走到姜惜文身边。 “大师,请。”姜惜文见状,顺从地將右手伸出浴桶,递向觉悟大师。 觉悟大师见状,將自己枯瘦却温暖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姜惜文的手腕上,隨即缓缓闭上眼睛,一边细细感受著脉搏的跳动,一边动用一丝精纯的內力,悄然探入姜惜文体內,仔细探查著他经脉的状况。 良久之后,觉悟大师才缓缓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著阿青恭敬地鞠了一躬,语气中满是敬佩与讚嘆: “姑娘的医术,当真是惊才绝艷,老衲佩服,佩服!” “大师过奖了。”阿青难得收起了往先前的张扬,语气谦虚了一下。 觉悟大师的话,无疑给阿青的医术盖下了权威的印章,让眾人的议论声更加激烈,他们看向阿青的態度也渐渐地从最初的轻视、质疑,彻底转变为了真切的佩服与讚嘆。 他们这群学医之人,心思大多都没那么复杂,虽阿青年纪轻轻,但只要对方展现出了足以令他们折服的医术,他们便不会吝嗇自己的夸奖与敬佩。 “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啊!以毒蝎为针,用毒素化淤,我行医三十年,走遍大江南北,从未见过这般精妙又大胆的治法!”落霞派的医师激动地扶著桌沿站起身,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语气因过度激动而微微发颤。 “阿青施主先前所用那药丸和药浴的药粉也绝非寻常之物!”觉悟大师双手合十,对著在场眾人缓缓说出了刚刚的诊脉结果,“那药物能精准护住经脉不被霸道的毒素所伤,同时还能滋养受损之处,这般药物搭配之精妙,火候把控之精准,绝非寻常药师能做到。阿青姑娘在用药方面亦是一绝!虽说治疗手法有些奇异诡譎,但其医术確实在我等之上。” 红袖夫人坐在席位上,双手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团扇,连轻摇团扇的动作都忘记了,扇面上绣著的彩蝶仿佛也因主人的震惊而失了灵动的光彩。 她目光死死地盯著浴桶里那层厚厚的黑膜,先前脸上的嘲讽与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难以掩饰的错愕。 她自认医术不俗,在魔道中也算得上一號人物,心气极高,却也深知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如此大胆、新奇又精准的治疗思路。 轮迴阁那名全身裹著黑袍的人则彻底沉默了,藏在黑袍子里的手指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本是想借著让元照出手的由头,刁难元照一行,挫一挫正道的锐气,却万万没想到,反倒让这个不起眼的丫头一战成名。 如今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阿青身上,满是惊嘆与佩服,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轻视与质疑。 蒋不疑坐在席位上,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陡然变快,发出“篤篤篤”的轻响,嘴角却勾起一抹瞭然的浅笑。 祖父在信中说阿青姑娘医术高明,远超常人时,他心里还存著几分疑虑如今亲眼所见这震撼的一幕,才知祖父的话绝非虚言,甚至还低估了这姑娘的本事。 这元大师身边的人才,当真是不少啊! 阿青对周遭眾人的惊嘆与议论充耳不闻,她只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元照,扬起下巴,露出一抹得意又邀功的笑容。 元照见她这副模样,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温柔又明亮,带著显而易见的认可与宠溺。 阿青见此笑的更开心了。 “阿青姑娘,”姜之涣终於从儿子痊癒的巨大喜悦中回过神来,他转过身,对著阿青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犬子的病能彻底痊癒,全靠姑娘出手相救!这份大恩大德,天鹰堡永世不忘!日后姑娘若有任何差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姜某也万死不辞!” 阿青连忙侧身躲开他的大礼,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语气隨意地说道:“姜堡主言重了,我替少堡主治病,你给我天魔妖石,咱们这是公平交易,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接著她又將目光转向浴桶里的姜惜文,皱了皱眉说道:“少堡主还是先去洗漱一番吧,你这浑身上下沾满杂质,脏兮兮的模样,打算保持到什么时候?” “多……多谢阿青姑娘提醒。”姜惜文闻言,脸上立刻露出窘迫之色,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此刻的窘境,连忙在两个上前的师弟的搀扶下,虚弱地从浴桶中站起身,裹上一旁备好的衣物,踉蹌著去后院洗漱了。 等那个装著墨黑色污水的大浴桶也被天鹰堡弟子抬下去之后,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说道: “既然少堡主的病已经彻底治好了,按照约定,天魔妖石也该归阿青姑娘了。不如姜堡主就把那天魔妖石拿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宝物究竟长什么样?” “这……”姜之涣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按照先前的约定,天魔妖石在姜惜文痊癒的那一刻,就已经属於元照和阿青了,他作为天鹰堡堡主,也没有权力决定是否让眾人观看。 这样想著,他下意识地將目光投向了元照和阿青,等著二人拿主意。 元照见他望过来,对著他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想看看,那就將那天魔妖石请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吧!” 姜之涣闻言,顿时鬆了一口气,连忙应道:“好,那就依姑娘的意思!” 他方才还真怕元照不愿意让眾人观看,而其他人又执意要看,双方起了爭执,到时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来人,去请天魔妖石!”姜之涣对著堂外高声吩咐道。 “是,堡主!”门外的天鹰堡弟子高声应道,隨即快步离去。 在眾人翘首以盼,等待天魔妖石被抬上来的间隙,红袖夫人忽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脸上堆起热情的笑意,看向阿青说道: “小姑娘,你叫阿青对吧?方才看你治病的手法,大胆又奇特,颇有我们魔道的风范与洒脱,不如转投我们魔道如何? 成日里和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混在一起,岂不无趣?来我绣云庄吧,本夫人保证让你知道什么叫人生极乐,。” 听到这话,在场的正道人士立马坐不住了。 少林寺一名脾气火爆的僧人“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指著红袖夫人怒斥道: “你放屁!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家,凭什么入你那藏污纳垢的魔窟?贫僧看你是皮肉痒了,想吃我一拳尝尝滋味!” 红袖夫人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满脸嫌弃的神色,瞥了那僧人一眼,尖声说道: “不解风情的死禿驴,这里有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吧!少在这里多管閒事!” 这时,无妄谷一名穿著绿绿、满身绸缎的男子,轻摇著手中一柄缀满五彩羽扇起身,眼神热切地看向阿青,语气带著几分蛊惑: “阿青姑娘,绣云庄里都是些过家家的玩意儿,不如来我无妄谷如何? 只要你愿意,我们少谷主的位子就是你的,谷中所有资源任你调用!” 话音未落,血影教那名医师猛地拍案站起,红衣下摆狠狠扫过桌沿,震得青瓷碗碟“叮叮噹噹”作响,声音里满是不屑与急切: “阿青姑娘,绣云庄的那些娘们只知道涂脂抹粉,无妄谷更是嬉皮笑脸不成体统!不如来我血影教!我们教主最是敬重医道奇才,只要你肯来,教中珍藏的毒经秘典任你翻阅,天下奇毒隨你调配,无人敢有半句怨言!” “哼,血影教除了打打杀杀、逞凶斗狠,还会什么旁的?”幽冥阁一名黑袍人阴惻惻地开口,声音像淬了寒冰般冷冽,“阿青姑娘的毒术与控蛊之能,分明更合我幽冥阁的路数。来我阁中,无人敢管你行事,更能为你搜罗天下异蛊奇毒,助你精进毒道,这等自在,何乐而不为?” “你们都別爭了!”绝魂寺的僧人嘶哑著嗓子插话,手中的念珠在掌心飞快转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我绝魂寺有百年医毒传承,歷代先辈皆是医毒双绝,比你们这些门派更懂姑娘所需!只要姑娘肯来,寺中珍藏的《毒经补註》双手奉上,更有专人辅佐你钻研医术!” 这绝魂寺虽是佛门分支,却是多年前一位叛出少林的邪僧所创,平日里与少林寺积怨极深,最是不对付。 正道眾人见状彻底慌了神,魔道这般爭抢,他们自然也不愿错失这等医道奇才。 落霞派的长老连忙站起身,语气恳切又带著几分急切: “阿青姑娘,魔道妖人诡譎狡诈,绝非善类,切不可轻信他们的言巧语!来我落霞派吧,我派虽以剑法见长,但藏书阁中亦有不少医道典籍,更能护你周全,不受魔道侵扰!” “呸!落霞派算什么?”横山派的弟子紧跟著站起,腰间的铜鐧与腰带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横山派弟子遍布江湖,根基深厚,姑娘若来,走到哪里都有我派弟子照料扶持,不比在魔道担惊受怕、藏头露尾强上百倍?” 少林寺那名脾气火爆的僧人也急红了脸,先前与红袖夫人的爭执早已拋到脑后,只梗著脖子,瓮声瓮气地劝道: “阿青姑娘,来我少林寺!虽不能给你奇毒秘典,但我寺的《洗髓经》能固本培元,调和气血,对你修炼医毒之术大有裨益!而且……而且我们寺里的素斋做得特別香,品种繁多,保管你吃不腻!” “臭禿驴,你才是放屁!”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插了一句,“人家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难道要跟你一样剃光了头髮当尼姑吗?” 百慈庵眾尼闻言,顿时满脸黑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满是无奈:……我们尼姑招你惹你了? 一时间,各宗各派吵作一团,声浪几乎要掀翻正厅的屋顶。 平日里积攒的新旧怨懟仿佛都在此刻爆发,魔道骂正道偽善,正道斥魔道邪门,彼此怒目而视,唾沫星子飞溅,只差动手比试一番。 看著眾人爭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模样,连一向沉稳的元照都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泛起几分笑意。 阿青则慢悠悠坐回元照身边,也不阻止,只是抱著胳膊,笑嘻嘻地看著眼前的乱象,就像是在看戏。 这时,蒋不疑端著酒杯,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他身上的宝蓝锦袍在灯光下流转著温润的光泽,暗纹隱隱可见,自带一派宗师气度,瞬间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诸位,”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穿透力,盖过了场內的嘈杂,“阿青姑娘是元大师的人,轮得到你们来抢?” 他目光扫过魔道眾人,笑意里藏著几分锋芒,“再者说,我天龙山庄的藏书楼,收录了天下医毒典籍,可比你们这些门派的家底厚实多了。真要论诚意,你们还差得远。” 正说著,八名天鹰堡弟子迈著整齐的步伐,共同推著一辆沉重的木车走进大厅。 木车上盖著厚重的黑色锦布,將里面的东西遮盖得严严实实,只能隱隱看到一丝轮廓。 从锦布的鼓起程度来看,车上的物件目测得有一个成人那么高,体积非常巨大。 姜之涣见状,连忙高声说道:“天魔妖石到了!” 听到这话,场內眾人的爭吵声这才渐渐停歇,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辆木车。 几个弟子放下木车,几乎是手脚並用地踉蹌后退,转瞬便退到数丈之外,仿佛那木车是什么噬人的凶物。 而最惊讶的莫过於元照和阿青。 盖著天魔妖石的黑布尚未揭开,元照丹田內的灵气已如沸汤般躁动,顺著经脉隱隱欲冲。 与此同时,阿青丹田深处的活尸之蛊也骤然亢奋,像戏水的游龙在她丹田里翻滚,引得她气血微微翻涌。 姐妹俩四目相对,眸中同时掠过一抹惊疑。 人群中立刻有人按捺不住,扬声嚷嚷道:“姜堡主,快快揭开黑布,让我等见识见识这妖石的模样!” 姜之涣頷首应下,脚步沉稳地迈向木车,待站定在妖石跟前,手腕猛地一扬,黑布如断翅的鸟雀般翻飞落地。 一颗硕大无朋的黑色奇石赫然显露,形状极不规则,倒像一柄被岁月磨蚀过的织布梭子。 奇石色泽漆黑如泼墨夜空,厅內烛火映照其上,光线竟似被尽数吞噬,唯有星星点点的白色萤光在石面流转闪烁,宛如夜幕中散落的星子。 姜之涣刚揭下黑布,便如避蛇蝎般后跃数步,眉头微蹙,显然对这妖石也存著十足的忌惮。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想必诸位还未见识过这颗妖石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轻轻拍了拍手。 隨即,四名天鹰堡弟子各捧一只青瓷盆鱼贯而入,盆中盛放的鲜开得正艷,红的似火,粉的如霞,娇艷欲滴。 在姜之涣的示意下,弟子们屏息凝神,將盆小心翼翼地摆在天魔妖石四周,放下后便立刻闪退,生怕多待片刻。 姜之涣沉声道:“诸位请仔细看。” 眾人齐刷刷將目光聚在鲜上,起初满脸疑惑,可不过半盏茶功夫,神色便渐渐转为骇然——那些原本饱满的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边缘迅速枯萎发黄,娇嫩的叶也跟著蔫垂下来。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盆中草已彻底乾枯,瓣蜷缩成焦黑的碎末,叶片脆得一碰就簌簌掉落。 此刻眾人才恍然大悟,终於明白天鹰堡弟子为何对这石头避如蛇蝎。 姜之涣的声音再度响起,带著几分凝重:“这便是我称其为天魔妖石的缘由。不止植物,世间一切生灵,哪怕是人类,只要与之接触,都会被其精气所噬,最终不得善终。” 说著,他转头看向元照,目光恳切:“元大师,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这颗妖石能交由你保管,实乃幸事。” 元照微微頷首,语气篤定:“姜堡主放心吧,它既到了我手里,就绝不会再流落出去。” 姜之涣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缓缓点头。 就在此时,轮迴阁的队伍里突然传出一道沙哑如破锣的声音:“元大师,这颗妖石於你无用,不如交给我们轮迴阁如何?价钱好商量。” 天魔妖石瞧著便邪气森森,可魔道中人向来如此,越是诡异邪门的事物,越能勾动他们的贪念。 阿青嘴角勾起一抹温婉却冰冷的笑意,轻声道:“我姐姐会差钱?也不怕笑掉大牙!” 这话绝非虚言,以元照如今的声望与技艺,若想求財,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愿掷千金相请。 那人被阿青呛了一句,脸上却不见怒意,依旧语气平和地补道: “钱不行,用宝物交换也可。元姑娘想要珍贵宝药、稀有矿石,亦或是失传的武功绝学,我轮迴阁都能拿得出来。” 旁边的幽冥阁领头人立刻附和,声音粗沉:“元大师,我幽冥阁亦是如此,只要你肯割爱,条件任你开。” 紧接著,其余几个魔道门派也纷纷开口,或许以重利,或承诺庇护,竞相提出交易请求。 连一两个正道门派的人也按捺不住,迟疑著出声,想要將妖石纳入囊中。 “我並无交易天魔妖石的想法,还请诸位见谅。”元照语气谦和,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坚定,礼貌地回绝了所有人。 轮迴阁与幽冥阁的领头人对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丝阴鷙的光芒,交换了个隱晦的眼神。 姜之涣见状,连忙打圆场:“好了,天魔妖石诸位已经见识过了,现在大家继续享用天鹰堡备好的酒菜吧!” 此时,姜惜文已换了一身乾净的衣裳,重新回到宴席上。 然而姜之涣的话音刚落,大厅內突然劲风乍起,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个个蒙著面,只露出一双双闪烁著贪婪的眼睛。 他们甫一现身,便如饿狼扑食般朝著木车上的天魔妖石猛扑过去。 “大胆!”姜之涣又惊又怒,厉声喝斥,就要出手阻拦。 可就在他运力的剎那,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內力如断流的江河般骤然滯涩,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去大半,他脸色惨白,捂著胸口痛苦地蹲下身,额角渗出冷汗。 不止姜之涣,厅內其余眾人,无论正道侠士,还是魔道梟雄,全都脸色骤变,纷纷捂著胸口踉蹌倒地,只觉四肢酸软,內力半点也提不起来。 就连超一品高手的蒋不疑,也面色凝重地靠在椅背上,气息急促不稳。 “不好,我们中毒了!”红袖夫人扶著桌沿勉强支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难道是饭菜酒水被下了毒?”有人虚弱地猜测,声音里满是恐慌。 落霞派的医师急声道:“不可能!我们这么多医师在场,若饭菜酒水有毒,绝不可能毫无察觉!”他指尖搭在脉上,脸色愈发难看。 少林寺的觉悟大师双手合十,沉声道:“是有人刚刚释放了毒烟。此毒毒性烈绝,扩散迅猛,瞬间便侵入经脉,根本来不及运功抵御。” 眾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怒视著四周,想要找出下毒之人。 这时,轮迴阁的领头人缓缓起身,枯瘦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语气带著几分讚许:“不愧是觉悟大师,目光如炬!” 幽冥阁的领头人也跟著站起,肥厚的脸上堆满阴笑:“你们中的是我幽冥阁的影蛇烟。此毒无色无味,无形无质,扩散速度快如闪电,哪怕只吸入一丝,也会立刻浑身无力,內力尽封!” 血影教带头人咬牙切齿,怒视著两人:“你们好狠的心,连同道也不打算放过!” 轮迴阁首领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別把我们的关係说得好像多亲密似的,江湖之上,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们魔道更是如此。” 说著,他挥了挥手,语气狠戾:“来,都杀了,一个不留!” 不愧是杀手组织出身,一开口便是赶尽杀绝的狠辣指令。 然而就在黑衣人举刀上前的剎那,原本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元照、阿青、司徒大夫、晓空空和罗钦,却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神色从容得仿佛只是小憩了片刻。 阿青轻轻理了理衣角,语气带著几分戏謔:“哎呀,装中毒演戏还挺难的呢。” “你们没中招?”幽冥阁领头人瞳孔骤缩,满脸不可置信地盯著几人,声音都变了调。 阿青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眼神轻蔑:“在你姑奶奶面前玩毒药,你还早了十年!” 先前轮迴阁提出交易时,阿青和司徒大夫便同时察觉空气不对,两人立刻以眼神示意元照等人闭气。 那影蛇烟虽毒性猛烈,却扩散快、挥发也快,加之大厅並非密不透风,只需闭气片刻,毒气便会消散大半,自然伤不到他们。 元照懒得与这些人多费口舌,她端坐在椅上,气定神閒,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挥,淡淡吩咐:“阿繁,阿简,全解决了,一个不留。” 听到这话,幽冥阁和轮迴阁的两个领头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们早有耳闻,元照这两个家僕中,藏著一位超一品高手! 阿繁和阿简领命,立刻上前一步。 阿繁手腕一翻,腰间玄青剑“呛啷”出鞘,寒光凛冽。 阿简则迅速戴上腰间的碎金鉤爪,鉤齿闪烁著寒芒。 下一秒,两人身形如箭,纵身跃入黑衣人群中,瞬间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玄青剑出鞘的剎那,一道冷冽青光如匹练般划破大厅的昏沉。 阿繁足尖轻点翻倒的酒桌,身形如柳絮般飘至黑衣人群最密集处。 剑招未出,凌厉的剑气已先一步扫过,三名黑衣人手中的钢刀瞬间崩出数道细密的缺口,发出刺耳的脆响。 紧接著,“噗嗤”三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三人咽喉处同时飆出一道血箭,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骇。 另一侧的阿简则如暗夜猎豹般迅猛,碎金鉤爪在烛火映照下泛著森寒的光芒。 他腰身一拧,避开两名黑衣人的左右合击,左爪如铁钳般扣住一人手腕,猛地一拧,“咔嚓”一声骨裂声刺耳至极。 他顺势將那人拽到身前,挡住身后刺来的长刀,右爪则如闪电般探出,精准锁住偷袭者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听得“咔嚓”一声喉骨碎裂的闷响,那人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黑衣人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却在两人身前寸步难进。 玄青剑的快如流星赶月,碎金鉤爪的狠如饿虎扑食,两者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绞杀网。 鲜血溅在樑柱上、酒具中,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酒菜的香气,令人作呕。 轮迴阁首领枯瘦的脸颊剧烈抽搐,他早知这两个家僕身手不凡,却没料到竟强悍到如此地步——尤其是阿繁剑上散发出的超一品威压,如泰山压顶般袭来,让他呼吸都倍感沉重,胸口发闷。 “蠢货!都给我死顶!”他厉声嘶吼,眼神却愈发阴毒,悄悄摸向腰间的铁链毒爪,眼角余光死死锁定端坐椅上的元照——那是全场唯一看似毫无防备的目標。 幽冥阁领头人瞬间读懂了他的心思,肥厚的手掌在袖中握紧淬毒的短匕,指节因紧张用力而发白。 两人趁著黑衣人拼死阻拦阿繁、阿简的间隙,一左一右,如离弦之箭般朝著元照猛扑过去。 “元大师,得罪了!” 轮迴阁首领狞喝一声,手腕一扬,铁链毒爪如毒蛇出洞般射出,带倒刺的铁爪寒光闪闪,直奔元照肩头。 幽冥阁领头人则俯身贴地滑行,身形低矮如鼠,手中短匕泛著幽蓝毒光,直取元照脚踝,意图攻其不备。 两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只要擒住元照,哪怕阿繁、阿简再强,也必定投鼠忌器! 他们从未想过元照自身的实力,只当这两人是得了神兵利器,才甘愿屈身做家僕——江湖上这样的例子並不少见,九鼎山的熔炉大师身边,便有几位这般的高手。 满座中毒倒地之人见状,无不惊呼出声,红袖夫人更是急得想要挣扎起身,却浑身无力。 元照一旦被擒,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定是死路一条! 可就在铁爪与短匕即將触及元照的剎那,她依旧端著茶杯的手指轻轻一弹,杯盖“噹啷”一声弹起,如暗器般精准撞在铁链毒爪的关节处。 “咔嚓”一声脆响,铁链应声崩断,铁爪瞬间失了力道,擦著元照的衣袖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与此同时,元照足尖微微一抬,身下的梨木椅腿“咔嚓”断裂一根。 她借势身形一侧,恰好避开短匕的偷袭,手肘顺势向后一撞,精准顶中幽冥阁领头人的小腹。 “呃!”幽冥阁领头人只觉五臟六腑都像被翻搅移位,闷哼一声,如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楠木柱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柱上的雕。 “怎……怎么可能!”轮迴阁首领见同伴失手,眼中满是惊骇,隨即咬牙抽出腰间软剑,剑势刁钻毒辣,直刺元照面门,显然是拼了命的杀招。 元照却不闪不避,待剑尖距面门不足三寸时,她右手食中二指突然並起,如铁钳般精准夹住剑身。 “鐺”的一声脆响,软剑竟被夹得纹丝不动,再也进不了半分。 “你竟也是超一品!!”轮迴阁首领脸色骤变,满脸惊骇欲绝,拼尽全力想要抽回长剑,可剑身仿佛被焊死在两指之间,任凭他如何发力,都纹丝不动。 在场眾人这才如梦初醒,眼中满是震惊——原来这位以锻造闻名的元大师,竟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超一品高手! 这般年纪便已臻至超一品境界,將来的成就,恐怕无可限量。 江湖上又要再多一尊武学大宗师了! 元照眼神微冷,指尖轻轻一拧,软剑瞬间弯曲变形,如废铁般耷拉下来。 紧接著她手腕一翻,变形的剑身如鞭子般狠狠抽在轮迴阁首领的脸颊上,“啪”的一声脆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 “就这点能耐,也敢来捋虎鬚?”元照语气平淡,却带著刺骨的威压,如冰水般浇在轮迴阁首领心头。 她抬脚轻轻一踢,轮迴阁首领重心顿时失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元照再一踏,脚面稳稳踩住他的后背,力道渐增,將其脸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另一边,阿繁一剑刺穿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胸膛,剑刃抽出时,鲜血顺著剑身滴落。 他转头瞥见幽冥阁领头人挣扎著想要爬起,剑隨身动,一道青色剑气破空而出,瞬间洞穿其琵琶骨,將他死死钉在木柱上。 此次轮迴阁和幽冥阁派来的皆是门中精锐,个个身手不弱,可在阿繁和阿简手中,竟没能撑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尽数殞命。 第178章 提炼妖石 归顺 离去(月票) 第178章 提炼妖石 归顺 离去(月票) 廝杀落定,庭院內尸骸狼藉,最终尚存一丝气息的,唯有被元照死死碾在脚下的轮迴阁领头人。 元照原本还盘算著从他口中撬取些轮迴阁的隱秘,怎料此人见同伴尽数殞命,竟连半分迟疑都无,直接咬舌自尽。 所谓咬舌自尽,绝非单纯咬断舌尖那般简单,而是借这狠戾动作震碎心脉,当真是决绝至极。 见其彻底没了气息,元照眉峰微蹙,嫌恶地抬脚一踹,將那具尸体踢得滚出数尺,溅起一片血污。 幽冥阁的影蛇烟毒性本就不具持久性,隨著时间悄然流逝,毒素在人体內渐渐分解消融,先前被毒倒的眾人终於重新恢復了行动能力。 此番元照等人对各门各派可是有实打实的救命之恩,是以眾人刚能挪动身躯,便第一时间围拢上来,躬身屈膝地表达感激。 只见少林寺的觉悟大师率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於胸前,对著元照深深一揖,眉宇间满是肃穆: “阿弥陀佛,多谢元大师救命之恩!若非大师警觉,识破幽冥阁和轮迴阁的奸计,我等今日怕是要尽数折於此地。此恩大德,少林寺永世不忘!” 云棲寺与百慈庵的僧尼紧隨其后。 观风大师躬身行礼,腰背弯得极低,声音沉稳如磐: “元大师、阿青姑娘同诸位,以一己之力震慑宵小,护我等周全,此等仁心侠举,令人敬佩。 此前大师就曾相救过观尘师弟,如今又救了我等,对我云棲寺的大恩,当真是没齿难忘!” 悟心师太也頷首附和,素色衣袖轻摆间带著郑重,语气恳切: “百慈庵亦铭感五內,今后大师若有差遣,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我百慈庵定然鼎力相助。” “元大师仗义出手,救我等脱离险境,落霞派感激不尽!”落霞派长老紧隨其后,双手抱拳拱手作揖,语气里满是后怕与敬畏,“日后大师若有差遣,落霞派同样必当赴汤蹈火!” 横山派弟子也快步上前,齐齐对著元照拱手行了个大礼,个个头颅低垂,语气带著愧疚: “先前我等对阿青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今日救命之恩,我横山派铭记於心,往后但凡有用得著我派之处,大师和阿青姑娘儘管知会!” …… 就连素来对元照心存芥蒂的九鼎山弟子,此刻也敛了傲气,上前诚恳地表达了感谢。 魔道眾人虽向来桀驁不驯,此刻也收敛了锋芒。 红袖夫人缓缓收起手中团扇,对著元照和阿青微微欠身,语气真切: “先前是我言语唐突,还望元大师和阿青姑娘莫怪。今日之恩,绣云庄记下了,今后大师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有我绣云庄的绣坊在,您儘管吩咐。” 血影教的医师也上前一步,红衣下摆扫过地面的血跡,留下一道淡红痕跡,神色凝重如铁: “元大师和阿青姑娘的救命之恩,血影教没齿难忘。今后魔道各派,若有人敢为难大师和阿青姑娘,我血影教第一个不答应。” 无妄谷与绝魂寺的人也纷纷开口,或拍著胸脯承诺以奇珍宝物相赠,或直言愿为元照剷除仇家,亦或是躬身表示愿效犬马之劳,言语间满是不加掩饰的真切感激。 蒋不疑缓缓站起身,宝蓝锦袍上沾了些许尘土,却丝毫不减一宗之主的轩昂气度。 他对著元照拱手,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切暖意:“此番救命之恩,蒋某也记下了,天龙山庄日后定有报答。”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姜之涣扶著刚缓过劲的何晓莲,又拉著姜惜文一同上前,父子俩对著元照深深鞠躬。 姜之涣声音带著颤意:“大师和阿青姑娘多次出手相助,先是震慑群雄护我天鹰堡安寧,今日又救我等性命,这份恩情,姜某便是粉身碎骨也难偿还!今后只要大师一句话,哪怕是毁家紓难,姜某也绝不皱眉!” 元照只是淡淡頷首,目光扫过眾人时波澜不惊:“举手之劳,诸位不必掛怀。只是此地血腥气重,还需儘快清理,免得扰了小公子百日宴的兴致。” 眾人这才猛然记起今日的正题,连忙应和著散开,或高声指挥弟子拖拽尸体、擦拭血跡,或凝神运气驱散残留的毒气,厅內很快便恢復了秩序。 只是每个人看向元照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感激与敬畏——感激源自救命之恩,敬畏则来自元照超一品高手的身份。 也就是说,元大师所在的异界山庄,竟有两位超一品高手坐镇,当真是江湖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隨后眾人重新开启宴会,丝竹声再起,杯盏相碰,直到戌时(19:00-21:00)末才缓缓结束。 虽说这场百日宴中间出了点儿“小小插曲”,但最终还算圆满收场。 天鹰堡平稳度过了危机,也將天魔妖石这块烫手山芋给送了出去,还治好了少堡主的不治之症,当真是三喜临门! 宴会结束后,眾人陆陆续续返回自己居住的院落,有人脚步踉蹌,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这场宴会之后,元照与正魔两道,全都建立了非常良好的关係。 元照与阿青回到住处时,一眼便瞧见那颗巨大的天魔妖石已被送了过来,正稳稳噹噹摆放在院子的正中央,周身縈绕著淡淡的诡异气息。 因白天早已见识过这块妖石的厉害,罗钦和晓空空几人此刻都缩进了屋子里,连靠近半步的勇气都无。 而元照和阿青则一脸淡定地站在天魔妖石跟前,目光沉静地打量著它。 在天魔妖石的影响下,姐妹二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自身体內正飞速发生著莫名的变化,灵力如潮水般起伏涌动。 “阿青,你有什么感受?”元照扭头看向阿青,眸光微动。 阿青抬手按在胸口,感受著体內的异动,语气肯定:“我感觉它正在飞快地改造著我的身体。” “不错,我也是。”元照缓缓点头,她心中亦是同样的感受。 此刻她终於彻底弄明白,为何那些草草一靠近天魔妖石便会迅速枯萎死亡,动物和人类靠近则会缠绵病榻。 正如她最初猜测的那般,这颗天魔妖石確实在释放著某种“辐射”。 这种辐射的本质,实则是某种特殊的天地之力,或是说强化版的天地之力。 也正因如此,天魔妖石才会引起她与阿青体內灵力的强烈共鸣。 这股天地之力已然强悍到足以影响周遭环境的地步,无时无刻不在强行改造著周围的有机生命体,迫使它们向著更高层次的生命进化。 可它的改造幅度太过剧烈,脆弱的生命根本无法承受,越是孱弱,靠近后便死得越快。 人类的生命层次相较於其他生物更高,故而能在它的影响下坚持更久,但可惜,绝大多数人类依旧扛不住这般改造,最终还是会一点点衰弱至死。 这石头於他人而言,確实是夺命的“妖石”;但於身具灵力的她和阿青而言,却称得上是逆天“神石”。 若能承受住它的改造,生命层次便能向著更高等级进化,而越是强悍之人,成功的可能性便越大。 “阿青,你怕这天魔妖石吗?”观察片刻后,元照问道。 “不怕!”阿青用力摇摇头,眼神坚定,“我能感觉得到,它会给我带来极大的好处。” 她身体里的蛊虫早已蠢蠢欲动,那便是最好的证明——蛊虫的直觉远比她这个主人敏锐,追求进化本就是其本能。 “很好!”元照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缓缓点头。 隨即她绕著庞大的妖石转了一圈,指尖不经意划过石身,又对阿青说道:“阿青,你先回去去休息吧。” “那姐姐你呢?”阿青满脸疑惑地追问。 元照抬眸看向妖石,语气平静:“我打算把这天魔妖石提炼一番,否则这么大块石头,咱们可不好带走。” 经过方才的观察,她已然发现,天魔妖石中释放“辐射”(天地之力)的仅是其中蕴含的一小部分物质,其余大多皆是无用杂质。 阿青闻言瞭然点头:“好吧,那我先回房间修炼了,姐姐你忙。” 说罢便转身快步回了屋。 等阿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屋门后,元照当即盘腿坐在天魔妖石跟前,双目微闭,缓缓调动体內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伴隨著一声沉闷的嗡鸣声,熊熊灵火陡然从虚空中燃起,如烈焰囚笼般將天魔妖石团团包裹。 这般骤然调动海量灵火,即便是元照也有些力竭,额间迅速渗出细密的汗珠。 若是在专门的锻造坊中进行,此事定然事半功倍,可天鹰堡並无这般地方,她只能就地提炼。 天魔妖石的硬度远超预期,灵火炙烤了整整一夜,直到凌晨天光大亮时,石身才终於微微泛起熔融的跡象。 见妖石终於开始融化,元照双目骤然睁开,双手齐动,体內灵力如奔涌江河般疯狂灌入灵火。 原本橘红的火焰陡然窜起丈余高,色泽淬链成刺目纯白,周遭空气被炙烤得剧烈扭曲,庭院里的青石地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焦黄色,连墙角的杂草都瞬间枯成灰烬。 她稳稳坐定,操控火焰如细密蛛网般探入天魔妖石內部,一寸寸甄別著其中的有用之物与驳杂杂质。 这一沉心,便彻底隔绝了外界的昼夜交替,七个日夜转瞬即逝。 第一日:晨曦微露时,元照的额间已渗满细密的汗珠,顺著鬢角滑落,砸在滚烫的地砖上,瞬间蒸腾成一缕白雾。 灵火已持续灼烧近六个时辰,天魔妖石表面的浮尘与疏鬆石层率先化为灰白色粉末,被灵火捲起的气流吹散,露出內里深灰暗沉、坚如精钢的质地。 她双臂轻挥,动作微变,炽白的灵火骤然收缩,温度再升三分,將妖石表层烤得泛起细密的裂纹,裂纹中隱隱有淡紫色的雾气溢出,又瞬间被灵火焚得无影无踪。 待到暮色四合,天鹰堡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映照出元照苍白的侧脸。 她始终未曾挪动分毫,只在阿青悄悄送来水囊时,才抬手接过抿了两口,目光自始至终紧锁著妖石。 此时妖石的体积尚无明显变化,但灵识探入时已能察觉,其內部最外层的杂质正在高温下缓慢消融,化作无形的能量散入虚空。 第三日:三更天的露水打湿了院中的石阶,泛著清冷的光。 元照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灵火的余温反覆烤乾,衣料上凝结出一层细细的盐霜,泛著白痕。 她的灵力在消耗与勉强恢復之间来回拉扯,眉心泛起淡淡的疲惫,可眼底的光芒依旧锐利,灵火的燃烧也愈发稳定。 经过两日两夜的持续炙烤,天魔妖石的体积终於缩小了近半,外层的驳杂石质如风化般层层剥落,露出內里隱约交织的黑白两色纹路。 黑色部分正是让天魔妖石显露纯黑本质的物质而白色部分则是先前妖石上闪烁的星星点点的白色星子,亦是释放“辐射”的根源。 黑色纹路中流转著如渊似海的沉静力量,內敛而厚重;白色纹路中释放的力量则暴虐狂躁,如烈日当空般灼热耀眼。 两种力量看似针锋相对,却又在石內维持著诡异的平衡。 她当即调整诀印,將灵火拆分为两簇,一簇幽蓝,紧紧包裹住黑色纹路区域,另一簇维持纯白,牢牢锁住白色纹路范围,刻意引导著两种力量逐渐分离。 天光大亮时,阿青再次送来食物,见元照嘴唇乾裂起皮,忍不住低声劝道: “姐姐,歇片刻再炼吧?” 元照只是微微摇头,指尖动作未停,声音沙哑却坚定:“不能断,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说罢,她借著吞咽乾粮的间隙,快速运转心法,补足些许流失的灵力,隨即再度沉心,加大灵力输出,將火焰温度再提一档,进一步加深对两种力量的剥离。 第五日:天气阴沉,狂风裹挟著沙尘席捲天鹰堡,院中老树枝椏被吹得剧烈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却在靠近灵火的三丈范围时,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稳稳挡下。 元照的脸色已近惨白,灵力消耗过半,周身气息都有些虚浮,可她眼中的光芒却愈发锐利,如淬了寒的刀锋。 天魔妖石此刻只剩半人高,黑白纹路已彻底清晰,石身表面浮起一层淡淡的双色光晕,沉寂与暴虐的气息交替扩散,將庭院的温度搅得忽冷忽热。 此时元照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盯著天魔妖石的每一丝变化,连眼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她甚至连进食进水都停了下来,全凭灵力维持生机——毕竟她身具灵力,本就不像寻常人那般依赖饮食。 这一夜,院落中时而响起冰层碎裂的脆响,时而传来岩浆沸腾的咕嘟声。 元照的额角青筋暴起,汗水顺著下頜滴落,在身前积起一小滩水渍,又迅速被灵火烤得无踪,她却始终不敢有丝毫鬆懈。 第七日:这天的黎明来得格外缓慢,天际从鱼肚白渐染成橘红,最后霞光衝破云层,如金纱般洒入院中,驱散了长夜的寒。 此时元照对天魔妖石的提炼已整整持续了七日七夜,她的衣物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布满盐渍与焦痕,破烂不堪。 嘴唇乾裂得渗出血丝,每一次开合都带著刺痛。 双臂因长时间操控灵气而僵硬颤抖,连抬动都异常艰难。 连呼吸都带著灼痛感,似吸入了滚烫的火星。 但灵火之中,天魔妖石已彻底褪去了原本的形態——庞大的石身消失不见,只留两颗大小迥异的矿石正被她的灵力稳稳托举在半空,依旧被拥有恐怖高温的灵火包裹、反覆舔舐。 左侧那颗足有人脑袋大小,色泽漆黑如墨,表面光滑得宛如凝脂,不见丝毫杂色,周身縈绕著淡淡的黑雾,散发著沉静的气息。 右侧那颗则只有拳头大小,纯白无暇,莹润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却流转著与体型极不相符的磅礴暴虐之力,与黑石形成鲜明对比,连靠近它的霞光都似被染上了更亮的色泽。 这般暴虐的力量,也难怪寻常生物根本承受不住它的改造。 在元照的精准操控下,那块黑色矿石缓缓落在她跟前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那块白色矿石则在灵火的持续炙烤下渐渐软化,最终化作五块,每块都与双指併拢大小相当,形如玉佩。 这五块玉佩,她打算自己留一块,给阿青一块,余下三块则分给老狼、雪萼和雪蕊——他们都是受灵气影响的生灵,应当能承受住玉石的改造。 隨著元照的操控,五块玉佩缓缓落入她的掌心,大小均匀,虽未经过刻意雕刻,表面自然形成的纹却复杂而精美,透著一股莫名的古韵。 经她提炼后,这五块玉佩散发的“辐射”范围已大幅缩小,日后佩戴在身上,也不必担心会影响到旁人。 更巧的是,每块玉佩的顶端都有一个她特意留存的小孔,方便之后用线绳製作成配饰。 將五块白色玉佩小心翼翼收好后,元照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黑色矿石上。 这是白色矿石的伴生之物,虽说不会像白色矿石那般释放“辐射”,却质地坚硬且富有韧性,一看便知是极为难得的锻造材料。 迄今为止,她尚未见过有哪种材料能比得上此矿石的品质。 元照望著这一石五玉,眼中终於露出一丝鬆动,疲惫的脸上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深吸一口气,拼尽最后一丝灵力挥动酸胀的双臂,口中低喝:“收!” 灵火骤然熄灭,只余下一缕青烟裊裊升起。 就在这时,阿青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一眼瞧见元照收了灵火,当即面露惊喜,快步奔了过来:“姐姐,你结束啦!” “是啊,刚结束。”元照笑著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她正要起身,双腿却因久坐而发麻,一个踉蹌险些摔倒。 阿青连忙上前,稳稳搀扶住她的胳膊,满脸心疼。 “姐姐,累坏了吧?”阿青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著抱著矿石的元照往屋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洗澡水,你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至於姐姐提炼出的矿石与玉佩,她反倒没多问——在她眼里,姐姐的安危远比这些外物重要。 “好,听我们阿青的。”元照靠在阿青身上,脸上漾起温暖的笑容,连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许。 等搀扶著元照进屋坐好,阿青便一溜烟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將温热的洗澡水准备妥当。 元照依著阿青的安排,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刚躺到床上便倒头就睡——七天七夜未曾合眼,她当真是累到了极致。 这一觉,她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清晨,元照悠悠转醒。 连夜的酣眠让她觉得神清气爽。 恰在此时,阿青端著一盆冒著裊裊热气的温水走了进来。 望见元照睁眼,她那双杏眼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堆满真切的欢喜,声音里带著雀跃喊道: “姐姐,你可算醒啦!” 元照撑著床沿慢慢坐起身,眉头微蹙,带著刚醒的茫然问道:“我睡了多久?” “足足两天两夜呢!”阿青一边说著,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水盆搁在桌上。 元照扶著床头起身,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惊讶,轻声道:“竟睡了这么久。” “可不是嘛!”阿青凑近了些,语气里满是心疼,“姐姐前阵子定是累坏了!对了,姐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些吃食。” 元照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抬手轻轻揉了揉空荡荡的小腹,无奈笑道:“还真有点饿了。” 阿青立刻笑弯了眼,脆生生道:“那姐姐先洗把脸醒醒神,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脚步轻快地转身,几乎是小跑著离开了房间。 等元照用温热的毛巾擦完脸,收拾好仪容,阿青正好提著一个沉甸甸的食盒快步走了进来。 食盒一打开,香气瞬间瀰漫开来,她手脚麻利地將一碟碟精致的菜餚和一盆米饭依次摆到桌上。 “姐姐,快吃呀!这都是天鹰堡厨子最拿手的好菜。” 元照確实饿极了,拿起筷子便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元照低头细嚼慢咽时,阿青就乖巧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嘰嘰喳喳地讲起了这十日里发生的琐事,小手还时不时比划著名。 姜小公子的百日宴一结束,各门各派的弟子就陆陆续续告辞了。 原本他们临走前都盘算著来拜会元照,可当时元照正处在提炼天魔妖石的关键时刻,半容不得惊扰,阿青只能替她一一回绝。 最后各派弟子满脸遗憾地离开了天鹰堡。 “对了姐姐!”阿青忽然一拍脑门,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姜堡主说有件要事跟你商议,特意嘱咐我,等你醒了、得空了,务必跟他见一面。” 元照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静地说:“这样啊,那让他待会儿就过来吧。” “好嘞!我这就叫阿简去通知他!”阿青连忙点头,说著就起身要走。 用餐结束后,元照便移步到客厅的主位坐下等候。 不多时,就见姜之涣迈著大步,带著一阵风似的走进门来。 一进门,他脸上立刻堆起爽朗的笑容,对著元照拱手作揖,声音洪亮:“元大师,数日不见,您的光彩更胜从前啊!” 美美地睡了一觉,元照现在的气色確实很好。 元照淡淡笑了笑,抬手示意对面的椅子:“姜堡主,坐吧。” 姜之涣重重点头,也不客气,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元照开门见山:“听阿青说,你有要事与我商量,不知是何事?” 姜之涣脸上的笑容先是一收,面露几分犹豫,隨即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猛地站起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高拱起,对著元照沉声道:“姜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师能同意。” 元照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语气却依旧平稳:“说说看。” 见元照没有一口回绝,姜之涣眼中瞬间迸发出喜色,但很快又敛去,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恳请大师收下天鹰堡!我天鹰堡上下愿为大师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元照闻言,眼中的惊讶更甚“你的意思是,天鹰堡想要效忠於我?” 姜之涣重重頷首,表情郑重,“正是!天鹰堡愿归入异界山庄麾下,成为异界山庄在大梁的眼睛与臂膀。” 经此天魔妖石一事,彻底认清了一个道理——江湖之中,有个强大的靠山有多重要,否则人人可欺你! 这次若不是元照一行恰巧在天鹰堡做客,又肯借势相助,天鹰堡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光是回想当时的险境,姜之涣就忍不住后背发凉,手心冒汗。 从前他总觉得,天鹰堡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也算一方豪强,无人敢惹。 可前些日子的风波,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让他瞬间明白,天鹰堡这点实力,放到偌大的江湖里,连半点水也翻不起来。 见元照沉默不语,姜之涣越发著急,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恳切: “元大师,我们天鹰堡虽说整体实力不济,但训鹰的手段在江湖上绝对是独一份的! 情报传递方面,虽说比不上百晓门,却也小有名气。只要大师肯收下我们,我们天鹰堡定然能成为您的助力!” 听到“情报传递”四个字,元照眼前一亮,灵机一动,心里已然有了主意——收下天鹰堡,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綰綰所在的迎香楼地处大梁的中心腹地,而天鹰堡的位置靠近塞外,若是再联合身处塞外的天门镇,三者正好形成“三点一线”的布局,这可是极为精妙的呼应。 况且苏綰綰想要彻底掌控迎香楼,將其打造成情报机构,就得从零开始搭建情报系统,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但若是有天鹰堡加入就不一样了,他们现成的情报网络可以直接取用,这能极大地节省时间与精力。 姜之涣说完,便紧紧抿著唇,紧张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盯著元照,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元照的手指依旧轻轻敲击著桌面,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每一下都敲在姜之涣的心臟上,让他一颗心悬在半空。 良久之后,元照终於抬眼看向姜之涣,眼神里带著几分笑意:“既然姜堡主如此有诚意,我若是再推脱,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姜之涣闻言,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爆发出狂喜,连忙磕头道: “多谢大师……不对,多谢庄主!多谢庄主!从今日起,天鹰堡就是异界山庄在大梁的分舵,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为异界山庄效力!” 身份变了,称呼自然也要改,他连忙纠正过来,语气里满是恭敬与兴奋。 元照笑道:“姜堡主,快快请起,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必如此多礼!” “对对对,庄主说得对!今后都是自己人了!”姜之涣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脸上的喜色怎么也藏不住。 既然天鹰堡已成了异界山庄的分舵,姜之涣便细细地向元照介绍起天鹰堡的情况——弟子人数、核心战力、鹰巢分布、情报范围等等,事无巨细,让元照对天鹰堡的势力有了全面的了解。 同时,元照也把苏綰綰的情况告知了姜之涣,让他主动联繫苏綰綰,在情报与人力上给她提供必要的帮助。 不过话说回来,迎香楼背后的魅影阁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道大宗,这次天魔妖石之爭如此激烈,她们竟然没派人过来,倒真是件怪事。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到深夜,姜之涣才带著满心的欢喜与干劲,脚步轻快地从元照他们的院子离开。 时间转眼又过了数日。 在彻底摸清天鹰堡的底细后,元照她们也打算动身离开了。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元照她们便收拾好了行李,架好马车,隨时可以出发。 院子里,阿青蹦蹦跳跳地跑到元照身边,手里还拎著个小包袱,仰著小脸问道:“姐姐,东西都收拾好啦,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呀?” “不急。”元照笑著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用天魔妖石提炼出的白色矿石。 此时玉佩上已系好了精致的绳结,还坠著飘逸的流苏,看起来格外雅致。 这绳结与流苏都是元照亲手编织的,用的还是极为珍贵的浮光锦。 元照自己的那枚早已佩戴在腰间,玉佩温润的触感传来,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它正无时无刻不在潜移默化地改造著自己的身体,同时也让体內的灵力变得异常活跃——哪怕她不主动运转《太玄经》,功法也会自行流转,生生不息。 阿青早猜到姐姐会给自己送这个,所以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反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欢欢喜喜地接过玉佩,翻来覆去地打量著,语气甜甜地道: “谢谢姐姐,真好看!” 说著,她立刻把玉佩系在自己的腰带上,然后故意凑到元照身边,让两人的玉佩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声响,笑得眉眼弯弯: “嘻嘻~~跟姐姐的是一对呢!” 戴上玉佩后,阿青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妙用——丹田內的活尸之蛊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在里面欢快地游来游去。 玉佩在影响她的同时,也在滋养著这只蛊虫。 “对!”元照笑著点头,两人的玉佩样式相同,唯有绳结与流苏的顏色不一样,一眼就能区分开。 因为这玉佩,元照给它取名同心佩。 臭美够了,阿青又蹦蹦跳跳地跑去检查马车了。 阿青走后,元照对著不远处的雪蕊招了招手。雪蕊立刻耳朵一竖,屁顛屁顛地跑了过来。 “吼~”它歪著硕大的脑袋,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元照,尾巴欢快地扫著地面,那模样分明是在问: “主人,是不是我也有礼物呀?” 元照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指尖划过柔软的毛髮,笑道:“真是越来越好摸了。” 说著,她从另一个锦盒里取出给雪蕊的“玉佩”——不过和阿青那块不同,雪蕊的这块被精心镶嵌在了一个银色项圈上。 这个项圈是元照亲手打造的,设计得极为精巧:不仅质地坚固耐磨,款式也別致大气,更重要的是採用了可伸缩的活扣,方便拆戴。就算將来雪蕊的体型再增大,也能通过调节项圈大小適应。体型变化。 看到元照拿出项圈,雪蕊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立刻变得眉开眼笑,用大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元照的胳膊,然后乖乖地伸长脖子,脑袋微微扬起,那姿態分明是在说: 快,主人,快给我戴上! 元照满脸笑意地將项圈轻轻套在雪蕊的脖子上,刚扣好活扣,雪蕊便兴奋地低吼一声,转身撒欢似的跑开了。 它一路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贼兮兮地朝四周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用前爪推开了元照先前住的房间门——如今她们要走,房间已经收拾得空空荡荡。 不过靠近床的位置,还摆著一个大大的梳妆檯,台前镶嵌著一面光亮的铜镜。 雪蕊小心翼翼地直立起身子,將两只前爪搭在梳妆檯边缘,凑到铜镜前臭美起来:一会儿歪著脑袋左照照,一会儿转著身子右看看,尾巴还得意地晃著。 心里暗暗嘀咕:哎呀~主人送我的项圈怎么这么好看?!简直太適合我啦! 就在雪蕊对著镜子孤芳自赏、美得冒泡的时候,阿青正好路过房门口。 她见房门虚掩著,便好奇地透过门缝往里看。 当看到雪蕊趴在梳妆檯上对著镜子“臭美”的模样,阿青忍不住轻声问道:“雪蕊,你在干嘛呀?” 雪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嚇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颤,爪子一滑,差点从梳妆檯上摔下来。 它慌忙从台上跳下来,耳朵耷拉著,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窜了出去,活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若不是它浑身长满毛髮,阿青定然能看到,它的脸已经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一样。 起初阿青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目光扫过梳妆檯上的铜镜,才突然恍然大悟,当即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雪蕊你……哈哈哈~~” 笑声清脆,引得院子里的弟子都看了过来。 直到元照骑上雪蕊,准备往天鹰堡门口走时,雪蕊还依旧耷拉著脑袋,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和阿青对视,那副窘迫模样弄得眾人一头雾水。 阿青则抿著嘴,一路上都在偷偷偷笑,却贴心地没有把雪蕊那点小秘密公之於眾。 等元照她们抵达天鹰堡门口时,姜之涣早已带著眾天鹰堡弟子列队等候在那里,队伍整整齐齐,气势十足。 待元照的马车行至身前,姜之涣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庄主,此去一路山高水远,还请多保重!天鹰堡上下,隨时听候您的差遣。” 说著,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短哨,放到嘴边用力一吹。 “嘀——”的一声清越哨响过后,就听空中传来几声嘹亮的鹰啼。 下一秒,四只身姿矫健的黑鹰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了马车的车顶上,眼神锐利如锋。 “若是庄主有任何事吩咐天鹰堡,儘管让这四只黑鹰传信即可。”姜之涣將短哨递向元照。 虽说他先前已经赠送元照几只幼鹰,可幼鹰成长尚需时日,如今既然天鹰堡已经归顺异界山庄,那他也就没什么好藏著掖著,於是了四只都是成年的精锐黑鹰,可即刻派上用场。 元照见状,给身旁的罗钦递了个眼神。罗钦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接过短哨——今后这些负责传递情报的黑鹰,便交由他来管理训练。 待罗钦收好短哨,元照对姜之涣说道:“等我们走后,你可通过百晓门將『天鹰堡已归入异界山庄』的消息传出去。” 既然已是自己人,元照自然要庇护他们。 天鹰堡自己虽也能传消息,却不如百晓门权威,难免有人心存疑虑。 而百晓门传出的消息,江湖上基本无人会质疑。 姜之涣闻言,眼中满是感激,再次拱手道:“多谢庄主体恤!” “好了,不多说了,时辰不早,我们该出发了。”元照轻轻拍了拍雪蕊的脖颈。 雪蕊立刻会意,发出一声低吼,率先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罗钦驾著马车紧隨其后,车轮滚滚碾过地面。 “唳——唳——” 伴隨著几声清脆的鹰啼,四只黑鹰振翅而起,盘旋一圈后,遥遥地跟在了队伍后方,如同忠诚的护卫。 “恭送庄主!!!” 姜之涣与数百名天鹰堡弟子齐齐躬身,洪亮的送別声在晨雾中迴荡。 元照一行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隱没在了朦朧的晨雾里。 第179章 家 第179章 家 时光飞逝,距元照一行离开天鹰堡,转眼已过一月。 此时,风尘僕僕的车马终於踏入天门镇地界。 阿青迫不及待地从车窗里探出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近在哭尺的镇子轮廓,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姐姐,咱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元照唇边吩著温润的笑意,目光落在熟悉的土地上,轻声应道: “是啊!马上就到家了。” 驾著马车的罗钦忽然坤著脖子,眯眼望向远方的镇影,语气里满是论异: “老板,天门镇是不是比以前大了?” 眾人闻言齐齐凝眸望去,果然不假一一比起他们离开时,整个镇子硬生生向外拓展了一圈,透著蓬勃的新气象。 晓空空也跟著探出头,指尖无意识地扒著窗框,满脸感慨:“真没想到,我才离开短短时日, 天门镇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马车蹄声轻快,很快便行至镇子入口。 如今的入口早已不是当初的位置,足足向外挪了一大截。 因元照座下的雪蕊神骏非凡、姿態卓然,她们刚进镇子就吸引了周遭居民的目光,路边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好奇地打量著这行人马。 这些皆是新搬来的住户,自然不认得元照。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元照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支衣甲齐整的队伍正快步从街角走来一一原是治安司在例行巡逻。 元照定晴细看,发现队伍最前头的不是別人,正是古家大公子古乘良。 古乘良目光扫过,也恰好瞧见了元照,先是身形微顿,眼神闪过一丝错,隨即脸上进发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脚步瞬间加快,一路小跑著奔了过来: “庄主,您回来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元照抬手轻拍雪蕊的脖颈,示意它停下脚步,脸上笑意更深,頜首应道:“是啊,你在巡逻。 工“嗯!”古乘良用力点了点头,语气里带著几分郑重。 他如今已正式加入治安司,担任曲蝉衣的副手。 虽说曲蝉衣是治安司司主,武艺高强,却她心肠太软,行事不够果决,管理上更是力不从心。 而古乘良则恰恰相反,他虽武功平平,但身为曾经的古家长子,自小耳濡目染,倒是练就了一身管理本事,做事向来乾脆利落。 是以,曲蝉衣更多是作为武力震镊的存在,真正需决断事务、打理司中杂务时,全靠古乘良出面。 曲蝉衣也深知自身短板,对古乘良的建议向来乐意听从。 如今二人配合得愈发默契,將天门镇的秩序维持得井井有条。 “庄主此行可还顺利?”古乘良往前凑了半步,关切地问道。 元照笑著点头:“还算顺利。镇上情况如何?没出什么乱子吧?” “镇上一切都好,庄主您儘管放心!”古乘良连忙应道。 如今元照的名头经各大商队、鏢局传遍四方,威名远播,天门镇早已没人敢轻易闹事。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 元照目光掠过街道,只见新建的民居排列得整整齐齐,路面扫得乾乾净净,镇民们脸上也透著安稳的气色,显然镇子被打理得极好,於是心中感到里满是欣慰。 “不辛苦,都是我们该做的!”得了元照的夸奖,古乘良心里欢喜得直冒泡,却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只用力抿著唇,极力按捺著雀跃的心情。 元照再次拍了拍雪蕊的脖子,示意继续前行: “你忙你的吧,我就不耽误你巡逻了。” “庄主慢走!”古乘良恭敬地应了一声,站在原地目送著元照一行渐渐远去,直到身影转过街角,才脚步轻快地折返巡逻队伍。 庄主回来了,天门镇就像找回了主心骨,他心里怎么能不激动。 隨著元照等人从镇子外围走入內围,路上的熟悉面孔渐渐多了起来。 那些人瞧见元照,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纷纷快步上前,熟稔地打起了招呼。 “元照姑娘!这不是元照姑娘嘛!”街口卖杂货的张婶最先认出她,手搭在货摊边缘,声音里满是惊喜,“您这趟出门可够久的,可算回来了!” 元照放缓脚步,笑著回应:“劳张婶惦记了,近来身子可还好?” 张婶笑得眼角堆起细纹,连连点头:“托您的福,好著呢,好著呢!” 如今天门镇越发繁华,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她们这些小商小贩谋生越发轻鬆, 再加上治安司每日巡逻,镇里秩序安稳,没人敢闹事,他们的人身和財產都有了保障。 比起从前,如今的日子简直像神仙过的,是以镇上百姓对带来这一切的元照越发感恩。 又往前走了几步,不远处粮铺的王掌柜正扛著个布口袋从铺子里出来,眼角余光见元照一行,脸上当即一喜,远远就扯开了嗓子: “元照姑娘?您回来啦?” 虽说如今江湖人士多称呼元照为“元大师”“元庄主”,但镇上百姓依旧习惯亲切地叫她“元姑娘”。 王掌柜把布口袋往门旁一放,脚步匆匆地走到马车边,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里带著几分不敢置信: “刚听伙计说瞧见您了,我还当他眼呢,没想到真是您回来了!” “王掌柜,许久不见。”元照笑著頜首。 “可不是许久不见嘛,镇上大伙儿天天都惦记著您呢!”王掌柜笑得一脸恳切。 在天门镇各方势力眼中,元照或许是凶残冷酷的一一毕竟不少人见过五元老议事厅门口的那场屠杀。 但在百姓眼里,她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们更清楚地记得,是元照给天门镇带来了安稳日子,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普通百姓或许有时显愚味无知,却也最是淳朴简单,谁真心对他们好,他们便记谁的恩。 “对了,元姑娘,这袋面您带回去吃,不是什么稀罕物,您可別嫌弃。”说著,王掌柜转身就要去搬门旁的布口袋。 元照连忙出声阻拦:“別別,你做生意也不容易,快收回去吧。” “那哪能行!”王掌柜急了,嗓门也提了些,“再不容易,我还缺这一袋白面?您要是不收下,我今晚觉都睡不踏实!” 王掌柜热情得实在执,元照推脱不过,只好朝罗钦递了个眼色,吩咐他收下。 接下来的路上,像王掌柜这样热情的百姓还有不少,递菜的、塞果的、拉著说话的,元照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到后来嘴角都快僵了。 阿青悄悄掀开车帘警了一眼,见姐姐那副无奈又欢喜的模样,当即缩回脑袋,捂著嘴偷偷笑了起来。 司徒大夫也掀著车帘望著外面的景象,见元照在百姓中竟有如此声望,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看来自己没跟错主子。 虽说他最初是因阿青的蛊虫辖制才追隨元照,但相处日久,他也渐渐摸清了元照的性情。 行事虽果决狠辣,却始终守著底线,尤其是面对普通人时,有著其他高阶武者少有的同理心。 这在司徒大夫看来极为难得。 就在这时,一支车队慢悠悠地从旁经过,车上堆得满满当当全是货物。 罗钦眼睛一瞪,惊讶地说道:“老板,是柏誉商会的车队!运的好像是咱们异界山庄的货!” 元照点头应道:“嗯,是咱们山庄的羊毛製品。” 见那么一大批货物往外运,罗钦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咱们的东西卖得不错!” 元照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抬手道:“先回去吧!” “好嘞!”罗钦响亮地应了一声,手中马鞭甩得“啪啪”作响,马车速度瞬间快了不少。 赵家麵馆门口,老狼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石阶上打吨,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地面。 店里的生意却热闹得很,往来客人络绎不绝,店小二忙得脚不沾地, 天门镇人流量大了,赵家麵馆的生意自然水涨船高;再加上元照的名气加持,这里几乎成了异界版“网红打卡地”。 镇上还流传著句话:“来了天门镇,要是没去过赵家麵馆,那就等於白来!” 元明玥的烤肉摊也同样火爆,她站在摊子后不停翻动著肉串,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因生意实在太忙,燕燕做主招了三个伙计,两个帮忙在店里招呼客人,一个给元明玥打下手。 元明煊年纪还小,山庄开办学堂后,他便以念书为主,没法天天在店里帮忙,但空閒时总会过来搭把手。 大伙儿都忙得热火朝天,只有老狼整日无所事事,成了麵馆门口的“望主石”。 又是主人没回来的一天,它聋拉著耳朵,心里默默念叻:想她。 就在这时,老狼忽然猛地抬起头颅,耳朵直直竖了起来,眼晴死死盯著一个方向,隨即鼻子快速地耸动了几下一一是主人的味道! 老狼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像两颗燃起来的星辰。 没有丝毫犹豫,它“增”地从地上蹦起来,撒开四只爪子就往前冲,带起一阵狂风,引得路边行人纷纷侧目,满脸惊奇。 老狼是元照家的坐骑,在天门镇早已家喻户晓,平日里时常在镇上閒逛,有时还会跟著治安司的巡逻队一起走,大伙儿对它早已熟悉,並不害怕。 只是从没见过它如此激动,不由得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元照一行正满心期待地往家赶,忽然一声清亮的狼豪从不远处传来,紧接著一道黑色身影便风驰电般朝她们疾驰而来一一不是老狼还能有谁? 看到老狼,元照也难掩欣喜,当即利索地从雪蕊身上翻身跳下。 她的脚刚沾到地面,老狼就已经扑到了跟前,抬起两只粗壮的前爪,一把將她搂进怀里,硕大的脑袋不停地蹭著她的脸颊,喉咙里发出“鸣鸣”的亲昵声响,身后的尾巴更是摇得像朵盛开的,几乎要甩出残影。 它的体型实在庞大,几乎把元照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里。 “嗷鸣~鸣~”主人,我好想你啊! 元照伸手楼住老狼的脖子,指尖轻轻抚摸著它柔顺的毛髮,眼神里满是温柔一一她自然也格外思念这只黏人的大傢伙。 主宠俩亲昵地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捨地鬆开彼此。 元照拍拍老狼的脖子,翻身骑上它的后背,手臂轻轻一挥:“走,咱们回家!” 老狼驮著元照,却没立刻往山庄去,反而脑袋一扬,带著几分瑟地走到雪蕊身边,得意洋洋地绕著它转了一圈,眼神里满是挑畔,仿佛在说: 看,主人最喜欢的还是我,你哪儿凉快哪儿待著去! (2_2)雪蕊:. 好想揍它怎么办?可是打不过, 炫耀够了,老狼才扭了扭丰满的臀部,姿態“妖嬈”地走到马车前方,率先迈开了步子。 元照被它这副模样逗得“噗”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 没过多久,元照一行便顺利抵达异界山庄, 刚到家门口,就见燕燕、采繁、元明玥、元明煊、明叔·—全都站在门口等候,连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扶苏,也特意从五元老议事厅赶了回来。 “照姑娘,青姑娘,欢迎回家!”明叔站在最前面,脸上难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平日里鲜少展露笑顏,今日这份欢喜却藏都藏不住。 “我回来了。”元照笑著应道,看著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股暖意从心底缓缓升起。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有数年,这次离家最久,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天门镇,是她的归宿,是她的家。 “还有我!”阿青动作轻快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扑到元照身边,语气里满是雀跃。 这时,晓空空也一溜烟从马车上蹦下来,望著眼前熟悉的庭院、亲切的脸庞,忍不住张开双臂,朗声道: 『天门镇,我晓空空回来啦!” 他人生前二十年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如今也终於有了属於自己的家。 从前,师父的事像块石头压在心头,他的心就像断线的风箏,只能隨风飘摇;现在彻底摆脱了过去的牵绊,这颗心终於有了牵掛,也有了归处。 扶苏走上前,笑著说道:“老板,快进屋吧,一路风尘僕僕,大家定是累了。我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你们先好好洗个澡,解解乏。” 元照点头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隨著元照和阿青的归来,整个异界山庄瞬间热闹起来,连空气里都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姑娘们早已把元照和阿青的院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又给司徒大夫安排了住处,就在庄妍心提前护送回来的那些大夫们住的地方。 这些大夫抵达异界山庄后,燕燕特意在山庄里拨了一块地,建了一座医庐,让他们集中居住。 对於那些喜欢研究医理、製作药物的大天,燕燕便让他们安心在医庐钻研;对於擅长治病救人的,就安排他们去曲凌霄的医馆帮忙。 有了这批大夫的加入,天门镇的医疗资源终於不再紧张,即便將来曲凌霄和曲蝉衣返回百谷,这些大夫也足够保证医馆正常运转。 能够被佑禎皇帝看中,可想而知,他们的医术就没一个差的。 至於罗钦和晓空空,自然还是住在前院他们原本的房间。 元照一行回来后,整个山庄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一股暖融融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元照和阿青刚在厅里坐下,燕燕就端著两杯温好的蜜水走了过来一一杯子里的蜂蜜,正是难得的玉蜂蜜。 “老板,小老板,路上受累了,喝点蜜水暖暖身子。” “谢谢燕燕姐姐!”阿青接过杯子,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小口抿了起来。 元照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轻声说道: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进入山庄后,她一路看过来,各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比她离开时还要规整。 燕燕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这都是我该做的,多亏老板您信任我,才敢放手去做。” 她这辈子有两个知遇的恩人,一个是救她脱离苦海,给予她归处,给她信任的老板;一个是教了她一身本事的扶苏姐姐。 为了这两个人,她愿意鞠躬尽,死而后已! 和燕燕閒聊了几句,那边热水也备好了。 眾人各自洗漱完毕出来时,厅里的桌子已经摆得满满当当,全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采站在一旁,脸上带著几分期待,笑著说道:“老板,我前些日子跟百味楼的厨子学了几手新菜,您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如今百味楼已被潘凤纳入魔下,采想去学菜,不过是潘凤一句话的事。 司徒大夫见状,抚著鬍鬚笑道:“看来老夫今日有口福了。” “我先尝尝!”晓空空大大咧咧地坐下,抓起筷子就夹了一口塞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嗯!好吃!太好吃了!” 元照等人也纷纷拿起筷子品尝,入口的滋味鲜嫩可口,眾人都忍不住点头称讚,对采的厨艺给予了十足的肯定。 采见大家吃得欢喜,也咧嘴笑了起来,眼晴弯成了月牙。 元照用餐时,山庄各处的管事也陆续前来拜见。 负责织坊的黄婆婆。 掌管酒坊的游若兰。 打理葡萄园的蒋玉菡。 看管掛麵坊的星言。 还有统筹长工调度、庶务杂活的和鸞。 元照一边慢慢用餐,一边静静听著她们匯报工作。 在燕燕的统一管理下,山庄各项事务都运转得有条不紊,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山庄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一一比如织坊生產的羊毛製品,已通过柏誉商会销往大梁和大萧各地,尤其在大萧颇受欢迎。 大萧多数地域气候苦寒,羊毛製品轻便又保暖,自然深得当地人青睞。 工作匯报一直持续到暮色四合,眾人才陆续起身告退。 晓空空、罗钦和司徒大夫经此一路风尘僕僕的跋涉,本就耗尽力气,此刻吃饱喝足,倦意更是如潮水般涌来,纷纷拖著疲惫的脚步回了各自住处歇息。 明叔见再无他事,也转身准备离开,元照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明叔,等等。” 朗明月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眼中带著几分疑惑:“姑娘,还有事吩咐?” 元照转向立在一旁的阿简,语气平静地吩咐道:“阿简,去把明月剑取来。” 阿简应声而去,不多时便从里间抱出一个用深色粗布层层包裹的长条物件。 他快步走到朗明月面前,双手將东西稳稳递了过去。 “姑娘,这是”朗明月双手接过,入手的沉坠感让他心头一凛,脸上的疑惑更浓了。 元照唇边著一抹浅淡的笑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你打开看看便知。” 朗明月依言,指尖捏著布角,缓缓將层层包裹褪去。 隨著粗布落下,一柄封在乌木剑鞘中的细长宝剑渐渐显露出来,剑鞘上还鐫刻著细密的云纹。 他心中一动,拇指轻轻在剑格处一按,只听“錚”的一声清越鸣响,宝剑已然出鞘半截,一道漂冽的寒光瞬间进发,刺得人眼微微发涩。 朗明月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声脱口而出:“这是神剑?” “正是。”元照笑著点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打趣,“明叔这般失態的模样,我倒还是头一回见“让姑娘见笑了。”朗明月连忙收敛脸上的震惊,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激盪,他紧紧著剑柄, 指节微微泛白,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神剑,姑娘是要赠与我?” “自然。”元照頜首,目光诚恳,“宝剑配英雄,此剑赠予你,再合適不过。” 朗明月却苦涩一笑,英雄二字,他如何敢当? 因曼黎之事,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那些罪孽如影隨形,哪里担得起“英雄”的称谓。 但他终究没有推辞,双手捧著宝剑,朝著元照深深一拱手,语气郑重无比:“既然是姑娘相赠,那朗某便厚顏收下了。多谢姑娘。” 他的这条命本就是元照所救,早已属於她,她所赐予的一切,他都唯有坦然接受。 只是他从未想过,像自己这样背负著沉重罪孽的人,有朝一日竟能得此神兵。 “姑娘,此剑名唤明月剑?”朗明月轻抚剑身问道。 元照点点头:“正是!与你的明月剑法相得益彰。” “多谢姑娘。”朗明月再次道谢。 元照微微点头,温声道:“明叔不必客气,你喜欢就好。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姑娘也早些安歇。”朗明月再次躬身行礼,双手小心翼翼地將神剑抱在怀中,转身离去时。 待朗明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元照才侧头对一旁的阿青说:“阿青,咱们也回去吧。” 姐妹俩並肩往自己的小院走去,老狼摇著蓬鬆的尾巴,亦步亦趋地贴在元照脚边,雪蕊则迈著优雅的步伐,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到了小院门口,姐妹俩笑著道別,各自走进了自己的院落。 元照刚推开房门,一道白影便如闪电般从屋內窜出,直朝她面门扑来。 元照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一抓,指节稳稳扣住了那道白影。 “嘶~嘶~”细微的叫声传来,她定晴一看,原来是雪萼。 如今元照的实力已稍稍凌驾於雪萼之上,这般偷袭,自然轻易便被识破。 “小傢伙,胆子不小,还敢跟我玩偷袭?”元照笑意盈盈地看著掌心里的小傢伙,指尖轻轻戳了戳它的脑袋。 雪萼在她手中奋力扭动著身子,细细的尾巴不住地抽打元照的手腕,小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一双竖瞳瞪得溜圆,眼神里更是写满了控诉,仿佛在怒气冲冲地质问: “你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把我给忘在脑后了?” 1 第180章 三年之约 第180章 三年之约 “好啦,都是我的错,下次出门带你一起怎么样?”元照眉眼弯成月牙,指尖带著轻浅的力道,笑著点了点雪萼冰凉的脑门。 “嘶~”雪萼喉间泄出一声满意的轻响,墨色竖瞳里的郁色瞬间散去,闪过几分得偿所愿的光彩,隨即灵活地从元照胳膊上滑跃而下。 元照笑意更深:“对了,老狼,雪萼,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们呢!” “鸣!”老狼耳朵猛地支棱起来,眼睛亮得惊人,当即激动地凑到元照跟前,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要蹭到她手上,尾巴在身后摇摆不停。 “吼~”这时雪蕊突然低啸一声,壮硕的身子狠狠撞开老狼,蛮横地挤到它和元照中间,隨即得意地挺起胸膛,故意把脖子上那圈银白项圈凑到明处,颈间毛髮都透著炫耀的劲儿。 1(一)j哼哼~看到没,最先收到主人礼物的是我! 起初老狼满心都是礼物,压根没留意雪蕊脖子上的异样。 其实元照刚回来时它就警见了那圈银项圈,只是当时没往心里去。 雪蕊见老狼半点反应没有,当即用脑袋狠狠拱了它一下,脖子再往前凑了凑,银项圈几乎要蹭到老狼鼻子上。 这下老狼想装看不见都难了。 oo?“嗷鸣?”它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耳朵瞬间套拉下来,脸上满是肉眼可见的错愣: 啥玩意儿,那是主人送你的? (楦)e雪蕊下巴微抬,眼神里满是得意:哼哼~没错。 0q)老狼瞬间了下去,脑袋重重垂著,连尾巴都不摇了,一副法然欲泣的自闭模样: 我竟然不是最先收到主人礼物的,难道主人最爱的已经不是我了吗? (一_)雪蕊暗自窃喜,眼神里满是挑畔:哼哼~看你还得不得意!看你还在不在我面前瑟。 不就是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嘛,有什么好神气,等著吧,早晚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元照没察觉这俩小傢伙的暗潮涌动,转身快步走进了屋里。 她的行李早被姑娘们提前搬了回来,给老狼它们的礼物自然也在其中。 很快,元照便从包袱里取出两个木盒,一大一小,大的方方正正,显然是给老狼的;小的精致小巧,正適配雪萼的身形。 可正当她打算带著两个盒子出去时,目光突然扫过桌角,竟惊讶地发现那里还摆放著另外一个锦盒。 她带著疑惑抬手打开锦盒,等看清里面那块泛著温润光泽的深灰色金属时,当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长生铁! 也就是她先前帮忙观尘大师护送知大师遗体,大师承诺送给她的报酬。 没想到云棲寺动作竟这么快,已经把东西送来了。 回头把这块长生铁和那块从天魔妖石中提炼的黑石一起收进藏宝库吧。 她暗自思,眼下还没有想要锻造的东西,这两样珍贵的材料便暂时先收著。 將锦盒重新盖好,元照提著两个礼物盒返回院子,却见老狼正蹲在墙角,脑袋埋得低低的,连耳朵都查拉著,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元照走上前,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刚刚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鸣~”老狼立刻蹭到元照脚边,用大脑袋轻轻蹭著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委屈的鸣咽声: 主人,老狼很受伤,需要抱抱! 元照没有心灵感应的能力,笑著揉了揉它厚实的脖子后,便从大木盒里取出属於它的银项圈。 “老狼,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来,我给你戴上!” 元照给老狼打造的项圈款式和雪蕊的並不一样。 雪蕊的项圈上刻著灵动的祥云纹,而老狼的则是繁复的缠枝纹,缠绕交错间透著沉稳,不过顏色倒是相同,都是莹润的银色。 项圈刚一触碰到老狼的脖颈,它便敏锐地感知到身体里传来的异样,原本查拉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恍然大悟:原来主人送给自己的不单单只是一件礼物,还是一件宝贝啊!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老狼,压根用不著哄,立刻眉开眼笑,尾巴甩得飞快,一把將元照紧紧搂进了怀里。 元照笑著轻拍它的脖子,声音温柔:“看来是很喜欢了。” “嗷鸣~”老狼用力点头,脑袋还不住地蹭著她的肩膀。 “喜欢就好。”元照脸上笑意更浓,“好了,快鬆开我吧,雪萼的礼物还没拿给它呢!” 老狼下意识扭头看向雪萼,只见雪萼正用那双竖瞳直勾勾地瞪著它,眼神里带著几分不耐。 老狼顿时汕汕地鬆开了元照,耳朵又悄悄查拉下来。 没办法,就像雪蕊打不过它一样,它也打不过雪萼。 一旁的雪蕊將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都快乐开了:好好好,终於有人能治你了! o((~)) 一时间,它看向雪萼的目光满是友善:不愧是咱们“雪”字辈的前辈。 得到礼物之后,老狼立刻恢復了精神,雄起起气昂昂地挺著胸膛,戴著银项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一举一动都像是在炫耀。 接著元照又从小木盒里取出了给雪萼的礼物。 和老狼它们的项圈相比,雪萼的就要小巧精致得多。 雪萼只有元照胳膊那么粗细,它的项圈自然也粗不了。 “嘶~嘶~”雪萼主动游到元照跟前,微微抬起脑袋,伸长脖子等著元照给它戴。 元照打开项圈的卡扣,小心翼翼地將它戴在了雪萼的七寸处一一这样既起到了装饰作用,又能形成一层防护。 毕竟七寸是所有蛇类的要害。 雪萼的项圈纹和老狼、雪蕊的同样不同,上面刻著狞却不失韵味的兽纹。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元照轻声问道。 和拥有毛髮的老狼、雪蕊不同,雪萼的项圈是直接接触鳞片的,若是尺寸不合適,戴著定会难受。 “嘶~嘶~”雪萼在地上快速游了两圈,尾尖还轻轻扫了扫元照的脚背,高兴地表示完全没问题。 它和老狼一样,戴上项圈的瞬间就明白了,元照送给它的是一件宝物。 此时雪萼满心自得,尾巴翘得高高的:果然它当初是慧眼识珠,一眼就认定跟著元照准没错, 它甚至有信心,將来自己的实力一定会超过母亲。 “好了,礼物都收到了,咱们今天就早点休息吧。”元照拍拍手起身说道。 奔波了这么多天,就算是她,也难免感到疲惫,尤其是穿越沙漠那段旅程,尤其难熬。 隨即元照带著三只宠物进了屋。 她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老狼和雪蕊乖乖趴在床边,而雪萼则灵活地爬到床上,蜷在元照身边, 尾巴轻轻搭在她的衣角。 打坐对於元照来说,和寻常人睡觉已经没有区別。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 隔天清晨,元照洗漱完毕后走出房门,一眼便看到院子一角新种了棵果树,仔细一瞧,竟是百晓门五长老交易给她的九蕴果果树。 原来百晓门欠她的东西也都已经送来了。 她笑著转身回屋取出五长老赠的种和那枚朱果的种子,带著老狼和雪蕊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打算將它们全部种下。 元照和老狼、雪蕊起床时,雪萼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元照见它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扰, 等將种和朱果的种子都种下后,元照又取出灵液,用水稀释后,將刚种下的种和朱果种子挨个浇灌了一遍。 接著她又將小院里原有的草、平日里雪萼藏身的梨树和新栽的九蕴果果树也一一浇灌妥当。 做完这些,她换好衣服打算带著老狼和雪蕊去山庄食堂用早膳。 可刚走到门口,就见雪萼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下来,拖著身子往门口挪。 元照目光一扫,顿时发现雪萼的气息有些不对,连体型都比昨日稍稍大了一圈。 她微微一愣,隨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雪萼,你这是—突破了?” 今早她起床时,雪萼是盘著身子睡的,所以没发现这细微的变化。 “嘶~嘶~”雪萼摇头晃脑的,一双竖瞳里满是喜悦之色。 突破没突破它不清楚,但能明確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变强了。 昨晚睡觉时,它总迷迷糊糊觉得身上热热的,像是有团火在体內烧,等睁开眼才发现,身边多了一层透明的蛇皮一一原来它竟在不知不觉中蜕皮了。 元照这时也看到了床上的蛇皮,顏色近乎透明,大半还塞在被子里,难怪她先前没注意。 雪萼欢快地游到元照身边,用尾巴轻轻勾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元照边走边问。 “嘶~嘶~”雪萼鬆开尾巴,抬起来指了指练武场的方向。 “你是想和我切切?”元照惊讶地猜测道。 “嘶~嘶~”雪萼连连点头,吐著的蛇信都透著急切。 “行,那就试试你突破后的实力。”元照心里颇有些期待。 雪萼突破前实力就相当於一品武者里的顶尖存在,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达到超一品。 这次雪萼的突破,应该就是同心玉带来的契机,毕竟它本来就已经处在即將突破的边缘。 元照带著老狼和雪蕊抵达练武场时,场上正进行著一场激烈的切一一朗明月和阿简正联手对抗阿繁。 自从回到山庄,阿繁体內的寒毒解了,能十成十地发挥实力,此刻即便朗明月和阿简联手,依旧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等切结束,朗明月和阿简早已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衣衫,而阿繁却依旧气定神閒,面色从容。 此时36名姑娘里,除了平日里忙碌的扶苏和燕燕,其他人都在这儿。 刚刚三位一品高手的切,看得她们心潮澎湃,满眼都是兴奋。 其实元照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已有不少姑娘顺利晋升到了三品:德音、穆如、温惠、鹿呦、鹤鸣、南乔和兼。 这七位姑娘,加上先前突破的攸寧、攸乐、、舜华、青、长庚、维夏和启明,算是36人中习武资质较好的一批。 她们习武的时间晚,若非修习的功法不凡,又有朗明月这位一品高手隨时指点,恐怕断不会这么快突破。 只见姑娘们围在朗明月身边,七嘴八舌地请教著招式细节,热情高涨,显然是被刚刚的切彻底激励到了。 朗明月余光警见元照到来,刚要开口,就见元照笑著朝他摇摇头。 他立刻会意,没有上前打招呼,转而专心解答姑娘们的问题。 元照则走到练武场边缘的木架旁,取下一把木刀。 这些木刀和木剑都是朗明月平日里閒来无事削出来的,专门给姑娘们练习剑法用。 她提著刀走到练武场中央,对著雪萼说道:“来,雪萼,咱们开始吧。” “嘶~”雪萼吐了吐蛇信,竖瞳紧紧锁定元照,慢悠悠地游到她对面,身体微微弓起,摆出了进攻的姿態。 “开始?” “嘶一一”伴隨著元照一声令下,雪萼喉间发出低沉的嘶鸣,七寸上的兽纹银圈隨著它的呼吸微微起伏,鳞片摩擦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它没有丝毫拖咨,尾部猛地贴地一弹,整个身子如被弓弦绷射而出的银矛,带著凌厉的破风声直扑元照心口。 比先前略粗的身体上,每一片鳞片都透著更沉的力量感。 元照手腕翻转,木刀迅速横亘胸前,刻意沉下力道绷紧手臂,同时灵力向外输出,包裹住木刀不然她真怕木刀扛不住雪萼的蛮力衝击。 “咚”的一声闷响,雪萼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刀身,力道之猛竟让元照的手臂微微发麻。 它却毫不停滯,借著撞击的反作用力骤然拧身,粗壮的身体如钢鞭般横扫而出,带著呼啸的劲风抽向元照的腰侧,鳞片边缘在晨光里泛著冷硬的光泽,显然是想以蛮力將人抽倒。 姑娘们此刻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场內。 朗明月也停下了话语,眼神里多了几分关注,紧盯著场上的局势。 元照脚步疾退半步,同时手腕下压,木刀顺著雪萼身体横扫的轨跡斜切而下,精准磕在它脊椎衔接的鳞片缝隙处。 雪萼却似毫无痛感,被磕中的部位只是微微一顿,尾部已然紧隨其后扫来,带著碎石滚动的沉响,显然是將全身力气都灌注在了这一击上。 元照足尖点地跃起半尺,堪堪避开扫向脚踝的尾尖。 刚落地便见雪萼已然调转方向,脑袋一低,竟是要用头顶的鳞片对著她的膝盖狠狠撞来,动作悍猛。 她旋身侧闪,余光警见雪萼撞空后顺势蜷缩身体,竟借著惯性原地拧转半圈,粗壮的身躯如绞索般朝她缠来,鳞片间相互摩擦的声响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却被元照敏锐地听在耳中。 元照不敢怠慢,手中木刀快速竖劈,刀刃精准地砍在雪萼即將缠上她小腿的身体中段。 这一击用上了巧劲,她本想借力將雪萼挑开,可木刀落下时竟像砍在了灌满铁砂的皮囊上,只让雪萼的动作顿了一瞬,紧接著便感受到一股蛮横的拉扯力顺著刀身传来一一它竟借著被砍中的力道,试图將木刀缠住拖离元照的手。 元照手指紧扣刀柄,顺著它的拉扯力猛地向前跨步,同时手臂发力將刀向上掀起。 雪萼被这股力道带得微微离地,却趁机张开大口,藏有恐怖寒毒的锋利毒牙擦著元照的肩头掠过,同时脖颈猛地向前一伸,用下顎狠狠磕向她持刀的手腕,显然是想凭藉肉身硬撼,逼她撒手。 当然,雪萼並没有真的用寒毒对付元照的打算,只是一种威嚇。 “啪”的一声,元照手腕一翻,用刀背重重拍在雪萼的下顎上。 这一击力道不轻,雪萼的脑袋被拍得微微偏斜,却依旧不肯鬆劲,尾部突然离地扬起,如重锤般对著元照的脚背砸落。 它的尾尖鳞片早已磨得厚实,这一下若是砸实,恐怕脚背骨头都要碎了。 元照脚尖急挑,木刀的刀柄顺势向下戳去,精准顶在雪萼的尾椎骨上。 雪萼吃痛,尾尖的力道泄了大半,却借著这一滯,突然將身体蜷缩成一团,以脑袋为支点,整个身躯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带著狂风扫向元照的周身,每一片扫过的鳞片都似带著千斤重量,逼得她连连后退。 退至第三步时,元照终於抓住了破绽。 雪萼旋转的力道虽猛,却在转向的瞬间有极短暂的停滯一一那是它调整重心的间隙。 她猛地欺身向前,手中木刀不再格挡,而是贴著雪萼旋转的身体快速下滑,刀刃精准地卡在它腹部最柔软的鳞片缝隙处,隨即手臂发力向上一挑。 这一击没有伤人,却恰好挑在了雪萼发力的空当。 它旋转的势头骤然被打断,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倾倒,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但它几乎是立刻弹起,脑袋一昂再次扑来,这次竟放弃了章法,纯粹以最直接的衝撞、扫打、 撕咬发起猛攻,每一次扑击都带著肉身碰撞的闷响,七寸上的银圈隨著它的动作不断晃动,却丝毫影响不了它悍猛的攻势。 元照渐渐被激起了兴致,手中木刀舞得越发沉稳,每一次格挡都精准接下雪萼的蛮力,时而用刀背拍击它的七寸逼它退开,时而用刀柄顶它的关节卸力。 雪萼的攻击越来越急,鳞片多次撞在木刀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尾部扫过练武场的青石地面,竟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 又一次硬接下雪萼的头部衝撞后,元照突然改变策略,不再后退,而是借著撞击的力道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同时手腕翻转,木刀横过雪萼的头顶,刀背稳稳按在了它的七寸银圈上。 这一按用上了巧劲,恰好压住了它发力的节点。 雪萼的身体猛地一僵,脖颈处的肌肉剧烈收缩了几下,却再也无法向前推进半分,尾部在地面徒劳地拍打著,青石板被抽碎,扬起细碎的石屑。 “嘶—..—. 它吐著蛇信,墨色竖瞳里满是不甘,脑袋轻轻蹭了蹭按在银圈上的刀背,却终究没能挣脱那股精准压制住它力道的束缚。 元照见此收回木刀,笑著说道:“雪萼,突破之后,你果然实力大增啊!” 这已经有超一品的实力了,若是用上它恐怖的寒毒,就算是元照也要退避三舍。 不远处观战的雪蕊和老狼,此时看向雪萼的目光满是羡慕,尾巴都忘了摇摆: 太强了!竟然能和主人交手到这种程度,明明身体看著纤细,却藏著那么恐怖的力量,真是让它们两个大块头都望尘莫及。 朗明月上前一步,语气里带著几分惊讶:“姑娘的功力更胜从前了。” 姑娘的功力进步简直神速啊! “是啊,是啊!老板越来越厉害了呢!” “还有雪萼也厉害,竟然能跟老板打得不相上下!” “雪萼竟然这么厉害,以前我都不知道!”“ 练武场边瞬间热闹起来,姑娘们簇拥著围作一团,七嘴八舌地议论著。 元照閒著无事,便和朗明月並肩蹲在一旁,陪著姑娘们多坐了会儿,给她们解解惑,指点指点迷津。 聊著聊著,元照忽然顿住话头,眉头微,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朗明月,语气里带著几分疑惑: “明叔,你可知庄姑娘去了哪儿?” 昨日她虽然听大伙儿提了她一嘴,却始终没见到她人影。 莫不是离开天门镇了? 朗明月还未开口,性子最是活泼跳脱的白露已抢先凑了过来:“那位庄姑娘啊,老板你都不知道,可厉害著呢!” 原来庄妍心刚到异界山庄,便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当即让人领著她把整个山庄仔仔细细参观了一遍。 后来听闻治安司的存在,更是立刻来了兴趣,风风火火地著要加入。 曲蝉衣见她实力不凡,自然点头应允。 自此,庄妍心每日领著一支队伍,在天门镇里四处巡逻。 如今的天门镇越发兴旺,商队往来不绝,总能带来各式新奇物件。 庄妍心与其说是巡逻,倒不如说是借著差事找乐子一一每日趁著巡逻的功夫,早把镇上新奇有趣的东西玩了个遍。 当然,正经工作她也半点没落下,若是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她手里那对臥瓜锤可从不是吃素的,抢起来便教对方吃足苦头。 不过短短时日,庄妍心就在天门镇混得声名鹊起,尤其是在那些地痞流氓中间,提起她的名字便没人敢再放肆。 可没多多久,她便对日日巡逻的日子感到兴趣缺缺,又转头盯上了治安司的新人训练。 治安司的成员一般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五元老所在势力的內部成员,比如曲蝉衣、古乘良这般;另一部分则是从镇上閒散的武林人士中招募而来。 其中內部成员占了六成,招募来的大概占四成。 相较之下,后一部分成员无论是纪律性还是实力,都要逊色一些。 庄妍心见状,当即主动提出由她来训练这部分人。 这下,这群人的苦日子可就来了一一只要没轮值,就必须跟著庄妍心特训,实战、纪律性样样都在训练范围內,且她的要求严苛到极致。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只要没练死,就给我往死里练!” 一段时间下来,这些人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腰杆直了、眼神亮了,实力也跟著提升了不少,真是实打实的“痛並快乐著”。 是以,庄妍心在治安司里格外受欢迎。 可她自己却对这种训练方式仍不满意,总觉得不够尽兴,少了点酣畅淋漓的滋味。 后来有次听闻一支商队遭到沙匪袭击,损失惨重,她顿时有了主意。 自此往后,庄妍心便带著治安司的人骑上马,在周边沙漠的各个角落飞驰穿梭,四处猎杀沙匪,一个月里有大半时间都耗在沙漠中。 如今,她在天门镇周边还有了个响亮的绰號一一“沙漠飞鹰”。 只因她纵马驰骋在沙漠里的英姿,鬢髮飞扬,目光锐利,活脱脱就像一只展翅高飞的猎鹰! 听完白露绘声绘色的讲述,元照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漾著笑意:“看来庄姑娘在天门镇的日子过得很精彩。” “谁说不是呢!”姑娘们纷纷附和,语气里满是对庄妍心的钦佩一一那姑娘活得热烈又肆意就像一团燃得正旺的火。 元照点点头,语气轻快地吩咐道:“等她回来,你们通知我一声,或者让她来见我也行。” 她心里还盘算著,问问庄妍心要不要修习《女神功》呢。 静姝当即笑著说道:“老板您就放心吧,就算您不找庄姑娘,以她的性子,回来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您的!” “说的也是。”元照笑著应了,想想庄妍心的脾气,確实如此。 又陪著姑娘们閒聊了一会儿,元照便带著老狼它们去用了早膳。 饭后,她又领著老狼和雪蕊往五元老议事厅去一一身为五元老之一,她已经许久没露面了,总该去看看情况,免得让人觉得她失职。 只是没成想,她一到议事厅,便被矣斤浩然等人给拖住了脚步。 眾人许久未见她,拉著她的手不肯放,细细讲了许多镇上的事务,从商户纠纷到民生琐事,一聊便聊到了天黑。 其中最棘手、也最突的问题,便是镇上的水资源越发紧张了。 再不想办法,恐怕要影响镇民的正常生活了。 没办法,隔天元照便换上轻便衣衫,投入到了修炼水渠的工作中。 好在如今她实力大增,对土属性灵力的操控愈发纯熟,指尖灵力一动,泥土便听话地翻涌、堆砌、变质,水渠的建造效率也大大提高。 时光飞逝,转眼距离元照返回天门镇已过去半年。 这半年里,她大半时间都扑在水渠建设上,掌心的茧子厚了些,可水渠也已完成了近三分之一原定两年才能修好的工程,照这个进度,她估摸著一年半便能完工,甚至还能更快。 这日,宽阔的地下水道中,元照刚用灵力修整完一段水渠,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转头对身后乖乖跟著的老狼、雪蕊和雪萼说道: “老狼、雪萼、雪蕊,咱们该回去了。” 她此次返程,是为了赴三年前与大萧安西王的约定。 当年她在玉连山斩杀安西王之女红云郡主,安西王得知后,派人送来战书,约她三年后於白玉城一战,以报杀女之仇。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她自然要准备前去赴约, “嗷鸣” 老狼闻言立刻低啸一声,纵身一跃便轻巧地跳到元照身边,伏下高大的身子,示意她骑上来。 做完这一切,它还不忘抬眼,得意洋洋地挑畔地警了雪蕊一眼。 借著同心佩的助力,这半年老狼的实力也突飞猛进,如今已堪比初入一品的武林高手。 雪蕊的进步自然也不慢,此刻实力已相当於底蕴深厚的二品武者。 面对老狼的挑畔,雪蕊却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色淡然得很,显然早已习惯了它这般幼稚行径。 它默默走到一旁,用嘴小心地叼起元照的行李,脖子轻轻一甩,便稳稳地將行李搭在背上,隨后转头对著雪萼低叫一声。 雪萼心领神会,身形一晃,纵身一跃便弹到雪蕊背上,稳稳地盘踞下来。 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老狼顿时了下去,心里默默嘀咕:这傢伙现在怎么油盐不进呢!真没意思! 这时元照翻身上了老狼的背,双手轻轻按住它的脊背,朗声道:“出发,咱们回家!” “鸣~~”老狼立刻精神一振,仰天长啸一声,悠扬的狼豪在长长的下水道里久久迴荡,带著几分归家的急切。 下一秒,它便驮著元照撒开四蹄狂奔起来;雪蕊则驮著行李和雪萼紧隨其后。 因水渠已修出极远的距离,一人三兽一路奔行了数日,才终於顺利返回天门镇。 刚到自己的小院门口,元照便见阿青正著脚在门口来回张望,小脸上满是期待。 一见到她的身影,阿青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当即飞奔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她的胳膊, 声音里满是雀跃:“姐姐!我就猜到这两天你该回来了!” “都多大了,还这么爱撒娇。”元照笑著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阿青鬆开她,脸颊微红却依旧兴冲冲地说道:“人家高兴嘛,都好几个月没见你了。” 说著,她又挨个伸出手,轻轻抱了抱老狼和雪蕊的脖颈,“还有老狼和雪蕊也是!” 至於雪萼,她也想摸摸,可雪萼性格冷淡,除了元照谁也不亲近。 她刚伸出手便被雪萼冷冷警了一眼,只能作罢。 “家里一切都好吧?”元照一边往院里走,一边目光扫过院落,隨口问道。 “好著呢!”阿青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黏在她身后,语气里带著几分神秘,还刻意压低了些声音,“姐姐,你都不知道,你要和安西王决斗的事,现在整个江湖都传遍了!好多人正往白玉城赶呢,就为了亲眼看看这场比试!” 当年安西王的人是在眾目之下送来的战书的,这场决斗自然不是什么秘密。 元照是超一品高手,还是名震江湖的锻造大宗师;安西王同样是超一品,更是大萧战功赫赫的王爷,统领著威名远扬的银骑卫。 两位超一品高手公开对决,头十足。 更何况江湖上已有多年未曾有过这种层次的高手对决,这般盛事,此事自然成了当下最热门的话题,无人不津津乐道。 如今不仅无数武林人士往白玉城赶,还有不少人直接来了天门镇,堵在山庄门口想提前一睹元照的风采。 可惜元照先前一直在外修水渠,压根不在镇上,这些人自然全都扑了空。 听了阿青的话,元照微微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事现在闹得这么大吗?” 阿青立刻用力点头,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神色,笑呵呵道:“可不是嘛!姐姐你现在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一样了,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武林风云呢!” “尽会夸张。”元照无奈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 阿青捂著额头,不服气地了嘴,辩解道:“我才没夸张呢,我说的都是真的!” 自从天鹰堡事件后,元照的名声更胜从前,尤其是她超一品高手的身份暴露后,更是震惊了整个江湖。 锻造大宗师与超一品高手的头衔加诸一人之身,这等天纵之才,百年难遇! 从前江湖上都认定,五毒神教教主蓝思思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武学大宗师,如今又多了个异界山庄庄主元照。 甚至有人將二人並称为“武林双姝”,谓之“南蓝北元”或“南蛊北匠”,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阿青,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了些名气,人称“青囊蛊主”。 “青囊”二字是赞她医术高明;“蛊主”则是说她擅长控蛊,手段精妙。 这名號,正是当初参加天鹰堡百日宴的各派弟子传出去的,毕竟当时阿青的医术与蛊术確实让人印象深刻。 阿青嘰嘰喳喳地给元照讲著近来江湖上的新鲜事,从各大门派的动向到新兴的年轻高手,说得头头是道。 只是说起自己的名声时,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地带了过去,脸颊微微发烫。 自从天鹰堡归顺异界山庄后,山庄的消息便灵通了许多,江湖上但凡有重大事件,姜之涣都会第一时间传信过来,是以阿青对江湖动向才这般如数家珍。 元照对近来江湖上的事確实很感兴趣,於是便静静听著阿青絮絮叻叻。 进了院子,元照顿时眼前一亮一一小院和她离开之时相比,竟已全然变了模样,各色卉开得奼紫嫣红,爭奇斗艳:雍容的姚黄、华贵的魏紫、清雅的素心兰、娇艷的西府海棠——全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些都是五长老赠送的那些种培育出来,然后用灵液浇灌,生长而成。 元照不在家的日子,小院里的一草一木全靠阿青一手打理,半点没荒废。 丛中,还飞舞著一只只通体莹白的玉蜂,喻喻作响,姿態灵动。 曲凌霄当初送的蜂卵,如今已被阿青精心培育出了规模,每日都能稳定出產香甜的玉蜂蜜。 只是阿青並未將玉蜂蜜隨意出售牟利,只偶尔当作贵重礼物,送给与异界山庄交好的人和势力,以此维繫情谊,疏通人脉。 更让元照惊喜的是,那棵九蕴果果树不仅长高了一大截,枝干也粗壮了不少,枝头还绽放出了十几朵紫色的小。 想当初五长老培育它时,树上仅结了一颗果子,如今却开出了如此多的朵,可见灵液的滋养有多强效。 虽说並不一定所有的最后都能结出果子,但最后肯定不止一颗。 而一旁的朱果种子,也早已发芽,如今已长到半人多高,叶片青翠欲滴,长势喜人。 要知道朱果生长极慢,寻常情况下数年也难长寸许,如今半年便有这般长势,离开结果恐怕也不远了。 见元照的目光在两棵果树上打转,眼神里满是讶异与欣喜。 阿青拉著她的骼膊晃了晃,语气里满是邀功的意味: “姐姐,你的灵液太好用了!说不定咱们很快就能吃上九蕴果和朱果了呢!” 这半年来,阿青不仅用灵液打理好了院里的草,还在自己院子里的药田里,培育出了大量珍贵药材。 从前在天门镇因气候、土壤原因种不活的品种,如今在灵液的滋养下竞都长势喜人。 有了这些稀有药材,她又新培育出不少罕见的蛊虫,连带著原本的大白蛾、黑玉蜂和金环鬼面蛛的实力也增强了许多,更具灵性。 元照闻言,笑著揉了揉她的头髮,语气里满是讚许:“是啊,多亏了我们阿青打理得好。灵液再好,没人用心照料也不行。” “嘿嘿~”阿青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她的胳膊,脸颊微红,语气却带著几分骄傲:“都是姐姐的灵液厉害啦!” 隨即姐妹二人进了屋,阿青忙得像个停不下来的小陀螺,一会儿跑去准备洗澡水和乾净的换洗衣裳,一会儿又提著食盒送来热腾腾的食物·— 元照见她忙的像个小陀螺,连忙拉著她的手让她歇会儿,可阿青却摇著头不肯。 好不容易等到姐姐回来,不给姐姐做点什么,她心里著急。 毕竟,她都好几个月没见到姐姐了。 第181章 事了拂身 第181章 事了拂身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元照与阿青便分別骑上老狼与雪蕊,悄然离开了天门镇。 漫天黄沙里,两只异兽四脚翻飞,朝著白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蹄下溅起的沙尘如黄龙翻滚, 转瞬便將小镇的轮廓远远甩在在晨曦中。 约莫日上中天时分,姐妹二人终於抵达白玉城外。 此刻的白玉城外,早已被密密麻麻的武林人士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皆是为了今日元照与安西王的巔峰决斗而来。 围观人群中不乏熟面孔。 朱雀山吴家七兄妹並肩而立。 百谷二弟子曲南星身姿清雅,身旁的谢流烽亦步亦趋。 天龙山庄少庄主蒋玉璋神色沉静,其表弟唐景行伸头张望。 天下第一富孙家公子孙鎏鑫衣饰华贵,身后四位师叔垂手而立,气势沉稳。 百晓门二长老戴著面具,不露真容,却目光如炬。 白玉城大元帅萧洪则身披鎧甲,率著大批军队在外侧维持秩序,神情肃穆。 因聚集的武林人士实在太多,萧洪派出军队设防,实属情理之中。 天刚破晓之际,这些武林人士便陆续涌至空旷的白玉城外。 待元照二人抵达时,这里已被潮水般的人群填得密不透风,连数里外的沙丘之巔都站满了人影,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 决斗场地选在一片开阔的戈壁滩上,提前抵达的银骑卫早已用界桩圈出方圆百丈的范围。 界桩外围,各色旌旗如林般林立一一既有少林、云棲寺、落霞派、惊涛门等名门正派的杏黄大旗,亦有绝魂寺、血影教、绣云庄等魔道势力的玄色令旗。 甚至还夹杂著少量西域诸国的彩幡,猎猎作响的旗帜在狂风中交织,晕染出一片喧囂的色块, 人群层次分明。 前排是各派掌门、世家宗主等有头有脸的人物,或安坐锦凳,或立马而立,皆神色凝重地望向场中核心地带。 中间是各门派的核心弟子与中坚力量,他们大多腰佩兵刃,眼神灼灼,紧紧锁定场地中央。 后排则是江湖上无门无派的独行侠,有人踩著同伴的肩膀登高,有人攀爬临时搭起的木架,更有人直接立在马背、攀上枯树,连驼峰、巨石上都爬满了人,密密麻麻如蜂巢般。 饶是先前阿青已告知元照,此次决斗在江湖上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但当她亲眼见到这般大阵仗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 人实在太多了,她竟生出一种整个武林都在此刻匯聚的错觉。 老狼与雪蕊的模样太过惹眼,是以当元照骑著老狼、阿青乘著雪蕊出现在黄沙尽头时,沸腾的人潮骤然一静,隨即爆发出比狂风更猛烈的骚动。 在旁人眼中,这两只异兽异常神俊。 老狼肩高过丈,纯黑毛髮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泽,每一步踏下都溅起漫天沙尘。 雪蕊身形矫健如电,纯白的皮毛在风沙中闪著莹润的光,紧隨其后时带起的劲风,卷得周遭气流打著旋儿。 它们驮著元照与阿青穿过漫天黄沙,缓缓出现在眾人视线里,竟给人一种神女踏尘出世的错觉二人抵达戈壁滩时,只见场地中央已立著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他身披银色盔甲,身高足有一米九,粗獷的脸庞爬满鬍渣,额头一道狞的伤疤格外醒目,一双眼晴锐利如刀,背后背著两柄门板般夸张的巨斧,斧刃在阳光折射下闪烁著森寒的光。 这对巨斧乃是赫赫有名的神兵,名为玄戈斧,在江湖兵器榜上排名第四十四。 这位身负巨斧的壮汉,正是大萧超一品高手一一安西王。 阿青骑著雪蕊行至界桩边缘便停了下来,元照则骑著老狼径直来到安西王对面。 望著从老狼背上翻身跃下的元照,安西王眼神一凝,开口问道:“你就是元照?” 他的声音洪亮如炸雷,在元照耳边轰然作响, 元照抬手拍了拍老狼的脖子,老狼当即心领神会,一路疾驰至阿青身边,乖乖地伏在阿青身侧。 目送老狼离去,元照才抬眸看向安西王,应声答道:“正是,安西王,久仰!” 虽说三年前二人便已知晓彼此,但这却是头一次见面。 “你比本王想像的还要年轻,红云丫头死在你手里,不冤!” 提及红云郡主,安西王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半分悲戚。 元照眉头微,沉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死在我手里,自然没什么冤不冤的,红云郡主是,今日你亦如此!” “好好好!!!”安西王仰天大笑,声震四野,“够狂!够傲!你若是本王的女儿该多好!” 元照冷笑一声,语气带著讥讽:“王爷的女儿可不好当,即便是死了,也得不到父亲哪怕是一个皱眉。” 安西王收敛笑容,神情瞬间变得冷酷:“想要本王皱眉,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的。” 元照冷声:“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我父亲的,至少王爷你不配!” 说著,她將手按在了腰间的天狱刀上。 “废话少说,开始吧!” 伴隨著一道凛冽寒光乍现,天狱刀骤然出鞘,刀身泛著森冷的光芒。 “哈哈哈那今日就让本王见识见识,你这新普的超一品高手有什么本事!!!可莫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呼啸声中,安西王背后的两柄巨斧已然落入他手中,沉甸甸的斧身带著人的威压。 一缕微风捲起一片黄沙,二人同时双腿一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对方。 黄沙尚未落地,两道身影已如惊雷般在场地中央轰然相撞! 安西王双臂青筋暴起如虱龙,玄戈双斧带著千钧之势横扫而出,斧刃劈开空气的锐啸刺耳如裂帛,连周遭的风沙都被这股巨力搅得倒捲成旋。 他深谱以力破巧之道,双斧一左一右,如两轮裹挟著雷霆的玄色圆月,死死封死元照所有闪避的轨跡。 斧尖未至,那股沉凝的压迫感已让地面的沙砾籟发抖,显然是要將这看似纤弱的女子当场劈成三段。 元照却不闪不避,天狱刀在她手中骤然挽出一朵寒冽的刀,刀身轻颤间竟贴著左侧斧刃斜滑而上,借著斧势旋身侧转,足尖如蜻蜓点水般在右侧斧背上一点,整个人如断线纸鳶般向后飘出丈许。 这一避看似险之又险,实则精准拿捏了双斧交错的毫釐间隙,连髮丝都未被劲风扫动分毫,落地时衣诀轻扬,反倒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只会躲吗?!”安西王勃然大怒,声如洪钟,震得周遭人群耳鼓喻嗡作响,“若是只知躲闪,小丫头,今日你怕是要命丧於此了!” 他双斧猛然变招,左斧沉劈而下,狠狠砸向地面,“轰”的一声巨响,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竟被砸出半尺深的坑洞,碎石飞溅如箭雨;右斧则借著转身的惯性,带著崩山裂石之力直劈元照面门, 斧刃的寒光已映亮她的眼眸,连空气都似被这一斧劈得凝固。 元照眼神一凝,天狱刀骤然提速,刀光如流星赶月般接连点在飞来的碎石上,每一击都用上了三分巧劲七分灵力,碎石瞬间改变方向,竟如淬毒的暗器般朝著安西王的面门、咽喉、太阳穴等要害射去。 同时她的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穿过碎石雨,刀势陡然下沉,寒光一闪间已直斩安西王持斧的手腕一一这一刀快得极致,连风沙都追不上刀影的轨跡。 “哈哈哈~~”安西王见状不惊反喜,咧嘴露出一抹狞的狞笑,“来的好!” 他左臂横挥,玄戈斧精准磕开袭来的碎石,“鐺鐺”之声不绝於耳;右臂却硬生生拧转半圈, 放弃了劈砍的攻势,斧柄带著呼啸的劲风反撞向元照持刀的手。 他自恃双臂有开碑裂石之力,即便不用斧刃,单凭斧柄的撞击也足以震断常人筋骨,这分明是以已之长攻彼之短的狼招。 “鐺”的一声脆响,刀柄与斧柄轰然相撞,剧烈的撞击引得地面微微震颤,一道气浪以二人为中心扩散出去,地上的黄沙在气浪席捲下,竟像水面一般荡漾出一圈圈环形波纹。 元照只觉一股蛮横的力道顺著手臂蔓延开来,气血微微翻涌,虎口竟有些发麻,但脚下却丝毫不停,借著反作用力向后急退三步,同时手腕翻转,天狱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毒蛇出洞般直削安西王的膝盖。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笑下去!” 这一刀角度刁钻至极,恰好卡在双斧防御的死角,正是安西王旧力刚泄、新力未生的瞬间。 安西王被迫收斧下沉,斧刃擦著小腿扫过,將地面划出一道深沟,碎石飞溅中,他终於勉强稳住身形。 可还未等他喘口气,便见元照已欺身至三丈之內,刀光如织,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一一时而直刺心口,时而斜削肩甲,时而反撩膝弯,竟是要以快打慢,用灵动身法彻底瓦解他的巨力优势。 围观人群早已屏住了呼吸,前排的少林方丈双手合十,眉头紧紧起;云棲寺长老捻著佛珠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凝重;萧洪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目光死死锁著场中,不敢有半分鬆懈。 阿青著衣角的指尖因紧张用力而微微泛白,连呼吸都忘了。 唯有老狼和雪蕊依旧沉稳,竖著耳朵警惕地盯著场中,周身毛髮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竖起。 它们比任何人都要信任自己的主人。 当然,阿青並非不信任元照才紧张,她心里其实和老狼、雪蕊一样信得过姐姐,只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安西王怒喝一声,突然弃了防御,双斧大开大合地狂舞起来。 一时间,场地中央风声呼啸,沙砾纷飞,形成一道直径丈许的密不透风的斧墙,斧刃反射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元照的刀光撞上去,竟被接连弹开,“叮叮噹噹”的碰撞声密集如雨,每一次撞击都让空气泛起细微的涟漪。 他踩著沉重的步法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双斧如泰山压顶般不断下压,誓要將元照的身法彻底锁死在方寸之间。 元照却愈发从容,身影在斧影中穿梭腾挪,如风中柳絮般飘忽不定。 如果说当初击败阿繁时,她还需藉助术法之力,那么在借洗髓草完成突破后,如今应对同为超一品的安西王,已然无需动用术法。 她不与双斧硬撼,只偶尔借刀身轻触斧刃,借著反作用力调整身形;或是在安西王换气的瞬间,以刀背快速拍击斧柄,干扰他的发力节奏。 她在等,等一个能破局的破绽一一巨斧威力虽强,却终究耗力极巨,不过百招,安西王的呼吸已渐渐粗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斧势的速度也慢了半分,斧影间的空隙肉眼可见地变大。 就在安西王双斧相交,试图以“十字绞杀”封死所有退路的瞬间,元照突然变招。 她猛地矮身,天狱刀贴著地面滑行,刀光陡然上扬,如一道闪电避开斧刃,直刺安西王的腰侧软甲。 这一刀既快且狠,恰好戳中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间隙,刀风已扫得他腰侧衣袍猎猎作响。 安西土瞳孔骤缩,仓促间拧身侧避,斧刃擦看腰侧掠过,却仍被力风扫中,软甲瞬间裂升一道口子,內里的皮肉被划开寸许,鲜血当即渗出,染红了甲胃。 他吃痛之下怒吼一声,左臂斧横扫逼退元照,右臂斧则顺势劈出,竟不惜以伤换伤,要与元照硬碰硬一一这一斧凝聚了他十成力道,斧刃上甚至泛起淡淡的银光,透著骇人的威力。 元照见状眼神一凛,不退反进,足尖点地跃起,身形在半空翻转半圈,天狱刀迎著斧刃斩下。 这一击同样凝聚了她全身灵力,刀身泛著淡淡的青芒,与玄戈斧的寒光在半空轰然相撞一“轰!” 巨响如惊雷炸响,气浪向四周扩散开来,將场地边缘的黄沙掀起数丈高,连数里外的沙丘都微微震颤。 围观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前排的人被气浪掀得连连后退,后排扒在木架上的人险些摔落,插在地上的旌旗更是被吹得弯折了腰。 元照借势向后飘出五丈,落地时跟路半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血跡, 安西王的巨力终究霸道,即便她卸去了大半力道,臟腑仍被震得隱隱作痛。 安西王却比她更不好受,右臂发麻,虎口开裂,鲜血顺著斧柄滴落,砸在沙地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他死死盯著元照,眼中的轻视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杀意与一丝难以置信: “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本领。今日若不杀你,来日必成后患!” 话音未落,他突然將双斧交至左手,右臂猛地捶打胸口,发出“咚咚”的闷响,周身气息陡然暴涨,肌肉竟隱隱隆起,连盔甲都被撑得“咯吱”作响,似要崩裂开来。 “这是本王的“裂山劲”,今日便让你尝尝,什么叫作真正的超一品!” 裂山劲是安西王的独门绝学,通过捶打身体,刺激浑身穴位,从而激发自身潜力,达到战力大幅度提升的效果。 因为这个绝学,在成为超一品之后,他未尝一败。 这便是他敢在元照成为超一品后,依旧迎战的底气。 话音刚落,他左脚猛地地,地面崩裂出数道裂痕,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般射向元照,左手双斧抢起,竟化作一道巨大的斧轮,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劈来。 这一击比先前凌厉数倍,斧风所过之处,沙砾被碾成粉末,连空间都似被撕开一道缝隙。 元照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將灵力运转至极致,天狱刀在她手中发出嗡嗡的鸣响,刀身青芒更盛。 她不再闪避,双脚稳稳扎根地面,手腕翻转间,刀势陡然变得沉凝如山,竟是要以硬碰硬! 安西王力大无穷,可修炼了天狱刀法的元照也绝非弱者! “鐺一一” 更刺耳的碰撞声响起,元照被巨力震得向后滑出三丈,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沙砾飞溅中,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却死死著刀柄,不曾有半分鬆手。 安西王的攻势却未停歇,双斧如狂风暴雨般落下,每一击都带著裂山之势,斧影將元照彻底笼罩,围观者只看到一片翻飞的寒光与不断炸开的沙尘,连元照的身影都快要看不清。 “元庄主危矣!”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语气里满是担忧。 阿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想衝上去,却终究按捺住脚步,选择相信姐姐的实力。 老狼和雪蕊的眼晴紧盯著场中,神情中带著十成十的篤定。 它们的主人,不可能败! 就在眾人以为元照即將撑不住时,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喝。 元照猛地侧身避开一斧,借著斧势旋身跃起,足尖在安西王的左肩甲上一点,整个人如飞燕般掠过他的头顶,天狱刀顺势划出一道圆弧,寒光一闪间已削向他持斧的手腕。 此时她將天狱刀法发挥到了极致! 安西王反应极快,左臂急收,却还是慢了半拍,斧柄被削断,半截玄戈斧“眶当”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沙尘。 玄戈斧竟然被削断了!!! 围观眾人无不惊呼出声,眼神里满是震惊一一那可是神兵啊!还是兵器榜排名前五十的神兵! 安西王吃了大亏,怒吼著转身,仅剩的右斧横扫而出,却扑了个空一一元照早已落在他身后, 刀光如练,直刺他的后心。 “噗!” 刀身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天狱刀从安西王的后心刺入,前心穿出,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沙地上。 安西王的动作骤然僵住,高举的右斧停在半空,粗獷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竟然败了! 还是在使用了裂山劲的情况下! 他缓缓转过身,一双虎目死死盯著元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的漏气声。 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涌出,顺著鬍渣滴落,在胸前晕开一片暗红。 元照面无表情地抽出天狱刀,鲜血溅在她的衣袍上,宛如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你——”安西王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终於“轰”的一声向后倒在地上,扬起一片沙尘,仅剩的那柄玄戈斧也脱手飞出,滚落在一旁。 全场死寂。 数万人的围观现场,连风吹过旌旗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晴,死死盯著地上渐渐失去气息的安西王,以及那个手持染血长刀、立於风沙中的女子。 一时竟无人敢出声。 过了许久,才有人颤声低语:“安—安西王,死了?” 这一声如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死寂。 人群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喧譁,惊嘆声、议论声、倒吸冷气声交织在一起,连萧洪带来的军队都出现了片刻的骚动。 “王爷!!!” 银骑卫中,一位指挥使痛呼一声,双目赤红地朝著安西王的户体飞奔而来。 元照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目光落在地上安西王的户体上,平静无波。 她收刀入鞘,弯腰便要去捡那两柄玄戈斧一一虽说其中一柄已被削断,但打造神兵的材质非同凡响,熔炼之后,仍可用於锻造其他器物。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斧柄,一声怒吼陡然炸响:“给我放下!!!” 只见那名银骑卫指挥使抱著安西王的尸体,赤红著双眼,对著元照嘶吼。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无数银骑卫迅速围拢过来,將元照团团困在中央。 元照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输不起?” “你杀了我们王爷,我要你赔命!!!” 指挥使歇斯底里地咆哮,神情狞。 哗哗哗一一包围元照的银骑卫齐刷刷地將手中武器对准了她,寒光闪烁的兵刃映出一张张怒目圆睁的脸。 元照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就凭你们?” “就凭我们!!”指挥使嘶吼著,一副不杀元照誓不罢休的模样。 “嗷鸣~~” 就在这时,一声悠长而凌厉的狼啸陡然响起。 下一秒,老狼纵身一跃,如一道黑色闪电从一眾银骑卫头顶掠过,稳稳落在元照身边,伏低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凶光。 想伤它的主人,必先过它老狼这关! 阿青骑著雪蕊紧隨其后,纯白的异兽落地时带起一阵劲风。 落地后,她“蹭”的一声拔出緋红,刀刃泛著莹光,眼神凌厉如刀:“上赶著找死,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时元照轻笑一声,挥挥手对阿青、老狼和雪蕊说道:“阿青,你们先退下。” 阿青闻言,毫不犹豫地“蹭”一下收回緋红,默默退到元照身后,眼神依旧警惕地盯著周围的银骑卫。 元照抬眸,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近千名银骑卫,淡淡开口:“你们要杀我?” 眾银骑卫群情激奋,怒吼声此起彼伏: “杀了她!为王爷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 元照的目光掠过他们义愤填膺的脸庞,语气平静却带著刺骨的寒意: “倒是忠心,只可惜,就像我妹妹说的那样,你们还真是上赶著找死!” 话音未落,元照轻轻脚。 剎那间,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根根尖锐的土刺猛地从地面拔地而起,如一片骤然生长的尖锐石林。。 那些银骑卫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锋利的土刺透体而过,硬生生顶入半空,瞬间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让刚刚沸腾的人群再次陷入死寂,周遭鸦雀无声,只剩下鲜血顺著土刺滴落的“滴答”声,以及微风吹过尸体的鸣咽声。 一眾武林人土无不倒吸冷气,脸色骤然大变。 “阿弥陀佛!”少林领头的大师猛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念珠在指间得发白,险些滑落, 显然不愿再看眼前惨状。 云棲寺长老捻佛珠的动作骤然停住,眉头拧成死结,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其他武林人士虽见惯了江湖廝杀,却未料元照出手竟如此狠戾决绝,举手投足间便將前排银骑卫尽数钉死。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那神鬼莫测的手段,纷纷在心中暗自猜测:那是仙法呢? 魔道眾人的反应却与正道截然不同。 绝魂寺一位满脸横肉的和尚仰天大笑,声音粗獷:“哈哈哈元大师不愧是女中豪杰,行事乾脆利落,和尚我看,您不如入我魔门算了,也能落个逍遥自在!” 无妄谷一位打扮得枝招展的女子掩面轻笑,声音娇滴滴的:“谁说不是呢,奴家都快被大师迷倒了!真想把大师拐回家,藏起来呢— 绣云庄来的是一位坐於轿中的美丽女子,她斜靠在红帐之中,姿態慵懒从容,声音透过轿帘传出,带著几分讚许:“大师手段高深莫测,当真是令人钦佩。” 最惊骇的莫过於白玉城大元帅萧洪, 他猛地后退两步,按在剑柄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的冷汗顺著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年未见,元照的实力已恐怖如斯一一不仅轻鬆斩杀了大萧威震天下的安西王,还能在举手投足间取走近千名精锐银骑卫的性命! 按理说,他此刻应出面为安西王和银骑卫报仇,可元照那一手雷霆之击,早已嚇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此刻他浑身僵硬,手脚仿佛不听使唤,眼神中透著惊恐。 身旁的一位將军颤声问道:“元帅,这—这可如何是好? 广萧洪张了张嘴,喉咙乾涩得发疼,半天才挤出一句:“不许动!谁都不许上前!” 他再清楚不过,此刻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让自已的军队步银骑卫的后尘, 那些原本趴在木架、枯树、驼峰上的武林人土,嚇得纷纷从高处滚落。 有人摔在沙地上,疼得牙咧嘴也顾不上揉,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生怕被这场血腥风波波及。 有胆小的早已捂住嘴,强忍著没叫出声,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胆大些的则压低声音议论,语气里满是后怕与震惊: “我的娘哎,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屠杀啊!” “元庄主也太狠了,说杀就杀,一个都不留!” “谁让银骑卫不长眼?没见安西王都死在她手里了吗?这是自寻死路!” “安西王约战在先,落败身死本是江湖规矩,银骑卫仗著人多坏规矩,元庄主此举虽狠,却是江湖人该有的果决。” “说的没错,这些个朝廷走狗,就是喜欢破坏江湖规矩。我决定了,从今日开始,元庄主便是我心中最敬仰的人了。” 眾人议论纷纷,更有心思活络的一一擅长作画的当即掏出纸笔,飞快地勾勒著元照与安西王决斗、以及弹指间斩杀近千银骑卫的画面,笔触间满是激动;擅长说书的则默默將眼前景象记录在册,打定主意要將这段传奇当作最新素材;甚至有写话本的更是眼神发亮,已然在心中构思以元照为蓝本的惊世话本。 元照对周围的议论与反应毫不在意,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串在土刺上的户体。 先前嘶吼著要报仇的指挥使也在其中,他被一根一米多高的粗壮土刺从胸口贯穿,悬掛在半空,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著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不甘。 確认无一生还后,元照转头对阿青低声说道:“走,回家。”说著,她翻身上了老狼的背。 “是,姐姐!”阿青立刻应道,脸上难掩欣喜,翻身骑上雪蕊。 “嗷鸣~~”伴隨著一声清越的狼啸,老狼与雪蕊四脚翻飞,载著元照与阿青快速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只留下面面相、心神未定的眾人,以及那近千具在风中轻轻晃荡的尸体。 不过事实上,元照此刻並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轻鬆。 虽说方才看似轻描淡写地完成了屠杀,实则同时凝聚出足以瞬间杀死近千人的土刺,已几乎抽千了她体內全部的灵力。 若非这半年来她借著修建水渠,日復一日地磨链对土属性灵力的掌控,今日也绝无可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 转眼距离与安西王决斗结束已过数日。 这天上午,元照与许红芍、扶苏、庄妍心四人围坐在葡萄架下,藤蔓上垂著一串串饱满的青紫色葡萄,风一吹便轻轻晃动,筛下细碎的光影。 “来,红姨、扶苏、庄姑娘,快尝尝!” 只见元照手中捧著一只剔透的琉璃瓶,正往四只高脚杯里缓缓倾倒。 酒红色的液体如涓涓细流滑入杯中,在光线下泛著温润的光泽,泛起细密的涟漪。 瓶中装的正是酒坊新酿的葡萄酒一一山庄种下的葡萄盼了许久,如今终於等到葡萄酒出窖之日至於手中的琉璃瓶与高脚杯,皆是元照亲手所作。 先前她便动过心思,想借土属性灵力改变沙子结构,尝试製作玻璃製品。 昨日游若兰来告知葡萄酒可出窖后,她当即试手,想製造出一套酒器来配葡萄酒,没想到竟真的成功了。 许红芍率先端起酒杯,指尖捏著杯脚轻轻晃了晃,看著酒液掛杯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以前你爹还在的时候,我跟著他进宫尝过这种酒,听说那是番邦送来的贡品,可我闻著,还不如你这香醇呢!” 说著,她將酒杯凑到鼻尖轻嗅,目光里满是回味。 许红芍大半时间都在草原帮织坊收购羊毛,前些日子听闻元照要与安西王决斗,当即火急火燎往回赶,可惜终究还是错过了那场对决。 “我来闻闻。”庄妍心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语气里满是急切。 如今的她的外貌与半年前相比,变化堪称巨大:皮肤变得细腻光洁,身材稍稍纤细了些,脸部线条也柔和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都温润了不少。 当初元照將《女神功》交给她时,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咬著牙决定修炼。 就像元照当初猜测的那样,別看庄妍心平日里大大咧咧,仿佛对“长得像男人”的议论毫不在意,实则心底还是有那么些介怀的。 其实她从没告诉元照她们,自己是离家出走的。 庄妍心武艺高强,原是出身名门一一她有位师兄,师兄的父母与她父母是至交,师兄父母早亡后,便自幼寄养在她家,还与她订下了婚约。 她和师兄青梅竹马,自小便知晓自己將来要嫁给师兄,师兄儿时也信誓旦旦说过要娶她。 虽是童言童语,庄妍心却当了真。 可隨著年岁渐长,师兄越长越俊美,成了门中弟子人人倾慕的对象,她却越长越粗獷,成了男弟子们避之不及的存在。 好在庄妍心心大,只觉得有师兄待她好便够了。 师兄也確实待她亲厚,即便她后来长“残”了,也未曾改变。 可等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师兄却突然开始有意无意地躲著她。 她满心困惑,特意找去质问,师兄才坦言,他从始至终都只把她当兄弟,心中早已另有喜欢的人。 当兄弟?庄妍心当时便傻了眼一一若是说当妹妹,她或许还能好受些,偏偏是“兄弟”! 后来她才知晓,师兄喜欢的是刚入门不久的一位师妹。 为了那师妹,师兄不久后便向她父亲提出解除婚约,可她父亲哪里肯答应? 父亲自幼便將师兄当亲儿子,对他与自己这独女一视同仁,还將一身武艺倾囊相授,分明是把师兄当作继承人培养,盼著他娶了庄妍心后接管宗主之位。 现在师兄说不愿娶她,她父亲如何能接受? 其实庄妍心虽喜欢师兄,却並无多少男女之情,想嫁给他,不过是盼著能与师兄永远做一家人。 如今师兄有了意中人,她便也断了嫁他的念头。 只是师兄那句“当兄弟”,著实伤了她的心,至今仍让她耿耿於怀。 后来为了不让师兄为难,庄妍心主动找父亲提出解除婚约一一大不了这宗主之位她自己坐!虽说武功比师兄差了些许,可在同龄人里也是依者。 实在不行,她换个相公便是,这世上三条腿的蛤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 可她爹却直接递来一面镜子:“你自己看看,就你这样的,除了你师兄,谁还愿意娶? 1 庄妍心无奈道:“可师兄现在也不愿意娶我啊!” 她爹却理直气壮:“所以我这不正挟恩求报嘛!” 庄妍心一时竟无言以对。 最终,为了不让师兄左右为难,她乾脆离家出走,一去便是好几年。 如今偶尔想起,她还会琢磨:师兄和那位师妹,现在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 等她借著功法变得亭亭玉立,定要风风光光回家,让那些曾经对她爱答不理的人,个个高攀不起! “这酒真好看啊,就像宝石一般。”扶苏举起酒杯,对准透过葡萄架投射下来的一束阳光,酒液在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泽。 她平日里忙得很,今日难得抽出片刻閒暇,陪元照她们品酒。 “是啊!如果味道好,一定能卖上好价钱的!”许红芍立刻附和,语气里满是篤定。 说著,许红芍、扶苏和庄妍心同时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和曾喝过宫廷贡品葡萄酒的许红芍不同,庄妍心与扶苏都是头一回品尝这种异域风味的酒。 她们虽出身不差,可扶苏家是普通商贾之家,庄妍心家是江湖门派,都没机会接触番邦贡品。 酒液刚触碰到舌尖,庄妍心的眼睛便“忽”地亮了起来,忍不住“嘶”了一声,隨即仰头又大大地喝了一口,砸吧著嘴,满脸欢喜: “甜丝丝的,还有点酸,跟咱们平时喝的白酒、米酒完全不一样!好喝!” 先前因回忆往事而起的那点悵然,瞬间被酒的甘醇衝散了大半。 扶苏则比她內敛许多,小口啜饮后,细细品了片刻,才柔声道:“入口温润,后味带著葡萄的清香,一点都不冲,確实是难得的好酒。” 她放下酒杯时,指尖轻轻摩挚著琉璃杯光滑的杯壁,眼中满是讚嘆,“这杯子也做得精巧,透亮得像水晶,配上这酒红色的酒液,相得益彰。” “元照,听说这是你亲手做的?”许红芍看向元照,语气里带著几分惊奇。 元照笑著点头:“红姨喜欢的话,回头我送你一套。” 许红芍立刻笑开了,眉眼弯弯:“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著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里的讚嘆更甚,“先前在宫里喝的贡品,总觉得多少有些腻人的甜,你这酒酸甜正好,还带著股清爽劲儿,要是拿到京里去卖,那些王公贵族指定抢著要。” 她常年在外奔波,最懂行情,一开口便说到了点子上。 元照自己也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看著三人满脸满意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弯起温柔的笑意: “喜欢就好,酒坊里还酿了不少,往后有的是机会喝。”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庄妍心脸上,故意打趣道,“庄姑娘的《女神功》练得颇有成效啊!” 庄妍心一听,当即挺直了腰板,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眼中满是得意:“是吧?我自己也觉得。还要多亏了你送我的功法。” 元照摇摇头,语气诚恳:“一部功法而已,庄姑娘可帮了我不少忙。” “不客气,不客气!”庄妍心大大咧咧地摆著手,说著便端起酒杯,朝著元照举了举,“来, 咱们碰一个,敬相逢!” “敬相逢!” “敬相逢!” “敬相逢!” 四人同时举起琉璃杯,杯沿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葡萄架下久久迴荡。 就在四人悠閒品酒、閒话家常之际,燕燕脚步匆匆地走来,:“老板,有人递了拜帖,想要求见你。” > 第182章 钥匙 终成 第182章 钥匙 终成 决斗过后到现在,几乎每日都有人向异界山庄递来拜帖,请求见元照一面,可她一次也未曾应允。 这次,元照仍是头也未抬,淡淡道:“都不见。” 这时,燕燕上前一步,轻声补充:“老板,今日递拜帖的,还有凌霄姑娘的师妹一一曲南星姑娘。” 曲南星?元照握著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帘垂了垂,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那就—-见见吧!” “那我这就去安排。”燕燕连忙点头应下,转身就要走。 元照却突然抬声叫住她:“通知凌霄姑娘和蝉衣姑娘一声吧。” “好,我知道了。”燕燕脚步匆匆地应声离去。 此时,异界山庄前院(麵馆和医馆)对面的客栈里,一群武林人士正伸长脖子,焦灼地等待著拜帖的回音。 这座客栈是新建的,地基原是罗大叔和二柱叔家的。 先前有人瞧中这里的好位置,开出极高的价钱想买下土地,罗大叔和二柱叔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一一有了这笔钱,在哪儿不能安身?两人当即搬去了別处。 待他们搬走,旧屋便被推倒,才有了如今这座客栈。 其实天门镇的土地和房屋买卖管得极严,轻易不允许交易。 不过罗大叔和二柱叔与异界山庄关係亲近,平日里就在山庄里做工,稍稍走动些关係,想卖房子和地倒也能成。 眾人正翘首以盼间,一道窈窕身影款款而来,正是燕燕指派来传信的采蓝。 一警见采蓝衣裙上异界山庄的標誌,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地一下聚拢过来。 采蓝身姿挺拔,落落大方地扬声问道:“南星姑娘何在?我家庄主有请。” 眾人一听被叫到的不是自己,脸上顿时齐刷刷地爬上失望之色,有的甚至忍不住嘆了口气。 这时,曲南星扶著谢流烽的手臂,从二楼缓步走了下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走到采蓝面前,她微微欠身,拱手道:“还请姑娘带路。” 采蓝笑著点头:“二位请隨我来!” 曲南星頜首应下,与谢流烽並肩跟著采蓝朝客栈外走去。 二楼走廊上,孙鎏鑫扒著栏杆,下巴都快搁上去了,望著两人的背影满脸艷羡,忍不住嘟:“这元大师怎么就愿意见他们,不愿意见我呢!” 他前前后后往异界山庄递了十几封拜帖,全都石沉大海。 横山四鬼之一的鬼大走上前,低声劝道:“少爷何必急於一时见元大师?反正咱们锻造神兵的材料也还没收集齐全。” 孙鎏鑫本想请元照替鬼二、鬼三和鬼四各打造一柄神兵(鬼大已有燃血刀),可锻造神兵的材料太过难得,即便他財力通天,到现在也没凑齐。 孙鎏鑫闻言摇了摇头,语气篤定:“大师叔,你不懂,咱们要是不抓住机会早点在大师面前混个脸熟,等材料齐全了,大师未必肯替我们出手。 你看,迄今为止,从大师手上流传出来的神兵,除了您的燃血刀,也就只有那柄曜阳剑了。 难道別人是不想请大师锻造神兵吗?肯定是大师不乐意呀!” 鬼大愣了愣,恍然大悟:“还是少爷考虑得周到。只是咱们想见大师,恐怕没那么容易! 据我所知,百谷的凌霄姑娘和蝉衣姑娘,如今一个在异界山庄当医师,一个在天门镇的治安司任司主。那曲南星能得大师接见,恐怕是沾了那两位的光。 咱们可没这层关係。” “原来还有这门道在里面。”孙鎏鑫茅塞顿开,隨即摆了摆手,“算了,不想了,咱们还是出去逛逛吧,这天门镇还挺好玩的!” 说著,他便带著鬼大、鬼二、鬼三和鬼四一同出了客栈。 到了大街上,孙鎏鑫依旧不改往日的豪横模样,一路走来,只要瞧著哪样东西稍微合心意,便立刻掏出银子买下,毫不含糊,可把一路的商贩给高兴坏了。 在外转了一圈,买得尽兴了,他才心满意足地打算返回客栈。 可路过赵家麵馆门口时,却见那里围了不少人,吵吵的。 “他们在干嘛?”孙鎏鑫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鬼四立刻应声:“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便像只灵活的猫儿般,一下钻进了人群里。 片刻之后,他又敏捷地钻了出来,走到孙鎏鑫跟前回话。 “少爷,是异界山庄贴了招工告示。” “招工告示?”孙鎏鑫闻言一愣,隨即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异界山庄每个月都会招聘大量短工,这在天门镇是人尽皆知的事。 最近因为葡萄酒即將出窖,游若兰见人手不够用,便找到了燕燕说明情况,这才有了今日的短工招聘告示。 就在孙鎏鑫沉思之际,麵馆隔壁院子里的面试已经开始,院门口不一会儿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突然,孙鎏鑫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对著四位师叔兴冲冲地说道:“师叔,你们说,我们也去参加招工怎么样?” 横山四鬼闻言齐齐一愣,脸上满是错。 “少爷,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当杂工?!”鬼三瞪大了眼晴,不可置信地追问道。 孙鎏鑫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反问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鬼二眉头紧锁,语气带著劝阻:“少爷,你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做过粗活?现在要去当杂工,你確定不是开玩笑?” 孙鎏鑫语气十分肯定:“当然不是啦!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等咱们混进异界山庄,见到元大师的机会不是一大把?” 鬼二仍皱著眉:“话是这么说,可少爷你去当杂工,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鎏鑫挥手打断:“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先去换身衣服。” 他们几人一个个穿的珠光宝气的,直接去参加招工,不得把人给嚇死! 见孙鎏鑫態度坚决,横山四鬼只能无奈点头同意。 很快,五人便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走到招工队伍后排起了队。 队伍排得极长,孙鎏鑫站得脚都酸了,等得满脸不耐烦时,终於轮到了他们。 燕燕因为有事要忙,这次的招工面试由思柔负责,晓空空则坐在一旁镇场子,防止有人闹事。 见五人一同走进来,思柔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原本百无聊赖靠在椅子上的晓空空, 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目光在几人身上扫来扫去。 哪怕晓空空看不透横山四鬼的实力,但凭藉他曾经身为神偷的出色眼力,还是一眼就判断出, 这四人绝非等閒之辈。 思柔也在细细打量眼前的五人,虽然她没看出几人的实力深浅,却一眼就瞧出他们气度不凡这几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来当杂工的人,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那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娇生惯养。 “你们是一起的?”思柔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是呀,是呀!”孙鎏鑫立刻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语气带著几分討好,“姐姐,把我们一起都招了吧!” 思柔神色平静地说道:“那得看你们合不合適了。你们几个瞧著眼生,不是天门镇本地人吧! 孙鎏鑫连忙摆手:“不是。我们从別处来的,听说天门镇是个好地方,特意来混口饭吃。” “原本是哪里人?”思柔又追问道。 “是吉祥村的,我们来自吉祥村。”孙鎏鑫眼珠子飞快一转,连忙报了一个他们来天门镇途中路过的村子。 “吉祥村?”思柔眉头微,面露狐疑一一这地方她知道,镇上不少人都来自那里,是个出了名的穷乡僻壤,村里的人连饭都快吃不饱了,怎么可能养出这么白白嫩嫩的人? 一时间,思柔看向几人的目光多了几分警惕:该不会是哪个势力派来的奸细吧? 不过她並未將疑虑表现出来,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都叫什么名字?” 孙鎏鑫:“孙鑫鑫!” 鬼大:“横大!” 鬼二:“横二!” 鬼三:“横三!” 鬼四:“横四!” 思柔握著笔,低头一一將五人的信息记录在案。 一番询问过后,思柔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他们,缓缓说道:“恭喜你们,你们被录用了, 明日一早便来上工吧!” 她心里盘算著:既然有可能是奸细,那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反倒更放心。 孙鎏鑫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激动地连连作揖:“真的?太好了,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横山四鬼则满脸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就被录用了?是不是有点儿太儿戏了些? 不过他们也没再多想,能被录用就好,不然还不知道自家少爷要闹出什么么蛾子来呢! 隨即,五人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思柔转头对不远处的晓空空说道:“空空,这几个人不对劲,麻烦你多注意他们的动向。” 晓空空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吧,交给我!” 隨后,招工面试继续进行。 元照这边,曲南星与谢流烽在采蓝的引领下,缓步踏入了葡萄园。 此时葡萄架下已换了光景,扶苏、许红芍和庄妍心早已离去,围坐在石桌前的,成了元照和曲凌霄、曲蝉衣师姐妹。 当曲南星望见师姐与师妹也在场时,脚步条地微微一顿,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错但不过瞬息,便已敛去所有情绪,若无其事地跟著采蓝继续往前走去。 “南星姑娘,揽月剑君,又见面了。”元照脸上著温和的笑意,对著二人开口,同时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二位请坐。” “元大师!”曲南星朝著元照郑重地拱了拱手,隨即与谢流烽一同在元照对面落座,目光却刻意避开曲凌霄和曲蝉衣,未有半分理会。 “二师姐—”曲蝉衣见她这般冷淡,鼻头一酸,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委屈,眼眶也微微泛红。 “师妹!”曲凌霄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看向曲南星的眼神里带著几分无奈。 但曲南星依旧端坐著,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师姐妹二人半分。 元照將这一幕看在眼里,適时开口问道:“不知南星姑娘要见我是为何事?” 曲南星抬眸应道:“我想请大师帮个忙。” “什么忙?”元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 曲南星闻言,缓缓抬起右手,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张摺叠整齐的图纸,指尖捻著边角,缓缓展开,图纸上所画之物便清晰地呈现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个构造极为灵巧的圆盘,圆盘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零件,每一处衔接都透著精妙,一看便知工艺非凡。 “这是何物?”元照凑近了些,面露不解。 曲南星垂眸望著图纸,平静地回答道:“一处机关的钥匙。” 元照从图纸上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回曲南星脸上,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为何要帮你?” 曲南星抬眼迎上元照的目光,缓缓说道:“自然不会让大师白帮忙,大师可能听说过鸣鏑箭一一霜寒信?” 元照闻言,眉头微挑,面露疑惑:“霜寒信?” 这时,一旁的曲凌霄轻咳一声,轻声解释道:“霜寒信是二百年前的一位绝顶高手,最是擅长用箭,也是当时的四绝之一,人称箭绝!” 江湖上歷来有评定四绝双奇的传统,箭绝,或者称鸣鏑箭一一霜寒信,便是二百年前的四绝之曲南星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家祖上乃是霜寒信的侍弓奴!” 所谓的侍弓奴,便是专门替霜寒信保养“弓”的奴僕。 对应侍弓奴的是奉箭奴,而谢流烽便是奉箭奴的后人。 “当年霜寒信离世之后,將他的一身传承藏在了一处隱秘之地,那地方由当时的机关大师鲁玄机所造,没有相对应的钥匙,绝无可能打开!” 鲁玄机和霜寒信乃是至交好友,所以才会特意替霜寒信打造了一个精巧至极的埋骨之地。 “后来鲁玄机將那处传承之地的钥匙一分为二,一部分交於侍弓奴保管,一部分交於奉箭奴保管。並且两份钥匙一虚一实。” 所谓“实”,便是钥匙已经打造出来,被妥善交给了奉箭奴;所谓“虚”,便是钥匙尚未打造,仅有详尽的打造之法,被纹在了侍弓奴的背上。 等鲁玄机也死后,侍弓奴和奉箭奴便各自带著两份钥匙,找了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隱姓埋名起来。 因为侍弓奴那份钥匙的打造之法极其复杂,非技艺登峰造极的大师,绝无打造出来的可能,因此侍弓奴一族便代代將打造之法刺於后人背上,耐心等待能打造钥匙的时机。 於是那份钥匙的打造之法,便这样一路流传到了曲南星这一代。 当年曲南星年纪还小,她又是家中独女,父母还没来得及將打造之法刺到她的背上。 谁曾想,这个隱秘的家族秘辛不知怎的,竟被泄露了出去。 一群鸡鸣狗盗之辈闻讯而来,联手將曲南星家灭了门,更残忍地將她父亲背后刺有钥匙打造之法的皮给生生剥了去。 当年曲南星离开百谷后,接连被灭门的徐州东海郡阎家、骆家,雍州清河郡桑家、何家,并州上襄都赵家,全都是当年参与灭门的凶手。 其实当年参与此事的一共有六家,还有一家的踪跡,曲南星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一毕竟当年她家被灭门之时,她年纪实在太小,能记住五家已是不易。 她出谷报仇之后,又有数个江湖世家在那之后被灭门,这些案子全都被江湖各路人士算到了她头上。 可实际上,那些事跟她半个铜板的关係都没有。 曲南星心中一直怀疑,將这些灭门案嫁祸给她的,极有可能就是那最后一家漏网之鱼。 好在仇虽然没报完,但钥匙的打造之法,她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回来。 那些人天真地以为,只要有了这份钥匙的打造图纸就能打开传承之地。 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钥匙本就分为两部分,另一部分恰好就在奉箭奴的后人一一谢流烽的手上。 而且即便他们拿到了图纸,遍寻江湖也找不到合適的工匠,能將这精密的钥匙打造出来。 至於曲南星和谢流烽的相逢,也算是一种冥冥之中註定的宿命。 他们二人的先祖一一奉箭奴和侍弓奴所修炼的功法,皆是传承於霜寒信,那是霜寒信当年无意中得到的一部功法,名为《阴阳和合功》。 《阴阳和合功》分上下两篇,两篇各自独立,分別为阴篇和阳篇。 阴篇適合女子修习,而阳篇则適合男子修习,当年奉箭奴和侍弓奴离开之时,就分別带走了阴篇和阳篇。 但他二人当年並不知道,这功法其实是一门双修功法,单独修炼任何一篇都只能算平平无奇, 可若是一男一女一同双修,其效果便可堪比顶级功法。 因此这两家多年以来,虽分別握著阴篇和阳篇,但实际上后人的武功大多平平,难成大器。 无论是谢流烽还是曲南星,后来主修的功法都不是《阴阳和合功》。 曲南星学的是百谷的传承功法《百秘录》。 谢流烽修的则是失传已久的《揽月剑经》。 可二人小的时候,都曾按照族中规矩修炼过《阴阳和合功》,身体里都深深烙印著这套功法的印记。 而以《阴阳和合功》阴篇和阳篇分別修炼的男女,体內的內力会在不自觉间相互吸引。 於是有一次,二人在街上擦肩而过的瞬间,体內的內力都不约而同地產生了异动,一股莫名的牵引感油然而生。 二人当时都惊得愣在原地,满脸异。 不过那时曲南星满心都是报仇的事,心思被仇恨填满,因此並未把那份异样放在心上。 但谢流烽却不同,他本就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异样更是耿耿於怀,一心想弄明白缘由,於是便一路缠上了曲南星。 起初曲南星对谢流烽避之不及,根本不乐意搭理他。 但在后来遭到各路江湖人士追杀的数次危机中,谢流烽都及时出现,出手相救,她这才渐渐鬆了口,默许了谢流烽跟在自己身边。 相处的时间久了,朝夕相伴间,二人渐渐互生情愫,情愫渐浓后,便在天地的见证之下结为了夫妻。 也直到成婚后,二人才互通了各自家族的秘密。 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他们才惊讶地发现,彼此竟然分別是侍弓奴和奉箭奴的后代,更都曾修炼过《阴阳和合功》。 成亲之后,在圆房的那个夜晚,他们意外发现体內的《阴阳和合功》竟然能自行运转起来,相辅相成,这才后知后觉地猜到,这竟是一门双修功法。 也正是因为这门功法,如今夫妻俩的修为可谓一日千里,已然和阿简一样,处在了一品和超一品的临界点,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 “只要大师愿意帮我们打造出这把钥匙,我们夫妻愿意与大师共享传承!”曲南星目光恳切地说道。 他们夫妻二人虽说距离超一品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如同天堑,绝非轻易能够跨越,否则江湖上的超一品也不会那般稀少。 他们急於进入传承之地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突破这层壁垒的契机。 不等元照开口回答,一旁的曲蝉衣已敏锐地抓住了师姐话里的重点,眼睛修地瞪圆了。 “夫妻?师姐,你成亲啦!”她惊呼一声,隨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谢流烽,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这就是姐夫?” 谢流烽闻言,脸上立刻绽开一抹爽朗的笑,连忙点头应道:“就是我,就是我,师妹,让你见笑了!” 曲蝉衣的嘴巴张得圆圆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又追问道:“师姐,师尊知道这事吗? 广, 曲南星的嘴角猛地一抽,狠狠给了谢流烽一个肘击,压低声音警告道:“多嘴,再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谢流烽吃痛地闷哼一声,连忙捂住嘴巴,眼神里满是无辜。 曲南星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曲蝉衣,语气冰冷地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二位,我已自逐出百谷,再不是百谷弟子,更不是二位的师姐和师妹!” 她如今双手沾满鲜血,双手染血,早已不配再做百谷弟子,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百谷遭受旁人的非议。 “师姐—”曲蝉衣闻言,眼眶瞬间红了,满脸受伤的神色。 曲凌霄也眉头紧锁,语气带著几分郑重地说道:“师妹,你是不是百谷的弟子,你自己说了不算,得由师尊决定,师尊並未正式逐你出谷。” “就是,就是!”曲蝉衣连忙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附和。 曲南星却只是冷冷说道:“我的事,我自己决定,不需要他人点头。” “师姐,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曲蝉衣望著她,眼中的泪光更甚。 “人都是会变的。”曲南星垂下眼眸,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流烽见状,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曲南星的手。 他知道,妻子口中的冷漠並非肺腑之言,她只是在刻意疏远,可他也能理解她的这份固执与无奈。 曲南星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侧头看了谢流烽一眼,握著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仿佛在汲取力量。 “唉~”曲凌霄见状,忍不住长嘆一口气,眼神复杂。 她既为曲南星能找到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的知心人而感到欣慰,也为师妹这般执的性子而感到无奈。 其实她隱隱能猜到师妹的想法,不过是怕自己的污名连累师门罢了,只是觉得师妹太过杞人忧天一一她们百谷总共也就师徒四人,向来不理会外界纷扰,又何必在乎那些虚无縹緲的名声? 她和小师妹不会在乎,相信师尊更不会在乎。 曲南星不再理会曲凌霄和曲蝉衣的情绪,重新將目光投向元照,语气恢復了平静:“大师觉得意下如何?” 元照拿起桌上的图纸,仔细地翻看起来,目光在那些精密的零件上一一扫过, 这钥匙的构造確实复杂且精妙,虽说打造起来绝非易事,但也並非完全没有可能。 绝顶高手的传承啊—这四个字像一粒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思虑了片刻之后,元照抬眼,缓缓回答道:“成交,不过钥匙打造出来需要些时间。” 曲南星闻言,微微点头:“不急,我们夫妻二人还有些事要办,一年后再来向大师取钥匙,届时我们一同前往传承之地。” 元照頷首应道:“好,那就如此说定了。” 一年之后,她手头的水渠的修炼工程,差不多也该完工了。 “那么大师,我们夫妻就先告辞了。”曲南星站起身,朝著元照恭敬地拱了拱手。 “大师,一年后见。”谢流烽也跟著起身,对著元照说道,隨即又转过头,笑著朝曲凌霄和曲蝉衣拱了拱手,热情地说道:“师姐,师妹,咱们后会有期。” 他的话音刚落,腰侧便又挨了曲南星一个狠狠的肘击,同时还收到了妻子一个大大的白眼。 “师妹,你真的不跟我们回谷去看看师尊吗?”曲凌霄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里带著一丝恳求,“师尊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还能陪伴我们多久。” 曲南星的脚步猛地顿住,脊背微微一僵,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脚步未停地快步离去了。 元照见此情景,轻轻拍了拍曲凌霄的肩膀,以示安慰。 见过曲南星后的隔天,元照便带著老狼、雪蕊和雪萼,重新投入到了水渠的修建工作中。 对她而言,这水渠的修建过程,亦是一场难得的修炼。 而山庄外面那些苦苦等著求见元照的人,此时还全然不知,他们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早就已经不在天门镇了。 其中最可怜的,当属孙鎏鑫和横山四鬼。 他们进入异界山庄之后,每日心心念念的都是能见到元照,可自始至终,一次也没能见著。 这期间,晓空空一直暗中偷偷监视著他们,可让他颇为惊讶的是,这几个人竟並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仅如此,他们干活还挺麻利。 当然,这里特指的是横山四鬼。 孙鎏鑫那傢伙,就是个妥妥的废物,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每天到了饭点,往食堂跑的最快的准是他! 不仅如此,他还格外会偷懒耍滑, 每每到了该干活的时候,就偷偷掏出银子“贿赂”其他的短工,让他们把自己的活儿也顺便给干了,而且出手还极为阔绰。 那些短工本就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谁会跟白的银子过不去?即便要熬夜,也乐意帮孙鎏鑫把活儿干完。 所以等酒坊的短工工期结束,他们不得不离开异界山庄时,横山四鬼都被晒成了黑炭,唯独孙鎏鑫,反倒把自己养得又白又胖。 这也难怪,异界山庄食堂的伙食好吃又营养,食堂里的食材,全都是山庄自己出產的,用的是带有灵气的水浇灌培育出来的,味道自然非同一般。 后来山庄又招了两次工,孙鎏鑫他们费了些心思又混了进来,可依旧没能见到元照。 几次落空之后,他们便彻底死了心,没有再继续在天门镇逗留,收拾东西离开了。 时光飞逝,转眼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日清晨,元照终於打通了水渠和沧澜河连接的最后一段距离。 伴隨著一阵轰鸣,滚滚的河水顺著入水口倒灌进水渠里,一路朝著天门镇的方向奔涌而去,滔滔不绝。 这个出水口被元照选在了一处陡峭的河岸之上,岸边长满了鬱鬱葱葱的树木,寻常之人绝对难以察觉。 看著奔流向前的大河之水,元照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於建成了!!!” 从今以后,水资源,將再不会成为制约天门镇发展的的短板。 这条水渠被元照修建的极为宽阔,所以水流量非常大,奔腾不息。 “鸣~”老狼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站在出水口的边缘,对著对面的河岸,仰天长啸。 悠长的狼豪在河两岸的峡谷之间迴荡,惊起一只只隱藏在树梢里的飞鸟。 “吼!!!”雪蕊受到老狼感染,同样仰天嘶吼。 不过和悠长和极具穿透力的狼啸相比,虎啸声要更加低沉和雄浑,无法传播的太远。 “嘶~嘶~”雪萼同样心血来潮,盘在雪蕊的背上,同样对著对面的河岸嘶鸣了几声。 蛇的嘶鸣声,比起虎啸和狼啸,传播的距离就更短了。 站在出水口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元照对老狼它们说道:“咱们上去看看吧!” 在水渠被打通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昏暗的地下,现在水渠打通了,她立刻就想出去晒晒太阳。 “鸣~” “吼” 老狼和雪蕊同时点头,它们也想出去见见阳光。 不过雪萼却是兴致缺缺,它喜阴喜寒,还是比较喜欢待在阴暗的地方。 不过既然大家都想出去,它就勉为其难陪著一起吧, 隨即元照脚尖一点,踩著峡谷凸出的岩石,顺著陡峭的崖壁向上,灵巧的像只翩翻起舞的飞燕。 老狼和雪蕊同样动作灵活地跳跃在峭壁之上,不断向上攀登。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被惊掉下巴,什么时候狼和虎竟然有攀爬悬崖的能力了? 片刻之后,一人三兽顺利抵达崖顶, 第183章 铁矿 湖泊 明珠 第183章 铁矿 湖泊 明珠 抵达崖顶之后,一人三兽眼前豁然开朗一一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铺展开来,参天古木拔地而起,枝叶交错间几乎遮蔽了天光,连空气里都浸著草木的清润气息。 “鸣~” 老狼瞬间支棱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四爪翻飞著在林间狂奔,喉咙里滚出悠长的豪叫,声音穿透层层枝叶,在森林深处盪开阵阵回音,满是久別自然的畅快。 “吼!!” 雪蕊也难掩兴奋之情,硕大的虎头微微昂起,浑厚的虎啸震得周遭树叶飘落,它粗壮的四肢在原地轻快地踏了踏,显然也为这片久违的密林心潮澎湃。 “嘶~” 雪萼细长的身躯如箭矢般从雪蕊背上弹起,纯白色的鳞片在光影中泛著微光,轻盈落在一棵古树的树梢,借著枝干的弹力在林间穿梭跳跃,蛇头时不时昂起警向元照,身姿灵动得像在盪鞦韆。 元照望著它们欢腾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漾开欣慰的笑意,眼底漫过温柔一一这三个伙伴跟著自已奔波许久,已经很久这般肆意撒欢了。 她当即运转轻功,足尖点著腐叶与枝干,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 不知不觉间,一人三兽抵达一处缓坡。 元照足尖一蹬,纵身跃上一块平整的巨大岩石,顺势坐下歇息。 刚歇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狼从远处飞奔而回,口中紧紧叼著一只肥硕的野鸡,翅膀还在微微扑腾。 它得意地甩了甩尾巴上的落叶,將猎物轻轻放在元照脚下的大石边,喉咙里发出邀功般的低吟元照见状,身形一晃便从大石上跃下,弯腰接过野鸡,忍不住笑:“正好,咱们就在这儿用午饭吧!” “鸣~”老狼立刻仰头应和,耳朵竖得笔直,仿佛在为自己的“战利品”骄傲。 可它的声音刚落,一声低沉的虎吼从旁传来,只见雪蕊迈著沉稳的步伐走来,强有力的頜部死死咬住野猪的脖颈,拖拽著这头比它身形还壮实的猎物缓步靠近。 那头野猪的獠牙还断了一根,显然经歷了一番廝杀才被捕获。 雪蕊將野猪往地上一放,一双硕大的兽瞳看向元照,尾巴难得温顺地扫了扫地面,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元照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拍了拍它厚实的脖颈,语气里满是讚许: “雪蕊,好样的!这下不怕不够吃了!” 一只野鸡显然不够老狼和雪蕊这两个“大胃王”塞牙缝,再加一只野猪就刚刚好。 见雪蕊凭“大猎物”受了夸讚,老狼顿时炸了毛,耳朵往后撇得紧紧的,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愤愤。 可恶,就会耍小聪明的傢伙! 为了跟我爭夺主人的宠爱,简直费尽心思啊! 在老狼眼里,雪蕊一直都是狡猾奸诈的傢伙,每次它费尽心思挑畔雪蕊,雪蕊都不为所动。 这般想著,老狼猛地弓起身子,背上的鬃毛根根倒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灰影钻进丛林一一它非要捕个更厉害的猎物回来! “老狼,你去哪儿?”元照刚出声唤它,林间已只剩晃动的枝叶。 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雪萼也从树梢轻跃而下,细长的蛇信子快速吐了吐,警了一眼老狼消失的方向,又抬眸看向雪蕊,那双竖瞳里明晃晃写著戏謔一一这傻子又去较劲了? 雪蕊满脸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厚重的虎掌不耐烦地扒拉了下地面,连看都没看丛林方向,那神情仿佛在说:可不是,天天瞎折腾。 在它俩眼里,老狼就是个拎不清的“二傻子”,天天脑补別人要跟它爭宠,实则谁稀罕跟它抢主人的关注? 元照没再多管老狼,从腰间摸出短刀,指尖利落地划开猎物皮毛。 她飞快清理好野猪和野鸡的內臟,又凝聚出水流清洗乾净,又捡了些乾燥枯枝架起篝火,然后將两只猎物架到火上。 等烤到一定程度后,她从怀中摸出油纸包著的调料。 这是元明玥特意为她准备的。 指尖捻起少许撒在肉上,即便烤肉手法算不上精巧,浓郁的肉香还是很快在林间瀰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雪蕊早已经蹲坐在篝火旁,硕大的脑袋凑得极近,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地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吟,显然馋坏了。 雪萼则缠在旁边的树干上,蛇身微微绷紧,脑袋探得老长,一双竖瞳死死盯著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 元照见火候差不多了,用小刀削下两大块油光亮的烤肉,用新鲜的阔叶包好,分別递到它俩面前,声音温和: “来,你们先吃。” “吼~”雪蕊立刻低吟一声,叼过烤肉便大口撕咬起来,嘴角很快沾了油。 “嘶~”雪萼也飞快缠过树叶包,小口小口吞咽著,蛇信子时不时舔过嘴角,满是满足。 它们不是普通的野兽,味觉已经进化的和人差不多。 就在这时,一阵跟跪的脚步声夹杂著拖拽声传来。 只见老狼叼著一头体型庞大的公鹿的脖颈,奋力拖拽著狂奔而回,重重將猎物摔在元照脚边, 鹿身还带著林间的湿气与泥土。 它喘著粗气,舌头查拉在嘴边,却依旧努力昂著头,眼神死死盯著元照,带著几分不服输的倔强。 元照愣然挑眉,看著脚边比老狼还重几分的公鹿,又看了看雪蕊那边几乎没动的野猪,无奈道: “你怎么又去捕猎了?这头野猪足够咱们吃了!” 胃口大的只有老狼和雪蕊,元照和雪萼其实吃不了多少。 “鸣~” 老狼仰头低吼,耳朵竖得笔直,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定,脑袋还往公鹿那边拱了拱,那模样分明在说: 我不管,快烤!我肯定吃得完! 相处多年的默契让元照瞬间读懂了它的心思,忍不住摇著头笑,用力揉了揉她脖子处蓬鬆的毛髮后说道: “好好好,我烤就是!要是吃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狼立刻鬆了口气,尾巴欢快地拍打著地面,满意地趴在一旁的草地上。 它刻意扭过脑袋不看雪蕊那边的烤肉,舌头舔了舔嘴角后,眼神紧紧盯著元照处理公鹿, 雪蕊和雪萼同时投去鄙夷的一警:切,德行! 老狼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用余光警了眼它俩面前油光亮的烤肉,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下,睡液差点流出来。 隨即它赶紧猛地扭头,舔了舔嘴唇强撑道:哼,烤猪肉有什么了不起,我的烤鹿肉才最香! 最终,烤野猪被雪蕊和雪萼分食殆尽。 烤野鸡归了元照。 而整头烤鹿肉全进了老狼的肚子。 它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像揣了一窝狼崽子,连趴下都得小心翼翼地侧身,爪子还护著自己的肚皮,一副撑得动不了的模样。 元照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戳了戳它鼓起的肚皮,打趣道:“现在知道撑得难受了吧?让你逞能!” 老狼警见雪蕊和雪萼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顿时来了脾气,挣扎著昂起下巴,费力地撑起身子昂首挺胸走了两步,试图证明自己没事。 可刚迈开腿,一股强烈的噁心感便直衝喉间。 “呕~呕~~”它跟跑著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那滑稽的模样逗得元照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 雪蕊低低地“吼”了两声,像是在憋笑,但是那根快速拍打地面的尾巴,暴露了它此刻的心情。 雪萼缠在树枝上,眼睛眯成了一道弯月,心里同步吐槽:果然是个傻蛋! 吃饱喝足之后,元照没有急著离开,带著三兽在开阔的森林里慢悠悠漫步。 这里的苍鬱景致是天门镇不曾有过,参天古木、奇异草隨处可见,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踩在厚厚的腐叶上软乎乎的。 元照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顺便收集一些灵液,正好她先前收集的也快用完了。 行至一处山谷,元照便在一片空地的草地上坐下歇息。 雪萼温顺地缠上她的手腕,冰凉的鳞片轻轻蹭著她的皮肤。 而精力旺盛的老狼和雪蕊早已耐不住性子,在一旁追逐打闹起来,时不时传来狼豪与虎啸,倒给寂静的山谷添了几分生气。 就在这时,老狼一记飞扑落空,锋利的爪子不小心踢飞一块石头,那石头“咕嚕嚕”滚著,正好落在元照脚边,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这块石头呈青灰色,表面带著粗糙的纹路,看起来与普通石块別无二致。 元照起初並未在意,只是隨手捡起来。 然而当她的指尖刚触碰到石块,却猛地一一一一股精纯而浓郁的金属性灵气顺著指尖涌入掌心,带著沉甸甸的质感,这是寻常石头绝不可能有的。 她眉头微,心里快速思索:一般石头中最多只有稀薄的土属性灵气,这般浓郁的金属性灵气·难道这是一块铁矿石? 若是这样,此处绝不可能只有这一块! 元照的心臟“咚咚”狂跳起来一一她或许发现了一座铁矿石矿脉! 这般想著,她立刻蹲下身子,將双手紧紧按在地面,隨即闭上双眼,全力运转灵力感知。 丹田內的灵力缓缓流淌,顺著掌心渗入土壤,很快,她的气场便与整座山谷融为一体,感知如探照灯般顺著鬆软的土层一路向下蔓延,穿过腐叶、沙土,直达地底深处。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股更为厚重、醇厚的金属性灵气扑面而来,与手中石块的气息一模一样这就证明,她的猜测没错一一她脚下的这座山谷下方,確实藏著一座巨大的铁矿石矿脉! 一时间,元照心头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猛地睁开眼,眼底闪烁著兴奋的光芒,可隨即又沉了下来:不行,必须儘快把这地方占下来虽说此处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但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这般宝贵的矿脉若是被人抢了先,那就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元照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朝著打闹的两兽高声呼唤:“老狼、雪蕊,走!咱们回家!”声音里带著前所未有的急迫,说著便起身將雪萼抱进怀里。 老狼和雪蕊虽不明所以,却敏锐察觉到主人语气中的急切,打闹的动作瞬间停下,对视一眼后,第一时间奔回她身边。 隨后一人三兽迅速返回出水口,元照翻身上了老狼的背,双手紧紧按住它的脊背,雪蕊紧隨其后,一行顺著地下水渠,朝著天门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十几日之后,她们终於顺利回到山庄地下的蓄水池一一也就是元照取名为“圣堂”的地方。 此时的圣堂里,层层叠叠的水池已全部蓄满了水,像一级级晶莹的梯田,水流顺著石阶缓缓流淌,最终匯聚进最下方的大水池中,空气中瀰漫著潮湿的水汽,带著淡淡的水腥味。 元照抱著雪萼从老狼背上跃下,先是快步走到蓄水池边,俯身摸了摸水温,又检查了水渠接口处的密封情况,確认各处都安然无恙,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这水渠可是她耗费无数心血建成的,容不得半点差池。 她隨即匆匆返回地表,脚步轻快却带著急切,心里还惦记著矿脉的事。 刚走出圣堂入口的石屋,便见朗明月正手持明月剑在院中舞剑,剑光流转间,身姿瀟洒利落, 剑气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咻咻”声。 见到元照回来,他动作未停,只是眼角余光警了她一眼,並不惊讶一一不久前圣堂传来水流匯聚的声响,他已下去检查过,见蓄水池蓄满,便知水渠工程告终,並猜测元照也该回来了。 待一套剑法收尾,朗明月收剑而立,隨即上前朝元照拱手:“恭喜姑娘,水渠修建终是大功告成。” 元照回以一笑,语气轻快:“同喜同喜,这是天门镇所有人的喜事。” 朗明月感慨不已,目光里满是敬佩:“姑娘著实辛苦了。” 这般浩大的工程,换作旁人,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非得举国之力不可。 姑娘的能力,真如传说中的神明一般。 “都是为了天门镇。”元照笑著摆手,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对了,明叔可知燕燕在哪儿? 我有些事要与她商议。” 朗明月思索片刻,答道:“这会儿她该在澄心堂,近来山庄事务繁忙,柏誉商会那边的订单络绎不绝,她日日都在那儿处理公文,就差住在那里了。” 澄心堂是山庄建来专门用於的办公场所,这一年来,山庄的设施与建筑都逐步完善,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元照点点头:“我去找她,就不打扰明叔练剑了。” “姑娘请便。”朗明月頜首应道辞別朗明月,元照脚步匆匆地赶往澄心堂。 刚踏入堂內,便见燕燕正带著蒙雨、长歌、长谣和昭回围坐在案前,个个一脸专注地埋首处理公事。 桌上堆满了帐本和订单,墨跡还带著淡淡的清香,显然已经忙碌了许久。 如今山庄出產的货物经由柏誉商会销往大梁、大萧两国,事务日益繁杂,燕燕和几位助手也越发忙碌,常常忙到深夜。 她们太过专注,竟没察觉到元照的到来。 直到元照走到燕燕身后,轻唤一声:“燕燕!” 燕燕猛地抬头,看清来人后,脸上瞬间绽开狂喜:“老板,您回来啦?!水渠建好了?” “老板!”蒙雨、长歌几人也纷纷起身,脸上同样满是欣喜,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元照不在的这些日子,她们虽能处理日常事务,却总觉得少了主心骨。 元照笑著点头,目光扫过桌上的公文,语气带著无奈:“瞧你们忙的,公事虽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若是把你们都累到了,我依靠谁去?” “不忙不忙!”燕燕满脸笑意地起身,拉著元照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亲手给她倒了杯热茶, 急切地追问:“老板特意过来,可是有要紧事?难道是水渠出了什么问题? 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那可是老板耗费心血的大工程。 元照接过茶杯,指尖摩著杯沿,压下心里的激动,开门见山:“不是水渠的事,是好事一我要你秘密招一批人,得是能拖家带口的那种,踏实肯干,还得嘴严。” “招人?”燕燕面露不解,近来山庄好像没有要大量用人的地方吧?“老板,招人做什么?” 元照解释道,“我在深山里发现了一座大型铁矿石矿脉,想安排人过去秘密开採,顺便守护水渠的入水口,一举两得。” “铁矿石脉?!”燕燕顿时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拔高了些,手里的茶杯差点晃洒,满脸的不敢置信。 “当真?老板,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铁矿那可是战略重资啊!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元照无奈地笑了笑,见她这副激动的模样,自己也跟著开心了起来。 “太好了!老板,您太厉害了!”燕燕激动得差点蹦起来,立刻拍著胸脯保证,“我这就去安排。” 元照想了想说道:“可以通过柏誉商会的渠道去大梁找流民,待遇给好点,再给些安家费,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近来大梁的局势越发糟糕,流离失所的百姓比比皆是,想找挖矿的人並不难。 如今元照並不缺钱,也乐的待遇给好点儿。 “知道了,老板,您放心。”燕燕点头答应道。 “交给你我放心。”元照笑著点头,燕燕办事向来靠谱。 和燕燕几人聊了会儿山庄近况,得知货物销量稳步上升,蒙雨几人也渐渐能独当一面,元照彻底放下心来。 隨后她离开澄心堂,先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裳。 雪蕊、老狼和雪萼早已在院子里找了处阴凉地歇息,见她回来,纷纷围拢过来,元照顺手摸了摸老狼的脑袋,换好衣裳后,才转身转道去了锻造坊。 锻造坊內,因元照引出的岩浆持续供热,温度高得灼人。 她刚踏入门口,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 朱家五兄弟正赤裸著上身,腰间繫著厚实的皮围裙,分工明確地锻造一把大刀。 朱老大双手紧握重锤,手臂青筋暴起,正狠狠砸向烧红的铁坯。 朱老二守在熔炉旁,不时往里面添柴鼓风,火光映得他满脸通红。 朱老三拿著小锤,专注地修整刀刃的纹路, 朱老四则在一旁打磨已初步成型的刀柄, 朱老五正拿著铁钳,將烧得通红的刀刃浸入冷水,“滋啦”一声白烟升腾,淬火的声响格外清脆。 这五人天生就是吃锻造这碗饭的,手艺在日復一日的打磨中日益精湛,如今时不时还能接些江湖人士的定製兵器订单,口碑越来越好,在天门镇小有名气。 大家请不到元照出手,因此非常乐意请跟隨元照学艺的朱家五兄弟。 朱老五刚將淬好火的刀刃放在铁砧上,一抬头警见门口的元照,当即眼睛一亮,激动地喊道: “老板?您回来啦!可把俺们盼著了!” 其他四兄弟闻言,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黑的脸上挤出憨厚的笑容,纷纷围了上来,连手上的锤子都忘了放下。 “您可算回来了!”朱老大粗糙的手掌在围裙上蹭了又蹭,语气里满是期盼,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褶子,“前阵子有客人交给了俺们一块好铁,要求俺们打一大刀。 俺们兄弟几个琢磨了许久,可总觉得火候差了点,您要是在,定能指点两句,保准能让刀的品质再上一层楼! 可惜客人急著要,俺们就只能先给他锻造了出来。” “现在指点也不晚,锻造兵器的机会多的是。” 元照的目光扫过坊內陈列的各式兵器,只见刀剑寒光凛冽,锻造纹路细密规整,刀刃锋利得能映出人影,不由得赞道,“你们的手艺越发精湛了,比我上次回来又精进了一大截,这些兵器若是掌到江湖上,定是抢手货。” 说著,她走到自己的专属锻造台前,拿起那把沉甸甸的专用锻造锤,熟悉的重量让她心头一安檯面上还静静躺著曲南星委託打造的钥匙一一这一年来,她每次回山庄休整,都会抽时间锻造零件。 这钥匙构造复杂精密,耗费了她不少心思,不久前终於彻底完工, 只是迟迟没等来曲南星的消息,不知她何时才能来取。 “来,咱们一起,有什么问题儘管问,开了问!” 元照抢起锤子,轻轻敲了敲铁砧,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隨后,锻造坊內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敲击声,“叮叮噹噹”的脆响交织在一起,节奏鲜明而有力,还夹杂著朱家五兄弟洪亮的问询与应答声。 时间不知不觉溜到傍晚。 元照和五兄弟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脖子上的汗巾拧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的汗珠顺著脸颊滑落,滴在铁砧上瞬间蒸发。 而锻造台上,已多了好几件刚完工的兵器,每一件都寒光闪烁,品质上乘。 “还是老板厉害!就三两句点拨,俺们之前卡了好久的问题一下子就通了!”朱老三挠著后脑勺,语气里满是感激,脸上带著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啊!还有这地心火,当真是非同凡响!”朱老二也跟著点头附和,指了指一旁的熔炉,“有它在,熔炼锻材不仅省力多了,火候还能把控得更精准,锻出的兵器品质也比用普通炭火高了一大截!” “都是托老板的福!”朱老四瓮声瓮气地补充道,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 如今五兄弟不仅锻造手艺精湛,修为也全都突破到了一品。 他们修炼的功法颇为特殊,吃得越好越饱,气血越足,实力提升便越快。 自跟著元照来到山庄,顿顿酒肉管够,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忍飢挨饿,实力自然突飞猛进;加上他们原本就是二品中的顶尖水准,突破不过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 “都是你们自己肯下功夫,肯琢磨,我只是提了点皮毛。”元照笑著摆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隨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不过今日找你们,確实有件重要的事想託付给你们。” “老板儘管说!只要用得上俺们兄弟五个,上刀山下火海,俺们绝对义不容辞!” 朱老大立刻拍著胸脯保证,胸膛拍得“砰砰”响,其他几人也跟著重重点头,眼神坚定。 “事情是这样的—” 元照便將自己在深山发现铁矿石矿脉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包括矿脉的位置和大致规模,最后道: “我想让你们五个去帮我镇守那里,后续会在矿脉附近建一座新的锻造坊,你们在那儿也一样能锻造兵器,还能就近取用矿石,更方便。” 朱家五兄弟听完,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老板放心!这事儿包在俺们身上!俺们兄弟五个指定给你把矿脉守得严严实实的!”朱老大再次拍著胸脯保证,黑的脸上满是郑重。 老板对他们有知遇之恩,若非老板,他们兄弟几个哪能过上如今这种不愁吃喝、还能安心锻铁的日子? 所以只要是元照交代的事,他们必定办得妥妥的! 他们脑子不活络,认死理,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死心塌地跟著谁。 “好,那矿脉就拜託你们了。”元照高兴地说道。 有朱家五兄弟镇守,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元照带著阿青趁著夜色来到镇外。 远远望去,一处巨大幽深的湖泊静静臥在月光下,轮廓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这是元照趁著修建水渠的间隙,每次回天门镇歇息时,在夜里一点点修炼出来的。 日积月累之下,湖泊规模已然不小,只是一直尚未蓄水。 镇上居民虽对这凭空出现的湖泊满心疑惑,私下议论纷纷,却也没人敢贸然打听。 元照也並未让人出面解释,就让这份神秘感保持下去。 如今湖泊只剩最后一小块区域没完工,只要搞定,便能正式蓄水启用了。 她建这湖泊,一来是为了方便镇上居民取水用水,解决日常生活所需。 二来也是为了改善周边的气候条件,让天门镇的环境更宜居。 带著阿青走到湖底,只见湖面其他区域已全部化作平整光滑的岩石,泛著淡淡的光泽,唯有正中央一小片还是鬆软的沙石和泥土。 只要將这片区域也彻底岩石化,整个湖泊的修建就算彻底大功告成了。 元照之所以费这么大功夫將湖底全部变成岩石,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湖水向地下渗透。 否则以天门镇疏鬆的土壤结构,再多的水也存不住。 二人站在湖底中央,阿青望著眼前浩大的工程,情不自禁地感嘆道:“姐姐,您太厉害了!” 儘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大的一个湖,竟然是姐姐一个人一点点建出来的,若非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这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简直跟神跡一样! 元照笑了笑,抬手拂去耳边的碎发,语气温和:“你好好修炼,將来说不定也能办到。” 阿青现在修炼的也是灵力,虽说远不如她的灵力精纯深厚,但未来可期。 “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阿青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不多说了,咱们抓紧时间,把最后这点活干完吧。”元照说著蹲下身子,將双手紧紧按在地面,掌心贴著冰凉的沙石,隨即闭上眼睛,调动体內灵力。 隨著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地面,脚下的沙石和土壤开始快速发生变化,一点点变得坚硬、致密,渐渐与湖泊其他部分的岩石无缝衔接,最终形成完整的一块。 湖底的岩石化不仅要横向铺展,还要纵向加固数尺,否则湖底承受不住將来蓄水后的巨大水压,很可能会破碎开裂,到时湖水一样会渗漏到地下,前期的功夫就白费了。 隨著时间的推移,元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体內的灵力在快速消耗。 终於,在她耗尽最后一丝灵力前,湖底最后一片区域彻底完成了石化,触手所及皆是坚硬光滑的岩石。 “好了,现在只要打开水闸,湖泊就能开始蓄水了!”元照鬆了口气,声音带著一丝疲惫,说著便要起身,却因灵力损耗过大,身体一阵晃动,差点栽倒在地。 阿青眼疾手快,立刻上前稳稳扶住她,满脸担忧。 “姐姐,您没事吧?”阿青关切地问道。 元照摇摇头,靠在阿青身上缓了缓,气息渐渐平稳:“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等气息稍稳,元照便对阿青说道:“走,咱们去开水闸。” 阿青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著元照,二人纵身一跃,快速消失在了湖底。 很快,姐妹俩便抵达了圣堂。 圣堂和湖泊的中间有一道宽阔的排水管道相连,三部分共同构成了清晰的“h”形结构。 “h”左边的一竖是刚刚完工的湖泊,右边的一竖是蓄满水的圣堂,中间那条横槓既是连接二者的排水管道,也是圣堂向湖泊注水的闸口所在。 也就是说,湖泊的水位高低,完全由圣堂的蓄水情况和水闸的开合程度决定,掌控权尽在异界山庄手中。 姐妹二人来到圣堂的尽头,只见排水管道的前方立著一道高大厚重的铁製水闸。 漆黑的闸身泛著冷光,將圣堂里的水死死地拦住,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与水闸外形成鲜明对比。 只要打开这道水闸,圣堂里积蓄多日的水流便会顺著排水管道,源源不断地注入湖泊中,让那片乾涸的湖底焕发生机。 这道水闸是朱家五兄弟耗费了半个月时间打造出来的,不仅用料厚实,还巧妙运用了记载於古家锻造传承里的机关术,启闭灵活,密封性极佳。 虽说古家的锻造传承里有关机关术的记载不多,但用来建造这样一道水闸,已是绰绰有余。 只见元照深吸一口气,走到水闸边缘的石壁前,握住那根粗壮的铁製把手,眼神坚定,手臂发力,猛地往下一拉。 伴隨著“轰隆一一轰隆一一”的沉重巨响,机关齿轮开始转动,那道巨大的水闸缓缓向上攀升,带起一阵细小的水。 水闸刚开一道窄缝,圣堂內积蓄的水流便如挣脱束缚的猛兽,“轰”地一声撞向水道,带著雷霆万钧之势奔涌而出,力道之大差点將管道震得晃动。 水在管道內壁上剧烈碰撞,溅起的水雾瀰漫在空气中,混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沾湿了元照和阿青的衣襟。 隨著水闸缓缓上升,缺口渐宽,水流愈发汹涌。 原本只是一线的银白水练,转瞬便化作奔腾咆哮的巨龙,裹挟著“哗哗”的轰鸣穿梭在管道中,声势浩大得震得元照和阿青的耳朵微微发麻,连脚下的地面都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水流衝击著管道转角,激起丈高的浪,白色的水在空中短暂停留后,又顺势折向,朝著湖泊的方向猛衝,沿途捲起管道內残留的细小砂石,在水中划出浑浊却极具力量的轨跡。 当水闸彻底升至顶端,整道水流完全铺开,像一块从高空倾泻而下的白玉幕布,顺著倾斜的管道全速俯衝,流速快得几乎形成一道白色的残影。 抵达湖泊边缘时,水流带著强大的惯性,狼狠砸入未蓄水的湖底,激起数丈高的巨大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空旷的湖底迴荡不绝。 飞溅的水珠四散开来,如同细密的雨丝,落在湖底的岩石上,又溅起细碎的水雾,在清冷的月光里折射出淡淡的光晕,如梦似幻。 后续的水流源源不断地跟进,在湖底匯聚成湍急的溪流,沿著湖底的岩石纹路快速蔓延,所过之处留下湿润的痕跡。 起初只是在湖底低洼处积聚,形成小小的水洼,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水面不断拓宽、升高,原本裸露的岩石渐渐被淹没,只留下顶部的尖角在水中若隱若现,像是在与水流嬉戏。 水流奔涌的声音也渐渐从最初的狂暴咆哮,慢慢转向沉稳厚重,最终化作持续不断的“泪汨”声,在空旷的湖泊中久久迴荡,温柔而有力量。 从圣堂里出来之后,元照和阿青重新来到湖边,並肩站在岸边,望著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水流还在不断注入,水面已升起不少,月光洒在水面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银,闪烁著迷人的光泽。 阿青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满是激动与自豪:“姐姐,咱们天门镇也有湖了!” “是啊!”元照同样感慨不已,望著眼前的湖泊,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从最初的设想,到一点点凿建湖底,再到如今成功蓄水,每一步都凝聚著她的心血。 姐妹俩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岸边,任凭晚风吹拂著髮丝,一言不发却满心欢喜,直到天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夜色渐渐褪去。 等到太阳初升之时,湖泊的水位已经稳定了下来,不再继续上涨,湖面平静无波,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在朝阳的投射下泛著温暖的金红色光芒,格外耀眼。 良久之后,元照才缓缓收回目光,对身旁的阿青说道:“走,阿青,咱们回去吧。” “嗯~”阿青重重应了一声,脸上还带著未散的笑意,快步跟上姐姐的脚步,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湖边的晨雾中。 很快镇上的居民就发现了湖泊的情况。 因为湖泊的存在,天门镇的空气都似乎湿润了许多,让人感到无比舒適。 一时间,整个天门镇都沸腾了起来。 神跡,神跡啊! 如果这都不能称为神跡,还有什么是神跡呢? 这片湖泊就像是从天而降似的,是上天投在天门镇的一颗明珠, 於是“明珠湖”这个名字,就这么慢慢传播了开来,竟恰好和元照失忆前的名字相同。 镇上不少居民都来到了明珠湖的岸边,对著这片大湖磕头跪拜。 只有天门镇的高层才知道,那个宛如神跡一般的湖泊,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有时候矣斤浩然他们也会忍不住想,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是神明? 第184章 大庄村建设实录 第184章 大庄村建设实录 上午,元照特意去了一趟五元老议事厅。 俟斤浩然、潘凤、费敬和韩龙夫妇(韩龙、龙素问)难得全部到齐——平日里,这议事厅一般都只会有五元老中的一个坐镇值守。 看到元照推门而入,原本低声閒谈的五人立刻住了口,脸上不约而同地绽开笑意,纷纷起身相迎。 “元姑娘,真是好久不见啊!”俟斤浩然往前凑了半步,满面红光,语气里满是热络,“没想到刚一见面,你就给了我们一个个大大的惊喜。” 他口中的惊喜,正是指那片震撼全镇的“明珠湖”。 “可不是嘛,从今往后,咱们天门镇就再不用担心缺水了!”韩龙一掌拍在大腿上,座椅腿在地面蹭出轻微声响,脸上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前些日子周先生还在跟我说镇上用水越来越难这事呢,如今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韩龙口中的周先生,指的是周老大夫的儿子周青,同时也是山庄葡萄园管事蒋玉菡的丈夫。 当初扶苏在挑选镇上有识之士组建天监司之时,周青也在当选之列,如今他算是扶苏最得力的副手之一。 龙素问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元照身上,带著久別重逢的温煦: “自你去修炼水渠,咱们快俩月没见,辛苦你一直在外奔波,而我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话音刚落,视线便不自觉飘向窗外,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语气也切换成满满的惊嘆:“不过你这『回归礼』也太震撼了!今早我们刚到议事厅,就听下面人跑回来报信,说镇外的湖一夜之间被填满了,我还以为是风沙迷了眼,特意快步跑去看了才敢信。那湖水……真好看吶,在日光下亮得晃眼,简直像把天上的天河截了一段落在这里!” “龙夫人说得半点不错,可不就是天河落在了咱们天门镇嘛!”潘凤立刻接话,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雀跃,她抬手飞快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鬢髮,眼底的光藏都藏不住。 “今早上我刚起床,就听帮里的兄弟们吵吵嚷嚷的,嘴里喊著『有水了』!我当时还愣著没反应过来呢,看到他们往外跑,也跟著挤了过去。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都傻眼了,站在湖边半天没动。那湖,真美啊!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风一吹过湖面,带著股清凉的潮气,吹在脸上,比西域的雪莲膏抹在脸上还舒服!” 事实上,明珠湖除了大,也並没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潘凤之所以觉得如此震撼,是因为它几乎相当於一夜之间出现的,又是出现在这乾旱缺水的天门镇里! 在她眼里,这片解决了天门镇水源危机的湖泊,早已被加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她往前又倾了倾身,声音压得略低,带著点神秘兮兮的劲儿:“你是没见,方才有个老阿公蹲在湖边抱头痛哭呢,一边哭一边念叨,说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天门镇有这么多水,咱们天门镇是有神仙眷顾,这是要改命了!” 费敬这时瓮声瓮气地开了口,脸上的肌肉隨著激动微微颤抖,手掌在大腿上不自觉地摩挲著: “改命!可不是改命嘛!以前咱们天门镇,哪年不得为水发愁?那两口水井还得专门派人看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有人胡来,搞得旁人没水用,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他说著,猛地站起身,朝著元照深深拱了拱手,腰弯得极低,眼神里全是实打实的敬佩:“元姑娘,这全都多亏了你啊!咱们天门镇竟然能拥有自己的湖,这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是真的?说姑娘是咱们天门镇的神仙,一点也不为过!” 俟斤浩然也跟著感慨,指尖轻轻敲击著桌面,语气里满是轻鬆: “是啊,有了那湖,咱们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以前咱们吸一口气,有大半口都是风沙,呛得人难受,如今一呼一吸全是甘甜的水汽,浑身都舒坦。” 潘凤立刻笑呵呵地附和,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可不是,以前我吸气的时候,总觉得胸口发闷不舒服,如今是丁点儿毛病都没了,精神头都足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围著明珠湖的事聊得热火朝天。 良久之后,元照才轻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开口说道: “好了,今日我来呢,是有几件事要和大家商量。” “元姑娘,你只管吩咐,我们保证都给你办好!”费敬当即拍著胸脯应下,胸膛拍得“砰砰”响,眼神里满是篤定。 元照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一呢,既然现在咱们天门镇有了那片湖,之后如果再有人入驻天门镇,就可以依湖而居。但是湖泊周边的地,价格咱们不能再按以前的土地价格来。” 俟斤浩然立刻接话,语气乾脆:“这点姑娘放心,我们稍后就和房管司、土地司那边商议好相关事宜,定不叫姑娘操心。” 元照微微頷首:“第二,虽然咱们现在不缺水了,但是如果依湖而居的话,对湖泊的水质肯定会產生很大的影响,所以你们要做好水源的保护工作,得立些规矩才行。” 费敬当即一拍桌子,茶杯都跟著震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 “那是当然!若哪个龟孙子敢弄脏了咱们的水,老子弄死他!回头老子就派人在湖边盯著!” 元照被他的急脾气逗笑:“还有就是,从今日开始,你们要鼓励镇上百姓积极植树造林。” “植树造林?”龙素问面露疑惑,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没太明白此举的用意。 “不错。”元照点点头,耐心解释道,“咱们天门镇太过荒芜了,放眼望去全是黄沙,一点绿色都看不见。 这也导致了咱们这里风沙漫天,日子过得难受。 以前镇上缺水,植被没法在这里生长。 但如今不同了,咱们不缺水了,那么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多种树,不仅能防范风沙,还能改变大家的居住环境,甚至还能改善咱们这里的气候,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种个树还能有这么多好处呢!”费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与兴奋。 “自然。”元照肯定地点点头,“多种树,对咱们天门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潘凤闻言,立刻点头应下,语气爽快:“好,元姑娘,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您儘管放心,我们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的!” 元照笑了笑,语气轻鬆:“诸位办事我自然信得过,那我就安心当个甩手掌柜了。” “哈哈哈~~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俟斤浩然率先笑出声,其他人也跟著开怀大笑,“没有你,哪来今日的天门镇?咱们做这点小事都是应该的,谈不上麻烦!” 元照笑著嘱咐道:“咱们的种树大业,就率先从湖泊的周边开始吧!先把湖边的绿屏障立起来。” “都听姑娘的安排!”五人异口同声地应下。 隨后,元照和他们又详细地商议了很多天门镇的未来发展事宜,从商户引进到民生保障,一一敲定细节。 眾人的午膳都是直接在五元老议事厅用的。 直到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大家才各自起身,依依不捨地先后散去。 时间飞逝,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元照拜託燕燕招人的事,终於顺利地完成。 只是当元照看到自己面前这群风尘僕僕的人时,脚步微微一顿,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晓超,怎么是你们?” 没错,燕燕她们招回来的,正是大庄寨的人(相关剧情详见第130章—132章)。 看到元照,晓超等人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爆发出惊喜的神色,纷纷往前凑了凑,晓超更是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元姑娘,真的是你!!我们是特意来找你和庄姐姐的呀!” 竟然真的是元姑娘,他们没来错地方。 原来当初离开大庄寨之后,晓超等人就带著乡亲们四处流浪。 他们身上都懂些武艺,有一把子力气在身,虽说日子过得顛沛流离,但勉强还能维持生计。 有一日,晓超在一户大户人家干活的时候,正无意中听到管事的与人閒聊,提到了“塞外”、“异界山庄”、“元大师”等字眼。 他心里猛地一跳,手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元照就曾说过,她来自塞外天门镇的异界山庄,而庄姐姐就是跟著元照一起离开的。 为了打听元照的消息,之后晓超立刻放主动凑到那名管事身边,端茶递水、跑腿打杂,百般討好。 那管事被他缠得没法,最终把异界山庄正在招人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这户富贵人家正是柏誉商会的成员之一,帮助异界山庄招人的事,是上头下放给他们的任务。 晓超在得知这消息之后,心里大喜过望:这不正好嘛! 他们大庄寨的人属於逃犯,没有户籍,连他能来这户人家干活,都是因为使了不正当的手段。。 如今有机会去塞外,得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还可能有机会见到庄姐姐,简直是一举两得! 於是晓超立刻撂下活,一路小跑回乡亲们的藏身之地,把自己的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大傢伙。 经过一番七嘴八舌的商议,眾人最终一致决定,跟著柏誉商会一起来塞外。 虽说有被骗的可能性,但他们一直这么顛沛流离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搏一把。 於是隔日一早,晓超便再次找上那管事,毛遂自荐。 那管事一听有人主动送上门,省去了自己找人的麻烦,哪有不乐意的道理,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晓超等人被柏誉商会一路护送到了天门镇。 听完晓超的讲述,元照不禁轻轻嘆了口气,眼神里带著几分唏嘘:“没想到,我们还有几分缘分。” 晓超眼神里满是急切地询问道:“元姑娘,我庄姐姐还跟你在一起吗?我们能见到她吗?” 元照笑著点了点头:“她就在天门镇。” “太好了,我们又能见到庄姐姐了!”晓超等人一听,瞬间激动得欢呼起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互相推搡著,难掩兴奋。 元照看著他们欢喜的模样,无奈地补充道:“不过庄姑娘有事外出了,恐怕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也是晓超他们运气不好,庄妍心刚带著人外出“狩猎”沙匪去了,恐怕要有些时日才能回。 他们但凡是早到个一两日,庄妍心都还在镇上。 晓超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下去,纷纷露出失落的神色,耷拉著脑袋,没了方才的精气神。 但很快,晓超便深吸一口气,用力攥了攥拳头,打起精神说道: “既然我们都已经到了天门镇,那见到庄姐姐是迟早的事,不急於这一时。” 元照笑著点头赞同:“没错。等庄姑娘回来了,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多谢元姑娘!”晓超连忙拱手道谢,其他乡亲也跟著连连致谢,眼神里满是感激。 元照点点头,语气温和:“我先让人安排你们去休息吧,你们一路奔波,想必都累坏了。” “都听姑娘安排!”晓超点点头,和眾人一起再次向元照道了谢。 时间转眼过去数日,大庄寨眾人在异界山庄养好了精神,气色好了不少,但却並未等到庄妍心回来。 於是元照和阿青只能和朱家五兄弟,先行带著他们前往铁矿所在的山谷。 那片山谷地处深山老林,人跡罕至,想要在那里生活,不经过一番大刀阔斧的建设是不行的。 临走前,元照嘱咐燕燕,如果庄妍心回来了,或者曲南星来找她,立刻就用飞鹰给她传消息。 之后,元照她们带著大庄寨眾人,顺著水渠一路走了近一个月,这才抵达目的地。 元照在水渠入口处的山崖上,修建了一条石梯,方便眾人通行。 这对她来说,並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抵达铁矿所在的山谷时,晨曦刚穿透密林的缝隙,將斑驳的光影洒在覆盖著厚厚腐叶的地面上。 元照站在谷口抬手示意,身后朱家五兄弟扛著锻造工具、大庄寨乡亲们背著行囊与种子的队伍立刻停下脚步,沉重的喘息声与枝叶的沙沙声交织在晨雾里。 “就是这片山谷了,”元照的声音透过薄雾传开,“这就是咱们以后安身的地方了!” 大庄寨眾人闻言纷纷仔细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朱老大转了一圈后,弯腰抓起一把土,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指节敲了敲身旁的岩石,黝黑的脸上满是喜色: “老板,这是个好地方啊,地势高,不担心积水,地也肥的很,咱们还能在这儿开垦些地出来,种些粮食。” 朱老二则已经盯上了谷西侧的溪流,快步走过去用手掬起一捧水:“水是活的,还清甜,人畜饮用、锻造淬火都够用!” 元照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先好好休息一番,然后就开始干活儿!” 眾人闻言纷纷应声,语气里带著对未来的期许和担忧。 在大庄寨眾人休息的时候,元照则带著阿青和朱家五兄弟在周围多转了几圈,熟悉著周围的环境。 等彻底了解山谷的环境后,眾人发现这里確实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山谷的谷口呈“喇叭形”,既能阻挡狂风灌入,又能快速排出雨水。 西侧溪流源自山涧,四季不竭,水质经灵力探查无杂质。可以放心饮用。 谷心岩层为坚硬的岗岩,恰好包裹著铁矿脉,是天然的“矿洞保护层”。 谷南的开阔地坡度平缓,土层深厚,正適合搭建房屋,也能开垦出来种植粮食、蔬菜等等,满足大家的日常所需。 等大家都休息好之后,眾人便正式开始了对山谷的建设工作。 元照带著朱家五兄弟负责勘测矿脉的详细情况,为將来的开採做准备。 而阿青和晓超则带著乡亲们建设村落。 “大家先搭临时营地休整,吃过午饭再开工!”晓超率先指挥起了大庄寨的眾人干活。 別看他年纪小,但生活的磨礪下,早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且乡亲们都非常信服他! “男人们跟我去西边山林砍干树枝搭棚子,要选粗壮点的,能遮风挡雨;妇女们去溪边捡些光滑的石块垒灶台,再烧点热水;孩子们別走远,就在营地周围拾捡枯枝败叶当柴火,注意別碰路边的野草!” 乡亲们熟稔地分工行动,一时间山谷里热闹起来。 阿青背著药篓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弯腰拔除几株带著尖刺的毒藤,又蹲下身给几个年幼的孩子指认草木: “这是『刺头草』,叶子上的刺有毒,沾到皮肤会红肿发痒,要是不小心碰到,赶紧用溪水泡洗一刻钟;这是薄荷,叶子揉碎了能提神,还能泡水喝。” 这片原始森林对阿青来说,是一块等待开发地宝地。 刚刚她在这里隨意地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药材资源非常丰富,於是便想著带著孩子们来採药。 反正那些重活他们也干不了,还不如跟著自己採药、认药,还能顺便学些本事。 这次来的医师並不只有阿青一个,还有另外一名大夫。 元照打算让他以后就常驻这里,专门给这里的乡亲们看病。 那位大夫同样很喜欢这块宝地,正一脸喜色地跟在孩子们后面。 另一边,朱家五兄弟早已按捺不住对矿脉的好奇。 朱老大凑到元照身边,黝黑的脸上满是急切:“老板,咱们啥时候去看矿脉?俺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用自己开採出来的铁矿进行锻造了!” 朱老二也跟著点头,摩挲著腰间別著的特製铁钎:“早摸清矿脉底细,早能开工锻造,说不定还能给乡亲们打些趁手的农具。” 元照笑著应允:“不急,先让乡亲们歇脚吃饭,我带你们去探探矿脉核心区。” 她领著五兄弟往谷心走,路过当初发现铁矿石的缓坡时,特意停下脚步,蹲下身指尖再次抚过那块青灰色岩石。 闭眼凝神间,丹田內的灵力如细密的蛛网,顺著土壤层层渗透,一路向下探至数十丈深。 地底的景象仿佛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一条粗壮的矿脉如巨龙般盘踞在谷心,金属性灵气浓郁而精纯。 “矿脉主体在谷心偏北的位置,”元照猛地睁眼,指尖在地面划出大致轮廓,“东西长约百丈,南北宽近五十丈,埋藏深度不算太深,最浅处距地表不过三丈。” 朱老大立刻掏出元照提前备好的木炭,在旁边的大岩石上勾勒出矿脉范围,又用不同大小的石块標註出“浅区”“深区”“预计排水渠”的界限。 朱老二扛著铁钎,在元照指点的浅区点位用力凿击,“鐺”的一声脆响,铁钎稳稳刺入岩层,火星四溅,碎裂的石屑中果然夹杂著细密的铁红色矿砂。 他捡起一块碎岩,用指甲刮下矿砂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放在手里掂了掂,眼里瞬间亮了: “老板,这矿质真纯!比咱们在天门镇用过的铁矿强十倍不止,锻造出来的兵器肯定锋利无比,农具也耐用!” 等几人返回临时营地时,炊烟已经裊裊升起。 老狼正趴在火堆旁,得意地甩著尾巴——它一早便带著雪蕊钻进了山林,刚捕回三只肥硕的野猪,此刻正盯著火堆上滋滋冒油的烤肉,喉咙里发出邀功般的低吟。 雪蕊蹲在它旁边,硕大的虎头时不时瞥向烤肉,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地面,显得有些不耐烦却又克制著。 雪萼则缠在一旁的树枝上,蛇头探得老长,一双竖瞳死死盯著烤得金黄的野猪肉,蛇信子时不时快速吐动,显然也馋坏了。 “辛苦大傢伙了!”元照走过去,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让火焰更旺些。 负责烤肉的大叔连忙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元姑娘才辛苦!这猪肉是老狼和雪蕊捕的,可真香啊。” 元照笑著拿起一块烤得金黄的猪后腿递给朱老大,又给晓超递了碗刚熬好的杂粮粥: “今天先休整,让大家养足精神,明天正式开工。我带朱家兄弟详勘矿脉,確定开採路线和安全措施;晓超和阿青领著乡亲们备建房材料,烧土坯、砍木料、挖地基,咱们分工合作,效率能高些。” 晓超接过粥碗,喝了一口温热的粥,心里踏实了不少: “元姑娘放心,建房的事包在我身上!就是烧土坯得搭窑,火候把控咱们不太熟,还得麻烦朱二哥指点下——您在锻造坊管过熔炉,掌控火的本事,我们可比不上。” 朱老二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小事!烧土坯的火候跟烧铁坯的道理差不多,只要別断火、別闷窑,保证烧出的土坯结实耐用,摔都摔不碎!” 旁边的李婶端著一碗野菜汤走过来,递给元照:“元姑娘,尝尝俺做的野菜汤,虽然里面放了点盐,味道还行。您一路上照顾我们,可得多吃点。” 李婶丈夫早逝,带著一个八岁的儿子小石头过日子,为人格外淳朴。 元照接过汤碗,尝了一口,清爽的野菜味在嘴里散开:“很好喝,李婶手艺真好。大家也別太节省,咱们带的粮食还够,不够咱们就让人再从天门镇送过来。 等安定下来种了地,以后想吃啥都有。” 小石头躲在李婶身后,探著脑袋看元照,手里还攥著半块杂粮饼。 元照见状,从怀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著的,递了过去:“小石头,这个给你吃。” 小石头怯生生地看了看李婶,见李婶点头,才伸手接过,剥开纸塞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睛,小声说了句:“谢谢元姐姐。” 夜色渐深,篝火渐渐熄灭,只有几颗火星还在灰烬里闪烁。 乡亲们在临时搭好的棚子里沉沉睡去,疲惫的鼾声与山林里的虫鸣交织在一起。 老狼和雪蕊轮流守在营地外围,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嘶吼,震慑著山林里可能出现的野兽。 雪萼则缠在元照手腕上,冰凉的鳞片轻轻蹭著她的皮肤,带来一丝清凉。 次日天未亮,鸡叫头遍时,朱家五兄弟就跟著元照钻进了谷心的密林。 打鸣的这只大公鸡,是乡亲们一路从大梁抱到天门镇,又从天门镇抱到这儿的。 晨雾还未散去,空气中带著湿润的草木气息,脚下的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朱老大和朱老二走在最前面,手里分別拿著锄头和砍刀,清理著挡路的杂树和藤蔓。 “老大,你慢点砍,別砍到好木材!”朱老二喊道,他眼神尖,一眼就瞥见朱老大差点砍到一棵笔直的松树,“这树能做矿洞的支撑木,留著有用!” 朱老大连忙收刀,挠了挠头:“光顾著清路了,忘了这茬。行,以后俺们注意点,有用的木材都留著。” 两人光著膀子挥舞工具,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汗水顺著黝黑的脊背往下淌。 走到浅区矿脉边缘时,朱老二突然停下脚步,指著一块刚露出的岩层喊出声:“老大,你看这处矿砂!顏色比別处红得多,肯定更纯!” 朱老大凑过去,用锄头扒开表面的浮土,果然看到一层暗红色的矿砂,质地细密,泛著金属光泽。 他立刻朝不远处正在观察地质的元照挥手:“老板,这儿有好矿层!顏色红得发亮,看著就不一样!” 元照走过来,蹲下身仔细查看,又將灵力探入岩层深处,片刻后起身说道:“这应该是主矿层的边缘。你们先在这圈个范围,用木桩做个標记,別破坏了,等正式开採时重点挖这里,能省不少提纯的功夫。” “好嘞!”朱老大立刻应下,从背上的行囊里掏出木桩,用力砸进土里,又用木炭在木桩上画了个圈。 不远处,朱老三和朱老四正扛著沉重的探杆打探孔。 探杆有丈余长,顶端是锋利的铁头,需要两人合力才能凿进岩层。 “一二三,凿!”朱老三喊著號子,和朱老四一起用力將探杆往下压,“咚咚”的凿击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每凿进一尺,两人就停下来,拔出探杆查看带出的矿砂,朱老四则掏出兽皮卷,用炭笔仔细记录。 以前朱家兄弟是不识字儿的,后来山庄里建了学堂,他们被燕燕强制去那里念了一阵子书。 山庄里怎么可以有大字不识的文盲呢! 朱家兄弟脑袋实在不灵光,学了许久也没学出什么名堂,但简单的认字和书写是没问题的。 朱老四趴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炭笔在兽皮上飞快滑动,字跡虽算不上工整,却一笔一划格外清晰。 他不仅记录著矿层厚度和质色,还標註出了探孔的位置、深度,甚至连岩层的硬度都做了简单描述。 “老四,这处渗水有点多!”朱老三拔出探杆时,发现桿身上沾了不少湿润的泥土,还滴著水珠,立刻提醒道。 朱老四闻言立刻凑过去查看,又在兽皮卷上快速標註。 “老五,这里渗水多,回头你多注意!” 朱老五正背著背篓在山林里挑选支撑矿洞的木料,闻言高声应道: “知道了!我等下就去那边看看地形,保证把水引走!” 他选木材格外挑剔,专挑树干粗壮、没有虫蛀的松树和柏树,砍倒后用砍刀削去枝丫,再锯成丈余长的木柱,整齐地堆在一旁。 以他的力气,做这些活计不过是小菜一碟。 每根木柱都要仔细检查,但凡有一点裂痕都要淘汰——矿洞支撑可不是小事,半点马虎不得。 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两个妇女送来绿豆汤和粗粮饼。 “朱三哥,朱四哥,歇会儿再挖吧,喝碗绿豆汤降降温。” 其中一位妇女將盛著绿豆汤的陶碗递过去,又拿出手帕给两人擦汗,“这天气太热了,別热坏了。” 朱老三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清凉的绿豆汤顺著喉咙流下,瞬间驱散了不少燥热,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多……多谢姑娘!” 两位妇女闻言哈哈大笑。 “朱三哥,你真好笑,我们算什么姑娘啊!都老葱一把了。” 这话说的朱老三更加不好意思了。 朱老四也放下炭笔,拿起粗粮饼啃起来:“两位嫂子,那边搭窑还顺利吗?早上听晓超说土和得总开裂。” “可不是嘛,好几个人都揉不好泥。”其中一位嫂子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还是姑娘懂得多,正教他们往黏土里掺稻草,还得揉匀,不然土坯確实容易裂。 不过,朱五哥,他还说想请你过去指点下,你要是有空,下午能不能去看看?” 朱老五刚好扛著几根木柱过来,闻言立刻说道:“没问题!等俺们把这几根木柱放好就过去” 他说著就已经开始给两位嫂子讲解了起来,:“和土得讲究比例,黏土里掺三分之一的稻草,还要用温水和,揉到能攥成团不散、落地能轻轻弹开才算合格,不然烧出来的土坯肯定不结实。” 他们兄弟五个从前是吃村子里的百家饭长大的,跟著村里人学了很多本领。 那嫂子连忙记下:“我先回去跟大家说。” 休息时,眾人围坐在树荫下吃乾粮,偶尔閒聊几句。 朱老三性子急,吃了两口饼就忍不住抱怨:“老四,你记东西能不能快点?刚才凿了三个探孔,你才记完一个,耽误事儿!” 朱老四推了推脸上的汗珠,不服气地反驳:“矿脉勘测能马虎吗?记错可是会出大问题的!你忘记之前就是因为没记清矿砂杂质含量,锻造时烧裂了三把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引得其他人都笑了。 元照也笑著调停:“老三负责探孔,力气大、动作快;老四心思细,记录得清楚,你们俩各有分工,互相配合才好。” 朱老三和朱老四对视一眼,都挠著头笑了。 朱老三瓮声瓮气地说:“俺不是嫌他慢,就是急著早点摸清矿脉。” 朱老四也道:“俺知道三哥心急,以后俺们儘量记快点,不耽误咱们进度。” 兄弟五个形影不离,偶尔拌嘴是常有的事,偶尔吵吵架,反而能能进兄弟感情。 接下来的两天,勘测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 朱老大和朱老二清理完了浅区的所有浮土,將矿脉的边界彻底暴露出来,还用石灰画了清晰的开採线。 朱老三和朱老四完成了三十个探孔的勘测,兽皮卷上的记录密密麻麻,矿脉的走向、厚度、质色、渗水点等信息一目了然。 朱老五则摸清了谷心的地形,规划出了两条排水渠的路线,还选好了足够的支撑木和砌渠用的岗岩。 第三日傍晚,矿脉勘测终於正式收尾。 眾人围坐在临时营地的火堆旁,元照拿著那张布满標註的兽皮卷,给五兄弟布置任务: “朱大,你负责开採调度,带二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先挖浅区,每天分两班,每班三个时辰,別让大家太累。 朱二,你去筹备锻造坊,就按照山庄里的锻造坊规模来建。 朱三、朱四,你们俩盯矿质,开採出来的矿石按质分类堆放,纯的直接送锻造坊,杂的单独放著,等后续提纯。 朱五,你抓安全,每天开工前、收工后都要检查矿洞的支撑和排水渠,发现问题立刻处理,半点不能含糊。” “放心吧老板!”五兄弟齐声应道,黝黑的脸上满是郑重。 朱老大扛起身边的锻造锤,用力敲了敲地面:“明天一早就开工,保证给老板挖出最好的矿来!” 朱老二也拍著胸脯:“锻造坊的事包在我身上,明天肯定能点火!” 元照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开採时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遇到硬岩层,別硬凿,回来找我想办法,千万別伤著人。” 在这个时代,人口是非常重要的资源,消耗不起的! “知道了老板!”眾人再次应道,心里都暖暖的——元照不仅想著矿脉,更记掛著大家的安危。 与矿脉勘测同步推进的,是村落的建设工程。 晓超带著大庄寨的乡亲们,在谷南的开阔地忙碌著,首要任务便是烧土坯、盖房子——总住临时棚子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儘快建起结实的住房。 晓超先领著十几个汉子在谷口选了块地势较高的地方搭土窑。 “窑要搭成拱形,这样受热均匀。”他指挥著汉子们用黏土和稻草混合成的泥浆垒窑壁,“底层要留进火口,顶层留排烟口,中间分三层码土坯,別太密也別太松。” 本来这些晓超都是不懂的,好在有朱家兄弟从旁指点。 汉子们都是干惯了力气活的,最近又吃得饱,和泥、垒砖的动作格外麻利,不到一天时间,两座半人高的土窑就初具雏形。 其实盖房子用的泥砖,元照只要动用灵力,轻轻鬆鬆就能帮他们弄好。 但太过易得的东西,人是不会懂得珍惜的,只有他们自己付出汗水,亲手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家园,他们才会有归属感。 晓超踩著木梯爬上窑顶,检查排烟口的大小,又跳下来说:“再把窑壁抹层薄泥,把缝隙填实,不然烧的时候漏气,土坯熟不透。” 另一边,妇女们已经开始和泥做土坯。李婶捧著一捧黏土,愁眉苦脸地看著手里散掉的泥团:“这咋回事啊?咋揉都不成团,一鬆手就散了。” 旁边几个妇女也跟著附和,她们在家虽常干农活,却从没烧过土坯,一时间都没了头绪。 阿青正在给孩子们教授药草知识,见状立刻走过来,蹲在李婶身边示范: “婶子,我姐姐说了,黏土里要掺三分之一的茅草,这样黏性才够。” 她拿起一把茅草,剪成寸许长的碎段,混进黏土里,再用水混合,双手用力揉搓起来。 “您看,得顺著一个方向揉,把稻草和黏土彻底拌匀,揉到能攥成团、扔在地上不散,这样的泥做出来的土坯才结实。” 李婶学著阿青的样子,果然,黏土渐渐有了黏性,揉成的泥团稳稳噹噹不会散。 她激动地拍著手:“成了!阿青姑娘,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这土坯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做好呢。” “都是我姐姐的主意!你们听我姐姐的准没错。”阿青脸上满是自得,“大家都按这个法子来,有不懂的隨时问我。” 孩子们也没閒著,除了学习药草知识,也会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八岁的小石头领著几个小伙伴,在营地周围拾捡枯枝败叶,堆成小小的柴垛。 他们力气小,搬不动大木头,就专捡细树枝,小脸憋得通红也不喊累。 阿青见了,从怀里摸出块递给他:“小石头真能干,歇会儿再捡呀,別累著。” 小石头接过,剥开纸塞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睛,却摇了摇头: “我不累!我要多捡点柴火,帮大家烧土坯。我娘说了,再加把劲,我们就能有家了。” 说完,又拎著小篮子跑远了,惹得眾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大家在笑的同时,心里不免又有些心酸。 孩子们恐怕早就想要有个安稳的家了,而不是一直在外漂泊。 做土坯的模具是晓超提前让朱家兄弟帮忙打的,长方形的木框,正好能做出一尺长、半尺宽的土坯。 妇女们把揉好的泥填进模具,用手压实,再轻轻磕出,一块块土坯整齐地码在空地上晾晒。 阳光洒在湿润的土坯上,泛著淡淡的土黄色光泽。 两天后,土坯彻底晾乾,晓超指挥著汉子们往窑里码土坯。 “一层土坯一层柴火,柴火要选干透的松木,烧起来旺。” 他站在窑口,接过汉子递来的土坯,小心翼翼地码放,“土坯之间留半寸缝隙,让热气能流通。” 码完窑,晓超用黏土封住窑口,只留下进火口,点著了第一把火。 “接下来两天两夜不能断火,得有人轮流守著。” 他安排了两个汉子值班,又叮嘱道,“火不能太旺,也不能太弱,看到排烟口冒黑烟就是烧透了,冒白烟就添点柴。” 守窑的第一夜,晓超亲自带著值班。 篝火旁,他望著窑口跳动的火焰,忍不住和身旁的汉子聊起来:“我们终於又要有自己的家了。大家加把劲,儘快把房子建起来。” 身旁的汉子叫王强,以前是猎户,身手非常不错,性子却憨厚: “是啊,多亏了元姑娘和你,咱们才有机会在这儿安家。以后我们守著这片山,再也不用过顛沛流离的日子了。” 晓超拍了拍他的肩膀:“会的,等房子盖好,菜园种起来,矿也开起来,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两天后开窑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连正在勘测矿脉的朱家兄弟也凑了过来。晓超小心翼翼地拆开窑口的黏土,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著淡淡的泥土清香。 窑里的土坯已经变成了青灰色,敲上去发出“砰砰”的清脆声响。 他举起一块土坯,狠狠摔在地上,土坯只裂了一道细纹,並没有碎开。 “成了!这土坯结实得很!”晓超兴奋地喊道,乡亲们立刻欢呼起来,妇女们纷纷上前,把烧好的土坯搬到建房的场地,码得整整齐齐,像一堵堵矮墙。 建房正式开始时,朱家五兄弟忙完矿上的活就赶来搭手。 朱老大力气大,负责搭房架,他选了几棵最粗壮的松树做立柱,又扛来横樑,站在木架上,接过下面递来的木材,稳稳地安放在立柱上,嘴里还喊著號子: “左对齐,右放平,稳稳噹噹立正中!” 下面的汉子们跟著號子用力,合力把横樑固定好,汗水顺著脸颊往下淌,却没人叫苦。 朱老二则指导乡亲们砌墙:“土坯要错开码,这样墙才结实。缝隙里要抹厚泥浆,不然漏风,冬天住著冷。” 有个叫张大叔的汉子砌的墙总是歪,急得满头大汗。 朱老二见状,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帮他扶正:“大叔,您別急,砌的时候眼睛看著前面的线,每块土坯都要对齐,泥抹匀了再放第二块。” 他手把手教张大叔砌了三块土坯,张大叔渐渐找到了窍门,墙也越砌越直。 “朱二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张大叔擦了擦汗,感激地说,“要不是你,我这墙肯定砌不成。” 朱老二摆摆手,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客气啥!以后你们住这房子,得结实点才放心。” 阿青则带著几个妇女规划菜园和蓄水池。 “蓄水池挖在房屋西边,离厨房近,方便取水做饭、洗衣浇地。” 她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长方形,“长三丈,宽两丈,深一丈,四周用石块砌起来,防止渗水。” 汉子们立刻动手开挖,挖出来的土正好填在附近的低洼处,平整出一片两亩大的菜园。 阿青带著妇女们在菜园里挖出整齐的菜畦,撒上带来的小白菜、萝卜、菠菜种子。 “这些菜长得快,下个月就能吃了。等以后安定了,再种点豆角什么的,搭个架子让它们爬,既能遮阴,又能收菜。” 李婶摸著刚撒好种子的菜畦,眼里满是憧憬:“以后就能吃上自己种的菜了。” 半个月后,第一排五间土坯房终於封顶了。 屋顶盖上了厚厚的茅草,用木桿压实,防止被风吹走;墙壁抹上了细腻的泥浆,还开了窗户,糊上了油纸,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屋內的地面。 门框是用结实的松木做的,打磨得光滑平整,还刷了一层桐油防腐。 这片森林里资源最丰富的就是松木。 “太好了!我们有房子住了!”李婶抱著小石头,第一个走进新房,激动得抹起了眼泪,“再也不用睡漏风的棚子了,小石头终於有自己的房间了。” 小石头在屋里跑了一圈,兴奋地喊道: “娘,这房子好大!晚上再也不用怕下雨了!” 乡亲们纷纷涌进新房参观,摸著光滑的墙壁,看著明亮的窗户,脸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晓超站在门口,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成就感:“这只是第一排,咱们再加把劲,月底前让所有人都住上新房!” 元照正好从矿脉那边过来,看到这一幕,也笑著走了进来: “不错,这房子砌得很结实。先让带孩子的妇女和老人住进来,他们身体弱,经不起折腾。其他的房子抓紧盖,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元姑娘才辛苦!”乡亲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李婶更是拉著元照的手,不肯鬆开,“元姑娘,要是没有你,我们哪能有今天的日子啊!今晚俺们杀只鸡,燉鸡汤给你补补!” 元照笑著推辞:“不用麻烦,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咱们的日子刚起步,得省著点,等以后日子好了,再好好庆祝。” 那几只鸡一路被带到这里来有多不容易,她心里很清楚。 她又不缺那一点肉吃,老狼它们每天都会去森林里打猎。 当晚,住进新房的乡亲们还是专门给元照杀了一只鸡,燉了一大锅鸡汤。 李婶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送到元照的棚子门口:“元姑娘,您就喝了吧!一只鸡儿子,不值钱,都是大傢伙的心意,您要是不喝,我们心里都不安稳。” 元照看著李婶真诚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接过鸡汤喝了一口。 “谢谢李婶,味道真好。以后大家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隨著矿脉开採启动、村落雏形渐显,元照开始牵头完善配套设施。 首要的是运输道路。 矿脉在谷心,村落和未来的锻造坊在谷南,两地相隔半里地,必须修一条能过牛车的土路,方便运输矿石和粮食。 晓超组织了二十个汉子开挖路面,朱老大带著朱家兄弟赶来帮忙夯土。 “这条路要修三尺宽,能让两辆牛车错开。”元照站在路边,用石灰画了条直线,“从矿脉浅区一直通到锻造坊,再拐到村门口,形成一个环路,这样运东西更方便。” 汉子们拿著铁锹、锄头开挖,將路面平整到同一高度,再铺上一层碎石,朱老大和朱老二扶著石夯,喊著號子用力夯土: “一夯实,二夯平,三夯能过老牛车!” 號子声在山谷里迴荡,石夯落下的“砰砰”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麻。 阿青带著妇女们送来茶水和粗粮饼,见他们累得满头大汗,一位嫂子连忙递上毛巾:“朱大兄弟,歇会儿再干吧,喝口茶,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朱老大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没事!早修完早方便,明天就能用牛车运矿石了。咱们多夯几遍,下雨才不会泥泞。” 两天后,土路终於修好了。 晓超拉著一辆空牛车在上面走了一圈,车轮滚滚,路面稳稳噹噹,没有丝毫塌陷。 这牛车是村里的老木匠打的,现在没有牛,就只能让晓超先当“牛”用。 不过元照已经用朱家兄弟的棕尾鵟传讯回去,很快村子需要的东西,都会被陆陆续续送来。 “成了!这路能过牛车了!”晓超兴奋地喊道,乡亲们都围过来看,脸上满是喜悦——等元姑娘说的牛送过来之后,大家运东西再也不用靠人扛了。 另外,锻造坊的建设是重中之重。 元照將地址选在溪流旁,既方便淬火取水,又能避免炉火引燃村落。 朱老二带著朱老三、朱老四砌熔炉底座,“用岗岩块砌,缝隙里灌满掺了铁砂的泥浆,这样耐高温,还结实。” 朱老二指挥著,手里的瓦刀飞快地抹著泥浆,“熔炉要挖一丈深,这样地心岩浆的温度才能充分利用。” 元照则负责引岩浆,和当初在山庄里的做法一样。 在眾人的齐心协力下,锻造坊很快就被建好。 当岩浆首次灌入熔炉时,暗红色的火光映红了整个锻造坊,热浪逼得眾人连连后退。 熔炉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岩浆在炉底翻滚,散发著灼热的气息。 “成了!熔炉点火成功了!”朱老二兴奋地喊道,眼里闪著光,“有这地心火,熔炼矿石、锻造兵器都事半功倍!” 围观的乡亲们纷纷鼓掌,连老狼都仰头嚎叫了两声,像是在喝彩。 晓超走过来,拍著朱老二的肩膀:“朱二哥,以后就靠你了,给咱们打些趁手的农具。” 朱老二嘿嘿一笑:“没问题!等矿石运过来,先给大家打农具!” 蓄水池完工那日,阿青带著妇女们打开引水渠的闸门,清澈的溪水流“汩汩”注入蓄水池,很快便蓄满了大半。 李婶用木瓢舀起一瓢水,尝了尝,笑著喊道:“这水真甜!以后洗衣、浇地再也不用跑老远的溪边了,太方便了!” 孩子们则围著蓄水池欢呼雀跃,伸手去接溅起的水,冰凉的水珠落在手上,舒服得直咧嘴。 阿青笑著叮嘱:“別靠太近,小心掉下去!以后谁要用水,就在这边的石阶上舀,別踩进池里,弄脏了水。” 她心想:以后还是打一口井比较好,吃著乾净。 捕获现在条件有限,就只能先这么著了。 晓超带著汉子们在村落外围种上了元照带来的新的树苗。 “元姑娘说了,咱们以后想砍树,就得跟著种树,不然这片森林早晚会被我们嚯嚯完!” 小石头用力踩实泥土,仰著头问:“晓超哥,这些树多久才能长高?”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会很快!”晓超摸了摸他的头。 隨著时间的推移,矿脉开採也渐渐步入正轨。 朱老大调度二十个汉子轮流开挖,浅区的矿石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暂时没有牛车,汉子们就挑著扁担,將矿石一担一担地往锻造坊里挑,扁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在唱著勤劳的歌。 朱老四每天都要检查矿质,把杂质多的矿石挑出来单独堆放。“这些矿石得提纯后才能用,不然锻造出来的兵器容易断。” 他给乡亲们讲解,手里拿著两块矿砂对比,“你们看,这一块顏色红,杂质少,是好矿;这一块顏色灰,里面有不少石头,得先砸开筛选。” 有个汉子好奇地问:“朱四哥,你咋能分清矿质好坏呢?我们看著都一样。” 朱老四笑了笑:“这得靠经验,多摸、多看、多闻就知道了。好矿砂摸著细腻,有沉甸甸的感觉,还带著点铁味;差的矿砂摸著粗糙,轻飘飘的,味道也杂。” 乡亲们听得连连点头,纷纷拿起矿砂琢磨起来。 閒暇时,山谷里总充满欢声笑语。 朱家五兄弟会教乡亲们打磨工具,那些生锈的锄头、铁锹经他们一磨,立刻变得锋利无比。 阿青来到这里之后,便成日里带著孩子们在山里疯野,採摘到了不少的药材,其中不乏一些珍贵药材。 村门口的空地上被摆上了很多木架子,架子上晾晒著各种炮製好的药材。 有次暴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噼里啪啦”响,山谷里的溪水瞬间涨了起来。 朱老五巡查时发现,矿洞的排水渠被泥沙堵住了,水已经开始往矿洞里渗。 “不好!排水渠堵了,矿洞要积水了!”他立刻大声喊起来,声音在暴雨中格外响亮。 晓超正在屋里整理建房的帐目,听到喊声,立刻抓起蓑衣冲了出去。 “大家別慌!拿上铁锹、锄头,跟我去清理排水渠!”他对著村落大喊,乡亲们纷纷冒雨跑出来,有的拿工具,有的拿筐子,跟著晓超往矿脉方向跑。 元照也撑著伞赶了过来,见排水渠入口被泥沙和树枝堵住,立刻喊道: “先挖通缺口排水,再加固渠边,別让水衝垮了渠岸!” 眾人淋得浑身湿透,却没人叫苦。 朱老大和几个汉子用铁锹挖泥沙,晓超和王强用筐子运树枝,阿青带著妇女们用石块加固渠边。 雨水顺著头髮往下淌,模糊了视线,大家却依旧埋头干活。 “再加把劲!马上就通了!”朱老大喊道,一铁锹下去,挖开了一个缺口,积水“哗”地一下流了出去。 “通了!通了!”眾人欢呼起来,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渠水彻底畅通,雨也渐渐小了。 朱老五检查了一遍排水渠,见没有问题,才鬆了口气:“多亏发现及时,不然矿洞就麻烦了,里面的矿石要是泡了水,就不好炼了。” 暴雨过后,山谷里的空气格外清新,泥土的清香和草木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人神清气爽。 元照站在谷口,望著整齐的土坯房、冒著青烟的锻造坊、波光粼粼的蓄水池,还有田地里刚冒芽的嫩绿菜苗,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成就感。 一个村子,就这样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之下,诞生了。 晓超扛著铁锹走过来,身上的蓑衣还在滴水,却笑得格外爽朗: “元姑娘,您看这雨后的山谷,是不是更像样了?如果庄姐姐来到这里,看到这些,一定会很高兴的。” 元照望著远处云雾繚绕的山尖,嘴角泛起笑意:“会的。” 她抬手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髮丝,目光扫过村落里忙碌的身影——李婶正带著妇女们收拾被雨水打湿的衣物,小石头帮著搬柴火;朱家五兄弟在检查熔炉是否进水,朱老二正用干布擦拭岩浆导管;王强往山林走去,想趁著雨后空气清新打些猎物回来。 身旁,老狼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蹭了蹭元照的腿,雪蕊则叼著一只刚打的兔子,放在元照脚边,尾巴摇得欢快。 ()老狼:可恶,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耍小聪明。 雪萼从湿漉漉的草丛里探出头,蛇信子快速吐动,似乎在感受雨后的清新空气。 元照弯腰摸了摸老狼的头,又捡起还没死透的野兔,眼里满是暖意。 暴雨过后的第三日,锻造坊终於迎来了首次正式熔炼。 天刚蒙蒙亮,朱老二就带著朱老三、朱老四忙活起来,检查熔炉、清理烟道、准备淬火用的冷水,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格外仔细。 “检查好了,都没问题!”朱老三擦了擦额头的汗,朝朱老二喊道。 朱老二点点头,举起火把走到熔炉的进火口,深吸一口气,將火把塞了进去。 片刻后,暗红色的岩浆顺著导管缓缓流入熔炉,“咕嘟咕嘟”的声响在炉內迴荡,热浪瞬间席捲了整个锻造坊。 朱老二盯著熔炉內的温度,时不时调整烟道的大小:“温度差不多了,先加第一批矿石!” 朱老四立刻指挥汉子们將挑选好的纯矿石倒入熔炉,矿石刚接触岩浆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便熔化成了铁水。 元照站在锻造坊门口,看著炉內翻滚的铁水,眼里满是期待。 晓超也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朱二哥,这第一批能炼出多少铁?能打些啥农具?” 朱老二嘿嘿一笑:“这批矿石纯,少说能炼出两百斤好铁!先给乡亲们打些锄头、镰刀、铁锹,剩下的留著以后锻造兵器。” 熔炼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当第一炉铁水冷却成铁块时,眾人都围了过来。 朱老二戴著厚厚的手套,用铁钳將铁块从炉內取出,铁块泛著青黑色的光泽,敲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成了!这是咱们山谷炼出的第一块铁!”他兴奋地喊道,眾人立刻欢呼起来,掌声和喝彩声在锻造坊里迴荡。 接下来的几日,朱家五兄弟轮流守在锻造坊,日夜不停地熔炼、锻造。 朱老大负责抡锤,他的力气大,每一锤都砸得精准有力,將铁块敲打成想要的形状。 朱老二负责淬火,將烧红的铁器快速浸入冷水,“滋啦”一声响,白雾升腾,铁器的硬度瞬间提升。 朱老三、朱老四负责打磨,將锻造好的农具磨得光滑锋利;朱老五则负责给农具刷上桐油,防止生锈。 第一批农具出炉那日,村落里像过节一样热闹。 朱老二將二十把锄头、十五把镰刀、十把铁锹整齐地摆放在空地上。 晓超拿著名册开始分配:“李婶,这是你的锄头和镰刀,家里种菜园能用;张大叔,这是你的铁锹,盖房子挖地基用;王强,你的在这儿……试试趁不趁手……” 乡亲们陆续上前领取农具,摸著崭新的铁器,脸上满是欢喜。 李婶拿著锄头,试著挥了挥,轻便又锋利:“太好了!这锄头比我以前用的那把强多了,以后种菜园也不费劲了!” 王强拿起朱家兄弟专门给他打的铁胎弓,拉了拉弓弦,手感紧实有力,又拿起一支铁箭看了看,箭头寒光闪闪: “朱二哥,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铁胎弓比我以前那把木弓好用十倍!” 他说著,扛起铁弓就往山林走去,“我去打只野猪回来,今晚给大家改善伙食!” 果然,傍晚时分,王强就扛著一只肥硕的野猪回来了,身后还跟著老狼和雪蕊,显然是它们帮著找到了猎物。 乡亲们立刻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处理野猪,有人烧水,有人褪毛,有人切肉,热闹非凡。 当晚,篝火再次燃起,烤肉的香味瀰漫在整个山谷。 朱老二烤了一大块野猪肉,递给元照:“老板,您尝尝。” 元照接过烤肉,尝了一口,鲜嫩的肉汁在嘴里散开:“好吃!大家也都快尝尝。” 眾人纷纷拿起烤肉,大口吃了起来,笑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晓超喝了口自酿的米酒,感慨道:“以前在外头流浪的时候,哪敢想还能有这样的日子?有自己的房子,有趁手的农具,还有肉吃,这都是元姑娘和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是啊!以后咱们就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离开了!”乡亲们纷纷附和,眼里满是坚定。 元照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这片山谷不仅建起了房子、开了矿、炼了铁,更凝聚起了人心——这才是最珍贵的財富。 隨著时间推移,山谷里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矿脉开採有条不紊,锻造坊时不时传出“叮叮噹噹”的敲打声,村落里的土坯房一栋栋拔地而起,田地里的蔬菜也渐渐成熟。 村里的女人们每天都会去菜园查看蔬菜的长势,小白菜已经长得绿油油的,萝卜缨子鬱鬱葱葱,菠菜也冒出了嫩芽。 “李婶,这小白菜能摘了,今晚就能炒著吃。”阿青指著菜畦里的小白菜,笑著说道。 李婶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拿起竹篮走进菜园:“太好了!终於能吃上自己种的菜了。” 小石头也跟著帮忙,他学著李婶的样子,摘下一棵小白菜,举起来给阿青看:“阿青姐姐,你看我摘的。” 阿青笑著点头:“小石头真能干!” 当晚,家家户户的灶台都飘出了小白菜的清香。 李婶炒了一盘小白菜,又燉了个萝卜汤,母子俩坐在新房里吃饭,其乐融融。 “这菜就是新鲜,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李婶感慨道,给小石头夹了一筷子白菜。 村落里的生活越来越热闹,天门镇那边也陆陆续续由罗钦和晓空空轮流运送物资过来:粮食种子、布匹、牛…… 同时他们回去的时候,也会把朱家兄弟熔炼好的铁块一起运回去。 等一切走上正轨后,妇女们已经有空间经常聚在一起做针线活,交流做饭的手艺。 汉子们干完活后,会围在一起聊天,或者跟著朱家兄弟学打磨工具。 孩子们则在空地上追逐嬉戏,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朱家五兄弟也渐渐融入了村落的生活,閒暇时也会跟著村民们一起行动。 朱老大喜欢和汉子们一起打猎,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朱老二会教妇女们如何掌控火候,让饭菜做得更可口。 朱老三、朱老四经常给孩子们做些小玩具,比如木刀、木枪,深受孩子们喜爱。 朱老五则会帮著乡亲们修理房屋,谁家的屋顶漏雨了,他都会主动去修补。 虽然兄弟五个长得很凶,但村里人没一个嫌弃他们。 一天,朱老三发现小石头的鞋子破了,脚趾都露了出来,便连夜用兽皮给小石头做了一双新鞋。 第二天,他把鞋子送给小石头时,小石头高兴得蹦了起来:“谢谢朱三叔!这鞋子真暖和!” 李婶看著新鞋,眼里泛起了泪光:“朱三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还特意给孩子做鞋子……” 朱老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没事,俺正好有空,做双鞋子不算啥。孩子脚长得快,以后鞋子破了,再找俺。” 这样的温情小事,在山谷里每天都在上演。 乡亲们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像一家人一样相处,整个山谷都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不知不觉,冬天来了。 第一场雪悄然而至,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屋顶上、树枝上、田地里,整个山谷都变成了白色的世界。 孩子们兴奋地跑到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笑声在雪地里迴荡。 小石头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还给雪人安上了用木炭做的眼睛和鼻子,得意地向大家展示: “你们看,我的雪人是不是很可爱?” 大人们则躲在屋里,要么做针线活,要么打磨工具,要么围在一起聊天。 晓超带著几个汉子,给牲畜棚加了厚厚的乾草,防止牲畜冻著;阿青则给乡亲们熬了薑茶,驱寒保暖。 矿脉开採因为下雪暂时停了工,朱家五兄弟便帮著乡亲们修理房屋,加固屋顶,防止积雪压塌。 “这屋顶得再加些茅草,不然积雪太厚,容易塌。”朱老大指著一处屋顶,对汉子们说道,带头爬上屋顶加茅草。 朱老二则在锻造坊里忙碌,他趁著停工的时间,修好了几户人家损坏的农具。 “冬天没事干,正好给大家修修农具,明年开春就能用了。”朱老二说道,手里的锤子不停地敲打。 冬日过后,当春天的太阳照耀进山谷,积雪渐渐融化,山谷里又恢復了生机。 而元照和阿青则收拾起了东西,打算离开这里。 以后这里就要彻底交给朱家五兄弟和村民们自己管理了。 村子沿用了大庄寨的名字,叫作大庄村,村长由年轻的晓超担任。 第185章 武林盟 第185章 武林盟 半个月之后,元照她们顺利返回了天门镇,一回到家,阿青就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大半年里,她在大庄村周围的山野里採摘到了很多稀有药材,攒下了不少药材的种子,就是为了种到她的小院里。 阿青现在收集稀有药材的劲头,有点像百晓门五长老收集各种稀有植物的风范了。 有元照提供的灵液,阿青种出的药材长势喜人,药性也远超同类。 回到小院之后,阿青惊喜地发现,她种下的洗髓草竟然长高了一大截。 当初百里夫人赠送的洗髓草上,结了不少的种子。 阿青把洗髓草製成药之后,种子却保留了下来。 有元照的灵液浇灌,洗髓草顺利地破土发芽。 但洗髓草是一种长势很慢的宝药,阿青原以为要过很久它才能长大,没想到出去大半年回来,它竟然窜高了这么一大截。 不仅是洗髓草,药田里的其他药草也都长得鬱鬱葱葱。 阿青和元照这两个小院,平日里都是关关在打理,阿青一边哼著小曲,一边將药材种子种进地里,同时在心里想道: 回头让姐姐给关关姐发奖金。 突然阿青又有了一个奇思妙想既然大庄村周边药材资源丰富,土壤也非常肥沃,那她为什么不组织村民们种植药草呢? 男人们平日里要採矿,可是矿上的体力活女人们却干不了。 可女人们也不能一天天的都閒著呀!总得有点活干不是! 既然如此,她完全可以组织女人们帮她种药! 她还可以从医庐里派几个擅长种药的医师去进行指导。 现在天门镇所有的药材都依赖於外界,成本非常高。 虽说组织大庄村种药也不能完全解决药材的自给自足,可是只要大宗的常用药材不必依赖於外界,那么天门镇受到的制约就会小很多。 越想越觉得可行,阿青心里满是激动,打算回头就去跟姐姐商量。 元照这边,在回到山庄之后,她第一时间去澄心堂见了燕燕。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比起从前,燕燕更加忙碌了。 因为元照的名气太大,所以异界山庄的一切商品都非常畅销,燕燕的事,自然而然也就多了起来。 同时因为统筹著整个异界山庄,同时还兼任著天门镇的税务工作,燕燕如今的变化非常大,气质变得更加沉稳,光是往那儿一坐,就给人一种自带上位者的威严。 “燕燕!”元照进门后,呼唤了一声。 正专注伏案工作的燕燕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猛然抬头,隨即脸上爆发惊喜的笑容:“老板!! !” 元照已经快一年没回来了,燕燕见到她怎么能不高兴。 “老板,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传个信,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燕燕说著从桌后走出来,热情地招呼元照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 有了天鹰堡的加入后,现在异界山庄向各处传讯非常便捷,就连朱家五兄弟的棕尾都被罗钦训练了一番,目前担任著大庄村和异界山庄之间的通讯工作。 元照笑著说道:“我回个家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 燕燕满脸不赞同道:“话不能这么说,好歹让我们准备些你和小老板爱吃的,你们在荒山野岭待了那么久,条件艰苦,回到家不好好享受怎么行。” 两人聊著聊著便说到正事上。 “曲南星姑娘还没消息吗?”元照皱眉问道。 曲南星当初將图纸交给她的时候,说好了一年后会过来取,可是如今都快两年过去了,她却像是销声匿跡了一般。 燕燕摇摇头道:“没有。” 元照闻言陷入了沉思。 这时燕燕突然说道:“最近江湖上有个传闻,或许跟南星姑娘有关係。” “什么传闻?”元照疑惑地问道。 “庄主可听说过武林盟?”燕燕问道。 元照点点头:“自然听过。” 武林盟是个江湖组织联盟,成员由眾多武林势力构成,囊括了江湖上大半的武林势力,其目的是结成共同联盟,一起抵御外来侵害。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江湖上的几家超级势力:天龙山庄、横山派、少林寺、戮天宫、冷音门,全都不是其成员。 因此这个武林盟常被人说是名不副实。 这些年,武林盟一直在积极与五家超级势力接触,试图说服五家也加入武林盟,可从没有成功过。 如今的武林盟盟主牟春,出身洛水门,就是百晓门三长老用曜阳剑斩断雪神剑的那个洛水门。 同时洛水门也是武林盟的核心成员。 除此之外,像是九鼎山、七星楼、惊涛门、落霞派、浣宫、黑石堡、丹霞派、青云观、风铃谷.这些名门大派,全都是武林盟的成员。 这牟春能够力压这么多门派势力,担任武林盟盟主,自有其过人之处。 首先,他的实力在超一品,是江湖上实力除四绝双奇外实力最强的一档。 即便是蒋不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其次,他在江湖上颇有侠名,有“义侠”的称號。 他当上武林盟盟主这些年,一直尽心竭力地帮助各门各派解决问题,调停关係,若非他的努力,如今的江湖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因此各门各派对他都非常信服。 燕燕向元照解释道:“近日有传言,武林盟將要举办屠魔大会,成员势力將齐聚紫霞山庄,共襄屠魔大计。根据姜堡主传递迴来的消息,我怀疑,他们要屠这『魔『正是南星姑娘。” 紫霞山庄是武林盟成员丹霞派的一处產业,风景秀丽宜人,因此才会被选做武林盟召开屠魔大会的地点。 因为有心人的嫁祸,曲南星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是非常响亮,血练妖女的称號让人闻风丧胆。 如果是其他魔门弟子,武林盟不至於这般大张旗鼓。 近年来,魔门势弱,不仅没出一个绝顶高手,超一品也寥寥无几,平日里几乎都不怎么在外面走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正道那些高手给逮著了。 故而,近年来,在江湖上闹得比较大的也就只有一个曲南星。 虽说曲南星並非魔门中人,但江湖上已经自动將她归为魔道阵营。 元照沉声说道:“看来南星姑娘確实是出事了” 燕燕问道:“老板,咱们怎么办?” 元照问道:“参加这屠魔大会需要什么条件吗?” 燕燕回答道:“好像只有武林盟內部成员可以参加,需要持有洛水门派发的请帖。才能进入紫霞山庄。” 元照沉思一瞬后说道:“想办法看能不能帮我弄到请帖。”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再说,她对霜寒信的传承之地还挺感兴趣的,近日来,她感觉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极限,有种明明马上就要突破,但却始终捅不破那层窗户纸的无力感。 她想看看能不能在霜寒信的传承之地找到突破的契机。 燕燕问道:“老板打算帮南星姑娘?” 元照想了想说道:“先看看情况吧。” 燕燕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数日时间转眼过去,这日燕燕找到了正在练刀的元照,直到元照一套刀法练完,她才出声唤道: “老板!” 元照收刀后,一把擦拭著额间的汗水,一边走过来问道:“请帖的事有眉目了?” 燕燕摇头:“没有,洛水门只对成员势力派发了请帖,並没有向其他势力送出请帖的打算。不过惊涛门那边给我们回了消息,说是愿意带您一起参加。” 元照闻言笑道:“看来在江湖上有些人脉还是跟重要的。” 当初在天鹰堡,元照和阿青出手从幽冥阁和轮迴阁手下救下了各门各派,他们都有念著元照和阿青的恩情。 “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元照又问道。 燕燕回答道:“一个月之后,庄主你需要去往渡仙河边的清宴城和他们匯合。” 元照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翌日,元照她们收拾好行李,便打算出发去和惊涛门的人匯合。 因为计划著去大庄村开垦药田种药,这次阿青难得没跟元照同行。 其实她本来打算跟著一起的,但元照告诫她,既然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想做的事,一切也都已经计划好了,那就按计划行事,不要因为別人而轻易打乱她的脚步,哪怕那个人是她最喜欢的姐姐。 元照觉得阿青得学会以自己为主体,而不是事事都把重心放到她这个姐姐的身上。 她得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元照的妹妹,阿青认真思考了元照的话,最终决定按照原计划,带著几个擅长种植药草的医师去往大庄村开垦药田。 所以这次和元照同行的有:曲凌霄、星言、和鸞、德音、穆如、温惠和鹿呦。 这次的事件可能和曲南星有关,曲凌霄如论如何都必须要去看看情况。 曲蝉衣本来也想去的,但有关武林盟所屠之“魔”的身份,到底只是猜测,还不確定就是曲南星,於是曲凌霄便没同意曲蝉衣一起。 至於星言六个,元照自然是带出去见世面的了。 经过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星言、和弯也相继突破成了三品武者。 星言与和弯原本在山庄里分別负责著掛麵坊和统筹庶务杂活的工作,现在她们要跟著元照出门,手上的事务自然就移交给了別的姑娘。 正好也趁著这个机会,给其他姑娘们一些锻链的机会。 顺带一提,姑娘们中习武天赋最高的攸寧和攸乐,已经在不久前,正式突破成为二品武者。 除了六位姑娘,元照带在身边的还有雪萼,毕竟这是她先前的承诺。 本来元照还打算带雪蕊和老狼其中一个的,但这两傢伙为了爭夺出门的机会,竟然打了起来。 元照一生气,就把它们全留在了家里。 阿青见此,索性决定把它们都带去大庄村,此时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阿青並没有来给姐姐送別,因为她怕自己会因为捨不得而改变主意。 此时山庄前院门前,元照正和元明玥、元明煊和许红芍道別。 许红芍这次难得在家。 只见她一边帮元照把包往马背上安放,一边说道: “你武功高,注意安全什么的,我就不多叻了。 只是有一点,武林盟势力眾多,鱼龙混杂,那牟春又极有名望,若他们针对的真是曲南星姑娘,你不要贸贸然就出手,凡事三思而后行。 蚁多还能咬死象呢,更何况是一群武林高手。” 元照笑著点头道:“红姨你就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的。” 一旁的元明煊一脸认真地说道:“元照姐,我一定会好好练功,等实力变强了,打打杀杀的事全部交给我!” 说著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和元明玥的经脉之伤,终於在阿青的白水蛭的修復下,於不久前恢復,如今二人已经开始重新习武。 二人本就有著很好的底子,因此修炼起来进步神速,尤其是元明玥。 她与其说是重新修炼,倒不如说是在恢復修为。 如今元明煊也长大了,已经有了小小男子汉的模样。 元照被他逗笑:“好,那我就等著了。” 元明玥也笑著揉了揉弟弟的后脑勺,隨即对元照说道:“江湖凶险,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万事小心。” 元照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一番寒暄之后,元照她们便骑著马出发了。 因为赶时间,这次元照她们便没再选择用马车出行,而是轻装简从,直接骑著快马出发。 伴隨著马蹄的噠噠声,元照她们一路朝著镇外飞驰。 目光所及之处,如今的天门镇已经大变样,只见镇上到处都生长著鬱鬱葱葱的树木,虽然並不高大,但却生机勃勃。 尤其是明珠湖的湖岸,一圈圈的树林,整整齐齐。 同时湖岸周围已经建起了大量的房屋,天门镇的发展中心,正在不断地朝著明珠湖附近转移。 水是生命之源,依水而居,人们的生活也就更加便利。 当然,这一切都影响不到异界山庄,毕竟异界山庄掌控著水的源头一一圣堂。 第186章 截杀 第186章 截杀 半月之后,元照一行快马加鞭,终於在暮色浸染天际时,顺利抵达渡仙河畔的清宴城。 渡仙河是条水流湍急如奔雷、河面宽阔逾百丈的大河,自古便有“神仙难渡”的说法。 浪头拍击礁石时溅起的水雾,能漫过岸边半人高的石阶,连常年渡水的老艄公都不敢轻易驾船行於其上。 清宴城就傍著这条河的中段而建,只是虽紧邻河岸,却因渡仙河凶险难行、无法通航,终究没能借水运兴盛起来,只能算座街巷清静的小城。 说起来,清宴城距天鹰堡並不远,就连这渡仙河,与天鹰堡附近的黑水河,本质上也只是同一条河流的不同河段。 不过是因流经地域的水土差异,才得了两个名號。 元照一行刚到清宴城城门下,便见几名身著蓝白劲装的惊涛门弟子已候在那里。 为首那人面如冠玉、腰佩长剑,正是曾被阿青击败的“寒江公子”钟益之。 他见元照等人策马近前,立刻携著两位师弟快步迎上,双手微拱,语气恭敬:“元大师,一路奔波,辛苦您了。” 元照翻身下马,抬手虚扶,温声道:“你们才是,劳烦诸位在城门口久等。” “大师哪里的话,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钟益之摆了摆手,目光却下意识在元照身后的人群里扫了一圈,眉头微蹙,带著几分疑惑问道:“大师,阿青姑娘这次未曾与您同行么?” 元照轻轻摇头:“她另有私事要办,不便隨我们前来。” 钟益之闻言,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落,隨即又敛起神色,笑著侧身引路:“大师,诸位快隨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家师。” 此次前往紫霞山庄参加屠魔大会,惊涛门带队的正是掌门钟逐云。 而钟益之本是钟逐云早年捡到的孤儿,故而隨师父姓“钟”。 “有劳钟少侠了。”元照頷首应下。 隨后,在钟益之的引路下,元照一行穿过几条铺著青石板的街巷,来到城中一家名为“临河驛”的客栈。 刚踏入大堂,便见一位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他两鬢髮丝微微泛白,身材高瘦却挺拔,脊背挺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看著格外有精神头,正是惊涛门掌门——钟逐云。 见到元照,钟逐云立刻满面红光地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拱手:“元大师,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元照连忙上前一步,抬手回礼,语气温和却不失气度: “晚辈才是仰慕钟掌门已久,您的『惊涛十三式』名震江湖,今日得见掌门风采,果然有江湖前辈的磊落之风。” 钟逐云朗声一笑,笑声爽朗,抬手引著她往客栈內堂走,脚步轻快,带起几分江湖人特有的洒脱: “元大师这话可折煞我了!比起您高超的锻造技艺,我这点微末剑法算不得什么。今日能得见到大师,乃是我钟某人三生有幸啊!” 元照莞尔,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跟著他踏入客栈堂內,又被引至一间雅致的包厢。 “大师快请坐!”钟逐云伸手虚引,示意她落座,隨后亲自提起桌上的茶壶,为她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大师一路从塞外过来,车马劳顿,想必已是身心俱疲。快尝尝这茶,是本地特有的『河芽茶』,解乏最是管用。” 元照端起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著指尖蔓延开,轻声道谢:“多谢钟掌门费心,有劳了。” 这时,钟逐云的目光落在元照身旁的曲凌霄身上——见她气度清雅不凡,不由疑惑地抬眼问道:“这位姑娘是?” 元照当即侧身,抬手介绍道:“这位是百谷百仙子的大弟子曲凌霄,曲姑娘。” 钟逐云面露惊讶,连忙起身拱手,语气愈发恭敬:“原来是凌霄姑娘,方才未曾认出,失敬,失敬。” 曲凌霄也笑著起身,双手微拱回礼,声音清婉:“钟掌门有礼了。” 这时,钟逐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指尖摩挲著杯沿,眼神带著几分试探问道: “元大师,凌霄姑娘,你们此次要去参加屠魔大会,可是为了……血练妖……曲南星姑娘?” 话到嘴边,他想起曲南星与百谷的渊源,连忙改了口,语气也谨慎了几分。 曲凌霄和元照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默契,隨后轻轻点了点头。 曲南星出身百谷的事,在江湖上並不是秘密。 曲凌霄往前微倾身体,语气带著几分急切问道: “钟掌门可知,此次屠魔大会,所屠之『魔』到底是谁?是否是我师妹曲南星?” 钟逐云轻轻摇头,指尖叩了叩桌面:“其实我也不知。洛水门只发了请帖,请我们惊涛门去参加屠魔大会,至於到底屠的是谁,我等並不知晓,洛水门未曾透露半分。” 曲凌霄闻言,眼中的光亮瞬间暗了几分,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之色。 元照见此,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就这样,元照她们在清宴城歇了一晚,隔日清晨,便与惊涛门眾人一同结伴,朝著紫霞山庄的方向进发。 与此同时,距离紫霞山庄不到二十里的一片竹林里,一场惨烈的廝杀正悄然上演。 一对夫妻正在遭受数十位身穿青色衣衫的武林高手的围攻。 夫妻中,男人手持一柄长剑,女子手持两根血色长练,长练的两端还分別繫著一颗金属球。 关键是,那女子竟身怀六甲,眼看著即將临盆。 如果元照和曲凌霄在此,一定能立刻认出来,被围攻的这对夫妻,正是她们正在寻找的曲南星和谢流烽。 而围攻他们的则是洛水门的弟子。 暮春的竹林枝叶繁茂,翠绿的竹影在风中轻轻摇曳,竹叶簌簌作响。 本该是清幽静謐之地,此刻却被兵刃交击的“錚鸣”声、衣物撕裂的“嗤啦”声与闷哼声填满。 数十位身穿青色衣衫的洛水门弟子呈合围之势,將一对夫妻困在竹林中央,他们手中长剑寒光闪烁,每一次劈刺都带著凌厉的劲风,剑尖直指二人要害,招招狠辣。 谢流烽手持一柄银白长剑,剑光凌厉。 这剑並非他原本的佩剑,他的佩剑早在被洛水门擒住时,便已被人卸走。 此刻手中之剑,不过他是从洛水门弟子手中夺来的一柄普通长剑。 他身形挺拔如松,纵然左臂已经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著剑身蜿蜒流下,也依旧將身旁的女子牢牢护在身后,剑尖直指地面,双目如炬地盯著周遭的洛水门弟子,眼神里满是警惕。 “南星,你护好自己,我来开路!我们一起杀出去!”他声音低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字字鏗鏘。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錚”的一声脆响,便精准格开了三名弟子同时刺来的长剑。 剑锋相撞的瞬间,谢流烽手腕微沉,借著对方的剑势轻轻一引,便將三人的力道卸开,隨即手腕快速翻转,剑尖顺势挑向左侧那名弟子的手腕。 那弟子惊呼一声,慌忙收剑格挡,却还是慢了一步——剑尖擦过他的手腕,鲜血瞬间渗出,长剑“噹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流烽得势不饶人,左脚猛地横扫,脚尖踹在那弟子的膝弯处,將人踹得跪倒在地,正要补上一剑,右侧两名弟子已挥剑袭来,剑风裹挟著寒意,直逼他的后心。 “小心!”曲南星的声音骤然响起,带著几分急切。 她虽身怀六甲,腹部隆起,行动不如往日灵便,却依旧將两根血色长练使得出神入化。 这两根长练也並不是她原本的兵器,她的原本的长练同样早在被抓时便被洛水门收走。 此刻她手中的,是用从衣服上撕下的红色布条拧成的,就连两端的金属球,都是用抢来的长剑拧成成团状而製成的。 长练两端的金属球泛著冷光,曲南星双臂发力,长练如两条灵活的赤蛇般窜出,精准缠住了那两名弟子的剑身,隨即双臂往后猛地一拽。 两名弟子只觉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蹌。 谢流烽趁机转身,长剑闪电般直刺而出,剑尖分別抵住二人的咽喉,那二人顿时僵在原地,脸色煞白,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可洛水门弟子人数眾多,见同伴受制,其余人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剑光如织,將二人的退路层层堵住。 一名弟子绕到曲南星身后,脚步放得极轻,长剑悄无声息地刺向她的后腰,试图偷袭。 曲南星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她闷哼一声,脚步微微一顿,身形晃了晃。 就是这片刻的耽搁,剑尖已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刺中她的衣袍。 谢流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毫不犹豫地將手中长剑掷出,长剑如流星般掠过,“鐺”的一声撞开那名弟子的长剑。 隨即他纵身跃起,稳稳接住落下的长剑,落地时已挡在曲南星身前。 可这一挡,也让他暴露了后背——另一名弟子的剑趁机划来,“嗤啦”一声,划破了他的深蓝色衣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鲜血喷涌而出,很快便浸透了衣料。 “流烽!”曲南星见此,眼中满是心疼与焦急,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她咬著牙,强忍著腹中的疼痛,双手快速挥舞长练,金属球在她的操控下,时而如铁锤般重重砸向弟子们的兵器,发出“嘭嘭”的闷响;时而如毒蛇般缠向他们的四肢,限制他们的动作。 一名弟子试图从侧面偷袭,脚步刚动,便被曲南星察觉——她手腕一转,长练如灵蛇般缠住那弟子的脚踝,隨即双臂往上猛地一提。 那弟子失去平衡,重重撞在一根竹子上,竹枝被压得弯下腰,竹叶落了他满身。 不等他爬起,曲南星另一条长练上的金属球已带著劲风砸向他的胸口,“嘭”的一声闷响,那弟子口吐鲜血,双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谢流烽深吸一口气,忍著后背传来的剧痛,手中长剑再次舞动起来。 他的剑法本就以快、灵、巧见长,此刻更是將“快”字发挥到极致,剑影如织,密密麻麻,每一剑都精准指向洛水门弟子的破绽之处。 一名弟子挥剑劈向他的肩头,剑风凌厉,谢流烽腰身一拧,堪堪避开,同时剑尖快速划过对方的手腕。 那弟子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谢流烽趁机抬脚,一脚將人踹飞——那弟子重重撞在旁边的竹竿上,竹子剧烈摇晃,漫天竹叶簌簌落下,如一场绿色的雨。 “南星,你还好吗?”谢流烽一边格挡著袭来的剑招,一边时不时转头看向曲南星,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满是担忧,声音也软了几分。 曲南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汗水顺著她的鬢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她咬著牙,声音带著几分喘息却依旧坚定: “我没事,別分心,我们一起衝出去!”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拖累谢流烽,深吸一口气,將体內残存的內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长练之中——长练上的血色似乎变得更加浓郁,金属球在空中划出的轨跡也愈发凌厉,带著破风的“呼呼”声。 一名身材高大的洛水门弟子见状,双手紧握长剑,脚步蹬地,猛地朝著曲南星劈来——剑风带著呼啸之声,势大力沉,显然是想一招制敌。 曲南星不敢硬接,脚步踉蹌著往后退了几步,腹中的绞痛再次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形险些栽倒。 谢流烽见此,心中一紧,顾不上身前两名弟子的剑招,猛地转身冲向那名高大弟子,手中长剑直刺他的心口,剑尖带著决绝的杀意。 那高大弟子没想到谢流烽会如此拼命,慌忙收剑格挡——“鐺”的一声巨响,他被谢流烽的剑势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虎口隱隱作痛。 曲南星抓住这个机会,强忍腹痛,手腕快速翻转,长练如灵蛇般缠住那高大弟子的双腿,隨即双臂往后猛地一拉。 那高大弟子站立不稳,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谢流烽趁机上前,剑尖抵住他的咽喉,眼神冰冷,声音带著寒意:“让你的人退开!” 可其余洛水门弟子並未退缩,反而像是被激怒一般,更加疯狂地袭来,剑招愈发狠辣。 一名弟子绕到谢流烽身后,长剑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后心——谢流烽察觉到时已来不及完全躲避,只能侧身儘量避开要害,长剑还是刺中了他的肩胛,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衣衫。 不过在受伤前,他还是把刚刚挟持的那名高大弟子给抹了脖子。 “流烽!”曲南星悽厉地喊了一声,眼中满是血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將体內所有的內力都灌注到长练之中,猛地將长练甩向空中——金属球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如暴雨般砸向周围的洛水门弟子,“嘭嘭嘭”的闷响接连响起。 弟子们纷纷挥剑格挡,却被金属球的巨力震得手臂发麻,剑招瞬间乱了章法,不少人手中的剑都险些脱手。 谢流烽忍著肩胛的剧痛,伸手握住刺入肩头的剑身,猛地往外一拔——鲜血顺著伤口流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神变得愈发凌厉,如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他手持长剑,再次冲向洛水门弟子,剑影翻飞,每一剑都带著决绝之意,招招致命。 一名弟子被他的气势震慑,动作慢了半拍,被剑尖刺中胸口,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曲南星也趁机发起攻击,长练缠住一名弟子的长剑,猛地往旁边一拽——那弟子失去平衡,身形晃了晃。 她另一条长练上的金属球顺势砸向他的太阳穴,“嘭”的一声,那弟子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 就这样,夫妻二人背靠著背,互相配合,彼此守护。 虽然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衣衫,体力也在飞速消耗,但他们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带著不肯屈服的韧劲。 洛水门弟子虽然人数眾多,却渐渐被二人的气势所压制,原本凌厉的剑招变得畏畏缩缩。 不少弟子脸上露出了惧色,握著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们围著夫妻二人,却在二人的气势压迫下,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鼓掌声突然响起,打破了竹林里的僵持。 “啪啪啪”的掌声在竹林间迴荡。 隨即,就见洛水门弟子纷纷往两侧退让,让出一条通路。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缓步从人群中走出——他身著月白锦袍,腰间繫著玉带,面容儒雅,嘴角噙著一抹浅淡的笑意,看上去温文尔雅。 此人正是武林盟盟主,有著“义侠”之称的超一品高手——牟春。 “牟春!!!”看到此人,曲南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眉眼间全是厉色,声音里满是恨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牟春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满身是血的夫妻二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语气带著几分讚嘆: “不愧是揽月剑君和百谷高徒,老夫派了那么多高手把守地牢,还是让你们给逃了出来!” 原来,谢流烽和曲南星失踪的这段时间,竟是被牟春抓住囚禁了起来。 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逼迫夫妻二人交出霜寒信传承之地的钥匙。 谢流烽死死盯著牟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將他焚烧殆尽,声音冰冷刺骨: “你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凭你也配当武林盟盟主?可笑!” “今日我夫妻二人若能逃出生天,他日必屠你洛水门满门!”曲南星的脸色阴狠,声音带著几分嘶哑,每一个字都带著刻骨的恨意。 原来,当初曲南星的猜测没错——江湖上那些被灭门的世家,都是她最后一个仇人所为,並故意嫁祸给她。 而她最后一个仇人,正是牟春! 若非他们被抓后,牟春自爆,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最后一个仇家。 早年,牟春与同伙一起將曲南星一家灭门,后来见同伙接连被灭口,便猜到是那家遗孤回来復仇,於是一直暗中关注著曲南星的动向。 他灭门那些无关世家,不仅是为了嫁祸给曲南星,更是为了趁机剷除异己——只因那些被他用来嫁祸的家族,全都是他在武林盟中的反对者。 大半年前,牟春觉得时机成熟,便在曲南星和谢流烽前往塞外的途中布下埋伏,最终將夫妻二人擒获。 那时,曲南星甚至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怀孕。 被抓之后,曲南星和谢流烽遭到了牟春的百般折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逼迫二人交出霜寒信传承之地的钥匙。 万幸的是,曲南星肚子里的孩子命大,即便受尽折磨,依旧平安无事。 隨著曲南星生產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谢流烽知道他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於是暗中计划了这次逃跑。 本来,夫妻二人的身上被牟春打入了七十二枚透骨钉,牢牢封住了全身內力。 可谢流烽早年曾在一本古卷中习得一门秘法——能以自身精血为引,刺激全身百穴,在短时间內衝破內力禁錮,让修为暴涨数倍。 只是这秘法有致命副作用:用过之后,全身经脉会寸断如碎竹,从此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为了妻子和腹中孩子,谢流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逃跑前夜,他趁著狱卒换班的间隙,咬碎舌尖,以精血催动秘法,生生將七十二枚透骨钉逼出体外。 他顾不上自身经脉传来的撕裂痛,又用残存的力气帮曲南星逼出了体內的透骨钉,二人才趁著夜色从地牢的密道逃了出来。 可惜他们刚逃出洛水门的紫霞山庄,便被牟春派来的追兵发现了踪跡,一路追到了这片竹林。 而曲南星此刻还不知道那秘法的副作用。 看著谢流烽为保护自己,满身鲜血,浑身是伤,她心疼得眼圈发红。 她甚至不知道,谢流烽此刻每挥出一剑,都在加速经脉的崩裂。 按眼下的情况,他的內力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他便会彻底失去武功,完全沦为废人。 牟春听著二人的狠话,却不恼,反而笑得更从容了,他缓步上前,语气带著猫捉老鼠般的戏謔: “逃?曲姑娘,谢少侠,你们觉得,今日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谢流烽將长剑横在身前,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经脉的剧痛,眼神却依旧如寒星般锐利,“先前若非你手段卑鄙,设下埋伏,我夫妻夫人何至於被你所擒!” 谢流烽和曲南星实力早就距超一品只剩一步之遥,全盛时期,他们二人联手,未必不是牟春的对手。 牟春闻言,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长嘆一口气,语气带著几分“惋惜”: “你们又何必如此倔强?我並非要赶尽杀绝——只要你们肯將霜寒信传承之地的钥匙交出来,我立刻就命人撤离,放你们夫妻离开,从此江湖路远,互不相犯。” 他说这话时,眼神扫过曲南星隆起的小腹,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你腹中还有孩子,难道真想让他刚出生就没了爹娘?” “呸!狗贼!你休要言巧语!”曲南星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再度朝著牟春狠狠吐了一口血沫——血沫里还混著方才廝杀时咬碎的牙血。 “二十年前你屠我朱家满门时,怎没想过留余地?如今又装什么慈悲,我曲南星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这等卑劣之徒拿到钥匙!” 曲南星本姓为“朱”,曲是百仙子的姓氏。 她双手紧握血色长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长练上的金属球微微颤动,带著压抑的怒火。 牟春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脸色冷得像寒冰,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了得到传承之地的钥匙,他已经足足等了二十多年。 他想要突破成为绝顶高手,想要称霸武林。 可他也知道,凭他的资质,靠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突破的。 因此进入霜寒信的传承之地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也成了他的执念。 二十年前,牟春还只是洛水门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內门弟子,资质平庸,在门派里处处受人排挤。 一次下山歷练时,他在一处破庙避雨,偶遇了途经此地的朱家主朱清越。 朱清越性情爽朗,见他落拓却有礼,便邀他围著篝火同饮。 二人越聊越投机,从江湖軼事谈到修炼心得,很快便引为知己。 那时的朱清越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看似忠厚的年轻人,心里藏著怎样的贪念。 一次酒后,他无意间跟牟春提起自家世代守护的秘密——霜寒信传承之地的存在,以及开启传承需要两把特製钥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牟春听到“传承之地”四个字时,眼睛瞬间亮了。 霜寒信的大名他自然如雷贯耳,这可是一代宗师啊! 他若是能得到大宗师的传承,何愁不能一步登天? 於是他心中的贪念如野草般疯长。 回去后,牟春立刻暗中联络了一群亡命之徒,又以“共享宝藏”为诱饵,拉拢了洛水门里几个心术不正的长老。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悄悄摸到朱家所在的清溪村,趁著村民熟睡时,举起了屠刀。 朱清越惊醒时,村子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到处都是惨叫声。 他提著长剑拼死抵抗,却终究寡不敌眾,被牟春从背后偷袭,一剑刺穿了心臟。 临死前,朱清越看著昔日“知己”狰狞的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痛苦,同时內心后悔不已。 是他,亲手引狼入室,害了全族性命。 那场屠杀,朱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人,除了被奶娘偷偷藏在的地窖的曲南星,无一生还。 牟春不仅割下了纹在朱清越背后上的钥匙打造之法,还在朱家密室里找到了朱家世代相传的《阴阳和合功》阴篇。 钥匙的打造之法被参与屠戮朱家的几伙人各自拓印了一份,但《阴阳和合功》阴篇却被牟春独吞。 说来也怪,牟春在正统修炼上资质平平,在旁门左道上却颇有“天赋”。 他研究《阴阳和合功》阴篇时,竟硬生生从中拆解出一套采阴补阳的邪功——通过吸取女子的阴元来快速提升自身修为。 这些年里,他一边打著“武林盟盟主”的旗號,在江湖上扮演“义侠”,一边暗中掳掠年轻女子,用邪功採补她们的阴元。 那些被他採补过的女子,要么修为尽废,要么油尽灯枯而死。 靠著这套邪功,他只用了二十年,就硬生生衝到了超一品的境界,还靠著侠义之名登上了武林盟盟主的宝座。 可他心里清楚,采阴补阳的邪功终究有隱患,修炼到超一品已是极限,若想更进一步,必须拿到霜寒信的传承。 只可惜,当年他从朱家得到的钥匙图纸构造太过复杂,他找了很多工匠,都没法將其完美的打造出来。 而曲南星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於是他这才设下埋伏,將二人擒获。 “既然你们想吃苦头,那老夫便成全你们!” 说著他扬手一招,伴隨著一声嗡鸣,一柄长剑落入了他的手中。 接著他纵身一跃,持剑攻向了谢流烽和曲南星。 谢流烽和曲南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持著各自的武器迎了上去。 牟春足尖点地,身形如掠空的鹰隼般扑向谢流烽夫妇,长剑直刺谢流烽心口,剑风裹挟著凌厉的气势,竟將周遭的竹叶都吹得倒卷而起,噼啪作响。 谢流烽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手中长剑横劈而出,剑锋擦著牟春的衣袍划过,带起一缕布条。 “鐺!”两剑相撞的瞬间,谢流烽只觉一股巨力顺著手臂蔓延,虎口当场崩裂,鲜血顺著剑柄往下淌。 他被震得连连后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翠竹上,竹子剧烈摇晃,簌簌落下满地青叶,连竹节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流烽!”曲南星惊呼一声,双手猛地甩动血色长练,两端的金属球带著破风的“呼呼”声,如两道赤电般砸向牟春的后心。 她虽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却依旧將长练的灵动与狠厉发挥到极致,金属球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封死了牟春的退路。 牟春却丝毫不慌,手腕翻转间,长剑在身后划出一道半圆的剑弧,精准格开金属球。 “鐺!”脆响震耳,金属球被弹飞出去,重重砸在旁边的竹干上,留下两个深凹的印子,竹屑纷飞。 他趁机侧身,长剑突然变刺为削,剑锋带著寒光扫向曲南星的手腕——这一招又快又狠,显然是想先废了曲南星的兵器,断了二人的配合。 谢流烽哪里肯让他得手? 他强忍经脉撕裂的剧痛,纵身跃起,手中长剑如流星般刺向牟春的肩胛。 “呵~小伎俩!”牟春怒喝一声,不得不收招回防,长剑斜挑,堪堪挡住谢流烽的剑招。 两剑再次相撞,谢流烽只觉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他借力往后翻身,稳稳落在曲南星身前,將她牢牢护在身后。 “好一个夫妻同心?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牟春冷笑一声,脚下猛地发力,身形突然化作三道残影,分从左、中、右三个方向攻来,每道残影手中都握著长剑,真假难辨。 谢流烽瞳孔骤缩,他知道这是虚影,却无法分辨哪道是真。 危急关头,他猛地將曲南星往身后一推,手中长剑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叮叮噹噹”的碰撞声接连响起,他竟凭著多年的实战经验,硬生生挡下了牟春的三次偷袭。 可就在他格挡左侧虚影时,牟春的真身突然从右侧袭来,长剑直刺他的腰腹。 “噗嗤!”剑刃刺穿衣袍,深深刺入谢流烽的皮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深蓝色衣袍。 “流烽!”曲南星悽厉的喊声刺破竹林,她疯了般挥舞长练,金属球狠狠砸向牟春的后脑,却没能成功命中,只擦伤了对方的肩头。 牟春吃痛,抽剑后退,看著肩头的血痕,眼中杀意更浓:“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他运力於剑,剑气如潮水般涌向曲南星,地面的青草被剑气掀起,化作细碎的草屑射向她的面门。 谢流烽见状,不顾腰腹的剧痛,纵身扑到曲南星身前,用后背硬生生挡下所有剑气。 “噗噗噗”几声闷响,数道剑气刺穿他的后背,鲜血顺著伤口蜿蜒而下,滴落在曲南星的裙摆上,在布料上晕染开深色的痕跡。 谢流烽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剑拄在地上,支撑著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谢流烽喘著粗气,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他抬头看向曲南星,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南星,你听我说,你现在就往东边跑,那里有一条小路能通到山外,你带著孩子……活下去。”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曲南星蹲下身,紧紧抓著他的手臂,泪水混合著血水滑落,滴在谢流烽的手背上。 “我们说好要一起看著孩子出生,要一起教他学剑,你不能食言!” “我没忘……”谢流烽抬手擦去她脸上的血污,指尖冰凉,“可我现在……护不住你们了。” 他突然用力將曲南星往竹林深处推去,“快走!我拦住他!就算是死,我也要为你爭取时间!” 曲南星踉蹌著后退了几步,看著谢流烽转身的背影,心口像是被刀割般剧痛。 牟春见谢流烽要断后,冷笑道:“想送她走?问过我手中的剑了吗!” 他纵身跃起,长剑带著凌厉的风声,直刺谢流烽的后心。 谢流烽猛地转身,双手紧握剑柄,將体內最后一丝內力连同精血一起灌注剑身。 普通的铁剑竟泛起一层妖异的血色红光,剑身上的纹路被血水浸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老贼!今日我谢流烽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拉你垫背!” 他迎著牟春的剑冲了上去,剑招不再有任何防守,每一剑都带著同归於尽的狠厉。 血色剑光与冷铁剑影在竹林中激烈碰撞。 “嘭!”的巨响震得竹叶纷飞,周围的翠竹应声断裂,竹乾重重砸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土。 谢流烽的长剑被牟春的剑斩断,只剩下半截剑柄握在手中,可他却丝毫没有退缩,凭著一股狠劲,用半截剑柄狠狠砸向牟春的面门。 牟春猝不及防,被砸中鼻樑,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他彻底被激怒,怒吼一声,长剑狠狠刺穿谢流烽的心臟。 “呃……”谢流烽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看著牟春痛苦的表情,突然笑了,笑得淒凉又释然。 “流烽!”曲南星在远处看著这一幕,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她想衝上去,却被谢流烽最后一眼的决绝钉住。 那眼神里满是“活下去”的期盼。 她咬著牙,泪水模糊了视线,转身踉蹌著往竹林深处跑去,腹中的绞痛让她每走一步都如刀割。 可她不敢停,也不能停——她知道,自己身上承载著谢流烽的性命,承载著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必须活下去。 牟春拔出长剑,谢流烽的身体软软倒下,落在满是竹叶的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周围的青草与竹叶。 牟春捂著淌血的鼻樑,眼神如淬毒的刀子般盯著曲南星远去的背影。 他深知曲南星是解开霜寒信传承的唯一钥匙,绝不能让她逃脱,当即提剑就要追。 可就在他足尖刚离地的剎那,一只沾满血污的手突然从地上窜起,死死攥住了他的脚踝。 牟春浑身一僵,低头看去,只见谢流烽趴在满地血泊中,胸口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染红了身下的竹叶。 他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嘴角不断溢出带血的泡沫,可那双半睁的眼睛里,却依旧燃著不肯熄灭的火光,死死锁著牟春,仿佛要將这张虚偽的脸刻进骨子里。 “死到临头还敢拦我?”牟春又惊又怒,抬脚狠狠踹向谢流烽的胸口。 “別……別想走……” 靴底碾过伤口时,谢流烽疼得浑身抽搐,却反而將他的脚踝抓得更紧,指节泛白,恨不得將指甲深深嵌进牟春的皮肉,哪怕五臟六腑都像被搅碎,也不肯松半分。 这转瞬的阻拦,让牟春追出去的脚步彻底顿住。 他看著地上苟延残喘的谢流烽,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疯狂。 一个心臟被刺穿的人,竟还能凭著执念吊著最后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想死缠烂打,那我便让你连全尸都留不下! “不知好歹的东西!”牟春怒喝一声,长剑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朝著谢流烽抓著脚踝的手腕砍去。 剑刃锋利无匹,“嗤啦”一声便將谢流烽的手腕斩断,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在牟春的衣袍上,留下刺目的红。 断手落在竹叶堆里,手指还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在记掛著要抓住什么。 谢流烽疼得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血沫声,可他另一只手却再次撑住地面,拖著残破的身躯,朝著牟春的腿扑去。 哪怕只剩一只手,他也要多拖一刻,多拖一刻,南星就能多跑一程。 “疯子!真是个疯子!”牟春彻底被这股执念激怒,他不再想著追赶曲南星,而是举起长剑,朝著谢流烽的另一只手臂劈下。 又是一声脆响,第二只手臂也应声而断,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青竹,连竹叶都被浸成了暗红色。 可谢流烽依旧没有停下。 他失去了双臂,便用胸口顶著地面,一点点朝著牟春的腿爬去,用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裤脚,哪怕牙齿被布料磨得渗血,也不肯鬆口。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血液流淌的声音,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拦住他,让南星活下去。 “够了!”牟春被这副不死不休的模样逼得心头髮寒。 他抬脚狠狠踩在谢流烽的胸口,將剑刃抵在他的脖颈处,“谢流烽,你以为这样就能护住她?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找到曲南星,让她和你们的孩子跟你一起下地府!” 谢流烽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淒凉的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释然——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他用尽全力,朝著曲南星逃跑的方向望去,仿佛还能看到她的背影。 牟春见他到死都还惦记著曲南星,怒火更盛,手中长剑猛地刺入,先是斩断他的双腿,再是劈向他的躯干。 剑光闪烁间,谢流烽的身体被大卸八块,散落在满地竹叶中,鲜血浸透了泥土,连空气都瀰漫著浓重的血腥气。 “给我追!!!”牟春冷声对著洛水门眾弟子说道。 “是……” 洛水门弟子都被谢流烽刚刚的疯狂给嚇住了,一时间全都怔愣在原地,直到听到牟春的厉喝,这才终於回过神来,带著满脸的震撼,朝著曲南星的方向追去。 曲南星拼尽全力奔跑,身上的伤势让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和泪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不知道身后的追兵是否还在,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臟声。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慌乱,轻轻踢了她一下,这微弱的动静却给了她一丝支撑。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眼前开始阵阵发黑,最终体力不支,重重摔倒在一片鬆软的田埂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欞洒进来,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柴火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孩子! 她猛地抬手,颤抖著抚上自己的小腹,温热的触感传来,紧接著便感受到腹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於落了回去,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流烽……她知道谢流烽必然已经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简陋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著蓝布粗衣、围著灰色围裙的中年农妇端著一碗冒著热气的米粥走了进来。 农妇约莫四十岁上下,脸上带著些许风霜,双手因为常年劳作显得粗糙,但浑身却透著一股朴实的暖意。 曲南星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中充满警惕,下意识地往床里面缩了缩。 可农妇却丝毫不在意她的防备,脸上立刻绽开喜悦的笑容,快步走到床边,將粥碗放在床头的矮凳上,关切地问道: “妹子,你可算醒啦!真是太好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得厉害?” 曲南星看著农妇真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乾净的粗布衣裳——那显然不是自己之前满是血污的衣物,身上的伤口也被细心处理过,敷上了一层清凉的草药。 她声音沙哑地开口:“是你……救了我吗?” “可不是嘛!”农妇点点头,拿起矮凳上的粥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昨天傍晚我从地里回来,半路就看见你浑身是血地倒在我家地头,脸白得跟纸似的,可把我嚇坏了!我赶紧把你背了回来。” “多谢嫂子……”曲南星感激地看著农妇,正要再说些感谢的话,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子在绞著她的五臟六腑。 她倒抽一口凉气,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粗布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紧接著,她便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著大腿流下——羊水破了。 农妇见状,脸色一凛,立刻放下手中的粥碗,伸手摸了摸曲南星的额头,又快速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妹子,你这是要生了!”她一边说著,一边快步走到屋角,从一个旧木箱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乾净布条和剪刀,又快步跑到灶台边,將剪刀放进开水里煮著消毒,“你別慌,嫂子有经验,以前村里好几个媳妇生孩子都是我帮忙接生的,你放心,嫂子保证让你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 曲南星咬著牙,忍著阵阵袭来的剧痛,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多谢嫂子……麻烦你……帮我……接生。” 农妇很快煮好剪刀,用乾净的布擦乾,又端来一盆温水放在床边,隨后扶著曲南星调整到合適的姿势,轻声安慰道: “妹子,等会儿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別憋著,有我在呢!” 剧痛一波比一波猛烈,曲南星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在模糊边缘,可每当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腹中孩子轻微的动静就会让她重新燃起力气——她一定要让孩子平安降生。 农妇在一旁不停地鼓励她,时而帮她擦去脸上的汗水,时而指导她调整呼吸,粗糙的手掌轻轻握著她的手,传递著温暖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隨著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了屋子的寧静。 农妇抱著那个浑身通红、皱巴巴的小傢伙,脸上满是欣喜:“妹子!是个丫头!你看,多精神!” 曲南星虚弱地睁开眼,看著农妇怀中那个小小的生命,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喜悦和释然的泪水。 农妇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抱到曲南星身边,轻轻放在她的臂弯里,小傢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很快停止了啼哭,小小的手蜷缩著,安静地睡著了。 曲南星低头看著怀中的女儿,轻轻碰了碰她柔软的脸颊,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只是一想到她的父亲…… 农妇在一旁收拾著东西,笑著说:“妹子,你好好歇著,我去做点吃的给你补补身子。” “多谢嫂子。”曲南星感激地说道。 这位嫂子是个寡妇,带著一儿一女生活,家里並不富裕。 如此情况下,她愿意救助萍水相逢的自己,曲南星怎能不感激? 所以她不能连累这位嫂子。 所以等那位嫂子回来之后,曲南星已经带著孩子不见了踪影。 转眼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曲南星拖著虚弱的身体,带著孩子来到了一座城池。 她先是取走了她和谢流烽藏匿在这里的另一半的传承之地钥匙,隨即找到了这里的百晓门分部,將自己全部的积蓄拿了出来。 她將钥匙和孩子交给了百晓门的人,支付报酬后,请求他们將孩子和钥匙全部送到自己师姐曲凌霄的身边。 百晓门是情报组织,並不是追风楼,本来是不接这种委託的。 可是曲南星瞧著又实在可怜,而曲凌霄又跟异界山庄有联繫,他们看在元照的面子上,这才接下了委託。 事实上,曲南星並非不知道百晓门的规矩,只是她已经走投无路,根本不敢把孩子交给任何一家追风楼,否则凭藉武林盟的势力,一定能追查到蛛丝马跡。 安排好孩子之后,她毅然决然地返回了紫霞山庄。 她要报仇! 她绝不能让谢流烽白死。 第187章 鼠仙(今天字数终於正式破百万了) 第187章 鼠仙(今天字数终於正式破百万了) 视角转回元照一行人。 尘土裹著马蹄印在官道上豌了数日,一座青砖黛瓦的城池,终於在暮色四合时撞入元照她们一行的眼帘。 她们途径的这座城池名唤“乐华城”。 因为元照的真实身份在大梁,还处於被通缉的状態,所以她先前去黑石城重新办了一个假的路引。 加上现在身边又没有老狼和雪蕊这两个標誌性的坐骑,所以这一路上无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进入各个城池畅通无阻。 乐华城也是如此。 城门兵卒查验时,目光扫过路引后,便挥了挥手,一行人顺利入城。 刚踏上青石板路,街边包子铺的麦香、货郎“冰葫芦”的吆喝便裹著烟火气扑面而来,连日赶路的疲惫消散了大半。 钟逐云抬眼望了望天边,见夕阳已將云彩染成橘红,於是便转向元照提议道: “元大师,天色已然不早,不如咱们今晚就在此落脚?” 元照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果见几个年轻弟子神色间满是倦意,便轻轻点头应道: “就依钟掌门。 2 钟逐云闻言转身看向身侧的钟益之,吩咐道:“益之!你带两个师弟去寻家乾净客栈。” “是!”钟益之应得乾脆利落,带著两个师弟转眼便消失在熙攘人群里。 钟逐云又侧身对元照笑道:“元大师,咱们先找处地方歇脚,等益之回来后,再去客栈安顿不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前面那家『聚贤茶楼”看著雅致,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咱们去坐坐,正好也品一品这乐华城的好茶。” 元照頜首:“听钟掌门安排。” 隨即眾人步入茶楼,一股清雅的茉莉茶香便扑面而来。 堂內已坐了七八成客人,嗑瓜子的脆响、谈生意的低语混在一起,热闹的很。 伙计见来了客人,连忙笑著迎上来:“几位客官,楼上雅座还有空位,要不要小的引您上去?” 钟逐云摆手:“不必了,就在楼下吧。” 省的钟益之回来找不到人。 眾人目光落在堂中的说书台上。 只见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说书人正拇著山羊鬍,桌上醒木旁堆著半碟生,面上满是神采飞扬。。 眾人刚在角落的桌子旁坐下,伙计便麻利地端来两壶碧螺春,茶汤嫩绿清亮。 茶香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说书人手中的醒木重重落下,满座瞬间安静下来,连嗑瓜子的声音都停了。 “列位看官!昨日咱说到『塞外仙”元照初遇安西王,今日接著说那白玉城外的生死绝局!” 说书人声音洪亮,一开口便住了所有人的耳朵,眼神里满是激昂。 元照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一一这说的,竟是她自己? 旁侧的曲凌霄忍不住凑过来,压低声音,眼底藏著笑意:“元照,没想到你名气这么大,连乐华城的说书人都在讲你的故事。” 元照没声,只垂眸看著杯中漂浮的茶叶,耳边却清晰传来说书人的声音: “那安西王可不是善茬!下乌騅马日行千里,鬢毛如墨,四蹄生风;手中一对玄戈巨斧,单柄就有四十二斤重!日头下闪著镊人的寒光,劈柴能断树,劈人能碎骨!” 台下立刻有人倒抽冷气,一个穿短打的小伙子探著身子惊呼: “四十二斤?这抢起来不得废了胳膊?” 说书人一拍桌子,语气满是讚嘆:“人家安西王是天生神力!当时他拍马衝过去,双斧抢得跟风火轮似的,风声鸣鸣作响! 再看咱们“塞外仙』元照呢?就稳稳站在原地,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慢悠悠从袖中摸出一柄莹白短刃一一那刃薄得跟蝉翼似的,看著风一吹就会断!” “我的天,短刃对巨斧,这能行吗?” 一个戴方巾的书生紧了茶杯,语气满是担忧。 说书人突然拔高声调,眼神锐利道: “行不行?怎么不行? 等那玄戈巨斧离她头顶只剩三寸,塞外仙元照突然侧身,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短刃“赠”地一下贴斧面滑过! 就听『咔』一声脆响,安西王那坚硬的玄戈巨斧斧柄,竟被生生削断了半截!断口平得跟用尺子量过似的!” “好!”满座瞬间爆发出喝彩声,一个穿袄的老汉把烟杆往桌上一磕,声音响亮:“这身手,绝了!” 说书人抬手压了压,待眾人安静些,语气又沉了下来,满是凝重: “安西王见斧柄断了,顿时慌了神,举著剩下的断斧就往塞外仙元照身上砸! 谁料那塞外仙脚尖轻轻点地,竟踩著马飞了起来,身姿轻得像只燕子,绕到安西王身后,短刃快如闪电,一下就刺中了他的咽喉! 那鲜血喷得有三尺高,安西王的脑袋『咕嚕』一声滚到地上,眼晴还瞪得溜圆!” 茶客们听得浑身发紧,方才那穿短打的小伙子著拳头,语气激动: “杀得好!可那近千银骑卫呢?他们见王爷死了,能饶了这位『塞外仙”?” “饶?”说书人一拍大腿,声音震得樑上的灰尘都直掉,“银骑卫见王爷死了,个个红著眼,举著长刀嗷衝上来,刀光闪闪,都快把天都遮黑了! 咱们『塞外仙”元照落地后,连口气都没喘,反手往地上重重一按,大喝一声『起”!” 他边说边猛地了脚,模擬著巨响:“就听『轰隆”一声一一我的娘嘞!无数土刺跟疯了似的从地里钻出来,跟雨后春笋似的,又尖又快! 有的土刺从马肚子穿过去,把骑士顶得老高;有的直接扎进心口,鲜血顺著刺尖往下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近千银骑卫,连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撑住,全被穿在土刺上,跟掛灯笼似的悬在半空!” 台下彻底炸了锅! 有人把铜板往台上扔,叮噹乱响。 那穿袄的老汉拍著桌子喊“解气”,声音都有些沙哑。 连茶楼掌柜都从柜檯后跑出来,著脚往台上看,手里的算盘都忘了拨。 说书人抹了把额头的汗,又重重拍了下醒木,语气满是讚嘆: “列位看官说说,这能召土刺、斩强敌的元照,不是仙人还能是啥?所以啊,江湖人送她美名“塞外仙”吶!” “塞外仙!塞外仙!”喝彩声差点掀了茶楼的屋顶,连路过的行人都挤在门口,伸著脖子往里看,脸上满是好奇。 虽说如今大梁和大萧相安无事,但两国素有世仇,大梁百姓最是爱听大萧人吃的戏码,这会儿更是听得热血沸腾。 別人喊得热火朝天,元照却听得头皮发麻,脸上满是尷尬,只能频频端起茶杯抿著,藉此遮掩神色。 她在心里暗自腹誹:这说书的也太夸张了,搞得跟他亲自在现场看著似的。 实际上,她跟安西王对决时,谁都没骑马。 还有那什么“莹白短刃”,什么玩意儿?她根本就没见过。 另外,还什么玄戈巨斧单拎四十二斤,说的可真细,有零有整的。 可实际上,一柄玄戈巨斧,哪止四十二斤重! 看著元照这副窘迫模样,曲凌霄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出了声,语气带著调侃: “元照,真没看出来,你还有个『塞外仙”的称號,听著还挺威风。” 钟逐云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容,眼神里满是钦佩:“元大师这『塞外仙”的称號,在江湖上流传出来可有段时间了。” 曲凌霄有些惊讶,抬眼问道:“钟掌门也知道这事?” 钟逐云轻抚著下巴的鬍鬚,语气带著几分感慨: “那是自然。当初元姑娘一举灭杀银骑卫的壮举,可谓是技惊天下啊!老夫虽未曾亲眼所见,可这些日子听说书人讲了无数个版本,早就耳熟能详了。” 元照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哭笑不得:“钟掌门就別取笑晚辈了,不过是些江湖传言,当不得真。” 钟逐云立刻收起笑容,一脸不赞同地说道:“这怎么能是取笑呢?老夫对元大师的敬佩,可是发自肺腑的!” 元照闻言,连忙抬手示意,声音压得更低:“钟掌门,您快小点声!” 她可不想这时候被人认出,惹来麻烦。 就在元照他们低声閒聊之时,突然之间,茶楼二楼传来一声悽厉的尖叫,划破了堂內的热闹: “灰仙又杀人啦!!!” 听到这话,整座茶楼瞬间像是被投了颗石子的沸水,彻底炸开了锅! 有人惊慌失措地往门外跑,有人则嚇得缩在座位上,脸色惨白。 不多时,就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妇人,髮髻散了半边,脸上还沾著点点血跡,带著几个同样面如土色的下人,跌跌撞撞地从茶楼二楼跑下来,脚步跟跎,神色慌张得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元照眉头微,面露疑惑,低声自语:“怎么有我这个『塞外仙”还不够,又冒出来一个什么“灰仙”?” 在眾人惊恐的注视下,那妇人带著下人们不敢多做停留,很快便慌慌张张地消失在了茶楼门口。 这时,茶楼里的眾人这才相互看了看,壮著胆子,战战兢兢地往二楼走去,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元照想了想,转头对身侧的星言说道:“星言,你也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回来跟我说一声。” 她心里也有些好奇一一毕竟吃瓜是人的天性,便是元照也不能免俗。 若非钟逐云在一旁看著,她真想自己亲自上去一探究竟。 现在名声大了,她偶像包被都出来了。 “是,庄主。”星言恭敬点头,起身时动作利落,脚步飞快地跟著人群一起往二楼走去。 在眾人的簇拥下,星言来到茶楼二楼的一间包厢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只见包厢內一片狼藉,墙上、地上、屏风上·-到处都溅满了暗红的血跡,桌椅也被掀得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杯盘碎片散落一地。 而一具男人的尸体正满脸惊恐地靠在窗边的墙壁上,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生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瞳孔里满是绝望。 胸口处则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血肉模糊,那里本该存在的心臟,早已不翼而飞。 看到这具户体,人群中立刻有人倒抽冷气,一个中年汉子颤声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这是白听风啊!白听风死了!” 眾人闻言,脸色更加惨白,纷纷双手合十,对著窗户的方向不停地拜著,口中还念念有词,语气满是敬畏和恐惧: “果然是灰仙大人显灵了,这是在惩恶啊!” “灰仙大人保佑,信女一身清白,从未做过恶事,千万不要找上信女!” “灰仙大人,多谢您为民除害,杀了白听风这个大恶人!” 听著眾人的祈祷,星言眉头紧锁,心里满是疑惑:灰仙大人?什么东西? 很快,茶楼的伙计和几个胆大的客人一起,將那名叫白听风的男子的尸体抬了下去。 星言也转身下楼,回到元照等人的桌旁,將自己在二楼看到的景象和听到的话语,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元照等人。 “灰仙?”元照听闻后,脸上的疑惑更甚,沉吟著问道,“灰仙——是指民间传说中的老鼠吗?” 民间有五大保家仙的说法,通常是指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蝟)、柳仙(蛇)和灰仙(老鼠)。 只是不知这乐华城的“灰仙”,是否就是其中之一。 钟逐云轻轻点头,语气带著几分不確定:“也许吧。不过这『灰仙”之说,多是民间百姓的信仰,当不得真。” “就是,民间传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存在,还杀人呢?”曲凌霄皱著眉,语气里满是怀疑。 元照低头沉思片刻,指尖轻轻敲击著桌面,缓缓说道:“依我看,也许只是有人假借『灰仙”之名,行不轨之事罢了。” 钟逐云赞同地点点头,附和道:“元大师说的有道理,江湖上常有这类借传说之名行事的人,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正好在这时,钟益之带著两个师弟回来了。 钟逐云见状,便对眾人说道:“既然客栈找到了,咱们就先去客栈安顿吧。反正这事和咱们无关,还是莫要多管閒事的好。” 元照点头应道:“前辈说的有理。。” 隨即眾人起身,在钟益之的带领下,朝他找到的,一家名为“迎客来”的客栈走去。 到了客栈后,眾人很快订好了房间。 元照一行订了五间房:元照和雪萼一间,曲凌霄单独一间,星言与鹿呦一间,和弯与温惠一间,穆如和德音一间。 这一路上,雪萼都被元照用特製的软包背在背上。 它大多数时间都在包袱里呼呼大睡,只有偶尔才会悄悄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著周围的环境,一直都非常乖巧。 进入房间后,雪萼立刻从包袱里爬了出来,轻吐蛇信,像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元照见此,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说道: “雪萼,待会儿我下去用膳,你就乖乖在房间里等著,等我用完膳,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嘶~嘶~”雪萼点了点脑袋,模样十分温顺。 这时,门外传来和鸞清脆的声音:“老板,饭菜都点好了,可以下楼去吃啦!” 元照对著雪萼笑了笑,应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说完,她又轻轻拍了拍雪萼的脑袋,叮嘱道:“乖乖等我回来。” 雪萼再次吐了吐蛇信,像是在回应元照这才转身,推门离去。 眾人在楼下的大厅里围坐在一起用膳时,话题不自觉地又聊到了白天茶楼里发生的事,以及那传说中的“灰仙”。 只听鹿呦放下筷子,脸上带著几分神秘,轻声说道: “我先前趁大家整理行李的时候,出门打听了一番,这乐华城有一座灰仙庙,据说非常灵验,在当地名气很大呢!乐华城好多人家都信奉这个灰仙,平日里还会去庙里上香祈福。 对了,先前老板你们猜的没错,这灰仙指的就是老鼠,在乐华城,大家还会把它称作『鼠仙“鼠仙?”元照抬眼,语气带著几分好奇,“这鼠仙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吗?为何乐华城的百姓会如此信奉它?” 鹿呦眨了眨眼,继续说道:“乐华城信奉的鼠仙,和別处的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和弯也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汤碗,眼神里满是好奇。 鹿呦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鼠仙虽然被乐华城百姓叫作灰仙,但它指的並不是普通的灰老鼠,而是一种特別的锦毛鼠。” “锦毛鼠?”曲凌霄面露惊讶,语气带著几分异:“据我所知,这种老鼠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品种,其通体雪白,毛髮柔顺光亮,而且非净果不食,非泉水不饮,因此它的皮毛价值不菲呢!” 鹿呦连连点头,附和道:“確实如此!不过这锦毛鼠在別处虽然稀少,但据说在乐华城却能经常见到。 因为百姓们信奉鼠仙,所以这些锦毛鼠便被视作了鼠仙的使者,百姓们不仅不会伤害它们,还会恭敬地给它们奉上乾净的果子和清甜的泉水,生怕得罪了鼠仙。” “竟有这等事,真是怪哉!怪哉!”钟逐云听后,忍不住喷喷称奇。 “离奇的事还不止这些呢!”鹿呦脸上的神秘更甚,继续说道:“我还打听著,凡是在乐华城伤害锦毛鼠的人,都会受到鼠仙的惩罚一一前两年有个货郎,嫌锦毛鼠偷了他的糕,就用棍子打死了一只,结果当天晚上,他家粮仓就被不知多少老鼠啃得精光,连房梁都被蛀空了半根,一家五口更是全部横死!” “竟有这么玄乎?”温惠听得眼睛都圆了,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忘了夹菜,“这鼠仙还真够记仇的,竟为了一只老鼠杀了人一家五口。” 鹿呦重重点头,又往四周扫了眼,才接著说:“还有更邪门的!据说乐华城有不少人都亲眼见过这位鼠仙,说它通身雪白,毛髮比上好的绸缎还亮,眼睛像两颗红宝石。 有个老掌柜说,他曾在深夜的灰仙庙外,看见鼠仙蹲在供桌上吃果子,还听见它发出像人嘆气似的声音呢!” “难道真有鼠仙?”惊涛门的一个年轻弟子忍不住插了话,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可不是嘛!”鹿呦越说越兴奋,“我还听说,这鼠仙足足有五六尺高,站起来比穆如还要高半头呢!” “难道是某种奇珍异兽?”穆如猜测道。 “可没那么简单,那鼠仙可是会口吐人言的!”鹿呦低声说道。 “那岂不是成妖怪了?”德音惊呼。 鹿呦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瞪了她一眼: “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在乐华城可不能说鼠仙是妖怪,要是被百姓听见,他们一口一唾沫能把咱淹死! 前阵子有个外地书生说漏了嘴,结果被一群老乡亲堵在客栈里,好说岁说磕了三个头才被放走呢!” 德音被嚇得脸色发白,连忙点头,不敢再声。 元照捻著筷子,眉头微,若有所思地说:“五六尺高的锦毛鼠—还能发出人声,这实在太过离奇。若说是奇珍异兽,倒还能解释几分;可要说是什么“仙”,我总觉得不对劲。” 钟逐云放下酒杯,赞同道:“元大师说得在理。这世上哪有什么真仙?多半是有人故意渲染,把寻常事物说得神乎其神,或是乾脆假扮『鼠仙”,藉此震百姓罢了。” “可白天白听风的死,怎么解释呀?”和鸞还是不解,“那妇人说亲眼看见鼠仙杀人,难不成也是假的?” 鹿呦接过话头,语气带著几分篤定:“我打听的时候,还听见旁边茶摊的人说,那白听风早就该遭报应了! 他仗著姐夫是县令,强占了好几户人家的田地,还抢了小商户的女儿做妾,那姑娘上个月刚上吊自尽。 这次他又掳了一位书生的夫人去茶楼,本想行不轨之事,却不想还没得逞,便被鼠仙给杀了。” 星言摸了摸下巴,沉声分析:“这么说,倒像是有人借著“鼠仙”的名头,在行惩恶扬善之事。 毕竟白听风作恶多端,百姓对他怨声载道,就算真有“鼠仙”杀人,百姓也只会觉得是天意,不会深究。” 眾人討论半天,也没討论出什么头绪,於是在用餐结束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元照提著一只打包好的烧鸡返回房间,推门而入时,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只见雪萼它正用细长的尾巴轻轻拨弄著什么,动作里竟带著几分孩童戏耍的意味。 等她快步走过去细看,心头猛地一惊:那被拨弄的竟是只巴掌大小的纯白锦毛鼠。 那小老鼠此刻早已僵冷咽气。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它的尾巴上竟繫著一只精致小巧的铜铃,只是铜铃无芯。 这也就意味著铜铃不会响。 “雪萼,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元照皱著眉,用指尖轻轻拎起鼠尾,铜铃隨著尾巴的摆动晃了晃,果然发不出半点声响。 雪萼吐著分叉的信子,眼神里满是无辜: “嘶~”就是在房间角落的木箱后抓的呀! “是你把它杀了?”元照的声音多了几分严肃。 “嘶嘶!”雪萼猛地甩动尾巴。 没有啊!它是自己嚇死的,跟我一点关係都没有! 元照无奈地长嘆一声,指尖悄然泛起淡红色微光。 那锦毛鼠触到微光的瞬间,竟无火自燃,不过瞬息便化作一滩黑灰。 她抬手轻轻点了点雪萼的额头,语气里带著几分嗔怪:“你呀你!这可是鼠仙的使者,这下怕是要惹来麻烦了。” 鼠仙?什么玩意儿? 雪萼歪著蛇头,蛇眼眨了眨,满是茫然:不就是一只小老鼠嘛,怎会惹来麻烦? “算了,先吃东西吧。” 元照没再多解释,將油纸包打开,香气四溢的烧鸡刚放在地上,雪萼便立刻凑上前大快朵颐。 等它吃得肚皮滚圆,元照便带著它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窗外的夜色渐渐沉得愈发浓郁。 时间悄然滑至深夜,乐华城万籟俱寂,漆黑一片,只有清冷皎洁的月光,勉强给整座城池带来一丝光亮。 此时“迎客来”客栈的屋顶上,一只只巴掌大小的白色身影正飞速奔跑,动作迅捷无声。 等它们跑到元照一行所在房间的正上方,便纷纷顺著屋檐的缝隙、房梁的纹路和木柱滑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 此时穆如与德音並未入睡,正盘膝坐在另一张床上打坐,手边各放著一把长剑。 两把剑都是元照亲手锻造。 突然间,穆如与德音的耳朵同时轻轻动了动。 下一秒,两人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锐利如剑,彼此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已会意,同时伸手抓住身边的长剑,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地面。 她们刚离开床榻,屋顶便突然落下十几道白影,齐齐扑在她们方才打坐的位置。 二人定晴一看,那些白影不是锦毛鼠还能是什么? 它们每一只的尾巴上,都繫著一只没有铃芯的铜铃,隨著动作轻轻晃动。 一击落空,锦毛鼠们立刻调转方向,再次朝著二人飞扑而来,尖牙外露,眼中满是凶光。 穆如与德音不再留手,手腕一振,长剑出鞘,寒光闪过,便与锦毛鼠激斗在一起。 穆如长剑出鞘的锐响刚落,便迎著最先扑来的三只锦毛鼠直刺而出。 剑锋精准地穿透第一只的脊背,那老鼠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软软倒在地上。 她手腕迅速旋拧,剑身横向斩出,又將另外两只锦毛鼠拦腰削断,鲜血溅在地面的木板上,瞬间晕开一片暗红。 德音则踏床跃起,身形轻盈如蝶,剑身在身前划出一道圆满的银弧,凌厉的剑风瞬间扫中五只从房梁窜下的锦毛鼠。 其中三只当场被梟首,尸体重重摔在地上;另外两只虽侥倖落地,还没来得及翻身逃窜,德音已稳稳落地,上前一步,剑尖精准地刺穿它们的头颅,动作乾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就在这时,屋顶的瓦片突然“咔”作响,隨即碎裂开来,又是十几道白影如雨点般从破洞坠落,直扑二人。 穆如侧身灵巧避开两只锦毛鼠的偷袭,反手一剑挑向身后,剑刃精准地擦过一只老鼠的腹部,肠子瞬间流出,那老鼠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紧接著旋身横扫,又有四只锦毛鼠被拦腰斩断,尸体接连砸在桌椅上,木桌被撞得歪斜,桌上的瓷碗险些滑落。 德音则挥剑刺向空中,每一次出剑都又快又准,伴隨著“噗噗”的闷响,三只锦毛鼠被剑尖钉在墙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另外两只虽没被直接刺穿,却被剑风震碎了內臟,落地时早已气绝,身体软软地瘫在地上。 更多的锦毛鼠从门缝、窗缝涌入,密密麻麻的一片,像白色的潮水般朝著二人围来。 穆如不退反进,长剑在她手中舞成一团银,每一次劈砍都能带起一串血珠,凌厉无比。 一只锦毛鼠刚扑到她肩头,便被她抬手一剑削掉脑袋,鲜血溅在她的衣袖上。 另一只试图绕到下方咬她的脚踝,她早有察觉,剑锋向下一刺,便刺穿了那老鼠的脊背。 德音则踏著急促的碎步,脚步轻盈却稳健,剑身在身前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凡是试图靠近的锦毛鼠,不是被剑尖刺穿胸膛,就是被剑刃斩断四肢。 短短片刻,她脚下已堆起七八具老鼠的尸体,鲜血顺著木板的缝隙缓缓流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 这时,一只体型比寻常锦毛鼠大上一圈的老鼠,突然灵活地绕过穆如的剑锋,趁著她回身的间隙,直扑她的面门。 穆如反应极快,立刻偏头避开,同时手腕翻转,反手一剑,剑刃精准地从那老鼠的眼眶刺入,脑浆混著鲜血顺著剑身滴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污痕。 德音那边,三只锦毛鼠同时从左、中、右三个方向袭来,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却丝毫不乱,旋身一剑,先刺穿左侧那只的心臟;紧接著抬脚一端,將中间的锦毛鼠端飞出去,撞在墙上后重重落地;最后挥剑斩断右侧老鼠的尾巴,不等那老鼠转身逃跑,剑尖已迅速追上,刺穿了它的后颈。 转眼间,房间里已躺下二十多具锦毛鼠的户体,浓郁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刺鼻又令人不適剩余的锦毛鼠终於不敢再贸然扑击,它们两两一组,贴著墙壁、桌脚缓缓散开,形成一个鬆散的包围圈,红溜溜的眼晴死死盯著穆如与德音,却没一只敢再上前,只是在原地著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鸣,像是在威,又像是在畏惧。 突然之间,这些锦毛鼠两两一组凑得更近,细长的尾巴轻轻抖动起来,系在上面的铜铃立刻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铃声。 原来这些铜铃之所以没有铃芯,是为了防止它们在移动时发出不必要的动静,唯有两两相撞才能出声。 这些铃声带著莫名的韵律,既像是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又像是在呼唤著什么。 隨著铃声响起,穆如与德音突然感到脑海传来阵阵眩晕。 只是这眩晕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至於二人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紧接著,她们便看到房门之外,映出一道巨大的影子。 看体型,竟比她们还要高大几分。 那分明是一只老鼠的轮廓,粗壮的四肢、长尾的形態,都清晰可见。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害鼠仙使者!该死!”一道带著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里满是愤怒。 话音绍落,房门便“碎”的一声被撞开,一只体型硕大的巨鼠扑了进来,粗如木桶的前爪带著腥风,直扑穆如与德音,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没有丝毫犹豫,穆如与德音立刻持剑迎了上去。 穆如挺剑直刺巨鼠面门,剑锋划破空气时带著尖锐的锐似,却在距巨鼠鼻尖半寸之处被拦下。 巨鼠粗如木桶的前爪带著腥风拍来,精准地撞在剑脊上。 她只觉一股蛮横的力道顺著剑身猛衝而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顺著剑柄豌蜓而下,握剑的手指都开始发麻,微微颤抖。 不等她调整姿势,巨鼠的长尾已如铁鞭般横扫过来,风声擦著耳畔掠过,带著刺骨的寒意。 下一秒,穆如的腰侧便传来一阵剧三,像是被沉重的巨石砸中。 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跟跑,后背重重撞在桌角上,木桌被撞得歪斜,上面的瓷碗“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裂成好几片。 她只觉眼前一黑,手中的长剑脱手落在脚些,整个人顺著桌腿滑坐在地。 她挣扎著想去够剑,却发现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靠著桌腿大口喘气,额头上的冷汗顺著亚颊滴落,浸湿了衣襟。 德音见穆如倒地,心头一紧,立刻挥剑从侧面斩向巨鼠的后腿,息图分散巨鼠的注意力。 她的剑招本就以迅捷见长,可巨鼠的反应更快,后腿微微一抬,剑刃劈在它厚实的)毛上,只听“鐺”的一声脆似,竟只留下一道亥亥的白痕,油)都没划破。 巨鼠被船一寧彻底激怒,猛地回身,张开满是獠牙的嘴,一口咬住了剑身。 德音只觉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整个人被拽得向前跟跑,脚下不慎踩在方从摔碎的瓷片上,尖锐的瓷片划破鞋底,脚底传来一阵刺三,重心瞬间失衡。 她下意识地想稳住身形,却因力道过猛,肩颈处传来一阵刺三一一方从被巨鼠拽动时,肩颈的筋骨已被扭伤。 德音惊呼一声,身体重重摔在地上,长剑从手中脱手,滑出三尺远,正好落在穆如脚些。 她乏著手臂想爬仞来,可肩膀稍一用力,便疼得眉头紧皱,只能侧躺在地,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微微仞伏,视线也因疼三和虚弱有些模糊。 此时那巨鼠缓缓转过身,一步步朝著德音走去,红溜溜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的心口,透著残忍的光芒。 穆如与德音瞬间想到白日伍白听风的死法,心头一沉:巨鼠船是打算掏走她们的心臟! 就在船千钧一髮之际,一道细长的白影如闪电般窜入房间,稳稳挡在了德音面前一一正是雪萼它听到打斗的动静后,立刻从打坐中惊醒,飞速赶了过来。 穆如和德音看似与锦毛鼠交手了很多回合,但实际上不过从过去片刻功夫,雪萼赶来的速度,已是极快。 巨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雪萼便已张口,狠狠咬在它的前爪上,同时將一丝恐怖的寒气注入它的体內。 感知到爪子上传来的剧三与寒意,巨鼠彻底被激怒,它怒吼道:“该死!!!” 伴隨著巨鼠的怒吼,那些隱藏在角落伍的锦毛鼠们,再次摇动尾巴,铜铃发出急促又诡异的铃声,像是在为巨鼠业威。 同样被动静惊醒、匆匆赶来的元照,在听到那道人言般的怒吼和诡异的铃声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竟然真的有会说话的老鼠! 此时雪萼和巨鼠已宿战到一起。 雪萼如一道灵活的白影窜在德音身前,细长的蛇身猛地绷直,尾尖带著破空的锐似,狠狠抽向巨鼠面门。 巨鼠慌忙抬爪格挡,尾尖狠狠撞在它的爪垫上,力道之大,竟让巨鼠跟跪著后退半步。 雪萼船一个的力道,恐怖至极,哪怕巨鼠体型远胜於它,也难以抵挡。 不等巨鼠稳住身形,雪萼已贴著地面快速游走,蛇身灵活地缠向它的后腿,鳞片摩擦著木板发出沙沙的声似,同时借著肉身的蛮力,死死箍住巨鼠的关节,让它难以动弹。 巨鼠吃三怒吼,可著后腿想要將雪萼可开。 可雪萼的蛇身越收越紧,肌肉紧绷得如钢绳一般,竟让它的后腿难以抬仞,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挣扎。 巨鼠急得用另一只前爪去抓雪萼的七寸一一那是蛇类的要害(其实雪萼的七寸处有项圈保护就算被抓到也)。 可雪萼反应极快,灵活地偏头避开,同时蛇头猛地撞向巨鼠的膝盖,沉闷的撞尔声中,巨鼠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支乏身体的力道都弱了几分。 它怒极之下,用没被缠住的后腿狠狠端向地面,借著反作用力向前扑去,想將雪萼压在身下,用体重碾压它。 雪萼瞬间察觉危险,立刻鬆开巨鼠的后腿,蛇身猛地弹仞半尺高,精准避开巨鼠的扑个;同时尾尖再次发力,狠狠抽向巨鼠的侧腰。 船一个的力道比之前更足,巨鼠被抽得向旁歪斜,重重撞在一旁的木桌腿上,本就歪斜的木桌当场断裂,桌面重重摔在地上。 雪萼趁势贴地窜到巨鼠身后,蛇身迅速缠住它的尾巴,再次借著肉身的蛮力,猛地向后拖拽。 巨鼠被拽得重心不稳,前爪在木板上抓出两道深深的痕跡,木屑飞溅,喉咙伍发出愤怒又不甘的嘶吼,却始终无法挣脱雪萼的拉扯,只能被拖著向后移动,僵持间,雪萼突然鬆开缠绕的蛇身,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蛇头狠狠撞向巨鼠的后颈。 巨鼠吃三,猛地回身张口便咬,獠牙闪著寒光,可雪萼早已退到三尺之外,吐著分叉的信子,冷冷盯著它,蛇眼中满是警惕。 巨鼠盯著雪萼,眼中满是凶戾与不甘,却也知晓自己不是雪萼的对手,只能恶狠狠地口吐人言: “尔等冒犯鼠仙,此仇本仙来日必报!” 隨著它的话音落下,那些亏在角落伍的锦毛鼠们,纷纷加快了摇动尾巴的速度,铜铃发出急促又刺耳的声似,似乎在掩护巨鼠撤退。 说著,巨鼠便要转身朝著破窗的方向离开,可元照怎会让它如此轻易地得偿所愿?当即闪身上前,挡在它的去路前。 然而巨鼠却冷笑一声,身体突然泛仞一世青烟,竟在元照的眼前,生生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元照站在原地,有些傻眼。 ()嗯? 难道船巨鼠,真的是成了精的老鼠?还是说——真的有“鼠仙”? > 第188章 鼠仙庙 第188章 鼠仙庙 窗外动静刚起,眾人已闻声疾步赶来。 烛火被点亮的剎那,穆如与德音房中狼藉之景骤然撞入眼帘。 桌椅翻倒歪斜,锦缎被褥散落满地,地上层层堆叠著锦毛鼠的户体,灰褐色皮毛黏著暗红血跡,触目惊心。 “这元大师,这是什么情况??”钟逐云抒著鬍鬚的手猛地顿住,双眼圆睁,目光在鼠尸与破损房舍间反覆扫过,满是难以置信。 曲凌霄望著地上的鼠尸,秀眉紧,语气带著几分审慎的揣测: “遍地皆是锦毛鼠——莫非,是那传闻中的鼠仙来过?”” 元照缓缓頜首,语气平静却藏著冷意:“確有一只自称鼠仙的巨鼠现身。” “真有鼠仙?”钟逐云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元大师,您当真亲眼所见?” “不错。”元照再次点头。 “它它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能口吐人言?”钟逐云脸上讶异之色更甚。 “確实能口吐人言。”元照眉头微拧地点头。 星言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穆如与德音,肩背微挺,沉声问道:“你们也亲眼见到了?” 二人同时点头,穆如刚要开口,喉间一阵翻涌,当即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我们身上的伤,便是那鼠仙所致。” “你们竟受了伤?”和鸞立刻上前一步,满脸关切,隨即转向曲凌霄,“凌霄姑娘,快替她们瞧瞧。” 曲凌霄快步上前,小心翼翼扶著二人在床边坐下,指尖轻搭在穆如腕上,垂眸凝神,替她探查伤势。 钟益之眉头拧成川字,沉声道:“我等初到乐华城,与那鼠仙素无冤讎,它为何要突然袭击穆如与德音二位姑娘?” 眾人皆面露疑惑。 难道—.是因为雪萼之前嚇死了一只锦毛鼠?元照不由地在心中猜测。 可是不应该啊,雪萼嚇死那只锦毛鼠的时候,没人看见啊!总不至於那东西真是神仙,能料敌於千里之外吧? 总之元照不相信。 就算她亲眼见到了鼠仙,甚至亲耳听到了它口吐人言,也绝不会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鼠仙。 老狼、雪萼和雪蕊都跟著她在修炼灵气啊,可也没见它们谁能口吐人言。 这太匪夷所思了。 元照从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 那所谓的“鼠仙”既敢招惹她,便休怪她不留情面,她当即沉声说道:“星言、和弯、温惠、鹿呦,將这些锦毛鼠的皮尽数剥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听闻锦毛鼠的鼠皮颇为贵重,正好用来做件袄子。” “是!”四人齐声应下,立刻取来匕首与木盆,有条不紊地俯身处理鼠尸。 钟逐云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出声劝阻:“元大师,此举不妥!这分明是在挑畔那鼠仙,恐会引火烧身啊!” 元照唇边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刃:“我要的便是挑。它若有本事,便再出现一次,看使它寻我报仇,还是我宰了它!” 钟逐云闻言,暗自咋舌一一这位元大师的性子竞这般刚猛! 那鼠仙光听描述便让人毛骨悚然,换作是他,定然不愿轻易招惹。 在曲凌霄的悉心诊治下,穆如与德音的伤势渐渐稳定,她收回手,轻声道:“伤势並无大碍,只需静心休养几日便可痊癒。” 与此同时,星言四人也已將几十只锦毛鼠的皮尽数剥下。 夜里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住人。 翌日清晨,客栈掌柜的推门进来,一眼望见墙角堆叠的鼠尸,顿时面色惨白,嘴里不停念叻: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若是被鼠仙大人知晓,定会降下惩罚的呀!” 元照见他慌乱模样,语气平静地安抚: “掌柜的不必焦虑,这些锦毛鼠是我们所杀,那鼠仙即便要寻仇,也只会找我们,与你无关。” 掌柜的却连连摇头,长嘆一声,苦著脸说道:“诸位还是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我们这小小『迎客来”,实在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在他眼中,会被鼠仙盯上的定是十恶不赦之徒,此刻的元照一行人,早已成了他眼中的大奸大恶之人。 元照並未为难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这是我们弄坏东西的赔偿,掌柜的收下吧。” 她深知,对於普通百姓而言,“鼠仙”那般诡异的存在,威镊力究竟有多大,因此並不觉得掌柜这么做有哪里不对。 支付完饭钱、住宿费与赔偿后,眾人迅速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 刚出客栈门,元照便转向鹿呦,问道:“鹿呦,你昨日打探消息时,可问过鼠仙庙在何处?” 鹿呦立刻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老板,您是想去看看吗?” 元照缓缓点头:“不错。” 她倒要亲自去瞧瞧,这“鼠仙”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般想著,她转头看向钟逐云,微微拱手道:“钟掌门,不知您是否愿意陪晚辈走一趟?” 钟逐云当即抚须大笑,爽快应道:“自然愿意!老夫也正想见识见识,这鼠仙到底是何模样!” 他虽不愿轻易招惹地头蛇,却也绝非胆怯之辈,既然是元大师相邀,他自然乐意陪同。 於是一行人在鹿呦的引路下,朝著鼠仙庙进发。 鼠仙庙离“迎客来”並不远,坐落於乐华城最为繁华的地段。 待抵达目的地,眾人只见庙前人头攒动,不仅有大批百姓手持香火前来参拜,庙门口还围著不少摆摊做生意的小贩,热闹非凡。 眾人顺著石阶拾级而上,正打算进入庙中查看,却见不远处一位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签筒为求籤百姓解签。 元照一行人本未在意,可就在他们从道士身旁经过时,那道士竟猛地丟下手中籤文,快步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高声喝止:“慢著!!!” 元照一行脚步一顿,纷纷转头看向迎面而来的道士。 鹿呦性子最急,当即皱眉瞪眼,语气不善地问道:“有事?” 道士面色凝重,眼神扫过眾人,沉声道:“你们不能进鼠仙庙!” “为何?”温惠眉头微,指尖悄悄按在剑柄上,沉声追问。 只见道土上下打量了眾人一番,隨即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神神叻叻地说道: “鼠仙大人刚刚向我降下明示,尔等皆为罪孽深重之辈,万不可踏入神庙这等圣洁之地。” 听到道士的话,周围围观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围拢过来,对著元照一行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不绝於耳。 鹿呦本就是暴脾气,闻言当即怒喝一声,“刷”地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道士: “你个臭道士,谁给你的胆子在这胡说八道?看我不劈了你!” 道士却巍然不惧,只是微微后退两步,面色依旧沉静,语气带著几分嘲讽: “果然是满身罪孽之人,在神庙重地,竟还敢逞凶斗恶,无法无天!” 这话一出,百姓们的议论声愈发响亮,看向元照一行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惊惧与排斥。 “我看你是找死!”就连一向性情温和的温惠也被激怒,“錚”的一声拔出长剑,剑刃寒光闪烁,显然已动了真怒。 道士见状又退了两步,脸上却依旧毫无慌张之色,他双眼死死盯著元照一行人,语气篤定地说道: “你们身上有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是鼠仙使者的味道!你们杀了鼠仙使者,罪不可恕!”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片譁然一一乐华城的百姓谁不知道,杀害鼠仙使者的人,定会遭到鼠仙的报復!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纷纷后退,与元照一行人拉开距离,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疏离。 “妖言惑眾!什么鼠仙,我看是鼠妖才对!”鹿呦怒喝出声。 如果说先前听闻鼠仙传闻时,她心中还有几分好奇与敬畏,那么在昨夜鼠仙伤了穆如与德音后,那一点滤镜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这道士还敢往她们身上泼脏水,她当即持剑上前,手臂一扬,便要挥剑斩杀道土。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如惊雷般在眾人耳边炸响:“放肆!神庙重地,岂容尔等出手伤人!”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周围竟密密麻麻爬满了锦毛鼠一一围墙上、石阶上、屋顶瓦片间、路边树梢上到处都是,数量少说也有几千只,黑亮的小眼晴齐刷刷盯著眾人,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这一幕,曲凌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疑惑:锦毛鼠本是稀有娇贵之物,只吃洁净的鲜果,只饮纯净的山泉,乐华城並非盛產鲜果山泉之地,怎会一次性出现这么多锦毛鼠? 它们平时里靠什么存活? 此时,百姓们早已被这阵仗嚇得魂飞魄散,纷纷“噗通”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贴在额前,口中念念有词: “鼠仙大人息怒!鼠仙大人饶命啊!” “是小人们办事不力,没能拦住这些罪人,求鼠仙大人別迁怒我们!我们日日给您上供鲜果,月月为您清扫神庙,您可千万別降罪乐华城啊!” “鼠仙大人明鑑!这些外乡人杀了您的使者,与我们乐华城百姓无关!” 一时间,整个鼠仙庙前满是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与“咚咚”的叩首声。 百姓们將头埋得极低,仿佛这样便能避开锦毛鼠投来的“视线”,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与那些锦毛鼠对视。 唯有元照一行人依旧挺直脊背站在原地,与周围跪拜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据曲凌霄所知,锦毛鼠本是性情温和的生物,可眼前这些锦毛鼠却目露凶光,疗牙毕露,仿佛隨时都会择人而噬一一就连昨夜袭击穆如她们的锦毛鼠也是如此,实在怪异至极。 就在这时,鼠仙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满是怒火:“罪孽深重的外乡人,还不快自裁谢罪!!!” 元照闻言,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高声回击:“自裁谢罪?我看该自裁的是你这装神弄鬼的东西!正好昨夜那些鼠皮还不够做一件大衣,今日你们便送上门来了!” 说著,她猛地厉喝一声:“星言、穆如、德音、温惠、鹿呦、和鸞,给我杀!一个不留!” “是!!!” 星言六人齐声应和,声音鏗鏘有力,同时“刷”地抽出腰间长剑,神色冷厉如霜,纵身一跃便朝著那些锦毛鼠杀去。 周围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嚇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著朝鼠仙庙外逃去,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钟逐云见此情景,当即转头对惊涛门弟子说道:“益之,带著你的师弟们,助元大师一臂之力!” “是,师父!”钟益之高声应下,立刻带领师弟们抽出长剑,一同加入了战团。 星言身形最为迅捷,足尖在石阶上轻轻一点,便如轻燕般跃至墙头,长剑出鞘时带起一道凛冽冷芒,“刷”地横扫而过一一墙头三只锦毛鼠还没来得及牙示威,便已身首分离,皮毛上溅起的血珠被她灵巧侧身避开,半点未沾衣袍。 温惠则守在穆如、德音身侧,剑法沉稳如山,见两只锦毛鼠从屋顶俯衝而下,她手腕迅速翻转,剑一挽,剑尖精准刺穿鼠类咽喉,动作乾脆利落。 穆如与德音虽伤势初愈,动作却也丝毫不含糊,二人背靠背站定,长剑交替刺出,將试图从两侧偷袭的锦毛鼠一一挑飞。 鹿呦性子最是刚烈,提著长剑径直衝向树梢,只见她纵身跃起,剑刃顺著树干快速一划,树上十几只锦毛鼠受惊四散逃窜,却被她凌空旋身时甩出的剑气尽数斩断,尸体“”落在地上,堆积成小堆。 和鸞手中的长剑则如灵蛇般灵活,缠上爬来的锦毛鼠后,她手腕轻轻一拧,便將其绞杀,收剑时还顺带挑飞了两只试图偷袭钟益之的鼠类,动作行云流水。 钟益之带领惊涛门弟子组成剑阵,长剑交错间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凡是衝进剑网的锦毛鼠,瞬间便被切割成碎片,无一生还,隱藏在暗中的鼠仙见此情景,顿时勃然大怒,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大胆!孩儿们,都给我杀!將这些人就地格杀!” 得到鼠仙的命令,所有锦毛鼠仿佛陷入了癲狂,口中发出尖锐的嘶鸣,尾巴剧烈颤动起来一一尾巴上繫著的小巧铜铃,此刻互相撞击,发出阵阵带著莫名韵律的“叮叮”声。 正在斯杀中的星言、钟益之等人,立刻感到脑中传来阵阵眩晕,眼前景象也微微晃动。 就连元照、曲凌霄与钟逐云也不例外。 虽然眩晕感转瞬即逝,以至於星言等人並未察觉异样,但元照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诡异的波动,心中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第189章 血珍珠(月底了,趁著月票双倍,大 第189章 血珍珠(月底了,趁著月票双倍,大家都投了吧!) 隨著时间悄然流逝,倒在血泊中的锦毛鼠愈发密集,鼠仙庙门前早已血流成河,殷红的血水顺著青石板的缝隙漫溢,在门槛处积成了黏腻的血洼。 “大胆!你们好大的胆子!” 鼠仙的怒喝陡然从四面八方炸开,如同闷雷滚过耳畔,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倖存的锦毛鼠似是感应到了这份滔天怒意,纷纷两两一组,急促地摇动尾巴,尾尖的铜铃“叮铃铃”响得愈发狂乱,细碎的铃声里交织著诡异的韵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在青天白日和眾目睽睽之下,只见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 殿门內竟缓缓飘出一缕青烟,那青烟在半空中盘旋两圈,骤然凝聚成形,化作一只身形堪比成人的巨硕锦毛鼠。 它油亮的白毛根根直立,一双赤红眼珠死死瞪著眾人,嘴角外露的獠牙在日光下闪著慑人的寒光。 “尔等胆大包天,竟敢冒犯仙家,此等罪孽,绝不可恕!” 巨鼠口吐人言,语气中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每一个字都带著压迫感。 钟逐云和惊涛门弟子目睹此景,顿时嚇得亡魂皆冒,脸色惨白如纸。 昨夜听元照她们口述经过时,他们虽觉得惊异,但並无太多实感。 可今日亲眼见到青烟化鼠、鼠吐人言的诡异场景,即便他们常年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且身负高强武艺,也忍不住浑身发颤——这早已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就连星言她们几个,此刻也攥紧了腰间兵器,眼底藏不住惴惴不安。 “元大师,这锦毛鼠分明已成精怪,实力深不可测,咱们还是先撤吧,日后再做打算!”钟逐云快步上前,语气急切。 “哼——装神弄鬼罢了。”元照冷嗤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什么仙,什么妖,今日我倒要亲眼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著,她手腕一翻,腰间的天蛇刀瞬间出鞘,刀身映著日光,泛出冷冽的银光。 可就在这时,雪萼突然从她背后的包袱里灵活地钻了出来,细长的银蛇身躯在地上快速蜿蜒,径直停在巨鼠对面,与那庞然大物遥遥对峙。 “嘶——嘶——” 雪萼吐著分叉的鲜红信子,蛇眼紧盯著巨鼠,透著毫不畏惧的挑衅。 昨夜让这只大老鼠侥倖逃脱,它心里始终憋著一股气,只觉得丟尽了顏面,今日无论如何,它都要给这傢伙点顏色 “嘶——嘶——”它又扭头看向元照,蛇头微微摆动,清晰地传递出“要单独对付巨鼠”的信號,示意元照不必插手。 元照瞬间领会了它的意图,缓缓收回了即將迈出的脚步,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但她手中的天蛇刀並未入鞘,刀刃依旧朝前,身体紧绷著,做好了隨时驰援的准备。 昨夜让那老鼠逃脱,她心里同样憋著火气,今日正好要仔细看看,这只老鼠到底藏著什么猫腻。 不过有一点让元照满心疑惑:她分明记得昨夜这只老鼠被雪萼咬中过,按理说早该中了寒毒,可今日为何还能这般活蹦乱跳? 要知道,雪萼的寒毒虽不及它母亲那般霸道,却也绝非寻常生灵能轻易扛住的! 就在元照沉思之际,雪萼与巨鼠已骤然交上了手。 雪萼的蛇身骤然绷成一道笔直的银线,尾尖在鼠仙庙前的青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离弦之箭般迅猛窜出,蛇头带著尖锐的破空声,直取巨鼠面门。 这一扑速度快得惊人,裹挟的气浪竟將庙檐下悬掛的铜铃都冲得剧烈晃动,发出“叮叮”的细碎声响。 巨鼠早有防备,粗壮如木桶的前爪带著刺鼻的腥风,猛地朝前拍出。 它爪尖寒光闪烁,竟如同淬了精铁的锐器一般,堪堪挡在了雪萼身前。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炸开,蛇头与鼠爪重重相撞。 雪萼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滑出半尺,蛇尾在石阶上刮出一道浅浅的沟壑,碎石簌簌滚落,连铺在石阶缝隙里的青苔都被颳得一乾二净。 巨鼠也被震得踉蹌后退两步,前爪在地面狠狠抓出五道深深的爪印,石屑飞溅,甚至將一块坚硬的青石板刮出了细密的纹路。 未等巨鼠彻底稳住身形,雪萼已再度发起攻势,如一道银光般朝巨鼠扑去。 与此同时,巨鼠也迅速稳住重心,扬起长尾朝雪萼狠狠抽去——那长尾如铁鞭般甩过,带起的狂风竟將供桌上的香灰吹得漫天飞舞。 雪萼反应极快,蛇身灵活地一拧,精准避开了巨鼠横扫而来的长尾。 躲开攻击后,它又如一道白色闪电般缠向巨鼠的后腿。 巨鼠顿时怒吼一声,声音震得庙门前的幡旗“哗啦”作响,它猛地甩动后腿,试图將雪萼狠狠甩飞。 可雪萼的鳞片早已紧紧贴住巨鼠的皮毛,如同钢爪般死死扣住它的腿骨,任凭巨鼠如何疯狂挣扎,蛇身都纹丝不动。 不仅如此,雪萼还借著巨鼠挣扎的力道,蛇头顺势向上一抬,张口便朝巨鼠的膝盖咬去。 “嗷!”巨鼠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膝盖处的皮肉瞬间被雪萼的獠牙撕开,鲜血汩汩涌出。 可不等鲜血滴落,雪萼注入其体內的寒毒便瞬间发作,將血液冻成细小的冰粒,顺著雪白的皮毛滚落,砸在石阶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巨鼠吃痛之下,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支撑身体的力道瞬间弱了大半。 雪萼趁势收紧蛇身,鳞片与巨鼠皮毛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如钢绳般死死箍住它的关节,连巨鼠腿骨被挤压得发出的“咯吱”声都清晰可闻。 巨鼠急得双眼赤红,疯狂地用前爪去抓雪萼的七寸——它显然知晓蛇类的要害,妄图一击制敌。 雪萼早有察觉,蛇头灵活地向旁一偏,避开前爪的同时,尾尖带著劲风,狠狠抽向巨鼠的面门。 这一击力道十足,巨鼠被抽得脑袋猛地一偏,重重撞在身旁的庙门立柱上。 碗口粗的木柱竟被撞得微微晃动,柱身上的红漆簌簌剥落,藏在柱缝里的灰尘也被震得漫天飞舞。 趁著巨鼠眩晕的瞬间,雪萼蛇身陡然一松,又迅速缠上巨鼠的脖颈,蛇头紧紧贴著巨鼠的咽喉,锋利的獠牙缓缓刺入它的皮肉。 巨鼠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疯狂地甩动脑袋,想要將雪萼甩下来。 它庞大的身躯在庙门前横衝直撞,先是撞翻了供桌,桌上的青铜香炉、陶瓷烛台“哗啦”一声摔在地上,香炉滚出老远,烛台则碎裂成好几片,滚烫的烛油洒在青石板上,与地上的鲜血混在一起,形成诡异的油。 接著,它又撞断了掛在庙门两侧的红灯笼,红色绸布散落一地,被巨鼠的爪子踩得满是污秽脚印。 最后,它甚至狠狠撞向庙前的一座石鼠雕像,半人高的雕像竟被撞得微微移位,底座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 可雪萼始终牢牢缠在巨鼠脖颈上,任凭它如何衝撞,蛇身都如磐石般稳固。 寒毒顺著它的獠牙源源不断地注入巨鼠体內,巨鼠脖颈处的皮毛渐渐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连它呼吸时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巨鼠感受到体內越来越重的寒意,愈发慌乱,竟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朝著雪萼的蛇身狠狠咬去。 它的獠牙锋利无比,若是被咬中,雪萼的蛇身怕是要被生生咬断。 不得不说,这只巨鼠的实力確实非凡,竟能与雪萼缠斗到这般地步,显然也是一只奇珍异兽。 雪萼早有防备,蛇身猛地一缩,精准避开巨鼠的利齿,同时尾尖如利刃般,狠狠刺向巨鼠的眼睛。 巨鼠慌忙偏头躲闪,可眼角还是被雪萼的尾尖划伤,鲜血瞬间涌出,糊住了它的一只眼睛。 巨鼠彻底被激怒,口中发出刺耳的嘶吼,浑身突然泛起一层青雾。 这雾气带著刺鼻的腥气,竟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连落在地上的碎石都被雾气裹住,渐渐泛起一层黑霜——显然是带著剧毒的雾气。 雪萼鼻尖微动,敏锐地察觉到雾气中的毒性,蛇头微微向后一撤,避开雾气的同时,趁机將第三缕寒毒注入巨鼠体內。 寒毒不断积累,让巨鼠痛苦不堪,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每一次抽搐都震得地面微微颤动,连摔在地上的香炉都被震得滚了一圈。 它踉蹌著撞向庙墙,“砰”的一声巨响,庙墙上的砖块竟被撞得鬆动,几片灰瓦从屋顶滑落,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雪萼趁机鬆开缠在巨鼠脖颈上的蛇身,蛇头向下一探,再次咬向巨鼠的后腿——那里早已被第一缕寒毒冻得僵硬,皮肉失去了往日的韧性。 这一次,雪萼的獠牙直接穿透了巨鼠的腿骨,第四缕寒毒顺著骨骼快速蔓延,巨鼠的后腿瞬间被冻得如冰块般坚硬,连腿毛上都结满了白霜。 巨鼠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地跪倒在地,粗壮的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青石板竟被砸出两道清晰的裂纹,裂纹顺著石板蔓延,將一块完整的石板硬生生分成了两半。 雪萼並未停手,蛇身再次缠上巨鼠的躯干,一圈圈紧紧收紧,每收紧一分,便有一缕寒毒注入——第五缕、第六缕……寒毒顺著巨鼠的血脉扩散到四肢百骸,它的身体渐渐被白霜完全覆盖,从四肢到躯干,再到脖颈,连耳朵尖都结满了细小的冰粒。 巨鼠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呼吸也愈发微弱,原本赤红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白。 它试图用长尾拍打雪萼,可长尾刚抬起半尺,便因寒毒发作而僵硬,重重摔在地上,连轻微摆动一下都做不到。 雪萼敏锐地察觉到巨鼠的力道越来越弱,知道决胜的时机已到。 它缓缓鬆开缠在巨鼠躯干上的蛇身,蛇头对准巨鼠的咽喉,猛地咬下。 这一次,獠牙直接咬断了巨鼠的气管,同时將最后一缕寒毒尽数注入它的体內。 巨鼠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身体猛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它雪白的皮毛上覆满了厚厚的白霜,伤口处的鲜血早已冻成冰坨,连嘴角残留的涎水都凝结成了细小的冰珠。 雪萼缓缓鬆开蛇身,从巨鼠身上滑落在地,吐了吐分叉的信子,蛇眼中满是冷冽。 巨鼠一死,那些倖存的小锦毛鼠立刻嚇得魂飞魄散,纷纷抱头鼠窜,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逃窜的老鼠数量太多,眾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从哪只追起,索性便放弃了追赶。 况且钟逐云等人此时正呆呆地盯著地上的巨鼠尸体,眼神发直,一时间还没从方才的激战中回过神来。 “鼠仙……就这么……死了?”有人喃喃出声,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元照走上前,抬起脚踢了踢巨鼠的尸体,冷哼一声说道:“什么鼠仙,不过是一只体型大些的老鼠罢了。” “可是……它方才真的口吐人言了啊。”钟逐云的神色依旧有些恍惚,声音发颤——一只老鼠能说人话,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更何况,这巨鼠的实力之强,即便是他也未必是其对手。 要知道,他虽不是超一品高手,但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品高手。 元照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巨鼠的尸体,却並未发现任何与眾不同之处,这让她更加確信,那所谓的“鼠仙”,不过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她站起身,对著星言吩咐道:“星言,你们四处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是!”星言几人齐声应下,立刻分散开来,对鼠仙庙的每一处角落展开细致搜查。 元照、曲凌霄和惊涛门眾人也纷纷行动起来,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周围。 然而眾人搜寻了半天,却並未在鼠仙庙里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就在这时,曲凌霄皱著眉开口:“那个庙祝不见了。” 她口中的庙祝,正是先前拦在庙门前,不让眾人进入的道士。 元照略一思索,转头对鹿呦说道:“鹿呦,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庙祝的身份,以及他的住处。” “是,老板。”鹿呦点点头,脚步飞快地离开了鼠仙庙。 片刻之后,鹿呦便重新返回。 庙祝的情况並不算难打听。 虽说方才庙里的动静引得乐华城百姓对元照一行心生厌恶与惧怕,但只要钱给到位了,便有的是人乐意透露庙祝的底细。 “老板,这庙祝是乐华城本地人,是前任老庙祝捡来的孤儿。 老庙祝去世后,他便接管了庙祝的位子,平日里就守著鼠仙庙,也住在庙里,没什么特別的地方。” 鹿呦快速匯报著打听来的消息。 “啊!”这时,温惠突然一拍手,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来我在西侧找到的那间房间,就是他的住处啊!” 星言立刻追问:“那房间里有什么发现吗?” 温惠摇摇头,语气有些失落:“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摆设简单,没什么特別的地方。” 元照听完,眉头微蹙,不由陷入了沉思——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 就在这时,钟逐云上前一步,提议道:“元大师,如今这鼠仙已死,咱们不如赶紧离开乐华城吧。再继续耽搁下去,恐怕会赶不上屠魔大会啊!” 元照无奈地点点头,语气带著几分惋惜:“也只能如此了。” 虽说她很想把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揪出来,可曲南星的事耽误不得。 “不过……”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那具“鼠仙”的尸体上,又扫过满地的锦毛鼠尸体,对著星言等人吩咐道,“把这些老鼠的皮都剥下来带走,鼠尸全部吊到鼠仙庙的庙檐上。” “是!”星言几个齐声应道,立刻拿起工具,动手处理鼠尸。 惊涛门眾人看著这一幕,纷纷面露愕然,心中暗自感嘆:这位元大师当真是睚眥必报,连死去的尸体都不肯放过。 不过感嘆归感嘆,他们还是主动上前帮忙,快速將所有鼠皮剥了下来。 剥完鼠皮后,眾人又按照元照的吩咐,將所有鼠尸吊在了庙檐上。 风一吹,上百具无皮鼠尸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场面诡异又渗人。 恐怕从今以后,再也没人敢来这鼠仙庙参拜了。 等元照一行彻底离开后,鼠仙庙中那座巨大的鼠仙神像背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不是那消失的庙祝,还能有谁? 庙祝的脚边,还跟著几只尾巴上繫著铜铃的小锦毛鼠,正不安地蹭著他的裤腿。 庙祝先是看了一眼身旁被砸得稀巴烂的神像,又抬头望向屋檐上悬掛的鼠尸,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具巨鼠尸体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的眼底深处,像是有风暴在剧烈涌动。 转眼距离元照一行人离开乐华城已过三日。 这三日里,他们始终循著渡仙河河道一路向西疾驰。 隨著渐渐深入渡仙河下游,原本奔腾咆哮的水势终於收敛了锋芒,变得温顺起来。 行至渡仙河一条支流交匯处时,钟逐云勒住韁绳,侧身对元照拱手道: “元大师,此处不远隱居著一位武林泰斗,咱们正好顺路经过,不知您是否有兴致隨我一同拜访?” “武林泰斗?”元照微微挑眉,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钟逐云见她这般反应,忍不住轻笑著抬手捋了捋頜下长须,语气带著几分瞭然:“看来元大师是未曾听过此人名號啊!” 说著,他便细细向元照介绍起当今武林四位泰斗级人物。 这四位前辈皆有共性:年岁均过百岁,学识渊博如渊海,在江湖中声望极高,且武学修为皆达超一品境界。 他们分別是百谷百仙子、天龙山庄天龙老人、少林寺了知大师,以及泠音门太上掌门顾青云——顾老先生。 “不过如今了知大师已然圆寂,江湖上还能称得上泰斗级人物的,便只剩百仙子、天龙老人与顾老先生三位了。”钟逐云补充道,语气里添了几分惋惜。 “泠音门太上掌门?”元照语气难掩惊讶,“莫非便是那拥有『四绝』之一——『音绝』公子商的泠音门?” 钟逐云重重点头,声音篤定:“正是。” 元照眉头微蹙,不解地追问:“可据我所知,泠音门山门並不在此处,顾老先生为何会隱居於此地?” 钟逐云笑著解释,眼底带著几分敬佩:“自公子商躋身『四绝』之列后,顾老先生便放心將泠音门大小事务全权交託於他,自己则决意归隱,离开门派后便返回了老家。” “这么说,他的老家就在这附近?”元照眼中惊讶更甚,显然没料到这位高人的隱居地竟如此偏僻。 钟逐云頷首:“不错,此事极为隱秘,江湖上知晓的人寥寥无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能得知此事,还是因为我太师父当年与顾老先生是至交好友,只可惜我家太师父多年前便已仙逝了。” “既是顺路,那咱们便去拜访拜访这位前辈吧!”元照眼中闪过几分期待,对这位隱世高人颇为感兴趣。 话音落,眾人纷纷催动马匹,加快速度朝著钟逐云口中顾老先生的老家赶去。 约莫过半日光景,一行人终於抵达一片地势平缓的河滩。 此时他们脚下的土地已不再是沿途常见的碎石与硬土,而是温润鬆软的黑褐色河滩土,脚掌踩上去,能清晰感受到土壤里的湿气与暖意,无需细辨便知此处土壤定然极为肥沃。 河湾在此处放缓了流淌的脚步,渡仙河的支流如一条碧绿绸带,在滩地上绕出几道温柔的弧线,河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嬉戏的银鳞小鱼,以及铺在河底的圆润卵石,不见半点浑浊。 河滩两岸长满了野生芦苇与蒲草,青绿色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偶有几瓣白色芦脱离枝头,慢悠悠飘落在水面上,隨波逐流向远方漂去。 靠近水畔的地方,还生长著成片的水芹与薄荷,翠绿的叶片上掛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晃得人眼晕。 不远处的坡地上,几棵老槐树的枝叶舒展如伞,浓密的树荫下,草地里点缀著金黄的野菊与淡紫的马兰头,空气中瀰漫著草木的清香与河水的湿润气息。 眾人刚一踏入这片天地,连日赶路的疲惫便被这鲜活的生机悄悄抚平,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更远处的河滩边缘,隱约能瞧见几垄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田埂,田地里栽种的蔬菜叶片油亮发光,显然是被精心照料过。 再往远看,便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田埂上还能瞥见农人扛著锄头行走的身影,动作慢悠悠的,透著几分閒適。 被大片农田环绕在中央的,是一座飘著裊裊炊烟的村落。 “那便是顾老先生的老家?”曲凌霄勒住马,抬手指著村落方向,语气里带著几分好奇。 钟逐云顺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点头应道:“不错,那便是顾老先生的故乡——桃元村。” 元照望著眼前寧静祥和的景象,忍不住感嘆:“果然称得上是世外桃源,也难怪顾老先生会选择在此归隱。” “前些年我路过此处时,也曾特意来拜见过顾老先生,如今数年过去,这里竟还是半点没变。”钟逐云也生出几分感慨,隨即对眾人说道,“好了,咱们快些进村吧,眼下天色不早,正好能在桃元村暂住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这个提议得到了眾人一致赞同,他们快马加鞭,不多时便来到桃元村村口。 此时村民们刚结束一天的劳作,正扛著锄头、背著竹筐往家走,见一群衣著不凡的陌生人骑马进村,皆露出惊讶的神色,纷纷停下脚步打量。 桃元村地处偏僻,平日里极少有外人来访,且因有顾老先生庇护,村民们一直过著与世无爭的平静日子,鲜少见过这般阵仗。 不过人群中,还是有位头髮白的老者认出了钟逐云。 “这不是太叔公的那个晚辈么?叫啥来著,钟……钟什么云来著?”老者眯著眼睛,一边回忆一边含糊地问道,语气里带著几分不確定。 钟逐云连忙上前,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老大哥竟还记著我,我叫钟逐云。” “哦……对对对,是叫什么逐云!”老者一拍大腿,满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是钟逐云。”钟逐云无奈地加重语气,再次强调,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抽搐。 “对嘛,我也没说错啊,不就是钟逐什么……”老者瞪圆了眼睛,语气带著几分不服气。 “行行行,是我较真了。”钟逐云哭笑不得地摆摆手,“老大哥您先忙,我先去拜访太师叔他老人家了。” 说罢,他便领著元照一行人往村子深处走。 身后,老者还在对著他们的背影嘀咕:“急啥呀,我哪里说错了?不就是钟什么云嘛!” 桃元村依山傍河而建,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房屋皆是青瓦白墙,透著古朴的气息。 元照等人穿过村落,来到一处山脚下,远远便瞧见一间农家小院坐落在绿树掩映间。 小院用河底捡来的青灰色卵石砌了半人高的矮墙,墙头上爬满了紫色牵牛与翠绿丝瓜藤,几朵晚开的牵牛还在风中轻轻摇曳,卵石缝隙里嵌著一层薄薄的青苔蘚,透著经年累月的雅致。 木质门框上掛著一块从木桩上劈砍下来的木牌,虽未经雕琢,却透著几分野趣,木牌上用墨笔写著“鸣鹤”二字,笔锋苍劲有力。 透过虚掩的木门,元照等人能清晰看见院內景象:院角竹架上掛著几只竹製风铃,风一吹便发出“叮铃”轻响,音色清越如玉石相击。 地面铺著的细碎石子被扫得乾乾净净,碎石间错落种著几株兰草与山茶,叶片翠绿鲜亮;东侧搭著一间简易竹棚,棚下摆著一张旧石桌与一把素白瓷壶,壶嘴还凝著一点水珠,似是刚有人用过茶。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舒缓悠扬的琴声,音符如流水般淌出,带著几分寧静淡泊。 眾人下意识放轻脚步,目光越过低矮的院墙,循著琴声望去——只见院子墙角处有一方小池塘,池水中游曳著三五条白鲤鱼。 池塘边放著一张造型粗陋的木案,案前坐著一位满头白髮的老者,身著素色布衣,腰背却挺得笔直。 方才的琴声,正是从老者指尖下的一张木琴上传出。 那木琴並非名家打造,琴身布满岁月痕跡,显得有些斑驳陈旧,显然已陪伴老者多年。 可琴声却悠扬婉转,蕴含的寧静意境即便如元照这般不懂音律之人,也能清晰感知,只觉心神都被这琴声安抚下来。 池塘边还立著三五只体型硕大的白鹤,此时正踮著细长的脚,拍打著洁白的翅膀,隨著琴音缓缓起舞,姿態优雅至极。 老者身旁站著一位八九岁的童子,身著青色短褂,手里执著一把蒲扇,眼神恭敬地望著老者,偶尔轻轻扇动扇子。 不必多说,这位老者定然就是传说中的顾老先生了。 鹿呦瞪大了眼睛,盯著院內景象,口中忍不住轻声呢喃:“乖乖,不愧是隱世高人,这模样,真是仙风道骨,满是仙家气派!” 不仅鹿呦这般想,同行眾人也都暗自赞同,只是没將心中想法说出口罢了。 许是察觉到院外动静,院內的琴声骤然停歇,隨后一道苍老却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带著几分笑意:“小云儿,是你来了?” “小云儿?”听到这个称呼,惊涛门眾弟子顿时憋红了脸,纷纷抬手捂著嘴,强忍著才没笑出声,连钟益之也別过脸,肩膀微微颤抖。 谁也没料到,自家师父竟还有这般可爱的小名! 钟逐云脸颊微红,狠狠瞪了弟子们一眼,压下心头的窘迫,伸手推开院门,率先迈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朗笑著说道: “太师叔,弟子路过附近,特意来看看您老人家!” 元照与曲凌霄等人紧隨其后,也跟著走进院中。 顾老先生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钟逐云身上:“难得你小子还能想起我这老傢伙。” 钟逐云连忙上前:“太师叔说的是哪里话!弟子就算忘了旁人,也绝不敢忘了您啊!再说,您老精神矍鑠,哪里算得上『老』?” 从外貌来看,顾青云除了一头雪白的头髮,確实不显老態——面色红润如孩童,脸上连明显的皱纹都极少,用“鹤髮童顏”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若非事先知晓他的身份与年岁,元照等人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位老者竟已年过百岁。 顾青云的目光缓缓扫过元照一行人,带著几分探究,开口问道:“这几位是……” 钟逐云这才想起忘了介绍,连忙笑道:“瞧弟子这记性,竟忘了给您介绍!这位是……” 他一一將元照几人的身份告知顾青云。 当听到元照不仅是锻造大宗师,竟还是与自己同阶的超一品高手时,顾青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隨即长嘆一声: “元大师当真是天纵奇才!老夫活了这许久年岁,像你这般惊才绝艷的后辈,还是头一次见到。” 元照轻轻摇头,语气谦逊:“前辈过誉了。这世上天才辈出,若放到漫长歷史中,更是如过江之鯽,区区晚辈,实在算不得什么。” 顾青云却摆了摆手:“此言差矣!这世上天才虽多,但能称得上『惊才绝艷』的却寥寥无几。元大师,以你的天资与成就,必然能在江湖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他见过的天才不在少数,远的不说,自家徒孙公子商,如今位列“四绝”,也算是天纵之才,可若与元照相比,却还是差了一截。 天才与天才之间,亦有云泥之別。 说著,顾青云的目光又落在曲凌霄身上,语气带著几分怀念: “没想到竟能在此见到百谷弟子,想来是又到了你们出谷歷练的时候了,你师尊近来身体可好?” 他与百仙子算是同一时代的人物,年轻时在江湖上也曾各自绽放光彩。 只是后来百仙子突破至绝顶境界,躋身“四绝”,而他却卡在超一品多年,始终未能再进一步。 如今想起旧事,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唏嘘。 他又想到了已然圆寂的了知大师,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们这一代的人,如今就只剩自己、百仙子与天龙老人三人了。 望著眼前青春正好的元照与曲凌霄,他的思绪不自觉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这片波兰壮阔的江湖,已经容不下他们这些老傢伙了。 曲凌霄连忙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多谢前辈关心,家师一切安好。” 顾青云的思绪被拉回,脸上重新绽开笑意:“那就好,那就好啊!” 他抬头望了望天边渐渐沉下的夕阳,又看向钟逐云,眼神带著几分打趣:“你这小子,怕是打著『拜访我』的名头,实则想在我这儿落脚吧?” 钟逐云被说中心事,有些尷尬地挠了挠头,却还是硬著头皮说道: “哪能啊!来拜访您是真心,想在此落脚也是实情,弟子绝不敢对您说半句假话!” 顾青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今日你们便暂且在我这將就一晚吧!” 钟逐云顿时面露喜色,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太师叔体谅!” “不过我这小院地方狭小,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顾青云话锋一转,隨即看向身旁的童子,吩咐道,“豚儿,你去寻大脚那小子,让他给客人们安排些住处。” 他口中的“大脚”,正是桃元村村长的乳名,而这名叫“豚儿”的童子,便是村长的小孙子,平日里常来这里给他逗逗乐。 “是,老祖宗!”豚儿脆生生应了一声,转身便一溜烟跑出了院子,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 不多时,在村长的安排下,星言、钟益之等弟子都去了村民家中安顿,唯有元照、曲凌霄与钟逐云留在了顾青云的小院里。 “你们先在石凳上坐会儿,我去给你们准备晚膳。”眼看天色渐暗,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顾青云起身对三人说道。 曲凌霄连忙站起身,主动请缨:“前辈,让我们来帮您吧!” 顾青云却笑著摆了摆手:“不必麻烦,我一个人便能应付得来。” 曲凌霄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钟逐云阻止。 钟逐云对著她轻轻摇头:“凌霄姑娘,咱们还是安心坐著吧,太师叔他向来习惯凡事亲力亲为,我们去帮忙,只会给他添乱!” 无奈之下,曲凌霄只得重新坐回石凳上。 就在这时,元照忽然注意到,自己身旁的雪萼正抻著脖子,一双竖瞳紧紧盯著不远处的池塘,而池塘边原本悠閒站立的几只白鹤,早已被它嚇得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雪萼,你在看什么?”元照弯腰,轻轻拍了拍雪萼的脑袋,疑惑地问道。 “嘶~嘶~”雪萼扭头看了元照一眼,吐了吐信子,隨即扭动身体游到池塘边,盘卷在岸边的鹅卵石上,继续目不转睛地盯著池水。 难道池塘里有什么特別的东西? 元照心中好奇,也跟著走到池边,低头向池中望去。 只见池子里的几条白鲤鱼,正因雪萼的到来,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池塘角落,连动都不敢动。 可雪萼的目光却没落在鲤鱼身上,而是紧紧盯著沉在水底的几只巨大河蚌。 这池塘的水极为清澈,水深也不过膝,池底铺著一层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唯有角落处有一片阴影,像是深水区,黑黝黝的瞧不见底。 几只足有磨盘大小的青色河蚌正静静地躺在池底,蚌壳微微开合著,缓慢地吞吐著池水与泥沙,模样透著几分奇特。 “竟有如此巨大的河蚌!”这时,曲凌霄也走了过来,看到池底的河蚌后,语气满是惊讶。 钟逐云笑著解释:“你们有所不知,这桃元村最擅长养殖河蚌与珍珠,村里產出的珍珠又大又圆,色泽莹润,放到外界便是万金难求的珍品。 而太师叔这几只大蚌,更是珍品中的珍品,是他耗费无数心血培育而成,能產出一种稀世珍品——血珍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种血珍珠不仅外观极为美丽,若將其磨成珍珠粉內服外用,还能起到延年益寿的功效。据太师叔说,他能活到这般年岁,且身体硬朗,这血珍珠功不可没!” 曲凌霄闻言,眼中满是惊嘆:“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妙之物!” 作为医者,她对这能延年益寿的血珍珠顿时生出了浓厚兴趣。 不过虽然感兴趣,但曲凌霄並没有不经他人同意,就擅动他人东西的习惯,因此只是在池边看看,並未上手。 很快顾青云便做好了晚膳,元照几个在他的招待下,就围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顾青云做的饭菜非常清淡,只是蔬菜,一丝肉类也不见,唯一能称得上荤腥的大概也就是那盘炒鸡蛋了。 三人不禁感嘆,这顾老先生的饮食还真是健康。 不过顾青云的厨艺非常不错,因此虽说没什么荤腥,但做出来的菜非常清新可口,味道不错。 晚膳过后,天色差不多完全暗了下来,於是元照她们便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不过平常只要元照一修炼,雪萼就会迫不及待地凑到她身边。 但今天却没有,它再次游到了那座池塘边缘,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池底。 元照不理解它是怎么了,於是走过来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吃人家这几只大蚌吧?那可不行。” 人家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宝贝,要是被雪萼给吃了,她把命赔给人家都不够。 雪萼闻言白了元照一眼:我在你眼里就那么馋? 可以元照听不懂兽语,平时虽能通过默契猜到雪萼想要表达什么,但却不可能真正听懂它具体想要表达什么。 就在这时,她在池塘那处深水区似乎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正要看的仔细一点,却听身后突然有道声音响起:“元大师对我这几只大蚌感兴趣?” 她扭头一看,只见顾青云正缓步朝池边走来。 元照摇摇头道:“就是觉得惊讶,前辈竟能培育如此神异之物,当真是不同凡响。” 顾青云笑著摇摇头道:“都是机缘巧合罢了,我也不过是靠著这些旁门左道苟延残喘罢了。” 元照摇摇头道:“前辈不必如此,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为了活著,这算什么旁门左道呢?” “不伤天害理啊……”顾青云低语一声。 元照疑惑道:“前辈说什么?” 顾青云笑著摇摇头,目光落在元照身侧的雪蕊身上,“元大师这条白蛇瞧著比我的这几只大蚌还要神异几分。” 元照低头看了一眼雪萼,摸了摸它的头顶说道:“雪萼是生来就有几分神异,和前辈培养出来的大蚌可不同,还是前辈更加了不得。” 她这说的可是实话,她身边的雪萼也好,雪蕊和老狼也罢,都是依靠灵气才变得格外与眾不同。 而顾青云培养的这几只大蚌却没有这样的优势,明显是顾青云更有本事。 和顾青云聊了几句之后,元照便带著雪萼回了房间。 而顾青云则站在池边,盯著水中的几只大蚌默默看了许久。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 隔天元照她们便向顾青云提出了告辞。 顾青云亲自將他们送到村口,直到元照一行人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转身返回自己的小院。 只是他刚进院门,就见有一人站在院子的围墙下面。 看到顾青云回来,那人连忙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表情恭敬地说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利,乐华城的鼠仙庙被捣毁了。” 如果元照她们此时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此人,他就是乐华城鼠仙庙的庙祝。 顾青云闻言一冷,沉声问道:“谁做的?” 庙祝回答道:“是惊涛门掌门钟逐云携异界山庄庄主元照所为!” 顾青云闻言大怒:“蠢货,你怎么敢去招惹他们!!” 庙祝房里被嚇得瑟瑟发抖:“属下当时並不知晓那是钟逐云和元照,只当是普通的外来武者,所以就……” “愚蠢,愚蠢至极!!!”顾青云脸色越来越难看,此时哪还有先前仙风道骨的模样,浑身的血腥气息都快凝成了实质,“知道我培养一只硕鼠,需要耗费多少心血和精力?你竟然就让它这么白白死了!十条你的命加起来,也抵不上它!” 顾青云口中的硕鼠,指的正是被雪萼在鼠仙庙杀死的那只巨大锦毛鼠。 培养那样一只硕鼠,需要耗费大量的血珍珠,还要培养它们精通音律,能够配合音律施展幻术。 这几十年来,顾青云也不过才培养出寥寥数只罢了。 元照他们当时看到的有关鼠仙的种种玄妙,都是依靠锦毛鼠们尾部的铜铃而製造出的幻术。 包括那只硕鼠之所以能够和拥有超一品实力的雪萼纠缠那么久,也是依靠了幻术之功。 音律能够影响人的神智,进而让人看到幻象,这便是顾青云根据泠音门的绝学而自创的幻术。 硕鼠在战斗中,利用幻术的虚虚实实,很多次看似被雪萼击中,但实际上雪萼大部分攻击都打空了。 若非雪萼实力非凡,还拥有恐怖的寒毒,还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那只硕鼠。 雪萼的寒毒只要命中硕鼠一次,那么硕鼠就逃不了了。 说著顾青云直接掐住庙祝的脖子,將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该死!!!” “主……主人……饶……饶命!!!”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胸口便被顾青云捅出一个血窟窿。 只见顾青云左手沾满鲜血,手中还捏著庙祝那颗正在微微跳动心臟。 隨手將庙祝的尸体扔到一旁之后,顾青云走到那座池塘边。 这时水池中那道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浮出。 等它完全浮出水面,真面目才完全暴露出来,竟是一只体型无比巨大的青蚌,蚌壳之上还遍布著血色的纹路。 原来真正能够延年益寿的血珍珠,並非那几只大蚌所產,而是这只巨蚌——泣血珠母所產。 那几只大蚌,不过只是珠母的孩子罢了,属於珠母的弱化版。 而泣血珠母想要生產血珍珠,就必须吞噬武者的心臟。 这些年,顾青云在周边各个城池里营造鼠仙的假象,平日里操控硕鼠剷除城中那些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的恶霸,塑造鼠仙在百姓眼中的良好形象。 比如乐华城被杀的那位白听风便是如此。 等到鼠仙的形象深入人心时,他便会再让鼠仙杀死路过城中的外来武者,然后宣扬他们同样是因为罪孽深重、无恶不作才会遭到鼠仙的制裁。 久而久之,百姓便对鼠仙深信不疑。 乐华城中,庙祝让硕鼠暗中对穆如她们出手,正是因为把她们当成了没有背景的普通武者。 打算杀人取心。 只是没想到,竟然踢到了铁板! 隨著泣血珠母缓缓张开蚌壳,顾青云隨手將那颗心臟扔了进去。 吞食完心臟,泣血珠母又缓缓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顾青云看著荡漾著涟漪的池面,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能够突破到绝顶高手之列。 他们四个被称作是江湖泰斗的人物,百仙子和天龙老人都是四绝之一,现在了知已死,就只有他不是绝顶高手了。 还有,一想到身为自己徒孙的公子商都突破到了绝顶高手之列,他努力了几十年却始终不能成功,他的心里就满是愤怒和嫉妒。 世人都当他是淡泊名利才把泠音门交到徒孙手里,但实际上,他不过是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罢了! 自从公子商成为绝顶高手之后,门中始终流传著他该“退位让贤”的流言。 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他这才將掌门之位交给徒孙,自己来到这偏远之地隱居。 有时候他真的非常怨恨上天的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突破,而他费尽心血,努力了几十年也突破不了! 元照他们並不知晓,江湖上德高望重的顾老先生就是鼠仙背后的操纵者。 离开桃元村后五六日,她们终於抵达了一个叫忘忧城的地方,而屠魔大会举办地的紫霞山庄就位於忘忧城的郊外。 他们进城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一座气派的庄园,据钟逐云介绍,那里就是紫霞山庄。 不过因为还有两三日才到屠魔大会举办的时间,於是眾人便决定先在忘忧城里安顿下来。 进城后,眾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当大家安顿好行李,从客栈二楼下来准备用膳时,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抱著一个婴儿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客栈大堂里扫视一圈后,最终落在了楼梯上的元照身上。 於是他抱著婴儿快步上前,只是走向的目標並不是元照,而是曲凌霄。 只听他出声问道:“请问可是曲凌霄姑娘?” 曲凌霄疑惑地点点头:“是我!” 那人闻言面露喜色,直接將怀中的婴儿塞进了她的怀里,“有人委託我们將这个交给你!” 说完他便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徒留曲凌霄抱著婴儿在原地傻傻回不过神。 什么情况?谁把一个孩子送给她呀! 这时眼尖的温惠从婴儿的襁褓里抽出了一样东西,“你们看,有一封信!” 当曲凌霄看到信封上的字跡后,脸色突然一变,当即面容凝重地对元照说道:“元照,我们回房间说!” 元照点点头,隨即对钟逐云说道:“钟掌门,我们先失陪了。” 钟逐云笑著点点头:“元大师、凌霄姑娘,请自便。” 隨即元照和曲凌霄便脚步匆匆地返回了二楼的房间。 路上曲凌霄小心翼翼地抱著那个婴儿,动作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捏碎了。 等回到房间,元照吩咐星言她们守在门口,她和曲凌霄单独进了房间。 曲凌霄轻轻地將熟睡的婴儿放到床上之后,表情严肃地对元照说道:“是我师妹的来信。” “快看看信里说了什么。”元照其实隱隱已经猜到。 曲凌霄点点头后,立刻打开了信封。 等阅读完信件的內容,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第190章 受伤(月票!月票!) 第190章 受伤(月票!月票!) “我师妹她肯定出事了。”曲凌霄表情严肃地说道。 “信上说了什么?”元照皱眉问道。 曲凌霄语气沉重地回答道:“师妹没有具体说她出了什么事,只是把孩子送过来,希望我將他抚养长大。 若非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会把孩子託付给我?” 元照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婴儿问道:“这是南星姑娘和谢公子的孩子?” 曲凌霄点点头:“正是!” 这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於是走到婴儿的旁边,在婴儿的襁褓里轻轻地摸索一阵之后,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 这圆盘和曲南星委託元照打造的那个钥匙非常相似,只是內部的零件构造不同。 很明显,这正是打开霜寒信传承之地的另一半钥匙。 除此之外,钥匙上还附带了一张地图,上面记录的正是传承之地位置所在的地图。 曲凌霄將两样东西递给元照后说道:“师妹委託我將它们交给你,还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她不能前来赴约了。” 元照接过两样东西后,看著它们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她抬头看向曲凌霄道,见她满脸担忧,於是便出言安慰:“不管怎样,三日后,我们先在那所谓屠魔大会上看看情况,如果他们要屠的』魔』真是南星姑娘,我们便出手。如果不是,咱们便另寻方法去寻找她们夫妻二人的下落。” “只能这样了。”曲凌霄点点头,脸上的愁容却並未因此减轻。 她坐在床边,看著襁褓中尚不知事的婴儿,轻轻地嘆了口气。 元照轻声问道:“这孩子取名了吗?” 曲凌霄点点头:“师妹在信中说了,这孩子叫时安,谢时安。” 取自“时时平安,岁岁无疾”之意。 “不错的名字。”元照点头说道。 就在这时,谢时安突然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曲凌霄没带过孩子,还是这么小的,当即被惊的手忙脚乱。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抱,却忘了托住婴儿的腰,手刚碰到襁褓边缘,时安的哭声就陡然拔高了几分。 她慌得指尖发颤,连换了三个姿势才勉强將孩子搂进怀里。 可刚想学著旁人轻轻拍背,又不小心蹭到了孩子的脸颊,时安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哭得更凶了。 “不哭不哭,安安不哭,是师伯笨,是师叔笨……”曲凌霄额角冒出细汗,一边笨拙地晃著手臂,一边转头朝元照求助,眼神里满是无措。 偏偏这时,襁褓底部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谢时安尿了。 她僵在原地,抱著孩子的手像托著烫手的山芋,想放不敢放,想动又怕弄疼孩子,只能急得声音发紧: “元照!快!快找块乾净的布来!他、他好像……” 话没说完,谢时安又蹬了蹬小腿,將口水和眼泪蹭到了她的衣襟上,那模样哭得可怜,让平日里一向沉著冷静的曲凌霄彻底乱了阵脚。 “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元照也没照顾过小孩子,同样被惊的手忙脚乱,连忙在行李里翻找起来。 幸好异界山庄盛產布,她们的行李里带了不少。 等元照取来乾净的布,刚递到曲凌霄手边,就见她抱著时安慌得差点撞翻旁边的矮桌。 “先托住他的头!”元照连忙出声提醒,曲凌霄这才猛地回神,用胳膊肘小心护住时安的颈后,可换尿布时又手忙脚乱,差点把孩子的脚裹进衣襟里。 好不容易换好,时安的哭声却没停。 元照盯著孩子瘪著的小嘴,想了想提醒道:“他是不是饿了?” 曲凌霄顿时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不过她很快面露愁容,“这么小的孩子得吃奶吧?我到哪儿去弄奶来给他!” 元照问道:“他吃羊奶应该没问题吧?要不咱们给他找只母羊来?” 曲凌霄面露喜色道:“对,就这么办!” 因为她要抱著孩子,所以找羊这件事,元照便吩咐鹿呦去办了。 鹿呦比別的姑娘都擅长交际,打听小道消息比別人有门路,找一只羊来应该不难。 曲凌霄抱著孩子在房间里轻轻走动著,手掌轻拍他的后背,大概是渐渐找到诀窍,谢时安终於止住哭声,一脸安详地睡著了。 说来也怪,这孩子似乎特別亲近曲凌霄,元照想要抱抱他,还没伸手呢,他就哇哇大哭起来。 可是在曲凌霄怀里却特別乖巧。 元照不由怀疑,是不是她身上的杀气太重,容易惊扰到小孩子。 而曲凌霄却笑著轻拍自己的小师侄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多少孩子想被这位大宗师抱一抱都没机会呢,你竟然还不乐意!” 元照笑著摇摇头:“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神仙,难道被我抱一下还能变聪明不成。” 曲凌霄道:“图个吉利嘛,这天底下大宗师可没几个。”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元照便让曲凌霄单独在房间里照顾孩子,而她自己则下楼等著鹿呦买羊回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鹿呦羊確实是买回来了,可人却身受重伤,刚一进客栈大门,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就算晕倒,她手里也不忘紧紧牵住拴著母羊的绳子。 元照等人见此大惊。 “鹿呦!!!”星言飞快上前將她扶起。 元照连忙说道:“和鸞,快去请凌霄姑娘!” “是!”和鸞应了一声后,立刻脚步匆匆地奔向二楼。 而元照则直接上前,拦腰抱起昏迷的鹿呦,同样快步走向二楼,同时吩咐星言看好那只羊。 元照刚把鹿呦抱进房间放到床上,曲凌霄便脸色焦急地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说著她立刻上前给鹿呦检查情况。 元照摇摇头,眉头紧锁道:“不知道,一回来就晕过去了。” 曲凌霄指尖刚搭上鹿呦腕脉,神色便凝重起来,三指轻捻感受脉象,片刻后抬头对元照道:“是被內劲震伤了肺腑,对方实力不弱,阴寒的掌力滯留在她经脉里,导致气血逆行才会呕血。” 她当即掀开鹿呦的衣襟,只见其左胸下方有一块淡紫色掌印,边缘隱有青黑,“这掌力阴柔,打在身上看似不痛不痒,却会慢慢阻塞气血,让伤势越来越重,最终导致伤者衰弱而死。” 元照闻言脸色非常难看,竟然有人用如此歹毒的手法伤她的人。 “伤势棘手吗?” 曲凌霄摇摇头:“幸亏鹿呦回来及时,伤势没有恶化,还不算太麻烦,否则就算是我,也要费一番功夫了。” 说罢曲凌霄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取来了一包药材和药杵、药罐等道具。 她將药材和道具交给元照,让元照帮她熬药,而她自己则取出一包金针,另一只手捏起金针,精准刺入她胸口“玉堂”“膻中”两穴。 隨著银针捻转,鹿呦喉间发出一声轻咳,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跡,曲凌霄却鬆了口气: “气血开始顺了,等会儿再给她服一剂『通脉汤』,臥床静养三日,经脉里的滯涩掌力就能散乾净。” 说著又取出三枚短针,分別刺入鹿呦手腕的“內关”与脚踝的“太溪”穴,指尖在针尾轻轻一捻,內力顺著针身缓缓渗入。 她一边施针一边对元照说:“小火慢煎,火候別太急,熬出半碗药汁就行。” 元照闻言点点头,按照曲凌霄的吩咐调整了火候。 等元照把药汤熬好,曲凌霄的施针差不多也结束了。 曲凌霄扶著鹿呦坐起来,由元照將汤药一勺一勺餵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鹿呦的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喉间发出细碎的呻吟。 曲凌霄立刻俯身轻声唤道:“鹿呦?能听见我说话吗?” 鹿呦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看清床前的人是曲凌霄,才哑著嗓子开口:“曲……曲姑娘……羊……我带回来了……” “我知道,羊好好的,你受苦了。”曲凌霄按住她想抬起来的手。 元照忍著怒意问道:“是谁伤了你?” “咳咳~~”鹿呦咳嗽了两声后说道,“是……是……浣宫的人!” 浣宫作为武林盟的成员势力之一,这次自然也受到邀请来参加屠魔大会,此时同样在忘忧城落脚。 元照曾在天宝城唐府的寿宴上见过浣宫的人,没想到今日她们竟敢出手伤自己的人。 “她们……抢走了我的佩剑!”鹿呦捂著胸口说道。 此时元照才终於意识到,鹿呦隨身携带的佩剑早就不翼而飞。 姑娘们的佩剑都是由元照亲手打造,虽说不是神兵,但都是一等一的上等兵器,平日里她们非常爱护,通常剑不离身。 “她们就是为了你的剑才出手伤人?”元照声音愈发冰冷。 “是!”鹿呦轻轻点头。 本来她买到羊之后,正牵著羊往回走,却不想恰逢几个打扮的儒雅美丽的女子迎面走来。 鹿呦和她们擦身而过时,其中一人正好瞥见了她腰间的佩剑,当即大喝一声:“站住!” 鹿呦被那声断喝惊得驻足,回头便见三名浣宫弟子已呈三角之势围上来。 为首女子梳著双环髻,浅绿的宫絛隨动作轻晃,目光黏在她腰间佩剑上:“这剑瞧著不错,解下来给我看看。” 鹿呦攥紧羊绳,右手按在剑柄上,躬身道:“此剑乃我家庄主所赠,不便外借,还请姑娘海涵。” 可为首女子听完却嗤笑一声,指尖已带著风扫向她手腕:“庄主?虽说不知你家庄主是哪號人物,但我浣宫看上的东西,还容不得他人说』不』!” 鹿呦急忙旋身避开,左手顺势將母羊往身后拉,免得误伤。 可另一名弟子早绕到她侧面,掌风直拍她后腰,鹿呦只能提气硬接,掌力撞在背上时,她喉头已泛起腥甜,却仍咬牙拔出佩剑,剑刃斜指地面: “姑娘若再相逼,我就只能得罪了!” 为首女子见她竟敢拔剑,眼中厉色更浓:“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扑来,指尖扣向鹿呦持剑的手腕。 鹿呦挥剑格挡,剑身与对方指风相碰时,只觉一股阴柔內劲顺著剑刃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佩剑险些脱手。 她立刻就明白过来,对方是二品高手,不是她所能匹敌的。 就在她分心卸劲的瞬间,那女子已然从斜后方袭来,一掌拍在她左胸。 鹿呦闷哼一声,像被重物撞上,整个人踉蹌著撞在巷墙,佩剑“噹啷”落地。 为首女子上前,俯身捡起佩剑,指尖摩挲著剑身:“早这样乖乖交出,何必要受皮肉苦?” 鹿呦捂著胸口,咳著血想扑过去夺剑,却被为首女子又一脚踹在膝盖上,“咚”地跪倒在地。 “还敢动?”那女子蹲下身,用剑鞘拍了拍她的脸颊,“告诉你家那什么庄主,如果想要救你的小命,就让她亲自来我们浣宫下榻的客栈赔罪。” 鹿呦撑著墙勉强站起,冷声说道:“你可知我家庄主是谁?” “哦?是谁?”为首的女子挑眉问道。 鹿呦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家主庄主乃是锻造大宗师——元照?” “哈哈~哈哈哈~~”浣宫几人闻言捧腹大笑,为首那女子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瞧我听见了什么?又一个人在这儿冒充元大师的人,这年头行骗都不搞搞清楚状况吗?元大师如今身在塞外,她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说完一行人便扬长而去,並丟下一句话道:“你中了我浣宫的阴煞掌,伤势只会隨著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只有我浣宫的独门金疮药才能化解,若想活命,就让你那什么庄主亲自来给我们赔罪,或许我还会发发慈悲,饶你不死!” 元照听完鹿呦的讲述后勃然大怒。 “好好好!好一个浣宫!出手伤人竟还如此理直气壮,我倒要看看,她们到底受不受得起我去赔罪。”说著她看向鹿呦说道,“你好生歇著,佩剑的事不必担忧。” 鹿呦点点头。 嘱咐鹿呦好好休息后,元照便和曲凌霄转身离开了房间。 今天有事耽误了,所以更新少了点。 第191章 你们啊,连我的宠物都打不过!(月 第191章 你们啊,连我的宠物都打不过!(月票!本月最后一天了!) 出了房间,元照先转向与鹿呦同住一室的星言,语气郑重地开口道:“星言,照顾好鹿呦。” 星言立刻頷首,语气稳妥:“我会的,老板。” 紧接著,她转头看向和鸞:“和鸞,去打听下浣宫的人住在哪里。” “是!”和鸞重重点头,应声的瞬间便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客栈门口。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和鸞便脚步匆匆地折返回来,额角还带著薄汗。 浣宫眾人到了忘忧城后行事张扬,行踪並不难打听。 她快步上前,气息微喘却语气篤定:“老板,她们住在隔壁街的『客盈楼』!” 元照闻言当即起身,目光扫过身侧两人:“穆如,德音,我们走,去会会浣宫的人。” “是!”穆如与德音齐声应和。 这时曲凌霄上前一步,眼神带著几分歉疚:“元照,我陪你一起吧。” 毕竟鹿呦是为了帮她找羊才受伤的,此时谢时安喝了羊奶刚睡著,有温惠暂时照看著,她出去片刻並无大碍。 元照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不必,小小浣宫,莫非还能把我怎么样?” 她和雪萼可都是超一品实力,等同於两位顶尖高手同行,区区浣宫根本不足为惧——浣宫和惊涛门一样,只有门主是一品高手,超一品强者一个都没有。 见元照態度坚决,曲凌霄只得点头妥协:“行,那你当心些。” 元照点点头正欲动身,钟逐云却慌慌张张地从走廊另一端快步走来——他刚刚才从旁人嘴里得知鹿呦被浣宫的人打伤的事。 “元大师,莫急,莫急!钟某陪您走一趟如何?” 元照停下脚步,抬眸看了他片刻,眼神冷淡,语气乾脆:“不必。”说罢便要转身。 钟逐云急忙快步跟上,伸手想拦又不敢,语气带著急切的劝和:“元大师,莫要衝动啊!冤家宜解不宜结!就让钟某陪您走一遭,当个和事佬,让浣宫的人给鹿呦姑娘赔个礼、道个歉,这件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好啊!” 武林盟各势力关係向来融洽,惊涛门和浣宫亦是如此,所以钟逐云才会急著在此时出面,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深知元照是个寸步不让、睚眥必报的性子,听她方才的语气,便知此行绝无善了。 若真让她对上浣宫,对方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元照定定地看著钟逐云,语气里带著几分疏离的,也透著不容置喙的坚决: “钟掌门,你愿意带我们参加屠魔大会这事,我很感激,也会记在心里,將来必定报答。但有些事,你不该管!” 听到这话,钟逐云浑身一僵,脸上的急切瞬间褪去,只剩尷尬。 他终究是太托大了,以为跟这位元大师相处了几日,多少能有几分薄面,却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不留情面。 元照不再看他,带著穆如、德音和脚边的雪萼,径直离开了客栈。 等三人一蛇抵达客盈楼时,只见客栈大堂內高朋满座,不少江湖人士三五成群地聚在桌前,谈笑声不绝。 显然,正值屠魔大会举办之际,在这里下榻的武林盟势力成员,远不止浣宫一家。 一进大堂,穆如便上前一步,朗声道喝:“浣宫的人何在?” 这话一出,大堂里原本嘈杂的谈笑声瞬间停住,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聚集了过来,好奇又带著几分探究。 紧接著,一道威严中带著几分冷意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是谁要找我浣宫的人?” 话音未落,一群身穿素雅宫装的女子便从二楼楼梯缓缓走下,她们个个面容姣好,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如霜,倒真有几分天上仙子临凡的模样。 出声的是为首的中年女子,她身著淡紫宫装,气质雍容出眾,虽眼角已染上几分细纹,却仍能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此人,正是浣宫当代宫主——虞青。 德音当即上前一步,眼神冰冷,语气带著十足的质问:“我家庄主上门,是来討个公道的!” 这时,虞青身后一名穿浅绿衣衫的女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当即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眼神高傲地扫过元照三人。 当目光落在元照身上时,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原来你就是那女人口中的庄主啊,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没想到竟是个乳臭未乾的小丫头。” 其实元照今年已满二十,早已不算小丫头,只是在动輒四五十岁才算“前辈”的江湖人眼中,她確实太过年轻。 绿衣女子语气愈发不屑:“没想到你们还真敢来,当真是不知者无畏!”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元照便突然抬起手,对著她隔空轻轻一扇——一道凝聚著灵力的淡青色手掌凭空浮现,快如闪电般朝那女子面门飞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大堂內迴荡,那绿衣女子的脑袋被打得猛地偏向一侧,数颗带血的牙齿从她口中飞出,鲜血顺著嘴角不断滴落。 她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怔怔地站在原地。 虞青的脸色瞬间一凝,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色。 她心中清楚,能隔空释放如此强劲的內力,绝非等閒之辈,至少也是一品强者! 徒儿这是,闯大祸了! 原来这被打的绿衣女子,正是浣宫的首席大弟子——舒敏静,也正是她昨日打伤鹿呦、抢走了鹿呦佩剑。 被打懵的舒敏静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死死瞪著元照:“你敢打我?” 德音当即冷声道:“嘴贱,该打!” 穆如也紧接著开口,语气带著十足的护主之意:“就凭你也敢妄议我们庄主,简直是找死!” “我看找死的是你们!”舒敏静怒不可遏,猛地抽出腰间长剑,脚尖一点楼梯扶手,便飞身朝著元照刺来,剑尖寒光闪烁,直指元照心口。 而她手中握著的剑,正是昨日从鹿呦那里抢走的那柄。 “静儿,不要!”虞青脸色骤变,想拦却已来不及,只能急声喝止,可舒敏静早已冲了出去。 元照眼神淡漠地看著舒敏静逼近,就在剑尖距离自己心口只剩咫尺之遥时,她突然抬起右手,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剑身。 舒敏静只觉手中长剑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她卯足了力气往前推,剑身却纹丝不动。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元照的左手已化作一道残影,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瞬间从她腰间摘下了剑鞘。 紧接著,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舒敏静只觉手中的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股霸道的巨力顺著剑身蔓延到她手臂上,震得她虎口发麻。 “啊啊啊!”剧痛从手臂传来,舒敏静再也握不住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张实木方桌上。 “哗啦”一声巨响,桌子被撞得粉碎,木屑飞溅,周围看热闹的人嚇得立刻抱头鼠窜,生怕被波及。 “我铸的剑,你还不配用!”元照隨手將剑鞘扔给穆如,隨即抬手一拋,手中的长剑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插入剑鞘之中,严丝合缝。 看见大师姐受伤,浣宫的弟子们立刻涌上前,七手八脚地將舒敏静搀扶起来,眼神愤怒地瞪著元照。 虞青缓缓走下楼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冰冷地说道:“阁下一见面就出手伤人,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元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霸道?你们浣宫弟子抢了我们的东西,打伤了我们的人,还扬言要我来赔礼道歉!现在我来了,不过是小惩大诫,这就叫霸道了?” 听到这话,虞青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徒儿昨日那柄剑是怎么来的。 今日舒敏静回来时,曾兴致勃勃地向她炫耀刚得了一柄好剑。 她当时心里便隱约猜到剑是怎么来的。 无非是从哪个无门无派的武者手里抢夺的,可她並未多问,更没阻止。 从前舒敏静也常做这种事,看上別人的东西便直接抢走。 她劝过几次,舒敏静不听,久而久之,她便也放任不管了。 反正有浣宫兜底,料想也惹不出什么大乱子。 就算到了此刻,虞青也没真正把元照放在眼里。 就算对方是一品武者又如何?她自己也是一品! 况且这客栈里住的全是武林盟的同道,就算她不敌,旁人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再不济,武林盟盟主就住在城外的紫霞山庄,真打不过,派人去请盟主便是,盟主可是实打实的超一品高手! 想到这里,虞青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她快步走到舒敏静身边,眼神冷厉地看向元照:“这位姑娘,今日你若是不给我浣宫一个交代,此事休想揭过!” 元照冷笑一声,语气带著十足的嘲讽:“这话,正是我要对你们浣宫说的。” 说著,她扬声朝著大堂內的眾人喊道:“与此事无关之人,现在可以退场了,否则待会儿被误伤,可別怪我没提醒!” 听到这话,原本围在一旁看热闹的普通食客瞬间作鸟兽散,片刻间便走得乾乾净净——这两拨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瓜再好吃,也得有命看才行。 但落霞派、黑石堡、青云观和风铃谷的人却都没走。 他们和浣宫同属武林盟,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弃浣宫於不顾。 况且他们也不觉得元照能从浣宫的手上討得好处。 其实这些势力,元照当初在唐府的寿宴上都曾见过,只是今日来参加屠魔大会的並非当时那批人,因此他们並未认出元照。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没认出来。 风铃谷的少主风芊芊便一眼就认出了元照,可她非但没提醒浣宫的人,反而嘴角偷偷勾起了一抹笑意。 虽说武林盟各成员势力之间关係大多不错,但风铃谷与浣宫却是例外。 多年前,风铃谷有位亲传弟子与浣宫的一名女弟子相恋。 浣宫那代宫主得知后强烈反对。 而那名风铃谷弟子为了能和心上人在一起,竟背叛师门,带著风铃谷大半珍贵酒方转投浣宫。 当时的风铃穀穀主得知后勃然大怒,与浣宫爆发了激烈衝突,从此两派便结下了死仇。 如今有机会看到浣宫吃瘪,风芊芊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言提醒? 只见风芊芊悄悄凑到她父亲——也就是风铃穀穀主风天霸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风天霸闻言,顿时满脸诧异地看向元照,隨即父女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元照在告诫完眾人后,又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手腕轻轻一扬,银子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柜檯后的掌柜面前。 “掌柜的,待会儿若是因为我们,把你店里的东西弄坏了,你多担待,这点银子你先拿著,就当是我们提前给的赔偿!” “哎!哎!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掌柜的连忙双手捧著银子,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转身就往后院跑,生怕走慢了被波及,跑的时候还不忘招呼店里的两个伙计。 打发完掌柜,元照重新看向虞青,眼神冰冷如霜,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质问:“说吧,你们浣宫,打算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虞青被她的態度气得发笑,语气带著十足的轻蔑:“好个狂妄的丫头!仗著有几分天资,就敢不把天下群英放在眼里!你不给我浣宫一个交代,反倒要我给你交代,简直不知所谓!” 元照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好大一顶帽子!你浣宫,也配代表天下群英?什么浣宫,我看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的聚集地罢了!” 一旁的舒敏静听得怒火中烧,嘴里缺了牙,说话漏风却依旧凶狠: “师……师尊!快,替我教训她!替我杀……杀了她!” 虞青眼神一厉,伸手朝著身后的弟子示意。 一名弟子立刻上前,双手捧著一柄长剑递到她面前——这是浣宫代代相传的浣剑,虽说算不上神兵利器,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兵器。 虞青握住剑柄,缓缓抽出长剑,剑尖寒光闪烁,语气带著十足的杀意: “今日,我便领教领教你到底有何底气,敢在我浣宫面前如此囂张!” 然而元照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视: “就凭你,还不配和我交手。” 说著,她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雪萼,轻声唤道:“雪萼。” “嘶——嘶——”雪萼闻言在她脚边快速游走一圈,隨即猛地竖起身体,蛇头高高昂起,一对冰冷的竖瞳死死盯著虞青,吐著分叉的信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就让我的宠物,陪你们玩玩吧。”元照语气平淡。 虞青见元照竟只派出一条长虫来对付自己,顿时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脸色涨得通红,怒声喝道:“简直欺人太甚!” 二楼的风芊芊和风天霸见状,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浣宫弟子耳中。 浣宫的弟子们顿时怒目而视,眼神凶狠地瞪著风家父女,可风家父女却笑得更欢了,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怒火。 这时,浣宫一名穿青衣的弟子忍不住上前一步,对著虞青抱拳道:“师尊,这畜生何须您动手!交给我们便是!” 说著,她猛地抽出腰间长剑,脚尖一点地面,纵身跃出,朝著雪萼狠狠刺去,剑尖直指雪萼的七寸要害。 雪萼却依旧昂著头,眼神冰冷地看著她逼近,直到剑尖即將刺到自己身上时,才突然有了动作——它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扭动,灵活地避开了刺来的长剑,隨即尾巴如钢鞭般狠狠扬起,朝著那名弟子的胸膛抽去。 “噗!”一声闷响,那名弟子被雪萼的尾巴狠狠抽中,口中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 “嘭!”又是一声巨响,她重重撞在一张方桌上,桌子瞬间碎裂,木屑与碗筷散落一地。 “师姐!”浣宫的弟子们齐声惊呼,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愤怒,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拔出手中的长剑,朝著雪萼一拥而上,剑影交错,朝著雪萼笼罩而去。 剑风裹挟著凌厉的破风声袭来,雪萼却如一道白色闪电在剑锋缝隙间游走。 它並未急著反击,只將细长的身躯拧成诡异的弧度,每一次摆动都恰好避开劈来的长剑——有的剑擦著它的鳞片划过,只溅起细碎的寒光;有的剑被它尾巴轻轻一挑,便让持剑弟子手腕酸麻,剑身不由自主地偏了方向。 不过瞬息,浣宫弟子便已攻出二十余招,却连雪萼的一片鳞甲都没能碰到。 雪萼忽然仰头髮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里裹挟著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最前排的两名弟子只觉耳膜刺痛,握著剑的手微微一颤。 就是这一瞬的破绽,雪萼尾巴骤然绷直,如一根淬了力的银鞭,狠狠抽在两人持剑的手腕上。 “鐺!鐺!”两声脆响,长剑脱手飞出,深深钉进客栈的木樑里。 还没等两人惊呼出声,雪萼已如影隨形地缠上她们的脚踝,尾尖轻轻一勾,两人便重心失衡,摔了个四脚朝天。 其余弟子见状,立刻改变阵型,想以剑网將雪萼困在中间。 可雪萼却突然仰头,从口中喷出一团细密的银雾。 雾珠落在剑身上,瞬间凝结成薄冰,持剑弟子只觉掌心一凉,握剑的力道顿时鬆了几分。 雪萼趁机身形一缩,竟从两名弟子交叉的剑缝中钻了过去,尾巴横扫,“啪”“啪”两声,又有两人被抽中腰腹,踉蹌著撞向身边的同伴,三人顿时滚作一团。 虞青站在原地,脸色早已从通红转为铁青。 她看著弟子们或倒地不起、或狼狈躲闪的模样,握著浣剑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而雪萼仍在人群中穿梭,它的攻击从不致命,却每一下都精准打在弟子们的破绽处——抽手腕让他们丟剑,缠脚踝让他们摔倒,偶尔用头颅轻轻一撞,便让弟子胸口发闷,连退数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客栈大堂里已倒了大半浣宫弟子,剩下的几人也气喘吁吁,握著剑的手不停发抖,再没了最初的锐气。 雪萼则慢悠悠地游回元照脚边,尾巴轻轻扫过她的鞋面,仿佛在邀功,白色的鳞片在光线下泛著冷光,身上连一点剑痕都没有。 虞青看著满地挣扎的弟子,终於按捺不住,提著浣剑纵身跃起,剑尖带著凌厉的灵力直刺雪萼: “孽畜,竟敢伤我弟子,找死!” 浣剑裹著浑厚內力破开空气,剑风凌厉得颳得大堂地面碎木屑漫天翻卷。 虞青手腕急转,剑尖直取雪萼七寸。 她使出的是浣宫的独门剑术——“落英剑法,剑招快得只剩一道淡青残影,寻常一品武者稍不留神便会被一剑洞穿要害。 雪萼却似早窥破剑路,细长身躯猛地贴地滑行,如一道白色闪电避开剑尖。 不等虞青变招,它长尾骤然绷直,带著破空锐响抽向剑身。 “鐺!”金属碰撞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虞青只觉一股恐怖的巨力顺著剑柄蔓延上来,虎口瞬间发麻,浣剑竟被抽得偏斜半尺。 她心中剧震:一条如此纤细的白蛇,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雪萼的不同凡响,同时也开始猜测元照的身份。 不过她却始终没把元照往元照的身份上靠。 一来,异界山庄地处塞外,元照並不轻易来大梁。 二来,她只听闻元照身边有一狼一虎,皆勇猛不凡,却未曾听闻她身边还有白蛇。 虞青不敢大意,旋身借力,手腕连挽三个剑,剑招陡然变得密不透风,剑尖裹著內劲朝雪萼周身刺去。 剑招“落英繽纷”施展,一招之內能刺出十七剑,剑风交织成网,连苍蝇都难钻过。 雪萼却不慌不忙,身体不断拧成难以想像的诡异弧度,时而贴地躲过下刺剑锋,时而腾空避开横斩剑刃。 有几剑擦著鳞片划过,只溅起细碎火星,连一道白痕都未留下。 雪萼的鳞片常年被灵力淬链,早已变得坚不可摧。 “孽畜!”虞青久攻不下,心头火气更盛。 她猛地沉腰扎马,双手握剑横劈而出,一道凝练的內力气劲顺著剑身迸发,如薄刃般朝雪萼拦腰斩去。 雪萼仰头髮出尖锐嘶鸣,声音刺耳得让周围观战者捂紧耳朵。 它长尾在地面狠狠一撑,借著反作用力腾空跃起,避开气劲的同时,长尾如钢鞭般带著內劲,直抽虞青握剑手腕。 虞青见状急忙收剑格挡。 伴隨著“嘭”的一声闷响,內力气劲相撞,她被震得踉蹌后退三步,脚掌在地面犁出两道浅沟,胸口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血跡。 虞青抹掉血跡,眼神愈发狠厉。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抬剑过顶,掌心不断朝剑身输送內力,浣剑渐渐泛起一层淡青光晕。 这是落英剑法的最后一式——“残泣血”,威力不同凡响。 “今日便让你葬在此处!”她厉喝一声,手腕猛沉,长剑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劈下,剑风所过之处,空气似被割开一道裂痕,地面砖石都簌簌震颤。 雪萼不再躲闪,身体快速盘旋,周身空气隨它动作流动,捲起碎木屑形成一道小型旋风。 它猛地低头,长尾带著全身灵力砸向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裂开半尺宽缝隙,一道白色灵力气劲顺著缝隙朝虞青蔓延。 两道气劲在大堂中央相撞,“嘭——”的巨响震得客栈屋顶瓦片簌簌掉落,气劲扩散开来,周围桌椅瞬间化为齏粉,连远处观战者都被气浪掀得连连后退。 烟尘散去,虞青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血,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显然受了不轻的內伤。 雪萼却气定神閒,身体微蜷,却仍保持著攻击姿態。 看到这一幕,眾人纷纷咋舌。 这是什么怪物?竟如此轻描淡写地击败了一位一品高手! 不等虞青喘息,雪萼如闪电般窜出,长尾带著残余內劲抽向她手腕。 虞青动作慢了半分,“啪”的一声,浣剑脱手飞出,“哐当”落在远处。 雪萼乘胜追击,身体缠上虞青双腿,尾巴猛地一甩,將她狠狠摜在地上。 “噗——”虞青喷出一大口鲜血,挣扎著想爬起,却发现双腿被缠得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 雪萼缓缓抬头,蛇吻距离她脖颈只有寸许,冰冷的竖瞳盯著她,信子吞吐间,带著致命的压迫感。 虞青急运內力想震开雪萼,可丹田內劲紊乱,刚凝聚起的內力瞬间消散。 她咬牙挥掌拍向雪萼头颅,雪萼偏头避开,长尾反手抽在她肩头,“咔嚓”一声脆响,肩骨应声断裂。 虞青惨叫一声,彻底瘫软在地,望著雪萼的眼神里,终於没了傲气,只剩恐惧。 雪萼微微低头,蛇吻几乎要碰到她皮肤。 虞青见此惊恐不已,忙惊呼道:“诸位,还请出手相助!” 听到这话,原本围观中的黑石堡堡主文不成、青云观馆主白云道人和落霞派掌门司马卓君终於不再袖手旁观。 他们一个挥拳,一个持剑,还有一个手持铜鐧,纵身跃至雪萼周身,同时攻向雪萼。 雪萼蛇吻距虞青脖颈仅寸许,鼻间已能嗅到她身上因恐惧而渗出的冷汗味,忽觉周身劲风陡起——三道不同气息的內劲从左、右、后三方袭来。 文不成的铁拳最刚猛霸道,裹著浑厚內劲砸向雪萼侧腰,拳风沉的使空气都爆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爆鸣。 白云道人的长剑则带著柔劲,剑尖轻飘飘似无著力处,却精准锁死雪萼闪避的角度,专挑鳞片衔接的缝隙刺去。 司马卓君的铜鐧最是沉猛,三十斤的鐧身带著旋转內劲扫向蛇尾,风声呜呜如鬼哭,若被扫中,怕要连骨带鳞一起碎掉。 雪萼竖瞳骤缩,长尾先一步绷直如钢鞭,迎著文不成的铁拳抽去。 “嘭!”拳尾相撞的瞬间,文不成只觉掌心像撞上了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股冰冷又阴沉的力量顺著手臂往上窜,他踉蹌后退三步,脚下青砖被踩得裂开细纹,虎口崩开,鲜血顺著指缝往下淌。 不等雪萼回神,白云道人的长剑已刺至近前,剑尖贴著蛇身游走,似要缠上蛇颈。 雪萼身体骤然收缩,如拧麻般转了半圈,堪堪避开剑尖,同时蛇头猛地一抬,带著冰冷的灵力撞向白云道人手腕。 白云道人急忙旋腕收剑,想以剑脊格挡,却没料到雪萼力量如此霸道。 “鐺”的一声脆响,长剑被撞得向上弹起半尺,他手臂发麻,內劲运转滯涩了一瞬,胸口竟被蛇尾扫到,踉蹌著后退,一口浊气憋在喉咙里,脸色涨得通红。 身后司马卓君的铜鐧已扫到,雪萼猛地弓起身体,长尾在地面狠狠一撑,借著反作用力腾空跃起,鐧身擦著蛇腹掠过,將地面青砖砸出一道深沟。 它在空中扭转身体,长尾带著破空锐响,直抽司马卓君后心。 司马卓君仓促间回身用鐧柄格挡,“嘭”的一声闷响,他被震得向前扑出,铜鐧脱手,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木屑,后背火辣辣地疼,显然是受了內伤。 三人虽被击退,却也给了虞青喘息的机会。 她强忍肩骨断裂的剧痛,双手撑地向后翻滚,避开雪萼的攻击范围,同时指尖勾住地上浣剑的剑柄,猛地將剑挑起,握在手中。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剧烈,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却仍將残余內劲尽数灌注剑身——长剑泛起一层淡青色光晕,连周遭空气都似被这股內劲搅动,发出细碎的嗡鸣。 文不成这时已稳住身形,他抹去嘴角血跡,双拳紧握,周身皮肤泛起一层古铜色,显然是运起了硬功。 他大喝一声,纵身扑向雪萼,双拳如雨点般砸出,每一拳都带著刚猛內劲,专挑雪萼头颅、七寸等要害,拳风交织成网,密不透风。 白云道人也捡起长剑,剑招变得愈发轻灵,剑尖不再直刺,而是贴著雪萼鳞片游走,似要以柔劲缠住蛇身,限制它的动作。 司马卓君则捡起铜鐧,双手握柄,將內劲灌注其中,鐧身变得沉甸甸的,每一次横扫都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与文不成、白云道人配合,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雪萼面对三人围攻,却依旧从容。 它身体快速游走,长尾时而抽向文不成的拳头,时而缠住白云道人的剑尖,时而避开司马卓君的铜鐧。 文不成一拳砸在雪萼背上,只觉掌心像撞上铁板,震得他手臂发麻,雪萼却似毫无所觉,反身长尾抽中他小腹。 文不成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客栈的木柱上,木柱竟被撞得裂开一道缝隙,他顺著柱子滑落在地,蜷缩著身体,再也爬不起来。 白云道人见同伴受伤,眼神变得愈发凶狠,剑招也不再留手,剑尖直刺雪萼眼睛。 雪萼偏头避开,同时蛇头撞向他手腕,白云道人急忙收剑,却被雪萼长尾缠住剑身,猛地一扯,长剑脱手飞出,插进远处的樑柱里,剑身还在嗡嗡作响。 白云道人没了武器,只能双手成掌,朝雪萼拍去,掌风带著柔劲,想以掌法困住雪萼。 雪萼却不与他纠缠,身体猛地窜起,蛇头撞在他胸口,白云道人如遭重击,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砖。 他挣扎著想爬起来,却发现內劲紊乱,稍一用力便胸口剧痛。 司马卓君见状,咬著牙將铜鐧舞得虎虎生风,他猛地將鐧掷出,铜鐧带著旋转的內劲砸向雪萼,同时双手成拳,朝雪萼后心打去,想以两败俱伤的招式逼退雪萼。 雪萼长尾一甩,精准抽中铜鐧侧面,將铜鐧的轨跡打偏,铜鐧擦著蛇身飞过,砸在墙上,留下一个深洞。 同时它身体扭转,蛇头撞向司马卓君的拳头,“咔嚓”一声脆响,司马卓君惨叫一声,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 他踉蹌后退,靠在墙上,捂著受伤的手臂,脸上满是痛苦与恐惧。 虞青见三人皆被击败,心中最后一丝底气也消散了,她握著浣剑的手微微发抖,却仍强撑著站起身,將最后一丝內力灌注剑身,朝著雪萼劈去。 剑风虽弱,却带著破釜沉舟的决绝。 雪萼却不闪不避,身体猛地绷紧,鳞片泛起一层银芒,硬生生用身体迎向长剑。 “叮!”浣剑撞在鳞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剑身上的內劲瞬间消散。 虞青被反震的力道震得后退,一口鲜血喷出,浣剑脱手飞出,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雪萼缓缓游到虞青面前,蛇头微微抬起,冰冷的竖瞳盯著她,信子吞吐间,带著致命的压迫感。 周围观战的人早已嚇得大气不敢出,有人甚至悄悄往后退,生怕被这场惨烈的打斗波及。 谁也没想到,一条看似普通的白蛇,竟有如此恐怖的战力,將四位大宗门的掌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雪萼:嘶~我普通?我哪里普通?你们见过比我还美的蛇吗?你才普通,你全家都普通!!!) 风天霸扒著二楼栏杆,看著下方四人或趴或跪、口吐鲜血的惨状,狠狠拍了拍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后背已惊出一层冷汗,暗自庆幸: 幸好!幸好老子没一时脑热掺和,不然这会儿趴在地上咳血的,指定有我一个! 元照的目光缓缓扫过文不成、白云道人,最后落在捂著膝盖、脸色惨白的司马卓君身上,语气平淡却透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三位,有些閒事本就不该管。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干,我便不追究你们出手冒犯之罪,退下吧。” 三人哪还敢多言?忙撑著地面勉强起身,对著元照拱手躬身,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多谢手下留情!” 转身时,他们朝虞青投去一道爱莫能助的眼神——虽与浣宫素有往来,却也没到为其赔上性命的地步,说到底,还是浣宫弟子自己不爭气。 平日里横行霸道也就算了,竟然连实力如此高深的强者都敢招惹! 自作孽,不可活。 虞青撑著浣剑勉强坐起身,死死盯著元照,眼神里满是不甘与疑惑,声音因失血而虚弱却仍带著质问:“阁下到底是谁?” 元照斜眸扫过一旁早已面无血色、浑身发颤的舒敏静,语气带著几分讥誚:“怎么?你的徒弟没告诉你?我记得,我的人早向她报过名號。” 这话如惊雷般炸在舒敏静耳边,她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终於反应过来——那被她抢剑打伤的女子,说的“异界山庄庄主”並非虚言。 眼前之人,竟真的是塞外仙——元大师——元照! “孽徒!还不快说!”虞青见舒敏静失神发呆,急得厉声喝骂,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舒敏静嘴唇哆嗦著,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是……是异界山庄……元照大师!” “元照”二字入耳,虞青脑子“轰”的一声,如遭重锤,眼前阵阵发黑。 她怎么敢?自己最疼爱的徒弟,怎么敢去招惹异界山庄的人! 此刻她无比后悔,若是当时多问一句,弄清楚那把剑的来歷,事情何至於至此! 她更后悔的是,从前没有对静儿多加管教,严格约束,否则她怎么变成今日这样? 她气得嘴唇发紫,指著舒敏静的手指不停颤抖:“孽徒……你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人……”舒敏静被嚇得浑身发抖,眼泪混著冷汗往下淌,瘫坐在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普通人?”元照冷笑一声,声音陡然转厉,眼神如冰刃般刺向舒敏静,“若她是普通人,你就能心安理得抢她东西、伤她性命?” “不……不是的……我没有……”舒敏静连连摇头,双手胡乱挥舞,却连自己都觉得辩解苍白无力。 “你的反应,早暴露了一切。”元照目光如炬,死死盯著舒敏静,“这种事,你平日里没少做吧?” “我没有!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舒敏静拼命否认,声音里带著哭腔,身体缩成一团,像是在躲避什么。 “第一次?”元照面露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自己信吗?”她转头看向虞青,语气恢復平静却透著压迫感:“说吧,今日之事,你们想怎么解决?” 虞青心头一紧,连忙放低姿態,声音带著恳求:“元大师想让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元照的目光再次落在舒敏静身上,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罪魁祸首,自裁便可。” “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舒敏静瞬间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虞青脚边,死死抱住她的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师尊,救救我!您救救我!徒儿还不想死,徒儿真的不想死啊!” 虞青连忙抱住舒敏静,抬头看向元照,脸上满是恳求,声音带著哽咽:“元大师,静儿固然有错,可罪不至死啊!求您网开一面,给她一条活路!” “罪不至死?”元照冷笑一声,眼神愈发冰冷,“试问,若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现在还能活著吗?” 虞青瞬间语塞,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普通人,不仅得不到公道,恐怕还会被舒敏静羞辱一番后灭口!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元照面若寒霜,语气带著几分冷冽,“杀人者,人恆杀之;欺人者,人恆欺之。虞宫主,你养而不教,早该想到会有今日。” 虞青脸色惨白如纸,深吸一口气,语气带著决绝: “元大师说的对,静儿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教好她,要罚就罚我吧!求您给静儿一个机会,她还年轻,一生还没走完一半,不能就这么丟了性命!” “是啊,是啊!我还年轻,我不能死!”舒敏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著元照不停磕头,额头“咚咚”撞在青砖上,很快就渗出血跡,“元大师,求求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知道求饶了?”元照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里满是讥讽,“你刚开始桀驁不驯、不可一世的样子,可比现在风采照人多了,我倒是更喜欢那时的你。”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猪油蒙了心!求元大师饶我一命,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舒敏静不停磕头,额头的血跡越来越多,脸上却满是求生的渴望。 元照挑眉,语气带著几分审视:“你真的知道错了?” “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求大师饶命!饶命啊!”舒敏静以为元照鬆了口,连忙用力点头,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眼神里满是期待。 然而元照却缓缓摇头,语气冰冷:“不,你根本没有一丝悔改之心。你会认错,不过是因为我比你强,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所以……自裁吧!” “不……不……”舒敏静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惊恐,连连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在柱子上才停下,身体不停发抖。 虞青也急了,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带著恳求:“元大师,只要您愿意饶静儿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网开一面!” 往日里威风八面的浣宫宫主此时狼狈无比,卑微不堪。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元照眼神微动,语气带著几分探究。 “是!只要能救静儿,我什么都愿意!”虞青坚定地点头,眼神里满是决绝。 元照轻笑一声,语气带著几分惋惜:“你倒是护著这徒弟,可惜啊,早把她教好了,何至於弄到如今地步?” 她话锋一转,语气恢復平静:“其实要我饶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元大师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虞青顿时面露喜色,连忙追问。 元照略一思索,缓缓开口:“从今往后,每年浣宫需拿出五万两白银,用於救助大梁境內的贫苦百姓;且今后大梁哪里有灾情,浣宫必须派人到场协助救灾,不得推諉。” 元照並没有把金额的数字定的太高,每年五万两这个金额不少了。 如果她定的再高,让浣宫无力维持,恐怕浣宫就要分崩离析了,那么她提这个要求也就没了意义。 “好!我答应!”虞青没有丝毫犹豫,咬牙答应下来,只要能救舒敏静,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不过每年五万两,確实会让浣宫的日子变得艰难。 可以想像,往后宫內那些长老对她的不满一定会积攒到顶峰。 元照眼神一冷,语气带著警告:“不要想著糊弄我,更不要想著阳奉阴违。我会让人盯著你们,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敷衍了事,那浣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除非你们浣宫自信,门中有人能够胜得了我!” 虞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却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得知自己性命保住,舒敏静悬著的心终於放下,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庆幸——她以为这场危机终於过去了。 可她脸上的笑意刚出现三秒,就听元照淡淡开口:“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雪萼!”元照轻声呼唤。 “嘶~”雪萼立刻心领神会,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残影,瞬间来到舒敏静身边。 不等舒敏静反应过来,它便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將体內的寒毒注入其经脉之中。 雪萼注入的寒毒剂量不多,虽不至於致命,却足以让舒敏静从今往后饱受折磨,日夜不得安寧。 等舒敏静反应过来时,雪萼早已闪身回到元照脚边。 她只觉手腕上传来一丝冰凉,起初以为是雪萼的鳞片太冷,可不过瞬息,那冰凉便化作无数根细如牛毛的冰针,在经脉里疯狂扎刺,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猛地缩回手,只见手腕上的牙印泛著淡紫色,皮肤下的血管竟隱隱透出浅蓝,像是有寒气在皮下游走,诡异又骇人。 “啊——!”悽厉的惨叫声突然从舒敏静喉咙里炸开,她抱著手腕蹲在地上,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起初只是手腕发冷,眨眼间寒意就窜到了心口,像是有块冰疙瘩压在肺腑,连呼吸都带著白气,每吸一口都冻得胸腔发疼,仿佛五臟六腑都要被冻住。 她想运內力驱散寒气,可內劲刚一运转,就被经脉里的寒毒冲得七零八落,反而引著更多寒气往骨头缝里钻。膝盖、手肘的关节处又酸又麻,像是泡在冰水里,疼得她浑身抽搐。 “静儿!”虞青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想按住舒敏静的手腕,想输送內力帮她缓解痛苦。 可她指尖刚碰到舒敏静的皮肤,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逼得缩回手——那寒气竟顺著她的指尖往自己经脉里窜,嚇得她连忙运功抵挡,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静儿!你怎么样?你撑住啊!”虞青急得声音发颤,却只能眼睁睁看著舒敏静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冻得发紫,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落在脸颊上,竟瞬间凝成一层淡淡的白霜,模样悽惨至极。 虞青猛地转头看向元照,眼神里满是愤怒与质问:“元大师!你出尔反尔!” 元照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我答应饶她不死,她如今也並未丟掉性命,虞掌门此话何解?” “可她这样活著,和死了有什么区別?”虞青声音带著哽咽。 这寒毒不仅会让舒敏静日夜饱受折磨,还会让她功力无法寸进,连动用內力都成奢望! 元照表情郑重,语气带著几分冷冽:“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吗?” 舒敏静蜷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可寒气却像无孔不入的藤蔓,缠著她的四肢往骨髓里渗。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住了,每动一下都带著撕裂般的疼,尤其是被雪萼咬过的手腕,早已肿得像根发麵馒头,皮肤又冰又硬,连脉搏都变得微弱。 “冷……好冷……师尊,救我……好难受……”她含糊地呻吟著,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眼前竟出现了漫天飞雪的幻象,仿佛整个人都被扔进了塞外的冰窖,连灵魂都要被冻僵。 元照看著她痛苦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对虞青说道:“虞宫主,还是赶紧让人烧些热水给她泡泡吧,別真冻出个好歹来。” 雪萼的寒毒並不会无时无刻发作——这次发作是寒毒刚入体的正常反应,往后舒敏静的寒毒会在每逢午夜定时发作,一旦发作就必须泡进热水中缓解,否则就会被活活冻死。 听到元照的话,虞青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吩咐身边的弟子:“快!快去烧热水!把你们师姐扶下去!” 一旁的浣宫弟子早已嚇得面无人色,听到吩咐后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舒敏静,匆匆往后院走去。 今日之事,给在场的每一位浣宫弟子都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从今往后,她们再也不敢横行霸道、肆意妄为了。 第192章 大会开始(求月票) 第192章 大会开始(求月票) 从客盈楼折返时,元照恰好望见钟逐云正领著钟益之,还有几名弟子,在客栈门口焦灼地来回踱步,神色满是不安。 待瞧见元照一行人走近,他脚步顿时乱了章法,几乎是小跑著迎上前,声音里带著几分急切: “元大师!您没事吧?浣宫的人—没敢为难您吧?” 其实他心底真正想问的是“您没为难浣宫的人吧”,可先前自己冒失的举动已惹得元照不快,这会儿哪还敢口无遮拦,只能把话绕著说。 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以元照的本事,浣宫想为难她,根本是痴人说梦。 元照听出他话里的藏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抬眼看向他: “钟掌门,你確定,自己想问的真是这个?” “自—自然是!”被戳穿小心思的瞬间,钟逐云脸颊涨得微红,眼神躲闪著,语气也弱了几分,满是尷尬。 元照见状,放缓了语气,轻笑一声:“放心吧,浣宫的人,我一个都没伤。” 其实她並未反感钟逐云这份“护著盟友”的心思一这般事事把同伴放在心上的人, 反倒让人觉得踏实,与之相交更放心。 先前她之所以会出声警告,一来是不想他插手此事,免得最后闹得两边难堪,伤了情分;二来也是当时自己正憋著一股火,他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听到这话,钟逐云紧绷的肩膀骤然放鬆,悬著的心彻底落了地,连连点头道: “那就好,那就好!凡事还是得以和为贵,別伤了和气。” 说罢,便默默跟在元照身后,一同进了客栈。 有曲凌霄这位神医在,鹿呦的伤势並无大碍。 到了第二天,她已能自己扶著楼梯下楼用膳,只是身上內力暂时提不起来,没法隨意动用武力罢了。 隔天清晨,用过早膳后,元照便打算带著星言等人出门逛逛一离屠魔大会开锣还有两天,总不能一直闷在客栈里。 好不容易来趟忘忧城,別连它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识到。 可就在她们拿好东西、刚要动身时,客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人簇拥著走进来。 为首那人穿著一身素雅青衣,头髮已染上些许霜白,眼角眉梢上也爬满了岁月的细纹。 可其周身气质儒雅温润,神態又谦和有礼,一进门便稳稳吸引了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他目光在客栈大堂里缓缓扫过,待落在元照身上时,眼睛顿时亮了亮,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脚步轻快地走上前,抬手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地问道: “不知这位,可是元照元大师?” “正是我。”元照微微点头,眼神里带著几分疑惑,“阁下找我,有事?” 男子闻言,笑容又温和了几分,欠身自我介绍道:“在下牟春。此前不知元大师驾临忘忧城,未能远迎,还望大师海涵,莫要见怪。” 元照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一原来眼前这位,就是武林盟盟主牟春! 她当即抬手,也朝牟春拱了拱手,笑著说道:“原来是牟盟主,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失敬失敬! 我听闻武林盟近日要举办屠魔大会,从没见过这般大场面,便央求了钟掌门,求请他带我来长长见识。此番不请自来,还望牟盟主別嫌我唐突才好。” 牟春连忙摆了摆手,语气诚恳地说:“元大师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能来,那是我们整个武林盟的荣幸! 早知道您有意来观礼,在下必定亲自把请帖送到您手上,哪里还敢劳烦您开口求钟掌门。” 元照笑著摇摇头,语气谦逊:“牟盟主言重了,我不过是来凑个热闹,实在不必为了我这般兴师动眾。”说著,她话锋一转,又回到方才的疑问上:“对了,今日牟盟主亲自过来,想必是有要事吧?” 牟春听她这么问,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轻轻嘆了口气,语气带著几分凝重: “哎—在下昨日听闻,浣宫的敏静姑娘,与大师您的人起了衝突,还伤了您身边的一位姑娘。我心里实在不安,今日特意过来,是代浣宫向您赔罪的。” 话音刚落,他便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 身后立刻有一人捧著个精致的锦盒上前一步,將锦盒递到他手中。 牟春接过锦盒,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对元照说道: “元大师,这里面是浣宫特製的金疮药,治外伤的效果极好。您拿回去给那位受伤的姑娘用上,相信用不了几日,她的伤势便能痊癒了!” 元照低头看向锦盒,只见里面放著一个一指来长的白瓷瓶,瓶身上还绘著细腻的粉色纹,一看便知是精心製作的。 她伸手接过瓷瓶,笑著道谢:“那我就多谢牟盟主费心了。” 这时,牟春却突然顿住了话头,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元照见状,便开口道:“牟盟主有话不妨直说,不必顾虑。” 牟春又犹豫了一瞬,才缓缓开口,语气带著几分试探: “元大师,这次的事,浣宫的敏静姑娘確实有错,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她如今已经知道错了,浣宫也答应了您提出的条件—您看,她身上的寒毒,能不能—帮著给解了?” 昨夜,浣宫的人连夜赶到紫霞山庄,苦苦哀求他想办法,救救舒敏静, 帮她解了身上的寒毒。 可他仔细检查过舒敏静的情况后,却只无奈地发现,那寒毒霸道异常,他根本束手无策。 后来得知下毒的人是元照时,他心里更是惊讶一这位锻造大宗师,竟出现在了忘忧城? 也正因如此,他今日才特意过来,想趁机试探试探元照的底细。 他原本就怀疑元照是为了屠魔大会的事而来,没想到元照也没藏著掖著,直接就承认了。 这次的屠魔大会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而元照无疑是个极为不稳定的因素。 更何况他还收到消息,百谷的弟子似乎与元照关係极好,而那个人—也正是百谷的弟子。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怀疑:元照这次来忘忧城,会不会就是为了那个人? 虽说他和元照同是超一品高手,可元照有过击杀超一品高手的先例,实力深不可测。 若是元照真的是来捣乱的,仅凭他一人,恐怕根本招架不住。 不过幸好,那个人现在在他手上一有那个人在,就算元照真的想闹事,也得掂量掂量。 听了牟春的话,元照挑了挑眉,语气带著几分玩味:“牟盟主这是专程来当说客的?” 牟春连忙摇头,语气诚恳:“说客谈不上,只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元大师一看便是心怀仁善之人,想必不会同敏静姑娘一般见识。”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来当这个说客,不过是做个样子,一来是为了试探元照而掩人耳目,二来也是给浣宫一个交代一让浣宫看到,他这个盟主愿意为旗下势力费心奔走。 至於能不能真的劝动元照,他其实並不在意。 元照闻言,轻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著几分坦荡的锐利:“牟盟主这话,可就看错我了。我这人最是睚眥必报,谁要是惹了我,我定然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这次没要浣宫那弟子的性命,已经是我难得仁慈一回了。你若想让我连一点惩罚都不给,那可真是为难我了。” “这—元大师—”牟春听她这么说,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还想再劝:“当真不能高抬贵手,通融一回?” 元照缓缓摇了摇头,態度坚决:“不能。不过,若是浣宫自己有解毒的法子,我倒也不会拦著。” 牟春见元照態度如此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最终只能一脸失望地告辞离开。 等牟春走后,元照拿著那瓶金疮药,转身回到二楼,径直走到曲凌霄房间,將瓷瓶递了过去: “凌霄姑娘,你快看看,这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曲凌霄正坐在床边,守著熟睡的谢时安。 昨夜,惊涛门的人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一个婴儿摇篮,送了过来。 有了这个摇篮,曲凌霄终於不用一直抱著谢时安,也能鬆口气了。 曲凌霄接过瓷瓶,一边拧开瓶塞,一边隨口问道:“这药哪儿来的?” 元照在一旁坐下,回答道:“刚刚牟春送来的。” “牟春?”曲凌霄拧瓶塞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元照,確认道:“就是那个武林盟盟主?” 元照点点头:“正是他。” “他来做什么?”曲凌霄举著瓷瓶,又问了一句,不等元照回答,像是想起了什么, 又补充道:“是来赔礼道歉的?” 元照微微一笑,语气带著几分无奈:“谁知道呢。说是来赔礼道歉,给了这瓶金疮药,说能治鹿呦的伤势,还顺带替浣宫那弟子求了情,想让我解了她身上的寒毒。” 若是换作刚认识元照那会儿,曲凌霄说不定还会心软,替舒敏静说两句情。 可自从离开百谷,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见识过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她早已彻底明白这片江湖的人心险恶一心软的人,在这世道里是活不下去的。 人可以心软,但一定要分时候、分对象。 这是她跟在元照身边这段时间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个道理。 没再多想,曲凌霄打开瓶塞,先凑到鼻尖闻了闻药味,隨即又倒出一点药粉在手心, 一边细细嗅著,一边仔细观察药粉的顏色和质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应该没什么问题,確实是上好的金疮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別给鹿呦用了。 鹿呦用了我的药之后,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没什么大碍,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元照笑著应道:“好,那就听我们神医的!” 曲凌霄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语气带著几分嗔怪:“又取笑我是吧?” 时光飞逝,两日光阴转瞬即逝,万眾瞩目的屠魔大会终是正式启幕。 聚集在忘忧城的各门各派,此刻正陆续朝著紫霞山庄赶去。 既有七星楼、落霞派、浣宫、黑石堡、青云观、风铃谷、玄微斋、化府玄宗这些声名赫赫的名门大派。 也有铁掌帮、巨鯨帮、白沙门、听竹楼、千机楼、翰海阁、镇岳堂、寻龙斋等一眾在江湖中扎根的小门小派。 元照一行人也一早便跟著惊涛门动身,唯独受伤的鹿呦没有同行。 一来,若屠魔大会上要斩的“魔头”真是曲南星,她们免不了要动手,而鹿呦伤势未愈,此刻根本不適合动用內力。 二来,谢时安年纪尚幼,不適合跟著蹚这趟浑水,必须有人留下照看,思来想去,鹿呦无疑是最合適的人选。 紫霞山庄是丹霞派名下的產业,虽建在忘忧城外,规模却极为宏大。 武林盟但凡有重大聚会,几乎都会选在这里举行。 元照等人抵达山庄门口时,几名身穿紫衣的丹霞派弟子正笑意融融地守在门前,热情地迎接著往来宾客。 丹霞派与洛水门的关係最为亲密,两派素来同气连枝。 自从牟春当上武林盟盟主后,丹霞派更是对洛水门马首是瞻。 当然,牟春对丹霞派也多有偏爱,平日里颇为关照。 见钟逐云带人到来,一名丹霞派弟子立刻眉开眼笑地快步上前,语气热络: “钟掌门,各位惊涛门的师兄师姐,你们可算来了!” 钟逐云笑著抬手,轻轻拍了拍那名弟子的肩头,语气亲和:“路上多耽搁了片刻,没误了大会的时辰吧?” “没误没误!”弟子连忙摆了摆手,语气急切地解释,“时间还早著呢!” 他目光不自觉地掠过钟逐云身后的元照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也识趣地没有多追问,只侧身让开道路,引著眾人往里走。 “盟主和各大门派的前辈们都到得差不多了,就等您呢!快隨我来。” 元照跟在人群中,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紫霞山庄的布局。 正门往里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两侧种满了碗口粗的梧桐树,枝叶长得繁茂如伞, 將头顶毒辣的日头挡得严严实实。 路的尽头是一座气派的石拱桥,桥下流水潺潺,桥栏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祥兽,纹路细腻精致,一看便知是出自手艺极高的名家之手。 走过多孔桥,便是山庄的主院。 院中铺著平整的青石板,正中央搭起了一座高达三丈的木质高台。 高台两侧悬掛著猩红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著“屠魔大会”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高台周围已经摆好了数十张八仙桌,桌旁坐满了各门派的弟子,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空气中瀰漫著兴奋与紧张交织的复杂气息。 “元大师,这边请。”钟逐云回头看向元照,抬手示意,引著她们往其中一张八仙桌前走。 见钟逐云过来,桌边有人抬头打招呼,目光落在元照、曲凌霄等人身上时,难免多了几分探究。 毕竟这几人看著面生得很,绝非江湖中常见的面孔。 尤其是看到跟在元照脚边的雪萼时,眾人眼中的诧异更甚:竟有人出门带著蛇,莫非是五毒神教的人? 要知道,五毒神教的人素来喜欢玩毒弄蛊,身边带著毒物是常有的事。 只是五毒教的人鲜少在江湖上走动。 当然,也有部分人认出了元照的身份,比如浣宫、黑石堡、青云观和落霞派三派的人。 尤其是浣宫眾人,在看到雪萼的瞬间,全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连虞青也不例外,眼神里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 元照对眾人的打量毫不在意,神色淡然地带著曲凌霄、星言找了个靠近院墙的位置坐下;钟逐云也紧跟著带著惊涛门的弟子在旁边落座。 眾人在院中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元照觉得有些口渴,刚端起手边的茶盏打算喝一口,就听见院门口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身穿青衣的弟子簇拥著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走进来一那男子面容儒雅,腰间繫著一块莹润的羊脂玉佩,正是前两日见过的武林盟盟主牟春。 今日的牟春,打扮比前两日隆重了许多,身上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武林盟盟主的派头十足。 他刚一走进院子,眾人的谈话声便瞬间小了下去,纷纷起身,对著他拱手见礼: “牟盟主!” “各位不必多礼,快坐。”牟春笑著抬手,示意眾人落座,目光在院內快速扫过, 很快便定格在元照身上,对著她温和地微微頷首。 出於礼貌,元照也微微頷首以示回应。 隨即,他转向眾人,语气感慨地说道:“咱们武林盟各派,已经很久没像今日这般齐聚一堂了,看到各门各派如今这般兴盛,老夫心里真是深感欣慰。” 眾人闻言,立刻齐声说道:“多亏盟主提携!”话语间,神色真诚,语气恳切,显然是打心底里敬重牟春。 事实上,牟春当上武林盟盟主后,凭藉著超一品高手的身份和能力,確实实打实提升了各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为各派牟得了不少实际好处。 江湖上的各派掌门哪个不是人精?若没有实打实的利益,他们绝不会轻易信服一个人牟春闻言,笑著摆了摆手:“哎诸位言重了,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劳,老夫不过是起了个带头的作用罢了。” 一时间,牟春与各派掌门开启了互相推崇的模式,就连钟逐云也不例外,笑著加入了其中,场面一派热络。 说著说著,牟春话锋突然一转,快步走到元照身旁,抬手示意眾人安静,高声说道“今日老夫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诸位宣布一咱们这次聚会,来了一位贵客! 她就是有著『塞外仙'之称的元照,元大师!” 眾人闻言,纷纷满脸惊讶地转头看向元照。 先前见钟逐云对元照毕恭毕敬,大家都在心里好奇地猜测她的身份,却万万没想到, 眼前这位年轻的过分的姑娘,竟是江湖上风头正盛的元大师! 尤其是七星楼等曾在天鹰堡被元照和阿青救过的势力,心里一直记著这份恩情,闻言立刻一脸激动地起身,快步上前同元照寒暄。 就连先前在客盈楼与雪萼交过手的落霞派也不例外一他们的弟子也曾在天鹰堡受过元照和阿青的恩惠。 落霞派掌门司马卓君当即站起身,对著元照拱手,语气带著几分歉意: “元大师,那日客盈楼之事,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见凉。” 她说的,自然是此前在客盈楼,与青云观观主白云道人、黑石堡堡主文不成一起,帮著虞青对雪萼出手的事。 紧接著,她又话锋一转,语气诚恳地补充:“先前天鹰堡一事,多亏您出手相助,我派弟子才能平安归来,这份恩情,落霞派没齿难忘!” 元照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頷首,语气平淡地回应:“不过是举手之劳,司马掌门不必掛怀。” 七星楼楼主也紧隨其后,快步走上前,语气恳切:“是啊,元大师,当日若不是您和那位阿青姑娘出手相救,我们七星楼的弟子恐怕早已葬身天鹰堡。 此后七星楼若有能为您效力之处,您儘管开口,我们绝无二话!” 就连文不成和白云道人也满脸尷尬地走上前来。 文不成对著元照拱手弯腰,语气带著歉意:“元大师,那日在客盈楼,文某多有冒犯,当时您走得太急,文某尚未来得及向您致歉,还望您別见怪。” 白云道人也跟著点点头,语气诚恳:“老道也在这里,向大师赔个不是。” 元照本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见二人语气真诚,並无敷衍之意,於是便笑著说道: “不过都是误会罢了,既然如今已经解开,那二位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文不成顿时鬆了口气,连忙笑著说道:“不错,是误会,都是误会!” 一时间,院內大半人都围了过来,或致谢或寒暄,看向元照的目光里满是敬重。 毕竟“塞外仙”的名號,早已隨著安西王的身死传遍江湖;再加上元照锻造大宗师的身份,足以让任何门派不敢轻视。 唯有浣宫眾人坐在原地,脸色格外复杂。 虞青看著被眾人簇拥的元照,想起前日舒敏静的遭遇,又忆起雪萼那令人生畏的实力,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终究还是没敢上前。 牟春看著眼前这热闹的场面,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深意,隨即抬手示意眾人安静: “诸位,元大师不仅武功卓绝,更是心怀侠义,此次能请到元大师前来观礼屠魔大会,实乃我武林盟之幸!有元大师在此,想必今日这场除魔大业,定会更加顺利!” 听到这话,元照深深地看了一眼牟春:怎么?我不帮你们“屠魔”,就是没有侠义之心? 一阵寒暄过后,眾人纷纷重新返回自己的位子坐下,牟春也带著洛水门的弟子,走到最上首的那张桌子前落座。 只听他开口说道:“今日邀请诸位前来,虽是以屠魔大业为重,但我们武林盟眾兄弟门派难得聚首,不如先好好欢聚一番,敘敘情谊。” 眾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我们都听牟盟主的!” “是啊,咱们確实已经很久没这样聚聚了!” “多亏了盟主牵头,否则咱们这些人想见一面,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看到这一幕,牟春的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一他向来喜欢这种被眾人追捧、万眾瞩目的感觉。 他举办这场屠魔大会,主要目的固然是为了屠魔,但同样也有组织各派联络联络感情的意图。 只有武林盟各派关係越来越紧密,武林盟才会越来越壮大,他这个盟主做起来才有意思嘛。 牟春笑著抬手,示意身后的丹霞派弟子上菜。 不过片刻,身著统一服饰的侍女们便端著托盘鱼贯而入,青瓷碗碟里盛著清蒸鱸鱼、 红烧鹿筋、蜜炙山药等荤素菜餚,浓郁的香气瞬间瀰漫了整个院子,勾得人食指大动。 牟春又让人搬来几坛封口的酒罈,给各桌的酒碗都满上,笑著说道: “这都是浣宫窖藏的十年陈酿,今日特意拿来与诸位同饮,大家不必拘束,尽兴便好!” 眾人纷纷端起酒碗,一时间,院中碰杯声、谈笑声此起彼伏,先前縈绕在空气中的紧张感被冲淡了不少。 唯有风铃谷的人脸色不太好看一要知道,浣宫的酒方全都是出自他们风铃谷,如今浣宫却用他们的方子酿出的酒,跑到武林盟各派相聚的大会上献殷勤,风铃谷眾人心里怎么能好受? 不过,不好受归不好受,风铃穀穀主风天霸见眾人都眉开眼笑、眉飞色舞的模样,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同时在心里狠狠唾弃: 我呸,都是什么玩意儿!就这马尿一般的东西,也敢拿出来丟人现眼? 这么一想,他顿时没了喝酒的兴致,杯中的酒变得索然无味。 钟逐云端著酒碗,笑著走到元照桌前,语气诚恳: “元大师,这段时间与您同行,多有叨扰,今日借牟盟主的酒,我敬您一杯。” “我们也是,这段时间,多亏钟掌门的照顾了。”元照抬手举杯,与他的酒碗轻轻一碰,浅酌了一口一这酒入口醇厚,回味悠长,確实是难得的佳酿。 风天霸觉得浣宫的酒水不好,一来是带著对浣宫的偏见,二来也是他自己对酒水的標准太高,过於挑剔罢了。 曲凌霄却没什么心思喝酒,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四处瞟,眼神里满是焦虑,显然是心里还惦记著曲南星的下落,根本没心思享受眼前的宴席。 星言看出了她的不安,悄悄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安慰道: “凌霄姑娘,別担心,如果南星姑娘真的在这里,有我们庄主在,一定能救她於水火之中的。” 曲凌霄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却依旧没什么胃口,饭菜咽进嘴里也觉得没滋没味。 雪萼则盘在元照脚边,偶尔抬头看一眼桌上的菜餚,吐了吐信子,却对这些食物没什么兴趣,很快便又垂眸蜷起身子。 有几位小门小派的弟子好奇地盯著它,眼神里满是探究,却又怕它有毒,只敢远远看著,没一个人敢靠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眾人酒意渐浓时,七星楼楼主牧渐鸿突然放下酒碗,扬声说道: “既然咱们今日难得聚首一次,不如来点乐子助助兴,活跃活跃气氛?” 黑石堡堡主文不成放下筷子,疑惑地问道:“哦?牧兄有什么好想法?不妨说来听听牧渐鸿眼珠一转,笑著提议:“我们这些老傢伙如今最在意的,不就是后辈弟子的前途么?既然如此,咱们不如让小辈们上台切磋切磋武艺,既能让他们互相学习,也能加深各派弟子之间的感情。毕竟这江湖,將来终究还是要交到小辈们手里的!” 牧渐鸿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各派掌门的一致同意,就连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也个个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若是能在这么多门派掌门面前一展风采,岂不是能一举扬名立万? 有些人混跡江湖,所追求的不过就是名和利,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谁能不心动呢? 见各派掌门都点头赞同,牟春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笑著说道: “既然诸位有如此雅兴,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吧!正好擂台也是现成的!” 他所说的擂台,正是院子中央那座为审判魔头而搭建的高台。 牧渐鸿笑著应道:“既然此事是我七星楼先提起的,那便由我七星楼的弟子来拋砖引玉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七星楼的队伍里,一名身穿黄色衣衫的青年纵身一跃,稳稳落在高台上。 只见他腰间挎著一柄长刀,身姿挺拔,对著台下眾人拱手行礼,声音洪亮: “在下七星楼陆春,不知哪位师兄师姐,或是师弟师妹愿意上台,与在下切磋一二?” “是『断山刀』陆春!”台下立刻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压低声音议论起来。 陆春可是七星楼非常有名的追风使,虽说修为不过三品,但任务完成率极高,凭藉著一手“断山刀法”,在江湖上颇有名声。 看著台上神采飞扬的陆春,眾掌门不由在心里默默嘀咕:这老小子莫不是早有准备吧? “让我来会会陆师兄!”话音刚落,眾人便看见听竹楼的队伍里,一名女子身形灵巧地一跃而出,轻盈地落在高台上。 听竹楼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和以前的天鹰堡一样,靠著贩卖情报为生。 但和同样以售卖情报的百晓门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年若不是依靠武林盟的庇护,恐怕早已在江湖中销声匿跡。 那女子上台后,双手各持一把圆月弯刀,对著陆春拱手行礼,语气清脆:“在下听竹楼胡小曼,请陆师兄指教!” “胡师妹客气了,多指教。”陆春微微頷首,话音刚落,便双脚猛然发力,身形如箭般朝著胡小曼衝去,腰间的长刀瞬间出鞘,带著凌厉的风声,直逼胡小曼面门。 胡小曼童孔微缩,脚下不退反进,身形如蝶翼般轻盈旋动,手中双弯刀交叉成十字, 精准架住陆春劈来的长刀。 “叮”的一声脆响,金铁交鸣的震颤声在院中迴荡,胡小曼借势往后飘出三尺,鞋底划过脚下木板,留下一道浅痕。 陆春见一刀未中,手腕翻转,长刀顺势横扫,刀风裹挟著劲气,直削胡小曼腰侧。 这招“断山扫”是他“断山刀法”中的基础招式,却被他用出了几分刚猛力道。 胡小曼不敢硬接,脚尖点地,身形陡然拔高,双弯刀在半空划出两道银弧,自上而下朝著陆春肩头斩落,刀光映著日光,晃得人眼晕。 台下眾人看得聚精会神,文不成抚著鬍鬚点头:“这小姑娘的轻功倒是不错,可惜內力弱了些。” 白云道人也附和:“陆春的刀法胜在刚劲,內力瞧著也深厚,这位名叫胡小曼的姑娘若只靠闪避,怕是撑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陆春见胡小曼凌空下击,不退反进,左手猛地拍向地面,借反作用力身形跃起,长刀竖劈,竟迎著双弯刀硬撼上去。 又是一声巨响,胡小曼只觉双臂发麻,双弯刀险些脱手,她心中一惊,连忙旋身落地,往后急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陆春得势不饶人,脚下步伐加快,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断山刀法”的刚猛招式接连使出:“断山斩”“裂石劈”“破云砍”— 刀光如暴雨般朝著胡小曼笼罩而去,擂台上的木板被刀风扫过,竟留下一道道细浅的刻痕。 由此可见,陆春刀法虽然刚猛,但对力度的控制也极为精准,否则脚下的木板早就已经化成碎屑。 胡小曼被逼得连连后退,只能靠著轻功闪避,偶尔用双弯刀格挡,却始终处於下风, 额角已渗出细汗。 话音刚落,胡小曼突然变招一她不再一味闪避,而是將双弯刀交至左手,右手猛地从怀中掏出三枚银针,屈指一弹,银针带著破空声,直取陆春双眼。 陆春没想到她会突然用暗器,心中一惊,连忙收刀回挡,“叮”的一声打飞银针。 可就在这片刻间隙,胡小曼已绕到他身后,右手捡起落在地上的另一柄弯刀,双弯刀同时朝著陆春后背刺去! 这一下变招又快又狠,台下眾人都惊呼出声。 陆春毕竟经验老道,察觉到背后劲风,猛地旋身,长刀横挡,堪堪架住双弯刀,却被胡小曼的力道逼得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砸在木板上,將木板砸出两个窟窿, “承让了!”胡小曼眼中闪过一丝亮芒,双弯刀猛地加力,刀尖几乎要刺破陆春的衣衫。 可就在这时,陆春突然大喝一声,內力骤然爆发,长刀猛地向上一挑,竟將双弯刀震开,紧接著他顺势起身,长刀直刺,刀尖停在胡小曼咽喉前一寸,却不再前进。 “我输了。”胡小曼脸色一白,缓缓收起双弯刀,对著陆春拱手,“陆师兄刀法高明,小曼佩服。” 陆春也收了刀,脸色有些不悦:“胡师妹,咱们做人还是要磊落些的好。” 只是一场简单的切磋,这胡小曼又是暗器,又是偷袭的,委实不太光明磊落。 台下眾人看向胡小曼的目光中,也都充满了不赞同。 胡小曼脸色变了又变,纵身一跃跳下擂台。 目送胡小曼离开擂台之后,陆春再次看向台下问道:“还有哪位想上台?” 底下沉默一阵后,丹霞派的队伍里走出一年轻男子,纵身一跃落在台上,对著陆春拱手道:“陆兄,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陆春闻言笑道:“原来是冯兄!” 显二人是相互认识的。 此时台下也有人认出了冯姓男子身份。 “是南湖剑客冯一鱼!” 冯一鱼有著一身高超的剑术,因出身一个名叫南湖的地方,因此在江湖上被称为是“南湖剑客”。 “那么,冯兄,开始吧!” “陆兄,承让了!” 两人互相问候之后,一人持剑,一人持刀,同时攻向了对方。 冯一鱼手腕轻抖,长剑如银蛇出洞,直刺陆春心口。 “白蛇吐信”的招式快得惊人,剑尖带著细碎破空声,几乎瞬间便触到陆春衣襟。 陆春长刀横拦,“叮”的脆响中,刚猛力道將长剑震得偏斜半寸。 他趁机旋身,长刀顺势横扫,刀风裹挟劲气,直削冯一鱼腰侧。 冯一鱼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飘退,长剑反撩,剑刃擦著刀背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两人一进一退,瞬间缠斗在一起。 陆春“断山刀法”招招刚猛,长刀劈砍间,擂台上木板被刀风扫出深痕,每一击都似要裂石开碑。 冯一鱼“流云剑法”却灵动异常,长剑时而点刺咽喉、时而削斩手腕,剑影如流云缠绕,专找陆春刀法破绽。 酣战间,冯一鱼突然变招,长剑虚晃刺向陆春左肩,实则手腕急转,剑刃陡沉,直削陆春握刀的右手。 陆春察觉时已迟,慌忙撤刀回防,衣袖仍被剑刃划开一道口子,布料纷飞间,手臂已见血痕。 他怒喝一声,长刀舞得越发迅疾,“断山斩”“破云砍”接连使出,刀光如暴雨倾泻,试图压制冯一鱼的轻灵剑势。 冯一鱼却不慌不忙,身形贴地滑出,长剑从下往上撩挑,剑尖直指陆春小腹。 陆春被迫后跃,脚尖刚沾台面,冯一鱼已纵身跃起,长剑自上而下劈落,剑影如瀑布垂落,將陆春周身要害笼罩。 陆春双手握刀,猛地向上格挡,“鐺”的巨响震得擂台木板嗡嗡作响,两人內力相拼,脚下木板竟裂开细缝。 陆春手臂发麻,却趁势发力,长刀猛地向前一推,將冯一鱼长剑顶开半尺。 他左脚向前踏定,长刀旋出半圆,“裂石劈”的劲道尽数灌注刀身,直劈冯一鱼肩头。 冯一鱼瞳孔微缩,长剑竖挡,同时左脚往后急撤,借势卸力,身形却仍被震得后退三步,脚跟在木板上蹭出两道深痕。 不等冯一鱼站稳,陆春已欺身而上,长刀直刺,刀尖直指冯一鱼心口。 冯一鱼腰身急拧,险之又险避开,长剑反刺陆春后背,逼得陆春旋身回防。 两人再度缠斗,刀光剑影在高台上交织,金铁交鸣之声不绝於耳,擂台木板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木屑隨著招式飞溅,看得台下眾人屏息凝神。 冯一鱼突然寻得破绽,长剑斜挑,剑尖擦著陆春长刀护手划过,直刺其咽喉。 陆春心头一凛,猛地偏头,剑刃擦著脸颊掠过,带出一丝血线。 他趁冯一鱼旧力刚尽新力未生,长刀横斩,刀风扫向冯一鱼脖颈。 冯一鱼慌忙后仰,身形几乎与台面平行,长剑却趁机向上一挑,剑尖直指陆春手腕。 陆春被迫撤刀,两人再度拉开距离,皆喘著粗气,额角汗水顺著脸颊滑落。 冯一鱼抬手抹去嘴角血跡,长剑微颤,仍是摆出进攻姿態。 陆春紧握长刀,刀身因用力而泛出寒光,眼神锐利如鹰,盯著冯一鱼的每一个动作。 下一瞬,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冯一鱼长剑如流星赶月,陆春长刀似猛虎下山,金铁交鸣的巨响再度在院中炸开,擂台木板终於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裂出一道大缝。 两人招式相撞的瞬间,陆春猛地沉肩,將全身內力灌注於右臂,长刀陡然发力,竟將冯一鱼的长剑压得微微下沉。 冯一鱼只觉手腕酸麻,剑势顿时滯涩,他想抽剑变招,陆春却已抓住破绽,左脚向前踏定,长刀顺势横扫,刀风裹挟著劲气,直逼冯一鱼腰侧。 冯一鱼慌忙后跃,却还是慢了半拍,腰间衣袍被刀风扫中,裂开一道大口子,肌肤已触到冰冷的刀气。 他心中一惊,连忙旋身避开,长剑竖劈,试图逼退陆春。 可陆春得势不饶人,脚下步伐加快,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断山刀法”的杀招接连使出:“泰山压顶”劈向头顶,“裂石劈”斩向肩头,“破云砍”直取心口,刀光如密雨般將冯一鱼笼罩。 冯一鱼的“流云剑法”本以轻灵见长,此刻被陆春的刚猛刀势压制,竟连出剑的空隙都少了许多。 他勉强用长剑格挡,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双臂发麻,额角汗水顺著脸颊滑落,滴在擂台上。 突然,陆春手腕翻转,长刀陡然变劈为刺,剑尖直指冯一鱼握剑的右手一这招变招又快又狠,冯一鱼根本来不及反应,长剑“噹啷”一声掉落在地。 没了兵器,冯一鱼顿时慌了神,他想弯腰捡剑,陆春却已欺身而上,长刀横架在他的脖颈前,刀背贴著肌肤,冰凉的触感让冯一鱼瞬间僵住。 陆春喘著粗气,眼神却依旧锐利:“冯兄,承让了。” 冯一鱼看著架在颈间的长刀,又看了看地上的长剑,苦笑著摇了摇头:“陆兄刀法刚猛,一鱼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说著,他朝著陆春拱了拱手。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掌声,文不成抚掌大笑:“好!好一个『断山刀'!这局贏得漂亮!” 白云道人也点头讚嘆:“陆春不仅刀法刚劲,应变也快,冯一鱼输得不冤。” 司马卓君看了一眼牧渐鸿后说道:“牧楼主果真是有备而来啊!” 牧渐鸿闻言笑道:“哈哈哈门中弟子爭气了些,献丑了!献丑了!” 陆春的实力確实不凡,接下来的比试,他又连战熟人,最后因为力竭才被人打下擂台。 就在这时,牧春看向元照说道:“元大师,老夫瞧你身边也跟了几名弟子,不如也上台试试,让我等见识见识异界山庄的风采?” ) 第193章 温惠(昨天章节出错,现补偿一章免 第193章 温惠(昨天章节出错,现补偿一章免费章节) 牟春的话音刚落,一道年轻身影便如飞燕掠空般纵身跃上擂台。 此时的擂台已修整一新,先前因比试崩裂的木痕、凹陷的台面,尽数被填补平整,看不出半分破损痕跡。 那男子立定身形,旋即转向元照一行所在的方向,双手抱拳躬身,朗声道: “在下洛水门温玉衡,斗胆请异界山庄的诸位师姐赐教!” 他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眉眼间却扬著十足的意气风发,下巴微抬,眼底带著几分篤定的光彩,那模样仿佛胜负早已尘埃落定,胜券稳握在手中。 “呵~”元照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扫过身侧的星言、和鸞、德音、穆如与温惠,语气轻鬆:“你们谁愿上去,陪这位小兄弟玩玩?” 温惠当即缓缓起身,动作如流云般舒展,对著元照微微屈膝行礼,裙摆轻垂间,竟透出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雅致。 姑娘们的礼仪皆是跟著扶苏所学,平日里在山庄与自己人相处时,尽可隨意自在、无拘无束,可一旦到了外人面前,向来是气度端方、分毫不失气派。 元照见状,笑著点了点头:“去吧。” 温惠应声的瞬间,身形已如轻羽般纵起,足尖在台边木栏上轻轻一点,不过眨眼工夫,便稳稳落在了擂台上。 “好俊的轻功!”化府玄宗宗主沈清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艷,下意识出声称讚。 温惠施展的正是佛门顶尖绝学——须弥游踪步,这套步法以灵动飘逸、变幻莫测闻名江湖,此刻在她脚下更是起落无痕、迅捷如电,自然非同凡响。 在场的皆是各派掌门与门下精英,眼界本就远超常人,玄微斋斋主苏隱棠当即蹙起眉头,目光紧锁擂台上的身影,疑声道: “我瞧著这位姑娘的身法……倒有几分像佛门的须弥游踪步呢!” “贫道瞧著也极为相似!”青云观观主亦低下头,手指捻著鬍鬚沉思,语气中带著几分不確定。 这时元照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確实是佛门的须弥游踪步。我与云棲寺的观尘大师交情匪浅,这须弥游踪步,便是他亲手所授。” 眾人闻言,脸上的疑惑尽数散去,纷纷頷首恍然大悟。 而温惠在台上站定后,便对著温玉衡拱手行礼,语气平和:“在下异界山庄温惠,请公子见教。” 温玉衡脸上噙著一抹轻慢的笑意,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 这话听在眾人耳中,却显得格外不知分寸——仿佛温惠的挑战本就不值一提,透著股轻视之意。 在场不少掌门闻言,都下意识微微皱眉,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心中暗自思忖:这洛水门的后生,行事竟如此不知礼数,未免太过狂妄。 事实上,温玉衡本就打心底里瞧不起异界山庄的人。 在他看来,异界山庄不过是近年来才兴起的小势力,若不是靠著元照这位名扬江湖的超一品高手,再加上锻造大宗师的名头撑场面,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师姐,师弟便多有冒犯了!”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温玉衡已猛地抽出腰间一柄寒光闪闪的带棱铁尺,脚步一错,朝著温惠直扑而去,铁尺带著凌厉的风声,直取她胸前要害。 温惠神色依旧平静如常,目光稳稳锁住袭来的身影。 直到对方的铁尺即將递到身前,才手腕一翻,“呛啷”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剑身斜挑,精准地格挡住了铁尺的攻势。 第193章 温惠放异彩 月轮斗裂地 第193章 温惠放异彩 月轮斗裂地 “鐺——!” 金铁交鸣之声陡然炸响,震得擂台四角悬掛的猩红锦旗簌簌抖落细碎尘埃,连空气都似被这股锐响震得微微发烫。 温惠手腕轻翻,长剑斜挑而出,剑脊精准撞上温玉衡铁尺的棱边,那股看似轻柔的力道里竟裹著一缕刁钻暗劲,顺著尺身节节窜进温玉衡掌心。 他只觉虎口一阵发麻,铁尺险些从指间滑脱,踉蹌著后退半步,脚掌在檯面上蹭出浅痕,才勉强稳住身形。 先前眼底的轻慢早已被凝重取代,他紧攥铁尺,喉结微滚:这女子的剑劲竟如此刁钻,绝非只会摆弄架子的庸手。 要知他手中的带棱铁尺是洛水门独门兵器,三寸厚的尺身混铸玄铁,边缘磨得锐利却无尖刃,抡起来能砸裂碗口粗的坚木,格挡时可硬抗寻常刀剑,向来以力破巧,今日却被逼得这般狼狈。 温玉衡深吸一口气,沉下腰腹稳住下盘,双手紧握铁尺猛地旋身横扫。 铁尺带著沉闷的破风声直逼温惠腰侧,尺身划过空气时,竟隱隱扯出“裂风”的锐响,连檯面上的木屑都被卷得纷飞。 这“寒江扫岸”本就是洛水门以力压人的基础杀招,寻常人若硬接,手腕少说也要被震得脱臼。 温惠却半步不退,脚下须弥游踪步骤然加快,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飘出半尺,衣袂轻扬间,恰好避开铁尺的横扫。 未等温玉衡收招,她足尖在台面轻轻一点,借著反衝力向前掠出,长剑贴著身侧划出一道冷冽寒光,剑尖直指温玉衡握尺的右手腕——角度刁钻得正好卡在铁尺回防的死角,连半分闪避的余地都不留。 温玉衡只觉手腕一凉,下意识旋尺格挡。 “鐺”的脆响再次炸开,震得他手臂发麻,不得不再次后退,少年人的傲气被彻底激起,额角青筋微跳:“师姐好生刁钻!” 话音未落,他猛地踏前两步,铁尺高高举起,带著“呼呼”的风声竖劈而下,直砸温惠头顶。 这“怒涛裂石”是洛水门成名绝技,需將內劲尽数灌注尺身,砸下去能劈开半尺厚的青石板。 温玉衡虽未完全掌握,也使出了七八分力道,台面都被他踏得微微下沉,木缝里渗出细碎木屑。 台下眾人纷纷屏息。 化府玄宗宗主沈清砚捻著鬍鬚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讚许,指尖不自觉地跟著微微点动。 而玄微斋斋主苏隱棠蹙起眉头,指尖轻叩桌面,轻声道:“太过刚猛,恐难持久”。 唯有元照依旧从容,指尖轻轻叩著桌沿,目光落在温惠那柄泛著冷光的长剑上,嘴角噙著一丝淡笑,不见半分担忧。 擂台上,温惠见铁尺如泰山压顶般砸来,眼神终於微变,却未露半分慌乱。 她不再只凭身法闪避,手腕一翻,长剑“嗡”的一声轻鸣,剑身震颤间带起细碎剑风,吹得檯面上的木屑轻轻打转。 脚步向左侧横跨半步避开正面攻势,同时长剑斜斩而出,剑尖擦著铁尺边缘划过。 “嗤啦”一声,锋利的剑刃竟在厚重铁尺上留下一道浅痕,玄铁混铜的尺身泛起细微火。 温玉衡心头一震,握著铁尺的手微微发紧——这玄铁混铜的铁尺,寻常刀剑连印子都留不下。 直到瞥见元照,他才猛然想起异界山庄庄主是江湖闻名的锻造大宗师,这剑定是元照亲手所铸。 羡慕刚涌上心头,温惠已借著斩剑的力道旋身,足尖在他铁尺上轻轻一点,身形如鸿雁般向后飘出三尺,衣袂翻飞间,稳稳落在擂台另一侧,连髮丝都未乱半分。 不等温玉衡回神,温惠手腕再次翻转,长剑挽出一个圆润剑,剑影如星点般散开,朝著他周身大穴刺去——招式虽不狠厉,却招招不离要害,逼得温玉衡不得不凝神应对。 “鐺!鐺!鐺!”剑尺相撞的声响密集得连成一片,在院落里反覆迴荡。 温玉衡双手握尺左挡右架,铁尺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 可温惠的剑却如灵蛇般刁钻,总能从铁尺的缝隙中钻进来,步步紧逼,將他逼得连连后退,脚跟在檯面上蹭出一道道浅痕。 额角的汗珠顺著脸颊滑落,滴在檯面上晕开细小水渍,呼吸渐渐粗重,原本沉稳的步伐也乱了章法,先前那股“胜券在握”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 又一次剑尺相撞时,温惠突然变招,长剑不再直刺,反而向下一压,剑脊重重磕在铁尺中端。 “砰”的闷响里,温玉衡只觉一股巨力顺著铁尺窜进手臂,铁尺竟被生生压得向下弯曲,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撑在台面的手微微发颤。 此时温玉衡心想:他若是也能有如此利器,怎么像现在这般狼狈? 趁他身形不稳,温惠旋身欺近,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长剑横在他脖颈前一寸处,剑尖的寒光映得他瞳孔骤缩,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公子,承让了。”温惠收住剑势,语气依旧平和,可握著剑的手却稳如磐石,不见半分颤抖。 温玉衡僵在原地,握著铁尺的手紧了又松,指节泛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良久,他猛地將铁尺狠狠插在檯面上,咬著牙,声音带著几分不甘:“我……我认输!” “温公子,刀剑无眼,方才比试若有不慎伤到你的地方,还请见谅。”温惠温声说道,语气里不见半分傲气。 “哼~不过是仗著兵器之利,有什么了不起。”温玉衡低声嘟囔著,头也不回地跳下擂台,衣摆扫过台面时带落几片木屑。 他声音虽小,却瞒不过在场內力深厚的眾人,台下各派掌门纷纷暗自嘆气:这般输不起,日后难成大器。 牟春脸上依旧维持著温和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怒火。 他这人一向好面子,对门中弟子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你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明面上你都得能上得了台面。 温玉衡今日的表现,无疑让牟春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他斜眼瞥向身旁的顾寒川时,顾寒川嚇得身子一哆嗦,在心里把温玉衡狠狠骂了个遍:当真是不爭气的东西! 台上,温惠朝著台下拱手行礼,声音清亮:“还有哪位想上来请教?” 元照本望著台上的温惠,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走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中年女子。 那女子约莫三十许年纪,容貌温婉清丽,坐在栏杆上,身姿轻盈得像幅水墨画。 只是她双目清澈如孩童,脸上带著天真懵懂的表情,怀里紧紧抱著一个绣著莲的枕头,低头对著枕头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更加让元照惊讶的是:仔细看去,她的眉眼竟和阿青有几分相似。 牟春也很快看到了她,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招来身边一名洛水门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弟子快步走到女子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女子立刻露出欢喜笑容,蹦蹦跳跳地跟著弟子离开了。 直到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元照才收回目光。 她心里虽然惊讶,但却並未將女子放在心上。 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何其多。 此时,化府玄宗的队伍里已跃出一道身影,稳稳落在擂台上: “在下化府玄宗云香香,请师姐赐教!” 那女子与温惠年纪相仿,个子略矮些,举止间却透著几分利落。 “请赐教!”温惠拱手还礼,姿態端庄。 两人同时举起兵器。 云香香手中的一对子午鸳鸯鉞泛著赤铜光泽,与温惠的长剑虽形制截然不同,但却同样適用於灵活缠斗的兵器。 “錚——!” 长剑与双鉞相触的瞬间,刺耳的金铁交鸣直刺耳膜,连台下眾人都下意识皱了皱眉。 温惠只觉虎口一阵酥麻,云香香的双鉞上竟裹著一股黏滯內劲,似要借著碰撞的力道將她的剑往旁侧带,打乱她的剑势。 她当即沉腕凝力,剑脊猛地向上一抬,硬生生將右鉞顶开半寸,同时左脚尖在檯面上狠狠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左侧窜出——方才那瞬息间,左鉞的寒光已擦著她的衣襟掠过,布料被划破的“嗤啦”声清晰入耳,衣摆处裂开一道小口。 云香香见一击落空,双鉞当即旋出两道赤芒,左鉞直取温惠后心,带起凌厉破风;右鉞却陡然下沉,鉞尖贴著擂台木板划出一道深深沟痕,木屑飞溅间,竟绕到温惠脚后,想要锁住她的下盘,断她退路。 温惠听得身后破风声响,不回头也知险情,右脚猛地向后一蹬,借反衝力凌空跃起半尺,身形悬在半空时,长剑顺势向下劈落,剑刃带著凌厉劲风,直斩云香香握鉞的手腕,逼她回防。 云香香瞳孔骤缩,不敢怠慢,连忙收鉞回防,双鉞交叉成十字挡在身前。 “鐺!”巨响声中,长剑劈在双鉞交叉处,赤铜刃身被压得向下弯曲,云香香只觉一股巨力顺著手臂窜进肩背,踉蹌著后退两步,脚跟在檯面上磕出两道浅坑,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她反应极快,转瞬便调整好姿態,双鉞再次展开攻势,左鉞虚晃一招,引温惠格挡,右鉞却借著这分神的间隙,陡然向上挑起,鉞尖直指温惠咽喉,寒气已逼得她颈间肌肤微微发紧。 温惠不敢怠慢,头猛地向后仰去,身躯几乎与台面平行,长发垂落扫过台面,同时长剑自下而上撩起,剑脊精准撞在右鉞內侧。 这一击她用上了十足內劲,云香香只觉右鉞传来一股刁钻力道,握鉞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鬆开半分,鉞身险些脱手,连忙用另一只手扶住,才稳住兵器。 温惠怎会放过这破绽,足尖在檯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如蝶翼般轻盈旋到云香香左侧,长剑贴著身侧划出一道寒光,剑尖直指她收鉞时露出的左肩空当。 那是她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间隙,正是最易中招的时刻。 云香香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侧身闪避,可左肩仍被剑风扫过,布料瞬间裂开一道口子,皮肉已渗出细密血珠,微微泛红。 她咬牙忍住疼痛,双鉞再次展开攻势,左鉞横向扫向温惠腰侧,右鉞则向上挑起,两道寒光一上一下,將温惠的闪避路径彻底封死,不留半分余地。 温惠见势不妙,长剑陡然加快速度,剑影如密雨般洒向云香香周身,剑尖所指,皆是她持鉞的手腕、心口这些要害之处,逼得云香香不得不回防,暂缓攻势。 “叮叮噹噹!”碰撞声密集得几乎连成一片,火星在二人之间溅起又落下,落在檯面上烫出细小黑点。 擂台木板被二人的足尖踏得微微震颤,连周围的空气都似被这股凌厉的气劲搅得发烫,带著几分肃杀之意。 云香香的双鉞越来越快,赤铜刃身在阳光下泛著刺眼光芒,每一次劈刺都带著沉闷破风声,仿佛要將温惠的剑硬生生砸飞,逼她露出破绽。 温惠则借著灵活身法,在双鉞的缝隙中辗转腾挪,身形轻盈得像片羽毛,长剑如灵蛇般刁钻,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递出杀招,打乱云香香的节奏。 忽然,云香香眼神一厉,左鉞猛地向前一送,看似要直刺温惠心口,实则是虚晃一招;右鉞已悄然绕到温惠身后,鉞尖贴著她的脊背轻轻划过,带起一阵凉意,想要趁她不备偷袭。 温惠察觉背后寒意,猛地旋身,长剑向后撩起,恰好挡住右鉞,可左鉞的寒光已近在咫尺,距离她的胸口不过半尺。 她不及细想,手腕快速翻转,长剑自左鉞下方钻过,剑尖直指云香香的小腹,攻敌之必救,逼她回防。 云香香大惊,连忙收鉞回防,可温惠这一剑蓄势已久,剑身上裹挟的內劲远超此前,绝非轻易能挡。 “鐺!”又是一声巨响,双鉞被长剑撞得向两侧弹开,云香香只觉手臂发麻,气血翻涌,喉咙里泛起一丝腥甜,踉蹌著后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虎口已渗出鲜血,顺著鉞柄滴落在檯面上,晕开细小血点。 未等她喘息平復,温惠已如影隨形般欺近,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跡,长剑贴著双鉞的缝隙钻进去,剑尖稳稳停在她心口前一寸处,剑风扫得她胸前衣襟微微颤动,带著刺骨凉意。 云香香僵在原地,握著双鉞的手微微发颤,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片刻后,才缓缓放鬆紧握双鉞的双臂,声音带著几分认输的坦然:“师姐实力非同凡响,师妹甘拜下风。” 温惠收回长剑,对著云香香拱手笑道:“承让了,师妹这对子午鸳鸯鉞使得炉火纯青,招式连贯利落,我也不过是侥倖获胜罢了!” 两人一番互相吹捧之后,云香香拿起双鉞,纵身跳下擂台,回到化府玄宗的队伍中。 温惠刚收剑,台下的讚嘆声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化府玄宗宗主沈清砚率先抚掌,声音洪亮得传遍整个院落:“好一个以巧破巧!温姑娘这剑不仅快,更准得惊人,每一剑都精准卡在对手破绽处,这份眼力与应变,吾门下弟子多有不及也!” 他说著转向元照,语气里满是讚赏,“元大师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是青出於蓝!” 元照连忙摇头,笑著解释:“非我之功!她的本事可不是我教的!” 然而眾人並不相信,除了超一品高手的元大师,还有谁能教出这般出色的弟子? 然而他们只顾著在意实力的强弱,却忽略了,元照的年纪比温惠可要小得多。 青云观观主白云道人也跟著点头,手指还在轻轻捻著鬍鬚,目光落在擂台上未散的剑风余韵上,语气里满是感慨: “姑娘的一身功力,既没丟须弥游踪步的灵动飘逸,又藏著剑招的凌厉狠绝,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毫不差。年纪轻轻,竟能將两种不同武学融得这般自然流畅,实在难得,难得啊!” 七星楼楼主牧渐鸿也附和著,眼神里带著几分惊嘆:“我原本以为陆春的刀法已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今日见了温姑娘才知天外有天。她不仅武功好,气度更难得,贏了比试却能不骄不傲!” 就连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玄微斋斋主苏隱棠,也对著元照微微頷首,语气平和却满是认可: “温姑娘的剑,快而不躁,利而不狠,出招有分寸,可见平日教她的人不仅重武功招式,更重心性打磨。不愧是元大师门下,底蕴深厚。” 元照听得哭笑不得,连忙再次解释:“真不是我教的!” 眾人闻言依旧不信,只觉得元照谦虚,隨即讚嘆声更盛。 接下来,温惠又与其他几派的弟子进行了切磋,无论是面对刀客的刚猛,还是剑客的灵动,她都应对得游刃有余,均获得了胜利。 直到內力渐渐耗尽,才在一名玄微斋弟子的手下落败,虽败却依旧从容,拱手认输时不见半分失落。 这时,丹霞派掌门厉烬河起身,对著元照拱手行礼,语气满是敬佩: “异界山庄弟子的实力,当真是让厉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隨即他话锋突然一转,“近日我丹霞派偶尔间得了一套合击之阵,不知可否向异界山庄弟子请教一番?” 在场眾人闻言纷纷嗤之以鼻,觉得这厉烬河有些虚偽了,你向向別人下战帖就直说嘛,搞这些弯弯绕绕。 合击之阵若非长久联繫配合,怎么可能发挥出得出威力?说什么近日所得,不过都是託词。 元照一听,这不巧了嘛,她家姐姐们所修习的《明月剑法》,正是一套擅长合击的特殊剑法,人数越多,能够发挥出的威力便越强。 她轻轻一笑:“既然厉掌门盛情,我们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元大师果然爽快。”说著厉烬河挥了挥右手,隨即就见四名身穿同款紫衣的丹霞派弟子同时跃上擂台。 只听他们齐声说道: “丹霞派弟子郭江。” “丹霞派弟子吕文。” “丹霞派弟子吴雨熙。” “丹霞派弟子杨玲玲。” “请异界山庄师姐赐教!” 这四人当中,郭江和吕文是男弟子,吴雨熙和杨玲玲是女弟子,他们手中都拿著制式相同的黑色长枪。 见此,星言、和鸞、穆如和德音同时跳上擂台,並排站立,同时向对面四人拱手。 “异界山庄,星言!” “异界山庄,和鸞!” “异界山庄,德音!” “异界山庄,穆如!” “请赐教!” 互相问候结束,八人分两拨各自摆好了阵势,一方四人手持长枪,一方四人手持长剑。 “轰!” 一声沉闷的气劲爆响从擂台中央炸开,不等台下眾人再多议论,丹霞派四名弟子已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动了。 郭江与吕二人脚掌在擂台木板上狠狠一踏,厚底靴竟將木缝里的细碎木屑震得纷飞,两人持枪向前疾踏两步,三寸粗的黑色枪桿在掌心飞速旋转,枪尖斜指地面时,枪刃震颤间激起低沉的“嗡嗡”嗡鸣,似有惊雷在枪桿中酝酿。 吴雨熙与杨玲玲则身形一晃,如两道紫衣残影分向左右游走,双枪低垂却始终对著星言四人的手腕、腰侧等要害,枪尖寒光闪烁,隱隱將星言四人的退路锁死在擂台中央。 四人步伐默契得惊人,每一步落下都精准踩在同一节奏上,脚掌落地的“咚咚”声连成一片,仿佛擂台下藏著无形的鼓点。 不过瞬息之间,四柄长枪已在半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枪网,枪影层层迭迭,上封咽喉、下锁脚踝,连阳光都被枪影挡在外侧,朝著星言四人当头罩去。 他们所使出的,正乃是一套名为“裂地阵”的核心起手式“裂地网”,刚猛的气势让台下不少弟子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星言眼底寒光一闪,握剑的手指骤然收紧,长剑出鞘时带起一道清越的啸声,如月下寒泉叮咚: “结阵!” 话音未落,和鸞、德音、穆如已如心有灵犀般同时动了。 星言足尖点地向前半步,长剑斜举过肩,剑脊映著日光泛出冷冽的银辉。 穆如与德音分向左右滑步,身形轻盈如蝶,长剑垂在身侧却始终对著枪网的缝隙,手腕微转间,剑刃已蓄势待发。 和鸞则向后退了半尺,剑尖微微上挑,目光如鹰隼般紧锁著游走的吴雨熙,防止其偷袭。 不过呼吸之间,四人已组成《明月剑法》最基础却也最精妙的“月轮阵”。 星言居前为“月心”,穆如与德音分守左右为“月翼”,和鸞殿后为“月尾”。 四柄剑的剑尖在阳光下连成一道完整的弧形,弧度圆润流畅,竟真如一轮清冷的残月悬在身前,隱隱透著“圆满无缺”的守势,將四人牢牢护在阵中。 “鐺!鐺!鐺!” 三记清脆却极具穿透力的金铁交鸣同时炸开,震得擂台四角悬掛的猩红锦旗再次簌簌作响,细碎的火星从剑枪相击处迸出,落在檯面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黑印。 郭江持枪直刺星言心口,却被星言长剑斜劈精准撞上枪尖。 剑脊与枪刃相擦时,郭江只觉一股柔和却韧性极强的力道顺著枪桿传来。 那力道看似轻柔,却如绵里裹铁,硬生生將他势大力沉的一枪弹开半寸,枪桿震颤间,他的虎口竟隱隱发麻。 异界山庄的剑法竟如此精妙! 郭江心头一震,暗暗吃惊。 殊不知,星言几人施展的虽是明月剑,但其中也融入了部分阿繁的精妙剑招。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调整枪势,穆如已借著枪尖反弹的力道旋身,身形如陀螺般转动,长剑贴著郭江的枪桿飞速滑过,剑刃划破空气的“嗤啦”声贴著他的手腕响起,剑尖直指他握枪的右手虎口——角度刁钻得正好卡在他收枪卸力的间隙,让他避无可避。 吕文见状,脸色一沉,立刻挺枪去救,枪尖带著破风的“呼呼”声直刺穆如后腰,试图逼穆如回防。 可他的枪刚递出半尺,德音的剑已如影隨形般拦在他身前,剑脊轻轻一磕枪桿中段,看似隨意的一击,却恰好撞在枪桿的“力点”上。 吕文只觉一股巧劲顺著枪桿传来,原本直刺的枪势竟被生生引偏,枪尖擦著穆如的衣袍划过,钉在擂台木板上,溅起一片木屑。 与此同时,星言已借著郭江分神的间隙,长剑直刺正欲绕后偷袭和鸞的吴雨熙。 吴雨熙见剑势凌厉,不得不收枪自保,双枪交叉成十字挡在身前,“鐺”的一声脆响后,她被剑上传来的力道逼得连连后退三步,脚跟在檯面上磕出三道浅痕。 四人剑势流转自如,明明是四柄剑、四个身影,却似被一根无形的线连在一起,你攻我守、我退你补,剑影与枪影交织间,竟硬生生將丹霞派刚猛的枪阵逼得暂缓了攻势。 杨玲玲看著阵形被打乱,银牙一咬,突然变招——她猛地鬆开右手,持枪的左手狠狠向前一送,长枪如离弦之箭般带著尖锐的破风声,直取和鸞心口! 这是“裂地阵”中的又一险招——“弃械刺”,需得同伴立刻补位才能避免自身露怯,否则弃枪之人便会陷入无械可用的窘境。 果然,她的枪刚飞出,吕文已纵身跃起,右手稳稳接住飞枪,双枪在手的瞬间,他手腕飞速旋转,枪影陡然变得更密,如黑色旋风般朝著和鸞逼去,试图借著双枪的优势一举破防。 可和鸞早有防备,她从方才杨玲玲握枪的手势变化中,便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见长枪袭来,和鸞身形如蝶般向后飘出半尺,衣袂翻飞间,她手腕轻翻,长剑横向一撩,剑刃精准挑中飞枪的枪尾,借著枪身飞行的惯性轻轻一拨。 那柄原本直取心口的长枪,竟被她引著改变方向,擦著吕文的枪影飞过,“篤”的一声钉在擂台边缘的木栏上,枪桿还在微微震颤。 “月逐!”星言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低喝一声,长剑率先向前刺出,剑刃如月光般皎洁,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 穆如与德音的剑紧隨其后,三柄剑的剑尖几乎贴在一起,剑风交织间,竟化作一道笔直的银芒,如流星赶月般,硬生生刺破丹霞派四人重新织起的枪网,直逼郭江面门。 郭江脸色骤变,连忙横枪格挡,“鐺”的一声巨响,他的枪桿与星言的剑相撞,手臂被震得发麻。 可他刚挡住星言的剑,眼角余光便瞥见一道寒光袭来——和鸞的剑已从斜侧杀出,剑尖直指他持枪的手臂,剑势又快又准,恰好卡在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间隙。 这正是《明月剑法》合击的妙处:你能挡住一人的剑,却防不住四人的连环攻势,前一人的剑是虚招,后一人的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鐺!”郭江仓促间撤枪回防,枪桿与和鸞的剑擦过,剑刃在枪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他只觉力道一偏,长枪竟险些从掌心滑脱,连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枪桿才稳住。 吕文、吴雨熙、杨玲玲三人见状,立刻收枪回护,试图將郭江护在阵中,重整阵形。 可星言四人怎会给他们机会? 四柄剑陡然加快速度,剑影如月光洒落,密密麻麻地笼罩住丹霞派四人。 星言的剑或刺或削,专挑枪桿的薄弱处。 和鸞的剑则游走不定,寻找四人的破绽。 穆如与德音的剑一左一右,死死缠住吕文与吴雨熙。 吴雨熙的枪刚递出半寸,德音的剑已抵住她的枪尖,让她动弹不得。 杨玲玲想绕后偷袭穆如,穆如的剑已提前拦在她身前,剑刃贴著她的枪桿划过,惊得她连忙收枪。 吕文双枪舞得密不透风,枪影几乎將全身护住,可星言却借著和鸞的剑势,从枪影最薄弱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剑尖直指他的心口,距离不过三寸。 丹霞派四人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滑落。 原本默契的阵形开始出现明显的破绽,四人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脚步不再如最初那般整齐。 郭江深吸一口气,猛地大喝:“合!” 这是“裂地阵”的最后一招“裂地旋”。 四人同时旋身,长枪在身前舞成四道黑色旋风,枪风凌厉,试图逼退星言四人,为重整阵形爭取时间。 可星言早已看透他们的意图,她长剑一挑,与和鸞的剑在半空相击。 “錚——!” 两柄剑相撞的清啸声尖锐刺耳,竟盖过了枪风的“呼呼”嗡鸣,声波在擂台上方扩散,让台下眾人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穆如与德音趁机从两侧切入,剑刃贴著枪桿飞速划过,“嗤啦”两声轻响,吕文与吴雨熙枪桿上的红色枪缨竟被生生削断,红色丝线纷飞间,丹霞派四人的阵形彻底乱了。 穆如和德音切断的不仅仅是枪缨,更是合击之阵的平衡,平衡一乱,两人的枪势立刻变得滯涩。 星言四人抓住这绝佳的机会,四柄剑同时刺出,动作整齐划一,剑尖分別停在郭江、吕文、吴雨熙、杨玲玲四人的咽喉前一寸,冰冷的剑风扫得他们鬢髮微微颤动。 “我们认输!!”郭江生怕星言四人的剑不长眼,一不小心划破他们的喉咙。 “承让了。”星言缓缓收剑入鞘,剑入鞘的“咔嗒”声清脆利落,语气平静。 和鸞、穆如和德音见状也纷纷收剑回鞘。 丹霞派四人僵在原地,脸上满是不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可终究不得不服。 他们四人配合多年,却被异界山庄四名弟子以精妙剑阵压制,输得明明白白。 “我们走!”郭江低喝一声后,带著其他四人离开擂台。 丹霞派四弟子话音刚落,台下的讚嘆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各派掌门的目光落在星言四人身上,满是惊艷与感慨。 化府玄宗宗主沈清砚猛地一拍桌案,茶盏中的茶水都溅出少许,他抚掌大笑,声音洪亮得传遍整个院落: “好一套精妙剑阵!四柄剑联动如同一人,刚柔並济,卸力时如裹铁,进攻时如月光穿隙,这份默契与精妙,我化府玄宗的『两仪刀阵』都要逊上三分!” 他说著转向元照,语气里满是讚嘆,“元大师,异界山庄竟藏著这般厉害的合击剑法,当真是深藏不露啊!不知这套剑阵如何称呼?” 星言见此朝著他拱手说道:“回前辈,此阵名为月轮阵!” 青云观观主白云道人捻著頜下长须,目光落在擂台上尚未散去的剑风余韵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语气里满是感慨: “好一个月轮阵!老道修行数十年,见过的合击之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未见过这般灵动的剑法。 你们四人,进可攻、退可守,剑势流转间不见半分滯涩,招式衔接如行云流水,彼此配合默契到了骨子里。 更难得的是,你们的剑虽利,却无半分戾气,可见教剑之人不仅重招式,更重心性,实在难得,难得啊!” 元照深知,月轮阵本身虽然精妙,但却並不顶级。 星言四人施展的合击之阵虽说名义上是《明月剑法》中记录的月轮阵,但实际上只是以原本的月轮阵为骨架,后集朗明月和阿繁两家剑法之长,衍生而出的新月轮阵。 七星楼楼主牧渐鸿放下手中的酒盏,眼神里带著几分惊嘆,他指著擂台对身旁弟子道: “你们都看仔细了!方才丹霞派的合击之术何等刚猛,换做寻常弟子,早被枪影逼得手忙脚乱。 可这四位姑娘却能借著剑阵的守势,硬生生將枪势化去,还能抓住破绽反击。尤其是最后那招,两剑相击破枪风,再借势削断枪缨,一环扣一环,这份算计与应变,比你们可强多了!” 七星楼的追风使们闻言有的面露不服,有的则回想著刚刚双方交战的画面,暗自钦佩。 玄微斋斋主苏隱棠向来寡言,此刻却也微微頷首: “这套剑法最妙的,是『合而不散』。寻常合击阵,多是一人为主、他人为辅,稍有不慎便会乱了阵形。 可她们四人,星言姑娘为『月心』,不偏不倚;穆如姑娘、德音姑娘为『月翼』,灵活多变;和鸞为姑娘为『月尾』,稳守后方。 四人各司其职却又彼此呼应,即便面对丹霞派的险招,也能从容应对,这份『稳』,比剑招本身更难得。” 洛水门的牟春脸色虽因温玉衡此前的表现有些难看,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异界山庄的实力。 他咳嗽一声,语气里带著几分复杂:“丹霞派弟子施展的这套合击之阵名为『裂地阵』,当年在江湖上也算有名。 不想却被异界山庄四名女弟子短短数招破阵,这名为『月轮阵』的阵法威力,確实不同凡响。尤其是那卸力之术,竟能將丹霞派的蛮力化於无形,可见四位姑娘的剑术根基有多扎实。” 听到牟春的话,眾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丹霞派弟子使出的竟是失传已久的“裂地阵”! 因此他们看向星言四人的目光便更加惊讶了。 那月轮阵,竟然连裂地阵都能破解! 丹霞派掌门厉烬河坐在原位,看著擂台上的星言四人,脸上神色带著几分复杂,心知自己回头恐怕又要挨骂了。 这些年他们丹霞派为洛水门马首是瞻,虽说洛水门確实帮助他们良多,但他也没少在牟春那里受气。 这次丹霞派弟子挑战异界山庄弟子的事,他都是按照牟春的指示来做的, 將脑中的思绪甩出去,他面上保持著和顏悦色和心服口服的表情,对著元照拱手道: “元大师,今日算是我丹霞派输得心服口服。几位姑娘的剑法,不仅精妙,更有章法,我派四名弟子输在她们手上,不冤!日后若有机会,再向异界山庄弟子请教剑法。” 元照闻言,笑著点头:“厉掌门客气了,江湖同道本就该互相切磋,共同进步。若丹霞派有此意,异界山庄隨时欢迎。” 就在眾人热议之际,星言四人已走下擂台,回到异界山庄的队伍中。 之后,各派弟子切磋继续。 等三品弟子的切磋结束后,各派二品弟子纷纷登场。 不过年轻一辈修为能够登上二品的並不多,各派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惊涛门的钟益之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本来浣宫的舒敏静也算一个,可惜她作死,现在已经完全废了。 第194章 「魔」终现(月票) 第194章 “魔”终现(月票) 各派切磋的余温尚未散尽,牟春便缓缓起身,宽大的袍袖在身前轻轻一拂,眼神扫过台下眾人,语气带著几分刻意的温和与自豪: “好了,今日的切磋到此结束。见咱们武林盟各派弟子皆有精进、成材成器,老夫心中甚感欣慰。” 话锋陡然一转,他眼底的温和褪去,添了几分凝重,声音也拔高了些许: “那么接下来,咱们便要开启今日屠魔大会的真正任务!” 说著,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拍了拍。 於是眾人便接著听到,两道沉闷的“轰隆”声立刻从擂台下方传来,地面隨之微微震颤,连台边的木栏都跟著晃了晃。 眾人惊讶地循声望去——此时先前弟子们切磋的擂台中央,竟缓缓裂开一道黑黝黝的窟窿,一根碗口粗的黑铁木桿从窟窿中缓缓升起。 待木桿完全停稳,眾这人才看清杆上景象:一道人影被粗麻绳牢牢吊著。 她长发凌乱如枯草,纠结地遮得面容严严实实,可从那纤细的身形、单薄的衣料轮廓来看,分明是名女子。 她浑身瘫软如泥,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还活著,那模样悽惨得让台下不少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光是看这状態,便知是经受了非人的折磨。 只见她身上的衣衫早已被血渍浸透,暗红的血痂与新鲜的血跡在衣料上交织成狰狞的图案。 破烂的布片掛在身上,稍一晃动便会露出底下的伤痕:有的是紫黑肿胀的淤青,肿得像发麵馒头,连手腕原本的骨头轮廓都被遮得严严实实;有的是细长如刀割的划痕,结痂的血痂下还渗著淡红血丝,风一吹过,便顺著皮肤纹路微微渗血;更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只用骯脏的破布草草裹著。 暗红的血珠顺著布角一滴滴滑落,砸在擂台木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印记,触目惊心。 她的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绳子勒得极紧,深深嵌进手腕的皮肉里,磨得周围的皮肤通红溃烂。 连指节都因长时间缺血而泛著青白色,指甲缝里还嵌著乾涸的血泥与细碎木屑,一看便知曾被拖拽过粗糙地面。 脚踝处同样缠著同款麻绳,绳子一端牢牢系在木桿顶端的铁鉤上,將她整个人悬在半空,稍一晃动便会牵扯到伤口。 她的长髮凌乱地垂落,像破败的蛛网般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乾裂的下頜,唇瓣泛著青紫,偶尔会因难忍的疼痛而微微颤抖,连一声完整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一阵风从院落外吹进,掀起她额前的碎发,眾人才勉强瞥见她的眉眼。 她双眼被厚重的黑布紧紧蒙住,黑布边缘渗著淡淡的血痕,想来是蒙眼时力道过狠,磨破了眼周娇嫩的皮肤。 脸颊上横著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颧骨一直延伸到下頜,疤痕周围的皮肤泛著不正常的红肿,边缘还沾著些许血痂,显然是新伤未愈,稍稍牵动便会剧痛。 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隨著细碎的气音,像破旧的风箱般断断续续,胸膛只有微弱的起伏,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身体隨著木桿的轻微晃动而摇摆,像一片被狂风摧残后、隨时会飘落的枯叶。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著,裤腿早已被撕裂成布条,露出的小腿明显比右腿细了一圈,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连骨头的凸起轮廓都清晰可见——显然是被打断后未加医治,早已畸形。 每当木桿晃动时,她都会因腿部的剧痛而浑身一颤,肩膀瑟缩著,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著刺骨的绝望,让台下不少心软的弟子下意识皱紧了眉头,眼底闪过明显的不忍。 牟春將台下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眼神里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就在这时,青云观观主白云道人缓缓起身,白的鬍鬚微微颤动,双手合十,语气带著几分凝重: “牟盟主,不知此女子是何人?又犯下何等滔天罪行,竟被贵派如此对待?这般折磨,是否有违人道?” “是啊,”玄微斋斋主苏隱棠也跟著起身,眉头紧锁,语气带著不满,“即便她真有罪过,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要如此折辱?实在太过残忍!” 青云观与玄微斋同属道门,门下弟子皆修慈悲之心,见此惨状,自然无法坐视不理。 台下其他各派弟子也纷纷点头附和,看向牟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质疑,显然都觉得洛水门此举过分。 牟春闻言,脸色沉了沉,声音陡然提高:“诸位有所不知!此女正是不久前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女魔头——血练妖女曲南星!” “唰——”听到“曲南星”三个字,曲凌霄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底,顺著脸颊滚落,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真的是师妹! 方才看那身形时,她就隱隱觉得熟悉,可那女子模样太过悽惨,她只能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不是师妹”,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哪还能坐得住! 曲凌霄刚要抬脚衝上台,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牢牢攥住。 她猛地扭头看向元照,眼中满是急切与恳求,却见元照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著几分安抚与警示,示意她稍安勿躁。 牟春没有注意到台下的小插曲,继续慷慨陈词,声音里带著刻意营造的痛心疾首: “这血练妖女杀了多少人,我想各位应该都有所耳闻!徐州东海郡阎家、骆家,雍州清河郡桑家、何家,荆州三阳郡霍家、郭家、沈家,青州有鱼郡林家、魏家,还有并州上襄郡赵家、於家……这些世家的灭门惨案,全与这妖女有关!” 他掰著手指,一桩桩、一件件细数“罪行”,不管是真有其事,还是凭空捏造,全一股脑往曲南星身上安,语气沉痛得仿佛亲歷了那些惨剧。 “整整数千条人命啊!就那么被她残忍杀害,连孩童都不放过……” 在牟春声情並茂的“悲情演说”下,原本还对曲南星报以同情的各派弟子,脸色渐渐变了,看向木桿上那道人影的眼神多了几分愤怒与厌恶,纷纷义愤填膺地攥紧了拳头。 牟春在武林盟非常有声望,他的话,没人会怀疑。 “杀妖女,扶正义!”不知是谁率先高声喊了一句,声音响亮而激昂。 紧接著,各派弟子纷纷跟著呼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杀妖女,扶正义!” “杀妖女,扶正义!” “杀妖女,扶正义!” …… 一时间,整个院落群情激奋,喊杀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只是眾人都被愤怒冲昏了头,没人注意到,雪萼正贴著擂台边缘,悄无声息地游到了木桿下方,蛇信轻轻吐著,警惕地观察著周围。 为了不动声色地掩护雪萼,也为了打破这一边倒的局面,元照缓缓站起身,將內力悄悄灌注到声音中,扬声问道: “牟盟主,方才你细数的那些世家灭门案,可有確凿证据证明,全是这『血练妖女』所为?” 儘管台下的叫嚷声嘈杂刺耳,但元照的声音却像带著穿透力,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投向元照,脸上满是惊讶。 第195章 初战绝顶高手(月票) 第195章 初战绝顶高手(月票) 牟春凝眸定定打量元照数秒,隨即敛去眼底微澜,脸上堆起几分笑意,朗声道: “元大师,血练妖女犯下的罪孽,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难道这还需要额外找证据?” 元照眉梢微挑,语气带著几分詰问反问道: “不需要证据?无论什么事,总得讲究个真凭实据吧?要是连证据都不用,那我现在就说——牟盟主,那些灭门惨案你也有份参与,盟主你又该怎么说?” 牟春脸色“唰”地沉了下来,语气带著慍怒: “元大师,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我牟某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多少双眼睛看著呢,你怎能把我和那血练妖女相提並论?” 元照唇角勾起一抹轻哂,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牟盟主,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偽君子』吧?他们私下里是什么人品,和在外头传的名声,往往是截然相反的。” “元大师这是在指桑骂槐?”牟春的脸色瞬间冷得像冰,眼神里满是不悦。 元照轻笑一声,语气带著几分讥誚: “牟盟主可千万別对號入座,我只是隨口举个例子罢了!不过你私下里做人如何,我们还真不清楚。 就说今日之前,谁能想到一向以宽厚待人闻名的武林盟盟主,能把人折磨成这副模样?就像苏斋主先前所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可牟盟主却把人折辱到这份上,实在让人意外。” 牟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隨即他的目光一转,落到元照身旁的曲凌霄身上,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 “元大师身旁这位姑娘,应该就是百谷的高徒吧?和这血练妖女可是同出一门。 我早就听说元大师和百谷弟子走得近、关係匪浅,今日一见,果然没说错。”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义正辞严:“想必元大师今日来这儿,也是为了这血练妖女。 只是大师,我们身为江湖儿女,应当以天下为先、个人在后,血练妖女罪行累累,不杀她不足以平息眾怒,大师何必为这样一个罪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呢?” 元照发出一声冷笑,眼神里满是嘲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是凡事都不讲证据,全凭个人空口说白话,这世上岂不乱套了?” 眾人一听这话,立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的人觉得元照说得很有道理,不管什么事都得讲证据,不然冤枉了好人,不就成了滥杀无辜? 也有的人更信服牟春,觉得以他的身份,不可能骗大家。 牟春眯起眼睛,目光紧紧盯著元照,语气带著压迫感:“这么说,元大师今日是铁了心要保这妖女了?” 元照神色平静,面无表情地回道:“我只是说句公道话罢了,莫非武林盟这么霸道,连句公道话都不让人说?” 牟春盯著元照看了片刻,语气意味深长:“恐怕元大师表面上是说公道话,实际上是在行包庇这妖女之举吧!” 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你们快看,那条蛇要救走妖女了!” 眾人一听,目光瞬间齐刷刷聚焦到擂台上,只见雪萼已经盘在木桿的正下方。 紧接著,“咔嚓”一声脆响,木桿应声断裂,雪萼用尾巴紧紧捲住木桿,凭著强大的力气,竟没让木桿立刻倒下来,而是慢慢將它放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曲凌霄再也按捺不住,立刻运转轻功,双脚轻轻一点地面,纵身一跃,转眼间就跳到了擂台上,飞快地把曲南星从木桿上解了下来。 “师妹,师妹!”她紧紧抱著曲南星,声音里满是焦急地呼唤著。 可惜曲南星因为伤势太重,意识早就模糊不清了,嘴里只是不停地小声呢喃著什么,只有在曲凌霄仔细听时,才能依稀分辨出“流烽”和“安安”这两个字眼。 “元大师,你果然是想包庇这魔女!”牟春见状,大声喝斥一声,隨即下令,“来人,给我擒住那魔女!” “是!”一队洛水门弟子齐声应道,手里握著兵器,一起朝著曲凌霄攻了过去。 雪萼见此情景,尾巴用力往地上一抽,整个身体立刻像一支离弦的利箭般飞窜出去,那些洛水门弟子还没靠近擂台,就被雪萼用尾巴一一抽中胸口。 “噗——”他们纷纷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往后倒飞出去,落地后脑袋一歪,当场昏迷不醒。 牟春看到这一幕,气得大声吼道:“孽畜!!!”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纵身一跃,朝著擂台跳去,手里握著长剑,直衝向雪萼。 元照见状,刚要上前阻拦,却见一人手持长剑拦在了她面前。 这人正是洛水门门主顾寒川。 而且他手里拿的,正是洛水门的镇派之宝雪神剑。 这把剑通体晶莹剔透,就像用琉璃铸造的一样,外观非常精美。 虽说雪神剑之前被百晓门三长老的曜阳剑斩断过,但后来他们去了九鼎山,了大价钱请熔炉大师出手,又把它重新修復好了。 元照冷冷地看著顾寒川,语气带著不屑:“顾门主,你觉得就凭你,再加上这一柄神剑,就能拦住我的路?” 顾寒川神色凝重地回道:“顾某確实不是大师的对手,但大师现在是在我武林盟的地盘,顾某並非独自一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浣宫宫主虞青手持长剑,丹霞宗宗主厉烬河手握银枪,黑石堡堡主文不成攥紧双拳,也一起拦在了元照面前。 不仅如此,像铁掌帮、巨鯨帮、白沙门、听竹楼、千机楼、翰海阁这些小门小派的掌门,也都纷纷拿著武器围了过来。 元照发出一声冷笑,语气轻蔑:“就凭你们一群乌合之眾,也想拦我?” 顾寒川毫不退缩,语气坚定:“我等自知不是元大师的对手,但大师要是想破坏我武林盟的规矩,那我等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捍卫武林盟的尊严。” 元照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语气带著讥誚:“还真是有骨气呢!” 这时,虞青突然大声喝道:“白云、牧渐鸿、司马卓君、风天霸、苏隱棠、沈清砚、钟逐云,你们还愣著干什么?还不赶紧上来帮忙?” 惊涛门门主钟逐云面露歉意,语气诚恳地回道:“虞宫主,元大师对我们惊涛门有大恩,无论如何,我等都不便对大师出手。” 七星楼楼主牧渐鸿也点头附和:“没错,我们要是对大师出手,那不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之徒了吗?” 元照对他们有恩,所以他们不能对元照动手;但他们又是武林盟的一员,也不能站到元照那边。 因此,他们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虞青听了这话,气得脸色涨红:“你们真是里外不分!什么恩不恩的,不过是別人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枉你们活了这么大年纪,竟然还这么轻易相信別人!” 然而钟逐云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这不符合江湖道义!” “说得对。”牧渐鸿也点头附和,语气带著歉意:“这次就算我牧某人对不住各位了。” “狗屁的江湖道义!”虞青被气得快要炸了,她本来还想趁机报仇,没想到队友这么不爭气,她又满眼愤怒地吼道:“白云、风天霸、苏隱棠、沈清砚、司马卓君,你们总没受过她的恩情吧?为什么还不动手?” 白云道人语气平和地回道:“这次的事,贫道觉得元大师说得有道理,事情的真相还没查清楚,可盟主却把人折磨成那副样子,实在是……” 说到这里,白云道人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不愿意再往下说了。 “没错,白云道兄说得有道理。”玄微斋斋主苏隱棠也点头附和,他们同为道门,立场和青云观一致,“这次盟主做得確实太过分了,不能让我们信服。” 他们平日里虽然敬重牟春,但並不是盲目听从、隨意相信的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比起牟春的一面之词,他们更愿意相信实打实的证据。 而风天霸则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嘛,没什么別的想法,你们浣宫都出手了,那我们风铃谷肯定就不用再出手嘍!” 虞青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你们简直是忘恩负义!枉费盟主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今天竟然联手跟他作对。” 落霞派掌门司马卓君语气平静地回道:“我们並不是跟盟主作对,只是希望盟主能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之后再下结论,而不是隨便下判断,胡乱杀人、冤枉无辜。” 化府玄宗宗主沈清砚点头,“不错,一码一归一码,盟主待我等的好,我等铭记於心,只是此事,盟主的做法,我等万万不能苟同!” 而此时,元照已经懒得跟他们废话了,语气冰冷地说道:“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说著,她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天狱刀。 天狱刀刚离鞘,便有一道森寒刀气冲天而起,周遭空气似乎都要被那一抹寒光被冻成实质,擂台四角的幡旗都被这股戾气掀得猎猎作响。 元照足尖在青砖上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掠向顾寒川,刀身映著日光划出一道刺眼冷弧,直劈其面门。 这一劈力道极沉,竟带著破空的锐响,仿佛要將顾寒川一刀两断。 顾寒川瞳孔骤缩,不敢有半分迟疑,双手紧握雪神剑横在身前。 “当——”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地面都似颤了颤,顾寒川只觉一股巨力顺著剑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著剑柄往下淌,双臂发麻得几乎握不住剑。 他踉蹌著往后退了三步,直到脚掌將脚下石板踏碎,这才稳住身形。 抬头时,元照的刀已如影隨形,刀刃贴著剑脊滑下,寒光直逼他握剑的手指。 顾寒川惊出一身冷汗,忙鬆了左手,仅用右手攥著剑柄急旋,试图避开刀锋。 可元照的刀招快得惊人,眨眼间已换了三式:先劈肩头,再扫腰腹,最后反撩向他手腕,每一招都贴著他的要害掠过,刀风颳得他皮肤生疼。 顾寒川只能被动格挡,雪神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却始终被刀气压得抬不起头,剑身上的琉璃光泽被刀气冲得忽明忽暗,仿佛隨时会碎裂。 元照冷笑:“顾门主,人不行,就算手持神兵也还是不行!” 顾寒川被气的面红耳赤。 “一起上!別给她喘息的机会!”虞青见顾寒川节节败退,厉声娇喝著持剑扑来。 她的剑法刁钻狠辣,剑尖如毒蛇吐信,直刺元照后心——这一剑角度极险,恰好卡在元照攻向顾寒川的间隙里,让人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厉烬河也挺银枪从左侧袭来,枪尖带著破风的呼啸声,扎向元照左肩,两人一左一右,竟想以夹击之势制住她。 元照却不慌不忙,脚下步法陡然变快,身形如陀螺般旋身,天狱刀在她手中转了个圈,刀光化作一道圆弧形屏障。 “当!当!”两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虞青的长剑和厉烬河的银枪被刀身震开,两人只觉手腕一麻,兵器险些脱手。 不等他们调整姿势,元照已旋身落地,刀身贴著地面横扫而出,“嗤啦”一声,青砖被刀气劈出一道半指深的长沟,碎石飞溅中,虞、厉二人忙后跳闪避,却还是被碎石擦中脚踝,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文不成攥著玄铁拳套,悄无声息地绕到元照身侧。 他的拳套泛著乌光,此刻蓄满內力的双拳砸向元照后脑,拳风刚猛得吹起了元照的髮丝。 元照似背后长眼,左臂猛地往后一挡,“砰”的一声闷响,文不成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她手臂上。 可元照竟纹丝不动,反倒是文不成被震得连连后退,双臂抖得像筛糠,只觉得五指指骨似乎已经断裂,疼痛难忍! “一群废物!还愣著干什么?!”虞青又急又怒,忍著脚踝上传来的剧痛冲周围的人嘶吼。 铁掌帮帮主见状,当即挥著铁掌扑上来,掌风带著灼热的气浪。 巨鯨帮帮主则拔出腰间弯刀,从右侧砍向元照腰侧。 白沙门、听竹楼等小门小派的掌门也纷纷举兵上前。 一时间,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朝元照袭来,密密麻麻的兵器几乎將她的退路封死。 元照眼神一凛,手中天狱刀突然加速,刀光瞬间变得密集起来。 她先是侧身避开铁掌帮的掌风,刀背一磕对方手腕,铁掌帮帮主惨叫一声,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接著旋身避开巨鯨帮的弯刀,刀刃顺势划向对方小腹,巨鯨帮帮主忙往后缩,却还是被刀气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面对其余人的围攻,元照不退反进,刀身上下翻飞,时而劈断长枪,时而震飞短剑,每一次金铁交鸣都伴隨著有人惨叫著倒飞出去。 不过片刻,已有五六个掌门倒在地上,要么断了兵器,要么受了伤,再也爬不起来。 虞青见势不妙,眼神一狠,突然弃了顾寒川和厉烬河,持剑绕到元照身后,剑尖直指她的后心。 这一剑她用了十成內力,剑身上甚至泛起一层淡青色的剑气,显然是想一招制敌。 元照察觉到背后的杀机,却没有回头,反而故意放慢了动作,像是没察觉到危险。 就在虞青的剑尖即將碰到她衣袍的瞬间,元照陡然矮身,同时手腕急转,天狱刀从腋下反撩而出。 “噗嗤——”刀刃划破布料的声音清晰可闻,虞青瞳孔骤缩,只觉胸前一凉,低头时,见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她左肩划到右肋,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她惨叫一声,手中长剑“噹啷”落地,身体晃了晃,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若非厉烬河及时上前扶住她,她早已摔在地上。 顾寒川见虞青重伤,红了眼般举著雪神剑衝上来,剑招变得杂乱却更狠戾,每一剑都往元照要害刺去。 元照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天狱刀再次扬起,刀光如瀑布般落下。 “咔嚓”一声脆响,雪神剑——这柄已经断裂过一次的洛水门镇派之宝,竟被再一次被劈断,断剑带著碎片飞出去,擦著顾寒川的脸颊划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碎裂程度,恐怕想再修復,很难了。 顾寒川握著半截剑,呆愣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厉烬河扶著重伤的虞青,文不成攥著破损的拳套,其余还站著的人也都满脸惊惧,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 元照提著天狱刀,刀身上的鲜血顺著刀刃往下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 她目光扫过眾人,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人敢与她对视,纷纷下意识地往后退,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瞬间露出一道宽敞的缺口。 而另一边,牟春和雪萼的对决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牟春手持长剑裹著凌厉剑气直刺雪萼七寸。 虽然他注意到了雪萼七寸处戴著的特殊银环,却只以为是装饰品,不可能抵得过自己全力一击。 可雪萼的反应比他预想更快,细矫的身躯如银电般向左侧滑出半尺,鳞片擦过木板发出“刺啦”轻响,避开剑锋的同时,长尾如绷紧的钢线反抽向牟春手腕,尾尖带著的寒气让空气都泛起一层薄霜。 牟春旋身回剑格挡,“鐺”的一声脆响,长剑撞上雪萼尾巴的瞬间,一股寒意顺著剑脊窜上手臂,冻得他指尖发麻。 他心中暗惊:这孽畜竟如此神异,竟能喷吐寒气。 他很不理解,元照到底是从哪儿搜罗来的这些奇珍异兽。 又是狼,又是虎,又是蛇的,关键实力竟还如此强悍。 刚一交手,他便知道,这条蛇的实力不弱於自己。 他暗道:失算!忽略了这条蛇的实力。 不过他心里並不惊慌,就算这条蛇实力有超一品又如何? 他还有底牌没亮出来呢,否则怎会允许元照一行出现在这场屠魔大会之上? 不等他回神,雪萼已仰头探来,头颅虽小,蛇口张开时却露著森白细牙,带著凛冽寒气咬向他持剑的手。 牟春忙翻腕压剑,剑面堪堪挡住蛇口,却被雪萼趁机缠上剑身。 它细矫的身躯顺著长剑快速游走,鳞片摩擦剑刃发出细碎声响,寒气透过铁剑渗进牟春掌心,冻得他握剑的力道都鬆了几分。 “孽畜!”牟春怒喝,左手並指成剑,运起內力点向雪萼七寸,指尖刚触到鳞片,便被一股寒气逼得缩回手,指腹竟结了层薄冰。 雪萼借势鬆开长剑,落地后,身躯在擂台上一弹,跃至牟春身后,张口便喷吐寒气。 淡白色的寒气如雾般扩散,瞬间裹住牟春后背,他只觉后心一凉,衣料竟瞬间结了层白霜,肌肤上传来刺骨的寒意,连內力运转都滯涩了几分。 牟春猛地转身挥剑,剑气劈开寒气,却见雪萼已绕到他腿边,身躯缠上他的脚踝,寒气顺著布料渗进肌肤,冻得他小腿发麻。 他忙提脚甩动,却甩不开雪萼的缠绕,反被对方借著力道窜上膝盖,长尾扫向他膝弯,寒气瞬间冻得关节发僵。 “找死!”牟春挥剑砍向缠在腿上的雪萼,心里却越来越惊讶! 这蛇的寒气也太过恐怖了些。 剑风刚至,雪萼突然张口喷吐寒气——这一次寒气凝得更浓,竟在他剑前凝成半尺厚的冰障。 长剑砍在冰障上,“咔嚓”一声裂出细纹,却没伤著雪萼分毫。 雪萼趁机鬆开他的腿,身躯如箭般射向擂台立柱,尾巴在柱上一弹,借力再次扑来,张口对著牟春面门喷吐寒气。 牟春后仰避开,寒气擦著他鼻尖掠过,落在身后的木板上,瞬间冻出一片白霜。 他刚直起身,雪萼已缠上他的右臂,细矫的身躯紧紧勒著衣袖,寒气透过布料渗进皮肉,冻得他右臂肌肉发僵,长剑险些脱手。 牟春咬牙运起內力抵御寒气,左手猛地扣向雪萼七寸,指尖刚触到鳞片,便被雪萼张口喷来的寒气冻得发麻,指节瞬间泛白。 雪萼趁机鬆开右臂,身躯在擂台上快速游走,时而绕到牟春身侧喷吐寒气,时而缠上他的兵器阻滯动作。 牟春虽剑法凌厉,却总被雪萼的寒气逼得束手束脚。 他挥剑劈向雪萼时,对方要么喷吐寒气凝成冰障格挡,要么借细矫身躯绕到他破绽处缠咬。 短短数招,他身上已添了数道细伤,伤口被寒气一激,疼得钻心,连伤口渗血都凝了层冰晶。 在雪萼牵制住牟春的同时,洛水门和丹霞派的弟子趁机包围了曲凌霄和曲南星。 看著昏迷不醒的曲南星,曲凌霄心痛不已,心里的怒火早已压制不住。 她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愤怒过。 她对著星言几人说道:“星言、和鸞、穆如、德音、温惠,你们带著我师妹先行离开。” “是!”五人齐声应道。 说著星言便上前看完抱起伤痕累累的曲南星,由和鸞、穆如、德音和温惠护在她周身,快步向著紫霞山庄之外走去。 丹霞派和洛水门的弟子刚要追上去,却见无数粉色瓣化作锋利的刀刃席捲而来。 出手的自然是曲凌霄,她使出的乃是百仙子的成名绝技——百飞散。 只听得一声接一声惨叫传来,洛水门和丹霞派十几位弟子瞬间被割喉。 曲凌霄纵身一跃拦在他们面前,面若寒霜,浑身散发著肃杀之气。 只听她厉声喝道:“前进者,死!!” 洛水门和丹霞派弟子闻言脚步一顿,他们犹豫了一瞬,还是各持兵器冲了上来。 “诛杀妖女,人人有责!!!” 洛水门弟子举剑成锋,十几柄长剑裹挟著戾气直刺曲凌霄心口、咽喉,每一剑都狠辣决绝。 丹霞派弟子紧隨其后,二十余杆长枪压低扫向她下盘,枪尖破风如啸,摆明了要將她乱刃分尸。 曲凌霄眸色冷得像冰,双掌在胸前骤然交错,內力顺著指尖迸发,化作点点粉色的“瓣”虚影。 只见她手腕翻转,前排数十点“瓣”如淬了刃的飞刀,直取最冲在前的洛水门弟子。 一名弟子举剑格挡,“瓣”却绕开剑脊,精准刺入他的咽喉,那弟子瞳孔骤缩,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鲜血顺著指缝涌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另一名弟子剑指曲凌霄左肩,刚要刺中,三点“瓣”已穿透他的手腕,他惨叫著鬆手,长剑落地,还没来得及后退,五片“瓣”又射穿了他的心臟,身体一僵,缓缓倒在血泊中。 丹霞派弟子见同伴瞬间毙命,非但没退,反而红了眼,挺枪齐刺,枪尖织成密不透风的枪网。 曲凌霄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在枪尖间穿梭,双掌翻飞,“瓣”不断凝聚射出——或穿透弟子的太阳穴,或击穿他们的后心,每一片“瓣”都带著足以致命的內力。 一名弟子挺枪刺向她腰腹,曲凌霄侧身避开,同时一片“瓣”射穿他的小腹,那弟子捂著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涌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两名洛水门弟子左右包抄,长剑一上一下封死她的退路。 曲凌霄不闪不避,双掌同时发力,十片“瓣”分成两组,一组穿透左侧弟子的咽喉,一组击穿右侧弟子的心臟,两人连惨叫都没发出,便重重摔在地上。 一名丹霞派弟子从侧后方挥剑劈来,剑风直斩她后颈,曲凌霄反手一扬,十二点“瓣”如流星般射向后方,五点穿透他的膝盖,让他跪倒在地,剩下七点则尽数射穿他的后心,那弟子趴在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身下的青砖。 丹霞派剩下的十几人想结阵防御,可曲凌霄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双掌猛地向前一推,上百点“瓣”如漫天飞雨,密集地射向阵中。 “瓣”穿透弟子们的咽喉、心臟、太阳穴,没人能挡住哪怕一片。 有的弟子刚举起长枪,“瓣”已穿透他的眉心;有的弟子想转身逃跑,后心瞬间被数片“瓣”洞穿。 此刻她已经彻底杀红了眼。 不过她到底只有一个人,洛水门和丹霞派弟子人数眾多,再加上还有浣宫、黑石堡等势力的弟子帮忙,到底还是有一部分人穿过她的封锁追了出去。 钟逐云见此悄悄给钟益之使了个眼色,钟益之瞬间心领神会,悄然离开后,半路拦下了追踪出去的人。 在情义和道义之间,钟逐云到底还是选择了道义。 牟春和雪萼的战斗还在继续,此时一人一蛇各有损伤,不过总的来说,雪萼占据著上风。 余光瞥到元照和虞青等人的情况,见虞青等人全都身受重伤,再继续下去,恐怕会性命不保,再加上他自己也有点顶不住了,於是终於决定亮出底牌。 只听他大吼一声道:“来人,去请二宫主!” 听到这话,当即有一名洛水门弟子飞奔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身边已经多出了一名中年女子,正是先前元照在走廊下看到的那位。 也不知道洛水门那弟子对著女子说了什么,那女子猛地看向了元照,纯真懵懂的目光中带著一丝疑惑。 但下一秒,元照便见她纵身一跃,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朝自己飞扑而来。 而钟逐云等人此时也看到了女子,只听苏隱棠突然惊呼一声:“星逐月?她怎会在这里?” 原来这女子竟是戮天宫二宫主星逐月。 戮天宫二宫主在江湖上销声匿跡已经有將近十多年了,而十多年前,她就已经是超一品高手。 江湖上人人都猜测,星逐月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或是早就已经不在世上,否则怎么足足十多年都不曾现世。 没想到今日竟能在紫霞山庄见到她。 只是她的神色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呢? 此时元照的刀正要划破厉烬河的喉咙,却见星逐月化作一道残影,挡在了她和厉烬河中间,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天狱刀。 只听星逐月用一派天真地语气说道:“他们说,只要杀了你,我就能见到晚晚。” 不等元照反应,星逐月已经鬆开她的天狱刀,转而对她发动攻势,招招杀机。 看到这一幕,牟春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星逐月一出手,元照必死无疑,哪怕元照是超一品高手。 不等星逐月掌风触到衣襟,元照足尖猛点地面,避开脚边翻倒的梨木凳,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左侧掠出,同时天狱刀反手横扫。 刀光如冷电划破空气,直擦星逐月的腰侧。 星逐月竟不闪不避,腰身骤然拧转如拧麻,纤细的手臂如铁钳般精准扣住刀背。 其掌心传来的力道让元照只觉手腕一阵酸麻,她迅速运劲稳住,將天狱刀牢牢握在手中。 此时元照终於意识到:眼前之人精神不正常,但实力却是超一品之上的绝顶高手。 刚刚她已经听到了苏隱棠的惊呼,得知了眼前之人乃是戮天宫的二宫主——星逐月。 可是星逐月为何会在紫霞山庄,和与洛水门和丹霞派的人在一起。 还有,据她所知,星逐月原本只是超一品啊,什么时候突破到绝顶的? 再者,她的心智为何看上去宛如稚童? 种种疑惑飞快地在元照脑中闪过。 不过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左手翻转,天拂手发动,裹挟著灵力拍向星逐月肋下。 这一掌若击中,即便对方是绝顶高手也得受创。 可星逐月似早有预判,扣著刀背的手轻轻一旋,竟借著元照的力道將她往身前一带,同时另一只掌风如疾风般直逼元照面门。 元照反应极快,头微偏避开掌风,对方掌尖擦著她鬢角掠过,气劲扫飞了桌上的银筷,三两根银筷顿时如暗器般钉入旁边的木柱,尾端还在微微颤动,嚇得柱旁的其他门派弟子尖叫著后退。 这种级別的战斗,哪怕只是被稍稍擦中一下,他们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元照借势由掌变爪,扣向星逐月手腕,逼得对方不得不松刀闪避。 她趁机抽身后退,脚步落在一张翻倒的红木圆桌旁。 未等她站稳,星逐月已如影隨形,双掌交替拍出。 其掌法时而如疾风骤雨般密集,掌影迭出竟在半空织成一片掌网,扫过满院桌椅,一张张木桌被拍得木屑飞溅。 时而又如羚羊掛角般刁钻,掌尖直取元照咽喉、心口等要害。 元照被逼的节节后退,双手成爪灵活拆解,掌爪相撞的瞬间,她只觉一股柔中藏刚的內劲顺著手臂窜来。 她赶紧运功卸力,內劲顺著经脉流转一圈后消散,连退三步时后背擦过廊下立。 屋檐上,“屠魔大会”锦幡绳被星逐月掌风余劲震断,锦幡飘落,盖在一张翻倒的酒罈上,酒液顺著布缝渗出。 星逐月见元照犹有余力,懵懂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隨即掌力骤然加重,双掌如两座小山般压向元照肩头。 元照沉肩坠肘,双臂交叉格挡。 “砰”的一声闷响,两股力道相撞,她只觉得胸口一闷,差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脚下青砖被气劲震出密密麻麻的纹路,犹如裂开蛛网痕。 旁边一张木凳被气劲掀飞,砸向围观的他派弟子,嚇得眾人慌忙躲闪,又撞翻了更多桌椅,锡壶、茶碗摔得更碎,茶水混著酒液在地上漫延。 元照借反作用力身形微退,避开星逐月接踵而至的掌法,同时天狱刀再次挥出,刀光直劈对方下盘,逼得星逐月提脚闪避,错过进攻时机。 还未等星逐月调整姿態,元照已主动出击,天狱刀劈出三道刀弧,分別指向星逐月心口、腰侧、手腕。 星逐月双掌翻飞,掌风化解刀劲,同时身形如蝶般穿梭,指尖泛著淡白气劲直取元照咽喉。 元照眼中闪过狠厉,知道再不动用全力,她今日就要死在星逐月的掌下。 只见她张开五指,恐怖的寒气在她掌心凝聚。 下一秒,三枚手臂粗的冰锥骤然凭空出现在半空,冰棱带著白霜直刺星逐月小腹。 星逐月瞳孔微缩,身形骤然停顿,双掌对著冰锥拍出,气劲炸开时,冰锥碎裂,冰碴子如暗器四散,砸在周围的木桌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小坑,一张木桌的桌面甚至被冰碴洞穿。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眾人全都被惊呆。 元照“塞外仙”的名號他们是听说过的。 传闻中,元照操控大地凝出土刺,一瞬间击杀了银骑卫近千人。 可今日见元照又能操控寒冰,这才明白传闻所言非虚。 塞外仙之名,名副其实啊! 紧接著,元照双手按向地面,五道土刺从星逐月身后的地面窜出。 星逐月似背后长眼,腰身猛地拧转,双掌反手拍出,掌风扫过地面时,土刺崩裂成碎土,飞溅的泥块混著青砖碎块將周围的一张张八仙桌砸翻。 而星逐月借反衝之力欺近,一掌拍向元照胸口,元照侧身避开,掌风擦著她衣襟掠过。 若非元照反应够快,此时她已经被一掌拍死。 避开攻击后,她手中天狱刀横扫,直取星逐月手腕,逼得对方再次闪避。 两人缠斗间,庭院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木桌、木凳断的断、翻的翻,半数桌椅都成了残骸。 瓷碗、酒杯、银筷碎成满地碎片。 地上的青石板早就支离破碎,沾满了酒液、瓜汁与泥土。 廊下的锦幡落了满地,被人踩得污秽不堪。 元照虽始终处於防守姿態。 以她如今的实力,只能凭藉操控天地之力,尽力和绝顶高手周旋,短时间內她尚且还能坚持得住。 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这位戮天宫二宫主的攻势实在太猛。 她时而凝聚十数枚细如匕首的冰刃,从半空中激射而出,逼退星逐月的近身。 时而在身前凸起半丈高的土墙,挡住对方的掌风。 土墙被拍碎后,又迅速凝聚新的冰锥或土刺,形成连绵不绝的防御。 星逐月的掌法越发凌厉,掌风扫过地面时,將散落的红毯与碎瓷颳得漫天飞舞,形成一片混乱的屏障。 掌力击中木桌时,木桌瞬间碎成齏粉,木屑如雪般飘落。 可无论她的攻势多么猛烈,都始终无法真正触碰到元照的要害。 当她的掌风直取元照心口时,元照急踩冻地,脚下凝结薄冰,身形如滑水般向后掠出数尺,同时天狱刀劈出刀风,逼得星逐月后退。 当她指尖已近元照咽喉仅余三寸时,元照猛地拍向地面,一道土墙拔地而起,正好挡住攻势,土墙被拍碎后,她已闪退丈许,重新拉开距离。 两人在满是桌椅残骸与狼藉的庭院里你来我往,刀光、掌风、冰碴、碎石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光影。 正在和雪萼对决牟春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道:“不可能!!!” 超一品高手和绝顶高手之间,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实则天堑之差。 超一品高手在面对绝顶高手时,绝不会如此游刃有余! 难道那黄毛丫头已经有了突破的跡象?牟春心里猛然一惊。 想到这里,他的內心突然燃起了熊熊的嫉妒之火。 凭什么!凭什么!他费尽心思谋划了几十年都没有突破的跡象,凭什么一个黄毛丫头却能轻而易举地达到他梦寐以求的境界? 还有那个傻子(星逐月)! 一个傻子都能突破,凭什么他不能?! 上天不公,何其不公! 就在他分神之际,雪萼抓住破绽,一尾巴狠狠抽在他胸口,他顿时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院墙上,將院墙撞的粉碎。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紫霞山庄的上空猛然响起,带著恐怖的威压: “牟春,你好大的胆子!!!” 第196章 星屠月 第196章 星屠月 那道声音入耳的剎那,院中激战的眾人动作齐齐顿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目光尽数投向声音来处。 紧接著,一道紫影自天际掠下,如坠星般落在不远处的屋顶。 来人身著绣满繁复云纹的华丽宫装,虽已至中年,容顏却依旧明艷逼人。 乌黑长髮高挽成髻,髻边斜插两朵硕大的紫绢,这般极易显俗的装扮,但在她身上却浑然天成,反倒將那份雍容华贵的气度衬得愈发浓烈。 她身形高挑,將近一米八的个头立在屋顶,衣袂隨微风轻扬,宛若从画中走出的九天玄女。 牟春抬眼看清来人面容,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如纸,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剑柄,却又强压下心底的惊惶,缓缓从地上起身。 他一边横剑於胸前,目光警惕地盯著一旁的雪萼以防突袭,一边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问道: “大宫主何出此言?” 原来此人正是戮天宫大宫主,江湖人称“双奇”之一的星屠月。 星屠月眉梢微挑,神色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语气里满是怒意: “你还敢问为什么!竟敢把我妹妹誆到这种地方,我看你是活腻了!” “大宫主息怒!还请听牟某解释!”牟春额角渗出冷汗,急忙辩解,“在下只是恰巧遇到二宫主在外流浪,实在不忍心,才好心將她带回紫霞山庄,就是为了等著戮天宫的人来接她啊!” 这话半真半假——偶遇流浪的星逐月是真,可“等待来接”却是假话,否则他怎会从不派人去戮天宫通报? 不过这些日子,他倒確实不敢怠慢星逐月,好吃好喝地招待著,生怕哪天戮天宫找上门来,自己没法交代。 “呵——”星屠月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的嘲讽刺得牟春心头一紧。 下一秒,眾人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星屠月掌心凝力,隔空对著牟春拍出一掌,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掌印,“砰”地一声印在他胸口。 牟春身子猛地一震,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外的老树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棵碗口粗的大树竟被拦腰撞断! 他摔落在地,挣扎著跪地起身,一口接一口的鲜血从嘴角涌出,染红了胸前衣襟。 “这鬼话,也就你自己信!”星屠月的声音再次传来,冰冷依旧。 “请大宫主明察,在下当真並无恶意!”牟春缓缓抬头看向屋顶的星屠月,眼底早已积满怨毒,可脸上却不敢有半分不敬。 围观眾人见状,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谁能想到,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位列超一品的高手,竟被人打得如此毫无脾气。 可他话音刚落,星屠月的第二掌已再度拍出:“敢利用我戮天宫的人,你是第一个!” 其实她到这里已经有一会儿,牟春怎么唆使她妹妹对元照出手,她都看在眼里。 只是元照凭藉超一品的实力,在她妹妹手上屡屡逃脱,让她產生了很大的兴趣,这才在暗中多观察了一会儿。 “噗——”牟春又一口鲜血喷出,这次血里竟混杂著细碎的內臟碎片。 他瘫坐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心里却在疯狂嘶吼:今日之仇,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他早就知道星屠月为人霸道,却不想蛮横到如此地步,他不过是想借星逐月之手杀个人,对星逐月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却不想,人还没杀成,自己倒先丟了半条命! 星屠月不再理会牟春,转头看向下方缩著脑袋、像做错事孩子般的星逐月,语气依旧冰冷:“还在看什么?过来!” “哦……”星逐月小声应了一句,身子轻轻一跃,如蝴蝶般轻盈地落在星屠月身边,依旧缩著脖子,乖乖喊了声,“大姐!” “真是长本事了,还学会离家出走了?”星屠月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带著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星逐月小声嘟囔著:“我找晚晚……” 星屠月闻言,原本冷硬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语气也软了几分,带著无奈:“惜月不是一直在找吗?” “三妹太笨了,找不到,我要自己找。”星逐月噘著嘴,声音里满是委屈,活脱脱就是一副稚童模样。 星屠月脸色又沉了下去,语气严厉起来:“那你找到了吗?” 星逐月被问得一噎,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眼眶也红了:“没……没找到。” “不许哭!”星屠月低声呵斥。 星逐月立刻瘪了瘪嘴,用力眨了眨眼,把快要溢出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下方眾人看到星逐月这副模样,终於確定——当年那个惊才绝艷、与姐姐齐名的戮天宫二宫主,如今心智竟出了问题! 想起往昔三位宫主风华绝代的模样,眾人无不面露唏嘘,满心感慨。 这时,星屠月的目光落在了元照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开口问道:“你是谁?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厉害的小辈?” 戮天宫向来不插手江湖事,星屠月平日里更是深居简出,对江湖上新出的人物並不了解。 元照对著星屠月拱手行礼,语气恭敬:“晚辈元照,见过前辈!” “元照……”星屠月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蹙,显然没有任何印象。 她又问道:“你师承何人?” 能在她妹妹手下撑这么久,除了同是绝顶高手,她还是第一次见。 元照轻轻摇头:“晚辈並无师承。” 严格来说,她该算师承白衣客,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不能说出口。 星屠月闻言一愣,隨即瞭然——想来又是一个偶然得到传承的幸运儿。 江湖上这样的人並不少见,谢流烽便是其中之一。 她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转头看向脸色惨白如纸的牟春,语气冰冷刺骨:“这次本宫主就先饶你一命,若有下次,我定屠你洛水门满门!” 话落,她纵身一跃,身影瞬间消失在眾人视线中,星逐月紧隨其后,也很快没了踪影。 看到星屠月彻底离去,牟春紧绷的身体终於鬆懈下来,心里暗暗鬆了口气。 可他刚放鬆不过三秒,余光便瞥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自己身边——竟是雪萼! 牟春大惊失色,猛地想往后退,拉开与雪萼的距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方才挨了星屠月两掌,他早已身受重伤,反应速度和行动力都比平时慢了不止一筹,根本来不及躲闪。 雪萼动作快如闪电,修长的身体瞬间缠上牟春的脖子。 “嘶——”一声尖锐的嘶鸣响起,它张嘴狠狠咬在了牟春的脖颈上。 “啊啊啊!!!”牟春发出悽厉的惨叫,双眼猛地凸起,眼白上布满血丝,脖子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眾人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一股淡蓝色的冰冷寒气,正顺著他的血管,飞速涌向四肢百骸。 雪萼这次咬得极狠,寒毒像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往牟春体內灌。 在它眼里,牟春是敌人,对待敌人,绝不能留任何情面——只要有机会,定要置对方於死地,不给对方任何反扑报復的可能。 牟春拼命想挣脱雪萼的束缚,可雪萼的身体不仅勒著他的脖子,还死死缠住了他的双臂,让他动弹不得。 若是全盛时期,他或许还有挣脱的可能,可如今重伤在身,又被注入大量寒毒,他只觉得浑身僵硬,仿佛血液都冻住了,连指尖都动不了分毫。 不过片刻,牟春的头髮、眉梢便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嘴唇也变成了深紫色,整个人像被冻住的雕塑。 洛水门门主顾寒川和丹霞派掌门厉烬河见此情景,立刻就要上前营救牟春——他可是武林盟的盟主,关係著整个武林盟的存亡,绝不能出事! 可他们刚迈出脚步,一道身影便瞬间挡在了他们面前——是元照! 只见她手中的天狱刀寒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刀气横斩而出。 “唰”的两声轻响,顾寒川和厉烬河的脖颈被斩断,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两颗头颅高高拋起,又“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两具无头尸体也隨即倒地。 围观的钟逐云等人见状,无不惊骇——谁也没想到,元照竟如此狠辣,出手便是夺命! 虞青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嚇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往院外跑,却被曲凌霄拦住了去路。 无数粉色瓣凭空出现,如利刃般朝著虞青飞去,不仅拦住了她的逃跑路线,其中一片瓣更是精准地洞穿了她的眉心。 就算是全盛时期,虞青也不是曲凌霄的对手,更何况她早已在元照手下受了重伤,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扑通”一声,虞青也倒地不起,双眼瞪得老大。 看到虞青、顾寒川、厉烬河接连身死,剩下的黑石堡堡主文不成嚇得魂不附体,转身就朝著院外狂奔。 可元照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只见她隨手一挥,一道尖锐的冰棱瞬间凝聚而成,“咻”地一声激射而出,精准地洞穿了文不成的胸膛。 文不成的身体猛地一顿,他挣扎著回头看了元照一眼,眼里满是不甘,最终“扑通”一声摔落在地,彻底没了气息。 此时的院中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牟春痛苦的呻吟声——他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雪萼缠绕著。 可雪萼並没有急著杀他,依旧用身体死死缠著他,持续不断地往他体內注入寒毒。 若是现在想拧断牟春的脖子,对它来说易如反掌,可它偏要让牟春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牟春此刻满心都是恐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冷,生命力正不断流逝,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著死亡一步步逼近。 终於,雪萼將体內最后一丝寒毒也注入了牟春体內,寒毒开始在他体內爆发。 它雪萼的寒毒並非无限,消耗殆尽后,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积累。 当寒毒侵入牟春的心脉,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隨即彻底没了动静,双眼圆睁,满是不甘。 在寒毒的作用下,他的身体已彻底变成了一座冰雕,连髮丝都凝结著冰霜。 钟逐云、苏隱棠等人看著倒在地上的冰雕,神色复杂至极——他们心里都清楚,武林盟完了。 武林盟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牟春这位超一品高手的威望支撑。 如今牟春一死,群龙无首的武林盟,根本无法再维繫下去。 其实他们刚才也想过营救牟春,可一想到元照那狠辣的手段,想到顾寒川几人的下场,便又打消了念头。 虞青他们的例子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例子是活生生的,人却死的透透的。 牟春一死,曲凌霄立刻转头对元照说:“元照,我们走!” 曲南星还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她现在满心都是儘快回去见师妹。 元照点点头,对著雪萼喊了一声:“雪萼,咱们走。” 雪萼闻言,立刻鬆开牟春的尸体,快速游到元照身边,缠上了她的手臂。 临走前,元照对著钟逐云拱手行礼,语气诚恳:“这次多谢钟掌门了。” 先前钟逐云暗中让钟益之出手帮忙的举动,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钟逐云闻言,苦笑著摇了摇头——若是早知道元照能杀死牟春,他未必会出手相帮。 牟春是武林盟的盟主,正是因为有他,武林盟才能蒸蒸日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已成定局。 他看著元照和曲凌霄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迷茫——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隨后,元照和曲凌霄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客栈。 她们回到客栈时,星言早已將曲南星的身体清洗乾净,给她换上了乾净的衣裳,身上的伤口也仔细敷了药,包扎得整整齐齐。 可曲南星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毫无甦醒的跡象。 看著师妹浑身是伤、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曲凌霄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视线瞬间模糊。 但她很快擦去眼泪,强忍著心痛,伸手为师妹诊断身体情况。 可一番检查下来,曲凌霄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曲南星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生命力衰竭到了极致,恐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她性命。 师妹本就刚生產不久,身体极度虚弱,又在牟春手下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如今还能留著一口气,已经是万幸了。 为了吊住师妹最后一口气,曲凌霄转身快步走到自己的行李旁,焦急地翻找起来。 很快,她从行李深处翻出一个雕刻著百纹样的玉盒——这是百谷压箱底的宝物,里面装著的,是三枚通体莹白的“九转还魂丹”。 这九转还魂丹是百谷最珍贵的疗伤圣药,是她临行前,师尊特意交给她的,原本是她和两位师妹一人一枚。 这丹药需用多种罕见的宝药炼製,整个百谷也仅有这三枚。 按常理来说,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用九转还魂丹后,基本都能保住性命。 可这有个前提——服用者的生命力还足够强盛。 如今曲南星已油尽灯枯,就算是九转还魂丹,也只能暂时吊住她的性命,根本无法彻底治癒她。 曲凌霄咬了咬牙,从玉盒中取出两枚九转还魂丹——一枚是曲南星的,另一枚是她自己的。 她將丹药捏碎,运起自身內力,小心翼翼地將药末强行渡入曲南星口中。 以师妹如今的状態,根本无法自己吞咽。 丹药入体后,曲南星苍白如纸的唇瓣终於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血色,可她胸口的起伏依旧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呼吸也依旧急促。 曲凌霄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稳住了师妹的心脉,若想让师妹彻底甦醒,必须冒险动用百谷的秘传针法——“逆脉神针”。 这逆脉神针乃是饮鴆止渴的针法,虽能强行唤醒人体濒死的生机,可代价极大——施针后,人最多只能活三日。 可曲凌霄没有別的选择,若是不这么做,师妹很可能会在昏睡中彻底失去性命。 曲凌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打开自己的金针包,从中抽出七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紧接著,她手腕轻抖,內力灌注於指尖,七根金针如流星般飞出,精准地刺入曲南星头顶、心口、丹田等七大死穴。 隨著她將內力顺著金针缓缓渗入曲南星体內,金针开始剧烈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曲凌霄的目光紧紧盯著师妹的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当三轮行针结束,曲凌霄的內力几乎耗尽,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时,曲南星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紧接著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从她嘴角溢出。与此同时,她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有反应了! 曲凌霄心中一喜,连忙收针,伸手轻轻探向师妹的鼻息,一颗悬著的心终於稍稍放下了些。 第197章 离世 第197章 离世 曲南星睁开双眼时,意识还有些迷糊,眼皮像坠了铅似的,连视线都带著几分迷幻的虚浮。 当看清立在床前的人影是师姐,她睫毛轻颤了两下,还以为自己陷在濒死的幻梦之中。 “师姐?” “是我!”曲凌霄喉间发紧,强忍著眼眶里翻涌的涩意,指节悄悄起,脸上才勉强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临死前还能在梦到你真好。”曲南星声音轻飘飘的,依旧没从恍惚中回神,眼神涣散地扫过四周,“师妹和师尊呢?她们也来梦里看我了吗?” 曲凌霄快步上前,轻轻握住曲南星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试图传递些暖意,柔声说道: “这不是做梦,师尊和师妹没来忘忧城,你怎么会看到她们?” 曲南星闻言一愣,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像是突然被惊醒,挣扎著要撑起身子,肩膀却因用力而牵扯得发疼: “师姐,你来救我的?” 曲凌霄笑的很勉强,指尖轻轻按在她的肩窝,把人按回床上,轻轻地点点头: “是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师姐,你不该来的。”曲南星还想挣扎起身,却被曲凌霄更用力地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曲凌霄脸上添了几分责怪,眉头微,可看著师妹苍白的脸,语气又很快软下来,带著安抚,“不过一切都过去了,那牟春已死,你的仇也算报了。” “当真,师姐!”曲南星闻言瞬间激动,声音都拔高了些,胸腔剧烈起伏,“牟春当真已死?” 因为太过激动,她身上伤口撕裂,缠看的绷带立刻被血浸透,暗红的顏色顺看布料往下渗,很快染红了床褥。 曲凌霄见状顿时心疼得不行,眼眶里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却硬生生憋了回去一一她知道师妹现在情绪不能起伏太大,自己绝不能再勾动她的情绪。 她俯下身,掌心轻轻覆在曲南星的胸口,缓声帮她顺气:“自然是真的,师姐难道还能骗你?都是元照和雪萼的功劳。”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还不认识雪萼吧?它是元照的宠物,一条白蛇,可厉害了,牟春就是被它的寒毒生生毒死的。你不知道,牟春死的时候有多痛苦,生生在寒毒的爆发下,被冻得没了气息” 为了让师妹能宽心些,曲凌霄细细讲述著牟春死亡时的悽惨过程。 她本意是想说些具体的细节,转移师妹的注意力,让她少些悲慟。 却不想曲南星听著师姐的话,心里刚涌出阵阵快意,那股情绪就像潮水般退去,很快被巨大的悲伤所淹没。 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將头埋进对方的胸膛,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曲凌霄的衣襟。 曲凌霄能非常清晰地感知到胸口传来的湿意,还有师妹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轻轻拍著曲南星的背,像小时候哄她那样温柔。 “师姐,谢流烽他死了!”曲南星的声音闷在衣襟里,压抑著极致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他被牟春活生生斩去了四肢和头颅!” 她返回竹林去寻找谢流烽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残肢断臂— 听到师妹的话,曲凌霄浑身一震一一她心里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谢流烽的结局,却一直不敢往深处想。 可真真切切听到这残酷的事实,她还是无比震惊,喉咙发紧,难以接受。 牟春·—实在太狠了! 曲南星用带著哭腔的声音继续说:“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执意报仇,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如果我没有出谷,他没遇上我,他还是江湖上受人敬仰的揽月剑君,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曲南星声音里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每一个字都裹看血泪。 曲凌霄连忙收紧手臂,把师妹抱得更紧些,反覆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抚著师妹的后背,掌心能清晰摸到对方单薄的脊背在颤抖。 这可是自己从小看著长大的师妹,说是亲妹妹也不为过。 如今看著她这样痛苦,像被抽走了魂魄似的,曲凌霄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钝刀反覆切割,疼得喘不过气。 因为太过痛苦,曲南星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著,嘴角突然溢出一口鲜血,很快便涌出一大股,染红了曲凌霄的衣襟,那暗红的顏色触目惊心。 曲凌霄看著如此痛苦的师妹,心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焦灼又无力。 她虽然是医师,能医治身体的伤痛,却无法医好这蚀骨的心病。 终於,曲南星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再一次昏了过去,身体软软地靠在曲凌霄怀里。 曲凌霄小心翼翼地將师妹放到床上躺好,替她掖好被角,才满脸沉重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元照带著星言她们就守在门口,看到曲凌霄出来,几人立刻围上前。 元照率先问道:“南星姑娘怎么样了?” 曲凌霄缓缓摇摇头,之前强撑的情绪瞬间崩塌,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著脸颊滚落“师妹她———油尽灯枯,只剩下三日时间了。” 元照闻言深深地嘆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惋惜,她轻轻搂住了曲凌霄的肩膀,用沉默传递著安慰,没再多说什么。 曲凌霄將脑袋埋在元照的肩膀上,任由泪水浸湿对方的衣衫,过了很久才慢慢平復下来。 曲南星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终於重新甦醒过来。 她一睁眼,便看到了躺在自己身侧的谢时安,孩子睡得正香,小眉头还轻轻皱著。 看著这张稚嫩的小脸,曲南星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师妹,你醒啦!”这时,曲凌霄端著一碗温热的白粥走了进来。 看到师妹睁眼,她脸上立刻扬起笑意,语气里满是欣喜,“饿了吧,我给你熬了点粥,刚好温著。” 说著,她快步走到床边,小心地扶著曲南星坐起来,又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 “师姐,谢谢你。”曲南星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谢我什么?”曲凌霄笑著反问,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拿起勺子留了一勺粥,轻轻吹凉。 曲南星的目光落在身侧的谢时安身上,语气里满是感激:“安安的事。” 曲凌霄笑道:“跟师姐客气什么?” 说著,她用勺子將粥餵到了曲南星嘴边,动作轻柔。 曲南星的双臂都断了,根本无法主动进食,只能依靠旁人餵食。 她微微张口,喝下了勺子中的白粥,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带来一丝暖意。 曲南星看著碗里正冒著热气的白粥,沉默良久后,又轻声说道:“师姐,对不起。” 她是在为当初自己否认曲凌霄是自己师姐、否认曲蝉衣是自己师妹的事而道歉,也是在为自己否认是百谷弟子而道歉。 曲凌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伸手用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粥渍: “你这是怎么啦,一会儿谢谢,一会儿对不起的。” 事实上,无论是曲凌霄,还是曲蝉衣,都未曾怪过曲南星。 她们明白,曲南星只是不想连累她们,不想败坏师门的名声,更不想影响师尊的清誉,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曲南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张嘴,喝下了勺子中的白粥,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等喝完之后,曲南星的目光重新落在安安身上,对著曲凌霄认真地说道:“师姐,以后安安就拜託你了。” 曲凌霄强顏欢笑,试图掩饰眼底的酸涩:“你在胡说什么,有你这个亲娘在,安安哪轮得到我来管!” 曲南星看著师姐,眼神清明得让人心疼,她轻轻摇了摇头: “师姐,我只剩下一天可活了是吗?我知道,你对我用了逆脉神针。” 同为百谷弟子,她的医术虽然不如曲凌霄精湛,但如今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还是能感知到的。 见师姐沉默不语,默认了这件事,曲南星脸上扬起一抹虚弱却释然的笑容: “师姐,不用难过,能在死前再见你和安安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是就这么把安安丟给你,让你多了个负担,对不起。” 她的眼眶里满是歉意,既有对师姐的愧疚,也有对谢时安的心疼。 把安安这么小的孩子丟给师姐,她感到抱歉;让安安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她更感到抱歉。 听到曲南星的话,曲凌霄猛地扭过头去,用衣袖飞快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才又转头看向曲南星,努力挤出笑容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安安平平安安抚养长大的。你的孩子跟我的孩子有什么区別呢?” 她故意开玩笑道:“將来安安长大了,还得给我养老呢!到时候我就等著享清福了。” 时间转眼来到第三日的傍晚,夕阳的余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给一切都镀上了温暖的光芒。 此时的曲南星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因为生命力的枯竭,她原本满头的青丝变得一片白,像落了层雪;就连皮肤也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宛如一位迟暮的老妇,再也不见往日的神采。 房间里很安静,曲凌霄寸步不移地守在师妹的床边。 因为连日操劳、未曾好好休息,她实在太过疲惫,此时正趴在床沿上睡著了,呼吸轻浅,眼底还带著淡淡的青黑。 谢时安也安静地睡在旁边的小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偶尔还会咂咂嘴,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曲南星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师姐恬静的睡顏和儿子可爱的模样,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这三天里,她的精神一直不好,身体极度虚弱,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沉睡中度过的她先是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断臂,手臂因无力而微微颤抖,指尖颤巍巍地碰了碰师姐额前垂落的碎发。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师姐,仿佛要把师姐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海,烙印进自己的心底。 她的思绪不由地飘回了过去,那些在百谷的日子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 和还在强裸中就被师尊捡回去、从小在谷里长大的师姐和师妹不同,她是直到七八岁才被师尊领进百谷的。 那时她刚经歷了全族被灭的惨剧,心里满是恐惧和阴影,宛如一只惊弓之鸟,不敢与人亲近。 是师姐一直耐心地陪在自己身边,带著她练武、研读医术,还会摘来谷里的野逗她开心·一点点帮她走出阴影、开心扉。 在她心里,师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可靠的人。 从师姐的脸上收回目光,曲南星又缓缓转向自己的儿子,眼神里的温柔瞬间被浓浓的愧疚取代。 对於这个孩子,她的心里只有无尽的愧疚和心疼。 他的到来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还没出生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他能降生到这个世界,只能用奇蹟来形容。 她將他艰难地带到这世上,却没能给他一个安稳的家,更无法陪伴他长大,看著他学走路、学说话、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时,曲凌霄颤动著眼脸,缓缓甦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曲南星正睁著双眼看著自己,立刻笑著起身,语气里满是欣喜:“师妹,你醒啦!” “嗯!”曲南星轻轻点点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隨即看向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夕阳,愣神了一会儿后说道,“师姐能抱我去窗边看看吗?” “好。”曲凌霄点头应声。 她先是快步搬了一张椅子放到窗边,又从床上拿了一层柔软的被子铺在上面,確认稳妥后,才小心翼翼地將曲南星从床上抱了起来。 曲南星靠在椅背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街市,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处景象。 儘管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可街上依旧热闹,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 暖橙霞光漫过青灰瓦檐,將错落的飞檐斗拱染得似熔了半块赤金,璀璨又温暖。 街角麵摊师傅正抢著胳膊甩动麵团,麵团在案板上“啪”地落下,发出清脆声响。 杂货铺老板搬了张竹凳坐在门口,手里摇著蒲扇,慢悠悠地跟路过的老主顾笑著搭话。 几个梳著总角孩童举著玉兔人弹过,清脆的笑声撞在斑驳的院墙上,又)么晚涝里。 远处酒肆外,杏黄色的酒旗被风掀得猎猎作响,旗面上“醉仙楼”三个字浸在霞光里,色泽浓烈,像是用然砂写就。 偶有骑马的侠客打马而过,带起一阵涝,混著酒肆里飘出的丝竹声、谈笑声。 这美好的人间景,世间色,从此便与她毫无瓜葛了。 不过也好,她终於能去见谢流烽了。 她得快点,不为就追不上那傢伙了。 那傢伙太粘人,她不在身边的话,肯定难受的要死。 “师姐——”曲南星的声音轻得像晚涝,“等我死后,把我和谢流烽的尸骨一起带回百谷好吗?他的骨灰就被我埋在忘忧城五十里外的竹林里。” “好!”曲凌霄强忍著眼底的泪光,用力点头,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 “还有,替我跟师妹说一声对不起。”曲南星顿了顿,又补充道,“再替我跟师尊说,徒儿不孝,不能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孝。” “好,我都记著呢。”曲凌霄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从眼眶里快速滑落。 曲南星背对著曲凌霄,虽为看不清师姐的表情,但她知道,师姐一定在流泪。 师姐一直都这样,是她们三个里最最温柔的一个。 “师姐,能成为你的师妹,真好!” 说完这一句,曲南星的身体已经到了极伶,胸口剧烈起伏著。 “快,別说了。”曲凌霄心疼地轻抚著她的心口,替她顺气。 曲南星点点头,最后说了句,“师姐,我能抱抱你吗?” 曲凌霄点点头,只是去南星因为双臂受伤,並不能拥抱曲凌霄,最终成了曲凌霄將她楼在怀里。 曲南星看著窗外,安静地靠在师姐的小腹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滯了下来。 “师妹?”不知过了多久,曲凌霄轻声呼唤了一句,为而却並没有得到回应。 “师妹?”她又轻轻呼唤了一声,但结果还是一样。 她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师妹不知何时已经闭上双眼,没了气息。 此时谢时安仿佛预料到了自己母亲的离世,原本熟睡中的他仁为惊醒,“哇哇”地豪陶大哭起来。 第198章 雁苍山 第198章 雁苍山 次日,曲凌霄与元照一行在忘忧城郊將曲南星火化。 等收敛了她余温未散的骨灰,又循著她生前提及的方向寻至那片竹林,顺利觅得了谢流烽的骨灰罈。 隨即,眾人小心翼翼护著两坛骨灰,又抱著尚在襁褓、懵懂不知世事的谢时安,悄然离开了忘忧城。 她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正是霜寒信的传承之地。 按曲南星留下的地图指引,那传承之地藏在汾州境內,与眾人此刻的位置相隔甚远。 时光倏忽,半月转瞬即逝。 武林盟盟主牟春、洛水门门主顾寒川、丹霞派掌门厉烬河、浣宫宫主虞青、黑石堡堡主文不成相继身死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瞬间席捲江湖。 元照的名號也因此再度响彻武林,声望更盛往昔。 此事在江湖中掀起的波澜堪称惊天动地——一位超一品高手与四位一品高手同时殞命,已数十年未曾在江湖上出现过。 而对武林盟而言,这更是灭顶之灾:不仅洛水门、丹霞派、黑石堡、浣宫四方势力恐因群龙无首走向没落,武林盟本身也处在了濒临分崩离析的边缘。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月,惊涛门、化府玄宗、七星楼、玄微斋、风铃谷、青云观六家势力联合发布声明,宣告武林盟正式解散。 只是这些江湖风波,元照等人此刻全然不知——她们已踏入汾州境內一座苍茫巍峨的山脉。 这座山脉名为雁苍山,在汾州境內赫赫有名。 它山势绵延,面积广阔到无人能探知其深浅,也正因这份神秘,山中流传著无数传说。 有人说深处藏著隱士高人遗留的武学秘籍,有人说生有举世难求的千年宝药,亦有人说林间盘踞著凶猛骇人的奇珍异兽…… 別的传说真假难辨,但“隱士秘籍”一事却確凿无疑——按地图所示,霜寒信的传承之地,便隱匿在这雁苍山深处。 时至正午,日头渐烈,元照等人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停下脚步,打算休整片刻再继续赶路,恰好也到了谢时安的餵奶时间。 不得不说,这孩子性子格外乖巧,一路上除了饿极了或是尿布湿了会哼唧两声,其余时候都安安静静的,从不哭闹。 更难得的是,他身子骨格外结实,自出生至今几乎没生过病。 这般强健的体魄,也难怪他母亲曲南星当初身处那般恶劣的环境,他仍能平安降生。 为方便给谢时安餵奶,鹿呦先前购置的那只母羊,眾人一路都细心牵著。 上山之前,元照他们已將马匹寄放在山脚一户农家——山路崎嶇陡峭,马匹难以通行。 但那只母羊却始终被一路牵著。 好在母羊动作灵活,即便是在山路上也能行动自如,带著並不碍事。 至於谢时安,自始至终都被曲凌霄用一个铺著软布的背篓背著赶路。 元照本想让曲凌霄带著他在山下等候,可曲凌霄总担心眾人途中遇险受伤,届时无人医治,便执意要带著谢时安一同进山。 在小溪边选好一块平坦的歇脚地,鹿呦与星言立刻手脚麻利地垒起石头生火。 穆如和德音则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鞣製好的兽皮,轻轻铺在柔软的草地上。 得益於曲凌霄高超的医术,再加上这段时日的精心调养,鹿呦此前的伤势已彻底痊癒。 而那张铺在地上的兽皮,正是此前所得的锦毛鼠皮所製成——这般皮裘能在江湖上卖出高价、备受追捧,果然有其道理。 鞣製过后的毛皮又滑又软,触感堪比最上等的云锦缎子。 兽皮刚铺好,曲凌霄便小心地將谢时安放上去。 小傢伙一沾到柔软的皮毛,立刻兴奋地蹬著胖乎乎的小腿,嘴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一双圆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欢喜。 託付和鸞在旁照看谢时安后,曲凌霄转身走到母羊旁,动作熟练地挤起了羊奶。 这活她已经干了很多次,刚开始还很不习惯,现在已经完全成了熟练的“挤奶工”。 元照见此,转头朝著温惠与雪萼扬声招呼:“温惠、雪萼,走,咱们去林子里瞧瞧,看能不能逮点野味回来加个餐。” 雪萼原本正盘在一根横枝上,昂著脑袋眺望远方的山林,听到元照的声音,尾巴轻轻一甩,“咻”地一下便从树上跃了下来,稳稳落在元照脚边。 温惠则脆生生应了一声,快步跟上元照的脚步。 行走在幽深静謐的树林里,元照的目光锐利如鹰,飞快地在林间草木间扫过——一边搜寻著野兔、山鸡之类的猎物,一边拿著水囊与绿瓶,顺带收集灵液。 这一路上,只要遇到草木茂盛的地方,元照都会顺手收集一些灵液。 这雁苍山的资源,果然如传说中那般丰饶:林间草木葱鬱,各类飞禽走兽的踪跡也隨处可见。 不过片刻功夫,温惠便提著四只肥硕的山鸡折返回来,脸上满是喜色。 元照刚將手中的水囊装满灵液,直起身时,却发现雪萼不见了踪影。 她眉头微蹙,疑惑地看向温惠:“你方才瞧见雪萼去哪儿了吗?” 温惠茫然地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不確定:“没……没见著啊,方才雪萼不是一直跟在老板你身边吗?” 元照沉吟片刻,將手中的水囊递向温惠,叮嘱道:“你先带著山鸡回去,我去附近找找它,很快就回来。” “好,老板你当心些!”温惠连忙点头,接过水囊后,提著山鸡快步往小溪方向返回。 那么,雪萼此刻究竟在何处? 它正盘踞在一处悬崖边缘的矮树上,雪白的身子紧紧贴著枝干,昂著脑袋,好奇地伸著脖子往悬崖下张望。 只见陡峭的崖壁上缠著一根粗壮的藤蔓,藤蔓间正掛著一个青年,他双手死死抓著藤蔓,嗓子都快喊哑了,不住地朝著上方求救: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 可他刚喊了两声,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竖瞳——雪萼正吐著分叉的蛇信,牢牢盯著他。 青年顿时大惊失色,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雪萼会出现在这里,原是追著一头小鹿过来的。 它追著小鹿跑了一阵,忽然听到悬崖方向传来呼救声,好奇心起,便循著声音寻了过来。 而崖壁上的青年,本是山脚下的採药郎。 他今日进山採药时,无意间在悬崖上方发现了一株罕见的宝药,为了採到这株药,他冒著危险顺著藤蔓往下爬。 可採到药后却发现,自己竟再也没法爬回崖顶。 他明知在这深山老林里,求救大概率是徒劳,却还是抱著一丝希望扯著嗓子喊了几声——没想到没等来救人的人,反倒引来了一条白蛇。 青年正嚇得浑身发抖,却见那条白蛇以极快的速度顺著藤蔓滑了下来,径直朝著自己靠近。 他想逃,可身子悬在半空,除了紧紧抓著藤蔓,连动都没法动。 眨眼间,雪萼便游到了他跟前。 它微微昂起脑袋,距离青年的脸不过咫尺之遥,冰冷的蛇信几乎要触到他的皮肤。 青年被嚇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被这条白蛇一口咬死。 然而,就在他闭眼等死之际,雪萼却突然用尾巴轻轻缠住了他的腰,隨即微微用力一甩。 青年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便朝著崖顶上方飞去,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啊啊啊啊!!!” 伴隨著尖叫声,青年重重摔在了崖顶的草地上,手里还仍死死攥著那株刚採到的宝药。 他齜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揉一揉摔疼的屁股,便见雪萼顺著藤蔓慢悠悠地爬了上来,快速游到了他面前。 青年先是一愣,隨即反应过来是这条白蛇救了自己,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著雪萼连连磕头,声音带著几分颤抖,却满是恭敬: “多谢蛇仙大人救命!多谢蛇仙大人救命!” 原来,他竟把雪萼当成了在这雁苍山中修炼有成的神仙。 他们这些常年进山的採药人,本就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更一直坚信雁苍山中存在山神——每次进山前,他们都会带著祭品祭拜,绝不敢做出半点触怒山神的事。 在他看来,这条通体雪白、通人性的白蛇,定然是与山神类似的存在。 也难怪他会误会:雪萼本就生得雪白纯净,脖子上还戴著元照特意为它打造的银项圈,远远瞧著,確实不似凡间普通的蛇类。 雪萼自然不是白白救人的。 它见青年拜完,便用尾巴轻轻敲了敲他攥著宝药的手腕,眼神里带著几分示意——它想要那株宝药。 青年立刻心领神会,连忙双手捧著宝药递到雪萼面前,恭敬地说道: “这株宝药,便献给蛇仙大人,还请蛇仙大人笑纳!” 雪萼满意地晃了晃脑袋,隨即用尾巴捲起那株宝药,慢悠悠地朝著树林深处游走。 “蛇仙大人慢走!”青年还对著雪萼的背影,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敢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另一边,元照还在树林里四处寻找雪萼的身影。 她正沿著雪萼留下的痕跡往前走,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转头望去,却见是雪萼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雪白的身子上还卷著什么东西。 元照鬆了口气,走上前无奈地嗔道:“你跑哪去了?害我找了好半天!” “嘶~嘶~”雪萼吐了吐蛇信,像是在撒娇般蹭了蹭她的裤腿。 等雪萼游近了些,元照才看清,它的尾巴上正卷著一块巴掌大小的块状根茎,色泽微微泛红,看著颇为奇特。 她蹲下身,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嘶~嘶~”雪萼昂著脑袋,吐著蛇信,一副“这是好东西”的得意模样。 元照从雪萼的尾巴上接过那块根茎,拿在手里仔细观摩了半晌,却始终没能认出这是什么。 她无奈地笑了笑,对著雪萼说道:“走,咱们回去吧,把这东西拿给凌霄姑娘看看,她见多识广,定知道是什么。” 一人一蛇返回小溪边时,星言她们已將山鸡烤得金黄油亮,空气中瀰漫著诱人的香气,一旁的陶罐里还燉著热腾腾的野菜汤。 看到元照回来,曲凌霄立刻放下手中的羊奶碗,笑著招呼道:“元照,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就等你开饭了!” 元照快步走到曲凌霄身边,將手中的块状根茎递了过去,问道: “凌霄姑娘,你瞧瞧这是什么?” 曲凌霄接过根茎,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片刻,隨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失声说道:“这是赤血地精髓啊!” “赤血地精髓?”元照面露疑惑,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不错。”曲凌霄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著根茎的表面,解释道,“赤血地精髓是何首乌的一种,品相极佳的赤血地精髓,服用后能直接为修炼者增添二十年的功力!” 说著,她又凑近闻了闻根茎的气味,良久后无比肯定地说道,“错不了,这就是赤血地精髓,而且看这色泽和质感,还是年份不短的上品!” “你从哪儿找到这么好的宝贝?”曲凌霄將根茎还给元照,笑著问道。 元照摇摇头,指了指身旁的雪萼:“这可不是我找的,是雪萼带回来的,具体从哪弄的,我也不清楚。” 曲凌霄闻言,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这雁苍山里竟藏著这般宝贝,难怪山脚下住著那么多採药郎。” 她们此前寄放马匹的那户人家,便是以採药为生的农户。 据那户夫妻所说,他们的大儿子此刻也在山里採药,已经有十多日未曾归家了。 不过这在採药人眼中,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山里的採药郎,常常一连十几日、甚至一个多月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 毕竟好药多生长在深山深处,进山一趟不易,自然要等採到足够多的药材,才捨得下山。 就见曲凌霄这一路走来,都採集到了不少上好的药材。 感慨过后,曲凌霄又补充道:“只是这赤血地精髓虽功效强大,对咱们这些一品及以上的高手,却没什么效果——咱们的內力根基已稳,这类药材很难再为咱们增添助力。” 元照闻言,立刻转头看向星言、鹿呦等人,说道: “既然对咱们没用,那这赤血地精髓,就给你们用吧!” 星言闻言,立刻摆手推辞道:“我就算了,我的功力慢慢修炼也能提升,不著急用这么珍贵的药材。” 鹿呦立刻反驳道:“星言姐,你平日里要管著掛麵坊的琐事,和鸞姐也要处理不少杂务,你们俩修炼的时间本就比我们少,这药材理应给你们用才对!” “就是,鹿呦说得对!”德音也跟著点头附和,“星言姐、和鸞姐,你们就別推辞了!” 温惠和穆如也想开口劝说,一旁的曲凌霄却笑著打断了她们:“你们也別推来推去了。这赤血地精髓品相极佳,一人服用未免浪费。 我待会儿找些辅药,將它熬製成汤药,你们每人喝一碗。虽说药效会因分摊有所减弱,但也足够帮你们的內力提升一大截了。” 六人闻言,立刻满脸感激地朝著曲凌霄躬身说道:“多谢凌霄姑娘!” 隨后,她们又齐齐转向元照,一脸郑重地说道:“多谢老板的栽培!” 元照笑著摆了摆手,语气隨意:“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们的功力提升了,以后行事更加便利,才能更好的帮我办事!。” 不过,要將赤血地精髓熬製成汤药,还需搭配些辅药中和药性,曲凌霄眼下並未准备好辅药,因此只能暂时搁置,等后续寻到合適的药材再说。 接著,眾人围坐在火堆旁,高高兴兴地吃了顿热饭——烤得外焦里嫩的山鸡,配上鲜美的野菜汤,虽简单却格外鲜美。 饭后稍作休整,眾人便再次拿起地图,按照上面的指示,继续在雁苍山深处寻找霜寒信的传承之地。 可令人意外的是,她们照著地图上的標记找了整整一圈,却始终没能找到传承之地的位置。 元照握著地图,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曲凌霄凑过来看了看地图,想了想猜测道:“这份地图,想必是按照几十年前的雁苍山绘製的。这么多年过去,山里的树木、溪流难免会有变化,標记的参照物变了,找不到地方也正常。” “也是啊……”元照嘆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头疼,“早知道上山前,咱们该在山脚下雇个採药郎当嚮导的——他们常年在山里走,对地形肯定比咱们熟悉。” 她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带著惊喜的呼喊:“蛇仙大人?!”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上,正站著一个背著药篓、手持药锄的青年。 看他的打扮,显然是进山的採药郎。 那青年的目光紧紧锁在雪萼身上,脸上满是惊喜与恭敬。 元照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雪萼,疑惑地问道:“他这是在叫你?” “嘶~嘶~”雪萼轻轻点了点头,吐了吐蛇信。 “你什么时候成『蛇仙大人』了?”元照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等雪萼回应,那青年已快步跑了过来,他先是对著雪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隨即才疑惑地看向元照等人,问道: “诸位……都是蛇仙大人的侍从吗?” 听到“侍从”二字,星言、鹿呦几人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了声,连曲凌霄的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意。 青年被眾人笑得一脸茫然,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难……难道不是吗?” 鹿呦忍著笑,解释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们家雪萼可不是什么蛇仙——这世上哪有什么蛇仙呀。” “不是蛇仙?”青年闻言,脸上的惊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 他盯著雪萼看了半晌,还是有些不愿相信——方才这条白蛇救了自己,还能看懂自己的心意,怎么看都不似凡物。 这时,元照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青年问道:“雪萼带回来的那株赤血地精髓,该不会是你采的吧?” 青年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语气恭敬:“不是不是!蛇仙大人救了我的命,那株药草是我心甘情愿献给蛇仙大人的贡品。给了蛇仙大人,就是蛇仙大人的东西了。” 儘管鹿呦已直言否认,青年望著雪萼脖颈间那枚泛著银光的项圈,仍固执地觉得这白蛇灵气逼人,绝非寻常凡物,心底“蛇仙”的认知半点没动摇。 元照笑问:“你可知那棵宝药的珍贵?” 青年点点头:“赤血地精髓的珍贵,我自然知晓。” 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居於雁苍山脚下的採药人,对各种药材如数家珍,如何会不知道赤血地精髓的价值。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冒险下去採摘? 元照惊讶道:“你知道还將它赠与雪萼?” 青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药再好,也没我的命重要啊。再说是献给蛇仙大人,没什么好可惜的!” 元照闻言不由对眼前的青年產生一丝欣赏,没想到竟还有如此性情朴实的人。 她想了想问道:“你是山脚下的採药人?” “是!”青年连忙点头,態度恭敬。 元照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咽了咽嗓子,有些拘谨地回答:“小……小人张豆满。” 元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追问道:“你莫不是山脚张老汉的大儿子?” 张豆满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喜:“姑娘竟认识我爹?” 一旁的温惠笑著补充:“我们上山前在你家暂住过一晚。” 张豆满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 元照话锋一转又说道:“张豆满是吧?我这里有个差事想交给你,你要不要听听?只要你办的好,报酬绝对超乎你想像。” “什么差事?”张豆满疑惑地问道。 元照说道:“我们在这雁苍山有些事要办,可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一直找不到地方,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地方,好处绝对比你在这山里採药要多的多。” 第199章 大虫 黑熊(两百章了,大家投个月票 第199章 大虫 黑熊(两百章了,大家投个月票啊!) “没问题,各位姑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张豆满拍著胸脯应下,胸膛挺得笔直,脸上掛著爽朗的笑,连说话的语调都透著一股利落劲儿。 在他看来,元照几人是蛇仙大人的同伴,她们的要求便是蛇仙大人的要求,能替蛇仙大人效劳,他心里哪有不乐意的! “我家祖祖辈辈都居住在雁苍山下,没人比我更熟悉这里了,不管各位姑娘想去哪里,我都能帮你们找到。” 他说著,抬手往山林深处指了指,语气里满是对这片山野的熟稔与自信。 元照闻言,眼睛亮了亮,脸上瞬间绽开笑意,连忙拱手道:“那就有劳张兄弟了!” “嘿嘿~不客气!不客气!”张豆满挠了挠后脑勺,带著几分憨厚的侷促,隨即又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千叶林!”元照说出此行的目的地。 “千叶林?”张豆满眉头一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下巴,眼神放空,显然在努力回忆。 半天之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带著几分恍然:“原来你们要找瘴毒沼泽!” “瘴毒沼泽?”元照几人同时愣住。 “千叶林那是老说法了……”经过张豆满的解释,眾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很多年前,雁苍山曾遭遇一场大暴雨,雨势凶猛,连下了数月之久,导致山上很多地方的环境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千叶林原本是植被极为茂密的地方,参天古树遮天蔽日,也因此得了“千叶林”的名號。 但那场大暴雨过后,千叶林所在的区域发生了严重山体滑坡,厚重的泥土堵住了一处排水区,积水越积越多,整个千叶林渐渐被淹没,化作一片湖泊。 湖泊里的水沤死了原本生长在那里的树木,枯木在湖水中慢慢腐烂发臭,日子一久,曾经的千叶林就变成了一片满是瘴气的沼泽,从此被更名为瘴毒沼泽。 听完张豆满的解释,元照几人脸上的疑惑尽数散去。 鹿呦轻轻拍了下手,瞭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地方!” 张豆满往前挪了挪,脸上的轻鬆淡了些,语气也沉了几分,问道: “几位当真要去瘴毒沼泽?那里可不是一处善地,充满毒瘴和各种毒物不说,那沼泽也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一不小心陷落进去,可不是闹著玩的。” 元照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却坚定:“张兄弟你只要將我们带到地方,其他的不必担忧。” 张豆满眨了眨眼,转念一想,这些人都是蛇仙大人的同伴,想必有常人不及的本领,心里的担忧顿时消了大半,不再多劝。 “既然如此,那各位姑娘就隨我走吧!” 他说著,率先转身,迈著步子走到队伍前方,熟门熟路地往山林深处带。 在他的带领下,眾人脚下不停,不多时便抵达了一处草木幽深的地方,枝叶缠缠绕绕,几乎看不清前路。 “咱们要走这里?”和鸞停下脚步,皱著眉往前方望了望,语气里满是疑惑。 德音也跟著点头,有些不確定地说道:“我记得地图上並没有显示这里有路啊!” 张豆满转过身,笑了笑,“各位姑娘手里的地图怕是很久之前绘製的吧?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把瘴毒沼泽说成千叶林。 以前千叶林还在的时候,时常有採药人去那里採药,这里確实有条路。 后来千叶林变成了瘴毒沼泽,环境实在太过凶险,渐渐没人去了,这里的路也就慢慢被草木掩住,看不出来了。” 穆如轻轻点头,语气带著几分恍然:“难怪!” 说著,张豆满弯腰,从身后的药篓里取出一把磨得鋥亮的柴刀,刀柄缠著防滑的布条。 他双手握刀,对著前方的树木、藤蔓和杂草用力劈砍,动作嫻熟。 採药人在山上时常遇到前路不通的情况,柴刀是必备道具,而且这样劈砍,还能惊走草丛和灌木中藏著的蛇虫鼠蚁。 鹿呦见张豆满砍得额头冒了汗,便上前一步,手腕一翻,抽出腰间的宝剑,说道:“还是交给我来吧!” 张豆满闻言,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鹿呦手腕轻抖,长剑划过一道寒光,剑气纵横而出,一时间草木枯枝纷纷断裂,化作碎屑扬扬洒洒落在地上,眨眼间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看著这一幕,张豆满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显然被这身手惊到了。 他心里暗暗嘀咕:这……这是仙法吗?蛇仙大人的同伴果然也是仙人!难怪敢去瘴毒沼泽那样的地方。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枝头上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动,一条毒蛇不知何时缠在了上面。 它倒掛著身躯,三角脑袋微微晃动,一双毒眼紧紧盯著张豆满,吐著分叉的信子。 突然,毒蛇猛地从枝头窜出,直扑张豆满,而张豆满正沉浸在震惊中,毫无所觉。 好在千钧一髮之际,星言眼神一凝,隨手从身边折断一根枝条,指尖一弹,枝条如箭般飞出,瞬间將毒蛇钉在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此时张豆满才反应过来,看著树干上扭动的毒蛇,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连忙转过身,对著星言连连作揖: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星言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不必客气。” 张豆满的目光落在还掛在树上扭动的毒蛇上,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姑娘,这蛇你们要吗?” 星言摇了摇头,语气隨意:“你要就儘管取走就是,算是给我们带路的一部分报酬吧。” 张豆满立刻喜上眉梢,脸上的后怕一扫而空,连忙说道: “多谢姑娘。” 话毕,他快步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將毒蛇从树干上取下,动作轻柔地放进了自己的药篓里。 这条毒蛇十分罕见,蛇胆能卖不少钱,平常他可没这么好的运气遇到。 接下来由张豆满在前方指路,时不时弯腰拨开草丛查看路径;星言、和鸞、穆如、德音、温惠和鹿呦则轮流上前开路,元照她们前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一路上,张豆满和曲凌霄还採到了不少珍稀药材。 这种人跡罕至、土壤肥沃的地方,最容易生长出稀有的药材。 换作从前,张豆满是绝对不敢孤身深入到这里的。 他心里盘算著,哪怕这次元照不支付报酬,只要能平安回去,单靠採到的这些药材,他也能一夜暴富。 一想到以后家里的日子能好过些,他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暉渐渐消失在山林尽头,林间开始泛起凉意。 元照看了看天色,提议道:“我们就在这里原地休息一晚,明日再继续动身。” 眾人纷纷点头同意。 等找到一处平坦开阔、背风的安营扎寨地点后,眾人立刻忙碌起来。 鹿呦提著剑,带著穆如往林子深处走去,准备打猎。 星言则带著温惠收集干树枝,很快生起一堆火,又拿出隨身携带的陶锅,用一路上採到的野菜煮起了野菜汤,清淡的香味渐渐散开。 而曲凌霄在给谢时安餵过奶后,轻轻拍了拍小傢伙的背,对著不远处的德音喊道: “德音,来帮我看著安安,我来给你们熬製汤药。” 这一路上,她竟已经將配合赤血地精髓熬製汤药的辅药凑齐了。 “来了!”德音立刻应了一声,快步跑过来,小心翼翼地从曲凌霄手中接过谢时安。 这一路上谢时安都躺在曲凌霄的背篓里呼呼大睡,这会儿正是精神头足的时候,睁著圆溜溜的眼睛到处看。 德音便和凑过来的和鸞一起,在铺好的锦毛鼠皮上逗他玩,谢时安被逗开心了,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空出手来的曲凌霄从包袱里取出一堆药材,有叶片、有根茎,分门別类放在一块乾净的石头上,开始著手处理,动作嫻熟。 元照见此,主动走上前说道:“我来帮你!” 她平日里常帮阿青处理药材,这项活计还算熟练,说著便接过曲凌霄手中的药杵,帮忙捣製药材。 等所有药材都处理好之后,曲凌霄便將药材放进陶锅,正式开始熬製。 元照见状,从怀里取出一个羚羊皮做的水囊,递给曲凌霄:“用这个来熬製。” 灵液虽然不能够直接被人体吸收,但却具有增强药效的能力,这点经过阿青的反覆试验,已经得到证实。 曲凌霄点点头,接过装有灵液的水囊,小心地往陶锅里倒了適量灵液。 很快,鹿呦她们便打猎回来了。 这座山林资源丰富,她们直接带回了一头肥硕的野鹿,鹿身上还带著新鲜的血气。 眾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烤肉一边等待汤药熬好,浓郁的肉香混合著淡淡的药香,格外诱人。 美美地吃了一顿后,曲凌霄的药也熬好了。 星言六人平分著將一罐汤药喝完,隨即各自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修炼,周身渐渐泛起淡淡的气息。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树缝,斑驳地投射到眾人身上时,和鸞率先睁开了双眼,她感受著体內涌动的內力,眼里满是惊喜。 听到动静的元照和曲凌霄也先后睁开双眼,看向和鸞。 “怎么样?內力增长了多少?”元照关切地问道。 和鸞猛地站起身,对著元照拱手,声音里满是激动:“老板,我突破到二品了!” 元照和曲凌霄齐齐一愣,对视一眼,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定是灵液的效果。 正常情况下,一株赤血地精髓被六个人分食,哪怕品相再好,想要从三品突破到二品也十分困难。 除非本身就处在突破的边缘。 但和鸞六人明显距离突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今能成功突破,除了灵液的效果,再无其他可能。 曲凌霄不禁感嘆道:“元照,你的灵液效果太强了!”语气里满是惊讶。 元照笑了笑,语气带著几分意外:“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的效果。” 和鸞“噗通”一声跪下,对著元照拜了拜,声音带著几分哽咽: “多谢老板的栽培之恩!” 如果没有老板,就没有她们的今日。 放到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二品武者。 要知道,二品武者在江湖上已经是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 那些一品武者,哪个不是大宗门势力里举足轻重的存在? 就算是横山派、天龙山庄这样的超级大势力,拥有的一品高手数量也不会超过两掌之数。 再往下,便是二品武者了。 元照连忙伸手扶起她,语气带著几分无奈:“快起来,说了多少次,別动不动就跪,想要感谢我,以后好好做事就行。” “是!”和鸞激动地起身,眼眶微微泛红,用力点了点头。 和鸞顺利突破之后,星言、鹿呦、德音、穆如、温惠也都先后从打坐中甦醒,每个人醒来时,脸上都带著突破后的喜悦——她们全都顺利突破到了二品。 除了晓空空和罗钦,异界山庄也终於有了自己的二品高手。 六人的突破让所有人都很高兴,大家围坐在一起,欢欢喜喜地吃了早膳,隨后收拾好包袱,又继续朝著瘴毒沼泽的方向进发。 隨著眾人逐渐深入雁苍山腹地,周遭光线愈发昏暗。 参天古木的枝叶层层迭迭,像撑起一片密不透风的绿穹,连正午的日光都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破碎的光斑,落在积著腐叶的地上,泛著淡淡的潮气。 不过此处的药材却愈发珍稀,曲凌霄和张豆满都猜到了好些稀有的好药,两人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雁苍山可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是座取之不尽的宝库啊!”曲凌霄情不自禁地感嘆道,她轻抚著一株结著果实的百年人参,叶片上的水珠顺著她指尖滑落。 “可不是嘛!”张豆满直起身,拍了拍沾著泥土的裤腿,掌心蹭上了几道黑印也不在意,语气里满是对大山的亲近与自豪,“我们张家祖祖辈辈在山下扎根,靠的就是这大山的馈赠,采些药材换粮换布,日子这才安稳,就算大灾之年,我们这些採药人也没饿著,就是山里凶险了些,每年死在山里的採药人不计其数。” 话音刚落,元照的耳廓突然轻轻颤动,她猛地抬手示意眾人噤声,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声音沉了几分: “有大傢伙靠近,都绷紧些!” 眾人瞬间敛去神色,星言六人下意识地呈半圆將张豆满和曲凌霄护在中间。 张豆满手无缚鸡之力;曲凌霄背上还背著熟睡的谢时安。 不过片刻,一道黄黑相间的身影从密林后缓步走出,每一步都带著沉甸甸的威压,竟是一头吊睛白额巨虎! 它身形魁梧,肩高足有一人多,虎目圆睁,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凶光,扫过眾人时,带著山林霸主的桀驁。 “大……大虫!”张豆满嚇得牙齿都在打颤,往后缩了缩,后背抵到了树干才停下,他躲到大树后面,抓著树干的指节泛白。 他在山里进进出出许多年,见过的老虎没有十只也有八只,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虎王! 巨虎每往前踏一步,地面都似微微震动,落叶被踩得“咯吱”轻响,张豆满被嚇得呼吸几乎停滯,脸颊因此涨得通红,胸口起伏著。 这时元照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星言六人,语气从容: “你们刚突破二品,內力正好需要实战磨合,这头虎王正好给你们当练手的靶子,如何?” “是!”六人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跃跃欲试,腰间长剑“噌”地出鞘,寒光划破林间昏暗。 元照嘴角弯了弯,语气里多了几分打趣:“正好剥张虎皮,给安安做个新垫子——总用那张锦毛鼠皮,小傢伙说不定都厌倦了,山里潮气重,厚虎皮才暖和。” “我们安安才不挑呢。”曲凌霄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背上的背篓,见谢时安没被吵醒,才鬆了口气,“不过还是要替安安谢谢几位姨姨,有心了。” “那这虎皮我们今日势在必得!” 鹿呦大笑著,率先飞窜向巨虎。 星言、和鸞几人也不含糊,紧隨鹿呦身后,脚步错落间,已然形成了合围之势。 长剑寒光在昏暗林间划开一道亮痕,鹿呦足尖点地时,腐叶只轻轻下陷,身形却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巨虎,剑势又快又狠,直刺巨虎咽喉。 这一击故意挑明了攻势,就是要先声夺人,打乱虎王的节奏。 那吊睛白额大虫毕竟是执掌山林的霸主,感知极为敏锐,剑风刚到身前,它庞大的身躯竟灵活得不像模样,猛地向侧一偏,避开剑尖的同时,粗壮的前肢狠狠拍向地面。 “轰隆”一声,泥土与落叶飞溅起半人高,一股混杂著腥气的风直扑鹿呦面门,带著野兽的凶性。 鹿呦旋身时,衣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鬆避开那股腥风,手腕顺势下沉,长剑贴著巨虎前腿皮毛扫过,只听“嗤”的一声,浅红色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在虎毛上晕开一小片。 巨虎吃痛,仰头髮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嘶吼,声浪撞得周围的树叶簌簌掉落,落在人身上时,都带著震得耳膜发颤的余劲。 它长尾如钢鞭般猛地横扫而来,带著破风的锐响,空气都似被抽得紧绷,直逼鹿呦后腰。 这一鞭力道足能裂石,若被击中,怕是要骨裂筋断。 “小心!”和鸞高声提醒,声音刚落,人已提剑纵身前冲,剑身横挡在鹿呦身后,精准地与巨虎长尾撞在一起。 “鐺”的一声脆响,闷响在剑身与虎尾相接处溅起,和鸞被那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三步,脚下的落叶被踩出深深的印记。 她握著剑柄的手都麻了,手臂微微发颤,心中暗惊:这虎王的力道竟如此惊人! 巨虎一鞭未中,攻势更猛,前爪带著寒光猛地拍出,爪尖几乎要擦到和鸞的衣襟,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响。 穆如见状,眼神一凝,立刻从左侧疾冲而来,长剑带著刚猛的力道直劈巨虎爪腕,试图逼退虎王。 果然,巨虎怕被剑伤,不得不收爪防御,爪尖与剑身擦过,发出“噌”的刺耳声响。 与此同时,德音绕到巨虎右侧,她剑走灵巧,脚步轻盈得像猫,剑尖在巨虎腹部轻轻一点。 虽没破开厚实的皮毛,却也让巨虎的动作顿了顿,像是被挠到了痒处,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 星言抓住这一瞬的间隙,身形如鬼魅般绕到巨虎身后,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巨虎后腿关节。 那里的皮毛比別处薄,又是发力的关键,若是能伤了此处,虎王的行动力便会大打折扣。 巨虎毕竟是猛兽,对身后的动静极为敏感,察觉到危险的瞬间猛地转身,血盆大口豁然张开,带著浓烈腥气的风扑面而来,几乎要將人熏晕,锋利的獠牙闪著寒光,直朝星言咬去。 星言脚尖轻点树干,身形腾空而起,衣袂在林间划出一道残影,轻鬆避开巨虎的撕咬,同时手腕一沉,长剑向下斜刺。 “噗”的一声,精准刺入巨虎的肩胛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它雪白的皮毛,顺著虎毛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地上的枯叶。 “吼——!”巨虎痛得狂躁起来,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暴戾。 它纵身一跃,庞大的身躯带著破空的声响,猛地扑向刚落地的星言,利爪几乎要抓到她的肩头。 温惠眼疾手快,趁机纵身跃起,双手握剑,身子如俯衝的雄鹰般从巨虎头顶落下,剑刃直指巨虎左眼。 巨虎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抬前爪去挡,温惠却借势翻身,脚尖死死勾住巨虎颈后的皮毛,稳住身形的同时,手中长剑猛地向后一扬,再次刺入巨虎颈后。 那里正是猛虎的要害之处,只是巨虎皮毛太厚,剑刃只入了寸许便被坚韧的筋膜卡住,没能伤到要害。 巨虎感受到颈后的剧痛,愈发狂暴,四肢在地上疯狂刨动,泥土飞溅著落在周围的草木上,碗口粗的小树被它撞得东倒西歪,枝叶断裂的“咔嚓”声不绝於耳。 鹿呦见温惠被困在虎背上,隨时可能被甩下来,连忙提剑上前,对著巨虎前腿的旧伤再次刺去。 和鸞与穆如也立刻跟上,两人一左一右夹击,剑刃不断在巨虎身上製造新的伤口,鲜血顺著皮毛滴落,溅落在周围的草木之上,將绿叶染成了暗红色。 德音从腰间摸出一柄短刃,目光紧紧锁定巨虎的另一只眼睛,手腕猛地一扬,短刃如流星般射出,带著破风的轻响。 巨虎虽在狂躁中,却仍凭著野兽的本能偏头避开,短刃擦著它的脸颊飞过,“钉”的一声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刃尾还在微微颤动。 星言趁机再次绕到巨虎身后,双手握住剑柄,將刚突破的內力灌注其中,手臂青筋微微凸起,猛地发力,將之前刺入肩胛的长剑向上一挑。 “嗤啦”一声,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长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周围落叶都红了一片。 温惠在虎背上死死稳住身形,膝盖顶著巨虎的脊背,双手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將体內的內力尽数灌入剑身,猛地向下一压。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长剑终於穿透巨虎的厚皮与筋膜,刺入它的颈椎。 巨虎的动作猛地一僵,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琥珀色的瞳孔里渐渐失去神采,隨即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缓缓向前倒去,落地时“轰隆”一声,震得周围落叶都跳了起来。 鹿呦等人仍不敢鬆懈,握著长剑警惕地围在旁边,直到见巨虎四肢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胸口不再起伏,才缓缓收起剑势,鬆了口气。 温惠甩了甩剑上的血珠,额角沁出细汗,脸上却带著突破后实战获胜的畅快。 “没想到雁苍山深处竟藏著如此实力不凡的猛虎,若不是我们刚突破,恐怕还真不一定能拿下它!” 鹿呦走上前,用剑鞘轻轻拨了拨巨虎的脑袋,虎首沉重地晃了晃,她忍不住笑道: “確实,这雁苍山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不仅生长著稀有的宝药,还藏著这样的奇珍异兽。” 星言收起长剑,眼神里带著几分思索:“也许正是因为这里环境险恶,寻常人难以靠近,那霜寒信才会把传承之地设置在这里。” 见巨虎已死,张豆满这才敢从眾人身后探出头,他看著地上比寻常老虎大上一圈的巨虎,声音还带著未散的后怕: “我的娘哎,这……这虎王要是我遇上,十条命都不够它塞牙缝的!还好有各位姑娘在!” 元照走上前,目光扫过六人,满意地轻轻点头:“刚刚表现得都不错。” 说著,她转头看向张豆满道: “张兄弟,麻烦你找些结实的藤蔓来,我们先把这虎皮剥了,再找个背风的地方处理乾净——山里血腥味容易招野兽,得儘快收拾好。” “哎!好嘞!” 张豆满连忙应下,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早已让他对元照等人敬畏不已,此刻更是半点不敢耽搁,转身就往附近的灌木丛跑去。 张豆满背著一大捆藤蔓跑回来时,额角还沾著汗,顺著脸颊往下淌。 他却半点不敢耽搁,將藤蔓在地上铺展开,又从药篓里翻出一把小巧的剥皮刀——刀身磨得鋥亮,刀刃泛著冷光,刀柄处还缠著防滑的布条,看得出是常用的傢伙什。 这是他採药时用来处理根茎的,刀刃锋利,正好能派上用场。 而且有时候他在山里猎到些野兔什么的小猎物时,也会用这把小刀进行处理。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眼神里带著几分跃跃欲试,“元姑娘,要是信得过我,这剥虎皮的活就交给我吧!咱山里人剥兽皮最有经验,保准能把这虎皮完整剥下来,一点都不破。” 穆如闻言,忍不住捂著嘴笑,眼底满是打趣: “这虎皮刚刚已经被我们戳了好几个窟窿,怎么完整地剥下来?你难道还能把窟窿补上不成?” 张豆满笑呵呵地挠了挠后脑勺:“那至少不会再添新伤口嘛!” “行,那就拜託你了。”元照点头应下,目光扫过周围的密林,又看向星言六人,“你们几个分著在周围警戒,方才这大虫的嘶吼动静不小,保不齐会引来其他野兽。” “明白!”六人齐声应道,目光警惕地扫过幽深的树林。 张豆满蹲下身,先用藤蔓將巨虎的四肢牢牢捆在旁边的树干上,藤蔓绕了好几圈,打了个结实的死结,防止剥皮时尸体滚动。 他握著剥皮刀,先在巨虎的腹部轻轻划开一道小口,刀刃贴著皮下筋膜慢慢游走,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解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不小心划破虎皮。 “这虎皮毛厚,肌理又密,得顺著毛髮生长的方向来,不然容易扯破。”他一边忙活,一边低声念叨著剥兽皮的诀窍,指尖时不时抚过虎皮上被和鸞她们戳出来的窟窿,眼神里满是心疼,轻轻嘆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虎皮,要是没这些伤口,能值不少钱,给小娃娃做垫子也更体面。” 曲凌霄笑道:“小孩子的东西,没那么讲究。” 张豆满道:“也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映得他额角的汗珠亮晶晶的。 他剥得极为仔细,每划一刀都精准控制著力道,遇到筋膜较厚的地方,便用刀背轻轻敲松,再用指尖一点点剥开,生怕用刀力道太猛伤了虎皮。 半个时辰过去,虎皮的大半已经脱离了血肉,露出下面淡粉色的肌理,边缘被处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破损,连虎爪上的皮毛都完好地保留著。 “好傢伙,这虎皮可真厚实!摸著手感就不一样,毛又密又软!”鹿呦巡逻到附近,凑过来瞧了瞧,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虎皮,眼里满是讚嘆,“早知道咱们动手的时候就注意点了,坏了確实可惜!” 和鸞也走了过来,点头附和:“是啊,比之前那张锦毛鼠的皮好多了。” 锦毛鼠的鼠皮虽然光滑柔软,但却太薄了,不够厚实。 就在这时,星言突然抬手示意眾人噤声,手指放在唇前,眼神锐利地望向树林深处,声音压得极低: “有动静,从东边来的,脚步声很重。” 眾人瞬间绷紧神经,握著剑柄的手都紧了些,目光紧紧盯著星言示意的方向。 片刻后,一阵“沙沙”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伴隨著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地面似乎都跟著微微震动,显然来者体型不小。 张豆满也停下了手中的活,握著剥皮刀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满是紧张,声音发颤: “该……该不会是又来了一只大虫吧?这虎王的同伴来找麻烦了?” 元照皱了皱眉,侧耳仔细听著动静,隨后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不像,这脚步声比巨虎更沉,节奏也不一样,更像是熊瞎子的脚步声。” 话音刚落,一头体型壮硕的黑熊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挡住了前方大半的光线。 它足有门板般宽厚,浑身黑毛油亮得像是浸过墨,在昏暗的林间泛著光泽,肩背处的鬃毛又粗又硬,隨著呼吸微微颤动,看著就像披著一层厚厚的鎧甲。 它四肢粗壮如柱,踩在落叶堆上时,每一步都让地面发出“咯吱”的闷响,连周围半人高的草木都被震得轻轻晃动。 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透著凶光,黑黢黢的瞳孔死死盯著眾人,鼻子不停嗅著空气中的血腥味,很快就锁定了地上的巨虎尸体,喉咙里滚出“呼嚕呼嚕”的低吼,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威胁。 那模样分明是在威胁眾人,要她们交出猎物。 实际上,这头黑熊与方才被击杀的巨虎,都是这片山林的霸主,平日里常为了爭夺地盘爭斗,却始终不分胜负。 今日它循著巨虎的气味而来,本以为又是一场领地之爭,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群人类,以及早已没了气息的虎王尸体。 这黑熊虽智商不高,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它骨子里的凶性与霸道压过了警惕——在它的地盘上,从未有生物敢当著它的面“抢食”。 它觉得受到了冒犯,当即仰起头,发出一声咆哮,震得树叶簌簌掉落,前爪在地上刨了刨,扬起一片泥土,朝著眾人摆出了攻击姿態。 张豆满嚇得腿一软,膝盖差点磕在石头上,手里的剥皮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又慌忙弯腰捡起来攥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黑瞎子!这体型……怕是山里的熊王!” 星言六人立刻握紧长剑,脚步微动,正要上前將黑熊围住,却被元照抬手拦住。 她紧盯著黑熊壮硕的身躯,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这一路行来,眾人的行李越来越多,尤其是採到的药材和刚剥了一半的虎皮,携带起来颇为不便,正缺个能驮重物的帮手。 而这头黑熊体型够大、力气够壮,若是能驯服,正好能派上用场。 於是她转头朝著草丛方向唤了一声,语气从容:“雪萼,出来吧,这头熊交给你了。” “嘶~嘶~”伴隨著两道轻微的嘶鸣声,雪萼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缓缓游出。 雪白的蛇身在落叶间格外显眼,它游到黑熊对面停下,蛇头微微抬起,与黑熊对峙起来,冰冷的竖瞳里满是冰冷。 许是出於野兽的本能,黑熊似乎察觉到了雪萼的强大,在看到雪萼的瞬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方才的凶性弱了几分,喉咙里的低吼也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但它却仍色厉內荏地朝著雪萼又吼了一声,试图用气势嚇退对方。 雪萼吐了吐蛇信,蛇身微微绷紧,正要发动攻击,却听元照再度开口:“別伤它性命。” “嘶~”雪萼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黑熊身上。 雪萼吐著分叉的蛇信,雪白的蛇身缓缓盘起,鳞片在林间光斑下泛著冷冽的光泽。 它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將身体微微压低,蛇头保持著与黑熊平视的高度,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对方。 这是顶级掠食者对猎物的威慑,每一次吐信都带著无形的压迫感,空气中仿佛都瀰漫著让人窒息的紧张。 黑熊被雪萼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后肢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步,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含混的呜咽。 它试著扬起前爪拍了拍地面,想重拾几分霸主气势,可爪子落在落叶上的力道却越来越轻,连扬起的泥土都透著心虚。 突然,雪萼动了。 它的动作快得几乎只剩一道白影,瞬间窜到黑熊身侧,蛇尾如钢鞭般轻轻扫过黑熊的后腿。 別看雪萼的体型和黑熊相比不值一提,这一击杀伤力却非同一般。 嘭!!! 一声闷响传来,黑熊被扫得一个趔趄,这还是雪萼按照元照的吩咐,手下留情的结果。 黑熊被激怒,哪还顾得上先前的畏惧,猛的抬起硕大的熊掌拍向雪萼。 然而雪萼身形飞快一闪,眨眼间消失在了它的视线里,没等它反应,雪萼已经来到它身后,用蛇身缠住了它的后腿。 “吼——!”黑熊急得发狂,挥舞著另一只前爪就往蛇身拍去,爪尖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响。 雪萼却像长了眼睛,蛇头灵活地避开熊掌,同时飞快地鬆开熊腿,尾巴向上一扬,精准缠住黑熊的手腕,轻轻一拽便卸去了它的力道。 黑熊的爪子擦著蛇身落空,重重拍在地上,震得落叶纷飞,自己反而被震得手腕发麻。 它还想挣扎,雪萼却突然將蛇头凑到它的耳边,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嘶”声——那声音不似之前的威慑,反倒带著某种野兽能听懂的警告。 黑熊浑身一僵,雪萼却趁机捲住它的脖子,狠狠用力將它摔倒在地。 那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时,元照她们感到地面都剧烈颤了颤。 而张豆满则一脸崇拜地看著雪萼:不愧是蛇仙大人,太强了! 他还朝著雪萼拜了拜。 黑熊被砸晕了,它晃了晃脑袋后,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雪萼的目光中满是畏惧。 此刻它终於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是眼前这条蛇的对手,於是后退了两步,有了逃跑的意图。 然而雪萼就像是看穿了它的意图,身形一闪,拦住了它的去路。 黑熊更加害怕了,趁著它愣神之际,雪萼扬起尾巴,再度抽在它腿上,它痛苦呻吟著倒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雪萼游到它附近,轻吐蛇信,直勾勾地盯著它。 ()黑熊:你不要过来呀! 这时元照浑身包裹著灵力走了过来。 似乎是感知到了元照身上的气息,黑熊歪著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和疑惑。 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它忍不住朝元照跟前凑了凑,雪萼见状立刻做出了进攻的姿態,元照笑著朝它摇了摇头。 黑熊將脑袋凑到元照身边,果然没有做出攻击意图,它在元照身上闻到了森林的味道。 元照笑著伸手摸了摸黑熊的脑袋,黑熊不仅没有反抗,反而表现出了亲近的意图。 张豆满看得眼睛都直了,手里的剥皮刀差点又掉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我的娘哎……元姑娘是这山里的仙女吗?连熊王都能驯服!!!” 其实不仅张豆满惊讶,曲凌霄和星言她们也很惊讶。 她们其实知道元照很受到动物的亲近,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夸张。 第200章 迷雾之中 第200章 迷雾之中 收服大黑熊后,一行人即刻重整行装,继续往前行进。 元照几人乾脆將隨身行囊一股脑全塞给了大黑熊背负,从鼓鼓囊囊的草药包、迭得整齐的包袱,到刚猎获的整张虎皮,连带著沉甸甸的虎肉与虎骨,没一样落下。 虎肉能留著在路上当食物,反正一时半会儿坏不了;虎骨更是炮製虎骨酒的上好药材,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曲凌霄特意嘱咐要留下。 这只巨虎非同一般,说不定它的虎骨泡出的虎骨酒会有奇效。 张豆满手巧,有门精湛的编织手艺,他隨手摺了几根韧性十足的树藤,三两下便给元照她们编了两个结实的背篓,分別装了虎肉和虎骨,再稳稳掛到大黑熊背上,方便又省事。 大黑熊乖顺地跟在元照身后,像条受训的大狗,而张豆满每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瞟一眼,眼神里依旧满是难以置信。 没办法,大黑熊这副温顺模样实在太顛覆他的认知,和面前刚出现时凶暴的模样判若两熊。 黑熊这种暴虐的猛兽,竟有如此听话的一面,若非亲眼所见,他说什么也不敢信。 有了大黑熊当“搬运工”,元照她们赶路时轻鬆了不少,脚下的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 隨著与瘴毒沼泽的距离不断拉近,空气中渐渐飘来一缕若有似无的腐臭味,曲凌霄微微蹙著眉,轻耸了两下鼻子,立刻开口提醒: “大家先吃颗解毒丸,这气味里已经含了轻微瘴毒。” 说著,她从隨身布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到元照手中。 自从知晓此行的目的地布满毒瘴,曲凌霄便一路留意搜集药材,抽空製作了一些解毒丸。 这片大山里药材资源本就丰富,找起解毒丸的原料並不费劲,况且所需药材也並非什么稀罕珍品,寻常山林里隨处可见。 元照接过药瓶,拔开塞子倒出几粒深褐色的药丸,一一分发给张豆满、星言等人。 吞下药丸后,元照转头看向曲凌霄,语气带著几分斟酌: “凌霄姑娘,要不你带著安安在这儿等我们吧?是药三分毒,安安年纪还小,继续往前走,难免会受瘴毒影响。反正现在离瘴毒沼泽已经不远,等我们取到传承,一定儘快回来与你匯合。” 曲凌霄垂眸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捨不得拿孩子的安危冒险,点头应下:“好吧,那我和安安就留在这里等你!” 元照又转向星言、穆如和德音,“你们三个留下陪著凌霄姑娘如何?” “是!”星言、穆如、德音三人齐声应道,郑重地点了点头。 隨后,曲凌霄便带著星言、穆如、德音三人,带著谢时安在附近寻了个隱蔽的山洞安顿;元照则带著鹿呦、温惠、和鸞与张豆满,继续朝著瘴毒沼泽的方向前进。 临行前,曲凌霄把身上常备的药物一股脑全塞给了元照——有瓶装的解毒散、油纸包的疗伤膏,还有袋装的驱虫粉,每种都细心交代了用法。 与曲凌霄她们分开没走多久,元照一行人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森昏暗的森林。 林中树木长得歪歪扭扭,枝干扭曲如爪,树上的叶片稀稀拉拉,远看竟不像树木,反倒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爪。 即便阳光能透过稀疏的树缝洒下来,整片树林里依旧透著股渗人的阴森感。 张豆满盯著眼前的林子,声音带著几分不確定:“这……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鬼哭林吧?” “鬼哭林?”元照四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 张豆满用力点头,回忆著父亲曾说过的话: “我听我爹讲过,当年洪水淹了千叶林,也淹死了山里好多野兽。 后来那些野兽的尸体全被洪水冲得堆在一处,时间一长,竟堆成了一座尸山。 再往后,尸山上慢慢长出了这片树林,因为阴气太重散不去,林子里的树才长得这么怪异,还总传出像鬼泣似的声音,『鬼哭林』就是这么来的。” 温惠听得浑身一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声嘀咕:“好……好可怕!” 鹿呦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擼了擼袖子:“不过是些死物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说著,她抬脚便率先踏入了林中。 鬼哭林的土壤鬆软得惊人,鹿呦刚踩上去,脚下就陷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突然,她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弯腰用脚拨开表面的枯枝败叶,半截泛著黄的粗壮白骨赫然露了出来。 “呀!!!”鹿呦被嚇得心臟一跳,惊叫一声猛地跳到旁边。 和鸞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打趣道:“你刚才不还说不怕吗?” 鹿呦梗著脖子,强装镇定地反驳:“我……我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才不是害怕!” 说著,她抬脚狠狠將那根白骨踢飞,硬著头皮大跨步往前走去。 温惠与和鸞相视一笑,连忙跟上,元照和张豆满也紧隨其后。 大黑熊依旧乖顺地跟在元照身旁,默默驮著行李,一声不吭。 此时它背上的东西已经少了大半——药材、虎肉、虎骨之类的,都被元照留在了曲凌霄她们那里。 不过雪萼正盘在它背上,缩成一团,尾巴轻轻搭在身上,睡得正香。 大黑熊体型笨重,每一步踩在地上,都会留下四个深深的大脚印。 越往鬼哭林深处走,周围的阴气就越重,每当风吹过林间,都会传来“呜呜呜”的声响,像极了鬼魂在低声哭泣,听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嘎嘎嘎~~”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难听的啼鸣从空中传来,眾人连忙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只通体雪白的乌鸦正停在枝头,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们。 白色的乌鸦?这可真是少见!元照眼里闪过一丝新奇,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然而张豆满在看到这只白乌鸦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都开始发抖,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是……是勾魂使者啊!是勾魂使者!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勾魂使者?”鹿呦皱著眉,一脸不解,“那不就是一只乌鸦嘛,白色乌鸦確实稀奇,但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鹿呦姑娘你不知道啊!”张豆满哭丧著脸,急得直跺脚,“我听老人们说过,这鬼哭林里有种白色的乌鸦,只要它一出现,就肯定会有人丧命,所以才叫它『勾魂使者』!” “还有这种说法?”元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 张豆满用力点头,语气肯定:“我是听以前常在山里採药的老人们说的,不会错的!” “我才不信什么勾魂使者的说法呢!”鹿呦说著,“唰”地一下將腰间的宝剑拔出一半,剑刃泛著冷光,她仰头看向白乌鸦,毫不畏惧地说道:“有什么本事,儘管让它使出来!” 张豆满嚇得连忙拉住她,慌张地劝道:“姑奶奶,你可千万別乱说话!咱们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他们採药人最信这些鬼神之说,他真怕鹿呦的话会应验,招来灾祸。 况且乌鸦象徵不祥,自古有之。 张豆满的话音刚落,元照的耳朵忽然轻轻动了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立刻出声提醒:“有东西过来了,而且数量不少,大家小心!” 张豆满一听,嚇得魂都快没了,声音发颤:“看……看吧!勾魂使者的说法都是真的!这下咱们完了!” 和鸞、温惠和鹿呦听了元照的话,不敢怠慢,立刻拔出宝剑,握在手中,面露警惕之色,同时下意识地將张豆满护在了中间。 很快,元照她们周围便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有无数东西在快速爬行,眼尖的温惠突然指著前方,急促地说道: “老板,是蝎子!好多蝎子!” 眾人顺著她指的方向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周围的草丛里、枯叶堆里、树干上、树枝间,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通体漆黑的蝎子。 这些蝎子大小不一,小的只有手指那么大,大的竟然足足有成人的小臂那么长、那么粗,看著格外骇人。 “好……好多蝎子!”张豆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若不是常年在山里行走,练出了几分胆量,此刻恐怕已经被嚇得直接瘫软在地,站都站不稳了。 没给元照她们太多反应的时间,所有的蝎子突然像接到了指令一般,一股脑地朝著她们涌来——地上的蝎子飞速地爬著,密密麻麻连成一片;树上的蝎子更是直接从枝头窜了下来,直奔眾人而去。 元照见此,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剎那间,一股凛冽的寒气从她身上猛然爆发,朝著四周扩散开来。 所有靠近过来的黑蝎,瞬间被冻成了晶莹的冰雕,“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看到这一幕,张豆满彻底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喃喃自语:“神……神仙?” 他激动得差点直接给元照跪下,心里疯狂吶喊:娘啊!爹啊!儿子这是遇见神仙了啊! 元照此时可没时间理会张豆满的震惊,因为还有大量的蝎子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眼望不到头。 此时她终於明白,为什么每当有白色乌鸦出现,就会有人死去。 那白色乌鸦分明是以这黑蝎为食,每当黑蝎大量聚集的时候,它们自然就会现身,跟著捕食——哪是什么勾魂使者,不过是巧合罢了。 她隨意朝空中瞥了一眼,果然看到那只白鸦时不时从枝头飞扑下来,张嘴叼走一只奋力挣扎的黑蝎,又快速飞回枝头。 黑蝎虽毒,但白鸦似乎是它的克星,根本奈何不得白鸦! 不知过了多久,元照她们周围已经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黑蝎尸体,连脚下的路都快被盖住了。 幸亏今日有元照在,否则面对这么多的黑蝎,就算是已经突破到二品的鹿呦几人,也未必能应付得来! 被杀的黑蝎数量太多,剩余的黑蝎似乎终於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好惹,渐渐停下了进攻的脚步,不再往前冲,但依旧將元照她们团团包围著。 “嘎嘎嘎~~”白鸦依旧停在枝头,居高临下地看著下方的情况,那姿態,既像是在看戏,又像是在隨时等待“死神”的降临。 “它们好像正在退去。”这时,和鸞敏锐地注意到了蝎群的异常,低声说道。 张豆满见此,立刻激动得语无伦次,对著元照连连作揖:“太好了!我们得救了!多谢山神大人……不对,多谢仙女大人!多谢仙女大人救命之恩!”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元照当成了仙人——突然出现在深山老林里,身边跟著一条灵性十足的白蛇,能驯服凶暴的黑熊,还能施展这么厉害的“仙术”,这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妖精?那绝对不可能!这么漂亮又心地善良的,只能是神仙! 然而张豆满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多久,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蝎便慢悠悠地从蝎群后方爬了出来,出现在了眾人的视线里。 这只黑蝎的体型大得简直夸张,足足有元照她们一路上牵著的那只羊那么大,浑身覆盖著坚硬的漆黑甲壳,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著冷厉的光泽;两只巨大的钳子张合著,一看就锋利无比,能轻易夹碎石头;身后的那根蝎尾又粗又长,尖端泛著诡异的毒光,看著就让人胆寒。 “好大的蝎子!”和鸞忍不住惊嘆出声,“要是小老板在这儿,看到这么一只特別的大黑蝎,恐怕得高兴坏了吧?” 张豆满听得脸色惨白,心里满是崩溃:我的姑奶奶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再说了,谁看到这么一只大毒蝎会高兴啊! (((〃〃))阿青:正是在下!) 元照盯著那只大黑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开口说道:“你们说,我把这只大蝎子抓住,回去送给阿青,阿青会不会喜欢?” 温惠立刻十分肯定地点头,语气篤定:“肯定会喜欢。” (_|||)一旁的张豆满:完全无法理解仙女的脑迴路。 虽然他不知道元照口中的“阿青”是谁,但神仙认识的肯定也是神仙。 没想到还有爱好这么奇特的仙女,竟然喜欢这么嚇人的大毒蝎。 “那就这么定了!”元照当即拍板,转头看向大黑熊背上的雪萼,扬声吩咐:“雪萼,这只大黑蝎就交给你了,注意点,別弄死了,敲晕就行!” “嘶~~”雪萼闻言,立刻从大黑熊的背上支起身体,吐了吐信子,隨即纵身一跃,像一道白色闪电般跃到地上,快速游到大黑蝎的对面,微微弓起身体,与它对峙起来。 单论体型,雪萼和大黑蝎其实相差不大,只是雪萼因为身体修长,盘起来的时候,看上去还稍稍大那么一点。 黑蝎似乎感知到了雪萼身上的强大气息,身后长长的蝎尾开始快速摇摆不停,身体微微紧绷,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 突然,雪萼猛地绷直身体,像一支离弦的利剑般,朝著大黑蝎激射而去,转瞬便到了大黑蝎身前。 那蝎却也凶悍,见白蛇袭来,竟不闪躲,猛地扬起两只碗口大的巨钳,带著“咔嚓”的裂风之声,直朝雪萼腰腹剪去——钳齿上泛著乌光,显然淬满剧毒。 雪萼瞳孔微缩,半空里竟硬生生拧转身体,长尾如鞭抽向蝎钳。 只听“鐺”的一声脆响,雪萼尾鳞与蝎钳相撞,竟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它借势向后弹开三尺,落在一根枯木上,信子快速吞吐,显然也暗惊这黑蝎甲壳之坚硬。 这只大黑蝎实力,说不定比大黑熊还要强上三分,显然也是一只异种。 大黑蝎一击未中,蝎尾骤然绷直,如毒箭般朝雪萼射去! 那尾尖毒刺泛著紫黑,离著数尺便能闻到刺鼻的腥气。 雪萼反应极快,眼看蝎尾近在咫尺,纵身跃起,顺著蝎尾快速游向黑蝎头部。 嘭!!!蝎尾狠狠戳在枯木上,锋利的勾尾將枯木洞穿。 黑蝎见状,巨钳回拢,想將雪萼夹碎在半空。 谁知雪萼突然翻身,避开钳击的同时,张口便朝黑蝎复眼咬去! 这一口又快又准,尖锐的蛇牙直接穿透甲壳,黑蝎吃痛,发出震耳的嘶鸣,巨钳疯狂挥舞,竟將周围的枯树拦腰剪断。 若不是元照吩咐了不伤这黑蝎性命,此时雪萼早就把寒毒注入它的体內。 “雪萼,好样的!”鹿呦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喝彩。 话音刚落,便见黑蝎猛地甩头,想將雪萼甩飞。 雪萼却死死咬住不放,长尾缠上黑蝎脖颈,身体不断收紧。 雪萼体型虽然不大,但力量却连大黑熊都比不了,黑蝎被勒的剧烈挣扎,却始终挣不脱,渐渐开始脱力,巨钳挥舞的力道也弱了几分。 可那黑蝎毕竟是凶物,危急关头,竟突然將蝎尾回卷,朝缠在脖颈上的雪萼刺去! 这一下近在咫尺,雪萼根本来不及躲闪。 张豆满嚇得尖叫:“蛇仙大人,小心!” 然而当蝎尾戳在雪萼的鳞甲上时,只是將鳞片戳的微微凹陷,並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黑蝎惊呆,一时间愣住。 雪萼抓住机会,猛地鬆口,修长的身体在黑蝎身上灵活地游动,隨即扬起尾巴狠狠地抽在它的脑门上。 “嘭”的一声,黑蝎被抽的头晕眼,彻底陷入狂乱,在原地疯狂衝撞,枯枝碎石飞溅。 元照见状,对雪萼道:“速战速决,敲晕它!” 雪萼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从黑蝎身上跳下,绕到黑蝎身后,避开它胡乱挥舞的巨钳,猛地跃起,用身体缠住黑蝎头部与躯干的连接处,固定了它的动作,隨即张口吐出丝丝缕缕的寒气。 寒气缠绕在黑蝎身上,让它浑身一僵,不过片刻,黑蝎便轰然倒地,身上覆盖著一层薄薄的白霜。 確定黑蝎已经晕倒,雪萼鬆开身体,快速游到元照身边,用头蹭了蹭元照的衣角,像是在邀功。 元照抬手摸了摸它的头,笑道:“做得好。” 温惠走上前,用剑戳了戳黑蝎,確认它已晕死过去,鬆了口气。 张豆满看著地上的巨蝎,又看了看元照和雪萼,眼神里满是敬畏:“不愧是蛇仙大人,连这么厉害的黑蝎都能轻鬆应付!” 元照看了眼天色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找个地方將这黑蝎安置好,再继续赶路。” 眾人点头应下,鹿呦搬著黑蝎,將它甩到黑熊背上。 黑熊非常忌惮黑蝎,有些不愿意驮它,不过等雪萼跳到它背上后,它立刻老实了下来。 空中的白鸦见战斗结束,“嘎嘎”叫了两声,盘旋了一圈,便朝著鬼哭林深处飞去。 一行人收拾妥当,继续前行,只是队伍里多了个“特殊货物”。 张豆满走在后面,看著前面温顺的大黑熊和被驮著的巨蝎,只觉得这趟旅程越来越离奇。 这莫不是我的一场梦境? 彻底脱离黑蝎的地盘,几人紧绷的肩线才终於鬆弛。 鹿呦按照元照的吩咐,手脚麻利地从行囊里翻出一条泛著淡淡银辉的浮光锦。 几人合力將昏死的大黑蝎翻转身,像捆鲜活的大闸蟹般,顺著它的关节处缠了一圈又一圈,確保將它捆的严严实实。 寻常绳索根本困不住这只异种黑蝎,可浮光锦韧性惊人,即便它醒来发狂,也绝难挣断分毫。 又往前行了约莫半柱香的光景,眼前扭曲的林木终於稀疏,阴森的鬼哭林总算被远远拋在身后。 可不等眾人喘口气,一片裹著浓灰色雾气的沼泽便骤然横在眼前,雾气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往前望去不过十米,视线便被彻底吞噬,连脚下的泥沼都泛著死寂的沉鬱。 “这就是瘴毒沼泽了。”张豆满往前凑了半步,又猛地缩回脚,声音里带著惧色。 这灰雾全是毒瘴,要是没提前吃下曲凌霄的解毒丸,恐怕此时几人早就中毒身亡了。 可即便如此,这浓得呛人的瘴气也让人依旧胸口发闷。 如果长时间在此地多做停留,恐怕就算是有解毒药护著也无济於事。 所以元照她们必须儘快取得霜寒信的传承后离开。 和鸞皱著眉打量四周,伸脚往前探了探,靴底轻轻踩了踩淤泥,软乎乎的触感让人发慌,只要稍不留意。就会陷进去。 “老板,这里到处都是泥沼,咱们要怎么过去?” 元照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只淡淡吐出两个字:“无妨。” 话音未落,她往前轻轻踏出一步,脚尖刚触到泥地面,一股凛冽的寒气便从她脚底快速向前蔓延。 不过眨眼的工夫,原本稀烂黏腻的泥沼就结了层厚实的冰。 温惠用剑鞘轻轻敲了敲,冰层发出沉闷的“篤篤”声,硬得足以承重。 “这不就能走了?”元照说著,率先踏上冻土,冰面连一丝细微的裂纹都未泛起。 眾人见状,连忙紧隨其后。 元照走在最前,一边稳步前行,一边凝结冰面,冰路在她前方快速绵延铺开,像一条临时铺就的晶莹通路。 张豆满跟在最后,眼睛死死盯著元照的背影,嘴里不停喃喃:“仙女……真是活仙女……”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般神异的本事,只觉得这一路的经歷,比戏文里的离奇故事还荒诞。 要是他识字,回去之后,非得把这事儿写成话本,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张豆满梦游仙境》。 越往沼泽深处走,瘴气越浓,连呼吸都带著股刺鼻的涩味。 元照忽然停下脚步,从行囊里翻出四块乾净的粗布,动用灵力凝出清水浸湿后,递到几人手中: “把布围在嘴上,能少吸些瘴气。” 鹿呦几人连忙接过,动作迅速地將湿布蒙在口鼻处,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又往前走了一段,元照脚步骤然一顿,鼻尖轻轻动了动,转头看向几人,语气带著几分疑惑:“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鹿呦几人连忙凝神吸气,果然闻到一股清雅的香气,混在浓重的瘴气里,显得格外特別。 温惠率先点头,眼里满是好奇:“闻到了!好特別的香气。”即便是混在这浓郁的腐臭中也一点儿也没受到污染。 和鸞仔细辨了辨,眉头微蹙,迟疑道:“倒像是……莲的香气?” “我也觉得像!”鹿呦立刻点头附和。 元照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当即拍板:“走,去看看,说不定能遇到宝物。” 说著,便转身朝著香气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可刚走没几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突然袭来! 鹿呦反应极快,手腕一翻,腰间长剑“唰”地出鞘,寒光闪过的瞬间,一截带著黏液的长舌“啪嗒”掉落在冰面上。 几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淤泥上,正蹲著一只巴掌大小的灰色蛤蟆,皮肤皱巴巴的,满是疙瘩,显然方才那截长舌就是它的。 看到这只灰蛤蟆,张豆满眼睛瞬间亮了,脸上堆满惊喜,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元姑娘!是沼泽腐蛤啊!” 元照挑了挑眉,眼里带著疑惑:“嗯?这东西有什么特別的?” 张豆满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连比划带说:“特別!当然特別!这可是千金难寻的稀罕物!” 几人听张豆满一解释才知道,这沼泽腐蛤是极为珍稀的药材,对习武之人来说更是大补之物。 拿到外面去卖,这小小的一只就能卖到一百两银子! 而且別看它长得丑,皮肤皱巴巴的满是疙瘩,实际上肉质鲜美得很,是极为难得的美味珍饈。 可张豆满的喜色没持续多久,脸色就骤然变了——周围的泥沼里,接二连三地钻出一只又一只灰色蛤蟆,数量虽不及先前的黑蝎那般密密麻麻,却也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玩意稀有,可不仅仅是因为它难遇到,还因为它们极其富有攻击性。 果然,下一秒,所有沼泽腐蛤突然齐齐张开嘴,一条条细长的舌头如淬了劲的利剑,直朝著几人射来。 別看这舌头又细又长,力道却极大,能够轻鬆洞穿布粗木。 鹿呦、和鸞、温惠三人立刻將张豆满护在中间,长剑在手中舞得密不透风。 “唰唰”几声,射来的长舌便纷纷被斩断,落在冰面上扭动。 元照则手持天狱刀,一边挥刀格挡袭来的长舌,一边运转灵力,一股寒气顺著冰面朝著四周的泥沼蔓延。 那些刚刚钻出泥沼的沼泽腐蛤,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冻成了一个个晶莹的冰雕,牢牢嵌在冰面上。 不过片刻工夫,所有沼泽腐蛤便全被冻住。 元照收刀入鞘,笑著转头:“不是说这沼泽腐蛤对习武之人大补吗?鹿呦、和鸞、温惠,你们去收拾收拾,咱们也尝尝味道。” “好嘞!”鹿呦三人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踩著冰面飞奔出去,小心翼翼地將一只只冰封的沼泽腐蛤从冰面上撬下来。 虽说这蛤蟆长得丑,但只要好吃还能助益修炼,几人半点都不嫌弃。 就在鹿呦她们捡得兴起时,迷雾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咕咕”声。 “咕咕~咕咕~”,声音洪亮得像闷雷在耳边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发疼。 几人顿时停下动作,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等他们反应,前方的迷雾突然剧烈翻滚,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里面搅动。 紧接著,一只体型堪比牛犊子大小的巨型沼泽腐蛤赫然出现,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眾人,两颊和腹部一鼓一鼓的,显然方才那震耳的声响就是它发出的。 张豆满看得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惊嘆:“乖乖!这么大的沼泽腐蛤,该不会是成精了吧?” 沼泽上满是稀烂的淤泥和水潭,可这只巨型沼泽腐蛤踩在上面,却稳如平地,半点没陷进去。 他的话音刚落,那只巨型沼泽腐蛤突然张开大嘴,一条又粗又长的粉色舌头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来,带著凌厉的劲风,直扑张豆满! 元照眼疾手快,身形瞬间闪到张豆满身前,天狱刀往身前一横。 “duang”的一声闷响,舌头狠狠撞在刀面上,一股巨力顺著刀身传递到元照手臂,震得她双臂发麻,连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她心里暗暗惊道:这只蛤蟆的实力,竟如此之强! 一击未成,巨型沼泽腐蛤立刻缩回舌头。 不等元照调整气息,它又再次发动进攻,长舌如活物般在空中扭了个弯,朝著元照侧面袭来。 元照脚下一点冰面,身形灵巧地侧身躲开,同时纵身向前飞跃而出,脚尖刚触到沼面,一股寒气便瞬间蔓延,原本稀烂的沼面瞬间冻结,成了稳固的落脚点。 元照足尖刚触到新凝结的冰面,巨型沼泽腐蛤已率先发难。 它那堪比牛犊子的身躯猛地一沉,半截身子扎进黑褐色淤泥,只留圆滚滚的上半身露在外面,两颊鼓胀如皮囊,发出“咕咕”的沉闷低吼。 下一瞬,它突然张口,一条又粗又长的粉色舌头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舌尖带著一圈细密的倒刺,直扑元照面门。 这舌头速度快得惊人,裹挟著沼泽的腥气,带起的气流,竟在冰面上刮出一道细微的风痕。 元照瞳孔骤缩,身形下意识向后急退,同时手腕翻转,天狱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叮”的一声脆响,刀刃精准斩在舌头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这巨蛤舌头韧性远超预期,竟连锋利的天狱刀都无法轻易斩断。 反震之力顺著刀身传来,元照手臂微微发麻,脚步又向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巨蛤一击未中,舌头瞬间缩回口中,紧接著腹部再度鼓胀,这一次却没有喷吐舌头,而是从口中喷出一股浑浊的气流。 气流裹挟著冰面碎碴与淤泥,如暴雨般朝著元照倾泻而下,其中还夹杂著几块隱藏在泥沼中的碎石。 元照不敢怠慢,將天狱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刃与碎石碰撞的脆响接连不断,火在瘴雾中一闪而逝。 她一边格挡,一边脚下连点,身形如柳絮般在冰面上辗转腾挪,避开那些漏网的淤泥与碎碴。 几番试探下来,元照已摸清巨蛤的攻击路数,心中有了计较。 她故意放缓脚步,装作体力不支的模样,引著巨蛤再度发起进攻。 果然,巨蛤见她露出“破绽”,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长舌再度射出,这一次却不再直扑面门,而是朝著元照的手腕缠来,显然是想夺下她手中的天狱刀。 元照心中冷笑,待舌头即將缠上手腕的瞬间,她突然旋身,同时將天狱刀反手一握,刀刃贴著舌头內侧划过。 这一刀角度刁钻,正好避开舌头最坚韧的表层,直斩其下的软组织。 “噗嗤”一声,鲜红的血液顺著刀刃溅出。 巨蛤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舌头猛地缩回,半截舌尖已被斩断,落在冰面上不断扭动。 受伤的巨蛤彻底被激怒,它不再保留实力,整个身躯从淤泥中钻出,露出布满疙瘩的灰褐色外皮——那外皮厚得惊人,上面还沾著不少碎石与水草,显然平日里在沼泽中横衝直撞惯了。 它猛地朝著元照衝撞而来,身躯带动的气流將周围的瘴雾都吹散几分,冰面在它的重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隨时都会碎裂。 元照不敢硬接,脚下灵力运转,冰面瞬间凝结出几道冰棱,试图阻碍巨蛤的冲势。 可巨蛤蛮力惊人,竟直接撞碎冰棱,继续朝著她扑来。 危急关头,元照纵身跃起,足尖在巨蛤的背上轻轻一点,借力向后飞跃,同时手中天狱刀凝聚起凛冽寒气,朝著巨蛤的脖颈处狠狠劈下。 “鐺”的一声巨响,刀刃斩在巨蛤脖颈的厚皮上,竟被弹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元照心中一惊——这巨蛤的外皮附著著黏滑的体液,赋予了它超乎想像的防御力,寻常攻击根本无法伤其根本。 她来不及细想,巨蛤已转过身,长舌再度射出,这一次舌头虽短了半截,却依旧迅猛,直扑她的脚踝。 元照身形在空中一拧,堪堪避开舌头,同时將灵力尽数灌注到天狱刀上,刀身泛起刺眼的寒光,连周围的温度都骤降几分。 她瞄准巨蛤张开的大嘴,纵身而下,双手握刀,朝著其口腔內部狠狠刺去——既然外皮坚硬,那便攻其內部! 巨蛤见状,连忙闭合嘴巴,想要將刀身咬断。 可元照速度更快,刀刃已率先刺入其口腔,直抵咽喉。 巨蛤发出一声悽厉的嘶鸣,口腔內部的软组织远不如外皮坚韧,瞬间被刀刃刺穿,鲜红的血液从它的嘴角不断溢出,落在冰面上。 即便身受重伤,巨蛤依旧挣扎不休,它疯狂扭动身躯,试图將元照甩飞。 元照死死握住刀柄,任凭巨蛤如何扭动,都不肯鬆手,反而將刀刃又向下压了几分,直刺其心臟位置。 巨蛤的挣扎越来越弱,腹部的鼓胀渐渐平復,那双通红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最终“轰隆”一声倒在冰面上,彻底没了气息。 元照拔出天狱刀,甩去刀身上的血液与黏液,微微喘了口气。 没想到一只蛤蟆竟如此难缠,这雁苍山深处还真是不简单,难怪常人根本不敢进来。 等杀死了巨型沼泽腐蛤,元照这才突然意识到,周围散发的香气似乎愈发浓郁了。 她越过蛤蟆的尸体,继续冻结冰面,穿过厚重的灰色迷雾,朝著前方走了一段距离。 等穿过层层迷雾之后,她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坐落在沼泽中央的小岛。 她们闻到的特殊香气,正是从那座小岛上飘出来的。 並且让人惊讶的是,小岛之上清明一片,迷雾环绕在小岛周围,但却始终没有蔓延进去。 难道这就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於是她扭头朝著身后大声喊道:“鹿呦、和鸞、温惠,快过来!!!” 第201章 鲁玄机 第201章 鲁玄机 听到元照的呼喊,鹿呦几人立带著张豆满,循著元照先前留下的冰路快步赶来。 没多会儿,那座隱在薄雾中的小岛便和元照一样,清晰地落入了他们眼中。 “老板,咱们这是真到地方了?”温惠眼角眉梢都透著雀跃,语气里满是期待。 元照抬眼扫过岛上朦朧的轮廓,轻轻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 当年霜寒信建造传承之地时的地势,早就变了模样,这传承之地具体藏在这儿的哪个角落,元照也无从判断。 鹿呦闻言,当即上前一步,语气乾脆:“不管怎样,咱们上去查探一番。” “说的也对。”元照点头应下,话音刚落,便提步朝著小岛走去,天狱刀斜挎在腰间,步伐沉稳。 然而,就在元照的靴底刚触到小岛边缘,周遭突然传来一阵阵“轰隆轰隆”的巨响。 紧接著,一座座形似炮台的青铜装置从岛边缘的土坡下缓缓升起,炮口泛著冷冽的金属光泽。 下一秒,无数裹著黑铁箭头的箭矢便如暴雨般从炮口中激射而出,笼罩住了元照全身。 “你们都快退开!!” 元照见状大吼一声,同时手腕一翻,天狱刀瞬间出鞘,刀身划过空气发出锐响。 伴隨著“叮叮噹噹”一阵密集刺耳的金铁交鸣,袭来的箭矢要么被劈得断成两截,要么被刀风震飞出去,竟没有一支能近她半分。 而鹿呦她们则拉著张豆满飞快地远离了小岛。 不必说,这里定然就是她们要找的地方——放眼江湖,唯有机关大师鲁玄机,才能造出时隔这么多年,依旧能正常运转的精妙机关。 也亏得元照武功高强、反应迅捷,换做旁人,这会儿怕是早已被这密集的箭雨射成马蜂窝了! 她心中暗自嘀咕:这般厉害的杀阵,鲁玄机当真有让旁人找到霜寒信传承的心思吗? 除了自己这样的顶尖高手,还有谁能闯过这机关,顺利登上小岛? 可世上有她这份实力的又有几人? 箭雨依旧没有停歇,元照脚下踏著灵巧的轻身步法,身形如蝶般在箭雨中穿梭闪避,同时不断朝著小岛边缘靠近。 费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终於成功抵达小岛边缘,刚站稳脚跟,目光便被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吸引。 石碑正中央刻著个圆形凹槽,凹槽的纹路和曲南星交给她的钥匙形状,竟是分毫不差。 元照没有丝毫犹豫,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凌空跃起,朝著石碑飞去。 落地后,她仔细比对了凹槽中的纹路,確认无误后,將隨身携带的两把钥匙中,对应纹路的那一把嵌了进去。 “咔嚓嚓——”一阵清脆的机括转动声响起,凹槽中的钥匙竟自动顺时针转了半圈。 紧接著,那些射出箭矢的青铜炮台在一阵“嗡嗡”的转动声中,缓缓沉回地面,彻底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元照紧绷的肩膀终於放鬆下来,暗暗鬆了口气。 此时,她才有余裕近距离打量眼前这座小岛。 小岛的面积並不算大,之所以没被当年的洪水衝垮,元照猜测,十有八九是因为鲁玄机在这里布下的精妙机关术,护住了整座岛屿。 小岛中央坐落著一间茅草屋,屋顶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樑。 屋前开凿著一座莲池,池水清澈见底,池中一朵金莲正静静盛放,瓣泛著柔和的金光。 他们先前在远处闻到的清雅香气,正是从这朵金莲上散发出来的。 “世间竟还有金色的莲……”元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忍不住驻足细看。 这般奇异的莲,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件难得的宝贝。 茅草屋的屋后,是一小片桃林。 此时早已过了春天,可林中的桃树却依旧开满了粉色桃,一朵朵缀在枝头,娇艷欲滴,同时还有阵阵粉色雾气縈绕在桃林上空,如轻纱般縹緲。 正是这些粉色雾气,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將沼泽之外的瘴毒牢牢挡在外面,让小岛內部保持著清新洁净。 此时,鹿呦她们也带著张豆满登上了小岛,几人刚看清岛上的景致,便忍不住发出惊嘆,眼神里满是惊喜。 “真没想到,这瘴毒瀰漫的沼泽里,竟然藏著这么个好地方!”张豆满忍不住咂了咂嘴,目光扫过莲池与桃林,满脸讚嘆。 元照领著眾人来到莲池边上,伸手指著池中的金莲,看向张豆满问道: “张兄弟,你常年在山中採药,可知这莲是何种奇物?” 张豆满俯身凑近池边,死死盯著那朵金莲,眉头紧紧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下巴,思索了好半天,才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遗憾: “金色的莲……不认得。” 鹿呦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语气满是惊讶:“连你都不认得?” 张豆满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鹿呦姑娘,您可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山野採药郎,见识浅薄得很,哪能什么奇珍异草都认识。” 元照开口道:“无妨,回头咱们把凌霄姑娘接过来,她见多识广,定然知道这金莲的来歷。” 总不至於连曲凌霄,都认不出这奇物。 “说的也是。”眾人纷纷点头附和,不再纠结金莲的来歷。 越过莲池,眾人来到了那间已坍塌大半的茅草屋前。 因为先前见识过鲁玄机的机关厉害,几人生怕屋內还藏著其他陷阱,所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脚步放轻,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不过,他们显然是多虑了——茅草屋內外,並没有再触发任何机关。 草屋前方开闢著一片空地,空地中央还摆放著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 只是常年无人打理,石桌与石凳上早已积满了厚厚的尘土,尘土间还顽强地生长著几棵翠绿的小草,透著几分生机。 至於空地周围的地面,更是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隨风轻轻晃动。 眾人拨开齐腰高的荒草,缓缓走进了屋子。 屋子的面积不大,总共只有三间房——一间堂屋,一间厨房,还有一间臥室。 几人在堂屋与厨房搜寻了一圈,最终在臥室的土床上,发现了一具盘腿而坐的白骨,白骨的姿態依旧保持著生前打坐的模样。 “这难道就是霜寒信前辈的尸体?”和鸞走上前,仔细打量著白骨,语气带著几分不確定的猜测。 元照摇了摇头,语气篤定:“未必。若是这白骨真是霜寒信,那我们手里的另一把钥匙,又有什么用处?况且,霜寒信既然特意请了鲁大师为他建造陵墓,又怎么会將自己的尸骨直接暴露在这茅草屋里?” 眾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觉得元照的话很有道理。 “那这具白骨,又会是谁呢?”温惠眉头微蹙,面露不解。 其实,元照心中对白骨的身份,早已隱隱有了猜测。 这时,她注意到,白骨交迭的双手间,似乎捧著什么东西,於是便迈步上前,俯身仔细查看。 待凑近了些,她才看清,白骨手中捧著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木盒,木盒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 元照仔细打量著木盒,却认不出这是用何种木材製成的。 只知过去这么多年,木盒上仅仅只是落了些薄薄的灰尘,竟连一丝腐朽的痕跡都没有,材质定然不凡。 因为担心木盒上藏有机关,元照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拔出天狱刀,用刀背轻轻戳了戳木盒。 谁知,这一戳之下,木盒竟“啪嗒”一声,从白骨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而且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见木盒確实没有危险,元照这才弯腰,小心翼翼地將木盒捡了起来。 木盒並未上锁,她轻轻掀开盒盖,只见里面用厚厚的一层油纸紧紧地包裹著什么东西,油纸泛著陈旧的黄色,却依旧完好。 元照將油纸从木盒中取出,一层层缓缓打开,两本泛黄的书册赫然出现在眾人眼前。 多亏了木盒与油纸的双重保护,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两本书册依旧保存得十分完好,书页没有破损,就连封面上用墨书写的字跡,也没有丝毫模糊。 元照拿起第一本册子,轻轻翻开封面。 果然,她的猜测並未出错——眼前这具白骨,正是机关大师鲁玄机! 这本册子应该算是鲁玄机的日记,里面记录的是鲁玄机晚年在这座小岛上的生活日常,大多是些琐碎的杂事,却也藏著不少关键信息。 从这本日记中,元照终於弄清屋外莲池里那朵金莲的身份和屋后那片桃林的名字。 甚至连沼泽中那群沼泽腐蛤的来歷,都与鲁玄机脱不了干係。 原来,莲池中的金莲名为“泽芝金萼”,是世间极其罕见的宝药。 据古籍记载,习武之人只要服下这朵金莲,便能立刻突破至绝顶高手之列,堪称百年难遇的至宝! 这朵泽芝金萼,是鲁玄机当年在雁苍山脉中閒逛时,无意中寻到的。 可惜他发现这株泽芝金萼时,它还尚未开,於是便將其移栽到了这座小岛上,精心培育。 直到两百年后的今天,这朵泽芝金萼才终於绽放。 元照今日能见到盛放的“泽芝金萼”,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至於那些沼泽腐蛤,是鲁玄机当年与泽芝金萼一同在雁苍山脉发现的,他觉得这些小东西模样有趣,便一併带了回来,在岛上饲养著。 日记里还特意提到,他嘴馋的时候,偶尔会抓几只沼泽腐蛤烹煮解馋,那味道確实如江湖传闻中那般,鲜美至极,堪称“天上有,地上无”。 元照读到这段文字时,只觉得舌尖泛起一丝馋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暗自感嘆:这位鲁大师不仅机关术高超,文采也著实不错,寥寥数笔,便把蛤肉的美味写得让人垂涎欲滴。 只是鲁玄机万万没想到,后来千叶林遭遇洪水,整片区域被洪水淹没,竟变成了更加適合沼泽腐蛤生存的环境。 其中一只腐蛤更是在漫长岁月中不断生长,长成了体型庞大的巨型腐蛤。 一只活了两百年的大蛤蟆,实力怎么可能不强,也难怪元照杀它费了一番功夫。 日记的最后,还提到了屋后那片桃林——桃林中生长的桃树名为“玄都桃树”。 古籍中记载,这种桃树本是生长在仙人居住之地的仙树,自带灵性。 虽说古籍中的记载难免有夸张成分,但这玄都桃树確实不凡。 此树结出的桃子不仅能祛灾解厄,人若是服用之后,更是能净化体质,让身体变得纯净无暇,宛若新生。 可想要让玄都桃树结果,却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就连鲁玄机这般见多识广的人,也没能摸索出让其结果的方法。 他从雁苍山脉深处將这棵玄都桃树移栽回来后,足足等待了十几个年头,桃开了一轮又一轮,却始终不见结出一颗桃子。 直到他寿终正寢,也没能吃上一口玄都桃的滋味,实在是一大遗憾。 至於第二本册子,日记中也有提及——这是鲁玄机晚年閒来无事时,写下的机关术传承。 他在日记里特意交代:若是有有缘人前来寻找霜寒信的传承,恰好拿到了这本册子,不妨顺便將他的机关术传承一併学去;若是对机关术不感兴趣,便隨便帮他找个心性尚可的传人,將这份传承延续下去就好。 不得不说,这位鲁大师的性子,当真是隨性得很,这么重要的机关术传承,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过,元照本身是一名锻造师,对机关术也颇有兴趣,倒觉得这份传承来得正是时候。 本来,元照还想著从鲁玄机的日记里,找到些关於霜寒信陵墓所在的线索,可翻遍了整本日记,鲁玄机对此竟是只字未提,让她不免有些失望。 等元照將两本册子重新合上,鹿呦立刻凑上前来,急切地问道: “老板,里面可说了这具白骨的主人是谁?” 元照点点头,声音清晰:“是当年帮霜寒信打造陵墓的机关大师——鲁玄机!” 鹿呦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继续问道:“那他可有提到霜寒信的陵墓在什么地方?” 元照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无奈:“不曾提及。” 鹿呦几人闻言顿时满脸失望。 “既然日记里没线索,那我们先在岛上四处找找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些別的痕跡!”温惠见状,连忙开口提议。 眾人纷纷点头赞同,隨即转身走出茅草屋,四散开来寻找线索,张豆满也主动跟了上来,想要帮忙。 几人约定好分头行动:鹿呦去了小岛东边,温惠去了西边,和鸞去了南边,张豆满则去了北边。 元照自己,则带著驮著雪萼的大黑熊,朝著屋后的玄都桃林走去。 大黑熊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步伐稳健,时不时抬头扫一眼周围,像个尽职的护卫。 等到了玄都桃林前,元照才发现,眼前这片看似茂密的桃林,实际上竟只有一棵树! 这棵玄都桃树长得实在太过粗壮,枝丫向四周延伸开来,覆盖了大片区域,远远望去,才会让人误以为是一片桃林。 她先前看鲁玄机的日记时,就觉得有些奇怪——日记里明明提到,鲁玄机当年只找到了一棵玄都桃树,可这里怎么会出现一片桃林? 这桃树从未结过果,怎么可能繁衍出一片桃林来? 此刻来到桃树跟前,元照才恍然大悟:原来真不是一片桃林,真的就只有这一棵玄都桃树啊! 她在玄都桃树周围仔细搜寻了半天,连树根下的泥土都翻查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发现半点与陵墓相关的踪跡。 没过多久,五人便按照约定,在茅草屋前匯合。 “大家各自搜寻的区域,都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元照看向眾人,率先开口问道。 四人闻言,齐齐摇了摇头,脸上都带著几分失落。 鹿呦垮著肩膀,语气无奈:“我们都快把这座小岛翻个底朝天了,连半点和陵墓有关的线索都没找到。” 倒是在小岛的边缘找到了不少鲁玄机留下的机关。 鲁玄机在这座小岛上居住了约莫十来年,几乎把整座岛都打造成了固若金汤的堡垒,若非元照武艺高强,凭著强悍的实力闯进来,又用钥匙关闭了机关,换做旁人,怕是连靠近小岛的资格都没有。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晚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沼泽中传来阵阵沼泽腐蛤的名叫声。 眾人商议后决定,暂时在岛上住一晚,养足精神,等明天再继续寻找线索。 傍晚时分,莲池边上升起了一堆篝火,元照正带著鹿呦、温惠、和鸞,还有张豆满一起,处理白天斩杀的沼泽腐蛤尸体。 几人分工明確,和鸞剥皮,鹿呦清理內臟,张豆满负责清洗,温惠负责烧水。 至於元照,自然是在一旁歇著了。 她想帮忙,但无论是鹿呦几个,还是张豆满,都不允许她伸手。 张豆满:开玩笑,仙女怎么能干这种脏活累活呢! 等腐蛤尸体处理乾净后,温惠將鲜嫩的蛤肉切成大小均匀的肉块,放进隨身携带的砂锅里,加入清水和少量盐巴,架在篝火上慢慢燉煮。 元照她们此行並未携带太多调料,几人的厨艺也只能算一般。 可即便如此,没过多久,砂锅里便飘出了浓郁诱人的香气,顺著晚风瀰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这也太香了吧!”鹿呦用力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紧盯著砂锅,眼神里满是期待。 张豆满也忍不住感嘆:“这种顶级的食材,哪怕只用清水加盐这种最朴素的烹飪手法,也能做出让人慾罢不能的美味!” 眾人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砂锅里,只盼著蛤肉能快点燉好。 不知过了多久,砂锅里的蛤肉终於燉好了,汤汁泛著奶白色,香气愈发浓郁。 温惠率先拿起勺子,给元照盛了满满一碗,而后依次给张豆满、鹿呦、和鸞,还有雪萼各盛了一碗,最后才轮到自己。 至於一旁的大黑熊,自然是吃生肉——鹿呦先前已经从那只巨型沼泽腐蛤身上,砍下了一条粗壮的腿,扔给了大黑熊,它正趴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 张豆满捧著热气腾腾的碗,看著碗中鲜嫩的蛤肉和浓郁的汤汁,忍不住感嘆道: “真没想到,我张豆满这辈子,还能吃到沼泽腐蛤这种珍贵之物,这都是託了元姑娘的福啊!” 鹿呦早已按捺不住,连忙说道:“张兄弟,別光顾著感嘆了,快吃吧!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说著,她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蛤肉塞进嘴里。 筷子刚触到蛤肉,那嫩白的肉块便微微颤动,入口时竟不需费力咀嚼,舌尖轻轻一抿,便化作满口鲜汁在唇齿间爆开。 更难得的是,这沼泽腐蛤虽常年生活在骯脏的沼泽里,肉质却乾净得没有一丝腥气。 初尝时是浓得化不开的腴润,仿佛將无数精华都凝在了肉里;细品之下,又透著一股清冽的回甘,连带著舌尖都被那股鲜气熨帖得暖融融的。 鹿呦忍不住眯起眼,喉结一动將肉咽下,连带著汤汁都没放过,末了还咂了咂嘴,只觉先前找线索的疲惫都被这口鲜味衝散了大半。 “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关键是这肉不仅鲜,入腹后还有股淡淡的暖意,顺著经脉慢慢散开,缓慢地滋养气血,倒像是温和的补药。 如果能够常年累月的食用,对於內力的修炼必定大有裨益! 元照夹起一块蛤肉细看,只见肉质雪白细腻,肌理间还浸著汤汁,入口后鲜味直衝天灵盖。 她忽然想起鲁玄机日记里的描述,“天上有,地上无”,此刻才算真正明白,绝非夸大其词。 几人正吃得尽兴,和鸞忽然放下筷子,看向元照提议:“老板,咱们离开的时候,不如抓几只活的沼泽腐蛤带回天门镇?如今镇上水源充足,说不定能养活。这东西既是美味,又能补身,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鹿呦立刻附和,眼睛亮得像星星:“好主意!我赞成!” 元照笑著点头:“行是行,就是不知道这些腐蛤离开沼泽的环境,能不能坚持到咱们回天门镇。” 温惠也跟著笑:“试试总没错,万一能养活呢?就算养不活,路上再燉几锅解解馋也好。”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鹿呦大笑道。 眾人边吃边聊,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这时元照话锋一转,看向一旁正小口喝汤的张豆满,语气认真: “张兄弟,如今咱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你引路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至於给你的报酬,我给你两个选择,你看看更倾向哪一个。” 张豆满闻言一愣,放下碗抬头看向元照,眼神里满是疑惑:“两个选择?” 元照点头,清晰地说道:“第一,我可以给你一笔银两,足以让你这辈子不愁吃喝;第二,我传你一步心法,和几招绝学,你可以藉此机会成为一名武者。” 这一路相处下来,元照觉得张豆满心性踏实,为人也正直,所以才愿意多帮他一把。 张豆满听完,双手微微颤抖,声音都带著几分激动: “元姑娘,我……我这样的年纪,也能习武吗?我听说习武要从小练起,我都这么大了……” “年纪確实大了些,错过了最佳习武时机,”元照坦诚道,“但好在这岛上有不少沼泽腐蛤,你若常以它为食,既能补养身体,又能改善根骨,再加上勤加练习,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张豆满猛地站起身,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元姑娘!我选第二个!我选第二个!” 话音未落,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著元照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多谢元姑娘恩赐!多谢元姑娘恩赐!” 元照连忙伸手將他扶起,语气温和:“起来吧,不用这样。这是你应得的报酬,更谈不上『恩赐』。” 晚膳结束后,元照便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开始传授张豆满武功心法。 张豆满学得格外认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好习武,绝不能辜负元姑娘的一片好意。 而元照所传的,正是当年从圆真和尚那里得到的眾多秘笈中的一套。 翌日转瞬即至。 清晨,眾人又美美享用完一锅燉腐蛤,便再度分散开来,在小岛各处细致搜寻。 可一晃半日过去,依旧是毫无收穫。 几人重新聚在草屋前,温惠眉头微蹙,语气带著几分疑虑:“霜寒信的陵墓,会不会根本不在这座岛上?或是早就被沼泽彻底淹没了?” 和鸞也跟著点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是啊,咱们几乎把这座小岛翻了个底朝天,只差没真的犁地三尺了!” 元照垂眸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衣角,忽然眼中灵光一闪,猛地抬头: “不对!有个地方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找过!”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已牢牢锁在身后那座草屋上! 眾人顺著她的视线望去,顿时恍然大悟,纷纷低呼:“是啊!怎么把草屋给忘了!” “走,进去搜!”元照一声令下,率先迈步,几人立刻快步跟上,一进屋便迅速分散,各自在角落仔细翻找起来。 元照一边在屋內走动,一边在心中思索:既然陵墓入口有可能藏在草屋里,那最可能的位置…… 她脚步一顿,隨即径直走向鲁玄机尸骨盘坐的房间,目光快速扫过屋內每一处,最终定格在尸骨身下的床榻上。 她犹豫了一瞬,隨即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对著白骨轻声道:“多有冒犯,对不住了!” 话音落,便小心翼翼地將鲁玄机的白骨抱下床,又伸手掀开了床上早已腐朽发黑的被褥。 果然,被褥刚被掀开,一个四四方方的入口便赫然映入眼帘。 入口被一块不知名材质的金属门严密封住,门上刻著一个圆形凹槽,模样与先前小岛边缘石碑上的颇为相似,只是內部的纹结构截然不同。 元照立刻取出钥匙,精准地嵌入凹槽,只听“咔咔咔”的机械转动声响起,金属门缓缓向內开启。 她当即朝著屋外扬声喊道:“你们快过来,找到入口了!” 鹿呦四人闻言,立刻快步衝进房间。 当看到床榻上的入口时,和鸞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竟然藏在这种地方,难怪我们找了半天都没发现!” 温惠轻轻嘆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谁能想到,鲁大师会把霜寒信陵墓的入口,设在自己的床榻下面呢?” 张豆满摸著下巴,忍不住感嘆:“看这情形,这位鲁大师和那位霜寒信,必定是至交好友啊!” 鹿呦连连点头附和:“肯定是!若非至交,鲁大师又怎么会守著霜寒信的陵墓,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生活十几年呢?” “別耽搁了,咱们快下去看看!”和鸞连忙提醒。 元照点点头,隨即转头看向张豆满,语气带著几分郑重:“张兄弟,你就別跟著下去了。万一下面有什么危险,我们未必能顾得上护你周全!” 张豆满清楚自己的实力,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点头应道:“好,元姑娘放心,我就在这里等著你们回来!” 元照頷首,隨即侧身让开位置,带著雪萼率先跳入陵墓入口,和鸞、鹿呦和温惠紧隨其后。 至於大黑熊,因体型实在太大,根本无法进入,便被留了下来,陪著张豆满。 刚踏入陵墓內部,一股混杂著腐朽与潮气的刺鼻气味便迎面扑来。 元照对此並不意外——这座陵墓如今被深埋在沼泽之下,出现这样的环境再正常不过。 只见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瞬间腾起一簇跳动的火苗,柔和的火光將周围的环境照得亮堂堂的。 眼前是一条用巨大石块堆砌而成的宽阔走廊,只因环境太过潮湿,墙壁上早已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 “往前走!”元照低声吩咐一句,率先迈步向前,雪萼紧紧跟在她身侧,两只眼睛警惕地扫视著四周,浑身紧绷,充满了戒备。 跟在后面的鹿呦三人,也纷纷將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隨时准备拔剑应对突发状况。 走了约莫一刻钟,元照脚下突然一空,她所踩的那块石板毫无徵兆地向下陷去,一个漆黑的窟窿骤然出现,窟窿底部密密麻麻插满了锋利的尖刺。 幸好元照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后一跃,凭藉灵巧的身法稳稳落在旁边的石板上,堪堪避开了陷阱。 “老板,你没事吧?”鹿呦立刻快步上前,满脸担忧地问道。 元照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从容:“没事,只是些小陷阱,伤不到我!” 听到这话,鹿呦三人才鬆了口气。 接著元照几人又在走廊里走了许久,路径七拐八绕,根本看不出尽头在何处。 期间又遇到了许许多多的机关陷阱,比如从墙壁中射出的淬毒箭矢、从头顶滚落的巨大石块、藏在地面下的翻转尖刺等等。 不过这些陷阱对元照她们来说,都算不上太大的麻烦,一一顺利化解。 而且这里的毒气陷阱早就因为年代过於久远而失效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她们终於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堵厚实的石墙出现在眼前,石墙上清晰地刻著一行字:击碎石墙方可通行! 鹿呦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自告奋勇道:“老板,交给我来!” “好。”元照点点头,侧身让开位置。 鹿呦深吸一口气,丹田內力飞速运转,隨即挥出绝学“左右穿手”,一掌重重拍在石墙上。 可石墙只微微震动了一下,表面仅多了一个浅浅的掌印,连裂痕都没有出现。 “我还就不信了!”鹿呦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猛地抽出腰间宝剑,“鏘”的一声脆响,剑身狠狠劈在石门上。 伴隨著一阵火四溅,石门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距离碎裂还差著十万八千里。 温惠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拉了拉鹿呦的衣袖:“鹿呦,你还是退下吧,让老板来。凭咱们的功力,根本不可能破开这石墙!” 从小岛周围布下的机关来看,这位鲁大师似乎並不太乐意让別人来打扰他好友的沉眠,儘管开启陵墓的钥匙,是他好友自己送出去的。 元照也笑著走上前,语气温和:“还是我来吧。” 鹿呦见状,只好悻悻地收起宝剑,乖乖退到一旁。 元照站在石门前,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缓缓闭上双眼,体內內力如潮水般涌动,隨即猛地睁开眼,一掌拍出,正是绝学“天拂手”,重重落在石墙上。 “轰隆隆——”伴隨著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石墙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走廊顶部的碎石簌簌往下掉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和鸞忍不住捂住嘴,满脸惊讶:“竟然连老板都没能一次击碎!这石墙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元照弯腰捡起一块掉落的碎石,放在手中仔细观察片刻,缓缓开口:“应该是青金岩。这种岩石硬度极高,即便是一品高手,也未必能將其击碎。” “果然如此,”温惠忍不住感嘆,“那位鲁大师,根本就不想让人进入这座陵墓啊!” “或许吧。”元照轻声应道,其实她心中也有同样的感觉。 说著,她深吸一口气,再度运起內力,又是一掌狠狠拍在石墙上。 “轰隆隆!!!” 更剧烈的轰鸣响起,眼前的石墙终於不堪重负,轰然碎裂,碎石散落一地。 “走!”元照率先迈步,越过满地碎石向前走去,雪萼和温惠她们立刻跟上。 走了不过一小段距离,一个巨大的石室空间出现在眼前,只是石室內部匯聚了大量的积水,形成了一片浑浊的池塘。 且因为池中的水长时间不流通,空间內散发著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元照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暗自猜测,这里建造之初,应该是没有水的,现在这些水,或许是后来从沼泽中渗透进来的。 因为气味实在太过难闻,鹿呦她们立刻抬手捂住口鼻,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嫌恶。 元照当即打定主意,打算用內力將这片积水冰封——不冰封的话,她们根本无法过去,总不能顶著恶臭游过去吧! 然而,就在元照准备运功动手之时,前方的水面突然毫无徵兆地剧烈翻涌起来,水四溅。 “哗啦——” 一道巨大的水猛地炸开,一个庞然大物从水中骤然钻出,一双阴森的眼睛死死盯住几人,散发著骇人的气息。 第202章 潜心修炼 第202章 潜心修炼 眾人定睛细看,瞳孔骤然收缩——浑浊池水中央,赫然盘踞著一条体长足有二十余米的巨型蠕虫。 它通体裹著粉褐色厚皮,身形比寻常蚯蚓短粗数倍,活似一截圆滚滚的肉肠在水中蠕动。 头部那张布满细密利齿的口器不断张合著,冷光闪烁的齿缝间垂落著浑浊腥臭的黏液,光是看著便让人脊背发寒。 元照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你们退下!” 她目光紧锁蠕虫,声音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威严——这怪物周身散发出的凶戾之气太过骇人,鹿呦三人绝非对手,稍有差池便会葬身其口。 话音未落,巨型蠕虫猛地摆尾破浪,如失控的巨兽般直扑而来,满是利齿的口器张开近丈宽,腐臭腥风卷著冰碴迎面压来,连空气都似被这股恶臭凝滯。 元照不退反进,手腕轻翻,腰间天狱刀“呛啷”出鞘,一道冷冽寒光骤然迸发,巨大的刀气化作弧形利刃,狠狠劈向蠕虫头部。 “嘭!”刀气精准落处,却只撞出一声闷响。 蠕虫体表那层黏滑体液如天然软甲,再加上皮肤柔韧且极具弹性,竟硬生生卸去大半刀劲。 不过元照虽未伤及要害,却也將它的头颅劈得向旁歪去,沉重的脑袋“咚”地砸在水面,“哗啦”溅起数丈高的水,浑浊池水混著更浓烈的腐臭四下泼洒,呛得人喉间发紧。 鹿呦、温惠与和鸞哪敢迟疑,趁这间隙拔腿退回身后的走廊,只留元照与雪萼在冰池对峙。 雪萼反应极快,银白蛇身骤然绷直,张口吐出一股极寒气流,寒气顺著池面飞速蔓延,晃动的池水瞬间凝结成冰,既为元照铺就了稳固的落脚点,又將蠕虫的活动范围压缩在冰池中央,限制了它在水中的灵活度。 元照足尖轻点冰面,身形如疾风般朝著蠕虫衝去。 那怪物虽灵智低下,却被彻底激怒,庞大的躯体在冰面上疯狂扭动,粗如水桶的尾端横衝直撞,坚硬的冰面被撞得“咔嚓”作响,无数碎冰飞溅如暗器。 元照眼神一凛,抬手向前虚挥,雪萼心领神会,再度喷吐寒气,冰面上瞬间拔地而起数十根锋利冰刺,尖锐的冰尖直指蠕虫躯体。 可这蠕虫全然不知闪躲,眼中只剩强烈的进食慾望,竟径直朝著冰刺撞去。 “哗啦啦——”冰刺应声碎裂,化作漫天冰屑,却也有几根锋利的冰锥刺破了它的厚皮,淡粉色血液混著透明体液从伤口渗出,滴落在冰面上,很快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嘶——嘶——”剧烈的痛楚彻底点燃了蠕虫的凶性,它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周身气息愈发暴躁,躯体扭动的速度更快,冰面碎裂的声响不绝於耳。 元照的靴底刚在冰面落稳,蠕虫已再度扑来,口器直逼她面门。 她手腕翻转,天狱刀横亘身前,刀刃与蠕虫最外侧的利齿狠狠相撞。 “当”的一声脆响震得耳畔嗡嗡作响,元照双脚在冰面犁出两道半尺深的沟痕,碎冰因此飞溅半空。 她却凭著常年锻链的下盘,稳稳扛住巨力,手臂青筋虽微微凸起,刀身却如铁铸般纹丝不动,硬生生將蠕虫的撕咬挡在身前。 “雪萼,冻它腹下冰层!” 元照声线未乱,目光死死锁定蠕虫躯体与冰面接触的区域。 话音未落,雪萼已如银箭般从元照脚边窜出,蛇身在空中灵活翻转,堪堪避开蠕虫扫来的尾端(那尾端砸在冰面时,直接震出半尺深的凹陷)。 它落在蠕虫侧后方三丈处,张口喷出一道极寒气流,气流贴著冰面蔓延,瞬间在蠕虫腹下凝结出一层三寸厚的冰壳,將其躯体与冰面牢牢粘在一起。 蠕虫察觉行动受阻,嘶鸣著疯狂扭动,腹下的冰壳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雪萼立刻调整方向,再度喷吐寒气补冻冰壳,同时绕到蠕虫前方,对著它不断开合的口器喷出一道细长冰刺。 蠕虫灵智虽然不高,但直觉却异常敏锐,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它立刻偏头躲避雪萼的攻击,暂时停下了对冰壳的破坏。 元照趁机欺身而上,足尖轻点冰面,身形如疾风般掠至蠕虫颈部侧面,天狱刀在半空划出一道冷芒,狠狠劈向那处黏液分泌最少的皮肤。 “噗”的一声闷响,刀刃破开表层黏液,切入近一寸深,淡粉色血液顺著刀身流淌而下,落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可蠕虫的皮肤韧性远超预期,刀刃刚切入便被其厚实的肌肉死死卡住,再难深入半分。 蠕虫吃痛暴怒,躯体猛地向后一缩,又向前一撞,试图將元照撞飞。 元照早有防备,手腕发力抽出天狱刀,同时足尖点冰向后掠出五丈,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 蠕虫的躯体撞在空冰面上,“轰隆”一声巨响,冰层碎裂成数丈宽的大洞,浑浊的池水从洞中喷涌而出,又被雪萼及时喷吐的寒气冻成巨大的冰坨。 未等元照站稳,蠕虫已再度发起攻击,这次它不再依赖躯体撞击,而是猛地张口,喷出一股带著腐臭的浑浊黏液,黏液在空中化作雾状,带著刺鼻的腐味直扑元照面门。 这黏液落在冰面上,瞬间便將坚硬的冰层蚀出一个个小洞,显然含有剧毒。 元照足尖在冰面连续轻点,身形如蝶般在黏液雾中穿梭闪避,同时伸出左手,周围空气温度迅速降低,飘浮在空中的毒雾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簌簌地掉落在地。 雪萼见状,立刻绕到蠕虫侧面,蛇身猛地弹起,用坚硬的头部狠狠撞向蠕虫颈部的伤口。 和巨型蠕虫相比,它的虽体型显得非常小巧,但却带著惊人的力量。 “嘭”的一声撞击声后,蠕虫的躯体竟微微一颤,伤口处的血液喷涌得更急,淡粉色的血珠溅落在冰面上,很快便堆起一小片冰晶。 趁此间隙,元照再度衝上前,天狱刀连续劈砍同一处伤口,第一刀將伤口加深至一寸半,第二刀劈开了周围粘稠的体液,第三刀落下时,刀刃隱约触碰到了蠕虫的內臟,让它发出一声更为悽厉的嘶鸣。 可这庞然大物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即便伤口不断加深,依旧没有退缩之意。 它突然將躯体蜷缩成一团,又忽然猛地展开,巨大的衝击力让周围冰面尽数碎裂,无数带著黏液的碎冰朝著元照和雪萼射来。 雪萼立刻对著元照方向喷出一道弧形冰盾,挡住了大部分碎冰,自己则借著小巧的体型,在碎冰间隙灵活穿梭。 它的鳞片上虽然偶尔会被激射而来的碎冰命中,但却凭藉强大的防御而毫髮无伤。 元照则挥刀格挡剩余的碎冰,刀光闪烁间,所有靠近的碎冰都被劈成粉末,没有一片能伤到她分毫。 战斗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元照的衣衫已被蠕虫身上喷射的血水与黏液浸透,墨色的髮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不过却始终未受半点伤。 她的身法太过灵活,总能在蠕虫攻击的瞬间找到破绽闪避,偶尔被攻击產生的气流扫到,也能凭藉强大的灵力护住周身,连衣角都未曾破损。 雪萼也状態完好,银白的鳞片上只沾了些黏液,却无任何划痕。 它依旧在冰面上灵活移动,时而喷出寒气冻住蠕虫周围的冰层,限制其行动;时而找准时机用头部撞击蠕虫的伤口,为元照创造进攻机会;甚至在蠕虫试图从后方偷袭元照时,提前窜到蠕虫必经之路,用寒气凝结出一道冰棱,逼得蠕虫改变方向。 又一次缠斗中,蠕虫终於因持续失血而动作慢了半分。 在它喷出黏液后换气的间隙,元照终於抓住了致命机会。 她借著蠕虫仰头的瞬间,足尖在冰面连续轻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到蠕虫腹部下方。 那里有一块巴掌大的雪白色的斑点,没有覆盖任何黏液,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它的弱点所在。 这是元照观察了很久才得出的结论。 这只蠕虫论实力,真的不强,远不如那只巨型沼泽腐蛤。 但它的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身上那么多伤口,流了那么多血,直到现在才显露出一丝丝虚弱的跡象。 元照双脚在冰面稳稳扎根,双手紧握天狱刀,將体內大半灵力尽数灌注於刀刃,刀身因能量涌动而泛起莹白的光芒。 她猛地向上一刺——“噗嗤”一声闷响,刀刃毫无阻碍地刺入蠕虫腹部,直没至柄。 蠕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庞大的躯体瞬间僵住,透明的体液混合著淡粉色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溅得元照满身都是。 它的躯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巨大的头部重重砸在冰面上,震得整个石室都在摇晃,冰面因此碎裂,不少污水顺著冰面涌出。 幸好雪萼反应快,及时喷出的寒气再次將它们冰封。 几息之后,蠕虫彻底没了动静,只有腹部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体液,在冰面上凝结成一朵朵诡异的冰。 元照缓缓拔出天狱刀,刀身上的血液顺著刀刃滴落在冰面,发出“滴答”的轻响。 巨型蠕虫躯体彻底僵冷的瞬间,鹿呦三人便从走廊快步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老板,您没事吧?” 元照抬手拭去脸颊沾染的血污与黏液,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稳得不见半分波澜: “放心,我没事。” 听到这话,鹿呦三人才齐齐鬆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骤然放鬆,温惠甚至抬手拍了拍胸口,似要压下方才悬著的心。 她望向冰面上那具庞大的蠕虫尸体,眉头微蹙,眼中满是惊嘆:“这么大的怪物,真不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是怎么长成的。” “长成什么样倒罢了,关键是太臭了!”和鸞捏著鼻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语气里满是嫌恶,“就算冰池被雪萼冻住,这股腐臭味还是钻鼻子,快让人受不住了。” 眾人纷纷点头附和,鹿呦更是踮著脚往后退了半步,忍不住催促: “咱们赶紧走,再待在这儿,我怕是要被这味道熏得头晕了。” 一行人踩著凝结的冰面越过冰池,穿过石室后,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赫然出现在眼前。 石阶上覆盖著厚厚的淤泥,黑褐色的淤泥下隱约能看到青灰色的石面。 元照抬手凝聚出一团跳动的火苗,昏黄的光线下,石阶两侧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逐渐清晰,笔画遒劲有力,似蕴含著某种韵律。 鹿呦凑到墙边,指尖轻轻点了点刻痕,仔细辨认片刻后,突然眼睛一亮,声音里满是惊喜: “老板!这墙上刻的竟然是修炼心得!” 温惠与和鸞闻言,立刻快步上前,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目光紧紧锁在刻字上。 良久后,温惠缓缓直起身,眼中满是震撼,语气里带著难以置信:“真的是修炼心得!我才看了几行,就有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应当是霜寒信留下的吧?”和鸞抬手拂过墙面的刻痕,指尖触到潮湿冰凉的石头,语气里带著几分猜测。 元照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倒也未必,说不定是鲁玄机留下的。” 根据鲁玄机日记中透露的信息来看,他虽未修炼到绝顶高手之境,却也是实打实的超一品高手,或许晚年閒来无事,便將毕生武学感悟刻在了这里。 鹿呦三人闻言点点头,觉得这说法也合情合理。 元照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补充道:“等咱们返程的时候,把这些感悟拓印下来,回去之后,让姐妹们一起参悟,说不定能帮大家突破境界。” 鹿呦三人听得眼睛发亮,脸上满是欢喜,连连点头应下。 隨后眾人继续前行,元照走在最前面,脚步沉稳,边走边转头叮嘱:“都打起精神来,隨时保持警惕,脚下看仔细些,眼睛也放尖点,千万別踩到或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免得触发机关。” 鹿呦、和鸞、温惠三人立刻收敛神色,齐声应下,脚步也放得更缓,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谨慎,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四人一蛇沿著石阶缓缓下行,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通道中迴荡,与雪萼鳞片擦过石阶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 下行约莫百级台阶后,前方一道厚重的石门映入眼帘。 石门通体呈青黑色,表面刻著一幅繁复的星图,银灰色的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泛著淡淡光泽。 星图中央嵌著七颗凸起的玉石,圆润光滑,顏色各异,显然对应著北斗七星的位置。 和鸞凑到石门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其中一颗玉石,触感冰凉,她疑惑地皱起眉: “这星图……和寻常北斗七星的排列不太一样,难道要按特定顺序按压玉石才能开门?” 元照同样伸手抚上玉石,指尖感觉玉石冰凉的同时,还带著一丝潮湿的水汽。 她轻轻按压,玉石能向下凹陷半寸,却没有任何机关触发的跡象。 鲁玄机设下的机关,向来与天象有关,说不定要对应特定时辰的星象才能开启。 元照沉吟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鲁玄机日记里的內容——“霜寒信偏爱夜观星象,尤爱北斗,常於子夜时分仰观天象,悟武道真諦”,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她连忙从怀中取出那本泛黄的日记,指尖飞快地翻动纸页,很快便从字里行间找到了蛛丝马跡。 结合日记中的线索,再加上前世所学的地理星象知识,她心中的思路逐渐清晰。 良久之后,元照合上日记,小心翼翼地揣回怀中,按照心中的猜测,依次伸手按压玉石。 第一颗对应“天枢”的玉石按下时,石门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內部鬆动。 按下第三颗“天璇”时,石门內侧传来“咔咔”的机括转动声,声音沉闷却清晰。 …… 七块玉石依次被按下,每次石门內都会传来不同的声响动静。 直到按下最后一颗“摇光”,石门缓缓向內开启,一道淡淡的香气从门后溢出,清冽雅致,与之前的腐臭味截然不同,瞬间驱散了眾人鼻尖残留的异味。 “成功了!!!”鹿呦惊喜地说道,“老板,您也太厉害了,连星象都懂!” 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墓室,墓室顶部高阔,青灰色的石砖上刻著繁复的云纹。 墓室中央停放著一具巨大的棺槨,棺槨通体漆黑,木质细密坚硬,表面泛著温润的光泽。 元照一眼便看出,这竟是由千年阴沉木打造而成。 传闻千年阴沉木打造的棺槨,能保尸身千年不朽。 如此一大块完整的千年阴沉木,若是放到外界,必然价值连城,足以让整个江湖为之疯狂。 元照心中暗道:这棺中,不出意外便是霜寒信的遗骸了。 棺槨周围摆放著八个青铜鼎,鼎身刻著古老的祥云纹,铜绿斑驳,透著岁月的厚重。 每个鼎中都栽种著一株植物,方才眾人闻到的香气,正是从这些植物上散发出来的。 这些植物约莫一人多高,叶片呈深沉的墨绿色,近乎墨黑,叶脉清晰如刻,隨著眾人靠近,香气愈发浓郁,清冽中带著一丝微苦,却不刺鼻。 元照一眼便认出了这植物——阿青曾跟她描述过,此乃“寒素引风枝”,只生长於幽暗无光之地,能散发极致幽香,既是制香的极品材料,也是蛇虫鼠蚁的克星。 棺槨正上方的墓室顶部,镶嵌著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淡白色的光芒柔和地洒下,虽不足以照亮整个墓室,却让每一处景物都清晰可见,连青铜鼎上的纹路都能看得分明。 棺槨正前方,摆放著一张冰蓝色的石床,石床通体晶莹,泛著淡淡的寒气,床面上放置著两样东西,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格外显眼。 “终於找到了!”鹿呦忍不住低呼一声,声音里满是激动。 “是啊,终於找到了!”温惠也跟著感嘆。 “走,过去看看。”元照说著,抬脚朝著石床方向走去。 走到石床跟前,元照俯身凝视著眼前的冰蓝色石床,指尖轻轻悬在床面上方,感受著传来的阵阵寒气,沉吟片刻后开口: “你们说,这石床像不像传说中的寒玉床?” 温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追问:“就是传闻中,坐在上面修炼能事半功倍、一日千里的寒玉床?” 元照点点头,指尖轻轻点了点石床表面:“不错,就是那个寒玉床。” 和鸞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石床,指尖刚触到床面,便猛地缩回手,眉头紧锁: “好冷!” 她才触碰了片刻,就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实在难以承受。 “可我们也没见过真正的寒玉床,怎么確定这就是?”温惠疑惑地问道。 元照也伸手抚上石床,冰凉的触感顺著指尖蔓延,她感受著石床內部蕴含的气息,心中愈发確定。 “不会错的,肯定就是寒玉床。” 寒玉床由千年寒玉打造,而千年寒玉也是极品锻造材料,古家的锻造典籍里对它有详细记载,特徵与眼前这张石床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一般人得了千年寒玉,不会轻易將其锻造成兵器,因为它还有个更珍贵的作用——加速修炼。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藉助寒玉修炼,它释放的寒气太过霸道,寻常人坐上去,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冻成冰雕。 只有內力极其深厚、能抵御寒气侵蚀的高手,才有资格用它辅助修炼。 鹿呦闻言眼睛瞪圆,忍不住惊嘆:“这么大一张寒玉床,要是放到外面,岂不是会让整个江湖的人抢破头?” 元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带著几分凝重:“何止抢破头,恐怕会直接引发一场不小的武林纷爭。” 鹿呦、和鸞、温惠三人闻言,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显然没料到这张石床竟有如此大的价值。 將目光从寒玉床上挪开,元照的视线落在了床面摆放的两样东西上。 第一件是一把冰蓝色的巨弓,弓身通体由寒玉打造,表面泛著淡淡的冷光,寒气丝丝缕缕向外散发,光是看著就让人觉得指尖发凉。 元照心中暗道:这应当就是霜寒信的成名兵器——洛神弓了。 鲁玄机的日记里曾提及这把神兵,却没说清模样,没想到竟和寒玉床一样,是由寒玉所铸。 她伸手握住弓臂,只觉手臂猛地一沉,心中不由惊嘆:好重! 这般重量,寻常人恐怕连拿起来都费劲,更別说用它射箭了。 她將洛神弓在手中轻轻把玩片刻,感受著弓身蕴含的寒气,又小心地將其放回石床,目光隨即落在另一件东西上。 那是一个黑色木盒,材质与霜寒信的棺槨相同,也是千年阴沉木,盒身雕刻著简单的云纹,古朴而厚重。 元照伸手將木盒打开,里面平放著一册线装书册,米黄色的纸页泛著淡淡的陈旧感,封面上用篆书写著《洛玉神书》四个大字,字跡苍劲有力。 她將书册轻轻拿起,指尖拂过纸页,只觉纸张乾燥,不见一丝潮气,想来是千年阴沉木的功劳。 隨手翻阅几页,发现里面不仅记载著霜寒信修炼的功法,还附带了配套的绝学《洛玉神箭》,图文並茂,讲解详尽。 將书册放回木盒后,元照把木盒递给温惠,叮嘱道:“收好了。”隨后她自己则重新拿起洛神弓。 “咱们走吧。”元照开口说道,目光扫过寒玉床,心中已有打算——这寒玉床体积太大,过於笨重,她需要出去准备一番再进来搬运。 至於霜寒信的棺槨,她自始至终没有碰过。 对已逝之人保持最起码的尊重,是她的底线,即便棺中藏有其他宝物,她也不愿惊扰逝者,也算不辜负鲁玄机设下重重机关守护的心意。 等眾人走出墓室,元照让雪萼带著和鸞去將曲凌霄等人接过来。 她自己则带著温惠、鹿呦和张豆满,带著用树藤编织成的绳索,重新回到陵墓里,合力將寒玉床从中搬了出来。 此时地宫內部的机关大多已被她们破解,张豆满跟在一旁也没有危险。 等所有事情忙完,曲凌霄、星言、穆如、德音也被雪萼和和鸞接了过来。 夜幕降临时分,眾人围坐在篝火前,篝火跳动的火焰映著每个人的脸庞,锅中燉著的腐蛤散发著浓郁的香气,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元照手中拿著一根烤得金黄的木籤,木籤上串著烤的香喷喷的腐蛤肉,她一边吃一边看向曲凌霄问道: “凌霄姑娘,接下来我打算留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你有什么计划?” 这里地处偏僻,安全且隱蔽,是潜心修炼的好地方。 她卡在筑基顶峰已有许久,如今得了泽芝金萼和寒玉床,正好藉此机会衝击凝神之境。 曲凌霄捧著一碗热汤,闻言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我打算先回一趟天门镇,然后带著安安回百谷。师妹的事,总归要让师父知道。” 元照点点头,眼中带著理解:“应该的,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曲凌霄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伤感,指尖轻轻摩挲著碗沿:“只是不知此次一別,咱们下次相见会是何时。” 她刚经歷师妹离世的悲痛,如今又要与好友分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元照放下手中的木籤,语气真诚:“会再见的。等將来有时间,我会去百谷看望你和安安;天门镇也是你的家,无论何时,你想回来都可以,那里永远欢迎你。” 听到这话,曲凌霄脸上终於露出一抹笑意,眼中的伤感淡去不少: “你说得对,有时间我一定会回天门镇看你们,也隨时欢迎你和阿青来百谷做客,我师尊一定会喜欢你们的。” 元照也笑了,火光映在她眼中,显得格外温暖:“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眾人就这样围坐在篝火旁,边吃边聊,欢声笑语渐渐驱散了夜晚的寂静,直到夜色渐深才各自歇息。 不过曲凌霄虽计划返回天门镇和百谷,却並未立刻动身。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她留在岛上,用在雁苍山找到的多种宝药作为辅材,將泽芝金萼精心炼製成了十二颗莹药丸。 据曲凌霄猜测,等元照服用完这十二颗药丸,再藉助寒玉床的力量,差不多就能顺利突破了。 半个月后,曲凌霄终於带著谢时安离开了小岛,踏上返回天门镇百谷的路程。 与她同行的还有雪萼:星言、和鸞、穆如、德音、温惠、鹿呦和张豆满——张豆满是顺路回家,而雪萼则是为了护送她们。 张豆满离家也有段时间了,再不回去的话,他家里人恐怕都要以为他死在山里了。 星言等人离开前,特意將地宫墙壁上的修炼心得仔细拓印下来,打算带回天门镇,让姐妹们一起参悟。 当然,他们还不忘带上之前收服的那只大黑蝎。 阿青看到这只大黑蝎,一定会喜欢的。 至此,小岛上便只剩下元照和之前收服的大黑熊。 晨光熹微时,元照会坐在寒玉床上修炼,大黑熊则在岛上巡视,偶尔会采些野果或捕些猎物回来。 夕阳西下时,一人一熊便围坐在篝火旁,一起品尝美味的腐蛤,寂静的小岛渐渐成了元照潜心修炼的世外桃源。 不过元照没想到的是,数月之后,阿青竟然带著鹤鸣、南乔、蒹葭和白露一起来到了这里。 当然,同行的还有雪萼、雪蕊和老狼。 没有雪萼带路,她们也找不到地方。 而那只大黑蝎也被阿青带了过来,並且已经被她训得服服帖帖。 老狼来到这儿之后,看到元照身边又多了一只大黑熊,那叫一个生气啊! 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臭不要脸的和自己抢主人!!! 於是它撵著大黑熊揍了一顿,最终大黑熊成了它的跟班小弟。 后来它就开始带著大黑熊在雁苍山里四处撒欢。 有了阿青和老狼她们的到来,元照的日子变得有趣了一些。 眾人合力把鲁玄机的草屋重新修葺了一番,还给鲁玄机立了一座坟,让他能够入土为安。 不过短暂的热闹之后,元照又重新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中。 在她隱居修炼的过程中,大樑上京城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203章 政权更迭(求月票) 第203章 政权更迭(求月票) 大梁宗人府的殿宇巍峨,殿內却瀰漫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鬱。 梁室一眾元老齐聚於此,神色各异,唯有上首端坐的元皇后,凤冠上的珠翠垂帘纹丝不动,一袭明黄宫装衬得她面容沉静如深潭。 死寂在殿內凝滯了许久,终於被一位鬚髮如雪的老者打破。 他拄著玉杖缓缓起身,皱纹深刻的脸上满是厉色,声音掷地有声:“老夫绝不同意让皇后垂帘听政!” 另一老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冷笑,目光扫过前者: “陛下与太子走得仓促,如今太孙尚且年幼,太子妃又难挑大樑,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能担此重任?难道你这糟老头子,还想坐上那龙椅不成!” 第三位老者猛地一拍桌案,茶水溅出几滴,他疾言厉色道: “就是!当年陛下在世时,便曾让皇后娘娘代理朝政,娘娘的能耐诸位有目共睹!因为陛下,如今大梁已是千疮百孔,除了娘娘,还有谁能力挽狂澜?” “放屁!”第四名老者霍然起身,袍角带起一阵风,厉声反驳,“我偌大一个大梁,皇室子弟人才济济,难道还要靠一介女流之辈挑大樑?简直是倒反天罡!她有什么资格!” 第五位老者攥著袖袍,激动得身子发颤,指著殿上高声道: “不错!从古至今,何曾有过女人掌权的先例?这与母鸡司晨有何区別!当年陛下让娘娘代理朝政时,老夫就一万个不同意!如今还想垂帘听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今日你等敢让皇后掌权,明日她便敢让这大梁天下改姓元!” “那你倒说说,眼下还有谁能担当大任?”第六位老者向前半步,目光如炬地逼问。 第五位老者理直气壮地昂起头:“自然是皇叔安亲王!王爷乃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由他担任摄政王,辅佐太孙即位,再合適不过!” “哼,狐狸尾巴可算露出来了!”第七位老者眼神森冷如冰,扫过眾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娘娘乃是太孙殿下的亲祖母,试问这世上,还有谁会比她待小殿下更真心?” …… 不过片刻,整个宗人府便吵得如同菜市场,各执一词的爭论声几乎要掀翻殿顶。 “够了!”元皇后陡然一声怒斥,声音不算极高,却带著穿透人心的威严,瞬间压下所有喧囂。 殿內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上首。 皇后缓缓抬眼,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下方,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 “今日本宫召各位前来,只是通知各位,而非徵求各位的意见——这大梁的天下,还轮不到你等做主!” 一名老者气得脸颊涨红,猛地拍案起身,指著皇后喝道: “娘娘!这大梁的天下,也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主!”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落地,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前。 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直直捅穿他的胸膛。 老者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著元皇后,嘴唇哆嗦著,鲜血从嘴角溢出:“你……你怎么敢?” 还不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元皇后的声音便再度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来人!” 话音刚落,殿外暗处突然闪出一排身穿锦衣的神秘人。 他们身形挺拔,站姿如松,周身散发的凌厉气息,一看便知是武艺高强之辈。 若是有去过玉连山爭夺闯王宝藏的人在此,定会惊觉——这些人全都是当初参与宝藏爭夺的武林高手,其中相当一部分更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一品高手。 此刻,这群平日里桀驁不驯的高手,却齐齐单膝跪在元皇后面前,头颅低垂,一副任元皇后差遣的恭顺模样。 “肃亲王意图谋反,大逆不道,即刻抄家灭族!”元皇后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殿內,没有半分犹豫。 “是!”神秘人齐齐应了一声,声音震得殿內樑柱微颤,隨后又如同来时一般,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称作肃亲王的老者,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枯瘦的手指颤抖著指向元皇后,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扑通”一声,他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冰冷的地砖上,眼睛还圆睁著。 杀死肃亲王的人,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方素色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连刀柄的缝隙都没放过。 擦完之后,他隨手將那张染满鲜血的手帕丟在肃亲王的尸体上,恰好盖住了死者满脸错愕的脸庞。 隨即,他脚步轻快地走到元皇后身边,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噤声的眾人,朗声道: “可还有人反对我们娘娘?” 此人,正是元皇后的贴身大太监王喜。 他脸上带著几分笑意,眼神里却藏著不容错辨的狠厉。 一时间,整个大殿静得能听到眾人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皇后娘娘一直久居深宫,从未涉足江湖朝堂纷爭,究竟是如何拉拢到这么一群武艺高强的队伍! 见眾人皆低头不语,王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放缓了几分: “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娘娘仁慈,不愿大开杀戒,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能继续富贵荣华地做你们的皇亲国戚;若是不听话……” 说著,他脸色骤然一沉,残忍地瞥了一眼地上肃亲王的尸体,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这时,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呼喊道:“请娘娘垂帘听政,救我大梁河山於水火!” 其他人见状,纷纷如梦初醒,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齐齐高声呼喊: “请娘娘垂帘听政,救我大梁山河於水火!” “嗯,不错,不错。”王喜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隨即伸出一只手,躬身对著元皇后恭敬地说道,“娘娘,咱们回宫吧!” 元皇后將手轻轻搭在王喜的手背上,起身时,裙摆划过地砖,没有半分拖沓,径直向宗人府外走去。 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口,眾人才稍稍鬆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鬆。 不料,王喜的声音却突然从门外传来,尖锐阴柔的嗓音带著一丝戏謔:“对了,来人,將肃亲王的尸体拖到外面吊起来,示眾三日,以儆效尤。” 他的话音刚落,暗处便再度闪出一位身穿锦衣的男子。 那人面无表情地提起肃亲王的尸体,脚步轻快,转瞬便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一眾皇室成员闻言,纷纷面露不忍之色。 肃亲王乃是先皇的亲叔叔,年纪已过七旬,如今不仅全家晚辈要被处斩,连尸体都要被曝晒示眾,这实在是……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在此时站出来求情。 他们心里都清楚,皇后娘娘这是在赤裸裸地示威——若是此刻跳出来,恐怕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与此同时,东宫的灵堂內,白幡飘荡,哀乐低回。 太子妃佟馥儿一身麻衣孝服,跪在一副漆黑的棺槨前,怀中紧紧搂著年幼的太孙梁昭。 孩子尚不懂生死,只是被殿內的气氛嚇得小声啜泣,佟馥儿却连抬手安抚的力气都没有,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得如同失去了魂魄。 这时,安寧公主同样穿著一身素白孝衣,眼眶红肿得像核桃,脚步踉蹌地走了进来。 她走到棺槨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豆大的眼泪毫无预兆地顺著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子哥哥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没了呢? 他明明答应过自己,要好好活下去,看著昭儿长大的。 而且太子哥哥的身体,明明一直在好转啊! 不久前,他还笑著跟自己说,近日来身体已经强健了许多,甚至跑跑跳跳都不成问题,还说打算聘一位教习师傅,学些能强身健体的功夫。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发展,可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走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安寧公主越想越难受,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於是强撑著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向佟馥儿,声音哽咽地说道: “嫂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昭儿年纪还小,你若是也倒下了,他该怎么办啊?” 佟馥儿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双眼依旧无神,脸色麻木得嚇人,仿佛眼泪早已在这些日子里哭干。 “嫂子?嫂子?!” 直到安寧公主的声音在耳边反覆响起,她才缓缓转过头,像是刚注意到对方的到来。 突然,佟馥儿猛地抓住安寧公主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在声声泣血:“琪儿,你哥哥他不是旧病復发死的,绝对不是!你一定要替他报仇,一定要替他报仇,知道吗?”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太医的说法!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太子的身体? 太子的身体明明已经大好,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因旧疾暴毙,而且偏偏是在陛下刚刚过世这个敏感的时机! 安寧公主的手被抓得生疼,却不敢挣脱,只能急忙抓住佟馥儿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急声道: “嫂子,你冷静点!冷静点!你这样,昭儿会被嚇到的!” 这一晃,佟馥儿才像是从癲狂中回过神来。 她看著安寧公主泛红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声音低哑道:“琪儿,抱歉,刚刚弄疼你了吗?” 安寧公主摇摇头,眼眶又红了:“我没事,嫂子,你还好吧?” 佟馥儿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我很好,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你別放在心上。” 安寧公主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她比谁都清楚,嫂子向来沉稳,若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哥哥的死,一定有问题! 这时,佟馥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了一丝光亮。 她轻声唤来一名丫鬟,那丫鬟捧著一个青釉瓷坛,快步走到近前,双手將瓷坛奉上。 佟馥儿从丫鬟手中接过瓷坛,指尖轻轻摩挲著坛身,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这里面装的,是调理你太子哥哥身体的那几只白水蛭。这几年,多亏了它们,你太子哥哥才能过几天鬆快日子。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又红了,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 “按照之前的约定,你帮我送它们去天门镇,还给那位阿青姑娘吧。” 佟馥儿將瓷坛递到安寧公主面前。 安寧公主接过瓷坛,用力点头:“嫂子放心,我一定会送到。”却没有注意到,佟馥儿眼中一闪而过的死寂。 就在姑嫂二人相对无言时,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安寧公主察觉到动静,疑惑地抬头看向门口。 等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她微微一怔,惊讶地问道:“你是……母后最近收的那个义女,蓝思思?” 蓝思思穿著一身浅灰素衣,头髮简单挽起,闻言微微点头,声音轻柔却清晰:“我想来祭拜一番太子殿下,不知是否方便。” 安寧公主侧身让开位置,点了点头:“进来吧。” 蓝思思抬脚走进灵堂,动作恭敬地给太子的灵位上了三炷香,又对著棺槨深深鞠了三躬。 之后,她转头看向安寧公主和佟馥儿,眼中带著几分悲悯:“二位节哀。” 佟馥儿缓缓点头,垂眸看著怀中的昭儿,声音低沉:“你有心了。” 皇后宫中 与此同时,元皇后刚从宗人府返回自己的宫殿,便见宫门口立著一道苍老的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身形佝僂瘦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將其吹走。 他正是天龙山庄的天龙老人。 元皇后见状,快步上前,语气中带著几分敬重:“前辈何时到的?怎么不派人通报一声?” 天龙老人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浑浊的目光中带著几分审视: “刚到。” 他一收到佑禎皇帝驾崩的消息,便立刻从天龙山庄动身赶来,连片刻都未曾耽搁。 而通知他这个消息的人,正是东厂大都督冯保宝。 元皇后沉默了一瞬,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前辈,里面谈吧。” 天龙老人点点头,不再多言,跟隨著元皇后的脚步走进了宫殿。 进屋分主宾坐下,宫女奉上热茶后便悄然退下。 元皇后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杯沿,开门见山地说道: “前辈是为陛下和太子的死来的吧?” 天龙老人端著茶杯的手顿了顿,隨即放下杯子,目光直视著元皇后,语气严肃: “正是。老朽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皇帝和太子,是否死於你手?”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皇帝与太子接连暴毙,元皇后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不仅天龙老人这么想,朝中百官,也有不少人私下里如此揣测。 元皇后抬眸迎上天龙老人的目光,神色镇定得没有一丝波澜,缓缓摇头:“不是。” 天龙老人浑浊的目光紧紧锁住元皇后,试图从她的眼神、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可皇后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既没有心虚,也没有悲戚,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良久之后,天龙老人长嘆一口气,声音中带著几分疲惫:“老朽暂且相信你。” 说著,他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悲伤。 梁煜那孩子,是他看著长大的,他几乎將其视作了自己的亲孙子。 可那孩子还那么年轻,却先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一步走了,让他如何能不难过? 元皇后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依旧毫无波澜:“本宫从不说谎。” 天龙老人抬眼看向她,眼神中带著几分探究,又有几分不解:“那是你的亲子,如今突然过世,你难道就一点都不难过?” 元皇后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坚定:“本宫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天龙老人再度长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复杂:“你可真够心硬的。或许,大梁交到你手里,也是一件好事。” 说完,他话锋突然一转,语气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目光如炬地盯著元皇后: “不过,老朽须得告诫你一句——只要老朽还活著,这天下,就必须姓梁。你若是敢有半分不轨之心,休怪老朽不客气。” 元皇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好,本宫记著了。” “你好自为之吧。若是让老朽发现你今日说了谎,老朽定会亲自来取你性命!”天龙老人说完,不再停留,起身便向殿外走去。 他的脚步看似缓慢,却转瞬便消失在了宫门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事实上,冯保宝请天龙老人前来,正是想借他之手,诛杀元皇后。 在他看来,天龙老人乃是大梁守护神,若是得知陛下死於皇后之手,必定会將其诛杀。 然而冯保宝却低估了天龙老人。 天龙老人並不確定皇帝到底死於谁手,但他十分清楚,元皇后不能死!否则大梁必乱。 天龙老人离开后,元皇后独自坐在殿內,良久都没有动弹。 最终,她缓缓起身,走向自己寢宫深处的一间小祠堂。 祠堂內供奉著一尊佛像,香菸裊裊。 她对著佛像深深拜了三拜,隨后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地念起了经文。 殿內只有低沉的经文声,伴著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显得格外寂寥。 当夜,一则消息传遍皇宫——太子妃佟馥儿,在东宫门口自縊身亡。 安寧公主得知消息后,连夜从公主府赶进宫。 看著佟馥儿冰冷的尸体,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之后,安寧公主便再也没有回公主府,而是选择常住宫中,日夜陪伴在年幼的太孙梁昭身边,寸步不离。 时间转眼过去半年。 这一日,一则消息昭告天下:太孙梁昭正式即位,尊元皇后为太皇太后,由太皇太后元宗芷垂帘听政,主持朝政。 与此同时,一场针对旧臣的清算,也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一个被清算的,便是安亲王府。 第二个,便是曾经权倾朝野的东厂。 安亲王府上下数百口人,无论老幼,全部被屠杀殆尽,无一倖免。安亲王本人更是被直接押到刑场,在全上京城百姓的注视下,被凌迟处死,场面惨烈至极。 相比较而言,东厂的势力盘根错节,显然比安亲王府难对付得多。 这日清晨,一队身著劲装的士兵將整个东厂团团包围,水泄不通。 带队之人,正是元皇后的义女蓝思思。 等蓝思思推开东厂厚重的大门,走进院內时,只见冯保宝身著东厂大都督的緋色官服,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双目微闭,神色平静,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蓝思思走进来,冯保宝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带著几分沙哑: “终於来了,可真是让咱家好等。” 对於今日的结局,在陛下驾崩的那一刻,他就早有预料。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逃跑——陛下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份恩情,他穷极一生都无法报答。 如今陛下没了,他自然也要追隨陛下而去,绝无苟活之理。 这时,蓝思思身后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將。 那人指著冯保宝,厉声喝道:“冯阉狗!你残害百姓、贪赃枉法、迫害忠良,桩桩件件,罪大恶极!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受死吧!” 冯保宝闻言,眼神骤然一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等那人话音落地,他抬手便是一掌,凌厉的掌风呼啸而出,瞬间將那人拍飞出去。 那人重重撞在院中的石柱上,口喷鲜血,气息瞬间断绝。 冯保宝这一掌,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幽冥寒冰掌”,中招者臟腑皆寒,绝无生机。 解决掉来人,冯保宝才缓缓起身,目光落在蓝思思身上,脸上笑意未减,语气却带著几分嘲讽: “皇后娘娘倒真是好手段,不仅搜罗了那么多武林高手,竟连五毒教教主蓝思思都能收归麾下,让你甘心为她卖命!” 话毕,他眼神骤然一沉,语气中满是悔恨: “早知今日,咱家当年就该直接除了她,也不至於让事情落到这般地步,害得陛下……” 显然,冯保宝自始至终都认定,是元皇后害死了佑禎皇帝。 蓝思思冷声道:“废话少说,冯保宝,受死吧!” 说著她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兵器——江湖兵器排行榜第11名——烂银虎头鉤。 冯保宝起身说道:“正好咱家也想领教领教蓝教主的高招!” 说著他扬起双手,手上戴著的正是江湖兵器排行榜第16名——银丝手套。 蓝思思指尖在烂银虎头鉤的柄端轻轻一旋,鉤身瞬间绷直,银亮的刃口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冷弧,直劈冯保宝咽喉要害。 鉤风裹挟著五毒教特有的腥气,尚未及身,已让冯保宝鬢边的髮丝微微颤动——这一击又快又狠,连空气都似被劈成了两半。 冯保宝却不闪不避,戴著银丝手套的双手骤然交迭,玄铁丝线在掌心绷成一张密网,“叮”的一声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虎头鉤的刃口竟被手套生生架住。 他腕力一沉,手套顺势向上一挑,便要將鉤身绞断,指尖的细刺已擦著鉤刃向蓝思思的手腕刺去。 蓝思思急忙撤力,左脚尖点地向后疾退,同时手腕翻转,鉤尖朝下猛砸,直取冯保宝的膝盖。 冯保宝纵身跃起,双脚在半空连踏两步,竟踩著鉤背借力,身形一转,掌风裹著刺骨寒意拍向蓝思思后心。 那掌风未到,已让蓝思思的衣袍后摆凝结出一层薄霜,幽冥寒冰掌的威力恐怖如斯。 蓝思思听得身后风响,猛地旋身,虎头鉤横拦胸前,堪堪挡住这一掌。 掌力透过鉤身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虎口隱隱作痛。 她趁机向后翻滚,避开冯保宝接踵而至的第二掌,起身时左手已扣住五枚毒针,指尖一弹,毒针如流星般射向冯保宝的咽喉、心口、丹田三大要害。 冯保宝眼神一凛,双手在身前快速翻飞,银丝手套织出的网眼精准卡住毒针,“叮叮叮”几声,毒针落地,竟在青石板上蚀出细小的黑坑。 “只会用这些阴毒伎俩?难登大雅之堂!”冯保宝冷哼一声,身形骤然加速,如鬼魅般飘到蓝思思身侧,右手掌刀直劈她的脖颈。 “能杀你就行!”蓝思思急忙矮身,虎头鉤向上反挑,鉤尖擦著冯保宝的手套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她趁机向前突进,鉤刃贴地横扫,想要截断冯保宝的下盘。 冯保宝纵身跃起,双脚在空中一错,竟踩著鉤身借力,右手掌风直拍蓝思思的天灵盖。 蓝思思惊觉上当,急忙侧身,掌风擦著她的髮髻掠过,將身后的廊柱拍得冰屑四溅——那柱子上瞬间凝结出一层厚霜,连木纹都被冻得模糊。 蓝思思不敢怠慢,虎头鉤舞成一片银影,鉤刃上下翻飞,时而刺、时而勾、时而劈,每一招都奔著冯保宝的破绽而去。 她知道冯保宝的掌法阴毒,不敢与他近身,只能借著兵器长度拉开距离,同时时不时撒出毒粉、射出毒针。 可冯保宝的身法实在太快,总能在间不容髮之际避开,甚至好几次借著闪避的间隙,掌风擦著蓝思思的衣襟掠过,將她的袖口冻得僵硬。 一次缠斗中,冯保宝故意卖了个破绽,让蓝思思的虎头鉤刺向自己心口。 蓝思思以为得手,急忙加力,却不料冯保宝突然侧身,左手闪电般抓住鉤身,右手掌风直拍她的胸口。 蓝思思惊觉不对,想要抽回鉤子,却发现鉤身被银丝手套死死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危急关头,她猛地抬脚,靴尖藏著的短刃骤然弹出,直刺冯保宝的小腹。 冯保宝没想到她还有后手,急忙向后急退,同时鬆开鉤身,掌风扫向短刃。 蓝思思趁机抽回虎头鉤,向后跃出数丈,胸口剧烈起伏,后背已惊出一层冷汗——方才若慢半分,恐怕已被那掌风冻穿臟腑。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袖,被掌风扫过的地方已结满冰碴,稍一用力,布料便碎成了小块。 冯保宝也不好受,闪避时被鉤尖划破了手套,虽没伤到皮肉,却也让他掌心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盯著蓝思思,眼中的轻视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凝重,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竟凝结出细小的冰粒:“不愧是年少便成名的蓝教主,看来今日,咱家得用真本事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掌风如暴雨般向蓝思思袭来,每一掌都裹著刺骨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似要凝固。 蓝思思咬紧牙关,虎头鉤舞得更急,鉤刃与掌风碰撞,不断发出“叮叮”的脆响,火星四溅间,她的手臂已震得发麻,却不敢有半分鬆懈。 两人缠斗近百回合,蓝思思额角渗出细汗,呼吸越来越急促,握鉤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冯保宝虽內力深厚,却也被蓝思思的毒计、狠招缠得心神俱疲,嘴角已泛出一丝青黑。 方才闪避时,他不小心吸入了一点毒粉,虽不致命,却让內力运转慢了半拍。 不仅如此,蓝思思的烂银虎头鉤上同样淬了剧毒,先前他已被银鉤所伤。 蓝思思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心中一紧,突然变招:她故意放缓攻势,露出左肋的破绽。 冯保宝果然上当,身形一闪便要拍向她的软肋。 就在这瞬间,蓝思思猛地张口,一道淡紫色的雾气从她口中喷出,直扑冯保宝面门——这雾气是五毒教的“化骨瘴”,无色无味,却能瞬间麻痹神经,她忍了许久,就是等这个机会。 冯保宝因为已经身中剧毒,反应慢了半拍,猝不及防之下躲闪不及,只觉一股甜腥气钻入鼻腔,顿时头晕目眩,掌力也弱了几分。 他急忙运功逼毒,可毒瘴发作极快,不过瞬息,他的动作便慢了下来,掌心的冰粒也开始融化。 蓝思思怎会放过这个间隙?她眼中寒光一闪,虎头鉤猛地向前一送,鉤尖带著凌厉的劲风,直刺冯保宝的心口。 冯保宝想要闪避,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著鉤刃越来越近。 “噗”的一声闷响,烂银虎头鉤狠狠刺入冯保宝的胸膛,鉤尖穿透后心,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緋色官服。 冯保宝身体一僵,缓缓低下头,看著胸前的虎头鉤,眼中满是不甘。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黑血——毒瘴已顺著血脉蔓延到臟腑。 蓝思思腕力一旋,鉤刃在他体內搅动。 冯保宝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手指还在微微抽搐,眼中的光芒却一点点熄灭。 蓝思思拔出虎头鉤,鲜血顺著鉤刃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血。 她喘著粗气,甩了甩鉤身的血珠,银亮的刃口又恢復了冷冽,只是那层淡蓝的毒光,此刻染了血,更显狰狞。 就这样,冯保宝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东厂大都督就此身死。 冯保宝一死,东厂没多久便彻底覆灭。 转眼时间又过去半年,太孙梁昭在祖母元宗芷的扶持下,正式登基,而蓝思思则被册封成了护国长公主。 ————————— 这日,桃元村的村口出现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冯保宝的义子冯天赐。 原来他並未死在上京城,而是趁乱逃了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遭到了朝廷的全力追杀,拼尽全力这才勉强逃得性命,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桃元村。 很快,昏迷在村口的冯天赐便被桃元村的村民发现。 好心的村民见他可怜,於是便將其带回了家。 第204章 话別雁苍山 第204章 话別雁苍山 时光飞逝,三年光阴弹指便过。 元照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这座孤岛上一待就是三年。 更未曾料及,从筑基巔峰突破至凝神之境,竟足足耗费了她三载时光。 她从屋內推门而出时,恰好撞上满院暖阳。 春日的太阳裹著温吞的暖意,洒在人身上,將闭关修炼的沉滯感都消融得一乾二净。 元照抬眼望了望澄澈的天空,又抬眸將整座小岛缓缓扫视一圈——如今的小岛,早已不是三年前的荒芜模样,处处都透著鲜活的人气。 她身后,昔日简陋的三间草屋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七八间规整的木屋。 屋前的空地上,几片菜地与一方药田错落排布。 菜地是鹤鸣、蒹葭、白露和南乔亲手开垦的,里面种著几人日常食用的蔬菜。 药田则是阿青的心血,里面栽满了她从雁苍山里辛苦採回的珍贵药材。 再往远处走,便是一片简陋却乾净的练武场,那是鹤鸣他们平日里练功切磋的地方。 “嘶——”檐下阴影里,雪萼忽然探出头来,一双竖瞳定定望著元照。 这三年来,它日夜跟在元照身边潜心修炼,虽没能像元照般突破境界,实力却也有了长足进步。 它轻轻一跃,从屋檐上落在地面,顺著元照的衣角一路游到她脚边,而后微微竖起身,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 元照弯唇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三年里,雪萼的体型稍稍长了些,从原来成人小臂般粗细,长到了小腿粗细,可比起它母亲的庞然身躯,依旧差得远。 不过元照心里清楚,雪萼的力量增长本就与体型关联不大,想来它日后也不会长成母亲那般巨型模样。 此时小岛上除了元照,再无他人——她们大抵是又去探索雁苍山了。 这些年,眾人閒著无事时,最大的乐趣便是深入雁苍山探寻。 不得不说,这座山当真是一座藏满宝贝的宝库。 见眾人都不在,元照便缓步走到门口的木阶上坐下,静静发了会儿呆;雪萼则温顺地盘在她身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倒真有种岁月静好的愜意。 可这份寧静並未持续太久,很快,一阵嘹亮的狼嚎便从岛外的迷雾中传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老狼它们回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狼便从迷雾中猛地冲了出来,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小岛边缘。 为了方便日常出行,眾人曾合力在通向小岛的沼泽上修了一座木桥。 这木桥能顺利建成,其实主要靠元照——沼泽有些地方深得嚇人,木桩根本插不到底,最后还是元照动用灵力,直接將泥沼凝练成了坚硬的土地,才解决了难题。 老狼衝出迷雾后,大黑熊也紧隨其后。 不对,如今该叫它“黑风”了——元照很久以前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自从被老狼的实力折服后,黑风就完完全全成了老狼的跟班小弟,行动都总跟在老狼身后。 黑风刚踏上小岛,雪蕊便也跟著钻了出来。 后面则跟著说说笑笑的鹤鸣、蒹葭、白露和南乔,她们肩上各扛著一根木棍,木棍上掛著好几只猎物——野鹿、野羊、野兔、野鸡……个个肥硕鲜活。 阿青背著沉甸甸的背篓走在最后,身边还跟著一只耀武扬威的大黑蝎,蝎钳时不时晃一下,透著几分凶气,只有在阿青看向它时,它才会变得乖巧一些。 这三年里,无论是阿青、鹤鸣、南乔、蒹葭、白露,还是老狼、雪蕊、黑风,实力都有了巨大的进步。 首先是阿青,她原本就距一品只有一步之遥,经过三年沉淀,终於在不久前顺利突破至一品;且因修炼灵力的缘故底蕴深厚,就算是寻常一品巔峰的高手,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接著是鹤鸣、南乔、蒹葭和白露。 这三年里,她们每日吃著能辅助修炼的沼泽腐蛤,还能感悟霜寒信(或鲁玄机)的修炼心得,所以很顺利地突破到了二品。 再看老狼,它的实力已稳稳迈入一品,就算对上阿青,也能立於不败之地。 雪蕊虽不如老狼强悍,却也顺利踏入了一品境界。 最后是黑风,它跟著元照的时间最短,目前只是刚刚步入三品。 但这三年里,在元照灵气的滋养下,它的体型越发庞大,直立起身体时足足有三米多高,当真是个威慑人的庞然大物。 看到元照站在屋外,老狼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一阵风似的朝她衝过来,直到快撞到她时,才猛地收住脚步,生怕碰伤了她。 “嗷呜~嗷呜~”它伸出硕大的脑袋,不停地在元照身上蹭来蹭去,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づ ̄3 ̄)づ主人这些天总忙著修炼,根本没时间陪它。 “好啦,好啦!”元照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它脖子上柔软的毛髮,“我的修炼已经告一段落,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ˊˋ*)*老狼惊喜地抬起头,一双狼眼亮晶晶的,脸上满是“真的吗”的期待。 元照瞬间读懂了它目光里的询问,再次用力揉了揉它的脖子,语气肯定:“不骗你!” “嗷呜~嗷呜~~”得到肯定答覆,老狼顿时高兴地仰天长嚎,声音里满是雀跃。 一旁的雪萼不屑地瞥了它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没出息”。 “姐姐,你终於出来啦!!!”阿青也快步跑到元照身边,將背上的背篓轻轻放下——里面装著满满一篓子新鲜药材,还带著山间的潮气。 元照点点头,语气平静却带著决断:“我的修炼已经告一段落,咱们在这里也待了很久,是时候离开了。” 阿青闻言立刻点头:“都听姐姐的。” 其实她觉得待在这里也很好,每天能陪著姐姐,不用操心杂事,还有很多药材可以研究。 元照见状,便继续说道:“那好,这两日咱们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 “是!!!”蒹葭、白露、鹤鸣和南乔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期待。 隨即,眾人便开始开开心心地处理今日的收穫。 蒹葭四人围在一起处理猎物,手法熟练地拔毛、清理。 阿青则坐在药田边开始炮製药材,不仅將今日刚采的药材一一炮製,连药田里种著的那些,也都小心地拔出来处理。 她们要离开了,这些她辛辛苦苦收集的药材,自然要全部带走。 不过一些刚冒芽的幼苗,阿青便没动,让它们留在药田里继续生长。 等猎物处理好,蒹葭她们又转身进了厨房,打算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好好庆祝一番。 就在这时,张豆满背著背篓快步走上小岛,远远地就高兴地喊道:“元姑娘!阿青姑娘!” 这三年里,张豆满时常会来岛上看望她们,给她们送一些米麵、油盐、布匹等必需的生活物资。 也因经常跟著蒹葭她们一起修炼,再加上常吃沼泽腐蛤,如今的他也成了个初入三品的小高手,不再是当年那个普通的採药人。 蒹葭见是他来了,立刻笑著招呼:“张兄弟来啦,正好赶上饭点,一起吃点。” 张豆满也没客气,笑著將背篓放到走廊下,便跟著眾人围坐在石桌前,热热闹闹地享用美食。 席间,他边吃边说道:“元姑娘,我这次给你们带了不少东西,应该足够你们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白露闻言,放下筷子说道:“张兄弟,我们已经决定离开雁苍山了,以后你就不用再特意来给我们送东西了。” 张豆满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满是震惊,下意识反问:“各位要离开了?” 元照笑著点头,语气温和却坚定:“我们在这里待了已经有三年时间,是时候回天门镇了。” 张豆满面露不舍,眼神扫过岛上的木屋、药田,轻声问道:“可是这里怎么办?” 元照想了想,认真说道:“如果张兄弟不嫌弃,以后这里就交给你打理吧。这里位置隱蔽,岛上还有机关,周围又生活著许多沼泽腐蛤,是个適合潜心修炼的好地方。” 张豆满其实早知道元照她们终会离开,却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这几年,他受了元照她们太多照顾,不仅学了一身武艺,还找到了人生方向,可自己却没什么能报答的,只能一直兢兢业业地给她们跑腿、送物资。 今日一別,往后再想见面,恐怕千难万难。 这样想著,他突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朝著元照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坚定:“元姑娘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守著这里!” 元照抬手示意他起身,语气平和:“起来吧,用不著这样。你只要好好守著霜寒信和鲁玄机的陵墓,不让它们被人破坏,就够了。” 张豆满连忙点头,起身时眼眶已有些发红:“是,我知道了。” 时间转眼过去三日,元照她们已收拾好一切,准备出发离开雁苍山。 除了隨身携带的行李外,她们还特意带走了四样东西。 第一样,是元照这三年来一直用来修炼的寒玉床。 她特意亲手打造了一个木箱,將寒玉床装在里面——木箱运用了机关术,除非用暴力破坏,否则只有元照一人能打开。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途中有人窥探箱中之物:寒玉床太过珍贵,一旦消息泄露,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这三年里,元照除了修炼,也会抽出不少时间钻研鲁玄机的机关术,如今已小有所成,还造出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 第二样,是那棵玄都桃树。 这三年里,元照用了不少灵液浇灌它,桃树长得越发繁茂,却始终不曾结果。 元照索性决定將它带回天门镇,以后慢慢培育。 只是树身太大,她只好將枝丫全部砍掉,只留下一个老树根,这样方便运输。 没有了玄都桃树,这座小岛很快会被瘴毒重新覆盖,以后外人想进来会更加困难——不过这对张豆满倒不是坏事,因为沼泽的瘴毒对他早已无效。 阿青也是后来才发现,她们常年食用沼泽腐蛤,早就具备了免疫瘴毒的体质,否则眾人每日在沼泽里进进出出,早被那凶猛的瘴毒给毒倒了。 第三样,自然是泽芝金萼。 虽说泽芝金萼的早已製成药丸被元照服下,但它的植株依旧是难得的宝贝。 这三年里,元照没少用灵液浇灌,植株长势极好;虽不知距离下次开还有多久,但总有重新绽放的一天。 元照將它从莲池中小心挖出,种进了一个大水缸里,打算带回天门镇精心培育。 第四样,是几只沼泽腐蛤。 元照她们特意抓了五对年轻的沼泽腐蛤,就养在种著泽芝金萼的水缸里,打算带回天门镇饲养——这还是当年和鸞提议的主意。 如果能够养殖成功,那么异界山庄就又多了一种珍贵特產。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元照她们便带著东西下了山。 抵达雁苍山山脚后,一行人径直去了张豆满的家。 此时张家门口,正停放著三辆巨大的马车——这三辆马车都是元照这三年里学习机关术时亲手打造的,看著虽大,却因內部构造精巧,拉起来並不费劲;而且车厢內暗藏机关,空间远比外面看著宽敞得多。 到了张家,元照她们立刻动手,將从山上带下来的东西往马车上搬。 第一辆车用来载人和装行李,因为比较轻便,只用两匹普通的马拉著。 第二辆车更大些,专门用来装老狼、雪蕊,还有种著泽芝金萼的水缸;由三匹普通的马拉著。 让老狼和雪蕊待在车里,一来是为了守护车內之物——毕竟车里每一样都价值连城,二来也是因为它们实在太过惹眼。 最后一辆车最大,用来装体积最庞大的寒玉床和玄都桃树老根。 守在车里看护这两样宝贝的,是雪萼、阿青的大黑蝎、金环鬼面蛛、大白蛾和黑玉蜂。 而拉车的,正是体型庞大的黑风。 虽然黑风也很惹眼,可奈何它体型实在太大,没有车子能塞得进它。 等所有东西都装载完毕,眾人便向张家人辞行。 如今的张家,早已不是元照她们初来雁苍山时的模样。 凭藉当年张豆满在山里採到的药材,张家悄悄赚了一笔。 后来张豆满学了武艺有了本事,便召集附近所有採药人,成立了一个药帮,专门收购大家采来的药材。 別看雁苍山里药材资源丰富,可以前的採药人根本赚不到多少钱——大头都被药商给占了。 药商每次来收购,都会拼命压价,採药人没有其他售卖渠道,只能咬牙把珍贵药材低价卖出。 直到张豆满成立药帮,採药人才有了底气,开始和药商叫板:若是敢压价,就坚决不卖。 起初药商还想施压,故意不收药材,想让药材烂在採药人手里,好压压这帮採药人的气焰。 可他没料到,张豆满早已亲自出门,找了好几家药商来雁苍山。 以前他没本事不敢出门,如今学了一身武艺,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雁苍山的药材质量本就好,几家药商一来便爭相出价;原来的药商得知后再也坐不住,也赶紧加入竞价行列。 如今,雁苍山採药人的药材都由药帮集中出售,收入比以前翻了好几倍,张豆满在採药人中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当然,药帮成立时也遇过不少挫折——比如药商们不想採药人们联合起来,拧成一股绳,於是便暗中打压,但都被药帮眾人一起扛了过去。 张家人心里清楚,张豆满能有今日,全靠元照的帮助,因此对她格外感激。 张母站在马车旁,拉著元照的手不肯放:“元姑娘,你们不如再多住些时日吧?也好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这刚到就要走,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张父也在一旁附和,语气诚恳:“是啊,我们家能有今天,全託了您的福,却一直没机会好好报答。如今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连顿饭都没吃,这可怎么行。” 元照笑著抽回手,语气温和却坚定:“饭就不吃了,等將来有机会,我一定再来拜访二老。” 见元照態度坚决,二人只好不再劝说,转身將提前准备好的乾粮和衣物都塞进车里,生怕她们路上缺了用度。 一切准备就绪后,元照对著张豆满和张父、张母拱手行礼:“张大爷,张大娘,张兄弟,那咱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张豆满也连忙抱拳回礼,声音有些沙哑:“元姑娘,各位,多保重!” “多保重!”张父张母也在一旁叮嘱。 隨即,三辆马车缓缓启动。 第一辆由蒹葭和白露驾驭。 第二辆由鹤鸣和阿青负责。 最后一辆,则由南乔和元照共同驾著,朝著远方驶去。 张家人一路目送著元照她们离去,直到元照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在长嘆一口气后,转身回屋。 第205章 再临白鹿城 第205章 再临白鹿城 时光荏苒,数月光阴转瞬便逝。 因为马车载满重物,所以元照一行人前行的速度异常缓慢。 这日,风尘僕僕的队伍终於抵达白鹿城下。 望著那熟悉的城楼轮廓,语气里满是感慨:“真没想到,再踏回这片土地,竟已是五年之后!” 其实严格算来,距元照她们上次来白鹿城,已近六年光景一一那时阿青才不过刚满十五岁,如今眉眼间早已褪去稚气,长成了二十岁的亭亭姑娘(元照现年二十三)。 按原路线,他们本无需绕行至白鹿城,只因元照想来看看苏缩缩的近况,故而才稍稍绕了段远路,途径白鹿城。 刚到城门口,体型如小山般的黑风刚探出头,城边百姓便像被针扎了似的,瞬间爆发出一阵惊惶尖叫,纷纷往后退避。 不过片刻,一队守城卫兵便握著寒光闪闪的长矛奔来,將元照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 元照微微眉,眼中闪过一丝异一一从前她在大梁各地游歷,各地城门守卫大多鬆散,从没有这般严阵以待过。 她不知道的是,新帝登基后,太皇太后临朝摄政,早已將大梁各地官员彻底换了一遍从前那些贪赃枉法、玩忽职守的官员,全被一一清算查办。 新官上任后,百姓的日子渐渐有了起色,而对於武林人士这类可能威胁百姓安全的存在,官员们的管控也愈发严格一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景,正是源於此。 可这般雷厉风行的整顿,也让“先帝与太子实为太皇太后所害”的传闻愈演愈烈。 要知道,想在短时间內掌控朝堂、肃清所有腐败官员,若没有长久的谋划与准备,根本无从谈起。 如此看来,太皇太后早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局势,这怎能不让人疑心? 顺带一提,当年那张悬赏元照的通缉令,如今已被撤销,且是太皇太后亲自下的令显然,她早已摸清了元照的真实身份。 很快,一名身披亮甲、腰挎长刀的校尉大步走来,他目光扫过马车与黑风,扬声喝道:“来者何人?速速下车回话!” 坐在前侧车辕的兼闻声,身形轻跃落地,双手交叠朝校尉拱手,语气恭敬:“见过大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校尉脸色依旧严肃,他眼神扫过身后那头黑熊,语气带著几分质问:“你们来白鹿城,所为何事?” “回大人,是为寻访故友。”兼面上著浅笑,从容应答。 “路引呢?拿来查验!”校尉说著便伸出手。 车上的白露立刻俯身从行李中翻出路引,快步递到兼手中,由兼转手呈给校尉。 校尉接过路引,一边逐字比对,一边忍不住伸长脖子朝马车后方张望,似乎想看清里面的人。 半响后,他才抬眼问道:“你们是塞外来的?” 兼荫笑著点头:“正是。” “那只黑熊是怎么回事?”校尉的目光又落回黑风身上,满是警惕。 兼连忙解释:“大人放心,这是我家主人的宠物,性子温顺得很,绝不会伤人。” 说著,她转头朝黑风扬声喊道:“黑风,给这位大人打个招呼。” “吼~”黑风低低叫了一声,硕大的熊掌轻轻抬了抬,朝校尉晃了晃。 校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一一他本以为这熊模样凶猛,定是野性难驯,没想到竟这般乖巧听话。 他將路引还给兼,朝身后的卫兵挥了挥手,那些卫兵立刻收了长矛,缓缓退到两侧“行了,进去吧。”校尉叮嘱道,“看好这只熊,若是伤了人,可別怪我不讲情面!” “多谢大人,您放心便是。”兼再次拱手行礼,而后转身跳上车辕,驾著马车缓缓朝城內驶去。 进城后,街上百姓瞧见黑风狞的模样,仍忍不住倒吸凉气,纷纷往路边躲,没人敢靠近马车。 不过街上每隔几步便有官兵巡逻,秩序井然,倒也没引发混乱。 兼按照元照的吩咐,径直驾车往迎香楼的方向去。 阿青坐在车辕旁,目光扫过沿途的店铺与街道一一白鹿城的格局与记忆中几乎没差,只是来往行人换了模样,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 不多时,迎香楼那座熟悉的奢华楼阁便出现在眼前一一它依旧是当年那座名不虚传的销金窟,可进出的人却变了:不再只有从前的官老爷们,还多了许多衣著精致的姑娘与妇人。 显然,如今的迎香楼早已不是当年的青楼,模样虽未变,內里的经营模式却已彻底换新。 原来不久前,苏缩缩已彻底掌控了迎香楼,並重新规划了经营方向。 马车在门口停稳后,白露率先跳下车,提著裙摆一路小跑衝进迎香楼。 没过多久,便见苏缩缩快步从楼內出来,她裙摆翻飞,脸上满是急切与喜悦。 一看到马车上的元照,苏缩缩立刻加快脚步小跑过来,在马车前单膝跪地,双手交叠於身前,恭敬行礼:“缩缩见过主子!” 元照笑著掀开车帘,声音温和:“快起来吧,不必多礼。多年不见,苏姑娘倒是比从前更显风采了。” 这几年的时光,似乎格外优待苏缩缩一一不仅没在她脸上留下半分痕跡,反而让她的气质愈发清丽动人。 不过比起容貌,她的武功进境就显得有些缓慢了:几年过去,仍未突破三品修为。 不过这倒也不能全怪她:一来,她接触武学的时间本就晚;二来,习武的资质不算出眾;三来,迎香楼的大小琐事几乎全靠她打理,占用了太多修炼时间。 即便她平日里练功格外刻苦,內力增长依旧不明显一一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张豆满那般得天独厚的运气。 “主子,快隨我进楼吧,我已经让人给您备好了住处。”苏綰缩站起身,脸上笑意更深,从前那份过於清冷的气质淡了许多,多了几分烟火气,显得愈发鲜活。 元照点点头,抬眼扫了扫天空一一偶尔能看到几只黑鹰在迎香楼上空盘旋。 那是天鹰堡独有的传信黑鹰,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为了方便迎香楼和天鹰堡之间互通消息,天鹰堡安置了一些传信黑鹰在这里,专门供迎香楼驱使。 这时,苏綰綰朝著楼內高声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几名穿著利落的小廝便快步跑了出来。 “吩咐你们的事办好了吗?”苏缩缩道,“先带几位姑娘把马车安顿好,务必仔细照料。” “是!”小廝们齐声应下,连忙上前要帮兼牵马。 可当其中一名小廝警见黑风时,身子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发白,脚下一个跟跎,差点摔坐在地上。 幸好鹤鸣及时伸手扶住他,语气温和地安抚:“不用怕,黑风性子很乖,不会伤人的说著,她还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黑风厚实的脖子。 小廝这才鬆了口气,只是脸色依旧发白,扶著马车的手仍有些发颤,显得格外紧张。 而元照与阿青,早已在苏缩缩的陪同下走进了迎香楼。 楼內十分热闹,可左右两个区域的景象却截然不同:左侧坐著的全是男子,是专门的男客区;右侧则都是女子,为女客区。 如今的迎香楼,早已不再经营情色生意,转而主打高端服务,模式颇像元照前世见过的私人会所。 男客们可以在这里宴请亲友、洽谈生意,也能约上三五好友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女客们则能在此处喝茶聊天、听戏消遣,哪怕想做点在外界看来“出格”的事,也无人置喙。 不过,迎香楼如今的红火,並非一而就。 刚开始转变经营模式时,生意惨澹得可怜。 从前的老顾客因没了从前的服务,常来楼里闹事,甚至出言威逼利诱,想要迎香楼的姑娘们“重操旧业”。 而女人们则因它“青楼”的旧名头,即便好奇也不敢踏足,纷纷避而远之。 更棘手的是,自从迎香楼脱离魅影门的掌控后,魅影门曾多次派人来兴师问罪,想重新將其在手里。 好在元照先前早有准备,事先安排了佟四海、顾剑平和吕清逸三位高手隱藏在迎香楼,暗中辅助苏缩缩一一有这三人在,不仅一次次击退了魅影门的人,还將前来闹事的老顾客彻底镇住,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敢来迎香楼找麻烦。 当初元照离开白鹿城时,还曾嘱咐蒋不悔多照看苏缩綰几分。 后来,也正是靠蒋不悔的帮衬,迎香楼的生意才渐渐有了起色。 蒋不悔在白鹿城颇有声望,她时常带著身边的夫人、小姐来迎香楼消遣,旁人见了,自然也好奇跟进。 一来二去,大家发现迎香楼不仅环境雅致,还能让人彻底放鬆。 在这里,无需端著身份、守著规矩,哪怕做点“出格”的事,也绝不会外传。 在外头绷久了,谁不想要个能自在喘气的地方?迎香楼恰好成了这样的归宿。 元照一路走,一路看著楼內热闹又有序的景象,眼中满是讚许,转头对苏缩缩道: “你把这里打理得很好,这些年,辛苦你了。” 苏缩缩连忙摇头,语气诚恳:“主子说笑了,缩綰不敢居功。若不是当年主子出手相助,缩缩如今恐怕还只是个任人摆布的玩物,哪有机会像如今这般。” “你若自己不爭气,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元照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必过分谦虚。” 说著,三人已走到三楼,进了一间布置雅致的包厢。 刚坐下,苏缩缩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轻声道:“主子,有件事,不知您是否已经听闻?” “哦?何事?”元照见她神色凝重,也收起了笑意,眼中多了几分疑惑一一能让苏缩缩这般郑重,想必不是小事。 苏缩缩垂眸道:“天鹰堡的姜堡主,於半年前不幸身故了。” 元照闻言,身子微微一愜,语气带著几分確认:“你说的是姜之涣?他死了?” 苏缩缩重重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不错。” 元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紧了茶杯:“是谁做的?难道对方不知道,天鹰堡是我们异界山庄的分舵吗?” “主子,我怀疑是魅影门乾的。”苏綰缩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自从她掌控迎香楼之后,因为要向异界山庄传递消息,所以和天鹰堡的联繫便渐渐密切了起来。 这件事可能被魅影门察觉到了。 因为她的身边有佟四海这个一品高手暗中保护,魅影门多次出手都没能成功,所以在姜之涣遇刺身死后,她便怀疑是魅影门的报復。 元照听完,指尖轻轻摩著杯沿,沉默了许久。半响后,她抬眼问道:“那如今,天鹰堡是谁在主事?” “是何夫人。”苏綰缩答道。 “何夫人?”元照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何夫人”是谁。 “就是姜堡主的夫人,何晓莲一一何夫人。”苏綰綰解释道。 元照这下彻底愣住了,语气满是难以置信:“何晓莲成了天鹰堡的当家人?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清清楚楚,从前何晓莲在天鹰堡的地位十分弱势,堡里上下都担心她会夺走少堡主姜惜文的权力,对她处处提防,怎么会让她主事? 苏缩缩见状,笑著解释:“主子有所不知,何夫人虽和我一样,习武起步很晚,却是天生任督二脉俱通的奇才。 自从跟著姜堡主习武后,她的进境一日千里,不过短短几年,便追上了姜堡主,修成了二品高手。 姜堡主遇害后,天鹰堡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少堡主姜惜文这些年虽也努力,却始终没能突破二品,根本撑不起大局。 最后是何夫人主动站了出来,一边稳定人心,一边处理堡內危机,硬生生稳住了局势,也贏得了天鹰堡上下的敬重。” 都说“士別三日,当刮目相待”,何晓莲便是如此。 自从当年下定决心要变强、不再任人摆布后,她便一头扎进了武学与管理中:姜堡主教她武功,她便日夜苦练;天鹰堡的事轮不到她管,她就自已买了几处庄子,学著打理经营,將学到的本事一一实践。 谁也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一一任督二脉天生俱通,修炼一年抵得上旁人数年之功。 姜之涣当年得知此事时,满心欢喜,於是更加不遗余力地教导她。 只是那时他定然没料到,有一天,天鹰堡竟要靠他的妻子才能撑下去。 如今,天鹰堡的少堡主依旧是姜惜文,但堡主之位,已落到了何晓莲手中。 她上任后,第一时间派人来了白鹿城,將自己的一对儿女接到天鹰堡亲自抚养,就连两个孩子的继母乔夫人,也一併接了过去,待之和睦。 元照听完这番话,心中满是感慨一一姜之涣的死,她未曾预料;而何晓莲的崛起,更是让她始料未及。 沉思片刻后,元照眼神一厉,对苏缩缩道:“回头你写一封信,送到天门镇给朗先生,替我捎句话:让他带看阿繁去一趟魅影了,查清楚姜堡主的死因。 若是真与魅影门有关,就让他们交出凶手;若是不肯一一”她顿了顿,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那就杀无赦!” 敢动她异界山庄的人,就必须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当初阿青离开天门镇时,早已將控制阿繁与阿简的方法,悉数告知了朗明月与燕燕有朗明月和阿繁在,量那魅影门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是!缩缩记下了!”苏缩缩立刻应声,不敢有半分怠慢。 “除了这件事,最近江湖与朝堂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都跟我说说。”元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语气渐渐缓和。 苏缩缩点点头,便將最近江湖上的门派纷爭、朝堂上的变动一一细说。 儘管元照在路上已听闻,佑禎皇帝在两年多前驾崩,如今是幼帝登基、太皇太后摄政,但听到苏缩缩讲述太皇太后执政后的种种雷厉风行的举措时,还是忍不住暗自惊讶。 一时间就连她都有点怀疑,杀死佑禎皇帝和太子梁煜的就是她的那位姑姑,曾经的元皇后了。 本来刚突破的时候,她还想著这次顺便走一趟上京城,把狗皇帝给宰了,给元家人报仇,没想到半路就听人说,佑禎皇帝早在几年前就驾崩了。 刚听到这消息,她愣了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元照和苏缩缩坐在一起聊了很久,大致把这几年来江湖上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都了解了一遍,隨后便带著阿青她们在迎香楼暂时住了下来。 隔天,元照带著阿青来到了唐府的大门口。 蒋不悔这几年对迎香楼多有照顾,她既然来了白鹿城,於情於理都要来拜访一下。 不过如今的唐府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都尉府了。 蒋不悔的丈夫和她的头这几年来一直饱受她的折磨,终於在两年前前双双自尽,如今的逐鹿郡早就换了新的都尉。 第206章 天命人 召集令 第206章 天命人 召集令 蒋不悔听闻元照登门拜访,几乎是一路小跑著赶到了大门。 待至门前看清来人,见果真是元照,她眼底瞬间迸出亮色,脸上漾开真切的笑意,连忙加快脚步迎上前,声音里带著几分雀跃道: “元大师,真的是您!这些日子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冒充您上门,若非我与您相识多年,怕是真要被他们骗了去!” 元照闻言,嘴角噙著浅笑道:“哦?竟有不少人冒充我?” 提及此事,蒋不悔脸上掠过一抹明显的慍怒,语气也添了几分忿忿: “可不是嘛!您在江湖上销声匿跡这几年,冒充您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前前后后好几拨都骗到我府上来了。 若非我与您熟识,恐怕早就让他们得逞了!” 看著蒋不悔那副气鼓鼓的模样,元照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心里暗自思忖:看来她是真被这些冒充者折腾得不轻。 “好啦好啦,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蒋不悔很快压下怒意,脸上重新堆起热情的笑容,伸手虚引,“元大师,快隨我进府,別在门口站著了。” 元照轻轻点头,示意身旁的阿青跟上,三人一同跟著蒋不悔往唐府深处走去。 这座宅子是当年蒋不悔自掏腰包给丈夫唐都尉置办的私產,並不归属朝廷,是以即便后来新都尉上任,这里也依旧稳稳归在蒋不悔名下。 走在抄手游廊上,蒋不悔目光落在阿青身上,忍不住感慨起来,语气里满是时光飞逝的悵然:“真是岁月如梭啊!当年初见阿青姑娘的时候,你还是个怯生生的青涩小丫头,转眼间,竟已长成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说著,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划过眼角细纹,语气里带著几分自嘲:“我呀,是真的老嘍。” 阿青听了,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语气真诚又带著几分俏皮:“蒋伯母才不老呢!您瞧,我俩要是站在一块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哈哈哈——”蒋不悔被阿青这番话逗得开怀大笑,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笑意,“阿青姑娘这张嘴可真会说话!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可就当真信了啊!” 阿青用力点点头,眼神清亮:“那是当然!我阿青从来不说假话的。” 蒋不悔闻言,笑声愈发爽朗,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便穿过庭院,往会客厅方向走去。 路上,元照目光扫过空旷的庭院,忽然开口问道:“对了,唐公子呢?今日不在府中吗?” 一提到儿子,蒋不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啊,陪著他媳妇回娘家探亲去了。” 元照和阿青闻言,脸上皆是露出惊讶之色,元照下意识追问道: “唐公子已经成亲了吗?我竟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是啊,那小子成亲都两年了。”说起儿子成亲的事,蒋不悔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不过她真正高兴的,並非儿子成婚这件事本身,而是儿子和儿媳后来给她添了一对龙凤胎孙儿孙女,让她如愿抱上了孙辈。 元照心中惊讶未消,又接著问道:“不知唐公子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蒋不悔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带著几分得意:“不是外人,就是我娘家蒋家旁支的一位姑娘,论辈分,算是他的表妹。” 这姑娘是她当年亲自精挑细选的,不仅生得一副好相貌,一手功夫也练得相当不错,还读过几年书,配她儿子绰绰有余。 她们唐府人丁本就不旺,想要长久兴盛下去,终归还是要靠著娘家天龙山庄的势力。 若不是她哥哥家那几个闺女实在不爭气,她也不至於让儿子娶蒋家旁支的姑娘。 虽说蒋玉璋各方面都好,可人家身为少主,將来是要招赘继承家业的,根本不可能嫁给她儿子。 不过眼下这位儿媳妇,她已经十分满意了,尤其是在对方给她生下一对可爱的孙辈后,她更是打心眼里喜欢。 元照闻言,立刻拱手道:“原来是亲上加亲,那可真是可喜可贺!我今日来得匆忙,竟没准备贺礼,回头一定要补上一份,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这个时代表哥表妹结亲本就常见,元照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唐景行和他夫人还不是直系表亲,倒也没什么不妥。 蒋不悔笑呵呵地说道:“说起来元大师和阿青姑娘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知各有心仪的对象?若是没有,我倒是可以帮忙物色物色。” 元照笑著摆摆手:“那倒不必,我还没想过要成亲呢。” 蒋不悔一听连忙说道:“瞧我,年纪大了,就是爱操心,元大师和阿青姑娘这样出色的姑娘,这天下恐怕再没人能配得上你们了。” 江湖上不成亲的姑娘多的是,最典型的就比如戮天宫的三位宫主,百谷的百仙子……所以元照说她没有成亲的打算,蒋不悔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三人边聊边行,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唐府的会客厅。 待侍女奉上清茶,眾人分主宾落座后,元照朝阿青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將手上的东西交给蒋不悔。 阿青立刻会意,捧著手中的木盒上前一步。 元照看向蒋不悔,语气诚恳道:“蒋夫人,这些年承蒙您多番关照迎香楼,无以为报,这是我和阿青的一点心意,还望您千万別推辞。” 其实早在见到阿青的第一眼,蒋不悔就注意到了她手中捧著的那只精致木盒,当时便暗自猜测元照或许是特意给她带了礼物。 此刻见对方真的递过来,她连忙摆手推辞,语气郑重:“元大师万万不必如此!凭你我二人的交情,我帮衬迎香楼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若是这般见外给我送礼,反倒太看轻咱们这份情谊了。” 元照听她这么说,略一思索,又换了个说法:“夫人若是不愿收这份谢礼,便当是我和阿青今日登门拜访的见面礼吧。总归友人间互相走动,断没有空著手上门的道理,您若是再推辞,反倒让我们不安了。” 阿青也跟著帮腔,语气软和却带著坚持:“是啊,蒋伯母,您就別推辞了!再这么推辞来推辞去的,反倒容易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多划不来呀。” 见元照和阿青態度都这般坚决,蒋不悔知道再推辞下去反倒显得生分,便不再坚持,笑著点头应下: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说著,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又郑重地交给身旁侍立的丫鬟,叮嘱道:“好生收著,別磕著碰著了。” 这木盒里装的,其实是阿青先前在雁苍山中辛苦寻到的一株罕见宝药,药效奇特,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算得上是极为珍贵的宝物了。 之后三人便围坐在厅堂中,一边品著清茶,一边隨意閒聊起来。 聊著聊著,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三年前的屠魔大会上。 当年元照当眾斩杀牟春一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至今仍有人不时提及。 蒋不悔呷了口茶,缓缓说道:“如今洛水门、丹霞派、浣宫和黑石堡这四家,算是彻底没落了。 从前都是江湖上响噹噹的一流势力,现在却沦落到了二流,有些甚至快跌成三流了,名下的地盘和產业,也被不少其他势力趁机蚕食了去。” 她顿了顿,又接著说:“他们之前也试著向从前的盟友落霞派、惊涛门、化府玄宗、玄微斋、七星楼和风铃谷求助,可谁知道百仙子突然放出话来,说谁要是敢对这四派施以援手,就是和她百仙子作对。 这话一出,整个江湖都对这四家避之不及,没人敢再沾边了。” 如今这几派的弟子在江湖上行事格外低调,几乎很难再看到他们在外行走的身影。 而落霞派、惊涛门那些原本的盟友,在武林盟解散之后,虽说明面上各自独立,互不干涉,可实际上私底下早就结成了隱性同盟,互相扶持,是以並未受到这场风波的太大衝击,依旧稳稳保持著一流势力的地位。 阿青在一旁听了这几派的结局,忍不住拍手道:“真是大快人心!他们当年那么算计南星姑娘,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三人又閒聊了片刻,蒋不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提起一件事,瞬间让元照脸上的轻鬆笑意淡了下去。 “元大师,您听说过长生会吗?” 元照闻言,缓缓点头。 蒋不悔神色凝重了几分,声音压得更低:“这长生会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占了一块地盘,明目张胆地组织了反朝廷的势力,四处宣扬要推翻当今朝廷的统治。” 元照听闻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还有这种事?朝廷竟会放任他们如此?” 蒋不悔轻轻点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怎么会放任呢?朝廷得知长生会的动静后,立刻就派兵前去镇压了,可谁知道那支朝廷大军竟大败而归,反倒让长生会的气焰更盛,还趁机拉拢到了更多百姓的支持。” 说起来,长生会能这么快发展壮大,已故的先帝有著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是因为先帝在位时施行暴政,导致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才给了长生会可乘之机,让他们能轻易在百姓中传播反朝廷的言论。 虽说如今太皇太后临朝执政,天下局势已经快速稳定下来,大部分百姓对现在的生活也颇为满意,可先帝当年给百姓带来的伤害並非轻易就能抹去,民间依旧有不少人对朝廷心怀怨恨。 而长生会,正是拉拢到了这部分人的支持。 蒋不悔忽然凑近了些,神色变得有些神秘,声音里带著几分难以置信: “元大师,您还不知道吧?这长生会最近推出了一个所谓的『天命之人』,说那人是上天派下来拯救百姓於水火的。 更离奇的是,那人还手持一柄神兵,据说叫什么『皇天剑』。” 她顿了顿,又接著讲述那剑的来歷,语气里满是荒诞:“那剑的来歷才叫神乎其神呢!说是那『天命之人』有一天要渡河,可当时河水太过汹涌,连渡船都无法通行。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只老龟突然从河里爬上岸,主动要求背负他过河。 等『天命之人』坐上龟背顺利过了河,那老龟竟潜入河底,衔著一柄剑浮出水面,亲手將剑赠予了他。 之后更离奇的是,那老龟竟踩著祥云飞升成仙了,说是因为背负了『天命之人』,立下了有功於天下的功德!” 元照听著这离奇的说法,脸上满是错愕,下意识追问道:“当真是这么传的?这也太荒诞了吧?” “可不是嘛!”蒋不悔重重点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听说长生会內部好多人都『亲眼所见』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元照一听这话,顿时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这不就是他们自说自话嘛!既然没有外人在场见证,还不是他们长生会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蒋不悔深以为然地点头:“您说的是这个理!我们这些人自然是不信的,可架不住百姓们信啊!据说现在这长生会的势力越来越大,就连朝廷都开始头疼起来,束手无策呢!” 元照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著几分不解:“难道偌大一个朝廷,还奈何不得一个小小的长生会?” 蒋不悔却神秘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带著几分凝重:“这个长生会,可没您想像的那么简单。” 元照顿时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哦?这话怎么说?莫非有什么內情?” 蒋不悔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我也是从一些渠道听来的消息,据说他们长生会里,可有不止一位超一品高手坐镇。 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掌握著一支奇兵,那支队伍里的人个个刀枪不入,战斗力极强,能以一敌百,厉害得很!” 元照看著蒋不悔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忍不住被逗笑了,语气里带著几分调侃: “蒋夫人,您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听您讲神鬼志怪话本呢?说得也太神乎其神了些。” 蒋不悔闻言,立刻收起了玩笑神色,一脸认真地说道:“元大师,我可没跟您开玩笑!这话可不是我编的,是从朝廷內部传出来的消息,可信度极高。” 天龙山庄和朝廷的关係一向密切,因此总能提前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內幕情报,蒋不悔所知道的关於长生会的事,都是因此而来。 这些消息外人可不知晓。 元照见她神色郑重,不似作偽,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么说来,朝廷这次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蒋不悔轻轻嘆了口气,语气里带著几分担忧:“恐怕是这样。反正依我看,这长生会绝对不好对付,那帮人从前就擅长蛊惑人心,现在做起造反的勾当,怕是能蛊惑更多人跟著他们一起干。 如果朝廷不能儘早想办法將他们剷除,日后恐怕会酿成大患。”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同情:“说起来,这太皇太后也是倒霉,偏偏摊上先帝那么个烂人。自己撒手人寰了,却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让太皇太后来收拾,真是难为了她。” 元照闻言,忍不住笑道:“据我所知,天龙山庄和大梁皇室的关係一向不错,夫人这么直白地评价先帝,真的没问题吗?就不怕传出去惹麻烦?” 蒋不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里满是不在意:“那是我祖父辈和大梁皇室关係好,跟我有什么关係?我一个外嫁女,难不成还不能说句实话?”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直白:“再说了,那先帝本来就是个烂人,难道还不许人说吗?他但凡有一点当皇帝的样子,也不至於把天下祸害成这副模样,给了长生会可乘之机!” 元照听她这话,笑得更开心了,连连点头:“夫人说得是!那老东西確实不是个玩意儿,活该被人说!” 蒋不悔见元照和自己想法一致,脸上顿时露出欢喜之色,连忙说道:“我就知道元大师跟我对脾气!来来来,大师今日务必留下用餐,咱们好好喝一杯,好好聊聊!” 元照也不推辞,爽快地答应道:“既然夫人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隨后,蒋不悔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午膳,特意叮嘱要做一桌丰盛的菜餚。 不多时,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便端了上来,三人围坐在桌前,一边饮酒,一边继续閒聊,气氛十分融洽,直到下午时分,这场宴席才渐渐散去。 等元照带著阿青从唐府回到迎香楼,刚踏入大堂,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佟四海快步走到元照面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主子,属下有些事想跟您匯报。” 平日里,佟四海一直化名“陈大懒”,在迎香楼里充当杂役,平日里从不轻易暴露身份,只有在迎香楼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时,才会暗中出手相助。 和他一样潜伏在迎香楼的,还有另外两个轮迴组织的杀手——顾剑平和吕清逸,三人平日里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若非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佟四海绝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她面前。 元照见状,心中已然明白事情不简单,当即点头道:“隨我来吧。” 说著,她便转身朝著二楼的包厢走去,佟四海紧隨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二人来到二楼,选了一间无人的包厢推门而入。 待房门关上,元照在桌前坐下,抬眸看向站在对面的佟四海,开门见山问道:“说吧,什么事?” 佟四海闻言,神色愈发恭敬,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缓缓开口说道: “主子,近日轮迴阁阁主向组织內所有的杀手发出了召集令,要求所有人限期前往指定地点集合。” 元照听到“轮迴阁召集令”这几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连忙追问道: “当真?消息可靠吗?” 佟四海用力点头,语气坚定:“千真万確!消息是阁主亲自发出的,不会有假。” 元照脸上的欣喜未消,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皱眉问道: “轮迴阁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出召集令,还要让所有杀手一起集合?难道出了什么事?” 佟四海立刻解释道:“主子,事情是这样的……” 隨后,他便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经过佟四海的一番详细解释,元照这才彻底明白其中缘由,没想到这件事,竟还和她有著几分关联。 原来,当年在天鹰堡的时候,轮迴阁曾与幽冥阁暗中联手,给江湖各派的高手下毒,想要趁机夺取天魔妖石。 可后来因为元照和阿青的介入,他们的阴谋彻底败露,未能得逞。 自那以后,轮迴组织和幽冥阁的名声便一落千丈,成了江湖公敌。 各大势力纷纷对两个组织的人发出了追杀令,言明凡是遇到两个组织的人,无需审问,直接杀无赦。 这几年来,在各大势力的联合打压下,轮迴组织和幽冥阁损失极为惨重,人手锐减,已经到了不得不收缩各自势力范围的地步。 正是在这样的绝境下,轮迴阁阁主才不得不发出召集令,想要將组织內所有残存的杀手收拢到一起,暂时蛰伏起来,避免继续出现无谓的损失。 若是再任由事態这般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曾经名震一时的杀手组织轮迴阁,就要彻底销声匿跡,走向消亡了。 “好!真是太好了!”听完佟四海的讲述,元照猛地一拍桌案,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语气带著抑制不住的激动,“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將轮迴阁的人一网打尽,彻底將其收归己用!” 佟四海站在一旁,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喜色。 他为轮迴组织服务多年,早已厌倦了杀手生涯——这种见不得光、时刻要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多过。 他心里清楚,若是主子能掌控轮迴阁,定然不会再让他们继续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元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对著佟四海沉声道:“你立刻去准备,通知顾剑平和吕清逸,此次召集令之事,我会一同前往。” “是!属下这就去办!”佟四海闻言,立刻躬身领命,语气里满是振奋。 他知道,这不仅是剷除轮迴阁的机会,更是他们摆脱过往、开启新生的契机,绝不能有半分差错。 话音落,他便转身快步退出包厢,脚步轻快地去安排后续事宜了,只留元照一人在房中,目光灼灼地望著窗外。 第207章 红河城 第207章 红河城 元照一行人在白鹿城盘桓了约莫三日,见迎香楼诸事顺遂、运转无碍,便决意启程离去。 临走前,她还结合著前世的记忆,就迎香楼的经营模式,细细给苏綰綰提了些建议。 又特地让苏綰綰给异界山庄递去一封信,嘱咐山庄每隔一段时日,便运送一批葡萄酒到白鹿城,要將这葡萄酒打造成迎香楼的特色。 这次离开白鹿城,元照她们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 她和阿青顶替顾剑平与吕清逸的名额,跟著佟四海一同去与轮迴阁的其他人匯合。 而鹤鸣、蒹葭、白露和南乔,则负责护送货物,继续返回天门镇。 至於老狼、雪蕊、雪萼和黑风,她一只也没带,全让它们跟著鹤鸣一行回去。 实在是没办法,这几位模样太过惹眼,她此番又是隱瞒身份行动,带著它们实在不便。 况且鹤鸣他们要押送那么多珍贵货物返程,元照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有老狼它们跟著,至少安全方面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不过阿青倒是把她的大黑蝎、金环鬼面蛛、黑玉蜂和大白蛾都带上了。 这几只虫子里,也就大黑蝎的体型稍大些,阿青用粗布包袱將它裹好,掛在马背上,倒也碍不著什么事。(註:生物学上蝎子实际不属於虫子,属於节肢动物。) 出了白鹿城城门,两队人马便就此分道扬鑣。 元照、阿青和佟四海浑身裹著宽大的黑袍,扮作男子的装束,骑著马一路朝著轮迴阁阁主指定的聚集地疾驰。 当然,她们身著男装並非是为了刻意女扮男装,仅仅是因为这样行路、行事更方便罢了。 以阿青和元照二人的长相,就算换了男人的装扮,也依旧能一眼看出是女子,毕竟她们並不懂易容术。 轮迴阁阁主指定的匯合地在益州云梦郡內的巴鲁山,而这巴鲁山正处在南疆地界。 那里既是朝廷管控力度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江湖上各方势力触角都伸不进去的盲区。 南疆各地散落著大大小小的苗寨,寨子里无论男女老少,个个都擅长用蛊、精於施毒,若是不慎惹恼了他们,那后果跟捅了马蜂窝没半点区別。 而南疆势力最庞大的,便是五毒教。 轮迴阁为了躲避追杀,这才想著躲进南疆暂避风头、保全势力。 时光飞逝,转眼数月光阴一晃而过。 经过一段漫长的长途跋涉,元照三人终於顺利抵达了云梦郡。 刚踏入云梦郡境內,她们便立刻察觉到,这里的人文风貌与大梁其他地方有著明显的不同。 此处的房屋大多是竹屋与吊脚楼,街上隨处可见穿著少数民族服饰的百姓,脸上带著质朴的神色。 加之此时正值夏季,气候格外炎热,头顶的太阳毒辣得仿佛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好在元照三人內力(灵力)深厚,即便这般酷暑,也丝毫奈何不得她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无聊,??????????????????.??????超靠谱 】 这日,她们来到了一处名为红河城的地方。 这是一座並不繁华的小城,却是前往巴鲁山的必经之路。 再往东南方向走,元照他们便会正式踏入苍茫无边的原始森林,而那些擅长用毒、精於养蛊的苗寨,大多就隱匿在那些森林深处。 平日里,寨中人极少离开森林,也基本不与外界往来,性子故而十分排外——这也是外人很少会来此地的缘由。 三人见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便打算在红河城暂住一晚,待明日再继续赶路。 因红河城规模不大,人口也稀少,城中能落脚的客栈仅有一家,且客栈里十分冷清。 元照她们进去时,偌大的大堂里,只瞧见三五个人零星地坐在桌前用餐,气氛有些沉寂。 看到元照她们进门,一个穿著苗家服饰的小二立刻快步迎了上来,操著一口带著浓重口音的苗家话问道: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元照抬眼扫了圈大堂,淡淡回道:“既打尖,也住店。” 小二一听她们的口音,便知是外地来的客人,当即笑著侧身引路: “那客官快里边请!我先给你们备些吃食,稍后再给你们安排房间。” 元照她们虽觉得苗家话听著有些彆扭,但也能听清意思,便点了点头,在大堂里隨意找了张空桌坐下。 小二麻利地擦了擦桌子,热情地凑上前来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元照端起桌上的粗瓷茶杯,指尖摩挲著杯沿,隨口道:“隨意上几样你们这儿的拿手好菜,再备一壶酒来。” “好嘞,客官稍等!” 没过多久,小二便端著几盘热气腾腾的吃食走了过来。 可当看清盘里的东西时,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盘子里摆著的竟是油炸蝎子、金黄的蜂蛹、酥脆的竹节虫,还有炸得焦香的知了…… 佟四海率先回过神,眉头皱起,诧异地问道:“这些……这些能吃?” 店小二脸上堆著笑,连忙解释:“客官您可別瞧这些虫子看著嚇人,它们可都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菜!味道鲜得很,您尝过之后,保准会爱上这口!” 元照心里其实清楚这些確实能吃,可真要入口,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便又问道:“就没有別的菜了吗?” 小二愣了愣,一脸困惑地说:“不是客官您让我们上拿手菜的吗?这几样就是我们最拿手的呀!” 元照暗自腹誹:我也没料到你们的“拿手菜”竟是这些啊! 嘴上却接著问:“没有些蔬菜,或是寻常的肉类吗?” 小二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小声道:“有是有,不过这几样您点了,可就不能退了啊!” 元照连忙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们不退!不退!” 小二闻言,脸上这才重新绽开笑容:“那客官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预备!” 说罢,便一溜烟转身跑向后厨。 等小二离开后,阿青凑到桌前,耸著鼻子轻轻闻了闻那些虫子散发的香气,眼睛微微亮了亮,忍不住伸手拿起筷子,就想夹一块尝尝。 元照见了,不由得睁大了眼,惊讶地问道:“阿青,你要吃这个?” 阿青点点头,嘴角带著几分期待:“试试嘛,我瞧著闻著都挺好吃的样子。” 佟四海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讚嘆道:“阿青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这些虫子,我一个大男人都没勇气尝一口。” 阿青笑著不说话,用筷子夹起一只金黄的蚕蛹,轻轻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了两下,隨即眼睛一亮,面露惊喜地对元照说: “姐姐,这个真的很好吃哎!” 元照脸上满是怀疑,挑眉道:“真的?” “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阿青连连点头,说著又挨个尝了油炸蝎子、竹节虫和知了,每尝一口,脸上的笑意就浓一分,显然是觉得味道都很不错。 见阿青吃得喷香,元照情不自禁地问:“真有那么好吃?” 阿青用力点头,夹起一颗蚕蛹就往元照嘴边递:“真的!不信姐姐你尝尝!” 元照见状,连忙往后缩了缩,摆手道:“我信它们好吃了,你自己吃吧。” 摸虫子、杀虫子,她倒没什么顾忌,可真要让她吃进嘴里,她还是敬谢不敏。 阿青又转头看向佟四海,笑著问道:“佟伯,你要不要也尝尝?” 佟四海也连忙摆手,苦笑道:“阿青姑娘你自己享用吧,我待会儿吃点別的就行。” 阿青闻言,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气,语气里带著几分惋惜:“你们可错失了一种特別的美食!” 说罢,又低下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很快,店小二便又端著几盘菜走了上来。 这次不再是全虫宴,而是几盘鲜嫩的菌类,刚端上桌,浓郁的香气就飘了过来。 香气虽诱人,佟四海却仍有些担忧,指著盘子里的蘑菇,试探著问道: “我听人说,南疆的蘑菇好多都有毒,你们这蘑菇……应该没毒吧?” 店小二一听,顿时被逗笑了,摆著手道:“瞧这位客官说的!我们开客栈的,哪能卖您毒蘑菇啊?那我们这店还能开得下去吗?您就放心吃!不是小的我吹,咱们南疆的蘑菇,那是出了名的鲜美,保管鲜得让您把舌头都吞下去!” “哦?是吗?你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低我也得尝尝,就算真中毒了,我也认了!”佟四海说著,便夹起一块蘑菇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嚼,眼睛瞬间亮了——店小二还真没夸张,这蘑菇確实鲜美至极。 小二哥见佟四海吃得开心,脸上的笑容更盛,又补充道:“只要你们別在外面隨便乱采乱吃就行!咱们南疆的毒蘑菇確实多,有毒的和没毒的长得还特別像,要是不懂行的人乱采来吃,十有八九得中毒。” 然而小二哥的话音刚落,大堂角落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邻桌那两位客人竟直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还不停抽搐著,显然是中毒的症状。 佟四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还夹著一块蘑菇,眼神发愣,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蘑菇看著诱人,吃著更是鲜嫩,口感q弹爽滑,裹满了浓郁的汤汁,香气一个劲往鼻尖钻,引得他不停咽口水。 纠结了片刻,他还是默默把这一筷子蘑菇塞进了嘴里——都已经吃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口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小二哥,他刚才还拍著胸脯吹嘘自家蘑菇安全美味,转眼就有客人吃蘑菇倒下,这简直是当眾打他的脸! 他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足无措。 元照神色一凝,略一思索,对阿青道:“阿青,去给他们看看!” 阿青立刻点点头,起身快步朝著倒地的两人走去。 她先是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两人的眼睛,又翻起他们的眼皮看了看舌苔,最后还凑到他们桌上,检查了一遍剩下的蘑菇宴,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时,小二也反应过来,脸色凝重地快步走过去,紧张地问道:“姑娘,这二位客官……没事吧?” 阿青直起身,笑著摇了摇头:“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小二闻言,顿时鬆了一大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要是真有客人在他们客栈出事,那客栈的招牌可就彻底砸了! 他仍有些不解,皱著眉道:“我们客栈都经营十几年了,来往的客人哪个没吃过我们的蘑菇?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啊!” 阿青一边从隨身的布包里取出金针,准备给二人医治,一边解释道:“不是你们的错,你们的蘑菇没毒,是有人在他们的菜里下了毒。” 小二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声音都有些发颤:“怎……怎么会?我们客栈可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阿青手上动作不停,无奈地瞥了眼地上的人:“你们客栈没得罪人,不代表这两个人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医治的过程中,阿青指尖的金针刚刺入其中一人的穴位,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这两人体內竟都藏著三尸蛊! 也就是说,他们也是轮迴阁的杀手! 轮迴阁的杀手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和她们的目的一样,打算前往轮迴阁阁主指定的地点匯合。 可他们在这里突然出事,那就只说明了一件事: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此刻正在遭受追杀! 轮迴阁的杀手如今在江湖上已是人人喊打、人人喊杀的存在,一旦身份暴露,必然是危机四伏。 果不其然,阿青正专心致志地替二人施针解毒,突然从客栈暗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咻咻”破空声。 紧接著,两道寒光闪烁的暗器从二楼房梁处飞落,径直朝著阿青刺去,显然是想阻止她救治。 元照眼神一厉,反应极快,隨手抓起桌上的两根筷子,手腕一扬,筷子如利箭般飞射出去。 就在两道暗器距离阿青仅有咫尺之遥的瞬间,筷子精准地撞上暗器,將其同时击飞。 “嘭!” 两柄飞刀状的暗器重重插在地面的木板上,刀身大半都没入木板,只剩下刀柄还在剧烈地颤动著,发出“嗡嗡”的声响。 见偷袭失败,隱藏在暗处的人也不再躲藏,两道黑影从客栈二楼的栏杆上飞身而下,手中分別握著钢刀与长剑,同时朝著阿青猛扑过去,招式狠辣,显然是想一击得手。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元照她们那桌桌脚边的包袱里猛然窜出,挥舞著两只泛著冷光的大钳子,耀武扬威地挡在了阿青身前,堪堪拦住了两人的攻击。 出手的正是阿青的那只大黑蝎。 只见它用两只巨大的蝎钳,稳稳夹住了袭来的钢刀与长剑,动作乾脆利落,竟丝毫不落下风。 大黑蝎窜出时,尾刺早已绷成一道凌厉的黑色弧线,两只磨得发亮的蝎钳张开半尺宽,钳口细密的锯齿泛著冷光,正正卡在那两人劈来的钢刀与铁剑中间。 “鐺”的一声脆响,兵器相撞的震鸣声在客栈大堂里炸开,那两人只觉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麻意顺著手臂飞速往上窜,虎口瞬间裂开几道细缝,鲜血顺著指缝渗了出来。 看到体型如此巨大的黑影,二人心里震惊无比,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毒虫。 且它的蛮力竟能硬抗精铁兵器,简直骇人听闻! 他们哪能想到,这只大黑蝎在被阿青收服后就已经实力非凡,后经阿青灵力滋养三年,势力更是突飞猛进,寻常二品高手都难是其敌手。 左侧持钢刀的偷袭者最先回过神,他咬著牙强忍著手腕的剧痛,左脚尖猛地点地,身体骤然旋身,右腿带著呼啸的破空劲风,狠狠扫向大黑蝎的腹甲,想借势將这碍事的毒物踢飞。 可大黑蝎的反应比他快了半拍,尾刺如鞭子般骤然反抽,尖刺擦著对方的小腿掠过,虽未直接刺中,却將其裤腿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露出的皮肤瞬间泛起淡红色痕跡。 蝎尾毒腺里的微量毒液已沾在上面,皮肉的麻痒感瞬间蔓延开来,腿部肌肉都开始微微抽搐。 那人惊呼一声,慌忙收腿后退,手中的钢刀却被大黑蝎趁势往前一扯,刀柄在掌心打滑,险些脱手。 他急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扶住刀柄,咬紧牙关,再次挥刀朝著大黑蝎的头部砍去,刀刃带著凌厉的破风之声,寒光直逼蝎眼,显然是想將一击毙命。 大黑蝎却丝毫不闪不避,左侧蝎钳猛地迎了上去,“咔嗒”一声死死咬住刀刃,锯齿瞬间嵌入钢刀表面,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持钢刀者双臂发力,想將刀往下压,可大黑蝎的钳力却如浇筑的铁钳般纹丝不动,反而借著对方的力道,身体往后一缩,右侧蝎钳突然如铁锤般弹出,狠狠砸向那人的手腕。 “啊!”持钢刀者痛呼出声,手腕被砸得瞬间脱力,骨头都仿佛要裂开,钢刀“噹啷”一声掉在地上,在木板上弹了两下才停下。 还没等他弯腰去捡,大黑蝎的尾刺已如蓄势待发的毒蛇般窜出,尖刺精准刺入他的大腿,蝎尾微微一震,將足量的毒液注入。 持钢刀者只觉腿部肌肉骤然僵硬,像是被冻住一般,踉蹌著后退两步,重重撞在身后的桌子上,桌上的瓷碗、陶罐瞬间摔得粉碎,汤汁溅了他满身。 他想撑著桌子起身,却发现身体已不听使唤,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嘴角渐渐溢出黑血,眼神也开始涣散,可他仍不甘心,挣扎著伸手想去摸腰间的暗器囊。 大黑蝎怎会给他机会? 它猛地往前一窜,右侧蝎钳狠狠夹住那人的手腕,锯齿瞬间掐进皮肉,鲜血顺著钳口往下滴落,在木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持钢刀者痛得浑身发抖,另一只手胡乱挥舞著,想推开大黑蝎,却被大黑蝎用尾刺缠住手臂,尖刺再次刺入他的小臂。 双重毒液注入,持钢刀者的身体很快便失去了力气,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脑袋也歪向一边,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可大黑蝎並未停手,它鬆开钳住手腕的蝎钳,转而牢牢夹住那人的脖颈,钳口缓缓收紧,“咯吱”的骨裂声在安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不过片刻,持钢刀者的身体便彻底不再动弹,双眼圆睁,舌头微微吐出,显然已是气绝。 另一侧,持剑者见同伴遇险,眼神一厉,手腕快速翻转,剑尖斜挑,想从蝎钳的缝隙中钻过去,直刺大黑蝎柔软的腹部——那是蝎子最薄弱的部位,只要刺中,定能让这毒物丧命。 大黑蝎似早有预判,身体猛地向右侧翻滚,避开剑尖的同时,右钳狠狠夹住了剑身。 持剑者心中一惊,双臂发力想抽剑后退,可蝎钳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剑身竟被钳得微微弯曲,还隱约传来金属挤压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他急中生智,左脚往前踏出一步,左手成拳,带著凌厉的拳风朝著大黑蝎的头部砸去,显然是想逼它松钳。 大黑蝎头微微一偏,轻鬆避开拳头的同时,尾刺突然鬆开,灵活地绕到剑身下方,尖刺猛地向上一挑,精准划破了持剑者的手背。 鲜血瞬间渗出,顺著手指滴落在地上,在木板上晕开细小的血点。 持剑者吃痛,握剑的手不自觉鬆了几分,大黑蝎趁机发力,右钳猛地一扯,竟將长剑从他手中硬生生夺下,甩向一旁。 “噹啷”一声脆响,长剑狠狠钉在客栈的木柱上,剑身还在剧烈颤动,发出嗡嗡的余音。 失去兵器的持剑者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想往客栈后门逃。 可大黑蝎早已预判了他的动向,身形如电般窜到他身前,两只蝎钳同时伸出,死死夹住了他的脚踝。 持剑者重心不稳,“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胸口撞得生疼。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来,膝盖却被大黑蝎用尾刺牢牢抵住,尖刺刺破布料,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传过来,让他浑身发颤。 “滚开!”持剑者又惊又怒,嘶吼著用双手撑地想往后退,可脚踝被大黑蝎钳得纹丝不动,无论他如何发力,都只能在原地徒劳挣扎。 情急之下,他猛地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匕,反手朝著大黑蝎的背甲刺去——这是他最后的反击机会。 可大黑蝎的背甲坚硬如铁,短匕刺在上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反而震得持剑者手指发麻,短匕险些脱手。 大黑蝎被这举动彻底激怒,尾刺猛地刺入持剑者的膝盖,毒液瞬间注入。 持剑者只觉膝盖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刺,连腿骨都仿佛要被毒液融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瘫软在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他看著大黑蝎缓缓爬向自己的胸口,眼中满是恐惧,声音带著哭腔求饶:“饶……饶命,饶命啊……” 可大黑蝎没有丝毫迟疑,它一步步爬上持剑者的胸口,两只蝎钳分別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死死固定在地上。 隨后,它高高抬起尾刺,尖刺在灯火下泛著冷冽的寒光,紧接著猛地刺入持剑者的心臟。 持剑者的身体猛地一震,嘴巴大张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只有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片刻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大黑蝎拔出尾刺,轻轻甩了甩上面的血跡,又用蝎钳夹著持剑者的衣领,將他拖到同伴的尸体旁,两具尸体並排躺在地上,场面触目惊心。 做完这一切,它才慢悠悠地爬回阿青脚边,尾刺轻轻蹭了蹭她的裤腿,像是在邀功。 不过阿青正忙著救人,根本没功夫搭理它,它顿时像是吃醋一般,用蝎钳不停地敲打一旁的凳子,將凳子敲的砰砰作响。 这时阿青丹田里的圣蛊突然发出一阵奇妙的波动,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警告,大黑蝎顿时乖巧地趴在一旁不敢动弹。 此时小二哥已经被嚇得瑟瑟发抖,一脸害怕地躲在一张桌子后面。 而佟四海对於大黑蝎发挥出的实力更加惊讶无比。 一只蝎子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这让他感到非常荒谬。 经过一番治疗后,中毒的二人终於悠悠醒转。 第208章 苗疆少女 第208章 苗疆少女 虽同属轮迴阁杀手,那两名中毒者却並不识得佟四海。 他们甦醒后,对自身身份讳莫如深,只敢对著元照三人躬身道谢,眼神却不自觉地掠过几分戒备。 元照三人亦不动声色,同样半句未提自己与轮迴阁的关係。 次日一早,元照向客栈小二打探那两人的去向,才知对方天未亮便已提著行囊匆匆离店。 她与阿青、佟四海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简单地享用过早膳后,便收拾好行李,一起离开了客栈。 三人出了红河城的城门后,径直朝著远处连绵起伏、望不见边际的大山与森林走去。 刚踏入森林的那一刻,阿青便迫不及待地解开隨身包袱,將大黑蝎、金环鬼面蛛、黑玉蜂和大白蛾尽数释放出来。 这一路被闷在狭小的包袱里,四只蛊虫早已憋得难耐,出来就如同脱韁的野马般,撒欢似的在林子里四处乱窜。 大黑蝎精力格外旺盛,晃著堪比小山羊大小的身躯,耀武扬威地挥舞著巨大的蝎钳,钳口开合间还带著轻微的“咔嚓”声。 只要撞见稍微粗壮些的树木,它便忍不住凑上前去,用蝎钳狠狠敲上几下,那股子恨不得將周围树木尽数折断的破坏欲,看得人咋舌。 也亏得阿青体內藏有圣蛊,能强势压制住它的野性,若是换作旁人,哪怕是蓝思思那样实力强悍的蛊师,恐怕也难以驯服这暴躁的大傢伙。 金环鬼面蛛则借著吐出的银丝,在树枝间灵活地荡来荡去,动作快得如同一道残影,敏捷得不像话。 这些年在阿青灵力的持续滋养下,这只蜘蛛的体型不仅没有增大,反倒变得越来越小。 从前差不多有人脑袋那么大,如今缩得只剩巴掌大小。 可它的外壳却愈发坚硬,体內蕴含的毒素也越发猛烈。 单论毒素强度,它或许比大黑蝎还要强上几分。 更难得的是,它还具备大黑蝎所没有的灵活性和机动性。 同样体型越变越小的还有大白蛾。 它如今的体型也缩到了巴掌大小,可体型虽小,实力却有了极大的提升。 和其他三只蛊虫相比,大白蛾並不具备强悍的攻击性。 但它吐出的丝线却愈发坚韧,哪怕是二品顶尖的高手被缠住,想要挣脱也得费上不少功夫。 就算是一品武者,也能被它束缚相当长一段时间。 要知道,高手之间的对决分秒必爭,大白蛾这短短片刻的束缚,已经足够影响一场战斗的胜负走向。 黑玉蜂虽然跟著阿青的时间不算短,但碍於底子最差,实力在阿青的四只蛊虫里排在末位。 论毒素,它远不及金环鬼面蛛和大黑蝎。 论攻击力,它更是拍马都赶不上大黑蝎和金环鬼面蛛,也就比偏向辅助的大白蛾强上些许。 论防御能力,它更是连大黑蝎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可它却有一个其他三只蛊虫远远无法企及的优点——速度。 黑玉蜂若是全力飞行,身影便如同在空中快速闪烁的黑点,即便强如元照,想要抓住它,也得费上一番不小的功夫。 进入森林后,不仅四只蛊虫玩得尽兴,阿青也格外开心。 她像只轻快的小鸟儿般,蹦蹦跳跳地在林间穿梭,时不时弯腰拨弄一下草丛。 “姐,南疆果然有好多菌子,你快看!”阿青突然捧著一兜新鲜的菌子,用衣襟小心翼翼兜著,快步跑到元照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像献宝似的展示著自己的“劳动成果”。 阿青本就是用毒的行家,对草木菌类的辨识能力远超常人,自然能轻鬆分清哪些菌子有毒、哪些可以食用。 元照看著她怀里满满当当的菌子,无奈地笑了笑:“你采这么多,咱们哪里吃得完?” 阿青却笑呵呵地晃了晃脑袋:“可以晒乾了,路上慢慢吃呀!”昨天客栈里各种美味的菌子,她到现在还回味无穷。 元照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咱们一路上都在赶路,哪有多余的时间晒这个。” 阿青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些,垮著嘴角,一脸惋惜地说:“这些菌子真的特別好吃,鲜得很呢。” 元照看著她委屈的模样,无奈地嘆了口气:“真是服了你了。” 说著,她抬起手,指尖凝起一层淡淡的灵力,对准阿青衣襟里的菌子。 不过短短片刻,那一堆鲜嫩的菌子便被灵力抽乾了水分,变得乾瘪起来。 “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这菌子被抽乾水分后,还能不能保持原来的鲜美,我可不能保证。” 阿青见菌子被保存下来,立刻收敛了失落,脸上重新绽开笑容,语气满是欣喜:“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说著,她麻利地从行囊里掏出一个乾净的布袋,將干菌子小心翼翼地全部装进去,隨后又转身蹦蹦跳跳地钻进草丛,继续寻找新鲜的菌子。 其实这两年,阿青也一直在跟著元照学习用灵力操控天地之力。 只是她的灵力储量远不如元照雄厚,灵力质量也比不上元照精纯,就连对灵力的控制力,也差了元照一大截。 所以现在的她,最多也就只能像元照当年刚修炼《太玄经》时那样,用灵力勉强凝聚出一团小小的火苗,或是凝结出足够日常饮用的清水。 阿青采菌子採得兴起,还不忘招呼身后的佟四海一起:“佟伯,你也来帮忙一起采呀,多采点咱们路上吃!” 佟四海闻言,笑著应了一声,也弯腰帮著挑选无毒的菌子。 其实他对昨日在客栈吃到的那些美味的菌子同样念念不忘。 等採到的菌子越来越多,阿青便唤来不远处正用蝎钳敲树的大黑蝎,將装著满满干菌子的包袱放到它宽阔的背上,让它帮忙驮著走。 大黑蝎的体型本就堪比小山羊,力气更是大得惊人,驮著一包干菌子对它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轻鬆得很。 时间转眼便到了日上中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林间也热了几分。 元照见时辰不早,便对著还在采菌子的阿青和佟四海喊道:“先別采了,咱们休息会儿,顺便把午膳吃了。” 三人找了一棵粗壮的古树下停下,佟四海主动上前,將周围的枯枝乱叶清理乾净。 等腾出一片平坦的空地后,元照便取出了隨身携带的炊具开始做饭。 阿青一路采了不少菌子,今日的午膳自然也以菌子为主。 恰巧先前元照路过一片草丛时,隨手猎了一只肥硕的野鸡,用来做一道小鸡燉蘑菇再合適不过。 不多时,锅里便飘出浓郁的香气,混杂著鸡肉的鲜香与菌子的清香,在林间瀰漫开来。 “真香啊!”阿青凑在锅边,使劲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虽说元照的厨艺算不上精湛,也没有客栈大厨那般擅长烹製菌子的手艺,但这般新鲜的食材,本就无需复杂的烹飪技巧,简单燉煮便已足够美味。 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小鸡燉蘑菇便做好了。 三人也顾不上烫,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刚採下的菌子果然鲜美无比,混合著鸡肉的嫩香,三人吃得狼吞虎咽,几乎要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至於那四只蛊虫,阿青倒不用费心照看——它们在森林里自有捕食的能力,早已四散开来寻找猎物。 等三人吃饱喝足,便坐在大树下休息,並没有立刻起身赶路的打算。 夏日的原始森林本就格外湿热,空气里瀰漫著一股潮湿的气息。 好在元照能动用灵力,轻鬆驱散了燥热与湿气,让三人得以舒適地歇脚。 佟四海这一路跟著元照,见识了她不少神奇的手段——无论是操控灵力、还是轻鬆猎捕野兽,又或是远超寻常武者的能力,都让他心里对元照越发的敬畏。 就在三人坐在树下,歇得几乎要昏昏欲睡时,远处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嘶鸣,声音尖锐,带著明显的爭斗意味。 阿青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神瞬间变得警惕:“是黑蝎的声音!” 元照也立刻起身,脸色沉了沉:“看来是出事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说著,她率先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阿青和佟四海也紧隨其后。 等三人赶到地方,才发现空地上正上演著一场激烈的爭斗:一个身穿苗族服饰的少女,正站在一旁,口中念念有词,指挥著两条黑蛇围攻大黑蝎。 让人惊讶的是,这少女的实力竟颇为不凡。 她指挥的那两条黑蛇,每条都有三四米长、手臂粗细,面对体型庞大的大黑蝎,竟能与其斗得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 因为见大黑蝎还占据著些许上风,元照便示意两人暂时不要现身,带著阿青和佟四海躲在暗处的灌木丛后,静静观察著大黑蝎与两条黑蛇的战斗。 只见战场中央的腐叶下,湿泥突然“嘭”的一声炸开,大黑蝎半米宽的螯钳带著破风的锐响横扫而出,尾鉤上的幽蓝毒腺鼓胀得如同饱满的豆荚,两道银亮的毒液直直射向右侧黑蛇的七寸。 那可是所有蛇类最致命的要害! 可右侧黑蛇却像是早有预判,蛇身猛地弓成一道满月的弧度,动作灵巧得如同离弦的箭,堪堪躲过了黑蝎的毒液攻击。 两道毒液擦著蛇鳞飞射而出,落在身后的古木上,瞬间灼出两个深黑的窟窿,青烟裹著刺鼻的焦糊味直衝天际,连周围缠绕的藤蔓都被毒烟燻得迅速枯萎捲曲。 未等毒烟彻底散去,右侧黑蛇已如闪电般窜出,蛇口大张,露出两排泛著寒光的毒牙,竟不避反迎,直扑大黑蝎的眼睛。 那是黑蝎全身最薄弱的地方。 大黑蝎反应极快,左钳猛地挥出,“鐺”的一声脆响,蝎钳与蛇牙狠狠相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黑蛇受不住这股巨力,身体微微一滯,却顺势缠上大黑蝎的左钳,鳞片如同锋利的倒鉤,深深嵌进蝎壳的缝隙里,借著身体的绞力,不断往蝎钳关节处勒去。 蛇身绷得如同淬火的钢索,鳞片摩擦著蝎壳,发出“沙沙”的刺耳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大黑蝎的螯钳生生绞碎。 大黑蝎被缠得难受,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奋力甩动左钳,撞得周围碗口粗的灌木纷纷拦腰折断,腐叶与泥土飞溅得到处都是。 接著它扬起蝎尾狠狠扎在黑蛇的身上,锋利的倒刺轻鬆扎穿了黑蛇的鳞片,並往黑蛇的体內注入了大量的毒素。 可那黑蛇却缠得愈发紧实,蛇头甚至顺著蝎钳缓缓往上爬,舌尖吞吐著分叉的信子,带著腥气的蛇涎滴落在蝎壳上,明显对於黑蝎的毒素没有太大的反应。 躲在暗处的阿青面露惊讶之色,低声自语:“那蛇竟然不惧黑蝎的毒素!” 黑蝎的毒虽说不如金环鬼面蛛,但同样不容小覷,並非谁都能抵抗得住的。 元照轻声说道:“那姑娘恐怕是苗寨的人,极其擅长用毒,她的蛇应该有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 阿青瞭然地点了点头。 她並不担心黑蝎斗不过黑蛇,她的黑蝎强的可不仅仅只是毒素。 就在此时,左侧的黑蛇突然发难,蛇尾如同粗壮的钢鞭,带著呼啸的风声,狠狠抽向大黑蝎的腹部。 那里是黑蝎全身上下甲壳覆盖最薄弱的地方。 大黑蝎被抽得吃痛,尾鉤骤然反卷,毒腺再次喷射出毒液,三道幽蓝的毒汁呈扇形罩向左侧黑蛇,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可这黑蛇同样毫无惧色,蛇身扭曲得如同灵活的绳索,轻鬆避开两道毒液后,竟直接张口咬住了最后一道毒液,喉头微微滚动之后,剧毒被生生咽了下去! 吞下毒液后,它的蛇眼瞬间泛起猩红的光泽,变得更加亢奋,蛇身猛地窜起,张口就往大黑蝎的尾节咬去,锋利的毒牙在坚硬的蝎壳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痕跡,虽未咬破蝎壳,却也让大黑蝎疼得浑身颤抖。 大黑蝎显然被彻底激怒,尾鉤放弃继续攻击,转而缠住左侧黑蛇的蛇尾,猛地发力,將其狠狠拽得离地而起,隨后又重重砸向地面! “轰”的一声闷响,腐叶层被砸出一个半米深的坑,泥土飞溅,连周围深埋的树根都露了出来。 左侧黑蛇被砸得七荤八素,蛇身瘫软在地,动弹了一瞬,可很快又挣扎著扭动起身,蛇头依旧死死盯著大黑蝎,眼中满是凶狠的戾色。 缠在大黑蝎左钳上的右侧黑蛇见同伴被砸,突然发力,蛇身猛地收缩,加重了缠绕的力度,將黑蝎的甲壳勒的“咔咔”作响,同时蛇头再次探向大黑蝎的头部,想要趁机攻击它的嘴巴。 黑蝎的嘴巴可没有甲壳覆盖。 大黑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毒素对黑蛇不起作用,於是突然改变策略,不再依赖毒素攻击,转而將自身的蛮力发挥到极致。 它猛地將左钳往地面一按,死死抵住缠在上面的黑蛇,不让它有机会靠近头部,同时右钳放弃防御,转而带著雷霆之势,狠狠砸向左侧黑蛇的七寸! 左侧黑蛇急忙缩身躲避,却还是慢了半拍,被蝎钳边缘狠狠扫中,蛇身顿时扭曲成一道诡异的弧度,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大黑蝎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破绽,左钳突然猛地开合,钳口內侧的尖刺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扎进右侧黑蛇的中段。 蛇血顿时顺著尖刺的缝隙汩汩渗出,染红了大黑蝎的螯钳。 右侧黑蛇疼得剧烈扭动,蛇身绷得笔直,鳞片都竖了起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钢铁般的钳力,只能发出“嘶嘶”的痛苦嘶鸣。 “敢伤本姑娘的蛇,找死!”树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娇喝,只见那名苗族少女再也按捺不住,赤著的双足在腐叶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同蝴蝶般轻盈飘出,腰间的银饰隨著动作叮噹作响。 她手持一柄泛著冷冽的寒光银锥,直刺大黑蝎的眼睛。 “好生卑鄙无耻,蛇蛊不是我的蝎蛊对手,就想著偷袭暗算!”几乎在同一时间,阿青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她身形一闪,指尖夹著数根金针,隨手一甩,金针激射而出。 少女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嚇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持著银锥的手腕便被金针刺中。 疼痛之下,她手中银锥掉落在地,不得不放弃进攻。 “你是何人,敢坏本姑娘好事!”少女又惊又怒,另一只手迅速掏出腰间掛著的青铜蛊铃。 蛊铃摇晃间,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两条黑蛇顿时像是受到了召唤,凶戾地吞吐著猩红的蛇信。 没想到这苗族少女竟也懂得以音御蛊。 阿青可不是吃素的,手腕一翻,手中再度出现了数枚银针。 “是你先驱使蛇蛊进攻我的黑蝎,眼见敌不过,又想出手偷袭,还敢说是我怪你好事!”阿青眼神坚定,语气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苗族少女面露惊讶,原来这只黑蝎竟是有主之物。 她就说嘛,这片森林里怎会无缘无故突然多出一只如此与眾不同的黑蝎。 她对这片森林瞭若指掌,林中有什么毒虫毒物,她自瞭若指掌。 少女脸上闪过一丝骄纵之色,“本姑娘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这只黑蝎我要了!” 阿青闻言冷笑:“当真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呢!姑奶奶想要你的命,你是不是也得乖乖奉上?” “你……”少女顿时被气的半死,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间隙,战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左侧黑蛇见主人被拦,急得嘶鸣不止,不顾身上的伤势,猛地窜向大黑蝎的右钳,想要咬断蝎钳救同伴。 可大黑蝎早有防备,尾鉤突然缠住左侧黑蛇的蛇身,猛地发力,將其往空中狠狠一甩,隨后又重重砸向地面的岩石! “咔嚓”一声脆响,坚硬的岩石被砸得裂开一道缝隙,左侧黑蛇的蛇身也隨之扭曲了一下,显然受了重伤,动作变得愈发迟缓。 大黑蝎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左钳死死扣住右侧黑蛇的七寸,將其往身前狠狠一拉,同时右钳放弃防御,转而锁住左侧黑蛇的中段。 它將双钳往中间猛地合拢,蝎壳上的尖刺尽数竖起,深深扎进两条黑蛇的身体里。 只听“嘎吱——咔嚓!”的恐怖声响,先是右侧黑蛇的脊椎被生生夹断,蛇身瞬间软塌下来,蛇眼失去了所有光泽。 紧接著,左侧黑蛇的身体被巨大的钳力绞得变形,鲜血混合著內臟喷涌而出,溅得大黑蝎满身都是,连周围的腐叶都被染红了一片。 两条黑蛇剧烈抽搐了几下,缠在蝎钳上的力道渐渐消失,蛇头无力地垂落,彻底没了气息。 可大黑蝎仍未松钳,双钳再次发力,將两具蛇尸绞得血肉模糊,才猛地甩动双钳,將蛇尸重重砸在少女面前的地上。 由此可见黑蝎的凶性。 杀死两条黑蛇之后,大黑蝎则高昂著蝎首,尾鉤上的幽蓝毒光闪烁不定,对著少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仿佛在宣告这场战斗的胜利。 见自己的黑蛇被杀,苗族少女怒不可遏道:“你找死!!!” 说著弯腰重新捡起掉落在地的银锥,不顾手腕上的剧痛,闪身到大黑蝎面前,想要杀死黑蝎替她的两条黑蛇报仇。 那两条黑蛇是她从小养到大的蛇蛊,是她在寨子里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没想到今日竟会被一只黑蝎给杀死。 然而不等她出手,阿青已经闪身到了她身边,抽出腰间緋红刀横了出去。 叮~~ 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少女的银锥刺在了緋红刀的刀背上。 少女见此眼神一凝:“你敢拦我!” 阿青冷笑:“拦你就拦你了,难道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说著她持刀向上用力一挑,伴隨著一股巨力传来,少女顿时被挑的连退数步。 少女被激怒,咬牙切齿道:“我要你跟这黑蝎一起死!!” 第209章 红花寨 第209章 红寨 说著她便握牢银锥,脚步一错朝著阿青猛衝过去,锥尖划破空气,带出尖锐的破风声。 银锥破风的锐响还未消散,阿青手腕已然翻转,緋红刀如天边流霞般掠出,刀身映著林间细碎的阳光,在身前织出层层迭迭的细碎刀,密不透风。 少女的银锥招招狠辣,专挑心口、咽喉等要害处刺去,却次次被刀身精准格挡,金铁交鸣的脆响震得枝头叶片簌簌飘落,溅起的火星落在腐叶上,瞬间燃起一点微光,又飞快熄灭。 “无胆鼠辈,只会躲?” 少女眼中厉色更浓,左脚尖猛地在地面一点,身形骤然下沉,银锥贴著地面横扫而出,寒光直逼阿青脚踝。 这变招又快又狠,阿青却早有防备,右脚迅速后撤半步,刀柄同时向下沉压,“鐺”的一声闷响,刀背重重砸在银锥上。 闷响中,少女只觉虎口一阵发麻,银锥险些从手中脱手,踉蹌后退时,看向阿青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惊惶——这女人看著年纪不大,实力怎会如此强悍? 阿青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脚尖在地面轻轻一蹬,身形如轻燕般窜出,緋红刀裹挟著凌厉的风势,直劈少女面门。 少女慌忙举起银锥去挡,可这一刀的力道远超她的预料,银锥瞬间被压得向下沉去,冰冷的刀刃几乎要贴到她的鼻尖。 危急关头,少女突然张口,一团淡绿色的毒雾朝著阿青面门喷去——竟是藏在齿间的秘制蛊毒! 阿青却全然不將这毒雾放在眼里,侧身急退的同时,指尖夹著的数枚金针脱手而出,直刺少女眉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 少女慌忙偏头躲避,金针擦著她的耳际飞过,仍有一枚刺破了她的髮髻,几缕青丝隨著金针一同飘落。 趁这转瞬即逝的间隙,阿青已欺至少女近前,緋红刀突然变劈为削,刀光一闪,便擦著少女持锥的手腕划过。 “啊!”少女痛呼出声,银锥“噹啷”一声掉落在地,手腕处的鲜血瞬间涌出,很快染红了青色的衣袖。 她踉蹌著向后退去,另一只手急忙去摸腰间的青铜蛊铃,想摇响铃鐺发出求救信號——她的同伴就在附近,只要铃声响起,立刻会有人赶来营救。 可阿青哪会给她这个机会?身形如影隨形,手中刀柄重重砸在少女的心口。 少女闷哼一声,身子瞬间弓成了虾米状,一口鲜血直直喷在地上的腐叶上,染红了一片。 她挣扎著想从地上爬起,指尖刚触到蛊铃的边缘,阿青已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緋红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刀锋的寒意让少女浑身一颤,眼中满是恐惧,却仍咬著牙硬撑道:“我是红寨的圣女,你敢杀我……” “圣女?”阿青冷笑一声,手腕微微下沉,刀锋已划破少女脖颈的肌肤,渗出血珠,“別说你只是个小小苗寨的圣女,便是五毒神教的圣女,姑奶奶也照杀不误!”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发力,緋红刀如切豆腐般划过少女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满地的枯枝败叶之上,红得刺眼。 少女眼中的恐惧彻底凝固,身体软软地倒在腐叶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片刻后便没了任何动静。 阿青轻轻甩了甩緋红刀,刀身上的血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隨后指尖一点,一朵赤红的灵火落在少女的尸身上,火焰迅速蔓延,將少女烧得只剩一堆飞灰。 接著她走到那两条被黑蝎杀死的黑蛇旁边,用刀將蛇腹剖开,取出两枚饱满的蛇胆,隨手扔给黑蝎:“给你打打牙祭!” 黑蝎张嘴稳稳接住蛇胆,咕咚一下便吞入了腹中——这两条蛇蛊的实力不弱,蛇胆对它而言,可是难得的大补之物。 这时元照和佟四海从树后走了出来。 元照皱著眉说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惹上麻烦。” 方才听那少女说,她是红寨的圣女,想必红寨就在附近,保不齐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阿青点头同意了元照的提议,从腰间取下骨笛放到唇边,呜呜的笛声缓缓响起。 听到笛声的金环鬼面蛛、大白蛾和黑玉蜂立刻从林间暗处匯聚到阿青的身边。 於是三人继续朝著森林深处赶路。 只是他们的运气似乎並不算好,走了没一会儿,便和一群身穿苗族服饰的人迎面撞上——这些人穿的衣服,和先前遇到的少女几乎如出一辙。 虽说苗疆各族的服饰乍一看相差不大,但不同寨子之间,在款式、纹等细节上仍有许多差別。 而元照她们迎面撞上的这些人,服饰的款式和纹,都和那少女分毫不差。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男子,皮肤晒得呈深褐色,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粗布马褂,袒露著结实的胸膛——苗疆气候湿热,这里的男子大多都是这般穿著。 他在看到元照和阿青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上前一步,操著流利的官话问道:“二位姑娘从何处而来呀!” 至於二人身后的佟四海,他直接选择性地忽视了。 而黑蝎、金环鬼面蛛、大白蛾和黑玉蜂因为藏在林间暗处,他也並未察觉。 元照冷冷地开口:“有事?” 男子立刻笑著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只是觉得这丛林里危险重重,二位姑娘独自行走,难免会遇到意外,不如隨我们回寨子里坐坐,歇歇脚,也让我们儘儘地主之谊。” 阿青和元照悄悄对视一眼,隨后阿青笑意盈盈地说道:“好呀,正好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没遇到你们,我们今晚恐怕真要在林中风餐露宿了呢!” 男子闻言顿时满脸喜色,连忙说道:“那二位姑娘快隨我来吧!” 说著他转身朝著身后的其他人吩咐道:“你们继续去寻找圣女!” “是!”那群人齐声应下,立刻绕过元照三人,继续朝著前方走去。 而元照三人则在男子的带领下,朝著寨子的方向前进。 通过路上的交谈,元照三人得知,男子的寨子果然名叫红寨,他自己则叫蒙拓,是红寨寨主的独子。 至於被阿青杀死的红寨圣女,名叫阿蛊朵。 阿蛊朵从小便展现出极高的炼蛊天赋,手中的双月蛊更是寨中无人能敌,也正因如此,她才被选为寨中的圣女——而那所谓的双月蛊,指的正是阿蛊朵豢养的那两条黑蛇蛊。 大概走了足足半个时辰,一座依山而建的苗疆寨子,终於出现在了元照三人的视线里。 那寨子顺著山势层层迭迭向上延伸,黑褐色的木柱上缠著暗红的藤条,藤条之间掛满了风乾的兽骨与彩色布条。 风一吹,布条翻飞,兽骨相互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倒有几分野性的韵律。 最显眼的是寨口那两尊一人高的石像,雕刻的是头生双角的蛇形图腾,蛇眼处嵌著暗绿色的玉石,在林间光影的映衬下,泛著冷幽幽的光。 石像底座还刻著密密麻麻的苗文,不知是用来祈福,还是用来震慑外敌。 寨门是用粗重的原木拼接而成,上面钉著泛著铜绿的铜钉,正中央悬掛著一面青铜蛊铃,铃身上刻著各种虫类纹,与阿蛊朵腰间的那只竟有七分相似。 据蒙拓介绍,这蛊铃的作用,是为了震慑山里的蛇虫鼠蚁——苗疆山林中虫蛇毒物极多,便是擅长制蛊製毒的苗寨人,也难以全然防范。 继续往寨子深处走,只见木楼的屋檐下都掛著银饰和骨制饰品,小到银铃、银片,大到兽骨製成的风铃。 风一吹过,满寨都迴荡著“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 路上遇到的寨民,大多穿著与蒙拓、阿蛊朵同款的服饰:女子的衣裙下摆绣著鲜红的簇,男子则挎著弯刀,腰间別著装蛊虫的竹筒或竹笼。 元照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隱约看到竹笼里似乎盘著细小的虫影。 寨子中间还分布著大片的药田,田里种植著各种各样的药材——这也並不奇怪,制蛊本就需要用到大量药材,炼製的蛊虫越是强大、珍贵,所需的药材也就越发稀有和珍贵。 然而,当看到前方出现的一片红色海时,元照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蒙拓见此,笑著说道:“姑娘是不是觉得很美?这是我们红寨独有的红色虞美人,我们寨子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元照看了他一眼,心中却不禁冷笑:虞美人?分明是罌粟! 罌粟和虞美人在外观上確实极为相似,但想区分开来也並不困难。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罌粟茎粗壮,直接从主茎顶端生出,没有分枝;虞美人茎则纤细许多,多从分枝顶端长出,且茎上会有细小的刚毛。 (罌粟: 虞美人: ) 而她们眼前这片海里的“虞美人”,茎分明光滑无比,连一根刚毛都没有。 虞美人是漂亮的观赏植物,可罌粟却是製作各类毒品的原材料。 元照从那片海上收回目光,跟著蒙拓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处木楼时,阿青抬头一瞥,目光瞬间微微一凝。 只见那户人家窗前的木桿上,正晾晒著几件和苗族服饰风格迥然不同的衣服。 而这几件衣服,阿青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们昨日在红河城客栈救下的那两名轮迴阁杀手的衣物。 一时间,阿青的眼神飞快地闪烁了几下。 这些衣服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两人此时也在红寨中做客;要么,两人已经遇害。 而阿青更倾向於第二种——那二人本就是杀手,行事谨慎,轻易不可能將自己的贴身衣物交给外人。 元照和佟四海察觉到了阿青的异常,顺著她的目光看去,也立刻看到並认出了那些衣物。 三人都不动声色地继续跟在蒙拓身后,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很快,他们便被带到了一座木楼前。 这座木楼建的比寨子里其他的木楼都要高耸,总共分为三层,就连木柱上雕刻的纹,都比別家的复杂精致许多,一看便知,住在这座木楼里的人身份不简单。 果然,下一秒便听蒙拓介绍道:“二位姑娘,这就是我家了,快隨我进来!” 说著,他领著元照三人顺著木梯一路向上走去。 到了二楼之后,他们被引进一间宽敞的堂屋。 一进门,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便扑面而来;只是在这草药香气中,阿青还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屋內的地面上铺著厚实的兽皮,正中央摆放著一张宽大的竹桌。 竹桌后面,坐著一位满脸络腮鬍子、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挺著圆滚滚的肚子,神態威严。 男子身边,跪著一位面容略显苍老的中年女子,只见她面无表情,双眼中没有丝毫光彩,只是机械地低著头,给那名中年男子倒酒。 看到蒙拓带著三个人回来,中年男子惊讶地站起身,开口问道:“阿拓,这三位是?” 隨著他起身,原本跪在旁边的中年女子也跟著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始终低垂著脑袋,像个温顺的僕人。 “阿爹,这两位是元照姑娘和阿青姑娘,是我在林中遇到,请来寨子里做客的。”蒙拓热情地向中年男子介绍元照和阿青,但依旧像先前一样,忽视了佟四海。 接著,他又转身向元照三人介绍起中年男子和女子的身份。 不出所料,那中年男子正是蒙拓的父亲,也是红寨的寨主,名叫蒙烈。 而让元照三人意外的是,那中年女子並非僕人,而是蒙烈的妻子、蒙拓的母亲,名叫林婉玉。 这个名字温婉雅致,倒不像是苗疆本地人的名字。 听完蒙拓的介绍,蒙烈立刻满脸热情地说道:“原来是元姑娘和阿青姑娘,快请坐,快请坐!” 这父子俩的官话都极为流利,听不出半点苗族口音。 元照三人坐下后,蒙烈对著林婉玉吩咐道:“夫人,快去给客人泡壶好茶来。” 林婉玉轻轻点了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蒙烈脸上带著笑意,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姑娘从何处而来?” 元照隨口编造道:“我们从幽州逐鹿郡而来。” 蒙烈闻言,面露惊讶之色:“哦?逐鹿郡离我们南疆可有千里之遥,二位姑娘怎么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元照继续胡诌道:“实不相瞒,我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只是最近家里的生意被同行挤压,处境艰难。 我爹听人说南疆的药材品质是一等一的好,便让我和妹妹过来考察一番,看看能不能开闢新的货源。” “那可真是不容易啊!”蒙烈闻言,面露同情之色,可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姑娘说得確实没错,我们南疆的药材,品质確实是顶尖的。” 这话蒙烈倒没夸张——南疆气候湿热,多深山老林,独特的环境极適合各类药材生长。 人们常说“毒、药不分家”,若南疆的药材资源不丰富,又怎会孕育出如此多的毒师与蛊师呢? 第210章 罪孽 第210章 罪孽 几人正聊得投机,林婉玉端著一只青釉茶壶轻步走入,壶身凝著层细碎的水珠,壶嘴还飘著若有若无的热气,显然是刚沏好的热茶。 蒙烈见状,立刻堆起热络的笑,起身迎了两步:“二位姑娘快尝尝!这是咱们红寨独有的『凝香玉露』,今年刚采的新茶。 我们南疆有名的可不仅仅是药草,论起茶香,和江南最顶级的龙井相比,我们也是不差。” 元照三人依言端起茶杯,刚將杯沿凑近鼻尖,一股清冽又缠绵的香气便先钻入鼻腔——先是雨后天晴时,山涧野兰沾著露水的幽淡气息,像指尖轻拂过凉雾,清透又舒爽;紧接著,一缕蜜甜悄悄漫上来,不是霜那般腻人的甜,倒似山间野蜂巢里刚酿出的新蜜,混著晒透了的樟叶清香,温柔地裹住前调的冷意,让人忍不住想多吸两口。 茶確实是一等一的好茶,可嗅觉敏锐的阿青却在那甜香深处,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潮湿木头上藏著的霉点,细弱却扎人。 她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尾,给元照和佟四海递去个警示的眼神,二人瞬间心领神会,端著茶杯的手悄悄顿了半分。 等三人“饮尽”茶水放下杯子,蒙烈和蒙拓父子飞快交换了个眼神,嘴角勾起的笑里藏著几分不易察觉的诡异。 就在蒙烈要开口再攀谈时,门口突然衝出个寨民,脸色慌慌张张的,额角还掛著汗珠,连衣摆都跑歪了。 “进来回话!”蒙烈瞬间收了热络,沉声道。 那寨民几步衝到蒙烈身边,弓著腰附耳低语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 蒙烈听著,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隨即又换上温和的神色,转向元照三人。 “二位姑娘,寨中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我先失陪片刻。 阿拓会先带你们去住处歇息,今晚就在寨中住下,我们红寨认识不少擅长种植药材的寨子,明日我抽出时间来,定为你们引荐一番,保管不让你们空跑一趟。” 元照故作惊喜,连忙起身道谢,语气带著几分感激:“那就多谢蒙寨主费心了!” “好说,好说!”蒙烈摆了摆手,又转头严肃地嘱咐蒙拓,“你务必好好招待二位姑娘,吃的住的都按最好的来,不许怠慢!” 蒙拓拍著胸脯,一脸保证的模样:“阿爹您放心,我保证把两位姑娘照顾得妥妥帖帖!” 蒙烈满意地点点头,又对元照三人说了句“二位姑娘自便”,便跟著那寨民匆匆离开。 等他走后,蒙拓站起身,脸上带著殷勤的笑:“二位姑娘,我带你们去住处安置吧!” 元照点头应允,带著阿青和佟四海跟在蒙拓身后出门。 走下木楼时,元照无意间抬眼,瞥见一群穿黑衫的外族男子走进寨门,个个面色冷沉,腰间还別著武器。 蒙烈正快步迎上去,脸上的热络比招待她们时还要甚几分——只是那伙人没多停留,很快跟著蒙烈拐进了深处的巷子,转眼就消失在元照的视线里。 蒙拓带著三人走到一座独立的木楼前,推开竹门时还特意掸了掸门上並不存在的灰,笑著介绍: “二位姑娘,这是寨里的贵客房,平日里除了重要客人,没人敢住,乾净得很。要是缺什么、想添什么,喊一声就有人来应。” “多谢蒙公子费心。”元照頷首,目光扫过蒙拓,见他还站在门口不肯走,眼神带著几分打量,便客气地催促,“蒙公子若是还有事,便去忙吧,我们自己收拾收拾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蒙拓愣了愣,才哈哈笑著往后退:“那我不打扰了,二位姑娘好好歇著,有事隨时喊我!” 说罢,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竹门刚“咔嗒”关上,阿青立刻转身衝到角落的盆边,弯腰吐出茶水。 青绿色的茶汤混著细碎的茶叶,落在盆土上,还冒著点点热气。 元照和佟四海也紧隨其后,飞快將口中的茶水尽数吐出——方才他们根本没咽,只用內力裹著茶水含在舌下,就等著此刻吐出来。 吐完后,元照擦了擦嘴角,眉头微蹙地问:“这茶到底有什么问题?” 阿青蹲在盆边,盯著盆土上的茶汤看了片刻,指尖轻轻捻起一点茶叶,眼神冷了下来: “水里掺了虫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青丝蛊』。” “青丝蛊?”元照面露疑惑,显然没听过这蛊名。 阿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解释道:“这蛊又名情丝蛊,是些爱而不得的人炼出来的阴蛊。 中蛊者会对下蛊人言听计从,哪怕是违背本心的事也会做,看著像痴情,实则就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青丝蛊和阿青先前给阿繁、阿简下的天魁蛊一样,都属傀儡蛊一类。 元照忽然想起叶婉玉方才木訥的神情、僵硬的动作,心中一动,追问: “方才那位寨主夫人,叶婉玉,莫不是也中了这青丝蛊?” “十有八九。”阿青点头,语气肯定,“她身上有和这茶水相似的蛊气,只是更淡些,应该是中蛊有些年头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佟四海皱著眉,语气带著几分急切,“总不能真在这寨子里住一晚,等著他们下套吧?” 元照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看著外面巡逻的寨民,沉吟片刻后,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先按兵不动。这红寨看著处处透著蹊蹺,蒙烈父子、叶婉玉、还有那些黑衫人,肯定藏著事。咱们正好借著『住下』的由头,看看这寨子里到底藏著什么猫腻。” 与此同时,外出寻找圣女阿蛊朵的寨民也急匆匆回了寨,几人凑在一起,找到蒙拓后。 领头的人喘著气稟报:“拓哥,我们把附近的林子都找遍了,连圣女的影子都没看著!要不要扩大范围再找?” 蒙拓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挥手打断: “找什么找!不用管她!那丫头性子傲得很,定是又跟我置气,自己躲起来了。等她闹够了,自然会回来。以她的本事,在林子里还能出什么危险?” 原来,圣女阿蛊朵和蒙拓本是情侣,只是阿蛊朵打小在寨里被捧著长大,性子高傲又娇蛮,哪怕和蒙拓在一起后,也依旧改不了这脾气。 起初蒙拓看在她圣女的身份、还有几分情意上,还愿意哄著她、顺著她,可日子久了,难免觉得厌烦。 最近这半年,两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感情也越来越差。 如今蒙拓遇到了元照和阿青,只觉得阿蛊朵的娇蛮让人腻味,哪还愿意浪费时间去找她? 等把寻人的寨民都打发走后,蒙拓靠在墙角,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他已经开始幻想,等元照和阿青中了青丝蛊,对他言听计从的模样。 到时候,这两位容貌、气质都远超阿蛊朵的姑娘,就都是他的了。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暮色刚漫过寨顶,叶婉玉便端著食盒来了。 食盒打开,里面的饭菜很丰盛:一碗燉得软烂的肉、两碟青菜、还有一碟炸得金黄的虫蛹,是苗疆常见的吃食。 可阿青只是凑近闻了闻,脸色就沉了下来——饭菜里依旧有青丝蛊的卵,和下午茶水里的一模一样。 “还真是谨慎,连晚饭都不肯放过。”阿青低声嘀咕了一句。 就在叶婉玉放下食盒,转身想走时,元照突然动了——她脚步轻移,快得像阵风,指尖在叶婉玉肩上一点。 叶婉玉瞬间僵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睁著眼,痴痴呆呆地愣在原地。 看著被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的叶婉玉,元照忽然有了个主意: 蒙家父子心怀不轨,直接杀了他们固然简单,可那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於是元照转头问阿青:“阿青,这青丝蛊,你能解吗?” 阿青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青丝蛊在制蛊术里,不过是最基础的入门蛊,解起来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元照闻言,脸上露出笑容,语气轻快了几分:“那就好,你先帮这位寨主夫人把蛊解了,咱们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些有用的事消息。” 阿青点头应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將叶婉玉扶到床上躺好。 她先是伸出手指,搭在叶婉玉的腕脉上,又凑近她的颈侧闻了闻。 片刻后,阿青收回手,眉头微蹙。 林婉玉確实中了青丝蛊,但她的体內却不仅仅只有蛊虫,还有一种蛊毒,名为『百沸煎』。 这蛊毒可比青丝蛊阴狠得多。 所谓蛊毒,大多是由蛊虫衍生出的特殊毒素。 这种毒素多是几种毒虫、毒草混合炼製的,成分极其复杂,比寻常的毒素难解得多。 这百沸煎的效果更狠,一旦发作,中蛊人浑身会像被沸水烹煮一样,疼得打滚,连骨头缝里都像烧著似的,却又死不了,只能硬生生受著。 这百沸煎里的“煎”,更是煎熬的煎。 阿青很快便將青丝蛊解除。 因为有圣蛊的存在,现在解蛊对阿青来说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劲,没有蛊虫敢反抗圣蛊的命令。 就是这“百沸煎”耗费了她不少功夫。 这一解,足足用了近一个时辰。 等最后一根金针拔出来时,叶婉玉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 元照见状,走上前,指尖在叶婉玉的穴道上一点,解开了她的禁制。 叶婉玉睁开眼时,眼神还有些茫然,像是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她眨了眨眼,眼神渐渐清明,过往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等意识到自己终於摆脱了控制,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扑通”一声跪倒在元照面前,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泣不成声地道谢: “多谢二位姑娘……多谢二位姑娘救命之恩!若非你们,我恐怕到死都摆脱不了蒙烈那畜生!” 说这话时,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眼底满是恨意。 隨即,在叶婉玉的声声泣血中,元照三人终於知道了她的经歷。 原来叶婉玉本不是苗疆人,三十多年前,她还是位行走江湖的侠女,跟著师父、四位师兄一起游歷,无意间来到了南疆。 那时他们刚到苗疆,人生地不熟,偶然间在山林里结识了外出的蒙烈。 那时的蒙烈还不是红寨的寨主,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著粗布衣裳,脸上带著靦腆的笑,看著气质淳朴、天真无邪。 可谁也没料到,他那副朴实的外表下,竟藏著那般险恶的用心。 他先是凭著精湛的演技,一口一个“前辈”地喊著,慢慢取得了师徒六人的信任。 又以“红寨有稀有药材,风景秀丽”为由,邀请他们去做客,將他们哄骗到了寨子里。 那时的他们,哪知道这座看著热闹的寨子,竟是吃人的魔窟? 在寨民们的热情招待下,他们开开心心地住了下来,每天跟著蒙烈看药材、逛山林,丝毫没察觉危险。 可谁知,数日后的一个清晨,叶婉玉再睁开眼时,师父和四位师兄都不见了踪影,而她自己,则被铁链锁在了柴房里,成了蒙烈的阶下囚。 后来她才从看守的寨民口中得知,师父和师兄们,都成了寨后罌粟田的“肥”。 原来他们並不是第一批被哄骗进寨的人,那片罌粟田之所以开得那般艷丽、那般旺盛,就是因为红寨一直在用人尸当肥料。 无数外乡人被蒙烈的言巧语骗进来后,年轻女子会被种下青丝蛊,给寨子里的男人当妻子、当奴僕。 男人则会被直接杀死,埋进田里,滋养那些罌粟。 这座寨子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么来的。 再后来,叶婉玉也被种下了青丝蛊,蒙烈还废了她的武功,让她像行尸走肉一般,成了他的妻子,甚至还生下了蒙拓这个象徵著罪孽的孩子。 这三十多年来,她看著无数人被哄骗进寨、被残忍杀害,却只能眼睁睁看著,连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听完叶婉玉的讲述,阿青气得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咬牙道:“可恶!真是太可恶了!他们这些畜生,根本不配活著!” 叶婉玉抹了把眼泪,又接著说:“不仅如此,他们还利用那些罌粟,炼製出一种叫『芙蓉膏』的东西,卖给外面的商人。 他们对外说这是滋补品,能强身健体,可实际上,这是会致使人成癮的毒品! 一旦沾染上这芙蓉膏,就会对它產生极强的依赖,隔一段时间不服用,就会浑身难受,像万蚁噬身一般痛苦,只能重金再去买——如此循环往復,直到把家產耗光,把身体拖垮,最后像烂泥一样死去。 这芙蓉膏初食时看不出危害,可久而久之,会让人精神萎靡、身体衰败,比直接杀人还狠!” 在叶婉玉的讲述中,元照三人才彻底摸清了红寨背后藏著的、无穷无尽的罪孽——不仅害人性命,还要毁人意志,赚这种丧尽天良的钱。 元照沉默片刻,忽然想起白天看到的黑衫人,追问:“这么说,今日白天我们在寨门口看到的那些黑衫人,就是来这里採购芙蓉膏的商人?” 叶婉玉点点头,语气肯定:“不错。红寨有好几个固定的合作伙伴,他们每年都会来几次,把芙蓉膏运出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元照好奇地追问。 叶婉玉皱著眉,仔细回忆了一番,才缓缓道:“本来和红寨合作的商人都是各自为政的,互相之间还会抢生意,关係並不好。 可大概七八年前,他们突然之间就抱作一团,成了一个整体,做事也变得格外有规矩,就像是……被什么人统一管起来了一样。” 因为她中了青丝蛊,行动完全受蒙烈操控,蒙烈觉得她翻不出什么样,平日里谈论这些事时也不怎么避讳她,她这才偷偷记下了这些细节。 元照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本以为红寨只是个孤立的恶寨,没想到背后还牵扯著其他势力。 如果那些商人真的被统合了,那一个小小的红寨,恐怕满足不了他们的交易需求。 沉思片刻后,元照看向叶婉玉,又问:“这附近除了红寨,还有別的苗寨吗?” 叶婉玉点头:“有。像红寨这样的寨子,附近大大小小总共有十几个。” “那他们平日里的关係如何?有没有互相爭斗、抢地盘的事?”元照又追问道,语气带著几分探究。 叶婉玉想了想,才回答:“以前关係很不好,经常因为抢山林、抢药材的事打架,每年都要闹出几条人命。 可最近这几年,我却很少从蒙烈嘴里听到红寨和其他寨子衝突的事,他偶尔提起其他寨子,语气也比以前客气得多。” 因为她被禁足在寨子里,不能外出,所以对其他寨子的具体情况並不十分了解。 元照低头思索了片刻,眼神渐渐明亮起来,缓缓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附近的这些寨子,恐怕都已经联合起来了,而且都种上了能製作芙蓉膏的罌粟——只有这样,才能供应得起那些商人的需求。” 阿青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忍不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每年得有多少芙蓉膏流到外面?又得害多少人?” “按理说是这样。”元照却话锋一转,看向阿青和佟四海,反问道,“咱们这几年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可你们有在別处听过『芙蓉膏』的名號吗?” 阿青和佟四海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阿青更是直接说道:“还真没有!” 元照目光悠远地看向窗外,夜色正浓,寨子里的火把忽明忽暗,她缓缓道: “那就说明,这些芙蓉膏在大量生產之后,並没有零散地卖出去,而是被集中到了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的手中。 至於要用来做什么……现在还不好说。” 说到这里,元照忽然转头,看向叶婉玉问道: “叶夫人,想必你这三十多年来,在蒙烈手中吃尽了苦头,也恨透了他和这座寨子。不知你可有兴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婉玉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亮起了光,之前的懦弱和胆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浓烈的恨意。 她几乎是立刻就应道:“有!当然有!姑娘想让我怎么做,儘管吩咐!只要能让蒙烈、让这座寨子付出代价,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很好。”元照笑著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合作一把。” 片刻之后,叶婉玉重新恢復成双目无神的表情,提著空食盒,慢悠悠地离开了元照她们的住处。 她到家之后,发现儿子正满脸疑惑地看著自己。 “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叶婉玉木訥地回答道:“我路上摔了一跤。” 说著她擼起袖子,只见胳膊上正有著大片的擦伤。 见此,蒙拓脸上的怀疑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 “娘,您可得帮我把那两个娘们看好,等我把她们弄到手,您就等著抱孙子吧!” 他嘴上说著好听的话,可是却对母亲胳膊上还流著血的擦伤视而不见。 这时蒙烈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阿拓,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刚刚谈了一笔大生意,现在心情正好著呢! 蒙拓顿时满脸喜色道:“在说你未来孙子的事呢!” 蒙烈一听就知道儿子打著什么主意,於是转头对叶婉玉说道: “去,准备一壶酒来,今晚我们阿拓好好喝一杯,庆祝双喜临门!” 叶婉玉闻言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端著一壶酒和几碟下酒菜重新走进屋里,妥帖地给父子俩倒好酒。 父子俩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起开怀畅饮,时不时指挥著叶婉玉做这做那,叶婉玉没有丝毫反对,听话照做。 第211章 报復(月票嘞?感觉都没什么人看了 第211章 报復(月票嘞?感觉都没什么人看了! o(╥﹏╥)o ) 父子俩喝得酩酊大醉,瘫在桌边人事不省,最终还是林婉玉咬著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们挨个架起、挪到床上躺好。 见父子俩呼吸渐沉、眉头舒展,確已熟睡,她才悄悄攥紧衣角,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消失在夜色里。 她脚步匆匆,一路走到寨子里那口常年泛著冷光的水井边,从怀中掏出个巴掌大的粗布小袋,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將袋里的东西尽数倾倒进井中。 隔天一早,蒙烈和蒙拓父子俩像是断了片,对昨夜的醉態毫无记忆,照旧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蒙烈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继续和来寨子里的商人们討价还价,手指在算盘上翻飞,眼神里满是精明。 蒙拓则满脸堆笑,殷勤地领著元照和阿青在寨子里四处閒逛。 只是每当路过仓库、后山这类重要地方,他总会找藉口岔开话题,半分不让两人靠近。 因本就不急著赶路,元照她们也没著急离开红寨。 蒙拓绞尽脑汁想阻止她们动身,元照和阿青也心照不宣地配合著。 其实她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早看穿了蒙拓的目的——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著她们体內那根本不存在的青丝蛊卵孵化罢了。 在他看来,只要青丝蛊卵破壳,元照和阿青便会沦为任他摆布的傀儡。 日子眨眼间就过去了三日。 这天清晨,蒙烈和蒙拓父子俩刚睡醒,肚子就饿得“咕咕”直叫,却没闻到往常飘满院子的饭菜香。 妻子(母亲)竟没像往常一样早早备好早膳。 父子俩顿时沉了脸,怒火直往上窜,气冲冲地在屋里翻找妻子(母亲)的下落。 可他们把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搜了个遍,却始终没找到她的踪跡。 就在两人满脸怒容、拳头攥得咯咯响时,寨子的一个方向突然传来滚滚浓烟,黑灰色的烟柱直衝云霄。 父子俩见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惨白——那个方向,正是红寨的命根子,罌粟田的位置! 意识到大事不妙,父子俩再也顾不上找林婉玉,拔腿就朝著著火的方向狂奔而去,脚步慌乱得险些绊倒。 不仅是他们,整个寨子的人瞧见浓烟,也都疯了似的往田赶。 罌粟田可是红寨世世代代、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根基啊,若是出了差池,没了生计来源,他们还怎么活? 可等他们气喘吁吁赶到地方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熊熊大火早已吞噬了整片田,红色的火焰舔舐著黑色的秸秆,將半边天空染得通红,那景象比最灿烂的晚霞还要刺眼,却透著让人绝望的毁灭感。 只见林婉玉站在熊熊大火的前方,裙摆被热浪吹得猎猎作响,脸上却笑得无比畅快、无比灿烂。 蒙烈的手指剧烈颤抖著,指向林婉玉,嘴唇也止不住地哆嗦,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是你做的?” 林婉玉笑得更开心了,眼底却闪著解恨的光:“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你怎么敢,怎么敢的?!”蒙烈此刻像一头被激怒的暴虐狮子,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將林婉玉活活咬死,嘶吼声里满是疯狂,“你简直胆大包天!!” 与此同时,寨子里的其他男人也都被激怒了,纷纷指著林婉玉破口大骂,眼神里满是怒火。 “你个丧门星,这可是咱们红寨的根啊!没了它,咱们拿什么跟山外那边交代?你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寨子里一位年迈的长者拄著拐杖站出来,声音里满是痛心和怨毒,死死盯著林婉玉。 “你个杀千刀的毒妇,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都嫁进寨子里快三十年了,孩子也生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你这不是要毁了寨子吗?你要大傢伙以后怎么活?” 这次说话的是一位白髮苍苍的老妇人,她是蒙烈的二婶,蒙拓的二奶奶。 当年她和林婉玉一样,都是被人骗进寨子里来的,后来被种下青丝蛊,被迫嫁给了蒙烈的二叔。 可几十年过去了,时间早已磨灭了她曾经的不甘和怨恨,她完完全全成了这个寨子的一份子,如今寨子里不少姑娘,就是被她哄骗进来的。 …… 一时间,无数恶毒的谩骂声一股脑地涌向林婉玉,像潮水般將她包围。 可林婉玉看著他们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模样,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越发灿烂——他们骂得越大声,就说明他们越痛心,越绝望,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寨主,千万不能饶了这个毒妇!一定要让她尝尝什么是万虫噬心的滋味!”有人红著眼眶嘶吼,恨不得立刻將林婉玉挫骨扬灰。 “对,一定不能轻饶了她!敢烧我们的田,就得付出代价!给她灌芙蓉膏,然后把她关起来,让她尝尝想要芙蓉膏却得不到的滋味,让她像狗一样求我们!” “把她丟到万虫窟去!让她知道背叛寨子的下场有多惨!” …… 眾人七嘴八舌地给蒙烈出主意,每一个提议都透著狠戾,恨不得將林婉玉折磨得生不如死。 蒙烈死死地盯著林婉玉,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你我夫妻几十载,我本不想如此对你,这都是你逼我的!” 林婉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听到蒙烈这话,她瞬间收住笑,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嫌恶和鄙夷: “谁跟你是夫妻!你不知道,一想到跟你这种人生活了几十年,我就噁心的想吐!是你,全都是你!你害死了我的师父和师兄,你该死!你活该去死!” 她的思绪瞬间飘回过去——当年和师父、师兄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快乐啊! 师父和师兄最疼爱的就是她,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想著她。 他们虽然不是名门大派出身,武功也都平平,可六人结伴游歷江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可谁能想到,就是红寨这群恶魔,毁了她所有的美好! 她恨不得生啖其肉,豪饮其血,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林婉玉的话像一把尖刀,扎在蒙烈心上,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刚被抓来、敢指著他鼻子破口大骂的妻子。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她的百依百顺,都快忘了,她的性子曾经是多么刚烈。 “好好好!既然你不顾念半分情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著,他猛地从腰间扯下一个青铜蛊铃,那蛊铃的模样,和阿蛊朵操控蛇蛊的蛊铃如出一辙。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伴隨著他有节奏的摇动,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看到这一幕,寨子里所有的人都满脸快意地盯著林婉玉,眼中满是期待——他们等著看林婉玉被青丝蛊折磨得痛不欲生、满地打滚的模样。 然而,半天过去了,林婉玉却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掛著笑容,没有丝毫痛苦的反应。 “怎么回事?”蒙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林婉玉,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蛊铃,隨即又不死心地用力摇了起来,铃声比之前更响,节奏也更快。 可无论他摇了多少次,摇得多么用力,林婉玉身上的青丝蛊都始终不见半点反应,她甚至还故意伸了个懒腰,一脸挑衅地看著他。 蒙烈不住地喃喃自语:“不可能,青丝蛊怎么会失效,不可能!” “哈哈哈~~”林婉玉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里满是畅快和解脱,“你们以为我今天敢烧毁罌粟田,会一点准备都没有?青丝蛊?你们现在还以为那种东西能控制住我?” 听到这话,眾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你怎……怎么可能摆脱青丝蛊的控制!”蒙烈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有些发飘。 这时,他们看到林婉玉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鼓,鼓面蒙著一层不知名的兽皮,看著格外诡异。 “你们的蛊虫不起作用,也该试试我的蛊虫了!” 不等眾人反应过来,林婉玉已经抬起手,轻轻拍打起了手中的小鼓。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在空气里迴荡,没有丝毫穿透力,却带著一种诡异的频率。 眾人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正蠢蠢欲动。 片刻之后,一阵蚀骨的疼痛突然从四肢百骸传来,疼得他们瞬间倒在地上,蜷缩著身体满地打滚,惨叫声此起彼伏。 “你怎么……怎么可能会……”蒙烈疼得满头都是冷汗,额前的头髮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他抬起头,看向林婉玉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恐惧。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说寨子里最近有什么异常,那就只有阿拓带回来的那两个姑娘了!一定是她们搞的鬼! “是……是那两个贱女人,对不对!一定是她们!”蒙烈嘶吼著说道,声音里满是疯狂和怨毒。 见蒙烈胆敢侮辱自己的恩人,林婉玉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慍怒,她虽然没说话,也没反驳,但手中的小鼓却拍打得更快了,鼓声也变得更加急促。 一时间,眾人的惨叫声更加剧烈,不少人甚至疼得昏死过去,又被更强烈的疼痛唤醒,场面惨不忍睹。 蒙烈猜测的没错,林婉玉操控眾人的蛊虫,还有她手里的小鼓,全都是阿青交给她的。 那小鼓,还是阿青用沼泽腐蛤的皮製作的——沼泽腐蛤的皮韧性极佳,非常適合做鼓。 阿青在雁苍山时,閒著没事做了许多,不过大多都被鹤鸣她们带回天门镇了,她自己手里,只留了这么一个。 而眾人所中的蛊虫,名为“血肉债”。 顾名思义,中了此蛊的人,便会像是要偿还欠下的血肉之债一般,受尽千刀万剐般的剧痛。 这种蛊虫,可比青丝蛊高级多了,也狠毒多了。 红寨眾人都是擅长用蛊的人,在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蛊虫之后,立刻强忍著剧痛,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尝试用各种方法解蛊。 可阿青的蛊虫何其厉害,哪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解得掉的? 忙活了半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身上的疼痛反而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割他们的肉。 蒙拓被疼得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不住地颤抖,他抬起头,满脸扭曲地看著林婉玉,声音里满是哀求: “阿娘,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的!” 林婉玉闻言,瞬间被激怒,她猛地提高声音怒吼一声:“闭嘴!你不是我的孩子!你跟你那畜生父亲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都该死!!!” 她在饱受蒙烈折磨的那些年里,曾经无数次期盼过这个儿子能帮她一把,哪怕只是替她说一句公道话也好。 他是蒙烈唯一的孩子,备受蒙烈宠爱,只要他肯开口,哪怕只是轻轻一句,她也能少受无数折磨。 可一次也没有,他永远都像个旁观者,甚至有时还会帮著蒙烈指责她、使唤她,仿佛她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她的奴僕。 如果他心中对她这个母亲还有一丝敬爱之情,她今日也不会如此决绝。 蒙拓看著母亲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此时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母亲恨的不仅仅是父亲,不仅仅是整个寨子,还有他这个亲生儿子! 他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从前他一直理所当然地使唤母亲,从来没意识到过这哪里不对。 这时,蒙烈又开口了。 他没有求饶,反而强忍著剧痛,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贱妇,你以为凭藉从那两个贱人那里得到的蛊虫,就能制服我们了?你也太小看我们红寨了!你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寨子里养了多少蛊虫?今日,我便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寨子里所有的人都强撑著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摘下一个蛊铃。 伴隨著他们一起摇动手中的蛊铃,周围突然传来无数“嘶嘶”的蛇鸣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下一秒,只见周围的草丛、树林里,突然窜出无数吐著蛇信的黑蛇。 这些黑蛇的模样,与阿蛊朵役使的两条黑蛇极其相似,只是体型没有那两条那么大而已——它们正是红寨最擅长培养、也最引以为傲的黑月蛊。 无数黑月蛊快速爬动,將林婉玉团团包围,一步步向她逼近,蛇信不断吐出,显然是想將她吞入腹中。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一丝快意——待会儿,一定要让这贱人尝尝什么叫作万蛇噬身,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林婉玉的脸上没有一丝惧怕,反而依旧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眼看黑月蛊距离林婉玉越来越近,不过几步之遥时,突然之间,一阵悠扬的笛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一股莫名的气息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原本凶神恶煞的黑月蛊,瞬间都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它们先是昂起头,满脸惊慌失措,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嚇,身体不住地颤抖。 接著,它们又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命令,纷纷低下头,像是木头一般呆愣在原地,连蛇信都不再吐出。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黑月蛊不动了!”有人面露急色,用力晃动手中的蛊铃,可黑月蛊依旧毫无反应。 “动啊!你们都给我快动!快动!”所有人都在气急败坏地催促著自己的黑月蛊,可这些平日里对他们言听计从的蛊虫,此刻却像是被下了定身咒,无论他们怎么嘶吼、怎么摇晃蛊铃,都无动於衷。 “林婉玉,你到底做了什么?”蒙烈大声质问著林婉玉,声音里肉眼可见地露出了慌张和恐惧。 他怎么能不慌张?黑月蛊是红寨的底气,没有黑月蛊的保护,他们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林婉玉淡淡一笑,语气里满是嘲讽:“这就怕了?別著急呀,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只浑身带著金色圆环的蜘蛛,从旁边的树上爬了下来,慢悠悠地出现在眾人面前。 这只蜘蛛体型不算大,却透著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正是阿青的金环鬼面蛛。 金环鬼面蛛爬到一只黑月蛊身上,用锋利的爪子轻轻一划,就轻而易举地划开了黑月蛊的七寸。 它伸出细小的口器,从中勾出黑月蛊的蛇胆,然后“吸溜”一下,將蛇胆吞入了腹中。 整个过程中,黑月蛊始终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仿佛本就是专门奉送给金环鬼面蛛的供品。 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不过片刻时间,红寨眾人精心培育出来的黑月蛊,便死伤无数,地上满是黑蛇的尸体,场面触目惊心。 而那只金环鬼面蛛,却吃得一脸饜足,身体似乎都比之前大了一圈。 至於这些黑月蛊为什么一动都不敢动,那是因为它们全都被阿青的圣蛊给压制住了——圣蛊乃是五毒神教记载中的仙蛊,普通蛊虫在它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 等到所有的黑月蛊都被金环鬼面蛛杀死,红寨眾人已经满脸绝望,眼神空洞地看著地上的蛇尸,连疼痛都忘了。 罌粟田被烧,赖以生存的根基没了;黑月蛊全被杀死,最后的底气也没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指望? 而此时,吃了所有黑月蛊蛇胆的金环鬼面蛛,却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在进行某种蜕变。 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飞蛾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正是阿青的大白蛾。 它快速飞到金环鬼面蛛身边,吐出一道晶莹的丝线,缠住昏睡的金环鬼面蛛,然后带著它快速扇动翅膀,朝著远处飞走了。 第212章 蝶花峒 第212章 蝶峒 等將这群人折磨得瘫软在地、再无半分囂张的气焰,林婉玉才冷笑一声转身,取来一泛著冷光的铁。 这正是红寨寨民们往日专门用来锁住那些被哄骗进这里的无辜者的刑具。 此刻“咔嗒、咔嗒”的锁扣声接连响起,冰冷的铁环死死箍住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彻底失去了自由,如同亲手给自己套上了罪孽的锁。 林婉玉眼底泛著快意的光,扬声朝眾人宣布: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任人驱使的奴隶!必须好好干活,若是敢偷懒要滑,我会让你们清清楚楚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一边说,一边晃动看那面能够操控“血肉债”的小鼓,话音刚落,她便押看这群人往寨子的空地走。 刚到地方,便见元照与阿青早已立在那里,身后跟著寨中曾和林婉玉一样遭过迫害的姑娘们。 她们脸上的青灰已褪去大半,眼中也重新恢復了神采。 很明显,她们体內的青丝蛊与百沸煎已被阿青解去。 只是一见到这群害自己受尽折磨的罪魁祸首,她们的眼底瞬间燃起熊熊恨意,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纷纷衝上前,紧拳头往他们身上砸,抬脚往他们腿上端,將多年积压的屈辱与痛苦全倾泻在拳脚之中。 等姑娘们打累了、胸中的恨意稍减,林婉玉才快步走到元照身边,微微垂首,语气恭敬地请示:“恩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元照指尖轻轻摩著袖角,略一沉思后开口:“想必你们如今也无处可去,不如就继续留在这座寨子。以后別再种那些害人的东西了,改种药材吧!有这些奴隶在,你们尽可以尽情使唤他们!” 南疆本就是水土丰沃、极適合种植药材的地方,元照心中忽然灵光一闪: 如果她在这里为异界山庄建一个专门的药材种植基地,岂不是极好的选择? 正好等她拿下轮迴阁,就让那些閒置的轮迴阁杀手来负责守护基地安全,省得他们从杀手这份职业退役后无所事事。 接著她又转念一想:附近像红寨这样作恶的寨子还有十几个,为何不趁势將它们一併拿下? 这样既然要打造药材基地,索性就造个大的,既能扩规模,又能顺便將这些南疆毒瘤一举剷除,还这片土地一个朗朗乾坤,简直是一举两得! 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可行,她当即拉过阿青的手腕,凑在她耳边低声商议起来。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详细的计划便敲定妥当。 隨后,在阿青冷厉的眼神与狠辣的手段逼迫下,蒙烈浑身抖得像筛糠,不得不颤抖著双手,给附近所有寨子的寨主都写了信,措辞恭敬地称表示有要事相商,请他们务必前来。 这些寨子如今全都和红寨一样,在为某个神秘人种植罌粟、製造芙蓉膏,本就同属一条利益链,自然不会对蒙烈的邀约起半分疑心。 其实元照先前已仔细审问过蒙烈,想查清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要求这些寨子统一种植罌粟、製作芙蓉膏。 可那背后之人太过谨慎,自始至终都没向蒙烈透露过真实身份,连半点线索都没留下。 蒙烈最终只哆哆嗦嗦交代了和他们合作的商人身份。 可据元照所知,那些商人所属的商会都只是些在大梁境內籍籍无名的小商会,想顺著这条线查到背后的人,根本不可能。 而那些前来和红寨交易的商人,此刻就被关在寨子里。 元照和阿青拿下红寨时,顺便把他们一起抓了。 面对姐妹俩,那伙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隨后元照与阿青也没放过他们,同样细细审问了一番。 可这些人看似是各自商会的主事、身份不低,实际上不过是些跑腿的傀儡,对商会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一无所知。 无奈之下,阿青只得眼神一冷,乾脆利落地將他们全部处理掉,免得留下后患。 在等待其他寨子来人的间隙,阿青与元照在林婉玉的引路下,来到了先前蒙烈他们口中提过的万虫窟。 刚踏入洞窟,一股刺鼻的腥臭便扑面而来,洞窟深处漆黑一片,只有壁缝中透进的微光,勉强照亮脚下凹凸不平的路。 林婉玉跟在两人身后,小声解释:“两位恩人,红寨眾人手中的黑月蛊,全都是从这里培育出来的。 寨里每个孩子满十岁时,都会来这里挑选一条属於自己的黑蛇,带回家慢慢培养成黑月蛊。” 一般来说,每个红寨的人,都会有一条相伴一生的黑月蛊。 不过阿蛊朵比较特殊,她选中的是一对双生黑蛇。 穿过长长的幽暗通道后,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头髮紧。 一道深不见底的深坑出现在面前,坑中密密麻麻的黑蛇相互缠绕、扭动,鳞片摩擦的“沙沙”声不绝於耳,看得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这么看来,这里虽叫万虫窟,实则该叫万蛇窟才对。 林婉玉看著深坑,犹豫著开口:“两位恩人,这里该怎么处理?需要把这些黑蛇都杀掉吗?” 她知道,这些未培育成黑月蛊的黑蛇性子温顺,並不算可怕,攻击性也不强。 元照却摇了摇头,语气坦然:“干嘛要处理掉?红寨的人能用它们养蛊,你们自然也可以!南疆环境凶险,危机四伏,你们既然想在这里好好生存,没有点自保的手段怎么行?” 林婉玉闻言一愣,眼神中满是迟疑:“恩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也学习养蛊?” 元照缓缓点头,语气坚定:“不错。养蛊本身並不是坏事,不等於害人,真正害人的是人心” 林婉玉垂眸思索片刻,隨即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我知道了,我听恩人的。” 等从万虫窟出来,林婉玉立刻带著被解救的姑娘们,在寨子里翻找起来,很快搜罗到许多养蛊的典籍,还有红寨人记录的养蛊心得。 今后她们只要照著这些典籍和心得练习,慢慢就能掌握养蛊之术。 又因红寨的养蛊术本就不算高深,阿青还特意將几种强力蛊虫的培育方法细细传授给她们。 时间转眼便到了隔日,十几个寨子的寨主果然依照信中的邀请,陆续来到了红寨。 他们来自不同的寨子,距离红寨的远近也各不相同,抵达的时间自然错落不齐一这恰好给了元照她们逐个击破的机会。 整整一天过去,所有寨子的寨主,连同他们带来的重要隨从,全被元照等人利落拿下,没一个能逃脱。 隨后,在这些寨主的引路下,元照、阿青带著佟四海,了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將这十几个寨子挨个扫荡了一遍。 地里种植的罌粟被一把火尽数烧毁,浓烟滚滚中,那些害人的毒化为灰烬。 寨中炼製好的芙蓉膏也被全部搜出,当看眾人的面销毁殆尽。 连寨里饲养的、用来害人的蛊虫,也被阿青一一找出,尽数杀灭。 一般情况下,一只蛊虫一生只会忠於一个主人,所以已经培养成型的蛊虫,除了销毁,没有別的用处。 而寨子里原本的作恶者,全被戴上了手脚,变成了任人差遣的奴隶一一从今往后,他们必须靠日復一日的劳动,来慢慢赎清自己犯下的罪孽。 只因元照她们还要赶去和轮迴阁的人匯合,实在没太多时间帮忙整合这十几个寨子,剩下的事,便只能交给林婉玉,以及其他寨子中选出的几个可靠领头人。 唯有等轮迴阁的事情彻底处理完,她才能重新抽出时间,好好规划这些寨子的未来。 不过在临走之前,阿青还是將自己驯养的大黑蝎暂时交託给了林婉玉,防止遇到一些她无法解决的问题。 交代完这些,三人便收拾好行装,继续踏上了前往匯合点的旅程。 隨著距离匯合地点越来越近,元照三人换上了代表轮迴阁杀手身份的行头:一身紧身黑衣,外加一条斗篷,遮住全身的线条;脸上则戴上了特定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晴。 其中,元照戴的是顾剑平的面具,阿青戴的则是吕清逸的。 又走了十来日,三人终於抵达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下。 脚刚沾地,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从旁边的密林中闪了出来,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跡只见那黑影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石,冷冷对三人道: “身份令牌!” 佟四海见状,立刻上前一步,率先將手中的令牌递了过去,元照与阿青紧隨其后,也將各自的令牌递了上去。 佟四海盯著对面之人脸上的面具,仔细凝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你是金蝉?” 代號金蝉,乃是轮迴阁的金牌杀手,真实身份未知。 轮迴组织金牌杀手,也就是一品高手,除阁主之外,总计只有五名。 其中,代號“火猴”的陈冕与代號“夜梟”的佟四海,早已是元照的人。 除此之外,这些年靠著那本名册,元照陆陆续续收服的银牌杀手与铜牌杀手,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人了。 按理说,这次匯合,这些人都会赶到此地。 见佟四海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金蝉心里没有丝毫意外一一他们这些金牌杀手,虽彼此不知晓真实身份,却都认得对方脸上的专属面具。 而且,轮迴组织的每一位金牌杀手,都是经验老到、在阁中效命数十年的老人,过往执行任务时,多少都碰过面,彼此的气息早已熟悉。 “你是夜梟?”金蝉也盯著佟四海的面具看了看,沙哑著嗓子反问。 “是我!”佟四海微微点头,语气平静。 认出佟四海的身份后,金蝉眼中的警惕明显鬆了几分,隨意扫了一眼元照与阿青递来的令牌,確认无误后,便將令牌逐一还给了两人。 顾剑平与吕清逸都属於轮迴组织的后晋杀手,资歷尚浅,金蝉对他们並不不熟悉。 不过此时有夜梟在旁引路,金蝉自然觉得没什么可怀疑的。 金蝉抬手指了指前方陡峭的山路,沉声道:“你们继续往前走,爬上山峰后会看到一座寨子,那是蝶峒,这次的匯合地就是那里。” 蝶,同样是南疆一座苗族寨子的名称。 而金蝉,是轮迴阁阁主特意安排在此地的一一一方面是给前来匯合的杀手指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前確认来者身份,防止有外人混入。 在金蝉的指引下,元照她们顺著陡峭的山峰一路向上爬。 没走多久,果然远远看到了一座寨子的轮廓,而且这座寨子的规模,比她们先前见过的所有寨子都要大上不少。 更让人惊讶的是,它竟不是建在平地上,而是牢牢扎根在陡峭的半山腰上,仿佛与山崖融为了一体。 抬头望了一眼那座在云雾中若隱若现的寨子,三人收回目光,踏上了一条环绕著山峰修建的狭窄石阶。 脚下的石阶凿得又浅又窄,大半嵌在裸露的崖壁里,另一侧便是深不见底的雾谷。 冰冷的风裹著湿冷的水汽从谷底往上涌,颳得三人的衣摆猎猎作响,稍不留意,便有踩空坠崖的风险。 若是寻常人走在这条道上,恐怕早就嚇得腿软发抖,连路都走不稳了。 元照悄悄握了握腰间的天狱刀与天蛇刀,自光扫过石阶旁仅能勉强扶稳的石桩。 只见石桩上缠著乾枯的老藤,表面磨得光滑发亮,可见常常被人触碰抚摸,也更凸显了此处的凶险。 再往上攀了数十步,寨子的轮廓愈发清晰,那些吊脚楼竟不是依平地而建,而是用粗壮的青楠木做柱,一半的柱脚直接凿进坚硬的崖壁岩层里,另一半则悬空架在斜坡上,看著就让人心惊。 楼与楼之间,只靠一条条窄窄的木廊连接,木廊下掛著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叮噹噹”响。 声音在山间的雾气里来迴荡漾,使得铃声清脆又空灵。 最险的还要数寨子的入口:那竟是一道架在两座崖峰之间的竹桥。 竹桥宽不足两尺,竹片与竹片之间的缝隙又宽又大,低头便能看到下方翻滚的云雾,仿佛隨时会將人吞噬。 风一吹,整座竹桥便轻轻晃动起来,连站在桥头,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慌的摇晃感。 竹桥的另一端,连著一块仅能容纳三四人的小平台。 平台边缘立著两根刻满繁复苗纹的石柱,石柱上绑著的红绸在风里翻飞,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一一既像是在警示外人“此地不可侵犯”,也无声地诉说著这座寨子凭险而守的底气。 刚踏上竹桥,元照便听见平台上传来一阵清脆的敲击声。 三人顺著声音望去,只见两名身著靛蓝苗布、头缠银帕的女子正守在石柱旁,手中握著缠著彩绳的鼓槌,正轻轻敲打著面前的小铜鼓。 她们看到元照三人后,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朝著三人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她们继续往前走。 可没等三人再迈几步,一阵狂风突然从山谷中捲来,浓重的乌云瞬间遮蔽了天空,也挡住了她们的视线,连前方的竹桥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情况下,只要一不小心在竹桥上踩空,哪怕是武功再高明的人,也难逃坠崖的命运。 就在三人犹豫著要不要暂时停下脚步时,雾中突然传来阵阵有节奏的鼓声。 紧接著,三只尾部散发著明亮绿光的“萤火虫”,呈“品”字型从雾中缓缓飞来。 它们的体型比寻常萤火虫大上不少,光芒也更亮,瞬间便为元照她们照亮了前方的竹桥。 三人顺著“萤火虫”的指引,一步步稳稳地往前走,很快便顺利通过竹桥,抵达了对面的平台。 刚站稳脚跟,便见那三只“萤火虫”径直飞入了两名女子身边的竹笼里。 直到这时,元照三人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蝶饲养的蛊虫,其名一“引路蛊”。 若是没有这引路蛊的指引,想在迷雾中穿过狭窄摇晃的竹桥,简直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就连见多识广的阿青,在看清笼中引路蛊的模样时,眼中也闪过几分好奇,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见元照三人顺利通过竹桥,两名女子笑著朝前方指了指,示意她们可以继续往寨子里走。 穿过平台进寨,元照他们终於看清了整座寨子的全貌一一一座座吊脚楼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崖壁间,廊檐下掛满了各种奇异的物件。 有的廊檐下悬著一张张晒乾的蛇蜕,蛇蜕上用鲜红的硃砂画著驱邪的符咒,在风里轻轻晃动。 有的则掛著一只只赤红色的陶罐,罐口微微开,飘出淡淡的草药香,偶尔有通体透明的小虫从罐口飞出,绕著廊柱转上一圈后,又乖乖钻回罐中。 这种小虫也是一种蛊虫,名为“守院蛊”,和引路蛊一样,都是蝶峒特有的蛊虫。 它们既能防备山间的蛇虫鼠蚁闯入寨民家中,也能警惕外敌入侵,一旦有陌生人靠近,它们便会发出细微的喻鸣,提醒寨民戒备。 寨心的空地上,几名穿著黑色短打的汉子正背著沉甸甸的竹篓,脚步稳健地往崖边的药田走。 那片药田是在陡峭的斜坡上凿出来的梯田,一层叠著一层,田埂边插著一块块小木牌,木牌上刻著不同的虫纹一一有的刻著蛇纹,有的刻著蝶纹,分別对应著田地里种植的断肠草、曼陀罗。 无论是断肠草还是曼陀罗,都是有名的剧毒之物。 这足以说瞒,蝶的人不仅擅长养蛊,在用毒一道上,也有著不浅的造诣。 最靠崖边的那片药田外,还拉著细细的银线,银线上掛著小小的铜π,风吹过π响,清脆悦耳。 可这看似普通的银线,实则暗藏玄机一一只要有不物或人靠近,银线便会晃不,带不铜π发出声响,而田埂下隱藏的“守田蛊”,便会立刻对入侵者发不进攻。 在这座寨子里,日常生活的面面,几乎都能看到各种蛊虫的影子,度直让元照三人大开眼界。 偶尔有寨民从木廊上走过,脚边总会跟著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一一蛇头上顶著一点雪白,看著格外显眼。 这是被驯化过的“寻物蛊”,此刻正叼著主人不小心掉落的银饰,亦步亦根地跟在身后,模样竟有几分乖巧。 空气中除了淡淡的草药香,还混著银器氧化后特有的清冽气息,与山间的湿雾缠在一起,缓缓瀰漫在整座寨子里。 这让这座建在险崖上的寨子,既透看几分蛊虫带来的凶险,又藏看独属於南疆苗寨的鲜活烟火气,诡异中透著几分温暖。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元照她们此番到来,恰好赶上了蝶每月一次的“蛊灵祭”。 此时,寨民们正扶老携幼,朝著寨心的祭台聚拢,脸上满是虔诚。 元照三人心中好奇,也跟著人群慢慢靠了过去,想看看这苗寨特有的祭祀仪式究竟是何模样。 蛊灵祭的举办地,是一座由整块黑任雕琢而成的祭台。 祭台嵌在崖边一块向外凸起的平台上,边缘只围著三可刻满蝶纹的任柱,任柱外便是云雾翻涌的深谷。 站在祭台边缘往下望,云雾像流不的墨汁般翻滚,脚边仿佛就是无底的虚空。 主持祭祀的是位头髮白、梳著双环髻的老姬。 她肩头垂著串银饰,走不时“叮π”作响,手中稳稳捧著个朱红漆盒,盒盖微,能看见里面臥著一只巴掌大的蓝翅蝶。 那是蝶传承最久的蛊虫之“蝶灵蛊”,其翅尖沾看细碎的金粉,在微光下泛著莹润的光。 老姬互漆盒举过头顶,张口用晦涩的苗语吟唱祭词,声不高,却像带著某种魔力,穿透山间的风雾,传遍寨子的每个角落。 原嗽在廊下飞舞的守院蛊、田埂边蛰伏的守田蛊,甚至寨民脚边盘著的寻物蛊,竟全都安静下来。 只余下老姬的吟唱声在崖间迴荡。 祭词唱到尾声,老嫗缓缓打开漆盒,蓝翅蝶振翅飞出,绕著祭台盘旋三圈,翅膀带起的微风拂过眾人脸颊,隨后突然仞著崖壁的用向飞去。 寨民们立刻跟上,脚步仇在狭窄的木廊上却稳如平地,连四五岁的孩童都著艺辈的衣角,小脸上满是肃穆,跟著往崖壁下的一处任穴走。 那任穴藏在浓密的藤蔓后,洞口仅容一人弯腰进入,正是蝶存放蛊卵的“灵蛊穴”。 寨民们坚信,这任穴是天地灵气匯聚之地,集大山的秀丽与生机於一体,互蛊卵存放在这里,能培育出更具灵性的蛊虫。 元照与鄙青靠近时,也確实感受到穴中飘出的极其浓郁的天地之力。。 待蓝翅蝶停在任穴口的萤任上,老嫗从滨中取出一小撮晒乾的草药,用火种点燃。 草药燃烧时没有浓烟,只化作一缕细细的蓝雾。 老嫗轻轻吹了口气,蓝雾便如活物般飘进任穴。 片刻后,无数只巴掌大小的彩蝶从任穴中飞出,红的、黄的、紫的,像漫天飞舞的瓣,纷纷落在寨民的衣襟上,仿佛给每个人別上了一枚会不的饰品。 別看这些彩蝶美丽非凡,实际上它们全都身具剧毒。 它们是“灵蛊穴”的守护者,一旦有外人擅闯,便会群起而攻之,即便超一品高手,也难抵这群彩蝶的毒素。 也正因如此,蝶的人才放心让元照这些外人旁观,瞒显是对自家蛊虫的威力有著十足的自信。 “这是蛊灵的馈赠。”身旁一位寨民感受到彩蝶落在肩头,脸上露出虔方的笑容,轻声向元照解释,“彩蝶落在身上,就代表能得蛊灵庇佑,山间的毒虫邪祟都会主不避开。” 这蛊灵祭说白了就是蝶的一种祈福仪式,藏著寨民对平安生存的朴素心愿。 祭典的最后,老姬从任穴中取出新孵出的幼蛊,分装在小小的竹盒里,挨个儿分给寨里的孩童。 每个孩子都双手捧著竹盒,小心翼翼地往自家吊脚楼走,眼底闪著藏不住的喜悦,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盒中的小生企。 看得出来,蝶的寨民早已互蛊虫视作家人,打心底里珍视与喜爱。 祭典结束时,风裹著彩蝶的翅影掠过祭台,无数细碎的金粉从蝶翅上飘落,像撒在空中的星子,隨著山风翩翩起舞。 这高悬在险崖上的祭祀,既有对天地自然的敬畏,又有苗寨人独有的温情,连元照三人都看得有些出神。 等人群散去,元照才收回目光,心中却满是疑惑:这样一个充满生机、与蛊共生的美好寨子,怎么会和满手血腥的轮迴阁扯上关係? 参加完蛊灵祭,元照她们开始在蝶四处寻找其他轮迴阁成员的踪跡。 就在这时,一位跟他们穿著同款服饰,戴著同款面具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听她语气严厉地说道:“谁让你们在这里乱跑的?” “红蜓?”见到此人,佟四海试探著问道。 来人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原来是夜梟啊!” 红蜓,轮迴阁金牌杀手,身份未知。 目前轮迴阁五名金牌杀手,元照已经见过其中四位。 第213章 红蜓 金蝉(月票!) 第213章 红蜓 金蝉(月票!) “跟我来吧!”认出佟四海的身份之后,红蜓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瞭然,没再多说什么,利落转身的同时,抬手朝三人比了个“跟上”的手势。 在红蜓的带领下,三人沿著交错的竹桥前行,很快来到一处由数座吊脚楼组成的建筑群前。 木楼依山而建,廊柱缠著暗红藤,檐角垂著的铜铃静悄悄的,连风过都没发出声响。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许许多多和他们穿看相似服饰的轮迴组织条手。 所有人都將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半截下頜,有的站在楼上,有的站在楼下。 看到有新人到来,他们纷纷伸长脖子观望,锐利的自光快速在三人身上扫过,又迅速收回。 阿青悄悄伸手拽了拽姐姐的衣角,她一眼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了陈冕,故此提醒。 儘管陈冕脸上戴著面具,浑身被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但他体內有阿青种下的蛊虫,阿青自然能够轻轻鬆鬆地感应到他的存在。 不仅如此,其他属於元照一方的杀手也来了不少,就连原本在天门镇帮助元照管理三合帮的陶璋都来了。 阿青闭了闭眼,借著蛊虫的微弱感应,像定位坐標般,精准地定位到每一个己方阵营的杀手。 將人带到地方后,红蜓侧身对著三人,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们隨意找个地方住下吧,可以四处逛逛,但不要乱跑,蝶峒可不是简单的地方,小心惹祸上身。” 说完红蜓没等回应,转身便踩著木梯上了旁侧吊脚楼,身影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视线里。 各位杀手之间並不相熟,彼此连真名都不知道,因此对於元照他们的到来,眾人只是冷淡地围观了一眼,便各自退去。 当然,佟四海作为金牌杀手,他脸上那標誌性的“火猴”面具辨识度极高。 有几个资歷较老的杀手认出这面具后,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注意,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但也仅此而已。 隨即三人按照红蜓的说法,在几座吊脚楼上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各自寻了一个无人的房间住了下来。 不过他们並没有出去閒逛。 元照坐在房间里,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衣角,心里都盘算著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等到天色渐暗,吊脚楼外的天空染成火红之时,陈冕的身影像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元照的房间里。 一进门,陈冕便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放在身侧,头微微低下,用低沉又恭敬的声音唤道:“主人!” 元照正坐在桌前擦拭天狱刀,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眼底带著几分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到蝶峒的?” 陈冕保持著跪地姿势,语气平稳地回答道:“大约三个多月以前。” 元照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不由面露惊讶:“这么早!” 陈冕回答道:“属下接到召集令后,立刻就出发了,路上並未耽搁。” 元照点点头,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接著又问道:“你可知道轮迴阁阁主和这蝶是什么关係,他为何要將匯合地点定在这里?” 陈冕点点头道:“属下趁著这段时间已经调查清楚。” 准確来说,这件事在蝶並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找一位稍微年纪大一点的寨民都能打探出来。 或者说,轮迴阁阁主本就没有隱瞒的意思。 原来这轮迴阁阁主本就是蝶出身,这也是为什么他手里会掌握已经失传的蛊虫三尸蛊的原因。 蝶属於南疆最古老的寨子之一,传承著很多神秘的蛊术,轮迴阁阁主作为正统的蝶峒传人,从小便学习蛊术,自然掌握著比旁人更多、更高深的蛊术。 至於为什么说轮迴阁阁主是蝶正统的传人呢?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正是蝶的老主。 不久前老主寿终正寢,他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赶了回来,不久之后便发布了召集令。 他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避开江湖上各路人马对轮迴阁的追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爭夺新的主之位。 不过轮迴阁阁主在蝶並不是特別受欢迎,因为他手里的三尸蛊是他当年离开蝶峒时,从蝶峒偷偷带走的。 而三尸蛊在蝶峒属於不允许主以外之人接触的禁忌之物。 他从蝶带走三尸蛊后不久就加入了轮迴阁,凭藉著老阁主的赏识坐上了新阁主的位子。 他一上位,便给阁中所有的杀手都种上了三尸蛊。 不过虽说轮迴阁阁主並不受蝶大部分人的待见,但因为他是老主的儿子,因此还是有不少人支持他的。 这也是元照他们这些外人能够进入蝶峒的原因。 之前给元照她们引路的两个姑娘,就属於支持轮迴阁阁主的寨民。 听完陈冕的介绍之后,元照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轻轻感嘆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轮迴阁阁主竟然是南疆出身。” 通过陈冕的介绍,元照也得知了轮迴阁阁主的真名一一岩勐。 “你来到这里之后,岩勐可曾现身过?” 陈冕摇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不曾,我们所有人来到这里之后,都是由金蝉和红蜓负责安排的。” 说这话时,陈冕的语气多了几分谨慎一一这两人一直以来都非常受岩勐的器重,这份信任是其他人无法比擬的。 “这样啊——” 元照闻言,手指停下敲击桌面的动作,陷入了沉思,眉头微,眼神里满是思索。 片刻之后,她抬眼看向陈冕,想了想说道:“今晚你去邀请红蜓和金蝉过来这边坐坐如何?” 陈冕脸色严肃地说道:“他们未必肯来!” 元照笑道:“试试嘛,不成咱们再想想別的办法。” 她心里打著算盘,希望能够在岩勐察觉之前,把这些杀手全部收归己用,到时候一定能给岩勐一个大大的惊喜。 “是,属下尽力。”陈冕点头答应。 元照挥挥手道:“去吧,小心点,別让旁人注意。” 陈冕点点头,从地上站起身,脚步轻得像阵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时间转眼来到深夜,吊脚楼里点著昏黄的烛火,跳动的火苗將元照和阿青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斑驳的木墙上。 姐妹二人静静地坐在桌前,面前放著两杯凉茶,耐心等待著红蜓和金蝉的到来。 而佟四海和陈冕则分別隱藏在门口左右两侧的阴影里一一身体紧贴著墙壁,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呼吸压得极轻。 作为一名杀手,他们最擅长的便是隱匿气息。 良久之后,门外始终不见动静,阿青忍不住凑近元照,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他们该不会不来吧?” 元照端起凉茶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地说道:“再等等吧,不急。” 阿青闻言只好压下焦躁,继续耐心等待。 大概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元照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一一她捕捉到了极轻的脚步声,立刻对著阿青做了个“声”的手势,隨即轻声说道:“有人来了。” 阿青闻言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紧紧盯著门口。 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红蜓和金蝉先后走进房间,两人依旧穿著白天的黑袍,兜帽压得很低。 “火猴,你叫我们来到底有” 红蜓的话还没说完,目光扫过桌前的人,瞬间顿住一一屋里坐著的並非火猴。 二人脸色骤变,心里“咯瞪”一下,转身就想退出去,却见陈冕和佟四海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抬手关上木门,稳稳挡在了门口。 “火猴,夜梟,你们想做什么?” 金蝉的话音刚落,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语气里满是警惕。 而元照的身形已经如同鬼魅般闪身到了二人的面前,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他们。 好快! 金蝉和红蜓见状大惊失色,眼晴瞬间瞪圆,第一反应便是侧身躲避。 可他们的速度哪能比得过元照?还没等完全反应过来,就觉得腰间和肩头的穴位一麻,浑身力气瞬间被抽乾。 转瞬之间,他们就已经被元照点住了穴道,不仅没法动弹,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此时他们心中无比震惊,满脑子都是疑问:此人是谁?实力怎么如此之强? 寻常一品高手,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制服他们。 超一品,还是在那之上的绝顶? 可是不等他们多做思考,脑袋便一阵昏沉,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双双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为了以防万一,这房间里还有阿青提前布置的迷烟。 等到他们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他们睁开双眼时,首先感觉到的便是刺眼的阳光一一清晨的阳光直射进屋里,晃得他们下意识伸出手来遮挡,手臂却还带著几分无力感。 “醒了?”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但对红蜓和金蝉来说,却无异於一道惊雷。 昨晚的记忆碎片涌上来:火猴和夜梟背叛了阁主,他们被不明强者点住了穴道,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二人顺著声音看向元照,只见元照脸上带著银色面具,只能从声音判断是一位女子。 “你不是飞蓬!”金蝉脸色严肃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飞蓬正是元照顶替的身份一一顾剑平在轮迴的代號。 元照笑道:“我是你们的新主子。” “你放屁,我们的主子是阁主大人!”红蜓反驳,语气里带著几分倔强,“没人能让我们背叛阁主!” “哦?当真?”这时又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带著几分戏謔,“那我倒要试试看!” 此时二人才注意到,房间角落里还坐著阿青。 那人的话音刚落,红蜓和金蝉便感到浑身传来一阵阵剧痛一一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內臟,这种感觉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三尸蛊?”红蜓惊呼一声,她死死咬著牙,压抑著痛苦的声音,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能操控三尸蛊!” 別的杀手虽然知道自己被阁主种了蛊虫,但实际上连自己到底中的什么蛊都不知道。 但红蜓和金蝉作为岩勐的心腹,自然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阿青笑道:“当然是因为你们原来的三尸蛊已经被我解了,而你们身体里现在的三尸蛊,是我重新种下的,为我所控!” “这—怎么可能!” 红蜓和金蝉不可置信地惊呼,眼晴瞪得溜圆一一三尸蛊是什么样的蛊虫,若是能那么容易就解掉,那就不会被蝶视作是禁忌之蛊了。 此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蝶峒的人? 如果说谁最有可能解除三尸蛊,那就只有三尸蛊来源地一一蝶的人了! 难道是那些反对阁主当主的老傢伙们出手了? 一时间,红蜓和金蝉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猜测,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怎么样?对於我当你们的主人,还有什么想法吗?”元照看著被疼得满头大汗的两人问道,语气依旧平静。 “你休想!!”红蜓咬著牙说道,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来。 “不错,我们绝不会背叛阁主大人!”金蝉同样忍著剧痛说道,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比起其他杀手,这两个確实更加忠心岩勐,难怪会被视作亲信。 “看来还是没吃够苦头!”阿青冷笑一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隨即更加猛烈地催动三尸蛊。 隨著三尸蛊更加凶猛地噬咬他们的身体,更加强烈的痛感开始猛烈地衝击他们的感官先是经脉里像钻进了无数只带倒刺的蚁虫,顺看血管爬过四肢百骸,每动一下,倒刺就会狠狠刮擦著皮肉,连骨头缝里都透著酸麻的疼。 紧接著,五臟六腑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住,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心肝脾胃都揉碎,连呼吸都带著铁锈味的痛意,每吸一口气,都像有刀片在喉咙里割过。 红蜓的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顺著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她死死咬著嘴唇,想忍住不发出声音,可牙关却控制不住地打颤,发出细碎的“咯咯”声,脸色也变得惨白。 金蝉比她更狼狈,他浑身抽搐著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按著腹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能看到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次抽搐,都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来。 更折磨人的是,这痛感不是一阵就过,而是一波比一波猛烈,像是涨潮的海水,刚退下去一点,又带看更汹涌的力道扑上来。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蛊虫在体內蠕动、啃噬,每一次噬咬,都伴隨著神经末梢传来的尖锐刺痛,连意识都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可偏偏又清醒地知道这痛苦还没到尽头。 “怎么样?我的三尸蛊和岩勐的谁更厉害些?”阿青的声音带著笑意,听在红蜓和金蝉的耳朵里,却犹如恶魔的低语。 红蜓想要说话,可连动一下脖子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剧痛让她眼前的元照都变成了重影。 她只觉得喉咙里又腥又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只能硬生生咽回去,胸口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 这种疼痛,远比不是之前的三尸蛊可比。 金蝉的指甲深深抠进地里,抓出几道血痕,他原本坚定的眼神此刻已经染上了深深的恐惧。 他跟著岩勐这么多年,尝过三尸蛊发作的滋味,可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痛得如此彻底,如此绝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痛苦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这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佟四海开口道:“红蜓,金蝉,你们何必如此倔强?只要跟了新主子,我们以后就不必再过这种提心弔胆的杀手生活,也能够像个普通人那样光明正大的活著,既不用带著面具,也不用裹在厚重的黑袍里。 主人虽然给我们种了新的三尸蛊,但只要不背叛,她从来没催动过。你们难道就甘心给岩勐买一辈子命,过著朝不保夕,提心弔胆的日子?” 本来就被痛苦折磨得狼狐不堪的二人,在听到佟四海的话,心里不禁受到了强烈的触动一一他们怎么可能不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金蝉最先选择了妥协,他喘著粗气,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颤抖问道:“跟著你,我们真能摆脱杀手的身份?” 元照点点头,眼神坚定,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自然,我並不需要杀手来替我卖命。” 此时红蜓的內心也开始鬆动。 她之所以如此忠心地效命岩勐,除了受三尸蛊的制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其实一直倾慕著对方。 不过如今在自由的面前,她忽然觉得,那点情情爱爱,根本不值一提。 这时陈冕又说道:“你们可知我们主子是什么实力?绝顶高手,跟著主子,难道不比跟著岩勐有前途?” 绝顶高手? 二人闻言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同时瞬间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啊!难怪能那么轻鬆地制服他们! 此刻他们的內心彻底鬆动。 第214章 斗蛊 第214章 斗蛊 “我愿意……愿认姑娘为主!”金蝉牙关松得极快,话音里还裹著未散尽的痛意,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我也愿意!”红蜓喉结滚了滚,紧隨其后应声,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攥著衣角。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二位倒是通透人。”元照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眼底的冷意却稍稍褪去。 她的话音刚落,金蝉与红蜓身上的剧痛便骤然消散,是阿青停止了催动三尸蛊。 此刻二人浑身早被冷汗泡透,一身黑衣紧紧贴在背上,大颗汗珠顺著下頜线滚落,砸在地面溅开细碎的湿痕,口中更是不住地剧烈喘息,连胸口跟著起伏不止。 “不……不知主子如何称呼!”金蝉撑著双膝勉强直起身,喘息声断断续续,却仍不忘礼数。 既是宣誓效忠,总不能连主子的名號都一无所知。 元照闻言,指尖捏住面具边缘,轻轻一掀便取了下来。 当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撞入眼帘时,金蝉与红蜓瞳孔骤然收缩,眼睛瞪得几乎要撑裂眼眶。 说好的绝顶高手呢?怎么会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家? 这世上真有年纪轻轻便摸到绝顶之境的人? 就在二人僵在原地、满脑子疑问之际,佟四海上前一步,沉声开口: “咱们的新主子,便是江湖上仅有的两位锻造大宗师之一,也是异界山庄的庄主——元照!” 这话如惊雷炸在耳边,红蜓与金蝉不仅眼睛瞪得更大,嘴巴也张成了“o”形,连呼吸都顿了半拍,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可……可元照大师不是超一品吗?”红蜓下意识地追问,话出口才察觉失言,慌忙抿紧了唇。 佟四海笑了笑,语气里带著几分与有荣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咱们主子是什么人物?这都过去好几年,突破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金蝉听得心头剧震,手指微微发颤,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绝顶高手的境界是那么好突破的吗? 他们阁主苦修几十年,连超一品的门槛都没碰著,可眼前这位新主子,竟已悄无声息迈入宗师之境。 当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彻底弄清元照的身份与修为后,金蝉心中最后一丝侥倖也烟消云散,他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声音恭敬无比: “金蝉见过主子。” 红蜓也连忙跟上,屈膝俯身,垂首道:“红蜓见过主子!” 元照目光扫过二人,缓缓开口:“把你们的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看吧,顺便说说,你们的真名都叫什么。” 金蝉与红蜓不敢迟疑,立刻抬手解开面具系带,將脸上的遮掩取下。 其实他们与佟四海、陈冕年纪相仿,都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 论习武资质,他们不算差,却也远称不上天才,能突破到一品境界,全靠日復一日的打磨,以及无数次生死搏杀里攒下的血与汗。 金蝉原名金安国,长相普通甚至偏下,个子也矮矮的,往人堆里一站便没了踪影。 若在大街上撞见,任谁也想不到,这般平平无奇的人,竟是一位一品高手,还是个手染鲜血的资深杀手。 红蜓原名赤霞珠,长相中等偏上,个子格外高挑,几乎与陈冕齐平,身上带著一股隨和的气息,瞧著就像邻里间常见的嫂子。 这般模样,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 摸清红蜓与金蝉的真实身份后,元照頷首道: “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整吧。从明天开始,我需要你们配合,儘快將这里所有的轮迴阁杀手都拿下。” “是!”二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著前所未有的恭敬。 被这样一位绝顶高手盯上,他们轮迴阁註定是要消亡了。 时光飞逝,转眼数日过去。 这几日里,岩勐始终没有现身,只派过几次蝶峒的寨民给金蝉和红蜓传话,行踪神秘得很。 与此同时,在红蜓与金蝉的协助下,元照已收服了近半数的轮迴阁杀手。 这些人被岩勐用蛊操控多年,心里早积满了怨气,且大多对杀手生涯感到厌倦。 以前尚可忍耐,如今他们在江湖上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心里的火气就更盛了。 因此听闻元照承诺,今后不会再让他们做杀手,眾人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臣服。 这日,元照閒坐在窗边,正望著蝶峒独特的山水风光,窗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 “怎么回事?”她回头看向屋里,阿青正坐在桌边,专注地摆弄著新抓的蛊虫。 南疆多毒虫毒蚁,前些日子阿青刚找到一窝“红蚀蚁”,近来一直忙著將它们炼化成蛊。 这种蚂蚁通体火红,能释放一种特殊的火毒,一旦中了毒,便如烈火焚身般痛苦,杀伤力极可怕。 这窝红蚀蚁是阿青在蝶峒閒逛时,偶然在悬崖峭壁的石缝里发现的。 蚂蚁体型极小,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阿青用一个巴掌大的竹笼,足足装了上千只。 其中蚁后已被炼製成母蛊,其余红蚀蚁全成了子蛊。 等炼製完全成功,只要阿青需要,蚁后便能源源不断为她生出新的红蚀蚁。 听到元照的询问,阿青手里的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应该是又有其他杀手到了吧,前几日不也这样。” 元照闻言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敲著窗框——普通杀手到来,不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道是最后那名金牌杀手到了? 这般想著,她起身走出房间,打算去院子里看看情况。 刚在二楼走廊站定,她便瞧见楼下院子里站著一道身影。 那人穿著与其他杀手无异的黑袍,脸上却戴著一副极其特殊的黄色莲面具——正是轮迴阁最后一名金牌杀手,枯荷。 此时赤霞珠正站在枯荷面前,低声说著什么。 片刻后两人分开,枯荷像元照他们来时一样,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隨后隨意找了间空房推门进去,暂时安顿下来。 到了夜里,在赤霞珠与金安国的共同邀请下,枯荷毫无防备地走进了元照的房间。 没等他反应过来,元照便出手一招制住了他,最终顺利將他收服。 能被岩勐用三尸蛊拿捏的人,本就没什么鱼死网破的性子——否则早在被岩勐控制之初,就该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了。 枯荷原名何芜,四十刚出头,算是五名金牌杀手里最年轻的一个。 接下来的日子里,元照一边等著剩余杀手抵达蝶峒,继续暗中收服眾人,一边静静等候岩勐现身。 只是她没料到,这一等,竟足足等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能抵达蝶峒的杀手基本都到了,没来的,多半是已经死在了半路。 此时元照已將轮迴阁的八百四十二名杀手尽数收入麾下,其中包括五名金牌杀手、七十七名银牌杀手,以及七百六十名三品杀手。 事实上,作为江湖上有名的暗影组织,轮迴阁原本有两千多名杀手。 只是这次江湖追杀太过惨烈,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这场追杀之中,轮迴阁可谓损失惨重——这也是岩勐不得不將势力收缩到南疆的原因。 正因为损失太大,岩勐才会返回蝶峒,想夺取峒主之位,以此弥补轮迴阁的亏空。 也恰恰是岩勐命人抢夺天魔妖石这步错棋,让轮迴阁损失愈发惨重,倖存杀手的怨气也越积越深,元照才能如此顺利地让他们“弃暗投明”。 借著这三个月的时间,元照也摸清了蝶峒的底细。 这里其实像个世外桃源,寨子里的人痴迷养蛊,也掌握著不少强大或特殊的蛊虫培育方法,却很少炼製攻击性强、或过於歹毒的蛊虫——他们养的大多是能帮著改善生活的功能性蛊虫。 这也是寨子里明明有三尸蛊,却將其列为禁忌的缘故——大家都想过与世无爭的日子。 但蝶峒大多数人不炼攻击型蛊虫,不代表他们遇到危险就毫无还手之力。 据元照暗中打听,寨子里有个“长老堂”,主事的全是寨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且个个都是用蛊的高手。 元照曾好几次察觉到,有隱晦的气息在暗中盯著轮迴阁杀手的住处——不出意外,该是那些长老的手笔。 大部分长老本就不愿岩勐夺走峒主之位,怎么可能不盯著这里的动静? 这日午时,元照正与阿青在屋里用餐,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冕推门进来,语气急切:“主子,岩勐来了,让咱们所有人都出去。” 元照闻言立刻放下碗筷,起身道:“走!” 说著便与陈冕、阿青一同往外走。 等了这么久,她早就好奇,这位轮迴阁阁主究竟是何模样。 跟著所有轮迴阁杀手,元照一行人来到吊脚楼前的空地上。 空地中央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那是个壮汉,约莫五十出头,头髮和鬍鬚已染上大片斑白,身高至少一米九,身材壮得像堵墙,往那一站便自带压迫感。 要知道南疆人普遍个子不高,这般身形的岩勐,在寨子里瞧著格外扎眼。 等所有人到齐,岩勐目光扫过人群,忍不住嘆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悵然:“没想到,就只剩下这点人了啊……” 他不像其他轮迴阁杀手那样戴面具、裹黑袍,反而穿了一身苗家服饰,布料上绣著简单的纹。 隨后他抬了抬下巴,声音陡然变得洪亮:“诸位,轮迴阁如今的处境你们也清楚。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咱们都得在蝶峒蛰伏,所以现在,我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拿下蝶峒峒主的位置!” 此刻的岩勐还不知道,他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但眾人面上依旧装作顺从的模样,齐声应道:“是,阁主!” 岩勐见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十日后便是峒主选举仪式,我要你们都隨我出席,好好壮一壮咱们轮迴阁的声势!” 蝶峒里支持岩勐的人本就少,若没有轮迴阁的人撑场面,他定会显得格外难堪。 他好歹也是老峒主的儿子,当年要不是心思不正,偷了族里的三尸蛊,以他的制蛊天赋,如今恐怕早就已继承了峒主之位。 这些日子他始终不现身,其实是在暗中为选举做准备。 蝶峒世世代代以养蛊为生,选举峒主自然也要比拼蛊术,所以他自从回了南疆之后,就一直奔波於南疆的十万大山里,希望能够找到一种能够帮他一举夺得峒主之位的特殊蛊虫。 好在他找到了。 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岩勐便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十日里,他再没露过面,直到峒主选举仪式当天,才再次现身,將所有人召集到一起。 “诸位,隨我出发!” 眾人纷纷跟上岩勐的脚步。 几百號人全都戴著面具、裹著黑袍,又都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杀手,周身的冷冽气息交织在一起,气势確实足得很。 况且经歷过这次江湖追杀,能活下来的,全都是一等一的精英。 跟著岩勐,眾人沿著一条狭窄的山道往上走。 这条山道是用木头镶嵌在悬崖上搭建而成的,左侧便是云雾翻涌的悬崖,深不见底——只要脚下一滑,必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踩著木头往前走,连脚步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不小心踩塌了山道。 其实比起自己,他们更担心岩勐——瞧他那魁梧的块头和体重,这看著不算结实的木头山道,真能撑住他? 他自己摔下去也就罢了,万一连累身边人,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眾人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真不知道蝶峒的人,是怎么把这些木头一块块架到悬崖上的。 好在一路上没出任何意外,眾人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山顶。 让他们意外的是,山顶竟是一处开阔平坦的平台,平台中央建著一座祠堂,里面供奉著蝶峒歷代实力最强蛊师的排位。 他们抵达时,蝶峒的长老们已带著一眾有意爭夺峒主之位的蛊师等候在那里。 所有人都坐在祠堂前的空地上,身下垫著类似蒲团的草垫,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刚到的一行人。 见岩勐走来,坐在最前排正中央的老者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 “外来人的面子就是大,要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依我看,当初就不该同意他参加这次峒主选拔!” 说话的是长老堂的大长老。 老峒主离世后,蝶峒一直由他代为管理,他也是最不愿看到岩勐夺走峒主之位的人。 岩勐也冷笑著回懟:“大长老何必阴阳怪气?我本就是蝶峒土生土长的人,何时成了外来人? 我是离开寨子里几年,但我父亲当年从没把我逐出蝶峒——我能不能参加选拔,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旁边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连忙起身打圆场: “大哥,阿勐,大家都是一家人,犯不著闹成这样。今日是峒主选拔的大喜日子,各退一步,別扫了眾人的兴!” 说话的是二长老,也是七位长老里唯一一个支持岩勐的人。 蝶峒的七位长老並非有血缘关係的兄弟,但彼此间会以“兄弟”相称,这是寨子里流传多年的传统。 可他的话刚落,三长老便拍著草垫站起身,横眉竖目地呵斥: “老二,就你惯会当老好人!这狗东西当年偷走族里的三尸蛊,按规矩逐出家谱都不为过,如今还有脸回来爭峒主之位,简直厚顏无耻!当年老峒主就该直接把他赶出寨子!” 四长老见场面越来越乱,忍不住皱紧眉头,厉声喝道: “够了!都到这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时间不早了,选拔抓紧开始!谁要是不服岩勐,直接用蛊术击败他便是,何必在这里说废话!” 大长老狠狠瞪了四长老一眼,眼底厉色一闪而过,枯瘦的手指攥紧拐杖,隨即撑著地面缓缓起身,声音裹著岁月沉淀的威严: “好了,峒主选拔仪式,正式开始!” 蝶峒的峒主选拔,核心便是斗蛊,规矩並不繁琐。。 第一阶段,所有候选人需隨机抽取一位长老接受考验,唯有通过者才能晋级。 第二阶段则是候选人两两对决,蛊虫种类、数量皆无限制,最终笑到最后的人,便是新峒主。 隨著大长老话音落下,蝶峒眾人齐刷刷起身,对著祠堂里供奉的歷代蛊师牌位躬身参拜,动作虔诚又肃穆。 复杂的祭拜仪式结束后,眾人分作两拨落座。 七位长老带著寨中子弟守在祠堂前的草垫上。 岩勐则领著裹著黑袍的轮迴阁眾人,坐在对面的空地上,两方气场一冷一热,隱隱透著对峙的张力。 “第一阶段考核,谁先来?”大长老的目光扫过场中,苍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自带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一位中年女子率先起身。 她身著蝶峒特有的蜡染衣裙,靛蓝色布料上绣著细碎的蝶纹,腰间悬著个巴掌大的竹笼,笼中影影绰绰,不知藏著什么蛊虫。 女子快步走到场地中央,双手交迭於身前,屈膝行了个苗寨特有的礼,声音利落:“青禾请诸位长老赐教!” 这女子便是石青禾,在蝶峒的养蛊人里,手艺能排进前三,眾长老见是她,纷纷点头,眼底带著几分认可。 阿青坐在元照身旁,眼睛闪闪发光,身子微微前倾,紧紧盯著场中,显然对这场斗蛊期待不已。 很快,一位穿著素色短打的年轻人捧著竹筒上前,筒中插著几十根竹籤,每根都刻著一位长老的名號。 年轻人用力晃了晃竹筒,竹籤碰撞发出“哗啦”的脆响,隨后將竹筒递到石青禾面前。 石青禾指尖一捏,隨手抽出一根,递给年轻人,对方看清竹籤上的字,立刻拔高声音喊道:“本场考核,由六长老主持!” 七位长老中,六长老头髮虽白,脸色却红润,他笑呵呵地抚著山羊鬍起身,脚步稳健地走到石青禾对面,语气带著几分打趣: “青禾啊,今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可得拿出真本事来。” 石青禾神色一正,腰背挺得笔直:“长老儘管放马过来!” 六长老闻言满意点头,隨即抬手轻轻拍了拍袖口,只见一只足有成人小臂长的巨型蜈蚣从袖中爬了出来。 那蜈蚣有著棕黑色的外壳泛著油光,几十对足快速划动,扭动著长长的身躯,对著石青禾发出“嘶嘶”的威嚇声。 石青禾见状,指尖轻轻敲了敲腰间的竹笼,笼门“咔嗒”一声弹开,一只彩蝶扑棱著翅膀飞出——蝶翅上缀著红、蓝、金三色纹路,在日光下泛著流光。 蝴蝶类蛊虫本就是蝶峒最擅长培育的种类,单看“蝶峒”这名字,便知其地位。 蜈蚣见了彩蝶,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速度快得像离弦的箭,地面都被它的足划出细碎的痕跡。 可彩蝶的速度更快,双翅轻轻一振,便像片羽毛般飘到一旁,轻鬆躲过攻击。 紧接著,它飞到蜈蚣前方,翅膀快速振动起来,晶莹的鳞粉像细雨般洒落,一圈圈环绕在蜈蚣周身。 眾人正屏息看著,那蜈蚣却突然僵住,原本扭动的身躯停在原地,连嘶鸣都停了——竟是睡著了? 对蛊虫不甚了解的轮迴阁眾人,纷纷发出低低的惊嘆,眼中满是好奇。 六长老见状,朗声大笑:“不错不错,青禾,你这『黄泉溺』养得极好!” 这“黄泉溺”是种阴柔蛊术,能让中术者陷入沉睡,梦中如坠黄泉,在窒息与痛苦中慢慢死去,端的是厉害。 石青禾神色依旧平静,没有半分得意,对著六长老躬身:“多谢六长老夸讚!” 六长老点头,声音温和:“祝贺你通过考核!” 石青禾再次行礼,指尖一引,彩蝶便飞回竹笼,她提著笼子,从容地退了下去。 下一个登场的是位中年男子,年纪与石青禾相仿,名叫石磊。 蝶峒最大的两个姓氏,便是石姓与岩姓。 负责考核他的,是四长老。 “请四长老赐教!”石磊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四长老微微点头,没说话,只是將手凑到嘴边,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哨声刚落,眾人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振翅声。 紧接著,一只天牛模样的甲虫从祠堂后方飞来,停在半空中。 这甲虫足有巴掌大,黑色外壳泛著金属光泽,顎部锋利如刀,爪子紧紧勾著空气,一看便不好惹,连飞行的速度都快得惊人。 石磊见状,也吹了声口哨,声音短而促。 下一秒,一只灰褐色的蜥蜴不知从何处爬了出来,落到脚边,吐著分叉的舌头,警惕地盯著空中的甲虫。 蜥蜴刚站稳,天牛便猛地俯衝而下,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蜥蜴反应也快,立刻吐出长舌,想缠住天牛,可天牛却灵巧地避开,瞬间停在了蜥蜴的脖子上,锋利的爪子轻轻抵住蜥蜴的皮肤。 蜥蜴嚇得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只敢微微颤抖。 阿青看得眼睛瞪圆,心里不禁感嘆:蝶峒这些长老的蛊术,竟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局面已然是石磊落败,四长老脸色冷淡,声音没有半分波澜:“退下吧,考核失败。” 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没让天牛下死手,石磊这只辛苦养出的蜥蜴,恐怕早已没了性命。 石磊垂头丧气,指尖碰了碰蜥蜴的脑袋,带著它落寞地退了下去。 之后,考核继续进行,峒主候选人们一个接一个上场,带来的蛊虫千奇百怪——有吐著信子的毒蛇、鼓著肚子的蟾蜍、浑身带毛的毒蜘蛛,还有翅膀带风的蝙蝠…… 但最多的还是蝴蝶,各种顏色、各种纹路的都有,看得人眼繚乱。 可惜,最终通过考核的,还不到一半。 眼看第一轮考核快结束了,岩勐却依旧坐在原位,没半点要上场的意思。 大长老终於按捺不住,语气带著嘲讽:“某些人当初信誓旦旦回来,说要夺峒主之位,怎么?现在看到我蝶峒人才济济,怕了?不敢上了?” 岩勐冷笑一声,知道大长老在说自己,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场地中央,眼神冰冷地盯著那捧著竹筒的年轻人:“过来!” 年轻人被他的气势嚇得一哆嗦,连忙捧著竹筒快步上前,连头都不敢抬。 大长老见了,又忍不住嘲讽:“一大把年纪了,就只会对著小辈耍威风,真不敢相信,你竟是从我们蝶峒走出去的!要是让你当了峒主,那真是老天瞎了眼!” 三长老也跟著附和,语气带著轻蔑:“大哥,你放宽心,咱们蝶峒的儿郎们和姑娘们,打小就钻研蛊术,哪是某些半道放弃、走歪路的人能比的!” 大长老听了,脸色缓和不少,露出几分笑意:“你说得对!” 岩勐却像没听见两人的话,指尖一抽,从竹筒里拿出一根竹籤,看清上面刻的“大长老”三个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手將竹籤扔给旁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捡起竹籤,看清上面的字,声音都在发颤:“本、本次考核,由大长老主持!” 大长老愣了一下,隨即畅快地大笑起来,拐杖都跟著晃:“好好好!真是老天开眼啊!” 其他几位长老主持考核时,多少会给候选人留点情面,可面对岩勐,大长老半分放水的打算都没有。 他佝僂著身子,一步步走到场地中央,眼神冰冷地看著岩勐:“遇见我,算你小子倒霉!” 岩勐挑眉,语气带著几分戏謔:“大长老,您这模样,算不算对晚辈耍威风?” 他虽已五十岁,可在年过八十的大长老面前,確实是晚辈。 蝶峒的老人大多长寿,七八十岁的老人隨处可见,七位长老更是个个年过七十,也正因年纪大了,才不再参与峒主竞爭。 元照她们初来蝶峒时,见到那位主持祭典的老妇人便是七长老。 大长老脸色一僵,隨即满脸寒霜,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 “你算老子哪门子的晚辈?老子的晚辈,只有蝶峒的人!” “我就是蝶峒的人,这是你改不了的事实。”岩勐语气篤定,寸步不让。 “废话少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大长老怒喝一声,拐杖再次重重戳向地面,发出“咚”的闷响。 紧接著,一阵“嘶嘶”的蛇鸣传来,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足有十几米长的青色大蛇,正顺著不远处的悬崖攀爬上来,鳞片在日光下泛著冷硬的青光,眨眼间便滑到场地中央。 大蛇猛地竖起上半身,碗口粗的身躯绷得笔直,对著岩勐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金色的竖瞳里满是凶光。 “是碎骨煞!”蝶峒眾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碎骨煞”力大无穷,一旦被它缠住,浑身骨头都会被绞得寸寸碎裂,故而得名。 这只碎骨煞是大长老养了一辈子的本命蛊,更是蝶峒的守护神之一。 岩勐见状,嗤笑一声:“不愧是大长老,为了拦我当峒主,连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看来你对寨里的后辈,很没信心啊。” “少废话!赶紧亮出你的蛊虫!”大长老厉声喝道,手指紧紧攥著拐杖,指节都泛了白。 “如你所愿。”岩勐抬手从腰间抽出一片翠绿的树叶,放到唇边吹了起来,“呜呜”的哨声带著诡异的节奏。 很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悬崖下方传来。 下一秒,一道黑色洪流顺著崖壁涌了上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只只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虫,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百骨哭!他竟炼出了百骨哭!”七长老失声惊呼。 这“百骨哭”和三尸蛊一样,都是蝶峒的禁忌之蛊。 “百骨哭”又名“百骨枯”,蛊虫所过之处,生灵只会剩下累累白骨,所以叫“百骨枯”;风一吹过白骨,便会发出“呜呜”的声响,像白骨在哭,故又名“百骨哭”。 百骨枯单个力量微弱,可一旦成规模,便是无物不噬的凶物! 此刻,这群甲虫在岩勐的操控下,正疯狂地涌向碎骨煞。 黑色虫潮扑向碎骨煞的瞬间,青色大蛇猛地弓起身子,鳞片绷得紧紧的,泛著冷光。 它显然察觉到了危险,巨尾带著呼啸的风声扫向地面,想將甲虫碾成碎末。 可百骨枯的速度比预想中更快,密密麻麻的虫群像流动的黑墨,顺著巨尾迅速攀爬,眨眼间便覆盖了碎骨煞近半的身躯,口器快速开合,疯狂噬咬著蛇鳞。 碎骨煞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场地中央剧烈扭动,撞得地面碎石飞溅,试图將身上的甲虫甩落。 它还用头颅狠狠撞击岩石,坚硬的石块都被撞得粉碎,可百骨枯却像附骨之疽,死死咬住鳞片缝隙,墨绿色的蛇血顺著鳞片纹路缓缓渗出,染红了地面。 大长老脸色骤变,手中拐杖不断敲击地面,发出急促却有节奏的声响——这是他操控碎骨煞的信號。 碎骨煞立刻张开巨口,喷出一股带著腐臭的青色毒液,落在地上瞬间將青草灼成焦黑。 可虫群仿佛不惧剧毒,被毒液沾到的甲虫虽有少量僵死,但其余的却依旧疯狂往前冲,甚至爬到蛇口边缘,啃噬著碎骨煞的嘴部。 岩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一抬。 原本分散的虫群突然聚拢,像一股黑色的水流,朝著碎骨煞的七寸涌去——那里是蛇类最脆弱的部位,鳞片也比其他地方薄软。 碎骨煞察觉到致命威胁,身躯骤然蜷缩,想护住要害,可百骨枯早已钻到它的腹下,顺著鳞片缝隙钻进蛇腹褶皱里。 “嘶——!”碎骨煞发出一声悽厉到极致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起来,黑红色的蛇血从无数细小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在地面积成一滩。 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拐杖几乎要戳进地里,他拼尽全力催动碎骨煞,可碎骨煞早已痛得失去理智,根本听不到操控信號。 百骨枯的啃噬速度越来越快,先是蛇腹的鳞片被成片咬落,露出里面粉嫩的皮肉;接著肌肉被一点点蚕食,隱约能看到白骨的轮廓。 碎骨煞的挣扎渐渐无力,竖起的身体缓缓瘫倒,只有头颅还在微微颤动,金色竖瞳里的凶光慢慢褪去,只剩下绝望的痛苦。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虫群突然散开,露出中间的景象——原本十几米长的碎骨煞,此刻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青色骨架,骨骼上还残留著黑色的虫咬痕跡,连一丝血肉都没剩下。 风从山顶吹过,白骨相互碰撞,发出“呜呜”的轻响,竟真如传说中“百骨哭”那般,透著渗人的悲凉。 岩勐抬手一挥,百骨枯瞬间匯成一股黑流,顺著悬崖退了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在场的蝶峒眾人全都鸦雀无声,脸色惨白——他们蝶峒斗蛊,向来点到为止,从不会伤及对方的蛊虫。 毕竟每一只蛊虫的培养,都耗费了养蛊人无数的心血、精力和时间,是比亲人还亲近的存在。 可岩勐,却毫不犹豫地杀死了陪伴大长老一辈子的碎骨煞。 第215章 你们奉我为峒主如何? 第215章 你们奉我为峒主如何? “岩勐!” 大长老枯瘦的手指死死指著他,嘴唇颤抖不止,怒吼声里裹著撕心裂肺的颤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 碎骨煞陪了他近六十年,早已不是普通蛊虫,是刻进骨血的牵掛,是他晚年唯一的慰藉,如今却只剩一具泛著冷光的白骨,连一丝血肉、一寸鳞甲都没留下。 岩勐却只勾了勾唇角,眼底没有半分歉意,反而漫不经心地扫过那具白骨,语气带著几分讥讽: “大长老,既然是斗蛊比试,输贏生死本就是常事。您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谈什么主持峒主选拔,守护蝶峒?” “你简直——简直是丧心病狂!”大长老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呼吸骤然急促,身子晃了晃,眼前猛地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大长老!” “大长老!” ==** 蝶峒眾人瞬间慌了,纷纷惊呼出声。 几个年轻子弟快步衝上前,及时托住他软倒的身体,有人慌忙掐他的人中,有人顺著他的后背顺气,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一直沉默站在旁侧的二长老,此刻终於摇了摇头,往日温和的眼神里没了半分维护,只剩深深的失望。 他嘆了口气,声音沉沉的:“阿勐,你做的太过了。大哥他守护了蝶峒一生,碎骨煞更是他毕生的心血,也是咱们蝶峒的守护神,你怎能下此死手?” 岩勐闻言,突然冷哼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不容置喙的强硬。 “蝶峒的规矩早该改了!你们偏安一隅,不思进取,只会抱著一些妇人之仁的想法。弱肉强食,才是这世道生存的道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二长老被他懟得语塞,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无奈地闭了嘴。 这时,石青禾从人群中上前一步,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坚定如磐石,直直地看向岩勐,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有我在,你休想成为蝶峒的峒主。蝶峒的未来,蝶峒人的命运,也轮不到你说了算!” 岩勐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挑衅的光,语气桀驁又不屑:“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大话谁都会说。” 很快,昏迷的大长老被两个年轻子弟小心翼翼地抬下去静养,峒主选拔仪式只能继续进行。 等到第一阶段的考核全部结束,能够参与第二轮选拔的峒主候选人,终於全部確定下来。 “第二轮考核开始,所有参与者上前一步!”二长老的脸色依旧凝重,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带著沉甸甸的严肃。 岩勐残杀碎骨煞的事,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心里,让空气中都瀰漫著一层血腥的压抑。 蝶峒的眾人看向岩勐,乃至他身后的轮迴阁杀手的目光,都淬著浓浓的愤恨。 等所有候选人尽数上前站定,天空突然掠过一片彩光。 一群斑斕的彩蝶振翅飞来,翅膀上的纹在日光下泛著流光,它们绕著眾人缓缓盘旋一圈后,一只接一只轻盈地落在峒主候选们的肩头。 按蝶峒流传百年的规矩,肩头彩蝶顏色一致的两人,便是接下来斗蛊环节的对手。 確定好各自的对手后,眾人纷纷退回原来的位置坐好。 长老清了清嗓子,提高声宣布:“第场比试,岩盪对龙!”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两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同时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场地中央。 石龙对著岩盪双手交叠,躬身行了个蝶峒的礼,“岩盪大哥,还请多多指教!” 岩盪也连忙拱手回礼,脸上带著温和的笑,“彼此彼此。” 二人话音刚落,便同时开始催动蛊虫。 岩盪招来的是百余只手指大小的蚰蜓。 蚰蜓身体两侧遍布细如髮丝的虫足,的足尖泛著淡淡的银蓝微光,行动间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这正是他耗费十年心血炼製的蛊虫,名为“千劫丝”。 而石龙则俯身掀开脚边的布囊,一只拳头大小的蟾蜍慢悠悠地跃了出来,蟾蜍通体青黑,背上的疙瘩上凝著一层薄薄的寒霜。 它刚一现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连石板上都结了一层细密的薄冰,这便是他的精培育的“刻骨寒”。 刻骨寒天生就克制虫类蛊虫,即便千劫丝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也根本挡不住它吐出的寒毒侵袭。 不过片刻功夫,那些泛著银蓝色微光的蚰蜓,就被刻骨寒吐出的寒气冻得僵硬地躺在地上。 石龙见千劫丝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便立刻停下催蛊,指尖轻轻敲击腰间的竹筒,发出清脆又有节奏的声响。 刻骨寒听到信號,立刻收敛了毒囊,鼓著圆滚滚的腮帮子,一蹦一跳地退回石龙脚边c “我输了”岩盪紧紧攥著拳头,声音里带著浓浓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说著,他依照蝶峒的规矩,对著石龙深深躬身行礼,姿態恭敬又坦荡。 石龙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笑著说道:“岩盪大哥承让了,你的千劫丝其实很厉害,只是刚好被我的刻骨寒克制罢了!“ 二长老看了眼场中的情形,清了清嗓子,沉声宣布:“第一场比试,石龙胜!” 刻骨寒释放的寒毒並不猛烈,片刻之后,千劫丝恢復行动力,被岩盪带著离开。 紧接著,第二场比试开始,这次轮到石青禾对阵一位名叫岩松的中年汉子。 岩松一抬手,袖子里便窜出一条半尺长的蜈蚣,蜈蚣的外壳呈暗红色,像被烧红的铁块,爬过的地面上还留下淡淡的焦痕,显然自带强烈的火毒。 此蛊名为“焚血炼”,顾名思义,一旦中了这蛊的火毒,浑身的血液都会像被烈火灼烧般沸腾起来,痛苦不堪。 石青禾使用的蛊虫,依旧是之前那种名为“黄泉溺”的彩蝶。 不过这次她一次性从竹笼里召唤出了三只。 到了第二轮比试这个阶段,所有人都不再留手,纷纷开始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三只彩蝶同时振翅,翅膀上的鳞粉像细碎的金箔般洒落下来。 可岩松的焚血炼却像毫无所觉,反而被鳞粉激怒,发出“滋滋”的声响,周身腾起— 层微弱的红雾,將所有飘向它的鳞粉烧成灰烬,同时加快速度朝著彩蝶扑了过去。 很明显,黄泉溺的鳞粉对焚血炼根本起不到作用。 “青禾,我知晓你的黄泉溺厉害,所以早就做了准备,专门炼製了这只焚血炼,你看如何?” 岩松脸上带著几分得意的笑,语气里满是炫耀。 石青禾闻言,眼神依旧平静,没有半分慌乱,淡淡说道:“岩松哥,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也小瞧黄泉溺了!” 话音刚落,石青禾突然抬手,从袖中取出一片淡紫色的瓣,瓣薄如蝉翼,在日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 她將瓣凑到唇边,轻轻一吹,瓣便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缓缓落在黄泉溺的翅膀上。 原本只有红、蓝、金三色的蝶翅,瞬间添了几分紫晕,振翅的频率也快了数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紧接著,那只沾了瓣虚影的黄泉溺突然调转方向,不闪不避地朝著焚血炼飞去,就在即將撞上的瞬间,它的翅膀猛地一合,將焚血炼的头部牢牢裹了进去。 另外两只黄泉溺则分別落在焚血炼的身体中段和尾巴上,用翅膀紧紧缠住蜈蚣的身体,死死牵制住了它的动作。 岩松的脸色瞬间变了,从得意转为慌乱。 他急忙放在嘴边吹哨,想要催动焚血炼挣脱。 可焚血炼被三只黄泉溺死死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暗红色的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 黄泉溺的厉害,可不止让人陷入沉睡那么简单。 不过片刻功夫,三只彩蝶同时鬆开翅膀,焚血炼便直直地摔在地上,不过只是晕了过去。 岩松看著地上昏死过去的焚血炼,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焚血炼是他养了十多年的蛊虫,早已感情深厚,见它受伤怎么能不难过。 可他也知道自己確实输了,於是对著石青禾拱了拱手,心服口服地说道:“青禾,是我输了。。” 石青禾对著他微微頜首,隨后抬手对著三只彩蝶轻轻一招,它们便振翅飞回竹笼里。 她提著竹笼,静立在场地边缘,等候下一场比试。 很快,几场比试过去,而最后一场比试,便是岩勐对阵一位名叫石勇的壮汉。 石勇擅长炼製的蛊虫名叫“金刚甲”,这种蛊虫是由一种特殊的蚂蚁炼製而成。 这种蚂蚁一般生活在含铁量丰富的土壤中,会主动吸收土壤中的铁成分,因此它们的外壳坚硬如铁。 而石勇这次带来的金刚甲,数量足有上百只,密密麻麻地爬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远远看去,像一片黑色的潮水,看著极具威摄力。 他看著岩勐,脸上满是自信,觉得即便是面对岩勐那可怕的百骨枯,他的金刚甲也丝毫不惧。 岩勐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眼神轻蔑地扫过石勇和他身前的金刚甲,直到二长老宣布比试开始,他才慢悠悠地抬手从腰间取出一片翠绿的树叶,放在唇边吹响。 “呜呜”的哨声带著诡异的节奏,刚响了没几秒,悬崖下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的声响。 紧接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便如潮水般从悬崖边涌了过来,正是之前残杀碎骨煞的“百骨枯”。 那庞大的数量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不管看几次,都会让人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石勇见此,高声说道:“岩勐,只要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別想登上峒主之位!” 岩勐冷笑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话音刚落,百骨枯便如黑色的潮水般朝著石勇涌去,速度快得惊人。 石勇见此,立刻放在嘴边吹了声短促的哨音,上百只金刚甲瞬间列成一个整齐的方阵,前排的蚂蚁纷纷竖起前,泛著属光泽的外壳在光下连成坚固的“铁墙”,严阵以待。 百骨枯撞上方阵的瞬间,“咔嗒、咔嗒”的声响不绝於耳一竟是有几只甲虫的顎齿被金刚甲坚硬的外壳崩碎,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岩勐,別以为只有你的百骨枯厉害,我的金刚甲也丝毫不逊色!”石勇信心十足地高声喝道,隨即指尖快速敲了敲腰间的竹筒,发出急促的信號。 后排的金刚甲听到信號后,突然分散开来,绕到百骨枯的侧面,想要从两侧包抄虫群,將它们一网打尽。 可岩勐却只是冷笑一声,屈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吹,原本正在衝锋的百骨枯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始在原地快速打转,密密麻麻的虫身相互摩擦、堆叠,很快便堆成了一座半人高的“虫山”,看著诡异又惊悚。 石勇正疑惑不解,不知道岩勐想做什么,那座“虫山”突然“轰”的一声炸开,无数只百骨枯如黑色的暗器般射向四周,其中大半都直奔金刚甲而去,它们巧妙地避开了金刚甲正面坚硬的外壳,转而朝著蚂蚁的关节处啃咬。 甲壳类蛊虫最薄弱的地方便是关节处,金刚甲也不例外。 “不好!”石勇脸色骤变,终於意识到了危险,急忙吹哨催蛊回防,可已经晚了。 一只金刚甲的关节被百骨枯咬穿,黑色的虫液顺著伤口流了出来,片刻之间,便被蜂拥而上的百骨枯啃成了碎渣。 连锁反应之下,金刚甲一只接一只地倒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地上便只剩零星几只还在挣扎,其余的都成了百骨枯的食物。 岩勐抬手一挥,剩余的百骨枯立刻停止攻击,重新匯聚成一道黑色的水流,缠在他的脚边,像是在邀功。 “怎么会这样——我的金刚甲怎么会输——”石勇看著地上只剩寥寥几只的金刚甲,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绝望。 二长老走上前,看了眼场中的惨状,又无奈地看了一眼石勇,最终还是沉声道: “这一场比试,岩勐胜!” 石勇失魂落魄地走到场地边缘,带著仅剩的几只金刚甲慢慢走下台。 石龙见此,立刻起身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石勇兄弟,別难过了,我会帮你报仇的!” 石勇点了点头,但是情绪始终不高,就算报了仇,他辛辛苦苦炼製的金刚甲也回不来了,。 此时,蝶峒眾人看向岩勐的目光更加厌恶,甚至有人开始低声咒骂,可峒主选拔还要继续,没人能打断。 又经过几轮斗蛊之后,还剩下的候选人仅剩四位:岩勐、石青禾、石龙,和一名叫作岩玉儿的年轻女子。 和年纪普遍在四十岁朝上的岩勐、石青禾,还有石龙三人相比,年纪还不到三十的岩玉儿显得极其瞩目,她也是这次选拔中最年轻的候选人。 此前的比赛中,岩玉儿表现得一直都不算起眼,每次比试都是险胜对手,让人觉得她的实力並不强。 但现场的眾人都是人精,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意识到了这姑娘是在扮猪吃老虎。 不过,七长老看著岩玉儿,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副早已知情的表情。 因为岩玉儿正是她亲手培养出来的弟子,不仅如此,从血缘上来算,岩玉儿还是岩勐的侄孙女。 伴隨著四只顏色各异的彩蝶重新从场外飞来,轻轻落在四人的肩膀上,四人各自的对手便有了决定。 岩勐对石青禾,岩玉儿对石龙。 二长老见此,上前宣布道:“蛊继续,第场,岩勐对青禾!” 岩勐和石青禾闻言,各自从人群中走到场地中央,两人相对而立,中间隔著约莫十米的距离,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岩勐依旧像先前那样,抬手吹响树叶,召唤出了百骨枯,黑色的虫群在他脚边蠕动,看著令人头皮发麻。 但石青禾召唤出的却不再是之前的黄泉溺,而是一群黑色的蝙蝠。 这些蝙蝠的体型和蝴蝶差不多大,飞行之时竟能做到悄然无声。 看到这群蝙蝠,三长老突然从草垫上站了起来,失声惊呼:“青禾,你竟培育出了幻梦魔!!!” 此蛊之所以叫作幻梦魔,是因为它们能够释放出一种特殊的低频音波。 受到音波攻击的人和蛊虫,都会因此陷入恐怖的幻境之中,犹如身坠噩梦,最终会在梦境中感受到极致的痛苦,直至死亡。 听到三长老的话,蝶峒眾人纷纷惊喜地议论起来。 因为这幻梦魘的培育之法,乃是蝶峒眾多蛊术中最难的一种,需要耗费十年以上的时间,还需要极其罕见的“梦魘草”作为引。 蝶峒已经多年无人培育出这种特殊的蛊了。 看到天空中那些黑压压的幻梦魔,岩勐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幻梦魔极其克制他的百骨枯。 一来,幻梦魔会飞,百骨枯根本打不到它。 二来,百骨枯这类靠啃食为生的蛊虫,面对幻梦魘的音波攻击,几乎没有任何反抗手段,只能被动承受。 就在岩勐眉头紧锁,思考应对之策的时候,石青禾已经指挥著幻梦魘,对百骨枯发动了进攻。 幻梦魘振翅升空,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在日光下连成一片巨大的阴影,朝著百骨枯所在的方向俯衝而去。 它们飞行时悄无声息,翅膀振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低频音波,开始悄然扩散开来这正是幻梦魔发动攻击的徵兆。 岩勐脸色骤变,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屈指成哨,吹出急促而尖锐的节奏。 缠在他脚边的百骨枯瞬间骚动起来,如失控的黑潮般朝著四周快速扩散,试图避开音波的覆盖范围。 可幻梦愿的速度远比他预想中更快,音波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將大半百骨枯笼罩其中。 被音波波及的甲虫,动作骤然变得迟缓,原本锋利的顎齿不再开合,反而在原地漫无目的地打转,像是迷失了方向很明显,它们已经深陷幻境,。 但紧接著,让在场眾人更加惊讶的画面出现了。 这些陷入幻境的百骨枯,竟將身边的同伴当成了猎物,疯狂地扑上去啃噬,黑色的虫液与破碎的虫壳散落一地,场面惨烈又诡异。 “该死!”岩勐低骂一声,右手伸向腰间的黑色陶罐。 罐口瞬间喷出一股墨绿色的粉末,如细雾般落在剩余未被波及的百骨枯身上。 用草药催动蛊虫,增加蛊虫的能力,是操控蛊虫很常用的方法。 先前石青禾也是如此催动黄泉溺击败焚血炼的。 那些甲虫沾到粉末后,外壳瞬间泛起一层暗沉的光泽,动作竟比之前快了数倍。 它们顶著音波的微弱压力,快速朝著岩勐脚下聚拢,层层叠叠地堆成一道半人高的黑色“虫墙”,试图阻挡幻梦魔的进一步攻击。 石青禾见状,指尖轻轻敲击腰间的竹笼,发出清脆的“嗒嗒”声,节奏平稳又坚定。 幻梦魔像是接收到了指令,立刻改变分散攻击的阵型,纷纷朝著中间聚拢,最终匯成一道锋利的黑色“箭流”,朝著百骨枯最密集的“虫墙”方向俯衝而去。 与此同时,幻梦魘翅膀振动的频率陡然升高,释放的音波强度也隨之增强,连地面的碎石都开始微微震颤。 被“虫墙”保护的百骨枯,虽未立刻陷入幻境,却明显变得焦躁不安,虫群內部出现了明显的混乱,不少甲虫甚至开始疯狂衝撞同伴,试图衝破“虫墙”逃离。 岩勐咬牙,从怀中取出一片暗红色的树叶。 他將树叶凑到唇边,用尽全力吹响。 树叶发出的哨音不再是之前的节奏,反而带著一股浓烈的嗜血意味,尖锐又刺耳。 混乱的百骨枯听到这道哨音,竟瞬间安静下来,它们不再挣扎逃离,反而调转方向,朝著空中的幻梦魔疯狂反扑。 岩勐选择放弃了防御,转而让百骨枯以命搏命,用数量优势去消耗幻梦魔的体力。 黑色的虫潮与蝙蝠“箭流”在空中轰然相撞。 百骨枯凭藉数量优势,疯狂地跳向空中,试图用顎齿咬住幻梦魔的翅膀。 幻梦魘则凭藉灵活的飞行技巧,不断避开百骨枯的攻击,同时持续释放音波,將一只只试图靠近的百骨枯拖入幻境。 空中不时有甲虫失去意识,直直坠落地面;也有几只幻梦魘被失控的百骨枯咬中翅膀,翅膀破损后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挣扎片刻便没了动静。 石青禾眼神一凝,脸上没了之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战意。 她突然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的哨子,哨身刻著细小的蝶纹,泛著淡淡的光泽。 她將哨子凑到唇边,轻轻吹响清脆的哨音瞬间响彻山顶。 幻梦魔听到这道哨音,瞬间停止攻击,纷纷振翅升空,在半空中盘旋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投下的阴影笼罩住了百骨枯。 紧接著,圆圈中心的音波骤然变强,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波纹从中心向外扩散,最终匯聚成一道粗壮的“音波柱”,直直地砸向地面的百骨枯。 “这是——幻梦绝杀!”七长老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失声惊呼,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这是幻梦魔的终极招式,就算是炼製成幻梦魘的人,也极少有能指挥它们使出这招的!没想到青禾竟然做到了! 看到石青禾使出这招,蝶峒眾人纷纷面露惊喜之色,觉得击败岩勐又有了希望。 “真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啊!”三长老忍不住感嘆,看著石青禾的眼神里满是讚赏,“老峒主要是还在,看到青禾有这般本事,定会十分欣慰。” 音波柱落地的瞬间,地面的百骨枯如遭重击,纷纷僵在原地,原本泛著光泽的黑色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暗乾枯。 片刻后,虫群轰然倒地,竟没有一只还能动弹要么陷入深度幻境,永远无法甦醒;要么意志被音波彻底摧毁,直接变成了虫尸。 岩勐死死盯著地上的百骨枯尸体,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不甘。 他怎么也没想到,石青禾不仅培育出了幻梦魘,还能指挥它们使出“幻梦绝杀”,更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百骨枯,会败得如此彻底。 石青禾抬手,幻梦魔立刻停止攻击。 她转过身,对著岩勐拱拱,“岩勐,承让了。我说过,有我在,你当不了蝶峒的峒主!” 二长老站起身,走到场地中央,看了眼地上的虫尸,又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岩勐,最终高声宣布: “这一场比试,石青禾胜!” 蝶峒眾人正欲欢呼,却听岩勐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输?谁说我输了?” 按蝶峒的斗蛊规矩,只要岩勐还有其他蛊虫能够战斗,就不算彻底输掉比试。 石青禾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语气里带著一丝冷意:“你还有什么手段,就儘管使出来吧!“ 岩勐怪笑一声,笑声里满是阴狠,“如你所愿!” 说著,他屈指放到唇边,吹响了一道更为诡异的哨音。 这道哨音低沉又绵长,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呜咽,听得人头皮发麻。 悬崖下方先传来细碎的“窸窸窣窣”声,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腐叶下快速爬动,转瞬便匯成汹涌的浊浪之音。 只见又一道墨色洪流顺著岩壁攀涌而上,虫躯相互挤压的“咔嗒”声刺得人耳膜发紧。 不过呼吸间,洪流已衝到岩勐脚边,如活物般缠裹住他的脚踝,层层叠叠环绕成圈,將他护在中央。 岩勐盯著石青禾,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眼底藏著毫不掩饰的讥讽。 真当百骨枯就是他的底牌? 眼前这虫群,才是他重回蝶峒前后,踏遍南疆十万大山,耗费无数宝物餵养出的压箱底成果。 六位长老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草垫边缘,指竟齐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浑浊的眼珠瞪得滚圆,死死盯著那团黑色虫群。 只见那墨色洪流原是一只只巴掌大的扁平甲虫,甲壳上縈绕著化不开的灰败死气,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染得飘散出一股腐臭之气,光是看上一眼,便让人脊背窜起寒意。 此蛊名为“病骨哀”,乃是以传说中啃食尸骸的尸鱉炼製而成,周身裹著致命尸毒,但凡沾染上半分,便会如重疾缠身般日渐衰败,直至油尽灯枯,这才得名“病骨哀”。 二长老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发颤,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岩勐,你竟敢偷看族中禁典?” 病骨哀的炼製之法,唯有禁典中记载,而禁典里的蛊术,是蝶峒祖训严令禁止修习的狠戾之术。 先前岩勐炼出三尸蛊与百骨枯,族中还能勉强容得下他。 可病骨哀的出现,意味著他触犯了蝶峒的底线! 若他真动了禁典,那蝶峒绝无可能再容下他。 岩勐却笑得散漫,指尖轻轻摩挲著腰间的陶罐,语气带著几分戏謔:“二长老这话可就冤枉人了,我可没偷看过。“ 四长老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咔咔”响,脸色冷得像结了冰: “还敢狡辩!若非偷学禁典,你怎会知晓病骨哀的炼製之法?” 七长老颤巍巍地抬手,枯瘦的手指指著岩勐,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 “造孽啊!老峒主一生清正,怎会养出你这般忤逆子孙,你简直是我们蝶峒的奇耻大辱!” 五长老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厉声喝道: “岩勐!蝶峒已容不下你!你只有两条路选:要么当场毁掉病骨哀,滚出蝶峒,永世不得踏足南疆;要么,便別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岩勐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桀驁与不屑,他上前一步,脚下的病骨哀似有感应,纷纷昂起头,顎齿开合间泛著冷光: “事到如今,你们以为还能对我指画脚?蝶峒的峒主之位,我岩勐要定了!” 说罢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里添了几分玩味,慢悠悠解释道: “顺便告诉你们,我从来没偷看过禁典—而是光明正大看的,还是我阿爹亲手把禁典递到我手上的! 哦对了,当年那三尸蛊,也不是我偷的,是我离开蝶峒前,阿爹怕我在外受欺负,亲手交到我手里的。“ 当年他执意要离开蝶峒闯荡,老峒主终究是疼儿子,怕他在外遭遇不测,便偷偷取出族中禁典给他看,连禁忌之蛊三尸蛊的虫卵,都一併打包给了他。 “不可能!”二长老猛地后退一步,身子晃了晃,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老峒主一生恪守族规,怎会做出这等违背祖训之事!“ 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便是老峒主,先前力挺岩勐,也是因为念及老峒主的情面,如今听闻这桩秘辛,信仰瞬间崩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其他几位长老也僵在原地,脸上满是茫然与震惊。 在他们心中,老峒主始终是公正贤明、严於律己的形象,怎么也无法相信,对方竞会为了儿子触犯族规,私传禁典与禁蛊。 岩勐看著长老们失魂落魄的模样,笑得更冷:“各位长老別忘了,我阿爹是蝶峒峒主没错,可他也是我岩勐的爹!“ 话音落时,他的语气陡然凌厉,眼神里淬著杀意,“从今日起,我便是蝶峒的新峒主,谁也別想拦我!” 他本以为凭百骨枯便足以拿下峒主之位,没料到石青禾竟能炼出幻梦魘,逼得他不得不提前亮出病骨哀这张底牌。 目光扫过石青禾时,岩勐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恍惚。 年少时,那个扎著羊角辫、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阿勐哥哥”的小丫头,如今却成了他成就大业路上最大的阻碍! “你休想!”二长老猛地回过神,眼底燃起怒火,厉声喝道,“蝶峒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猛地掀开袖口,无数彩蝶振翅飞出,竟是成片的黄泉溺! 二长老这一脉最擅培育此蛊,石青禾的黄泉溺便是师从於他,而他这虫群的数量与强度,远比石青禾的强上数倍。 然而岩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色淡定得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眼看黄泉溺离他只剩咫尺之遥,环绕他周身的病骨哀突然齐齐半直立起身体,甲壳下喷出一团团灰色气流,如浓雾般挡在他身前。 剎那间,蝶群与灰雾相撞,那些鲜活的黄泉溺竟如被抽走生机的落叶,纷纷打著旋坠地,翅膀上的光泽瞬间褪尽,不过瞬息便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枯壳,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岩勐!你找死!”其他五位长老见状,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召出本命蛊。 三长老袖口一甩,一只通体赤红的蠑螈跃出,正是他的枯荣引此蛊由异种蠑螈炼製,自愈能力极强,即便断肢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快速重生,犹如草木枯荣。 可它刚扑到病看哀近前,沾到一丝灰雾,便浑身抽搐著倒地,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转眼便奄奄一息。 四长老的蚀看香紧隨其后,那是一只泛著幽蓝光泽的蝽虫,刚一现身便散出若有若无的异香。 此蛊的香气能蚀看销肉,哪怕只闻一口,也会让人瞬间形销看立。 可它卷没来业及扩散香气,便被一只病看哀扑中,甲壳上的尸毒瞬间侵入,蝽虫连挣扎都没来业及,便化作一滩黑水。 五长老怒喝一声,召出了他的千钧附那是一只巴丫大的穿山甲蛊,鳞片泛著金属光泽,蜷缩成团进行衝撞时,能碎金裂石,一身蛮力堪称无解。 可它面对病看哀的围堵,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刚衝出去便被灰梦裹住,鳞片迅速失去光泽,瘫在地上动弹不业,一身蛮力全无用武事地。 六长老的失魂引也没能倖免。 那是一只羽毛呈墨色的怨啼子毫,能以啼声摄魂,与石青禾的幻企魘有异曲同工事妙,本是克制无魂蛊虫的利器。 可它刚发出一声啼鸣,便被病看哀喷出的灰梦淹没。 不过片刻,便从空中直直坠落,羽毛脱落殆尽,竟化作一具腐烂的白看。 七长老最后召出的闭窍锁,是一只通体透明的蚜虫,能喷出麻痹毒物,让人七窍闭合而亡。 可这毒物对病看哀毫无作用,蚜虫刚靠近虫群,便被一只病看哀一口咬碎,连尸首都没能留下。 六位长老的本命蛊尽数败落,一个个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周围的蝶峒子乍更是嚇业大气不敢出岩勐的话竞没说错,蝶峒偏安一隅太久,族人们早已没了爭斗事心,面对这般狠戾的禁蛊,只剩下手刃无措的慌乱。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弗然从人群中走出,正是石青禾与岩玉儿。 石青禾抬手一挥,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遮天蔽日,正是她的幻企魘。 岩玉儿则荐手抓住腰间的蛊铃,快速晃动事间,清脆的铃声响起,远处立刻传来阵阵急促的“嗡嗡”声,转瞬便有一团翠绿的蝗虫涌来。 这是她最强的蛊虫销魂雨。 此蛊正如其名,素有“蝗虫过处,寸草不生”的凶名,虫忍泛著的金属光泽,透著骇人的攻击性。 翠绿蝗虫振翅的嗡鸣如狂风过境,密密麻麻的虫群在岩玉儿身后织成一片晃眼的绿云,虫刃上的倒鉤泛著冷光,在日光下折射出凛冽的杀意。 岩玉儿指尖紧扣腰间的控蛊铃,声音冷业像淬了冰:“岩勐,你用禁蛊残害同族,今日我便替蝶峒除了你这祸害!” 石青禾同步荐手,將银哨凑到唇,尖锐的哨音刺破空气,半空中的幻企魔瞬间收拢阵型,化作一道黑色“箭流”,翅尖高频振动的音波,竟让地面的碎石都开始微微发颤。 两大秘蛊首次联手,连六位长老都攥紧了拳头,眼中重变燃起一丝希望。 可岩勐脸上却不见半分慌乱,反而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眼底满是不屑:“你们以为联手就能奈何了我?哈哈哈—禁蛊为什么叫禁蛊,今日我便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 他屈指成哨,发出一道低沉而急促的指令。 环绕周身的病看哀瞬间如墨色浊流般涌向两人,虫群爬过的石板,瞬间凝起一层灰黑色的霉斑,空气中瀰漫开的尸臭味愈发浓烈,呛业人呼吸困难。 这正是病看哀最致命的尸毒,沾事即腐,触事即枯。 石青禾眼神一凝,银哨声陡然拔高,半空中的幻企魔瞬间俯衝而下,翅尖振动的频率更快,低频音波如无形的巨浪,朝著病看哀推涌而去。 首其冲的几十只病看哀动作一顿,似是被音波震业失了方向。 可不过瞬息,那任甲虫便晃了晃脑袋,重变迈开爪子,继续朝著两人涌来。 原来病看哀是以尸鱉炼製,本就无魂无识,幻梦魔的幻境攻击,对它们根本毫无作用! “怎么会—”石青禾心头一沉,脸色瞬间发白,可已来不及调整战术。 病看哀瞬间扑到幻企魘近前,顎齿狠狠咬住蝙蝠的翅膀,灰黑色的尸毒顺著翅膀的纹路迅速蔓し,原本油亮的黑色蝠翼瞬间变业灰败、腐烂,“咔嚓”一声便断成两截。 一只只幻梦魔失去平衡,直直坠向地面,落地的瞬间便被涌来的病看哀团团围住。 虫群疯狂啃噬的“咔嗒”声不绝於耳,不过片刻,地上便只剩下一滩滩泛著尸臭的黑泥,连一丝蝙蝠的残躯都没留下。 岩玉儿见状,急忙摇动腰间的控蛊铃,清脆的铃声里带著急促的指令。 翠绿的销魂雨立刻如绿潮般扑向病骨哀,虫丑的倒鉤狠狠扎向甲虫的甲壳。 可病看哀的外壳被尸气淬链业坚硬如铁,蝗虫的倒鉤不仅没能刺破,反而被甲壳上的尸毒沾到。 不过眨眼间,销魂雨翠绿的虫躯便泛上灰黑,翅膀无力地耷拉下来,直直坠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落地便化作一滩脓水。 “销魂雨和幻企魔確实算业上顶尖的秘蛊,你们两个能炼出它们,確实算是天纵事才,连我都不不讚嘆一句后生可畏。” 岩勐的笑声里满是嘲讽,他弗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陶罐,手指扣住罐口,猛地砸在地上,“可惜啊—你们选错了对手!“ 粘稠的黑血从陶罐中泼洒而出,溅在病看哀身上的瞬间,那任甲虫弗然发出刺耳的嘶鸣,甲壳上泛起诡异的红光,速度陡然快了数倍,甚至能短暂仆起半米高,朝著空中的幻企魔扑去。 石青禾急忙调整哨音,想让剩余的幻梦魘升空躲避,可病骨哀已缠住了大半蝙蝠。 一只病看哀狠狠咬住一只幻企魘的讯既,尸毒瞬间侵入其体內,黑色的蝠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连翅膀振动的力气都没了,直直坠进虫群,瞬间被啃业只剩一层薄翼。 岩玉儿三著不断倒下的销魂雨,眼睛红业快要滴血,她死死咬著下唇,再次扇快摇铃的速度,催动所有剩余的蝗虫,朝著病看哀的甲壳缝隙钻去。 可刚有几只蝗虫钻进缝隙,便被里面的尸气瞬间腐蚀,连带著周围的蝗虫都被尸毒波及,成片成片地坠落,翠绿的虫尸在地上堆起薄薄一层,很快又被病看哀啃食乾净,连一丝痕跡都没留下。 “青禾婶子,我们——”岩玉儿的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 话卷没说完,便见最后几只幻企魔被病看哀扑中,黑色翅膀破碎的“咔嚓”声,刺耳业让人揪心。 石青禾手中的银哨“メ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死死盯著空中仅剩的一只幻企魘。 那只蝙蝠刚想转身逃离,便被一只病看哀咬住脖颈,尸毒瞬间蔓し全身,化作一滩黑泥坠落。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岩勐缓缓收回手,吹了一道平缓的哨音。 环绕在石青禾与岩玉儿周围的病看哀纷纷退回他脚伟,甲壳上卷沾著幻企魔的残翼与销魂雨的碎尸。 黑色虫群蠕动间,透著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踩著地上的虫尸,一步步走向两人,鞋底碾过虫尸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山巔格外清晰,煎气里满是轻蔑: “我说过,这世上从来都是强者说了算。我比你们强,所以你们就该听我的。只有我能带领蝶峒走向光明的未来!” 最后一只残存的销魂雨似是感应到主人的绝望,弗然振翅朝著岩勐衝去,却被一只病看哀一口咬碎,翠绿的虫液溅在岩玉儿的裙摆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绝望事。 两大秘蛊,终究卷是尽数陨落在禁蛊病骨哀的爪下,连一丝人息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蝶峒所有人的脸上都爬满了绝望,有人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难道今日,他们真的要奉岩勐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出任峒主? 可若是真的如此,蝶峒数京年来的安稳日子,恐怕就要彻底到头了。 岩勐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脚下的病看哀隨著他的步伐缓缓移动,虫忍摩擦地面的“咔咔”声,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威胁:“是乖乖奉我为峒主,卷是让整个蝶峒,都化作病看哀的养並?你们,该做出选择了!“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弗然从轮迴阁杀手群中响起,打破了山巔的绝望: “蝶峒诸位,如果我帮你们解决掉岩勐,你们奉我为峒主如何?” 眾人闻声望去,只见杀手群中有两道身影缓缓起身,说话的是其中身高较矮的那位,声音清亮无比。 蝶峒眾人全都愣住了,脸上满是茫然这轮迴阁的杀手,怎么弗然要插手峒主事爭? 可比他们更懵的是岩勐,他死死盯著那道矮个子身影,瞳孔骤然收缩:不对!血如意明明是男人,怎么会是女子的声音? “你们不是血如意和飞蓬!”岩勐猛地向前一步,脚下的病看哀瞬间躁动起来,他指著那两道身影,怒喝出声,“你们到底是谁?!” > 第216章 反制 第216章 反制 都到这个份上了,元照和阿青也就没再隱藏身份,而是大大方方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只见元照笑著朝蝶峒眾人拱拱手道:“元照携舍妹赵元青,见过蝶峒诸位。” 岩勐虽然听说话元照之名,但此时突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元照是谁,於是朝著赤霞珠和金安国怒吼道: “红蜓、金蝉,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外人混了进来!” 赤霞珠和金安国闻言起身朝著元照拱了拱手,隨后赤霞珠才对岩勐说道:“外人?你说的是谁?难道不是你才是外人吗?” 岩勐愣住了,“红蜓,你什么意思?” 金安国笑道:“忘记告诉您了,阁主大人,您已经被我们逐出轮迴阁了。如今您又被蝶峒逐出族,对我们双方来说,您都是外人啊!” 岩勐傻眼了,“红蜓,金蝉,你们疯了吗?火猴、夜梟、枯荷,快,给本阁主把这两个叛徒抓住,还有那两个丫头—杀无赦!” 他已经被彻底激怒,双目通红,宛如一只暴怒的狮子。 陈冕、佟四海和何芜三人闻言起身,佟四海开口道:“岩勐,难道难道你没听金蝉说嘛,你已经被逐出轮迴阁了,从今日起已经不再是我们轮迴阁的阁主!”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疯了吗?”岩勐怒吼,说著他便从腰间取出一个小鼓,这鼓中装的正是三尸蛊的母蛊,“我看你们是太久没尝过三尸蛊的滋味了,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你们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说著他便敲动了手中小鼓。 咚咚咚咚咚咚然而他敲了半天,对面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岩勐呆住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三尸蛊会失效? 同样呆住的还有蝶峒眾人:怎么回事?好好的,他们怎么突然內訌了? 看著岩勐满脸困惑的模样,赤霞珠面露嘲讽道:“岩勐,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敢將你逐出轮迴阁吧?” “你们的三尸蛊解了?”岩勐闻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面露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若是没有母蛊在手,就连他都没法解掉三尸蛊,怎么可能有別人能解。 金安国笑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岩勐,你该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岩勐似乎猜到了什么,猛的看向元照和阿青:“是你们解的三尸蛊?” 阿青笑道:“还不算太笨。” “不可能,不过两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解得了三尸蛊!”岩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们到底是谁?” 阿青不住地摇头:“刚刚还夸你不笨,现在又开始犯傻,刚刚我姐姐不是已经自报家门了吗?” “元照—元照—”岩勐不停地默念著这个名字,隨即终於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你是—塞外仙元照?” 阿青满脸戏謔地看著他:“总算反应了过来,我还以为我姐姐几年没出现在江湖上, 这么快就被人忘了呢!” “元大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轮迴阁下手?”岩勐恨恨地质问道。 元照闻言立刻纠正道:“这话你就说错了,是我的轮迴阁,而不是你的?这轮迴阁阁主你做得,我难道就做不得?” 岩勐怎么都想不明白,元照是怎么找到轮迴阁的杀手,然后一一帮他们解除三尸蛊的。 轮迴阁的杀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凡是暴露身份的,全都死了。 元照是如何做到的? 这时他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有有什么能暴露轮迴阁杀手的身份,那就只有当年被他儿子偷走的那半本名册了! 於是他死死地盯著元照,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儿岩绰是你杀的?” 当年他儿子岩绰偷走那半本名册后,便再没了踪跡,他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找到人。 他心里清楚,他的儿子肯定是遇害了,可茫茫人海,他又找不到凶手,於是只能作罢。 没想到,今日凶手竟然送上门来了。 元照闻言略一思索后说道:“你是说飞鼠吧?他確实是我所杀,若非他,我还走不到你的面前,原来他是你的儿子啊,难怪—” 她所获得的轮迴阁杀手名册,正是来自轮迴阁银牌杀手一飞鼠。 当初她就心生疑惑,飞鼠不过只是轮迴阁区区二品杀手,如何能拿到如此重要的名册,如今总算是明了了。 “果真是你—你该死!”得到了答案,岩勐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岩绰严格说起来,算是岩勐的私生子,当年岩勐和岩绰母亲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后,便直接拋弃了岩绰母亲。 后来岩绰母亲不幸早逝,成为孤儿的岩绰在机缘巧合下被带回轮迴阁,成了一名行走在刀尖血刃上的杀手。 多年后,岩勐无意中得知岩绰的身世,因此无比愧疚,总是想尽办法补偿岩绰。 他此生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想和他处好关係。 然而岩绰在得知岩动就是自己的父亲之后,对其心生怨恨,於是便偷走了那半本名册。 也正是他的这一行为,造成了轮迴阁如今易主的局面。 阿青冷哼一声道:“我看该死的是你才对,是你自己说的,这世道弱肉强食,那你儿子太弱,被我姐姐杀了是他活该,你在这里鬼叫什么!” 说完不等岩勐反应,阿青又看向蝶峒眾人道:“餵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如果我帮你们解决了岩勐,你们能不能奉我当蝶峒峒主?” 蝶峒眾人刚刚正忙著看戏呢,突然听到阿青问话,这才纷纷回神:对哦他们的危机还没解除呢! 二长老开口说道:“姑娘, 你不是我们蝶峒的人,这恐怕不合规矩!” 阿青不耐烦地说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们寨子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还守什么破规矩!等寨子没了,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规矩可守!” 蝶峒眾人一时间面面相覷,不知该如何是好。 七长老说道:“我们蝶峒峒主歷来都是由蛊术高明之人担任,姑娘不会蛊术,若是想当峒主,恐怕不能服眾?” 阿青闻言笑道:“这个啊—简单,刚刚你们没听岩勐说吗?三尸蛊就是我解的,对於蛊术,本姑娘略懂一二。” 听到这话,蝶峒眾人非常惊讶,他们刚刚还以为解蛊的是那位年长一些的姑娘,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位年轻的小姑娘! 因为修炼灵气的缘故,阿青虽然已经二十了,但看著和十七八岁没有任何区別。 元照也是,但元照身形更高挑,长相也更有御姐范儿,所以一看就知道年长些。 这时阿青突然说道:“这样吧,如果我用蛊术击败岩勐,你们就让我当峒主如何?” 几位长老闻言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一旁的岩勐见阿青和蝶峒眾人旁若无人地在那儿交谈,瞬间被激怒:“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今日你们谁都別想活著离开这里!” 因为得知了儿子的死讯,岩勐已经彻底发狂。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怒意,环绕在他身边的病骨哀纷纷躁动起来,发出阵阵急促的嘶鸣之声。 蝶峒几位长老看见这一幕后,当即下定决心:“好,只要姑娘能替蝶峒除了这祸害,我们奉你为峒主又如何!” 阿青闻言面露满意之色:“很好,你们不会后悔的!” 岩勐闻言怒极生笑:“臭丫头,好大的口气,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除掉我!”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病骨哀便化作一道洪流涌向阿青。 阿青见状一动不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的蝶峒眾人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被那群病骨哀淹没,那姑娘瞬间就会化作一堆乾尸的! 然而紧接著令眾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眼看著病骨哀距离阿青只有咫尺之遥,阿青突然轻飘飘地说了句: “都停下!” 那些病骨哀顿时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纷纷停顿在原地,紧接著便是一阵骚乱。 它们慌张地在原地转了转,隨即齐齐將脑袋对准阿青,身体匍匐在地上,那模样仿佛就像是在—对阿青表示臣服! 蝶峒眾人惊呆了。 岩勐也惊呆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岩勐立刻屈指放到唇边,不停地吹著口哨。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病骨哀全都无动於衷,始终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岩勐彻底慌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辛辛苦苦培养的蛊虫怎么会不听自己的指挥呢? 二长老看著这一幕,嘖嘖称奇道:“不可思议,实在不可思议!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这种事!” 三长老此时看向阿青的目光已经满是崇拜,“是蛊神啊。这位姑娘肯定是蛊神的化身!是蛊神特意来拯救我们蝶峒来了!” 说著他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他身后一脉的蝶峒寨民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不停地对著阿青祈祷。 他们这样的养蛊之人是非常敬畏自然的,因此也十分信奉鬼神之说。 南疆养蛊者眾多,这些蛊师大多信奉“蛊神”这样一位神灵。 阿青看著几乎癲狂的岩勐,笑著说道:“岩勐,你忙活了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那些病骨哀齐齐调转身体,將目標换成了岩勐。 阿青能够隨意的操控病骨哀,自然是因为体內的那只圣蛊。 经过数年的磨合,阿青已经能够彻底和圣蛊做到心意相通,同时她也明白了,只要这只特殊的蛊虫在自己身上,这世间所有的蛊虫在她面前,都必须选择臣服。 除非这世上再有第二只圣蛊诞生。 圣蛊的存在只流於传说,就连五毒神教都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蝶峒虽然传承古老,但比起五毒神教,还是要差上不少的,因此他们並不知道还有圣蛊这样一种立於所有蛊虫之巔的存在。 岩勐看到自己亲手培养的蛊虫竟然背叛自己,將自己视作敌人,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於是朝著阿青怒吼道: “你对我的病骨哀做了什么?” 阿青不屑地撇嘴道:“咱们在比拼蛊术啊,我施展的自然也是蛊术!” 岩勐声嘶力竭:“不可能,这世上根本没有这种蛊术!” 蝶峒的蛊术传承在南疆名列前茅,他研读过蝶峒所有的蛊术,这样能够夺取他人蛊虫为自己所用的蛊术,他闻所未闻,自然不肯相信,只觉得阿青对他的蛊虫动了什么手脚。 不远处的三长老闻言怒斥道:“你懂什么,这是蛊神显灵了,蛊神大人都看不过你为非作歹,这才亲自显灵惩罚於你!” 岩勐才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蛊神存在,他怒吼道:“什么狗屁蛊神,少给老子装神弄鬼!” 说著他不信邪地再次吹响口哨,试图夺回病骨哀的控制权,然后所有的病骨哀全都无动於衷,且用冰冷的目光直视著他。 阿青见此冷冷地下令道:“去,弄死他!” 一时间,所有的病骨哀疯狂地朝著岩勐涌去。 岩勐被嚇得连连后退。 虽然他是一品高手,面对这些带著恐怖尸毒的蛊虫,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只见他跳到远处,抬手朝著病骨哀猛拍一掌,强大的內力倾泻而出,瞬间將一片病骨哀炸的四分五裂。 但没有用,还有更多的病骨哀朝著他疯狂涌去,源源不断。 他自己培养的这么多病骨哀,终究得自己来承受。 病骨哀的嘶鸣刺破空气,如黑色洪流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的虫躯叠在一起。 岩勐被团团包围,根本避无可避。 他双目赤红如血,掌心一品內力骤然暴涨,泛著冷硬的金色光晕,他猛地將手掌拍向地面,“给我散!” 暴喝声落,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地面都震颤了几分。 前排数十只病骨哀瞬间被气浪掀飞,虫壳碎裂的脆响接连不断,墨绿色的汁液溅满一地,连泥土都被腐蚀得冒起白烟,散发出刺鼻的腐臭。 可这一击不过是杯水车薪一更多的病骨哀踩著同伴的残骸继续衝锋,眨眼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顺著他的裤脚往上爬。 岩勐脚尖点地,身形腾空而起,同时双手成爪,指尖凝聚起凌厉的內力,凌空一抓。 两道金色爪风撕裂空气,如利刃般划进虫群,又抓碎了一片病骨哀,黑色的虫尸像雨点般落下。 可他刚落地,后背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只漏网的蛊虫竟咬破了他的衣袍,尖锐的口器深深扎进皮肉,冰冷的尸毒顺著血脉瞬间往心口窜去。 “该死!”岩勐反手一扣,指尖精准掐住那只蛊虫的甲壳,狠狠一捏,虫身瞬间爆成一团绿浆。 墨绿色的汁液沾在他手背上,刚碰到皮肤就泛起一层青黑,可他连擦都没擦一更多的病骨哀已缠上他的双腿。 岩勐咬牙,猛地运起全身內力,周身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气罩。 伴隨著一声嗡鸣,无数病骨哀因此被强大的內力震碎,化作碎裂的虫尸散落一地。 可病骨哀在阿青的催动下,悍不畏死,毫无惧色地前赴后继撞向气罩,不少蛊虫被气劲震得粉碎。 阿青也並不吝嗇这些蛊虫,对它们的伤亡视而不见,继续催动它们上前。 岩勐按捺不住怒火,猛地旋身,右腿带著劲风横扫而出,瞬间又是一大群病骨哀被击杀。 同时他左手成拳,拳头上內力凝聚,狠狠砸向地面。 “轰!”地面裂开一道深沟,沟內的病骨哀尽数被震死,墨绿色的汁液顺著沟缝往下渗。 可就在这时,他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只病骨哀竟从他衣襟內钻出,口器上还沾著他的鲜血,青黑色的纹路正从伤口处迅速蔓延,所过之处,肌肉变得僵硬发寒。 岩勐心头一沉,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炼製的尸毒有多霸道。 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又一群病骨哀扑向他的脖颈,他只能抬手格挡,掌心不断拍出內力,每一次挥手都能震死一片蛊虫,墨绿色的浆液溅得他满身都是,衣袍早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不知过了多久,大部分的病骨哀都已经被他击杀,地上已经积累了一堆小山一半的虫尸,墨绿色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使得周遭空气散发著浓郁的腐臭。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因为这种气味问多了,也极有可能染上尸毒。 此时岩勐身上已经爬满了黑色和墨绿色的纹路,尸毒早已深入心脉,大罗神仙降世也难救了。 深知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岩勐不再反抗,任由仅存的几只病骨哀在他身上撕咬。 他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眾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我死了,你们就能安然无恙了?做梦!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著你们一起!” 说著他突然纵身一跃,直接跳下悬崖。 不过不要误会,他並不是要自杀,而是顺著悬崖中的一条坡道,一路朝著寨子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这时二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大变,“不好!!!他这是要去灵蛊穴!” 灵蛊穴中可是藏著一个足以毁灭蝶峒的秘密! 二长老没想到,老峒主竟然连这个秘密都告诉了岩勐! 听到这话,其他长老也都纷纷变了脸色,只有寨民们不明所以! 说著六位长老便纷纷朝著岩勐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元照见此对阿青和轮迴阁眾人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第217章 灭族之危 第217章 灭族之危 眾人循著岩勐的踪跡紧追至灵蛊穴,刚一驻足,便见他弓著脊背,几乎是手脚並用地从狭窄的洞口钻了进去,动作里满是急切与疯狂。 洞內棲息的蝶蛊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扰,纷纷振翅飞出,五彩繽纷的翅瓣裹挟著细密的毒粉,如一片流动的彩霞般,朝著岩勐扑袭而去,翅尖划过空气时还带著哗啦啦的振翅声。 可岩勐早已身中尸毒,且毒素入骨髓,无药可医,蝶蛊的这点毒素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他甚至未曾抬眼,只任由毒蝶在周身飞舞,攻击。 下一秒,便听“轰——!”的一声巨响,灵蛊穴內骤然爆发出剧烈的震动,十二根半人高的石柱在他狂暴內力的衝击下,瞬间碎裂成齏粉。 那些石柱上刻著的繁复的符文,伴隨著它们的碎裂,原本缠绕在其上的黝黑铁链,顶端繫著的鲜红绳结一同散落,那股暗合天地之势的特殊气场,也如潮水般迅速消散。 “完了,一切都完了!”二长老望著被毁的阵法,双腿一软,重重瘫坐在地。 他双手撑著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满是绝望的颤抖,反覆喃喃著,浑浊的眼中写满了无力,仿佛已预见了蝶峒的覆灭。 元照一行人与蝶峒的年轻一辈尚在错愕,还未来得及细问究竟,灵蛊穴的废墟便再次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碎石簌簌滚落。 紧接著,一声震彻灵蛊穴的嘶鸣划破长空。 那声音尖锐又沉闷,带著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嘶鸣似有魔力,整个蝶峒的蛊虫都变得躁动不安,连阿青体內的圣蛊也在丹田中急促游走,发出细微的嗡鸣。 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小腹处传来的阵阵灼热,显然是圣蛊也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下一秒,一只通体覆盖著黄绿色鳞片、布满墨黑斑纹的巨蛇从炸开的灵蛊穴中冲天而起。 那庞大的身躯令人瞠目结舌——体长足有五十余米,粗得需三四人合抱,猩红的双目圆睁,瞳孔竖成一条细线,里面闪烁著嗜杀的寒光,仿佛能將人的魂魄都吞噬殆尽,蛇信快速吞吐著,带出阵阵腥风。 “哈哈哈!哈哈哈!!邪蛊现世,你们都给得我陪葬!” 岩勐见巨蛇现身,猛地仰头狂笑,声音里满是疯狂的快意,嘴角甚至因激动而微微抽搐。 可他笑声未落,邪蛊便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只一口便將他整个吞入腹中,那刺耳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只余下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瀰漫。 吞掉岩勐之后,邪蛊眼中的猩红愈发浓烈。 它缓缓转动著巨大的头颅,將目光一寸寸扫过元照、阿青及蝶峒眾人,那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凶戾,显然是將在场之人都视作了待宰的猎物。 突然间,它蛇身微微盘踞,似在积蓄力量,隨时准备发起攻击。 阿青心中一动——既唤作“邪蛊”,那自己体內的圣蛊或许能將其压制。 她立刻凝神静气,催动丹田內的圣蛊,圣蛊隨即发出一阵清越的嘶鸣,特殊的波动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如涟漪般层层推开,试图震慑邪蛊。 可邪蛊依旧纹丝不动,连蛇信的吞吐频率都未曾改变,对圣蛊的威慑毫无反应。 竟然不起作用?阿青错愕,难道这邪蛊比她的蛊虫还厉害? 事实上,並非圣蛊失效,而是这邪蛊並非具有灵智的蛊虫,不过是一具凭本能杀戮的“活凶器”。 圣蛊能压制有灵智的蛊虫,却无法像对付山石草木般,左右这无智的杀戮机器,就像再锋利的剑,也斩不断无形的风。 天空中的蝶蛊在短暂的焦躁盘旋后,依旧坚守著守护蝶峒的使命,纷纷振翅朝著邪蛊发起衝锋,哪怕明知是以卵击石。 可它们的攻击对邪蛊而言,不过是挠痒——邪蛊只微微张口一吸,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从口中传出,漫天蝶蛊便如飞蛾扑火般,尽数被它吞入腹中,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虽然蝶蛊全都身负剧毒,但邪蛊本身便是剧毒的集合体,再猛烈的蛊毒,对它也毫无作用。 “快!快带族人们去后山避难!”七长老急声朝著石青禾、岩玉儿等人喊道,声音因急切而沙哑,双手还不断推著身边的族人向安全地带退去。 石青禾与岩玉儿不敢耽搁,立刻点头应下,一边安抚著慌乱的族人,一边带领他们朝著灵蛊穴外撤离,只留下元照一行人与几位长老,直面这头恐怖的邪物。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佟四海望著邪蛊庞大的身躯,忍不住皱眉问道,语气里满是凝重,握著拳的手也微微收紧。 四长老长嘆一声,苍老的脸上满是苦涩,缓缓道出了邪蛊的来歷。 原来这邪蛊,是当年蝶峒的某一任峒主私研禁典炼製出的凶蛊。 炼成那日,它便失了理性,不仅当场吞了自己的主人,还在蝶峒內大肆屠戮,导致整个蝶峒族人死伤无数,差点就因此而灭族。 他们倾尽全族之力,也无力將其斩杀,只能用先祖传下的古阵將它封印在此。 为防后人重蹈覆辙,蝶峒高层便隱瞒了它的存在,还立下禁研禁典的规矩。 却没想到,老峒主竟把这事告诉了岩勐,还让他有机可乘…… 话音未落,邪蛊已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朝著眾人猛衝过来,粗壮的蛇身碾压过地面,所过之处,岩石碎裂、断木纷飞,一切阻碍都被它撞得粉碎,地面甚至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轮迴阁的杀手们见状,立刻齐齐上前阻拦,佟四海、陈冕、赤霞珠、金安国、何芜这五位一品高手更是率先冲在最前,各自施展出最强招式。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根本不是邪蛊的对手——邪蛊只轻轻扬起巨尾一扫,带著呼啸的劲风,眾人便如断线的风箏般,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们挣扎著想要起身,却只咳出更多鲜血,显然已受了重伤。 “完了,蝶峒数百年的传承,难道今日真要断在这邪蛊手中?”几位长老望著这一幕,脸上满是绝望。 他们的蛊虫早已被岩勐那畜生害死,况且即便在全盛时期,他们也不可能敌得过这邪物。 “姐姐,我去对付它!”阿青神色凝重,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元照却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是它的对手,去看看佟四海他们的伤势,若有重伤者,先简单处理一下。” 方才邪蛊与轮迴阁高手交手的场景,她看得真切——这邪蛊的力量绝对在超一品之上,或许与雪萼的母亲是同一级別的存在,阿青上前,只会白白送命。 阿青知晓姐姐从不说无凭无据的话,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此刻不能添乱,只能用力点头: “我知道了,姐姐你一定要当心!” 说完,便转身快步去查看伤员的情况,脚步里带著一丝急切。 此时,邪蛊已衝到近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著浓烈的腥气。 元照迅速將双手按在地上,掌心朝下,灵力顺著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入大地。 剎那间,一面数丈高、半丈厚的厚重土墙拔地而起,如一道坚实的屏障挡在身前,土墙上甚至还凝结著细小的石棱。 自突破至凝神境后,她对灵力的掌控早已今非昔比,凝聚这样一面土墙,不过轻而易举。 邪蛊猝不及防,庞大的头颅狠狠撞在土墙上,“轰隆隆”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土墙虽被撞得粉碎,可邪蛊也被这股反作用力撞得晕头转向,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动作出现了短暂的迟滯,猩红的双目里也闪过一丝痛苦。 元照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双脚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如轻燕般纵身跃起,升至半空后,双手往上一抬,指尖泛著淡淡的冰蓝色光芒。 空气中的水汽瞬间被她牵引而来,在她身前凝聚成无数根碗口粗的冰柱。 冰柱通体晶莹,顶端锋利如刃,如一片锋利的冰刃般,齐齐瞄准邪蛊。 隨著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冰柱如暴雨般落下,带著凛冽的寒气,朝著邪蛊刺去。 邪蛊很快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地仰天嘶吼一声,声音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掉落,同时扬起粗壮的巨尾,带著毁天灭地的力道横扫而出,尾尖划过空气时带著刺耳的呼啸。 “哗啦啦——” 不过顷刻之间,所有冰柱便尽数被扫碎,冰屑纷飞,如一场冰冷的暴风雪。 邪蛊巨尾扫碎冰柱的轰鸣在灵蛊穴废墟中迴荡,冰屑混著碎石如骤雨般飞溅,却连元照的衣摆都未能沾到分毫。 看到这一幕,所有蝶峒的眾人都惊呆了。 就见轮迴阁眾人都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是仙女吗? 元照此时了无暇顾及他人的想法,她足尖在刚刚被邪蛊撞碎的土墙上轻轻一点,身形如惊鸿掠影般向后飘出三丈,落地时脚掌与地面只轻触一瞬,便稳稳立住。 邪蛊通体覆盖的黄绿色鳞片坚硬精铁,方才轮迴阁四位一品高手联手的攻击,也只在其脊背留下几道浅痕。 它的蛮力虽足以崩山裂石,却全凭本能驱动,动作间带著明显的滯后性,每次攻击后都会有短暂的停顿。 最关键的是,它腹下的鳞片比脊背薄了许多,顏色也稍浅,每一次盘踞或扭动时,鳞甲间还会露出细微的缝隙,那便是她破局的唯一关键。 元照缓缓抬手,掌心轻按向地面,灵力如细密的水流般渗入脚下的岩层。 “起!”元照一声轻喝,语调平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仿佛在指挥著脚下的山川大地。 话音落下的瞬间,灵力也骤然爆发。 剎那间,邪蛊身前两丈外的地面骤然隆起,五道粗逾两丈的土棱如蛰伏已久的虬龙般破土而出。 土棱拔地而起的速度快如闪电,带著泥土的腥气与岩层的厚重感,呈“品”字形精准地斜刺向邪蛊的腹下。 这正是她根据邪蛊的动作轨跡预判出的最佳攻击角度。 土棱顶端还凝结著一层半寸厚的薄冰,冰面泛著冷冽的寒光,既增强了土棱的尖锐度,又暗藏著能短暂滯涩邪蛊动作的寒气。 邪蛊是蛇,蛇是惧怕寒冷的,毕竟它可不是自带寒毒的雪萼。 不过邪蛊虽无灵智,对威胁的本能反应却极为敏锐。 它察觉到腹下袭来的厚重压迫感,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左侧拧转,鳞片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刺耳声响,地面被它碾出两道深沟,碎石飞溅。 同时,它的长尾如淬了钢的鞭子般横扫而出,带著呼啸的劲风抽向土棱,那力道仿佛能將山峦拦腰截断。 “咔嚓!”三道土棱应声断裂,碎土混著冰碴飞溅如弹丸,砸在周围的断石柱上,让本就残破的石柱又崩落几块碎石。 但元照早有预判,另外两道土棱在邪蛊拧转的瞬间便顺势偏移,擦著它的腹部鳞片掠过。 上面的薄冰虽被坚硬的鳞甲撞碎,却也戳入了鳞片缝隙,让邪蛊的动作微微滯涩了一瞬。 这一瞬的停顿,已足够元照展开下一步攻势。 她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骤然拔高丈许,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仿佛不受重力束缚,衣袍在空中微微扬起,如一片翻飞的云。 左手灵力快速流转,指尖冰蓝色的光芒愈发浓郁,空气中的水汽被瞬间抽离,在她身前凝结成二十道半尺长的玄冰棱。 这些冰棱表面光滑如镜,甚至能映出周围的景象,足见其锋利,每一道冰棱都泛著淡蓝色的寒光,透著足以冻结一切的极寒气息。 元照手腕微抖,二十道玄冰棱如蓄势已久的箭雨般射向邪蛊的双眼,角度刁钻至极,分別瞄准了它左眼、右眼及眼周的薄弱区域,封死了它所有闪避的方向。 邪蛊被迫仰头闪避,猩红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凶戾,庞大的头颅向后急仰,蛇吻几乎要触碰到自己的脊背,动作里满是狼狈。 玄冰棱擦著它的头顶飞过,“噗噗”几声钉在后方的山壁上,瞬间冻结了一片岩石,冰纹顺著山壁蔓延开数尺,连周围的杂草都被冻成了冰晶。 不等邪蛊回过神来调整姿態,元照落地后,右手再次按向地面,灵力顺著岩层快速蔓延至邪蛊脚下。 那里的地面突然下陷,形成一道宽三丈、深五丈的环形沟壑。 沟壑边缘的土块看似鬆散,实则被她的灵力暗中牵引,只待邪蛊落入,便会顺势合拢,形成天然的囚笼。 邪蛊本能地察觉到脚下的危机,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缩,肌肉紧绷,隨后如绷紧的弹簧般跃起,蛇身在空中划过一道黄绿色的弧线,试图越过环形沟壑,直接扑向空中的元照,蛇口中还不断滴落著粘稠的液体。 可它不知道,这正是元照精心设计的陷阱——她要的就是让邪蛊主动脱离地面,失去借力的支点。 元照在空中旋身,左手快速凝出一面三尺厚的玄冰盾,冰盾表面布满交错的冰纹,如一张复杂的网,將她的上半身牢牢护住。 邪蛊的头颅带著千钧之力狠狠撞来。 “嘭”的一声闷响,冰盾纹丝不动,甚至连一道裂痕都未出现。 元照早將体內近乎三成的灵力都注入冰盾,借邪蛊自身的蛮力让它反受衝击。 邪蛊庞大的头颅被撞得微微发麻,在空中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滯,猩红的双目里也闪过一丝痛苦。 趁此时机,元照右手操控环形沟壑边缘的土块,如积蓄已久的泥石流般朝著邪蛊砸去,土块间还夹杂著细小的石块,带著呼啸的风声。 土块虽未能破开邪蛊的鳞甲,却带著厚重的力道撞在它的身躯上,让它落地时失去平衡,庞大的身躯不住地在地上翻滚,腹下的鳞片彻底暴露在元照的视线中。 这正是她等待已久的最佳时机。 元照眼神一凝,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身形如离弦之箭般俯衝而下,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左手灵力狂涌,冰蓝色的光芒几乎要將她的手掌包裹,瞬间凝出一柄丈许长的玄冰刀,刀身布满锯齿状的冰棱,每一道冰棱都锋利无比,泛著足以令人胆寒的寒光。 右手同时引动地面的土块,在玄冰刀的外层紧密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岩土。 岩土中还掺杂著尖锐的碎石,形成一柄兼具土之厚重与冰之锋利的“地冰复合刀”,剑身在阳光下泛著奇异的光泽。 “嗤啦!”地冰复合刀精准无误地刺入邪蛊腹鳞的缝隙中。 外层的岩土在撞击的瞬间崩碎,碎石飞溅如弹丸,可玄冰刀却借著冲势,硬生生刺入邪蛊的体內半尺。 邪蛊发出一声悽厉到极致的嘶吼,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起来,试图將元照甩飞。 蛇身摩擦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周围的断石柱被它撞得粉碎,地面被碾出一道道深沟,碎石与尘土漫天飞扬。 但元照早有准备,她双脚在邪蛊的身躯上轻轻一点,借著扭动的力道顺势后掠,身形轻盈得如一片羽毛,完美避开了邪蛊的反扑。 同时,左手再次凝出三道玄冰棱,指尖微动,玄冰棱便精准地刺向邪蛊鳞片与鳞片的衔接处。 那里的鳞甲虽依旧坚硬,却因动作幅度太大而出现短暂的开合,露出了破绽。 玄冰棱虽未能刺入,却带著极寒气息让邪蛊的动作再次迟滯,庞大的身躯僵了一瞬,扭动的幅度也明显减小。 就是这一瞬的僵滯,彻底决定了战局。 元照再次俯衝而下,双手稳稳握住地冰复合刀,手臂肌肉微微绷紧,將体內剩余的灵力尽数注入剑身,冰蓝色的灵力顺著手臂涌入剑中,让剑身的光芒愈发浓郁。 玄冰剑在灵力的催动下瞬间暴涨三寸,顺著先前的伤口再次刺入邪蛊的体內,极寒的气息顺著剑身快速蔓延,冻结了邪蛊体內的体液,让它的血液流动变得迟缓,蛇身的扭动也越来越慢。 邪蛊的扭动渐渐变得缓慢,幅度越来越小,猩红的瞳孔中凶戾的光芒一点点消散,最终变得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光泽。 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砸得地面剧烈震颤,环形沟壑都被震得塌陷了半边,扬起漫天尘土。 同时它再也没有半分动静,只有蛇身偶尔抽搐一下,很快也彻底平息。 元照鬆开刀柄,隨后稳稳落地。 她站在原地,衣袍依旧整洁如新,不见半分狼狈与损伤,连鞋边都未曾沾染过多尘土。 她抬眸扫过邪蛊的尸体,確认其彻底没了生机,才缓缓抬手,掌心凝出淡蓝色的寒气。 一道半丈高的冰墙从地面升起,如一道透明的屏障,將邪蛊的尸体与渗出的淡绿色体液团团围住。 那体液泛著诡异的光泽,显然带著猛烈的毒素,必须隔绝开来,防止引发未知的变化。 看到邪蛊被杀死,阿青也顾不上处理剩下那些轮迴阁杀手的伤势,连忙跑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元照笑著张开双臂问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阿青闻言顿时鬆了口气。 此时蝶峒眾人一步步走上前来,看著那条邪蛊尸体,不由怔愣出神。 尤其是几位长老,他们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条差点將蝶峒灭族的邪蛊,就这么死了?真不是他们做梦? “真死了?”二长老低声呢喃。 元照笑道:“放心吧,死的透透的了!” 听到这话,眾人这才终於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这时二长老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姑娘救我蝶峒於危难之间,蝶峒上下感激不尽!”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跪下道谢。 阿青见状嚷嚷道:“別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说好我用蛊术除掉岩勐,你们奉我为峒主,这话还算吗?” 第218章 灵根? 第218章 灵根? “自然,自然!!!”二长老身子微躬,双手连摆,连声应和。 他语气里满是难掩的敬畏,眼神紧紧望著元照与阿青,不敢有半分游离。 阿青先前力克病骨哀的利落手段,再加上刚刚元照斩杀邪蛊的雷霆神威,早已彻底让蝶峒眾人俯首折服。 在他们看来,元照和阿青即便不是蛊神本神,也必然是蛊神亲派的使者。 面对这般天授般的人物,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选择臣服呢! 阿青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抬了抬下巴,语气带著几分傲然:“算你们识相!” 元照脸上噙著温和的笑意,语声清朗,目光扫过躬身行礼的眾人:“既然如此,以后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不必多礼,都快起来吧!” 蝶峒眾人闻言,纷纷起身。 隨即眾人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 几位长老擼起衣袖,带著族人们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被邪蛊破坏的灵蛊穴。 而阿青也转身回到轮迴阁眾杀手身旁,取出疗伤药物与金针,继续为他们治疗伤势。 看著眼前几乎被彻底摧毁、满目疮痍的灵蛊穴,蝶峒眾人一个个面色凝重,眉宇间爬满苦涩。 有人忍不住伸手抚摸著断裂的石壁,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眼底泛起水光。 这可是他们蝶峒世世代代传承的根基啊!族中所有人的第一只蛊虫,都是从这灵蛊穴中所得。 如今一切都毁於一旦,怎么能不让人痛心! 原本的灵蛊穴,是个灵气氤氳、钟灵毓秀的宝地。 即便说不出具体的玄妙门道,但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清晰感受到此地的不凡——空气里浮动著淡淡的灵气,草木长势格外繁茂。 可如今再看这被毁的灵蛊穴,只觉得这里已然变得平平无奇,与寻常山地別无二致,连风都带著几分萧瑟。 想到这里,蝶峒眾人对岩勐的恨意直衝天灵盖。 有人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有人咬牙切齿,腮帮子微微鼓起,恨不得將那早已死去的岩勐从地下拖出来再鞭尸泄愤! 元照目光扫过愁眉苦脸的蝶峒眾人,脚步沉稳地走到灵蛊穴中央。 她缓缓蹲下身子,將手掌轻轻贴到地面之上,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轻颤,细细感受著地底的情况。 很快她便豁然开朗,摸清了灵蛊穴成为灵气匯聚之地的缘由——原来这里竟是这片群山的地脉交匯之处。 所谓地脉,便是大地灵气流动的路径,恰似人体的经脉,而这些经脉的匯聚之地,便类似於人的丹田,是灵气凝聚的核心。 只可惜经邪蛊一番疯狂破坏,此处地脉已经出现多处断裂,大地灵气再也无法顺畅流向这里,因此眾人才会觉得灵蛊穴已然失了灵性,与寻常地方无异。 元照略一思忖,眼神闪过一丝思索,隨即便决定尝试修復地脉。 她缓缓闭上双眼,仔细感知著地脉的断裂之处,隨后將自身精纯的灵力缓缓输送向大地深处。 正在收拾灵蛊穴乱状的蝶峒眾人,忽然齐齐停下动作,满脸惊异地望向元照。 只见她周身竟渐渐散发著一层淡淡的柔光,那些光芒如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一般,纷纷钻入大地,化作一圈圈奇特的波纹朝著四周扩散而去。 一时间,眾人耳畔仿佛响起了大地沉稳而有力的脉搏跳动之声,玄妙无比。 他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神里满是震撼,连收拾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虽然完全不明白元照在做什么,但他们深知这位姑娘的不凡,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眾人相互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好奇,继续低头收拾残局,只是动作比之前轻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灵蛊穴终於收拾完毕。 虽说依旧到处是残垣断壁,狼藉不堪,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般乱糟糟的模样。 那些死去的蛊虫卵,以及被邪蛊杀死的蝶蛊,都被蝶峒眾人小心翼翼地用特製的叶片包裹起来,带去与自己被岩勐害死的蛊虫一同安葬。 蝶峒有一处专门安葬逝去蛊虫的蛊墓,那是与灵蛊穴同等重要的圣地,承载著族人对蛊虫的敬畏与感念。 族人们走到蛊墓前,纷纷躬身行礼,脸上满是肃穆。 等他们安葬完蛊虫折返回来,却见元照依旧保持著蹲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周身的柔光依旧在缓缓流淌,神色平静,仿佛化作了一座栩栩如生的石雕。 直到阿青给轮迴阁眾人的伤势尽数治疗妥当,元照还是那般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 旁人不解元照的举动,阿青却一眼便看穿了其中门道,静静站在一旁等候,没有上前打扰。 就在这时,大长老在几位族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他脚步虚浮,面色蜡黄,眼神黯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萎靡不振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接连的变故让他心力交瘁,心爱的蛊虫死亡对他的打击更是沉重无比,再加上年事已高,此刻的他连呼吸都带著几分急促。 甦醒之后,几位长老已经將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当听闻岩勐竟私自放出邪蛊,他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好在七长老及时告知他邪蛊已被元照斩杀的消息,他这才缓缓缓过劲来。 只是经此连番打击,他早已显露油尽灯枯之相,眼角的皱纹都仿佛又深了几分。 不过自己也深知自己的情况自然坚持不了多久。 对於阿青继任峒主一事,他並无半分异议。 经歷岩勐之乱,蝶峒损失惨重,实力大打折扣,唯有阿青这般实力强大的蛊师,才有可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走到阿青身边,大长老先是微微躬身,声音沙哑却饱含敬意: “峒主大人,这次多亏您和元姑娘出手,解救蝶峒於水火之中,老夫代全族向您二位致谢。” 阿青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感受著他手臂的单薄,语气平和: “大长老不必多礼,既然你都唤我一声峒主,那我便是蝶峒的一份子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听到阿青这番话,大长老悬著的心顿时落了大半,眼神中多了几分欣慰。 他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从这寥寥数语便能看出,这位新峒主並非傲慢无礼、心狠手辣之辈,蝶峒的未来或许已经不需要他的牵掛。 他目光转向依旧一动不动的元照,脸上满是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 “峒主大人,元姑娘这般一动不动……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阿青抬眸望向元照的方向,语气悠悠:“姐姐正在试著让灵蛊穴恢復往日的模样。” “当真?!”大长老闻言,眼睛骤然一亮,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迸发出光彩,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因太过激动,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大哥!”三长老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他的胳膊,满脸关切,“您没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大长老摆了摆手,气息略显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他目光依旧灼灼地望著阿青,再次確认,“峒主大人,元姑娘……真的能將灵蛊穴恢復原样?” 阿青轻轻摆了摆手,如实说道:“我姐姐这也是在尝试,最终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好说。” 她可不会替姐姐胡乱保证什么。 蝶峒眾人闻言,纷纷將目光投向元照,眼神中充满了殷切的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暉褪去,夜幕悄然降临,山间升起淡淡的雾气。 此时留守在灵蛊穴的,只剩下阿青和几位长老。 轮迴阁的伤员们已然先行回去休息,而蝶峒的族人们,则纷纷返回寨子准备饭菜——今日元照和阿青拯救了整个蝶峒,他们定要拿出最好的食材,好好招待这两位恩人。 与此同时,元照周身散发的光芒愈发明亮,柔和却不刺眼,將她周身照亮一片。 眾人渐渐发现,起初是光芒从元照身上不断注入大地;而此刻,却有源源不断的光晕从大地中涌出,如同潮水般涌向元照,不断灌注到她的体內。 元照心中亦是满心惊讶——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將地脉修復完毕之后,大地竟会给予她这般反馈。 此刻,精纯磅礴的大地灵气正从地脉中源源不断地涌出,顺著她贴在地面的手掌,缓缓流淌进她的经脉,再匯聚向丹田。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眉头微蹙,连忙快速运转《太玄经》,全力炼化著这些灵气,將其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更让她惊喜的是,这股浑厚的灵气不仅在充盈她的灵力,还在潜移默化地强化著她的肉身,拓宽著她的经脉,扩充著她的丹田容量。 她能清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呼吸,充满了力量。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地山川有灵”? 她修復了地脉,大地便以灵气相报! 元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这片土地多了几分敬畏。 因常年使用灵液,元照体內的灵力属性一向以木係为主,丹田里的灵力也基本呈绿色,如同翡翠般剔透。 但此刻,伴隨著土系灵气的涌入,丹田里的木系灵力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与土系灵力相互缠绕,彼此交融,渐渐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又过了许久,大地灵气的灌注终於缓缓停止。 元照缓缓收回贴在地面上的手掌,指尖离开地面的瞬间,光芒也隨之收敛。 她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觉得体內充盈著饱满浑厚的灵力,运转之间愈发顺畅自如,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鬆感。 不仅如此,她还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丹田里多出了两样此前从未有过的东西。 两根顏色各异的晶体,一根呈翠绿色,一根呈黄褐色,如同玉石般温润,稳稳地生长在丹田底部,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每当她运转功法,灵气便会先经过这两根晶体,再转化为灵力,速度比以往单纯运转功法快了数倍不止。 这难道是灵根?她竟然长出灵根了? 元照心中满是疑惑,却又带著难以言喻的喜悦。 毕竟她是这世上第一个修仙之人,並无前人经验可借鑑,因此只能按照自己有限的认知,將这两根晶体称作灵根。 这般想著,她缓缓张开双手,只见手心之中顿时浮现出两团顏色各异的气团,一团是清新的绿色,带著草木的生机;一团是厚重的土黄色,蕴含著大地的沉稳。 从前即便她体內充盈著木属性灵力,施展而出时也皆是无属性灵力。 可如今,她的灵力竟已然具备了明確的属性! 她隨手对著地面一挥,心念一动。 只见地面之下瞬间破土而出一排排尖锐的土刺,速度快如闪电,直指天际,威力也比以往强盛了许多。 土刺之上泛著淡淡的土黄色光晕,带著磅礴的气势。 紧接著,她又將目光投向脚边的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指尖轻点。 那株小草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拔高,化作一根根细长而坚韧的叶片,缓缓缠绕到了她的手腕之上,如同绿色的手环。 元照轻轻扯了扯,只觉得叶片坚韧无比,难以折断,还带著淡淡的灵气。 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 在此之前,她根本无法直接操控植物,可现在,她竟然能够隨心所欲地掌控草木的生长! 元照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雀跃。 元照修復完地脉的瞬间,阿青和几位长老便清晰地感知到,灵蛊穴的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愈发浓郁清新,吸入一口便觉得神清气爽,连带著周遭的环境都仿佛恢復了往日的生机与灵动,草木也似乎挺直了腰杆。 他们也將方才元照身上发生的神奇一幕尽收眼底。 几位长老此刻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震撼与难以置信,活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一时间,他们竟不知该先惊嘆灵蛊穴真的被元照成功恢復,还是该讚嘆元照方才那如同神跡般的手段。 此刻,他们心中愈发坚信,元照和阿青定是蛊神派来的使者,否则怎会拥有如此通天彻地的能力! 这份敬畏,比之前又深了几分。 回过神来,七位长老齐齐对著元照躬身跪下,膝盖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恭敬而恳切:“多谢元姑娘再造之恩!” 灵蛊穴是蝶峒的根基所在,若是灵蛊穴彻底被毁,恐怕未来数十上百年,他们蝶峒都难以从这场浩劫中缓过劲来。 蝶峒能成为南疆最大的寨子之一,灵蛊穴功不可没。 此刻根基得存,眾长老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 不仅是七位长老,灵蛊穴中那些倖存的蝶蛊们,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灵蛊穴的变化,感受到了浓郁的灵气回归。 它们先是激动地盘旋在灵蛊穴上空,翅膀扇动,翩翩起舞,发出欢快的嗡鸣;隨后又纷纷朝著元照飞来,环绕在她的周身,翅膀轻振,像是在向她表达最诚挚的感谢。 元照见此情景,连忙对著七位长老虚抬双手,语气温和:“各位长老不必多礼,都是自己人,何须言谢。” “是啊,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大长老脸上满是激动的潮红,语气也因太过兴奋而有些颤抖。 话音刚落,他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大哥!” “大哥,您没事吧?” 几位长老见状,连忙纷纷上前,满脸关切地搀扶著他,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我没事,”大长老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带著欣慰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张口,咳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鲜血顺著他的指缝滴落在地面上,格外刺眼。 “大哥!!”六长老惊呼出声,语气中满是惊慌,伸手想要擦拭他嘴角的血跡。 看著掌心的那一抹刺目的血跡,大长老脸上却並无太多意外之色。 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对於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心中早有预感,能撑到现在,看到灵蛊穴恢復、蝶峒有了新希望,已是万幸。 “让我看看!”阿青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带著几分凝重。 “快,峒主大人,您快救救大哥!”五长老神色焦急,语气中带著恳求。 先前医治轮迴阁杀手时,他们已然见识过阿青高超的医术,此刻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阿青当即伸出手,轻轻搭到大长老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细细感知著他脉搏的跳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青的眉头却渐渐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也愈发凝重,指尖微微收紧。 看到阿青这副神情,其他几位长老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们大气不敢出,紧紧盯著阿青,脸上满是忐忑与担忧。 良久之后,阿青缓缓收回手,睁开双眼,轻轻嘆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惋惜:“大长老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回天乏术了。” “怎么会这样……” 几位长老闻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语气中充满了悲痛与绝望。 “大哥……”他们一个个面露哀伤。 大长老倒是十分豁达,脸上依旧带著淡淡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身边长老的手背,轻声安慰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有这一天难道不是早有预料吗? 能看到蝶峒渡过难关,有了这般出色的新峒主,我也没什么可牵掛的了。再继续活下去,岂不成了老不死的怪物?” 从前他还时常为蝶峒的未来忧心忡忡,如今岩勐这个祸害已经伏诛,蝶峒又有了的新峒主,他心中的大石终於落了地,也能安心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几位长老心中依旧为大长老的情况感到无比难过。 本来大长老虽然年迈,但身体一直还算健朗,精神矍鑠。 可自从岩勐回来之后,大长老的火气便一天比一天大;再加上这次心爱蛊虫碎骨煞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实在太过沉重,才会让身体彻底垮掉。 见大家依旧一脸担忧地看著自己,大长老强撑著身体,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说道: “咱们快些回去吧,大家应该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峒主大人和元姑娘劳累了一天,想必早就饿了,可不能让两位恩人久等。” 眾人见状,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悲痛,搀扶著大长老,与元照、阿青一同相伴著返回了寨子。 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重,只有偶尔传来大长老的咳嗽声。 此时寨中的饭菜確实已经准备妥当,一桌桌丰盛的菜餚摆满了桌案,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烤得金黄的兽肉、鲜嫩的野菜、酿好的果酒,皆是蝶峒最好的吃食。 元照和阿青在蝶峒族人们的热情招待下,美美地吃了一顿。 只是只是几位长老因大长老的身体状况,个个心绪不寧,筷子动得寥寥,脸上难有笑意,席间也少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族人们虽热情敬酒,却也察觉到长老们的低落,热闹中难免透著几分沉闷。 享受完寨民们的宴请之后,元照和阿青便住进了蝶峒为她们专门准备的新住处——一座独栋的精致小楼,院中栽著南疆特有的奇异草,环境清幽雅致。 小楼內陈设齐全,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如今她们身份已然不同,一位是峒主,一位是峒主的姐姐、蝶峒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能再继续住在之前简陋的客舍。 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尽,元照便和阿青一起来到了轮迴阁眾杀手的住处。 既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那也是时候安排一下他们今后的去处了。 第219章 窥伺 搬迁 第219章 窥伺 搬迁 见到元照之后,轮迴阁眾杀手齐齐单膝跪地,腰背挺直,双手交迭按在膝前,沉声道:“见过主子。” 元照抬手轻轻一摆,语气淡然:“起来吧,今后你们不必动不动就对著我跪来跪去,咱们不兴这个!” “多谢主子。”眾人闻言,脸上紧绷的线条稍稍舒缓,这才纷纷撑地起身。 等他们起身后,元照目光扫过一张张隱在面具后的脸,缓缓说道: “如今岩勐已死,轮迴阁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从今日起,你们可以脱下那一身黑袍,拿下脸上的面具,不必再使用代號,而是用本名,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之下了。” 眾杀手闻言,身躯齐齐一震,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紧接著便被浓烈的激动淹没。 不少人眼眶泛红,身体微微颤抖,甚至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回轮迴阁,然后被训练成杀手,儘管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能够退出轮迴阁,然后平平静静地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那终究只能是幻想。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幻想竟真的能实现。 阿青见他们神色激动得有些失神,便上前一步,笑著催促:“好啦,好啦,別光顾著高兴了,赶紧把那一身黑袍都给脱了吧,我早看著它们不舒服了!” “是!”眾人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连忙动手解起黑袍的系带。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人身上的黑袍和脸上的面具都消失不见,元照和阿青眼前的脸庞变得鲜活多样起来,衣物顏色也变得丰富鲜亮。 阿青睁大双眼打量著眾人,笑容灿烂:“这样看著才舒服嘛!” 这时金安国上前一步,双手紧握,极力压抑著激动的心情问道:“主子,那从今往后,咱们要做些什么?” 总不能都让他们閒著吃乾饭吧! 对於这个问题,元照昨晚思索了一夜,心中早已有了决断,於是开口说道: “金安国,你和佟四海一起带上一半人手前往白鹿城,帮助苏綰綰经营迎香楼。 枯荷、陈冕,你二人带上另外一半人手去往玉衡山,帮助何夫人管理好天鹰堡。 到了地方,你们平日里只要听从苏綰綰与何夫人的命令行事即可。 你们好好修养几日,等伤势痊癒就立刻出发吧!” “是!”金安国几人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朝著元照拱手领命。 这时赤霞珠往前凑了凑,脸上带著几分疑惑与期待问道:“主子,那我呢?” 元照看向她,语气沉稳:“你就继续留守南疆吧,如今蝶峒损失惨重,需要有个高手留下来守住这里。” 赤霞珠立刻挺直脊背,乾脆利落地頷首道:“是!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守好这里!” 这时元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说道:“对了,等你们离开后,去百晓门发布一条消息,將轮迴阁已经不復存在的消息传出去,省的將来你们过去杀手的身份曝光后,遭到追杀。 必要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向外界透露自己已经是异界山庄的人,谁要是对我异界山庄的人动手,我可是会去找他麻烦的!” “是,多谢主子!”眾人闻言语气愈发激动,再次朝著元照深深拱手,眼中满是感激。 就这样,眾人的去处全都定了下来。 转眼时间过去十来日,眾人伤势已然好得七七八八,於是便在这日一大早收拾好行囊,打算按照元照的安排离开南疆。 不过这次,元照和阿青也跟著一起离开了蝶峒。 不过她们並不是要离开南疆,而是打算重回一趟红寨,然后把那里的人全都迁到蝶峒附近,这样既安全些,也方便集中管理。 这件事,阿青已经事先徵求过眾长老的意见,长老们也都已经同意。 阿青不在的这段时间,蝶峒由二长老代为管理,大长老如今已经彻底臥病在床,面色憔悴,基本没法再像从前那样为蝶峒操心了。 元照和阿青一路將佟四海他们送出南疆大山,看著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这才转身返回到红寨。 一进寨子,她们就看到红寨原本那些寨民正带著沉重的脚镣埋头干活,脸上满是愁苦之色,脸上露出疲惫不堪的神色。 而那些被骗来的女子们则手拿小皮鞭,神情警惕地在寨子里巡逻,眼神锐利,谁要是敢偷懒,她们立刻就会扬起鞭子抽过去。 在看到阿青和元照回来后,巡逻的女子们脸上瞬间绽开喜色,纷纷快步迎了上来。 而林婉玉在得到消息后,也快步赶来,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二位姑娘,你们的事情都办完了吗?”她走到近前,语气急切又激动地问道。 元照笑著点点头,目光温和:“差不多都办完了,这次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接下来对你们的安排。” 听到这话,林婉玉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真切。 说实在的,虽然元照把红寨交给了她打理,她也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已经能管好这里,但实际上,元照她们离开后,她几乎愁得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觉,眉宇间总是笼罩著一层忧色。 她並没有管理经验,又无人教导她,以至於对於如何管理好一个寨子,一头雾水,手足无措。 事实上不仅仅她这样,其他寨子的话事人也都是如此,整日愁眉不展。 现在元照和阿青回来了,她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见林婉玉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元照笑著说道:“你派人將其他寨子的主事人全都请过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们商量!”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通知她们!”林婉玉连忙应声,脚步轻快地吩咐下人去了。 隨即在她的带领下,元照和阿青又在红寨暂时安置了下来。 在派人去通知其他寨子主事人后,林婉玉便来找元照她们说话,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简单向姐妹俩说了最近寨子里的情况。 不过说著说著,她的话语渐渐停顿,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变得有些欲言又止。 元照察觉到她的异常,抬眸看她,直接问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用不著吞吞吐吐。” 林婉玉咬了咬唇,这才说道:“姑娘,近几日,我们发现寨子周围时常有陌生人鬼鬼祟祟地打转,眼神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窥伺寨子里的情况。 不仅我们红寨这样,就连其他寨子也都陆陆续续出现了相似的情况。” “有窥伺者?”元照闻言,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抬头问道,“你对窥伺者的身份可有猜测?” 林婉玉凝神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我觉得有可能是那些购买芙蓉膏的商人,上次那些过来收购芙蓉膏的人都被我们杀了,他们背后的人见他们迟迟不归,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情况的。” 元照点点头,她同样觉得是那伙人,除了那些人,红寨同周围那些寨子,与外界的联繫並不紧密,实在想不出其他可疑之人。 就在元照她们等候其他寨子主事人到来的时候,突然有位姑娘脚步匆匆地跑进来,神色焦急,语气急促地说道: “不好了,林婶子,二位姑娘,黑蝎把一个在我们寨子附近鬼鬼祟祟的人给抓了!” 先前为了不打草惊蛇,林婉玉一直让大家不要惊扰那些窥视者,没想到今日黑蝎竟然直接对人家出手了。 “走,我们去看看。”元照当即起身,语气沉稳地说道。 於是在那位姑娘的带领下,元照她们来到了寨子边缘的一片树林里。 那个被黑蝎抓住的窥伺者,此时正满脸青紫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明显已经中了大黑蝎的剧毒,气息微弱。 看到阿青过来,大黑蝎立刻鬆开钳子,快步狂奔过来,激动地在阿青身边挥舞著钳子和尾巴,身体左右晃动,就像是在跳舞一般邀功。 阿青抬手轻轻拍了拍黑蝎的背,安抚好它后,走到那窥伺者的身边,蹲下身查看。 见他儼然已经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於是赶紧出手,指尖凝聚灵力,暂时替他压制住了毒素。 完了之后,她抬起身对林婉玉说道:“林婶子,將他带下去看好,回头我们再好好审审。” “是,姑娘!”林婉玉点点头,隨即吩咐身旁两人,將还处在昏迷状態中的窥伺者小心翼翼地抬了下去。 大概半天之后,各个寨子的主事人陆陆续续抵达了红寨,脸上都带著几分好奇与忐忑。 红寨的议事厅里,此时元照和阿青坐在最上首,神色平静,林婉玉和其他寨子的主事人则满脸忐忑地坐在下方,坐姿拘谨,时不时相互交换一个眼神。 说起来,这些人说是主事,但实际上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在此之前,她们大多都没什么管理寨子的经验和能力,此刻面对元照,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元照目光一一扫过下方眾人,眼神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隨即开口说道:“这次我回来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跟你们商量。” 眾人闻言,纷纷挺直脊背,疑惑地看著她,等候下文。 元照继续说道:“想必各位都已经察觉到了,最近寨子附近时常有陌生人暗中窥视,这给各个寨子带来了极大的安全隱患。 除掉这些窥伺者对我来说並不难,可就算除掉这批窥伺者,也难保不会出现下一批,所以解决这个安全隱患的最好方法,便是搬离这里。” 听到这话,眾人顿时譁然,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脸上满是惊讶与不舍。 她们中的许多人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几十年,就算时间短的,也有数年,甚至十数年之久,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现在要她们搬走,一时间她们还真不知道该搬哪儿去,脸上满是茫然。 於是林婉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姑娘,不知咱们该搬去何处?” “这件事我已有安排。”元照笑著说道,语气篤定,“不知你们听说过蝶峒?” 林婉玉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连忙追问道:“姑娘说的难道是南疆三大寨子之一的蝶峒?” 元照点点头,语气平静:“不错,正是那里。” “南疆三大寨的蝶峒我们自然听说过。”林婉玉脸上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只是蝶峒跟我们搬去何处有何关联?” 元照笑著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妹妹阿青在不久前刚成了蝶峒峒主,所以我们在蝶峒的地盘上划分出了一块区域,专门供你们居住!” 眾人闻言,纷纷面露不可置信之色,脸上写满了震惊,不少人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阿青姑娘竟然是蝶峒的峒主?这怎么可能,她看著这么年轻…… 那可是南疆三大寨之一的蝶峒啊!一个她们从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势力,现在她们竟然有机会得到它的庇护,这简直像是做梦一般。 “姑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林婉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都带著一丝颤抖。 元照点点头,眼神诚恳:“自然,我还能骗你们?” 林婉玉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激动与惶恐:“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太惊讶……太高兴了!” 元照笑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不知道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意见的话,即刻便可以著手准备搬迁事宜了。” 寨子的搬迁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还是十几个寨子一起搬迁,繁琐得很。 “我们没意见!” “我们也没意见。” “我们都听二位姑娘的安排,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 眾人纷纷表態,语气坚定,脸上满是欣喜。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元照说著突然话锋一转,又道,“既然决定都搬到一起居住,那么以后大家就合併成一个寨子吧。” 眾人闻言纷纷点头,脸上並无异议,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既然以后就是一个寨子的人了,咱们就给新寨子重新取个名字吧,咱们这也算是走向新生了!”元照面露沉思,缓缓说道,“不知大家对新寨子的名字有什么想法没?” 眾人闻言,立刻热烈地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与认真。 討论了大半天之后,寨子的名字终於確定了下来,名为十方峒。 新寨子是由十几个寨子合併而成,因此才会有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完全是由她们自己取的,元照和阿青並未出言干涉,毕竟是她们自己的寨子,当然得由她们自己取名才更有意义。 十方峒的峒主依旧是阿青,而代理峒主则是林婉玉,毕竟阿青不可能一直待在南疆,所以选出一个代理峒主非常重要。 至於其他的主事,全都被任命成了新寨子的长老。 等一切都商议好之后,各位长老便起身告辞,返回了各自的寨子,开始著手准备搬迁工作。 就算不加上那些被贬为奴隶的原住寨民,十几个寨子的人数加起来,也有將近一千,如果再加上奴隶,总人数已经超过了蝶峒。 在大家兴致勃勃地准备搬迁事宜时,元照和阿青则来到关押窥伺者的地方,开始审问起了那名窥伺者。 第220章 五毒教弟子 第220章 五毒教弟子 二人因中了剧毒,此刻面色青灰如纸,气息微弱得几近断绝,蜷缩在地奄奄一息,仿佛下一口气便要咽了去。 阿青缓步走到他们跟前,脚尖轻轻踢了踢二人的肩头,语气凉淡如冰: “都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红寨附近徘徊,究竟意欲何为?” 其中一人拼尽最后几分气力,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带著哀求的颤音解释道: “姑娘,我们……我们只是迷路了,无意中才走到这附近,真的並无恶意啊!” “迷路?”阿青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冷笑,眼神锐利如刀,“听你们的口音,分明不是南疆人士。无缘无故,何故闯进这蛇虫遍地的大山深处?难道是为了自討苦吃?” 另一人同样气息奄奄,强撑著辩解,声音断断续续:“我们只是……只是无意间游歷至此,並无什么特別的目的,一切都只是场误会啊!” 阿青闻言,眼神冷了几分:“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著,她抬手取下腰间悬掛的竹笼,轻轻搁在地上,指尖清脆一响,打了个响指。 隨即,二人便瞧见一只只仅有米粒大小的红色蚂蚁从笼中蜂拥而出,循著气息快速朝著他们爬来。 不过转瞬之间,二人裸露的胳膊上便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蚂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蚂蚁正是阿青新近用红蚀蚁炼製而成的蛊虫——焚髓焱。 此蛊蕴含的烈烈火毒,能让中毒者浑身血液沸腾如岩浆,仿佛整个人被投入火海,痛楚直钻骨髓,故此得名。 望著这不起眼的小小蚂蚁,二人本能地心头一寒,涌起极致的恐惧。 南疆多蛊虫,他们自然清楚,意识到眼前的红蚁乃是蛊虫,他们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不要!姑娘,误会,真的是误会啊!求你饶了我们!”其中一人再也绷不住,哭喊著求饶,声音里满是绝望。 另一人也没了先前的硬气,跟著涕泪横流地附和,气息紊乱:“是啊,当真只是误会!我们二人说的句句属实,如若有假,甘愿天打雷劈!” 阿青唇边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语气淡然:“希望待会儿你们的嘴,还能这么硬。” 话音刚落,二人便觉身上不对劲起来。 先是胳膊上爬满焚髓焱的地方,传来一阵细密如针扎的刺痛。 紧接著,那痛感便顺著血脉飞速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团火星钻进了骨头缝里,烧得他们浑身血液都在发烫,仿佛要衝破皮肉一般。 “啊——!”悽厉至极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两人蜷缩在地上疯狂打滚,双手死死抓著自己的皮肉,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渗出血丝,却丝毫缓解不了那焚心蚀骨的剧痛。 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发烫,额头上的汗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顺著脸颊、脖颈淌下,很快就將身下的地面浸湿了一片。 痛!实在是太痛了!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被烈火灼烧、炙烤。 “我说!我说!”其中一人实在扛不住这酷刑,率先崩溃,哭喊著求饶,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我们是……是青山帮的人!是帮主要我们来查探红寨情况的!” 另一人也早已痛得神志模糊,没了半分骨气,跟著涕泪横流地附和,浑身抽搐。 “对!上次来收购芙蓉膏的商队……商队没回去,帮主怀疑出了变故,就派我们来看看……” “青山帮?”阿青眉头微蹙,面露疑惑之色,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头。 於是她转头唤来林婉玉,打听这帮派的底细。 林婉玉听到“青山帮”三个字,瞳孔微微一缩,面露惊讶:“青山帮?原来那些商队的背后,竟是他们吗?” “林婶子知道这个帮派?”元照抬眸问道,眼神里带著几分探究。 林婉玉点点头,神色凝重:“知道,这个帮派在红河城还算有些名气。” 二十多年前,她跟著师父师兄刚到红河城的时候,这个叫青山帮的帮派就已经存在了,算是当地的一股老牌帮派势力。 林婉玉眉头紧锁,面露思索之色:“可这不对劲啊。这些年各个寨子卖出去的芙蓉膏数量不在少数,青山帮在本地虽有些名气,但放眼整个天下,根本不值一提,怎么可能吃得下如此庞大数量的芙蓉膏?” 元照闻言,指尖轻轻敲击著椅子扶手,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同样露出思索的神色:“看来这青山帮的水……不浅啊。” 她目光转向还在地上痛苦打滚的二人,语气冷冽:“你们青山帮帮主是谁?此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我……我们……帮主是武应魂!”其中一人喘著粗气,痛得浑身抽搐,说话断断续续,“我们这次来了五十……五十多人,分成几拨在各个寨子附近蹲守……” 林婉玉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再次面露思索:“武应魂?我记得二十多年前,青山帮的帮主名叫全青山,如今怎么换成了武应魂?当年全青山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该轻易隱退才是。莫不是这些年,青山帮內部出了什么变故?” 这些年她被困在红寨,与外界隔绝,对外面的事情了解得不多,自然无从知晓青山帮的近况。 元照点头表示赞同,语气篤定:“极有可能。” 说著,她再次看向地上的二人,追问:“你们可知道其中的內幕?” 二人连连摇头,脸上满是痛苦与茫然:“不知道!我们加入青山帮的时间不长,根本……根本没听说过全青山这个人。” 阿青挑眉,脚尖轻轻一点地面,附著在二人身上的焚髓焱仿佛收到了无形的指令,立刻纷纷从他们身上爬下,飞快地钻回了竹笼之中。 “既然你们来了五十多人,剩下的人现在在哪?”阿青语气依旧淡漠,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在……在西边的黑风口据点!”另一人连忙急切地说道,生怕晚一秒又要承受那钻心之痛,声音都在发颤,“我们白日在各个寨子周围调查情况,等夜里就回到据点匯合。” 经过这几日的探查,他们已经確信这十几个寨子全都出了变故,本打算今日回去之后,就把消息传递迴红河城。 元照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冽如霜,沉声道:“阿青,咱们去黑风口会会他们。” 阿青笑著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好!等解决了这些探子,咱们再去红河城会会那什么青山帮,看看那位武帮主究竟是何许人物。” 元照转头看向林婉玉,吩咐道:“你们继续准备搬迁事宜,儘快把一切收拾妥当,等我们回来后便立刻出发离开这里。” “是!”林婉玉神色郑重,恭敬地应道。 一切商议既定,次日一早,元照和阿青便动身朝著黑风口出发了。 至於那两个被抓的青山帮弟子,已被戴上了沉重的脚镣,和红寨的本土寨民一样,沦为了供人驱使的奴隶。 半天的路程过后,元照和阿青顺利抵达了所谓的黑风口。 这黑风口其实勉强算得上一座小镇,地处南疆大山与红河城之间,是两地往来的过渡之地。 这里聚集了许多从山里走出的寨民,他们將山中的特產带到此处贩卖,用以交换钱財或是盐、米、面之类的日常生活物资,场面颇为热闹。 元照二人抵达之时,望著眼前人声鼎沸的景象,不由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惊讶:这黑风口竟是如此热闹的地方。 不过二人並未多作停留,径直朝著青山帮的据点寻去。 青山帮的据点藏在黑风口东边角落的一座小院里,院门简陋,院墙斑驳,看上去与普通的农家小院別无二致,极为不起眼。 看守在门口的是一个穿著粗布衣裳的老者,满脸皱纹,神色沧桑,正坐在门槛上,靠著门框打盹。 瞧见元照二人在门口站定,老者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打量了她们一番,用一口带著地道南疆口音的话语问道: “二位姑娘,有事?” 阿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语气直白:“我们来杀人。” 老者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原本浑浊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凌厉的精光,身上的慵懒之气一扫而空。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一道黑影便如闪电般从暗处窜出,飞快地在他脖颈处划过。 下一秒,老者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隨即浑身一软,“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气息。 出手的正是阿青豢养的黑玉蜂。 黑玉蜂得手后,仅在原地一闪而过,便再次快速隱匿到了暗处,消失无踪。 阿青抬脚將老者的尸体踢到一旁,率先迈步走进了院子,元照紧隨其后。 二人刚一踏入院中,里面立刻便有几名汉子发现了她们,其中一人厉声大喝,满脸警惕:“什么人?敢闯我们的地方,意欲何为?” 阿青轻嘖一声,语气带著几分不耐:“哎~~总是问这种废话,真是有点烦。” 说著,她从腰间取出那支骨笛,横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呜呜呜——” 苍凉而诡异的笛声在院中响起,隨著笛声扩散,无数的毒虫从四面八方涌来,顺著院墙、门缝、墙角钻进了院子里。 南疆的大山本就是蛇虫鼠蚁的巢穴,此刻阿青的《引虫调》正好派上用场,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了威力。 只见蜘蛛、蝎子、蟾蜍、蜈蚣、毒蛇……各种各样的毒物毒虫,密密麻麻地朝著院中那几名汉子涌去,如潮水般將他们包围。 那几名汉子嚇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慌忙挥舞手中的兵器,想要將这些毒虫斩杀。 可毒虫的数量实在太多,刚杀死一片,立刻又有更多的涌上来,根本杀之不尽。 不过片刻工夫,他们的身上便爬满了各种毒物,嚇得他们惨叫连连。 与此同时,距离小院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位身著传统南疆服饰的姑娘正蹦蹦跳跳地走著,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围的一切,脸上满是新奇之色。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山门,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探索欲。 就在这时,她腰间悬掛的竹筒里,一只通体翠绿的小蜥蜴探出头来,对著一个方向频频轻吐舌头。 姑娘见此,疑惑地低头问道:“怎么了,小乖?” 绿蜥蜴依旧定定地看著那个方向。 姑娘顺著它的目光望去,缓步走到一处墙角,正好瞧见几只蜈蚣和几条毒蛇正顺著墙根,飞快地朝著同一个方向爬去。 姑娘眉头微蹙,面露疑惑:这些毒物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 於是她不由自主地跟在毒物身后,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座小院附近。 当院中传来那熟悉的笛声时,她的脸色忽然一变,失声低呼:“这是《引虫调》?” 没有丝毫犹豫,她足尖一点地面,纵身一跃,轻盈地跳上了院墙。 抬眼望去,正好看到院中几名汉子被无数毒虫淹没的骇人画面。 片刻后,毒虫渐渐退散,那几名汉子已然没了声息,浑身青紫地倒在地上。 那姑娘见状,怒火中烧,对著院中怒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我五毒神教的《引虫调》?竟敢用它在光天化日之下害人!” 元照和阿青闻声回头,只见院墙之上站著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身著南疆服饰,容貌美艷明媚,眼神却带著凌厉的怒意。 “姑娘有事?”阿青脸上依旧掛著笑意,语气平淡地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姑娘怒视著阿青,满脸怒容,语气带著质问。 阿青依旧笑意不减,眼神却冷了几分:“姑娘,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閒事管多了,可是容易活不长的。” 姑娘闻言,怒火更盛,厉声说道:“你用我五毒神教的绝学滥杀无辜,还敢说与我无关?” 阿青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语气带著几分故作的恭敬:“原来是五毒神教的高徒,失敬失敬!这《引虫调》乃是我偶然所得,並非刻意偷学,若是因此冒犯到贵教,还请姑娘见谅。” 她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至於我是不是在滥杀无辜,姑娘不明其中內情,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为好。” “少说废话!”那姑娘纵身从院墙上跳下,身形如箭般朝著阿青攻来,手中已然多了几分凌厉,“你既然学了我五毒神教的绝学,便是触犯了我神教的教规,今日必须跟我回去接受审判!” 面对姑娘迅猛的攻势,阿青不慌不忙,抬手施展天拂手,掌风轻柔却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而易举便將她的攻势化解,顺势將她击退。 不过念及自己確实学了五毒神教的《引虫调》,多少有些情分,阿青並未下重手。 那姑娘被震得飞速后退十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胸口一阵发闷。 她心中不禁骇然:眼前这女子看著与自己年纪相仿,没想到竟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这般想著,她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刀身泛著幽蓝的暗光,显然淬了剧毒,再度朝著阿青疾冲而来,攻势比先前更为凌厉。 短刀裹挟著幽蓝寒光,直刺阿青心口,刀风凌厉如削,还带著一股刺鼻的淬毒腥气。 既然是五毒神教弟子,那就没理由不会用毒。 阿青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流云般旋身侧让,同时右手抬起,天拂手柔劲流转,指尖如春风拂柳般轻轻搭上了对方的手腕。 那姑娘只觉一股绵密无孔的力道顺著刀身涌来,手腕一阵发麻,凌厉的攻势骤然滯涩。 她又惊又怒,旋身变招,缠丝刀法陡然加快,短刀化作道道寒芒,劈、撩、刺、削,招招直指阿青要害。 她的步法更是诡异飘忽,身影在院中划出重重残影,试图扰乱阿青的判断。 阿青始终气定神閒,天拂手以柔克刚的精髓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身影如流水般与对方保持著寸许距离。 无论对方的刀势多快、步法多诡,她总能提前预判,指尖轻轻一挑、一引、一卸,便將对方的刚猛力道化於无形。 姑娘的攻势如同打在上,尽数石沉大海,让她心头骇然不已。 因为修习的《引虫调》,又確实不想与五毒神教结仇,徒增麻烦,所以阿青一直有手下留情。 五毒神教毕竟是南疆最大的势力,若是惹了他们,麻烦肯定少不了。 早知道就不使用《引虫调》了。 哎~用姐姐的话说,她其实就是想装个13,怎么就这么难呢! 怒极之下,姑娘踏前半步,短刀挽出密集的刀,同时身形下沉,左腿横扫而出,攻向阿青下盘。 阿青轻笑一声,足尖点地,身形陡然拔高半尺,轻鬆避开扫来的左腿。 与此同时,她双手齐出,天拂手的柔劲化作两道无形气流,分別缠上了对方的手腕与肩头。 姑娘只觉手腕一紧,肩头仿佛压上了千斤重物,浑身力道瞬间被抽空,气血翻涌不止。 她挣扎间,阿青手腕轻轻一拧,指尖精准扣住了她的手臂经脉,两股柔劲缠缠绵绵地卸力蔓延。 姑娘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短刀“噹啷”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青並未赶尽杀绝,反扣住她的双臂,掌力收放自如,仅制住她的行动力,却未伤她分毫。 院墙上的绿蜥蜴见主人落了下风,嘶鸣一声便窜了出来,化作一道绿影,直扑阿青的脖颈,想要偷袭。 阿青头也不回,左脚轻轻一勾,一块碎石便被弹起,精准无误地打中了蜥蜴的七寸要害。 不过力道很轻,並未下死手,只是將它弹飞出去,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蜥蜴晕了片刻,便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对著阿青齜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嘶鸣,却再也不敢贸然上前。 那姑娘趁机猛然催动內功,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芒。 没了刀她便化掌为刀,缠丝刀法再变,攻势愈发迅猛,步法诡譎如鬼魅,手刀裹挟著青芒,朝著阿青再度劈斩而来。 阿青依旧从容应对,天拂手招式行云流水,指尖每一次触碰,都能精准地卸去对方的力道。 掌风与刀劲在空中碰撞,激起阵阵劲风,捲起满地尘土与落叶,场面愈发激烈。 姑娘见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焦躁,猛然旋身,手刀反撩阿青脖颈,同时左掌成爪,带著凌厉锐风,抓向阿青肩头。 阿青侧身避开刀锋,右手顺势缠上对方的左臂,左手指尖精准点向她的肘间穴位,柔劲透体而入。 姑娘只觉左臂一阵酸麻,攻势再度滯涩,连忙抽身后退,却被阿青的掌风缠住了衣袂。 阿青借势前探,天拂手招式陡变,掌风如网般罩向对方周身穴位,指尖带著柔和却坚韧的力道,既不含杀意,又极具束缚力。 姑娘挥手格挡,却被这柔劲牵引,身形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破绽百出。 阿青趁势欺近,双手一合,精准扣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拧。 姑娘再度单膝跪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无意伤你性命,还望你莫要再胡搅蛮缠,速速退去吧!” 阿青话音落,指尖微微用力,將姑娘轻轻往前一推。 那姑娘猝不及防,脚步踉蹌著连连往前数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 她心头愈发惊骇:此人年纪轻轻,实力竟已高深莫测,至少是一品以上的修为! 江湖之中,何时冒出了这样一尊深藏不露的年轻高手? 但她也並非不知进退之人,既然对方屡屡手下留情,未曾伤她性命,再纠缠下去反倒失了体面。 当下她不再多言,足尖一点地面,纵身一跃便轻盈地落在了墙头上,绿蜥蜴顺势缠上她的手腕。 “今日是我技不如人,先行告辞!”她目光灼灼地盯著阿青,语气坚定,“但阁下偷学我五毒神教绝学之事,绝非就此作罢,我教日后定会向阁下討个说法!” 言罢,她身形一晃,如惊鸿般纵身跃下墙头,带著那只翠绿蜥蜴,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巷陌深处。 第221章 路见不平 第221章 路见不平 等五毒神教那名弟子离去后,元照与阿青便守在这座小院中,静静等候青山帮其他弟子折返。 待到暮色四合,夜幕初垂,院外终於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与含混的交谈声。 紧接著,便是院门被粗暴推开的吱呀声——外出探查的青山帮弟子,果然回来了。 他们刚一踏入院中,尚未看清院內情形,一团雪白丝线便如天罗地网般从天而降,猝不及防將眾人死死缚住,手脚动弹不得。 不等他们惊呼出声、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道黑影已快如闪电般掠过,下一刻,每人脖颈上都多了个细不可察的针孔。 不过片刻,这些人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著倒在地上,气息渐渐断绝,再无生息。 大白蛾与黑玉蜂在半空快速扑扇著翅膀,盘旋巡视片刻,確认眾人已彻底没了动静,才再次悄无声息地隱入暗处。 就这样,至夜半时分,青山帮派来监视各寨的五十余名弟子,已尽数殞命於此。 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元照与阿青便离开了黑风口,径直赶往红河城。 她们此行的目的,自然是要彻底剷除青山帮。 二人刚入城没多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沸沸扬扬的骚动。 “姐姐,好像有热闹可以看!”阿青眼眸一亮,兴致勃勃地拽住元照的衣袖,语气里满是雀跃。 元照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那咱们便去瞧瞧。” “走走走!”阿青迫不及待地挽著元照的胳膊,挤开人群朝著喧闹中心走去。 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嘈杂的议论声中,夹杂著女子细碎又绝望的哭声。 姐妹俩好不容易挤到前排,只见街角空地上,几个身著青灰短打的汉子,正粗鲁地拖拽著一名布衣姑娘。 那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粗布衣裙被扯得歪歪扭扭、满是褶皱,髮髻早已散乱,几缕鬢边碎发黏在泪湿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狼狈。 她双手被粗麻绳死死反绑著,脚踝不停蹬踢挣扎,眼眶通红,带著哭腔嘶吼:“放开我!你们这般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是犯法的!就不怕官府来找你们麻烦吗?” 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眉宇间透著一股凶戾,腰间赫然掛著块刻有“青”字的黑木牌——正是青山帮的標识。 他被姑娘的挣扎惹得不耐,抬脚便狠狠踹在姑娘的小腿上,粗声恶气地骂道: “哭什么哭!跟老子回帮里,伺候咱们帮主,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再敢哭闹,老子直接打断你的腿!这红河城,哪个官府敢管咱们青山帮的事?” 红河城地处南疆地界,虽是大梁国土,却自前朝起,朝廷对这里的管控便极为薄弱。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话在南疆地界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些被派来此地任职的大梁官员,因行事处处受地方势力掣肘,往往难以有所建树,自然也无力约束青山帮这般横行霸道的帮派。 旁边两个帮眾见状,纷纷露出猥琐的笑,一人伸出粗糙的手掌,就要去摸姑娘的脸颊,语气轻佻又油腻: “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帮主指定喜欢得紧。別白费力气挣扎了,在这红河城,还没人敢跟咱们青山帮作对!” 姑娘又怕又怒,猛地偏过头躲开那只脏手,隨即咬牙狠狠啐了一口,眼神里满是倔强与憎恶: “你们这些强盗!我死也不跟你们走!” 围观的百姓们见状,纷纷皱起眉头,面露不忍,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谁都清楚,青山帮在红河城横行霸道惯了,欺男霸女是家常便饭。 前些日子,就有一户商户不小心招惹了他们,转眼便被满门灭口。 此事明眼人都知道是青山帮所为,可迫於其淫威,谁也不敢多言计较。 那被啐了一脸的汉子顿时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朝著姑娘的脸颊扇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清脆凌厉的怒喝突然划破人群的嘈杂:“住手!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谁给你们的胆子!”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外,一名身著南疆服饰的姑娘正快步走来。 她绿裙曳地,裙摆隨著步履轻扬,腰间掛著个古朴的竹筒,正是先前在黑风口与元照、阿青有过交手的五毒神教弟子。 她眉梢倒竖,凤目圆睁,眼神凌厉如刀,一步步朝著那几个青山帮汉子逼近,周身透著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 原本已悄悄催动黑玉蜂、正欲出手的阿青,见状默默收回了手势,转头对元照低声道:“姐姐,是昨日那姑娘。” 元照唇角噙著一抹淡笑,眼底闪过一丝讚许:“倒是个热心肠、有胆识的。” 阿青亦附和著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哪来的野丫头,也敢管老子的閒事?” 横肉汉子转头怒视著来人,上下打量她一番。 见她孤身一人,脸上的怒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色眯眯的嘴脸,语气轻佻又猥琐,“哟,原来是个標誌的小美人!怎么,莫非你也想跟著哥哥们回帮里享福?不错不错,今晚哥哥们定好好疼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脸上的猥琐神情愈发刺眼。 绿裙姑娘闻言,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指尖轻轻敲击著腰间的竹筒,语气冷冽如霜: “不必等至夜晚,本姑娘现在就好好陪你们玩玩。” 话音刚落,竹筒內“嗖”地窜出一只通体翠绿的蜥蜴,身形矫捷地落在她肩头,一双竖瞳死死盯著青山帮眾人,不停吐著信子,眼神凶狠至极。 与此同时,她脚下的阴影里,十几只黑亮的毒蝎正悄然爬出,顺著地面快速朝著汉子们的方向爬去,无声无息,却透著致命的威胁。 横肉汉子见状,脸上並未露出太多惊讶。 南疆本就多蛊师,就连他们青山帮內部,也豢养了不少擅长用蛊之人,各类蛊虫他早已见怪不怪。 他冷哼一声,挥手喝道:“装神弄鬼的小伎俩!给我上,把这丫头一併带回去,今晚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两名帮眾立刻抽出腰间的短刀,刀锋寒光凛冽,朝著绿裙姑娘猛扑过来,招式粗蛮,带著一股悍不畏死的凶气。 绿裙姑娘神色不变,依旧气定神閒。 只见她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轻盈侧闪,巧妙避开迎面而来的刀锋。 与此同时,她右手微微一挥,肩头的绿蜥蜴立刻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眾人只瞥见一道翠绿残影闪过,便见那蜥蜴口中弹出一条细长粉嫩的舌头,如钢针般精准狠辣,轻而易举便洞穿了其中一名帮眾的喉咙。 “啊——!” 一声悽厉的惨叫划破天际,那名帮眾脸色瞬间变得青黑一片,手中的短刀“噹啷”一声掉落在地,身体剧烈抽搐著倒在地上,不过片刻便没了声息,死状可怖。 另一名帮眾见状,嚇得浑身一僵,动作瞬间停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的毒蝎已顺著裤腿爬上,猛地蛰了下去。 他只觉腿上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眼前顿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剩下的两名汉子见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先前的囂张气焰荡然无存,眼神里满是惊恐与慌乱。 横肉汉子又惊又怕,却仍强撑著虚张声势,对著绿裙姑娘嘶吼道: “我们可是青山帮的人!这丫头是我们帮主亲自点名要的,你若是坏了帮主的好事,定然没有好下场!” 原来,他们抓的这姑娘,是武应魂前几日偶然撞见的。 他见姑娘生得清秀可人,便隨口说了一句想纳为第十八房小妾。 手下人將这话记在心里,接下来几日,日日去姑娘家中闹事威逼,要她们主动將女儿送上门。 可姑娘家境虽普通,性子却极为刚烈,家人也硬气,坚决不肯推女儿入火坑,一直硬扛著不肯同意。 青山帮的人见威逼无效,便索性决定强抢,这才有了今日街头的一幕。 “青山帮帮主?”绿裙姑娘挑眉,眼底的寒意更甚,语气带著几分不屑与挑衅,“他若有胆子,儘管来找我!我倒要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人物,敢如此无法无天、囂张跋扈!” 话音未落,她指尖轻轻一弹,数枚淬了剧毒的银针破空而出,如流星般精准无误地打中了剩下两名汉子的膝盖。 二人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双腿瞬间失去知觉,再也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毒性蔓延,他们的膝盖渐渐发黑,紧接著全身泛起诡异的青紫色,不过瞬息,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此时,青山帮眾人就只剩下那名横肉汉子。 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腿发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脸上满是绝望的恐惧。 绿裙姑娘缓步上前一步,抬脚重重踩在横肉汉子的手腕上,力道渐渐加重,语气冷酷如冰: “你——我暂且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你家帮主,別再打寻常姑娘的主意,否则,本姑娘不介意亲自打上青山帮总坛,拆了你们的老巢!他若是不服气,儘管来找我,姑奶奶我隨时恭候!” 横肉汉子被踩得痛呼出声,额头冷汗直冒,再加上对毒虫与剧毒的恐惧,早已没了半分骨气,连连哭喊著求饶: “是是是!姑娘的话小的一定原封不动带到!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多谢姑娘饶命!” 绿裙姑娘脚下力道一松,横肉汉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多看绿裙姑娘一眼,抱著头、弓著腰,狼狈不堪地仓皇逃窜,跑出去老远,脚步仍在踉蹌,生怕身后有人追来。 解决了这些人,绿裙姑娘转头看向那名布衣姑娘,脸上的冷冽与戾气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柔和。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手腕轻挥,利落斩断了姑娘身上的麻绳,温声安慰道:“別怕,他们已经跑了,也不敢再来找你麻烦,快回家去吧。” 那布衣姑娘浑身仍在微微发颤,显然是被刚才的场面嚇得不轻,但她还是强撑著,对著绿裙姑娘深深一揖,泪水混著感激滚落脸颊,哽咽著重复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快走吧,天色不早了,天黑前到家才安全。”绿裙姑娘伸手扶了她一把,语气带著几分关切。 布衣姑娘连连点头,又对著绿裙姑娘磕了个头,才攥紧衣角,快步钻进人群,转眼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绿裙姑娘刚要转身离去,眼角余光却瞥见巷口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元照与阿青。 她眉梢一挑,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语气带著几分戒备与疏离:“是你们!你们跟著我做什么?” 阿青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指尖把玩著腰间的竹笼,脸上掛著狡黠灵动的笑,语气带著几分钦佩与试探: “姑娘嫉恶如仇、行侠仗义,这般胆识与身手,令我好生钦佩。不知是否有幸,请姑娘移步小酌一杯?” “小酌一杯?”绿裙姑娘闻言,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肩头的绿蜥蜴立刻绷紧了身子,眼神凶狠地盯著二人,“你们偷学我五毒神教《引虫调》的帐,我还没跟你们清算,你们倒好,竟敢主动邀我饮酒?” 阿青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摊了摊手道:“哎呀,姑娘怎么还揪著这件事不放呢?冤家宜解不宜结,先前的误会,何必一直耿耿於怀。” 绿裙姑娘心里清楚,自己並非眼前二人的对手,再多做爭辩也无意义,只是皱了皱眉,语气依旧冷淡:“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阿青立刻笑著介绍道:“我叫赵元青,你叫我阿青便好。这位是我姐姐元照。不知姑娘芳名?” 元照並未多言,只是朝著绿裙姑娘微微頷首示意,神色平静淡然。 绿裙姑娘默念了一遍“元照”二字,总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便只是冷冷地回道:“蓝萤。” “原来是蓝萤姑娘。”阿青眼中笑意更甚,继续邀约道,“蓝姑娘,不知可否赏个脸,隨我们去附近酒楼小坐片刻?” 蓝萤沉吟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淡淡道:“请吧。” 隨即,三人找了一家临街的酒楼,订了一间僻静的包厢。 小二很快端上几个精致的小菜与一壶醇香的上等好酒,三人围桌而坐,边吃边聊。 “蓝姑娘是五毒神教的弟子?”阿青端起酒杯,敬了蓝萤一杯,笑著问道。 “正是。”蓝萤抬手举杯,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语气爽利。 元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据我所知,五毒神教的总坛离红河城路途遥远,蓝姑娘怎么会特意来此?” 蓝萤略一思索,觉得此事也並非什么机密,便如实回答道:“近日,苗疆各大寨子即將举行每十年一次的斗蛊大会。我奉教中之命,特来与各寨沟通协商大会的相关事宜。” “原来如此!”元照与阿青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她们先前离开蝶峒时,寨中的各位长老便曾跟她们提起过这件事。 所谓斗蛊大会,其实是南疆各寨定期举办的一场蛊术交流盛会,通常由南疆三大寨牵头筹备,再由南疆第一大势力五毒神教出面主持。 第222章 薛无寿 第222章 薛无寿 元照、阿青与蓝萤正谈得投机,门外忽闻一阵嘈杂骚动。 紧接著“哐当”一声巨响,包厢的木门竟被人硬生生踹开,门外齐刷刷站著十数条人影。 领头的是一位身著长衫、手持羽扇的书生——南疆湿热之地,这般斯文打扮的人极为罕见,元照与阿青不由得面露讶异之色。 一名小二满脸惶急地闯进来,弓著腰连连作揖致歉:“三位客官,实在对不住!这几位爷非要硬闯,小的们拼尽全力也拦不住啊!” 元照闻言,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小二见状如蒙大赦,忙躬身快步退了出去。 这一看就知道是江湖恩怨,他实在是惹不起啊! 阿青抬眸看向对面的书生,语气清冷地问道:“来者何人?” 那书生轻摇手中羽扇,扇面上墨竹摇曳,语气却带著几分不善:“是你们之中,谁杀了我青山帮的弟兄?” 书生身后一人立刻跳了出来,正是先前被蓝萤放走的横肉汉子,他指著蓝萤,咬牙切齿地骂道: “副帮主!就是这个小贱人下的毒手!” 书生闻言,目光在蓝萤身上转了一圈,饶有兴味地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蓝萤眉头微蹙,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问別人名字之前,阁下还是先自报家门为好!” “哎呀~”书生故作恍然,脸上堆起假惺惺的歉意,“倒是在下失礼了,確实该先自报家门才是。在下青山帮副帮主,薛无寿。” 蓝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道:“原来是青山帮的人,难怪生得一副人模狗样的德性。” “看来姑娘对我青山帮成见颇深啊!”薛无寿对蓝萤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依旧满脸笑意,眼底却藏著一丝阴鷙,“听闻姑娘精通蛊术,正巧在下也对蛊术略知一二,不知可否请姑娘赐教一二?” 蓝萤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应道:“难道本姑娘还会怕你不成!” 话音刚落,她腰间的竹筒盖子“啪”地弹开,一只绿蜥蜴倏地爬了出来,圆睁著黑豆般的眼睛,满脸凶狠地对著薛无寿吐著分叉的舌头。 薛无寿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著那只绿蜥蜴,缓缓点头讚嘆道:“这般灵性的蛊虫,真是不错。” 话音未落,他突然抬手,袖中猛地飞出三只圆滚滚的彩色甲虫,如同三颗出膛的子弹,带著破空之声激射向蓝萤。 蓝萤的绿蜥蜴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弹出细长如丝的舌头,快如闪电般一卷,转瞬之间便將那几只甲虫尽数吞入腹中。 薛无寿见状,抚掌大笑道:“好,好!姑娘蛊术果然非同一般!” 笑声未落,他猛地挥动手中羽扇,扇底机关一动,十数只虎纹斑黄蜂“嗡”地一声飞了出来,振翅如雷,朝著蓝萤猛扑而去。 蓝萤的绿蜥蜴依旧毫不客气,飞快弹出比箭矢还迅疾的长舌,眨眼间便吞入数只黄蜂。 只是黄蜂数量眾多,它一时间竟有些应接不暇。 蓝萤见状,指尖一弹,隨手一挥,地上瞬间冒出几只通体翠绿的螳螂,正是她豢养的蛊螳螂。 绿螳螂们后腿一蹬,从地上一跃而起,带著尖锐的破空声,如离弦之箭般扑向空中的黄蜂,锋利的前足死死钳住猎物,毫不犹豫地大口吞吃起来。 见识过蝶峒岩勐与眾人那场惊心动魄的斗蛊,元照和阿青此刻瞧著蓝萤与薛无寿的较量,只觉得如同小儿科一般,脸上毫无波澜,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趣。 二人的斗蛊仍在继续,薛无寿的黄蜂被尽数吃光后,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缓缓说道: “看来今日薛某若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是奈何不了姑娘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通体棕黑的蝉陡然从他袖中飞出,振翅之声微不可察,却带著雷霆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绿螳螂,翅膀翻飞间,已將蓝萤的绿螳螂杀得一只不剩,虫尸纷纷落地。 蓝萤的绿蜥蜴见状,立刻嘶鸣一声,对著那只棕蝉猛扑过去,发动了攻击。 但绿蜥蜴明显不是棕蝉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它弹出的舌头便被棕蝉锋利的翅膀斩成了两截,绿色的血液滴落在地。 那棕蝉的翅膀泛著森寒的光泽,瞧著竟比精钢刀刃还要锋利几分。 “小乖!”看到自己心爱的蛊虫受伤,蓝萤脸上的神色终於变了,满眼心疼与怒意。 薛无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姑娘,看来还是我棋高一著。既然如此,还请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你休想!”蓝萤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朝著薛无寿扑了过去——既然蛊虫斗不过,那便直接解决蛊虫的主人! 只见蓝萤双手不知何时已戴上一双寒光闪闪的尖锐精钢指套,指尖泛著冷冽的幽光,爪法凌厉如捕风猎豹,直取薛无寿的面门要害。 薛无寿羽扇轻摇,看似漫不经心,扇面开合之间,三枚泛著墨绿光泽的羽毛暗器已破空射出,角度刁钻至极,直逼她的手腕关节。 蓝萤足尖一点地面,身形旋身避让,精钢指套擦著羽毛暗器划过,带出细微的火星。 她的嗅觉本就异常灵敏,那羽毛暗器刚一靠近,鼻尖便嗅到一股剧毒特有的腥臭气味,令人作呕。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左脚猛地蹬地跃起,十指如鉤,爪风呼啸,直抓薛无寿心口的要穴——她的指尖之上,同样淬有剧毒。 “好俊的功夫!”薛无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羽扇陡翻,坚硬的扇骨精准抵住爪锋,精钢指套与扇骨相撞,发出“鐺”的一声清脆脆响。 与此同时,那只棕蝉振翅飞掠,翅膀寒光一闪,如利刃般贴著蓝萤的小臂划过,她的衣衫瞬间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丝立刻渗了出来,顺著手臂滴落。 蓝萤吃痛,攻势不由得一滯。 薛无寿抓住机会,旋扇横扫,扇缘如利刃般劈向她的腰侧,同时口中发出一声轻哨,棕蝉再度折返,翅膀直指她的咽喉要害。 蓝萤急忙向后急退,指尖一弹,数只通体碧绿的噬毒蚁从袖中涌出,如潮水般扑向棕蝉。 可那棕蝉的翅膀锋利无匹,扇动之间,已將噬毒蚁尽数斩成碎末,根本近不了它的身。 薛无寿羽扇再挥,又是五枚毒羽激射而出,同时身形欺近,扇面死死抵住蓝萤的手腕,一股浑厚的內劲顺著扇骨灌入她的体內,震得她的精钢指套险些脱手飞出。 “姑娘,你的蛊虫和爪法,都还差了点意思。”薛无寿脸上笑意冰冷,眼底满是不屑,而那只棕蝉已悄然绕到蓝萤身后,翅膀微微张开,蓄势待发。 蓝萤强提內劲,爪法陡然一变,招式刁钻,专攻薛无寿的下三路。 却不料他早有防备,羽扇向下一压,一枚毒羽擦著她的脚踝飞过,留下一道乌黑的血痕。 剧毒瞬间顺著血脉蔓延开来,蓝萤只觉得腿脚一软,浑身力气飞速流失,攻势顿时大乱。 薛无寿眼中寒光一闪,杀机毕露,羽扇直指她的心口,棕蝉也同步振翅,朝著她的脖颈斩来。 就在薛无寿的羽扇与棕蝉即將同时命中蓝萤的危急关头,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棕蝉,一口將其捕获。 紧接著便传来“咔嚓咔嚓”的撕咬之声,三两下就把棕蝉吞入了腹中。 这道黑影,自然是阿青的金环鬼面蛛。 那日金环鬼面蛛吞吃了红寨所有的蛇蛊的蛇胆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元照一行人离开蝶峒的时候,它才堪堪甦醒。 完成蜕变之后,金环鬼面蛛已彻底蜕变成一只蛊王,一跃成为阿青手中实力最强的蛊虫,比黑蝎还要强上一分。 此时阿青也身形一闪,拦在了薛无寿跟前,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抓住了他持扇的手腕,硬生生阻止了他的攻击。 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棕蝉一个照面便被吞噬,薛无寿脸色骤变,惊怒交加地喝问:“你是什么人?” 他拼命想要將手抽回,却发现阿青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无论他如何发力,都纹丝不动。 阿青脸上掛著盈盈笑意,语气却带著几分冰冷:“我是谁?自然是来灭你们青山帮的人。” 薛无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质问道:“不知我青山帮与姑娘有何仇怨,要如此赶尽杀绝?” 阿青挑眉反问道:“非得有仇怨才能灭青山帮吗?你青山帮在南疆作恶多端,行事无所顾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本姑娘向来喜欢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薛无寿闻言,怒极而笑:“姑娘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真当我青山帮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成?” 说著,他转头朝门口的青山帮弟子厉声大喝:“你们还在等什么?都给我上,拿下她们!” 眾青山帮弟子闻言,立刻手持刀枪剑戟,嗷嗷叫著涌入包间,朝著阿青猛衝过来。 然而他们前脚刚踏进包间,后脚就被无数道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白色丝线缠了个结结实实,如同粽子一般动弹不得。 他们抬头望去,才发现头顶不知何时盘旋著一只硕大的白蛾,那些束缚住他们的丝线,正是这只大白蛾吐出的。 他们拼命扭动身躯,想要挣脱丝线的束缚,却发现丝线坚韧无比,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紧接著,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袭来,不过片刻功夫,他们的眉毛、头髮上便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嘴唇被冻得一片青紫,浑身瑟瑟发抖。 原来是大白蛾正对著他们源源不断地释放著寒气。 阿青的大白蛾,原本是由稀世冰蚕炼製而成的蛊虫,冰蚕天生便具备操控寒冰的力量。 只是当初阿青初次炼蛊。技艺不精,冰蚕被炼製成蛊虫之后,便失去了这项能力。 这三年时间里,阿青通过自身灵力日夜蕴养,终於让它重新唤醒了寒冰之力。 片刻之后,十几个青山帮弟子便尽数浑身僵硬地躺倒在地,气息全无,已然没了一丝生机。 阿青似笑非笑地看著薛无寿,语气带著几分戏謔:“怎么样,我的实力还成吧?” 此时薛无寿看向阿青的目光里,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实力竟强得超乎他的想像,根本不是他能够力敌的对手。 同样感到无比惊讶的还有蓝萤,此刻她才彻底明白过来,昨日在黑风口,阿青根本就是手下留情,否则她早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內心被恐惧填满的薛无寿,再也没了先前的悠閒与从容,声音颤抖著哀求道: “这位姑娘,还请手下留情!只要姑娘肯高抬贵手放过我,薛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阿青冷笑一声,语气不屑:“想从我手里买命?恐怕你还出不起这个价。” 她的话音刚落,薛无寿突然猛地张开嘴巴,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从他口中激射而出,直奔阿青的喉咙要害,速度快得惊人。 然而阿青的反应速度更快,只见她气定神閒地抬手一挡,两根手指精准夹住了那枚银针,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冷声道:“呵~班门弄斧!” 说著,她手腕轻轻一甩,银针顿时原路返回,薛无寿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银针洞穿了喉咙。 银针直接从他的脖颈透体而出,“钉”地一声扎在他身后的门框上,针尾还在轻轻震颤。 薛无寿眼睛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已然失去了生机。 阿青隨手將他推倒在地,咂了咂嘴,语气带著几分调侃:“取什么名字不好,非得叫『无寿』,好了吧,现在真的『无寿』了。” 说著,她指尖轻轻一弹,一缕赤红的灵火飞落而下,落在薛无寿与那些弟子的尸体上,不过片刻功夫,便將他们尽数烧成了一堆灰烬,连一丝痕跡都未曾留下。 看到这一幕,蓝萤心中不由得惊骇万分:这位赵元青姑娘到底是谁?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哪怕距离那灵火尚有一段距离,她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散发的恐怖高温,仿佛连空气都要被灼烧殆尽。 这时,阿青转过身,笑盈盈地看著她问道:“蓝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蓝萤定了定神,由衷地感激道。 虽说阿青因学了《引虫调》而与她有过一些衝突,但一码归一码,人家既然救了她的性命,她自然心怀感激。 “没事就好。”阿青笑著说道。 蓝萤正要起身,却突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发黑,她当即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 阿青也立刻看出了她的异常,眉头微蹙道:“蓝姑娘,你这是中毒了呀!” 蓝萤艰难地点了点头,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乌黑的解毒丹,飞快服进嘴里。 五毒教既然擅长用毒,自然也擅长解毒,这解毒丹乃是教中特製,寻常毒物都能化解。 服下解毒丹后,她立刻盘腿坐下,运转体內功法,想要加速毒素排出。 然而片刻之后,体內的毒素不仅没有化解,反而愈发猛烈,她猛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气息也虚弱了许多。 阿青见此情形,连忙说道:“蓝姑娘,不如让我给你瞧瞧?” 蓝萤用虚弱的语气问道:“阿青姑娘还懂医术?” 阿青笑了笑,说道:“略懂一二,对付这种蛊毒,应该还能应付。” “那就有劳姑娘了。”蓝萤感激地说道。 她万万没有想到,薛无寿的毒竟如此猛烈,连五毒神教特製的解毒丹都不起作用。 阿青蹲下身子,將手指轻轻搭在蓝萤的手腕上,替她把脉诊断。 片刻之后,她收回右手,隨即盘腿坐到了蓝萤的身后,运转自身內力,伸出手指快速点在她后背的几处穴位上,帮助她梳理经脉。 事实上,並非五毒神教的解毒丹不起作用,而是薛无寿的毒太过霸道,与解毒丹的药力在她体內剧烈衝撞,相互抗衡,反而让她承受了双重苦楚。 阿青此刻要做的,便是以自身內力为引,助解毒丹一臂之力,压制住那霸道的毒素。 隨著阿青温润的內力缓缓进入蓝萤体內,两股力量相互配合,此消彼长之下,解毒丹的药力立刻压制住了毒素,开始逐步化解。 片刻之后,蓝萤终於顺利解毒,她猛地张口,吐出一口乌黑腥臭的毒血,脸色也渐渐恢復了些许血色。 感觉身体轻鬆了许多,蓝萤缓缓睁开眼睛,朝著阿青拱手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阿青笑著摆了摆手道。 这时,元照缓步走上前,看著蓝萤说道:“蓝萤姑娘,我们打算走一趟青山帮,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凑个热闹?” 第223章 再遇故人(月底了,有月票的都投了 第223章 再遇故人(月底了,有月票的都投了吧,求求()) 蓝萤朝著二人敛衽拱手,眉目间带著几分恭谨:“既是二位姑娘相邀,小女子莫敢不从。” 此时她心底十分怀疑,眼前这两位瞧著过分年轻的姑娘,极有可能是驻顏有术的江湖老前辈,是以言行举止下意识多了几分敬畏。 元照眸含暖笑,语声轻快:“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出发吧!” 说著三人结伴转身,缓步离开了客栈。 临走前,三人特意多付了双倍银两给店家——毕竟这场无妄之灾因她们而起,总得略作补偿。 离开酒楼后,三人径直朝著青山帮所在的方向进发。 三人虽不知具体方位,但这青山帮在红河城本就是人尽皆知的存在,隨意找个路人一问,便顺利寻得了去处。 站在青山帮驻地门前,阿青抬眼打量,忍不住嘖嘖称奇:“不愧是红河城第一大帮派,果真是气派啊!” 见青山帮大门紧闭,她也不敲门,足尖轻轻一点地面,身形便如轻燕掠波般纵身跃上墙头。 元照与蓝萤见状,亦紧隨其后。 三人身影相继落在墙头,衣袂翻飞间,已將院中景象尽收眼底。 他们刚在墙头站稳,院中便有一名管事模样的汉子率先察觉,他猛地拔高声音厉声喝问,眼神凌厉如刀: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青山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阿青双手抱胸,气定神閒地挑眉道:“熊心豹子胆我们自然是没吃的,只是閒来无事,想给青山帮找些麻烦罢了。” 听到这话,那汉子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厉声喝道:“你找死!” 说著他大手猛地一挥,转头对著身后数十名弟兄厉声下令:“都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是!”数十名青山帮弟子齐声应和,手持兵刃气势汹汹地围拢上来,刀光剑影交错,杀气腾腾。 阿青见此情形,唇角勾起一抹戏謔浅笑,语气拖长带著几分慵懒:“姑奶奶劝告你们一声哦~隨便靠近我,可是要丟掉小命的呦~” 然而她的话並未起到丝毫作用,弟子们依旧步步紧逼,眼中满是凶戾。 见此情景,阿青幽幽长嘆一口气,语气带著几分无奈: “哎~有时想做个善良的人,也挺不容易!” 话音未落,她抬手轻轻一挥,无数银光自指尖激射而出,如天女散般漫天飞舞,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仅仅一瞬之间,所有青山帮弟子的喉间都多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小孔,紧接著便是一声接一声沉重的倒地声。 只见眾弟子皆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瞳孔中满是惊骇,身子却已软软瘫倒,彻底没了声息。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院子里,就只剩下刚刚那名下达命令的汉子还僵立著,或者说……还侥倖活著。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脸上血色尽褪,浑身筛糠般颤抖,下一秒便踉蹌著后退数步,重重摔倒在地。 同样满心震惊的还有蓝萤,她凝望著院中景象,眼底满是骇然。 阿青这一手暗器使得实在太过惊艷,每一枚银针都精准无误地命中要害,快、准、狠,无一偏差。 这让蓝萤愈发篤定,自己偶然遇到的这对姐妹,定是不世出的江湖老前辈。 阿青低头瞥了眼倒地的汉子,语气带著几分催促:“快去叫你们帮主来,不然本姑娘可就要控制不住大开杀戒啦!” 那汉子闻言,哪敢有半分停歇,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不顾狼狈,疯了似的往驻地深处狂奔而去。 约莫不到一炷香的光景,就见一大群人脚步匆匆地从里面疾步走出,个个神色凝重。 领头的是个个头不足一米六、身形乾瘦的中年男子,虽相貌平平,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不出意外,此人便是青山帮的帮主——武应魂。 阿青与元照交换了个眼神,心中皆自惊讶:没想到这武应魂竟是这般其貌不扬的模样。 不过这武应魂虽身形瘦小,气势却十足骇人。 他眸光如刀,在满地尸体上飞速扫过,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抬眼望向墙头,厉声质问道: “三位,不知我青山帮与你们有何仇怨,竟让你们在此大开杀戒!” 阿青撇了撇嘴,语气带著几分讥讽:“你们青山帮平日里乾的那些鸡鸣狗盗、伤天害理之事,武帮主难道心里没数?我还以为你们早该习惯有人来寻仇的场面了。” 听完阿青的话,武应魂神色愈发阴沉,眼底杀意毕现:“伶牙俐齿的黄毛丫头,希望待会儿,你还能这般口齿伶俐!” 话音刚落,他背后突然窜出七名身著统一劲装的男子,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柄圆月弯刀,动作整齐划一地纵身窜至半空,刀光如雪,同时朝著墙头上的阿青三人猛扑而来。 元照见此情景,依旧静立原地,神色淡然,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 阿青则依旧气定神閒,脸上掛著一抹莫测的浅笑,眼底毫无惧色。 唯有蓝萤如临大敌,周身肌肉紧绷,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七人个个气息沉凝,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就在七人即將逼近三人的瞬间,阿青手腕隨意一挥,七枚银针如流星赶月般激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射向七人要害。 七人见状,神色一凛,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横起手中弯刀格挡。 “叮叮噹噹!” 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七人面前火四溅,强大的衝击力让他们身形一滯,竟不受控制地被迫落回地面。 七人落地后,心中皆是大惊:他们竟被一枚小小的银针逼退,这丫头的內力何等深厚! 然而不等他们缓过神来,一只体型堪比山羊的巨型黑蝎突然从暗处窜出,蝎足踏地发出沉闷声响,朝著他们凶狠地扑了过来。 距离黑蝎最近的那名劲装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黑蝎一只巨钳狠狠夹住,隨即猛地一甩,整个人如断线风箏般被击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走廊的廊柱上。 “噗——”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地面。 阿青居高临下地笑著喊道:“黑蝎,好好陪他们玩玩!” 她的话音刚落,黑蝎便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凶悍地朝著第二名劲装男子猛衝过去。 剩下六人见状,不敢有丝毫犹豫,同时手持圆月弯刀,朝著黑蝎齐齐围攻过去,刀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 黑蝎猛躥而出,落地时,八对覆著暗纹厚甲的步足狠狠踏在青石板上,“咔嚓”一声裂响,石面应声崩出蛛网般的裂痕。 它足有山羊大小的身躯微微弓起,如同一座蓄势待发的黑铁堡垒,浑身散发著凶戾之气。 蝎尾高高翘起,尖端的毒鉤泛著淬了寒冰般的青黑光泽,尾部毒囊微微搏动,一股刺鼻的腥甜气息瀰漫开来,让靠近的几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神色愈发凝重。 距离最近的青衣汉子脸色骤变,却也不含糊,手腕猛地一翻,圆月弯刀裹挟著呼啸风声,带著雄浑內劲直劈黑蝎头颅。 黑蝎复眼骤然收缩,头颅猛地一沉,厚重的蝎甲硬生生撞上刀锋,“当”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火星四溅中,那汉子只觉虎口剧痛如裂,弯刀险些脱手飞出,整条手臂麻得像是失去了知觉,不住地颤抖。 不等他回神,黑蝎左钳已然如铁闸般迅猛合拢,“咔嚓”一声脆响,竟直接將弯刀半截咬碎,锋利的钳刃带著森森寒光顺势前送,直取他心口要害。 那汉子惊出一身冷汗,腰身猛地向后弯折,使出铁板桥的绝技,堪堪避开蝎钳的致命一击。 但蝎钳边缘还是扫过他的肩头,“噗”的一声,肩胛骨当场碎裂,鲜血瞬间浸透衣袍。 他惨叫著倒飞出去,只觉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唯有眼珠还能转动,满是惊骇。 不远处的武应魂见此情景,脸色剧变。 他万万没预料到来人实力竟如此了得,仅仅靠一只黑蝎,就把他一向仰仗的影卫打得溃不成军。 要知道,这影卫可是上头派来专门保护他的精锐,个个实力卓绝,在江湖上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不成想在这只巨型黑蝎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意识到事情不能再这般继续下去,武应魂眼神一狠,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便来到黑蝎附近,掌风凝聚,打算出手解决掉黑蝎。 然而阿青似乎早有预料,还没等他动手,便已身形一闪,如影隨形般来到他的身边,天拂手发动,一掌轻飘飘拍出,掌风却带著磅礴灵力。 武应魂仓促间抬手格挡,“嘭”的一声被掌风逼退数步。 阿青笑嘻嘻地看著他,眼底满是戏謔:“武帮主,你的对手是我!” 说著不等武应魂反应,她便再度施展天拂手,掌影翻飞间,带著凌厉攻势拍向武应魂。 武应魂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说著便挥拳迎了上去,拳风呼啸,带著刚猛內劲。 嘭!!! 二人掌拳相击,阵阵气浪以他们为中心翻涌开来,周遭空气都仿佛被震得扭曲。 下一秒,武应魂便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內息紊乱,身体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 一连后退十数步,他才堪堪稳住身形,紧接著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顺著下頜滴落。 不可能!这个黄毛丫头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满是难以置信。 只是阿青丝毫没给他多想的机会,身形如电,转瞬便又欺至他身边,再度一掌拍出,掌风更胜之前。 武应魂不敢再存半分轻视,神色凝重如铁,右手猛地一甩,腰间铁尺“唰”地出鞘,尺身泛著冷厉暗光,寒气逼人。 “臭丫头,莫欺人太甚!”他怒喝一声,声震四野,身形陡然窜出,铁尺在半空挽起层层气浪,如暴雨般密集扫向阿青,尺风凌厉,隱隱带著割裂空气的锐响。 阿青笑意不减,脚下步法灵动如蝶,身形辗转腾挪间,巧妙避开所有攻势,天拂手柔中带刚,掌风忽聚忽散,恰好避开铁尺锋芒,又总能在间不容髮之际点向尺身破绽。 “我当武帮主称霸红河城多年,是有多大能耐,不成想,不过如此!”她话音未落,突然间收掌化指,指尖凝著淡淡灵力,精准点在铁尺的受力点上。 武应魂只觉虎口一阵发麻,铁尺险些脱手飞出,內劲运转陡然滯涩,连忙旋身变招,铁尺斜劈而下,势要逼退阿青。 谁知阿青早有预判,左脚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凌空拔高,避开铁尺的同时,右腿如钢鞭般横扫而出,带著呼啸风声踢向武应魂面门。 武应魂惊忙抬尺格挡,“嘭”的一声闷响,铁尺被踢得嗡嗡作响,巨大的力道顺著手臂蔓延开来,震得他胸口气血翻涌,又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脸色愈发苍白。 他踉蹌后退,脚下青石板被踩出两道浅浅的印痕,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狠厉,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臭丫头,你究竟是什么来头?跟我青山帮有何仇怨!”武应魂嘶吼著,声音嘶哑,猛地催动全身內劲,铁尺突然泛起一层暗金色光晕,招式愈发刚猛霸道,每一击都带著玉石俱焚的决绝气势。 “武帮主,还要本姑娘说多少次?你青山帮作恶多端,本姑娘不过是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罢了!” 阿青脸上笑容不变,动作依旧轻鬆隨意,仿佛应对的並非致命攻势。 突然她天拂手招式一变,掌风骤然凌厉,如利刃般直接穿过铁尺的攻势,直取武应魂丹田要害。 武应魂大惊失色,亡魂皆冒,连忙回尺格挡,却被阿青掌风死死缠住,铁尺竟被压得动弹不得,內劲全然无法施展。 两人僵持片刻,武应魂只觉阿青掌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沉,如泰山压顶般让他喘不过气,內劲渐渐溃散,脸色由红转白,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怒吼一声,拼尽全身力气想要震开阿青,却见阿青手腕轻轻一翻,掌力陡然变柔,顺著铁尺缠绕而上,瞬间卸去他大半內劲。 武应魂重心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胸前空门大开。 阿青怎会放过这般良机,左脚往前一踏,身形稳如泰山,右掌凝聚十成功力,带著破空锐响,狠狠拍向武应魂胸口。 “噗——”武应魂避无可避,被一掌结结实实地击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坚固的廊柱应声开裂,碎石簌簌掉落。 此时黑蝎和七名影卫的战斗也还在继续。 余下五名影卫不敢再存半分轻视,眼神凝重如铁,迅速踏著玄妙步法结成“五芒杀阵”。 五柄圆月弯刀同时扬起,刀刃映著日光泛出森寒杀意,轮转间捲起呼啸刀风,竟將周围的空气切割得嗤嗤作响。 五道刀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幕,朝著黑蝎周身要害笼罩而去。 为首的影卫头目低喝一声:“锁其四肢,攻其软甲!” 话音未落,五人分从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同步突进,弯刀专挑蝎腹、蝎节衔接处、毒囊下方等薄弱地带招呼,招式狠辣,配合得天衣无缝。 黑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八对覆著暗纹厚甲的步足猛地蹬地,青石板应声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痕,碎石飞溅中,它如离弦之箭般撞向左侧影卫。 那影卫早有准备,手腕一翻,弯刀带著雄浑內劲劈向蝎钳。 “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弯刀竟被蝎钳死死夹住。 他拼尽全力往后拖拽,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 却见黑蝎钳刃猛地一拧,“咔嚓”一声,精铁铸就的弯刀当场断裂成两截。 不等他惊呼出声,黑蝎尾尖毒鉤已如闪电般刺来,擦著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青黑色的毒液瞬间渗入肌理。 那影卫只觉半边身子发麻,內劲运转陡然滯涩,踉蹌著后退三步,五芒杀阵顿时露出一道破绽。 右侧影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狸猫般纵身跃起,弯刀直劈蝎头。 黑蝎复眼骤然收缩,头颅猛地一偏,堪堪避开刀锋,同时右钳横扫而出,带著破空锐响重重拍在他的胸口。 那影卫闷哼一声,如遭巨石撞击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阿青身下的院墙上,院墙顿时裂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他喷出一口鲜血,却强撑著没有倒下,手按地面想要起身,嘴角却不断有鲜血溢出,脸色愈发惨白。 阵形一乱,其余三人攻势不减反增。 居中的影卫挥刀直刺蝎腹软甲,左侧一人则横刀砍向蝎尾,右侧一人绕后欲袭蝎眼,三人配合默契,攻势如潮,刀光几乎將黑蝎周身笼罩。 黑蝎却丝毫不乱,八对步足灵活穿梭,身形在刀光中辗转腾挪,蝎尾如长鞭般反覆抽打,毒鉤时而刺、时而缠、时而扫,逼得三人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一名影卫急中生智,猛地將弯刀掷向黑蝎左眼,趁其偏头躲闪之际,纵身扑向蝎背,双手死死抱住蝎甲,双腿缠上蝎身,欲用体重压制黑蝎的行动。 谁知黑蝎突然弓起身子,猛地向后翻滚,“嘭”的一声巨响,將那影卫死死压在身下。 蝎甲与青石板碰撞的瞬间,骨骼碎裂的声响刺耳至极,那影卫惨叫一声,口喷鲜血,浑身抽搐著再也没了挣扎之力,却仍有气息,只是彻底失去了战力。 黑蝎翻身站起,尾尖毒鉤一挑,將他挑到一旁,复眼依旧凶戾,死死盯住剩下的两名影卫。 这两人已是惊弓之鸟,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强撑著气势。 一人挥刀虚晃一招,转身便要朝著庭院深处逃窜,想要呼救支援。 黑蝎怎会给他逃脱的机会,蝎尾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毒鉤精准缠住他的脚踝,猛地往地上一摜。 “嘭”的一声,那影卫摔得头晕目眩,额头撞在青石板上,鲜血直流,挣扎著想要爬起,却被黑蝎上前一步,用厚重的蝎足按住后背,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嘶吼。 另一人见同伴被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催动全身內劲,弯刀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气息瞬间变得狂暴,竟是要施展同归於尽的招式。 他嘶吼著冲向黑蝎,弯刀直刺蝎尾毒囊,誓要与黑蝎玉石俱焚。 黑蝎似有所觉,尾尖一挑,毒鉤如灵蛇般缠住他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拽,將他硬生生拉至身前。 那影卫虽被牵制,眼底却依旧燃著死志,另一只手猛地拔出腰间短匕,趁著黑蝎钳制手腕的空隙,朝著蝎腹软甲狠狠刺去。 黑蝎左钳骤然合拢,“咔嚓”一声脆响,硬生生將短匕夹断,断刃飞溅而出。 与此同时,右钳如重锤般拍下,重重砸在他的膝盖上。 “噗”的一声闷响,膝盖骨当场碎裂,那影卫惨叫著跪倒在地,整条腿软塌塌地扭曲成诡异的弧度,狂暴气息瞬间溃散,脸色惨白如纸。 黑蝎尾鉤一松,他便瘫倒在地,浑身冷汗直流,疼得几乎晕厥过去,唯有牙关紧咬,强撑著一丝意识。 此时,最先被蝎钳扫中肩头的影卫勉强撑起上半身,肩胛骨碎裂的剧痛让他浑身颤抖,却仍挣扎著摸向身侧掉落的弯刀,想要从背后偷袭。 谁知黑蝎早已察觉身后动静,突然转头,蝎甲缝隙间骤然喷出一团青黑毒雾,如乌云般瀰漫开来。 那影卫躲闪不及,吸入少许毒雾,顿时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眼前发黑,刚抬起的弯刀“噹啷”落地,整个人再次瘫倒在地,浑身抽搐不止,脸上渐渐泛起青黑之色。 先前被毒鉤划伤肋下的影卫也已支撑不住,半边身子彻底失去知觉,毒素顺著血脉蔓延,让他牙关打颤,蜷缩在地上不住痉挛,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激战近一炷香,七名影卫尽皆失去战力。 黑蝎抖了抖蝎甲上的血跡与碎石,蝎尾毒鉤泛著森冷的青黑冷光,八对步足踏在满地狼藉的庭院中,发出沉闷的“踏踏”声。 它缓缓踱步到每一名影卫身前,然后挨个用蝎尾捅穿了他们的胸膛。 一时间,七名影卫死的一个不剩。 被阿青再度重创倒地的武应魂,眼角余光恰好瞥见七名影卫尽数殞命的惨状,肝胆俱裂之下,朝著不远处数百名呆立的青山帮弟子嘶吼: “你们还愣著做什么?一起上啊!” 站在院墙上的蓝萤闻言,当即握紧腰间短刃,周身气息绷紧,已然做好了衝锋的准备。 她暗自思忖:这般数量的青山帮弟子,即便两位前辈神通广大,应付起来想必也需费些手脚,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 然而就在这时,她望见元照依旧气定神閒,素手缓缓高举,神色淡然无波,仿佛眼前数百强敌不过螻蚁。 下一秒,天穹之上骤然凝结出无数细长尖锐的冰剑,寒芒凛冽如霜,映得整座庭院都泛起一片森白。 只见元照皓腕轻挥,无数冰剑裹挟著凌厉至极的破空声倾泻而下,如漫天寒星坠落,密不透风。 仅仅一瞬之间,数百名青山帮弟子便尽数殞命,被冰剑死死钉在地面。 恐怖的寒气让他们周身凝起淡淡冰霜,竟未流出一滴鲜血,场面诡异而骇人。 蓝萤彻底傻眼,瞳孔骤缩,心头掀起惊涛骇浪:这究竟是何等层次的修为?传说中的绝顶?还是绝顶之上的先天? 原谅她见识浅薄,实在找不到词语形容这份震撼与骇然。 若说蓝萤是震惊,武应魂便是极致的恐惧。 他瘫在地上,浑身筛糠般颤抖,实在想不通,青山帮究竟是为何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难道对方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行侠仗义? 惊惧之下,他慌忙从脖颈处的衣襟內摸出一根竹哨,拼尽全力吹响,尖锐的哨音刺破庭院上空,带著绝望的呼救之意。 哨音未落,一道黑影便从暗处窜出,速度快如鬼魅,转瞬间便欺至阿青身前,一拳裹挟著刚猛无匹的劲风轰出,拳风呼啸,竟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响。 阿青本欲留武应魂性命,追问芙蓉膏的下落,未料突生变故。 好在她反应极速,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飘然后退数尺,堪堪避开这雷霆一击,衣袂翻飞间,已与来人拉开安全距离。 待看清来人面容,阿青与元照皆惊得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阿青失声惊呼:“百里夫人?!” 没错,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正是曾在义侠城有过一面之缘的医者——百里红。 只是此刻的她模样诡异至极: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目空洞无神,瞳孔因涣散而失去焦点,脸上布满了蛛网的青色纹路,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百里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青眉头紧蹙,语气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试探著问道。 然而她的询问並未得到回应,迎接她的是百里红更加猛烈的攻势。 只见她身形一晃,便已欺至近前,拳头裹挟著刚猛劲风,直取阿青面门,招式狠辣,毫无半分昔日医者的温雅。 在百里红挥拳砸来的瞬间,阿青也不再留手,掌心凝聚灵力,直接挥掌迎了上去。 拳掌相交的剎那,“嘭”的一声闷响,阿青只觉掌心传来一股蛮横无匹的巨力,震得她手腕发麻、气血翻涌,心中不由骇然:百里红的力量竟与她不相上下! 阿青与百里红一击之后,同时朝著后方倒飞出去,各自稳住身形。 阿青眉头紧锁,心中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 昔日的百里红实力虽强,但绝不至於强到这种程度,她何时拥有了这般恐怖的实力? 此时武应魂见阿青被百里红死死拖住,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希冀,当即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要朝著庭院深处逃窜。 可是他刚一有动作,便被元照敏锐察觉。 下一秒,他脚下的青石板陡然崩裂,一根根粗壮的岩柱破土而出,迅速交织缠绕,最终化作一座坚固的岩牢,將他死死困在其中,插翅难飞。 元照纵身一跃,身形轻盈如蝶,稳稳落在岩牢顶部,低头望向下方与百里红对峙的阿青,语气淡然问道:“阿青,能应付得来吗?” 虽然不知百里红究竟遭遇了何事,为何会出现在南疆,还成了青山帮的帮手,但元照深知,此刻绝非手下留情之时。 阿青朝著姐姐展顏一笑,眼底战意升腾,语气篤定道:“姐姐,放心吧!” 说著,她手腕一翻,腰间的緋红刀应声出鞘,艷烈的红光瞬间撕裂空气,裹挟著雄浑炽热的灵力,直逼百里红面门。 与此同时,百里红再次挥拳攻来,拳风刚猛依旧。 緋红刀裹挟著雄浑磅礴的灵力,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直逼百里红面门。 百里红竟丝毫不避,看似绵软的拳头裹挟著呼啸拳风,带著一股蛮横无匹的刚猛力道,硬生生朝著刀锋撞来。 “嘭!”拳锋与刀刃轰然相撞,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翻涌炸开,地面青石板应声崩裂,碎石如箭矢般四下飞溅。 阿青只觉掌心传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震得她手腕发麻、气血翻涌,脚下连退五步才堪堪稳住身形,靴底在地面划出五道深深的痕跡。 而百里红也被刀上强横的灵力震得后退三步,拳头虎口处渗出缕缕血丝,却似毫无痛感,脸上青色纹路微微搏动,身形一晃便再度扑上,攻势愈发狂暴。 她的招式毫无章法,却胜在速度快得惊人,拳影如密雨般笼罩而来,每一拳都带著破风锐响,招招直取阿青心口、眉心等要害,狠辣至极。 阿青不敢怠慢,緋红刀在她手中挽起层层刀,红光漫天飞舞,时而横斩竖劈,时而点刺挑撩,刀风凌厉如霜,硬生生將百里红的攻势挡在体外。 “叮叮噹噹”的金铁交鸣之声不绝於耳,火星四溅中,两人身影在庭院中飞速交错,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残影,衣袂翻飞间,劲风席捲得周遭落叶、碎石狂舞不止。 百里红突然侧身,左臂如铁鞭般横扫而出,带著破空锐响,同时右手成爪,指尖泛著寒光,直取阿青咽喉,招式阴狠刁钻。 阿青瞳孔骤缩,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凌空跃起,堪堪避开这致命一爪。 谁知百里红却似早有预判,双腿猛地蹬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追射而上,双拳同时轰向阿青小腹,拳风刚猛霸道,竟让周遭空气都泛起剧烈震盪。 阿青心中满是疑惑:短短几年光景,百里红的实力怎会进步得如此迅速? 而且从前的她分明没有这般强横的横练功夫,这无坚不摧的肉体强度、这恐怖绝伦的力量,都远非常人能及! 心念电转间,阿青拧身翻转,緋红刀反手劈出一道弧形刀气,红色刀光如弯月般划过半空,直逼百里红面门,逼她回防。 百里红却依旧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肩头扛下这一刀。 “嗤”的一声,衣袍破裂,肩头鲜血喷涌而出,只是那血液竟不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泛著淡淡的乌黑,透著一股死寂之气。 她却似浑然不觉疼痛,趁著阿青旧力刚竭新力未生之际,右手一拳狠狠砸在阿青肩头。 “噗!”阿青闷哼一声,如遭重击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院中的假山之上,发喷出一口鲜血,肩头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此时她愈发察觉到百里红的异常——她的血液中竟感受不到丝毫生机,死寂得令人心悸。 她咬牙撑起身子,抹去嘴角血跡,眼中战意不仅未减,反而愈发浓烈:“好强的体魄,好霸道的力道!” 话音未落,百里红已再度欺至近前,左手猛地抓住一根碗口粗的廊柱,双臂发力,竟硬生生將木柱折断,挥舞著朝著阿青砸来。 木柱带著呼啸风声,势如雷霆,裹挟著毁天灭地的气势。 阿青不敢硬接,身形如蝶般辗转腾挪,緋红刀连续劈出数道刀气,將木柱劈得木屑纷飞、四分五裂。 趁百里红挥柱的间隙,她脚尖一点断柱,身形借力弹射而出,緋红刀如闪电般直刺百里红心口要害。 百里红侧身避开,同时抬脚踹向阿青膝盖,动作快得惊人,角度刁钻至极。阿青纵身跃起,刀锋自上而下斜劈而下,直斩百里红脖颈。 百里红仰头躲闪,刀锋擦著她的头皮划过,斩断数缕青丝,她顺势抬手抓住阿青手腕,猛地往怀中一拽,同时右膝顶向阿青小腹,招招狠辣,欲置人於死地。 阿青只觉手腕被一股巨力锁住,动弹不得,危急关头,她猛地催动体內灵力,緋红刀红光暴涨,炽热的灵力顺著刀刃蔓延而出。 百里红手掌顿时被灼烧得发出“呲呲”声响,抓著阿青手腕的手微微一松。 阿青趁机抽手后退,同时左脚脚尖踢向百里红手腕,右脚横扫她的脚踝,攻势连贯,一气呵成。 百里红踉蹌后退,阿青乘胜追击,脚下步法变幻莫测,如行云流水,緋红刀如闪电般连续刺出,刀刀直指百里红周身大穴,招招精准狠辣。 百里红虽神智不清,但战斗本能依旧敏锐,双臂挥舞得密不透风,一次次挡开要害,身上却还是被刀锋划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乌黑的鲜血汩汩流淌,浸湿了大片衣袍,却丝毫不见她速度减慢,攻势反而愈发狂暴,仿佛不知疲惫与伤痛。 激战近百回合,两人身上都已布满伤痕,庭院中碎石遍地,廊柱断裂,木栏崩塌,一片狼藉。 阿青虽受了伤,但元照却依旧没有插手二人的对决。 在她看来,这点伤势对阿青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阿青体內的活尸之蛊赋予了她非比寻常的恢復与自愈能力,即便不採取任何治疗手段,也能在短时间內快速痊癒。 此时阿青呼吸渐渐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方才硬接那一拳让她內腑略有受损,气血运转已不如先前顺畅,额角渗出的汗珠顺著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而百里红脸上的青纹愈发浓郁,竟已近乎覆盖住她的大半张脸庞,双目赤红如血,气息却依旧雄浑磅礴,双拳挥舞间,力道丝毫不减,每一次碰撞都让阿青感到虎口发麻,手臂震颤。 阿青心知不能再这般消耗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將全身灵力尽数灌注於緋红刀中,刀身红光璀璨如烈日,隱隱有嗡鸣之声传出,周遭空气都被炙烤得微微扭曲。 她脚步一踏,地面青石板应声碎裂,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直射而出,緋红刀化作一道笔直的红光,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刺百里红丹田要害。 百里红嘶吼一声,声音嘶哑难听,双拳同时轰出,拳风与刀气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翻涌,碎石纷飞。 阿青只觉一股巨力顺著刀锋传来,浑身骨骼都在作响,手臂青筋暴起,却咬牙坚持,刀刃一寸寸往前突进,不肯退让分毫。 百里红身体剧烈颤抖,青色纹路在体表疯狂游走,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但终究无法抵挡刀上炽热灵力,身形不住后退,脚下青石板被踩得粉碎。 “噗嗤!” 緋红刀终是刺破防御,稳稳刺入了百里红的丹田。 炽热的灵力瞬间爆发开来,將她体內狂暴的力道打散大半。 百里红浑身一震,双目似乎恢復了片刻清明,闪过一丝痛苦与茫然,但不过片刻又重新陷入涣散,身形踉蹌著后退数步,轰然倒地,没了动静。 阿青收刀而立,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气,额角汗珠滚落如雨,脸色也带著几分苍白。 她望著倒地的百里红,眉头紧锁,犹豫片刻之后,缓缓蹲下身子,想要检查对方的情况。 然而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她才惊得心头一跳。 百里红体內竟没有丝毫生机,早已是一具尸体!原来她先前竟是一直在跟一具尸体战斗! 可她仔细打量百里红,发现除了脸色过於苍白、布满诡异青纹外,对方的神態、身形竟与活人无异,若不是亲自探查,根本无从分辨。 说到会动的尸体,阿青立刻联想到了活尸,心中一个念头陡然升起:百里红难道是被种下了活尸之蛊? 这样想著,她赶紧催动体內的圣蛊,一股无形的感应之力蔓延而出,探入百里红体內。 果然,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蛊虫的存在,正盘踞在百里红的丹田之处。 有圣蛊在,她只需心念一动,一声无形的號令传出,那只活尸之蛊便立刻躁动起来,硬生生咬破百里红的躯体,从她体表钻了出来,落在地上疯狂挣扎。 果然是活尸之蛊! 只是这只活尸之蛊明显与一般的活尸之蛊不同。 一般的活尸之蛊既不会给尸体带来如此强大的力量增幅,更不会让尸体保持得这般栩栩如生。 否则以阿青的见识,也不可能没有第一时间判断出百里红的异常。 阿青伸出指尖,捻起那只活尸之蛊,小东西还在她指尖不停地挣扎扭动,带著一股凶戾之气。 但隨著体內圣蛊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它立刻如遭雷击,乖巧地安静下来,瑟瑟发抖。 阿青从腰间取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竹筒,將这只特殊的活尸之蛊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盖紧木塞,打算回头再好好研究一番其中的奥秘。 第224章 藏宝阁(月票!( )) 第224章 藏宝阁(月票!(=?=)) 收好那只活尸之蛊,阿青旋身起身,大步流星走向武应魂。 这活尸之蛊在江湖上流窜多年,且一直在被人暗中改良精进。 这次遇到的蛊虫,竟已然催生出堪比一品高手实力的活尸。 很难想像,若再放任其发展,日后会酿成何等滔天祸事。 行至牢笼近前,阿青探手穿过柵栏,一把攥住武应魂的衣襟,眼神冷厉如刀: “说!这具活尸,你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 武应魂脖颈一梗,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眼底满是桀驁:“想知道?休想!” 阿青闻言,缓缓鬆开攥著衣襟的右手,指尖微微摩挲,脸上勾起一抹与他如出一辙的冷笑,语气带著几分玩味的狠厉: “是吗?希望待会儿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硬气。” 话毕,她抬手取下腰间悬掛的竹筒,拇指轻轻一旋掀开盖子。 剎那间,无数赤红蚂蚁如潮水般从筒中涌出,密密麻麻爬满了竹筒外壁。 这些红色蚂蚁,正是阿青以罕见红蚀蚁精心炼製的蛊虫——焚髓焱。 甫一脱困,焚髓焱便循著气息,爭先恐后地朝著牢笼中的武应魂涌去。 武应魂久居南疆,自然一眼便认出这些全是蛊虫,而且恐怕还非同一般,於是心头一紧,当即毫不犹豫地扬手便要拍死虫群。 然而他的手掌刚抬至半空,阿青的指尖已快如闪电,在他周身穴位上精准点落数下。 武应魂浑身一僵,瞬间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唯有眼珠能勉强转动,眼睁睁看著那些赤红蛊虫顺著柵栏爬入,爭先恐后地爬满他的四肢躯干。 焚髓焱刚沾到他的衣料,便如附骨之疽般钻透布料。 密密麻麻的红蚁分作数队,沿著他手腕、脖颈、脚踝等皮肤薄弱处快速攀爬。 虫足带著蚀骨的灼热,刚触到皮肉的瞬间,便引得他浑身剧烈一颤,牙关下意识咬紧。 起初只是针尖大小的灼痛,宛若被火星烫了一下,可不过一呼一吸间,那痛感便顺著毛孔往肌理里钻,沿著筋脉飞速蔓延开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铜丝,正一寸寸穿透他的皮肉,死死勒紧他的筋骨。 “啊啊啊!!!”武应魂猛地瞪大双眼,眼白布满血丝,额角青筋瞬间暴起如蚯蚓,喉间挤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脸色涨得通红。 他急欲抬手拍死那些该死的蛊虫,可穴道被阿青死死封住,四肢重若灌铅,任凭他如何运力都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著那些红蚁在他身上肆意游走、啃噬。 焚髓焱所过之处,他的皮肤立刻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隨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焦黑,刺鼻的焦糊味裊裊升起,瀰漫在岩牢之中。 “说不说?”阿青静立在岩牢外,指尖轻叩著冰冷的岩柱,发出“篤篤”轻响,语气平淡无波,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活尸的来歷,炼蛊人的下落,还有芙蓉膏的去向——只要你老实交代,我立马给你一个痛快。” 武应魂的胸膛剧烈起伏,冷汗顺著脸颊滚落,混著嘴角溢出的涎水,在衣襟上洇出大片深色湿痕。 他死死咬著牙关,牙根咬得咯咯作响,腮帮子鼓得老高,脸上肌肉因极致的痛苦与隱忍而扭曲,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冷笑: “妖女……別白费力气了!我武应魂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酷刑没见过?区区蛊虫,也想逼我就范?呸!!!” “好,不愧是一帮之主,有骨气!”话音未落,阿青指尖重重敲击手中竹筒,发出“邦邦”两声脆响。 这声响如同催命符,原本分散游走的焚髓焱瞬间齐齐调转方向,循著穴位气息,朝著武应魂的四肢大穴疯狂涌去——肩井、曲池、环跳、涌泉,每一处穴位都成了蛊虫肆虐的巢穴,疯狂啃噬著穴位周遭的筋肉。 “啊——!!”惨叫声陡然撕裂岩牢的寂静,直衝云霄。 武应魂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瞳孔因极致的痛苦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那痛楚早已不是单纯的灼痛,而是如同滚烫的岩浆灌入经脉,从穴位处轰然炸开,顺著筋骨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筋脉在被一点点灼烧、熔断,骨髓里像是钻进了无数只滚烫的钻头,疯狂地啃噬著他的骨殖,每一寸肌肤都在被凌迟,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绝望的哀嚎。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因无法动弹,上下牙齿狠狠咬合,咬得鲜血直流,染红了嘴唇和下巴,顺著脖颈滴落衣襟,可他眼底的桀驁依旧未减,硬是不肯鬆口。 “呸!”他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溅落在地,眼神凶狠得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声音因剧痛而断断续续:“有……有什么手段……就……就儘管使出来,想……想让我服软,休想!” 阿青眉头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这武应魂竟如此硬气。 她不再多言,指尖一旋,体內灵力微微催动,丹田中圣蛊当即发出一道特殊的无形信號。 那些焚髓焱像是得了最严苛的號令,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嗜血,一部分顺著他的口鼻、耳孔钻进体內,另一部分则专攻他的关节缝隙,虫顎快速开合间,竟开始啃噬他脆弱的软骨。 这下,痛苦更是翻了数倍不止。 体內的焚髓焱在他的五臟六腑间肆意游走,灼烧著他的臟腑肌理,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熊熊烈火,又干又痛,连呼吸都带著滚烫的火星。 关节处的剧痛则让他如同被生生折断了四肢,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牵扯著断裂般的剧痛,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牲畜,皮肉焦糊,筋骨欲裂,痛得几乎要失去神智。 武应魂的嘶吼声渐渐嘶哑,转为嗬嗬的喘气声,脸色从涨红转为惨白,又从惨白渐渐透出焦黑,整个人如同从炼狱里爬出来一般。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开裂,血管里似有暗红色的火焰在隱隱流淌,透过焦黑的皮肤,能看到淡淡的红色光晕在皮下诡异游走。 即便如此,他依旧死死咬著牙关,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眼神里的凶狠虽被极致的痛苦磨去了大半,却多了几分濒临疯狂的执拗。 “呵呵……哈哈……”他像是疯了一般,竟断断续续笑出了声,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著血沫:“尽……儘管……放马过来吧,老……老子……扛得住!” 阿青凝望著他这副寧死不屈的模样,眼神愈发冰冷,指尖微微收紧。 可即便武应魂再如何叫囂著不怕,人体能承受的痛苦终究有极限——此刻的他,早已抵达了那道临界点。 下一刻,武应魂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弧度,眼球翻白,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抽搐,再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这不仅是痛到极致的结果,更是他想要强行衝破穴道,失败后造成的影响。 就像一根棍子被卡住,拔不出,你若是强行想將它抽出来,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断裂。 武应魂想再骂一句,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混合著焦黑的皮肉碎屑,从七窍不断涌出,场面惨烈至极。 即便到了这般境地,他的牙关依旧咬得死死的,未曾吐露半个字的线索。 最后,他竟就这般在极致的痛苦中,被生生疼死。 直到最后一丝生机从他浑浊的眼中彻底流逝,身体在剧痛中僵硬、冷却,他的嘴角依旧掛著一抹带著血沫的癲狂狞笑。 见武应魂已然气绝,元照纵身从牢笼顶部轻盈跃下,落地无声,皱眉凝视著他惨不忍睹的尸体,语气带著几分复杂:“没想到此人倒是有几分骨气。” 阿青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不满,跺了跺脚道:“线索就这么断了,早知道就下手轻点,留他一口气再审问了。” 元照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疼成这样都不肯开口,你下手轻了,他就更加不可能鬆口了。” 阿青闻言,悻悻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纠结此事。 元照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周遭的岩牢,说道:“我们再仔细找找看吧,这里应当还有倖存者,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些有用的线索。” “好,听姐姐的。”阿青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时,蓝萤快步走到姐妹二人身边,神色恭敬,语气带著几分忐忑地问道:“两位前辈,可有需要晚辈帮忙的地方?” 此刻的她,已然彻底认定元照和阿青是驻顏有术、修为高深的江湖老前辈。 然而元照和阿青在听到蓝萤对她们的称呼后,齐齐一愣,脸上满是错愕。 阿青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挑眉问道:“前辈?蓝姑娘,你这称呼可是折煞我们了,怎么突然叫起前辈来?” 蓝萤一脸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问题?两位难道不是前辈吗?” 元照此时也反应过来蓝萤这般称呼的缘由,忍俊不禁地笑著问道:“蓝姑娘,冒昧问一句,你今年芳龄几何?” 蓝萤愣愣地据实回答:“晚辈今年二十有二。” 阿青一听,当即睁大了眼睛,连忙说道:“蓝姑娘,你可比我还大两岁呢,只比我姐姐小一岁,咱们是同辈,怎么能叫前辈呢?” 这下轮到蓝萤彻底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啥?同辈? 这两位看著这般年轻的姑娘,竟然和自己是同辈?这怎么可能? 她们的身手和沉稳气度,分明是歷经风雨的老前辈才有的! 阿青看著她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快:“蓝姑娘,別愣著啦,帮我们一起找找这里还有没有倖存者吧。” 蓝萤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收敛心神,用力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好!” 这里自然是有倖存者的——不仅有,数量还不少。大多是青山帮的侍女和僕从,外加少量未曾参与核心事务的青山帮弟子。 一番细致的审问之后,阿青和元照皆是深感失望——这些人里,没有一个知道与活尸相关的任何线索,他们甚至连百里红的名字都未曾听过。 不过想想也是,这等秘密,怎么可能让普通弟子知晓。 最终,姐妹二人將无辜的侍女和僕从全都遣散离去,给了她们一些盘缠,让她们各自归家;而那些作恶多端的青山帮弟子,她们一个都没留,尽数斩杀。 这些弟子平日里在红河城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手上沾染了不少无辜之人的鲜血,死有余辜。 解决掉所有青山帮弟子后,三人循著线索,来到了一处气派的阁楼前。 这座阁楼正是青山帮的藏宝库,位置是她们从一位贪生怕死的青山帮弟子口中打探到的——武应魂骨头硬,可不代表青山帮其他弟子也有这般骨气。 “青山帮在红河城称霸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定然不少,藏宝库里头,想必有不少宝贝吧?”阿青盯著眼前这座高大巍峨、雕樑画栋的阁楼,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 元照被她这副財迷的模样逗得莞尔一笑,打趣道:“瞧你这模样,咱们难道还缺这点钱吗?” 阿青笑嘻嘻地摆了摆手,眼神亮晶晶的:“姐姐,我喜欢的不是钱本身,而是寻宝的过程呀,多有意思。” 元照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纵容:“行了,別贫嘴了,咱们快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这藏宝库里,藏著活尸或是芙蓉膏的线索。” 说著,三人齐齐上前,合力推开了藏宝库厚重的大门。 推开门的瞬间,阿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疑惑地皱起眉头:“真奇怪,藏宝库这般重要的地方,怎么连门都不锁?未免也太鬆懈了。” 元照也觉得此事透著诡异,当即收敛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沉声道:“小心点,这里说不定有古怪,切勿大意!” 阿青和蓝萤闻言,当即敛去神色,齐齐点头,凝神戒备著周遭的动静。 果不其然,三人刚踏入大门半步,耳边便传来一阵“簌簌”的异响,紧接著,便见不远处的栏杆上、墙壁上、楼梯间,不知何时竟多出了数道僵硬的身影。 那些身影面目狰狞,浑身腐烂流脓,肌肤呈现出青黑之色,散发著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显然早已不是活人。 “是活尸!”阿青瞳孔微缩,压低声音沉声道,语气带著几分凝重。 这些活尸不像百里红那般特殊,周身縈绕著浓郁的死气与腐臭,一眼便能看出异常。 元照眉头紧锁,眼神锐利,沉声道:“看来这青山帮,与那活尸的製造者之间,有著极为密切的关联……”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便见那十几具活尸齐齐发出一声嘶哑的嘶吼,如同饿狼扑食般,朝著三人疯狂扑了过来,速度虽快却僵硬无比。 元照不欲与这些毫无神智的活尸浪费时间,手腕轻轻一挥,周身灵力骤然涌动。 下一刻,十几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凭空浮现,带著恐怖的高温,精准地笼罩住每一具活尸。 不过呼吸间,那些活尸便在烈焰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快速化为一堆焦黑的灰烬,连一丝痕跡都未曾留下。 在尚未突破至凝神之境前,元照虽能凝聚火焰,却无法將其用於对敌。 只因她凝聚火焰的速度太慢,等火焰成型,敌人早已攻至身前。 那时。黄菜都凉了。 但自她突破凝神境后,这一弊端便彻底不復存在。 如今的她,既能凝聚寒冰、操控大地,也能瞬间凝聚出带著恐怖高温的烈焰,运用自如。 元照这一手突如其来的控火之术,让身旁的蓝萤彻底怔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撼与难以置信。 她实在好奇,自己遇上的这对姐妹究竟是什么来歷,竟能拥有这般神鬼莫测的手段! 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就在她心神激盪、兀自出神之际,耳边传来阿青清脆的呼喊声:“蓝姑娘,发什么呆呢?快跟上啊!” “哦哦~来了!”蓝萤猛地回过神来。 她一边朝著姐妹二人快步追去,一边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嘶——!”剧烈的痛感传来,她倒抽一口凉气,眼中的震撼更甚:这……这竟然不是在做梦吗? 在走过一段楼梯之后,三人来到了阁楼的二层,这里存在著不少的房间。 阿青隨意地推开一间,只见里面摆满了各种綾罗绸缎。 隨后她又推开第二间,里面摆满了各种珠宝玉石。 第三间是古玩字画。 第四间是成箱成箱的金银。 …… “这青山帮也太有钱了吧?”阿青情不自禁地说道。 而元照则眉头微皱:“不对,红河城並不是什么繁华的大城,如何能搜颳得出数量如此庞大的財富?” 第225章 全青山(月票) 第225章 全青山(月票) 阿青闻言,指尖无意识摩挲著緋红刀的刀柄,眸中闪过一丝沉吟:“看来这青山帮背后確实有人,而且来头绝不容小覷。” 元照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一抹凝重。 阿青话锋一转,眉梢眼角瞬间染上喜色,语气轻快道:“不过现在这些金银財宝,可全都是咱们的了!” 正好林婉玉她们要重建新寨子,有了这笔巨款,她们一定能更快將寨子重新建造起来。 “走,咱们再去上面探探。”元照说罢,抬脚便朝著藏宝阁的三楼走去。 阿青与蓝萤见状,连忙快步跟上,眼底皆带著几分好奇与警惕。 三楼和二楼的格局大致相同,只是这里堆放的並非什么金银財宝,而是一箱箱码得整整齐齐的芙蓉膏,散发著淡淡的异香。 阿青瞳孔微缩,满脸惊色地说道:“没想到我们之前已经销毁了那么多芙蓉膏,这里竟还藏著这么多存货!” 蓝萤秀眉微蹙,满脸疑惑地问道:“二位姑娘,这芙蓉膏究竟是什么东西?” 阿青神色一凛,沉声道:“一种危害极大的毒品。” “毒品?”蓝萤面露茫然,身为五毒神教弟子,她自问对各类毒素、毒物都了如指掌,却从未听闻过任何一种名为“芙蓉膏”的毒素。 见蓝萤满脸不解,阿青放缓语气,耐心解释道:“这芙蓉膏和常规意义上的毒不同,它的原料是罌粟……” 听完阿青对芙蓉膏的详细介绍,蓝萤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瞭然:“原来是以罌粟为原材料炼製的毒物啊!” 她虽然不知芙蓉膏为何物,但对罌粟的特性却十分了解。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实用,101????????????.??????轻鬆看 全手打无错站 说实话,在南疆,种植罌粟的寨子並不少见,因为养蛊之时,偶尔也需要用到罌粟作为辅助,但像这样大规模囤积以罌粟为原料的製品,却是极为罕见。 看著眼前一箱箱堆迭如山的芙蓉膏,元照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些东西太过害人,咱们回头再集中销毁吧。” “嗯,听姐姐的。”阿青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同。 隨即三人继续朝著四楼走去。 只是她们刚踏上楼梯,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直逼后脑! 元照和阿青反应速度极快,几乎是本能地纵身朝著旁边闪去,动作乾脆利落。 反应稍慢半拍的蓝萤,还未回过神来,便被元照一把拎住衣领,硬生生拽到了一旁。 嘭!!! 伴隨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刚刚元照她们站立的楼梯木板,被一只枯槁黝黑的大脚狠狠踩出一个深深的窟窿,碎裂的木板化作木屑四散飞溅,力道惊人。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又是一具活尸。 不过这具活尸和下方的活尸略有不同,身体腐烂程度没那么严重,介於百里红和普通活尸之间,外形也相对完整一些。 自然,它的实力也比普通活尸要强上不少。 一击未成,那只活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猩红的眸子再次锁定了元照三人,周身散发著浓烈的尸气。 只是它正要发动攻击,就见元照眼神一凝,隨手朝著不远处的一盆绿植指去。 那盆栽瞬间疯狂生长,藤蔓如灵蛇般窜出,眨眼间便化作一条粗壮的绿藤,將那具正要衝过来的活尸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和火灵力一样,从前元照无法操控的木灵力,如今她也能运用自如,只是需要藉助草树木这类媒介。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反覆试验与验证,元照已经弄清楚了一件事——虽然现在她能够操控植物快速生长,但实际上长成的植物却只是虚有其表。 比如她现在催生一片庄稼地里的粮食,確实能够让庄稼快速成熟收穫,但长出的粮食却只是空有其形,並不具备任何营养价值,人就算吃了,也只能得到一时的饱腹之感,根本无法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 再比如她强行催生出来的树木,虽然短时间內看似枝繁叶茂,没什么问题,但却会隨著时间的推移,慢慢枯萎死亡。 被藤蔓束缚的活尸疯狂地扭动著身体,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嘶吼,可藤蔓中蕴含著元照精纯的灵力,坚韧无比,哪里是它一只小小的活尸能挣脱的? 接著元照指尖凝火,反手甩出一道炽热的火球,精准地砸在活尸身上,轻而易举便把那只活尸烧成了一堆焦黑的灰烬,尸气也隨之消散。 一旁的蓝萤看著元照这行云流水、乾净利落的一套连招,惊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变戏法,心中对元照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消灭活尸之后,元照她们继续往四楼走去。 只是刚到四楼,她们便再次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活尸团团包围,这次一下涌出来了十几只,个个面目狰狞,嘶吼著扑了过来。 只可惜这些实力不凡的活尸,偏偏遇上了元照,也算它们倒霉。 元照神色不变,眸光一寒,率先操控凛冽的寒气,瞬间瀰漫开来,將所有活尸的双脚牢牢冰封在原地,阻碍了它们的行动。 紧接著,她抬手连连挥出一道道火球,精准地命中每一只活尸,轻而易举就把它们尽数烧成了灰烬。 等元照消灭完所有的活尸,阿青快步走到一扇门前,转头对著她高声喊道:“姐,这里好像只有一个房间!” 元照顺著声音看去,只见阿青和蓝萤正站在一扇厚重的房门前。 那扇门是由精铁打造而成,通体黝黑,门上掛著一把硕大的铁锁,锁身厚重,一看便知坚固异常。 元照走过去的时候,阿青正双手紧握緋红刀,借著腰身发力,狠狠朝著铜锁劈砍下去。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火四溅,耀眼夺目。 让元照和阿青都倍感惊讶的是,锋利无比的緋红刀,竟没能对那把铜锁造成丝毫损伤。 元照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眼铜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沉声道:“这锁是用玄铁打造的,坚硬无比,没那么容易破坏,交给我吧!” 说著,她抬手凝聚灵力,甩出一道熊熊燃烧的灵火,精准地落在那把大锁之上。 在灼热的灵火灼烧下,坚硬的玄铁大锁很快便被熔化成了一滩滚烫的铁水,顺著门板缓缓流淌下来。 元照心中暗道:这些玄铁都是锻造兵器的上好材料,回头正好可以带走。 铁锁消失后,阿青神色警惕地缓缓推开了沉重的铁门,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触发什么机关。 这里被封得如此严实,里面定然关著非常重要的东西,但也有可能藏著什么极其危险的存在。 只是铁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浓重刺鼻的腐臭味夹杂著霉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元照三人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口鼻,眉头紧蹙。 “好臭!”阿青忍不住皱著鼻子,情不自禁地低声说道。 房间里的光线极为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就连窗户都被厚厚的木板死死封住,密不透风。 直到铁门被打开,外面微弱的光线才勉强穿透进来,微微照亮了房间里的些许情况。 “哗啦啦——” 一阵锁链碰撞的清脆声响,从房间深处传来,打破了死寂。 三人在门口適应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勉强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 只见空荡荡的房间中央,蜷缩著一个人影。 他头髮乱糟糟的,如同枯草般纠结在一起,五官被凌乱的头髮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面容。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式,沾满了污渍与灰尘。 双手和双脚上都戴著手臂粗细的玄铁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墙壁上,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察觉到有人进来,那人缓缓抬起头,用嘶哑乾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艰难地问道:“谁?” 因为长时间不见天日,他的眼睛早已无法承受丝毫光线的刺激,此刻正微微眯起,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情况。 阿青上前一步,语气带著几分审视地说道:“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你是谁?为何会被青山帮关在这里?” 那人闻言,身体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隨即用带著几分惊讶与不確定的语气问道:“你们……不是武应魂那狗贼的人?” 阿青闻言,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他的人?哼~凭他也配!那狗贼已经被我们宰了!” “当真?”那人闻言语气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声音都微微发颤,带著不敢置信的狂喜。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一个阶下囚不成?”阿青挑眉说道。 那人闻言,顿时仰头髮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笑声中夹杂著无尽的恨意与释然: “哈哈哈~~好好好!武应魂那狗东西,终於遭报应了!死得好,死得太好了啊!” 阿青见状,顿时不满地皱了皱眉,催促道:“餵~先別忙著高兴,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谁呢!青山帮的人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听到阿青的话,那人终於渐渐停止了大笑,呼吸微微急促,缓了缓才开口,声音依旧嘶哑:“我是谁?我叫全青山!” “全青山?”阿青闻言,忍不住惊呼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是青山帮的前任帮主,全青山?” 全青山听到阿青的话,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表现得十分惊讶,语气中带著几分感慨与唏嘘:“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竟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我还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呢!” 元照走上前一步,眼中带著几分不解与探究,“你堂堂一个青山帮帮主,怎么会像个囚犯一般,被人囚禁在这里?” 听到这话,全青山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武应魂那个狼心狗肺的狗贼!” 因为已经太久没有与人正常交谈,全青山几乎快要憋疯了,此刻一旦打开话匣子,便再也停不下来,一股脑儿將他和武应魂之间的恩怨情仇,尽数说了出来。 原来这武应魂,竟然是全青山的表弟,而且还是血脉相连的亲表弟——武应魂的母亲,乃是全青山的亲姑姑。 武应魂的父母死得早,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全青山的父母接到了身边抚养。 全父全母待武应魂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疼爱有加,就连自家的独门武艺,也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他,从未有过半分藏私。 只是武应魂的武学资质,和全青山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別,差距巨大。 全父全母明明是用同样的教法传授武艺,全青山往往一学就会,一点就透,可武应魂却学得异常辛苦,进步缓慢。 也正因如此,全青山打小就是在旁人的讚美与追捧声中长大的,而武应魂则始终活在他的光环之下。 只是全青山万万没有想到,武应魂心中早已扭曲——他竟觉得自己之所以比不过全青山,完全是因为舅舅和舅妈藏私,没有把真正的绝技传授给他。 因此,他心里一直暗暗记恨著舅舅、舅妈,以及全青山这位处处压他一头的表哥。 只是这份记恨,他从未表露过半分,反而一直偽装得对全青山无比崇拜,平日里就像一只跟屁虫一般,寸步不离地跟在全青山的后面,百般討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后来,全青山凭藉著过人的武艺与胆识,成立了青山帮,在红河城渐渐站稳了脚跟,混得风生水起。 出於对武应魂的信任,他將帮中许多重要的事务,都交给了武应魂打理。 武应魂在武学上虽然没什么天赋,但在管理帮务、经营谋划上,却很有一套。 在他的协助下,青山帮的势力日益壮大,加上全青山的父母本就在红河城有著一定的根基与人脉,所以没过多久,青山帮就成了红河城最大的势力。 那时候的青山帮,在红河城的名声还很好,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不像如今这般,作恶多端,已成了红河城人人厌恶、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然而,平静的日子並未持续太久。 有一日,武应魂突然找到全青山,说是有一桩一本万利的大生意要介绍给他。 全青山细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武应魂竟是想要青山帮经营与芙蓉膏有关的买卖。 全青山终究在南疆生活了这么多年,虽说一开始不知道芙蓉膏是什么,但罌粟的危害他还是一清二楚的,当即果断地否决了武应魂的提议。 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武应魂竟然阳奉阴违,暗中带著部分青山帮的人,偷偷经营起了芙蓉膏的买卖,鋌而走险。 武应魂在青山帮身居要职多年,早已借著职务之便,秘密培养了一批完全忠诚於自己的心腹。 而这些,全青山却始终被蒙在鼓里。 为了防止秘密暴露,也为了更好地控制帮中之人,武应魂甚至秘密通过芙蓉膏,控制了不少青山帮的高层。 要知道,吸食芙蓉膏之后,会对其產生极强的依赖性,一旦停止吸食,便会浑身抽搐,痛不欲生,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只能继续不停地吸食,直到彻底被其控制,再也离不开它。 那些高层被芙蓉膏所制,不得不对武应魂言听计从,沦为他的傀儡。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全青山后来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经过一番暗中调查,终於发现了武应魂的所作所为。 他勃然大怒,当即带人將武应魂和一眾参与此事的帮眾全都抓了起来,证据確凿,武应魂无可抵赖。 他本想直接杀了武应魂,以儆效尤,可终究念及兄弟情分——武应魂是他从小看著长大的表弟,他心里一直將其视作亲弟弟一般疼爱,又如何能真的下得了手? 最终,他还是心软了,饶了武应魂的性命。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为了让全帮上下都对这件事引以为戒,也为了给其他参与此事的人一个教训,他当著所有帮眾的面,狠狠地將武应魂和一眾参与此事的高层鞭笞了一番,打得他们皮开肉绽,才算作罢。 可惜,他还是太低估了芙蓉膏的可怕,也太低估了武应魂心中的恨意。 那些吸食芙蓉膏已久的高层,早已深陷其中,根本戒不掉这害人的东西。 为了能够继续吸食芙蓉膏,他们很快便又偷偷地“重操旧业”,再次投靠了武应魂。 不仅如此,武应魂的心里,更是因为那顿鞭笞,对全青山的记恨愈发深重,心中的扭曲与怨毒,也越发浓烈。 可他表面上,却依旧錶现出一副百依百顺、洗心革面的模样,对全青山恭敬有加。 再加上有全父全母在一旁为他求情说好话,全青山见他“悔改”之心诚恳,便很快原谅了他,依旧对他信任有加。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一时心软,竟会换来家破人亡的结局。 丧心病狂的武应魂,竟然每日在他家的吃食里,偷偷加入了芙蓉膏。 等全青山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他、他的父母、妻子,还有一对年幼的儿女,全都对芙蓉膏上了癮,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因为长期服食芙蓉膏,全青山的內力日渐衰退,身体也变得虚弱不堪,往日的武艺十不存一。 以至於后来他察觉真相,想要向武应魂发难之时,早已力不从心,反而被武应魂事先埋伏好的人手轻易擒住。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全青山人生中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刻。 他每日都被迫吸食大量的芙蓉膏,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却要眼睁睁看著自己的父母、妻儿,因为得不到芙蓉膏的供给,而饱受毒癮发作的折磨,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武应魂不让他的舅舅、舅妈、表嫂和侄子、侄女服用芙蓉膏,並非是因为手里没有存货,而是他故意为之。 他就是想要全青山亲眼看著自己最亲近的人,在痛苦中挣扎、沉沦,以此来发泄他长久以来积攒在心中的怨恨与不甘!!! 请假 请假 再请一天假。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码字都提不起劲。 o(╥﹏╥)o 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