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月光》 遇见月光 第1节 《遇见月光》作者:又紫 文案: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校园文 矜贵天才学神vs 超美艳富家女同桌 想她,很想!分手后的第二年,顾星沉处理完母亲后事就卖掉了房子,抛弃一切,转学去北方,前女友许罂在的学校。 想她,想得发疯! 日日夜夜,每一天。 可这不能让她觉察,一旦她知道他已经爱她得发疯,她会烦,会想逃。本来……许罂也只是因为他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有面子,才和他谈,并没多喜欢他。 - 整个八中,没人不认识许罂! 超级白富美,校花,会骑机车,家里巨有钱的人上人。唯一就是…感情有点花,学校但凡长得帅有气质的,都被她玩弄过。 她就是一朵毒罂.粟花。 许罂没想到,班上来的转学生,竟是被自己几乎遗忘的前男友。 窗外下着雪,他穿着干净整洁校服,骄矜皎洁,眉目深沉冷静,又帅了许多。 几乎一瞬间,她心狂跳。分手是她提的,可现在她后悔了。 _ 擦肩而过的课间,顾星沉没看许罂一眼。 “顾星沉,你装什么不认识?你不就是来找我的?” 看她胜券在握,顾星沉目光微沉,笑了。 这一次,他会学乖。 不会再让她知道他爱她得发疯,然后被腻味、被遗弃…… 这次,他会牢牢将她掌控在手心!从身到心,只属于他。 “我已经办了转学,明天就走。” 看冷漠他离去的背影,许罂惊呆了。曾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无怨无悔爱自己的男孩子,变了! —— “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你。欠你的自由,我把自己...赔给你。”——顾星沉 内容标签:都市业界精英 校园 正剧 主角:许罂 顾星沉 一句话简介:假乖仔真爹咪学神x超美女同桌 立意:积极生活,热爱生命。 第1章 年少· 今年气候反常,全国大雪灾,像n市这种几十年不下雪的南方,城区里竟也大雪飘飘。 九十二中后门,缩着一群十二三岁、刚读初一的孩子,个个冷得像拉满的弓,搓手跳脚。 许罂拉了拉领口盖住嘴巴,虽然说话都满嘴白气了,却一点儿不妨碍她的精神劲儿。 她一插腰,跟“手下”吆喝:“喂!你说的那个男生真是年级第一?” 男生:“当然!我打听了!都快满分了老大。” 许罂:“长得怎么样?” 另一个孩子说:“好看啊,特别好看!就是……有点儿矮。” 一听矮,许罂不乐意了:“我不说了要个儿高的吗!” “老大,没别人了。你要学习特别好的,脸也要长得特别好看的,好难啊!” “是啊好难的。” “我估计他个子会长。开学的时候我见过他妈,比好多妈都高。” …… 校园主干道上,盖满雪花。自行车钢丝转得银晃晃的,外胎碾过雪地,留下一串凹凸不平的槽。旁边,少年的帆布鞋被雪水打湿,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嘎吱轻响。 顾星沉一个人值了日、锁了门出来,天已经有点儿暗了。他快到校门的时候,他跨上了单车,慢速地骑出校门,然后前轮突然被只脚蹬住了了,生生将他卡停。 他目光顺着那只时髦的新靴子往上,看见个冲着他笑的漂亮女孩儿。 她抱着胳膊,校服松垮垮穿在身上,也不拉拉链,耳朵上还戴着两只铂金的耳环。 很漂亮,但看起来有点儿坏。 许罂:“喂!你就是顾星沉?” 就一眼,顾星沉就认出了是谁。 ——隔壁班那个许罂,升上初中才半学期,在九十二中已经是沸沸扬扬、全校尽知。 家里有钱,人很漂亮,但是特别坏! 翘课逃课、违规违纪,反正各种不听话就是了。 顾星沉没接触这种肤浅不良的女孩子,也不喜欢接触,所以冷淡地“嗯”了一声,想走,可对方没一点儿让路的意思。 顾星沉紧握着自行车把手:“你找我干嘛?” “当然有正事跟你商量。”许罂把腿撤下,围着顾星沉打量,“就为等你,在这儿站了半天,都快把我冻死了!幸好,长得还行……” 她品头论足。 这男孩子果然好看,眉目清秀的,很冷淡、很矜持的样子。 皮肤白白净净,校服也穿得整整齐齐,身上特别干净,都放学了还规矩地别着校徽,一看就是听话得要死那种。许罂下了结论。 就是……眼睛有点儿冷冰冰的,好严肃,像个小大人,她不太喜欢。 顾星沉被许罂看得浑身发毛,丝毫不知道就在刚才的工夫,自己已经“过关斩将”,“达标合格”。 “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许罂抱了胳膊扬扬下巴:“想回家可以啊,不过……”她一抬手,一伙子学生迅速把少年围住,“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星沉打心眼里抵触许罂,觉得她果然如传闻一样,坏坏的。 “你想干嘛。” 少女栖身,凑到他眼睛前,“跟我谈谈恋爱,耍耍呗?” 拧着眉头的冷淡少年,一听这话,愣了。 许罂回忆了下大人的方式,模仿着趁机在少年脸上啄了一口。 她的唇天生殷红,一笑起来娇艳生姿,漂亮得很:“喂!干不干啊你。” 顾星沉惊悚地捂着脸后退了一步。啪,自行车倒在了雪地里。他红着脸的滑稽样子,惹得少女捧腹大笑。 “喂,你到底干不干嘛,我要没耐心了,你快点儿决定啊!” 顾星沉掐着自己手心儿,紧绷的白皙手背上能看见淡色的血管纹路,盯着刚“轻薄”了他的女孩儿水灵灵的笑眼。莫名其妙的,胸口那颗心就变得很奇怪,跳得乱七八糟。 许罂没耐心,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就不耐烦了:“你要拒绝我,我就让他们揍你哦!还想回家?没门儿!” 顾星沉被她吼得往后退了一步,但眼睛始终没离开过许罂的脸。 她是很坏,可是,她也好漂亮啊…… 而且,嘴巴,也软嘟嘟的。 顾星沉暗暗的想。 许罂抱着胳膊没好气地等着,少年闷头想了好久,雪花在他们俩头上积了一层白,顾星沉才抬起头说:“我干。” 他缓了缓,补充:“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当你男朋友,你以后就不许跟别的男孩子走太近,不许……不许像刚才那样亲他们,也不许……拉手。” 许罂都没听完条件,不耐烦地抱怨:“好啦好啦,扭扭捏捏磨叽死了!再磨叽我揍你哦!” 她漂亮的脸蛋儿很善变,凶巴巴抱怨完又一弯红唇笑起来。至于对方提的那什么条件,她压根儿没放心上。 真开心。 她今天多了个别人都没有的新玩具——叫“男朋友”。 chapter1 来北方两年了,许罂偶尔还是有点儿不习惯这干冷的冬天,大雪在外面飘,室内烤着暖气,喉咙特别燥! 许罂靠在学生处门外的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初一那年,n市雪灾的事情。 看看手机,她都等了有十多分钟,为数不多的那点儿耐心简直快没了。 屏幕上有朋友来的微信:【到手了?】 许罂叮叮回: 【屁!人还没见着呢】 【在学生处领奖】 朋友: 【666,年级学霸就是不一样】 【知道吗?今天咱们班要来个新帅哥,听说也是学霸】 【对了对了,帅哥好像也在学生处,说不定你能碰到】 许罂正要回,等的人就从学生处出来了。 遇见月光 第2节 是个白净的高个子男生,干净规矩的校服,藏青色长裤,左手攥着刚领的物理竞赛奖状。 这男生是十三班的辛辰,年级第一,传说中谁都想追,可谁都追不到的高冷学霸。也是她跟朋友打赌的对象。 许罂勾唇,收好手机,手往松垮垮的校服口袋里一揣,尾随其后,进了男洗手间。 断断续续的哗啦水声响起,辛辰狠狠用冰水冲了几把脸,想平静这几天的心神不宁,可却收效甚微,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妖娆慵懒的女孩儿。 自上学期转来八中,他就听过许罂的大名——滥情,花心,家里不一般,学校里横着走。男生一追到手不超过三星期就腻了,甩了。 现在恐怖的是,她盯上了他! “别再想了辛辰!你清醒点!理智点!想想你的未来!想想你的奖学金!”他自言自语,狠狠用冷水拍了几把脸,而后蓦地听到背后有女孩子清脆的讥诮笑声。 “喂~学霸同学,你别这么搞笑好吗?把脸冻坏,我可就不追你咯?” 男孩子吓一跳。 镜子里,许罂慵懒地靠着墙,漂亮的眼睛有点儿戏谑,高束的长马尾落在胸前。百褶裙很短,白腻细长的双腿,黑色帆布鞋却不肯好好穿着,后跟踩在脚下,很不羁,烫金粉的鞋带儿有点时髦骚气。 “你!这是男洗手间!”男孩子背靠着洗手台,慌张地看她。 “嗯哼。”许罂抬抬下巴,不以为意,拿起他的奖状看了看,“哟,市一等奖,很厉害嘛!怎么办,你这么优秀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许罂一掀眼皮,浓睫显得大眼睛很有神,她单手勾住对方脖子:“不如,当我男朋友吧?” 少女漂亮的大眼睛像带了钩子,勾着他。校园里女孩子大都清汤挂面、温和单纯,但这个女生,她浑身上下都有种妖艳的攻击性。 干净规矩的男孩子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后退一步:“你、你别胡说八道!我们还是学生,该好好学习,不应该早恋,你不要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想你父母……” “嘘!”许罂仰着唇凑近男孩子下巴,近近打量他刮得很干净的胡须印子,满意地看着对方呼吸在她眼神下急促起来。 “别说教了宝贝儿,难得只有我倆,老实说吧,喜欢不喜欢我?” “诚实点,撒谎可不是三好学生的作风哦?” 男孩子紧张得无法呼吸,他终是忍不住动摇了,又有些不服气:“你到底跟多少男人谈过?我如果做你男朋友,又能排第几?” “嗯……”许罂想了想,弯着眼尾,“前二十,你肯定排得上。” …… 许罂回到教室刚好下了早自习,迎接她的是迎面飞来的一本娱乐八卦杂志。刚跟她发短信的陈星凡给扔的。 “怎么样,那帅学霸到手了?” 许罂把杂志往乱糟糟的桌上一丢,在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坐下,动作优美地交叠着纤长的双腿,一摊手,金宇把给代买的热奶茶放她手心。 许罂吸了一口,扬扬下巴:“愿赌服输,陈星凡你的机车,宋小枝你的chanel口红,金宇,你的……” 许罂看一眼那阴着单眼皮看她的男生,毛毛地说:“算了!谁要你那鬼吼鬼叫的破rapcd……” 陈星凡、金宇、宋小枝,还有个因为打架住院了至今未归的江寰,是许罂最铁的几个狐朋狗友兼同学。 陈星凡:“哇塞,你真、真追到他了?听说辛辰可是很高冷的啊。” 许罂扬扬手机,通讯录上赫然是辛辰以及电话号码:“如假包换。” 许罂不勾着人笑的时候,其实眉眼很清纯,但神态一动起来,那韵味就跑偏了,眼尾那点儿味道,特别诱人。化用陈星凡毒嘴的话就是:男人最喜欢臆想的那种,又清纯又骚气的女人。 几人愿赌服输,纷纷说再也不敢跟她赌了。 宋小枝觉得很不可思议:“厉害了我的许女神!连辛辰这种高冷学霸都栽你手里啦……” 金宇也摘下耳朵上的大团耳麦,跟陈星凡一起瞟过来。 许罂咬着奶茶吸管儿,分外无语地盯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拜托,考虑下自己身份和环境ok?在教室里说这种下流的话合适吗,‘同学们’!” 许罂咬了重音,二郎腿换了个方向,肘着桌边儿。 “我还是很纯洁的,好吧?。” 宋小枝:…… 陈星凡:…… 金宇:…… 见他们如此,许罂也只好:…… 陈星凡一揽许罂肩膀,半开玩笑地耸眉:“别告诉我,你还是个”做了个chu的口型,“吧?” 结果她没想到许罂怔了怔,陈星凡先以为自己猜错了,然后许罂冷冷瞟她一眼,笑得冷飕飕的:“废话!” “啧啧。”陈星凡摇头,“不能吧~你前男友们都那么优质。” “不然你以为?” “所以你真是?” “是啦~都说了还问。” “亲都没亲过?别说你初吻还在哦,我可不信。” “……不在。” “给谁了?” “……你烦不烦啊陈星凡。”许罂挥挥手让陈星凡赶紧滚开,别吵。 许罂的性格是有些酷的女孩儿,陈星凡跟她开玩笑从不怕她生气,陈星凡本来还想问她first kiss给谁了,但发现许罂有些不对劲,她软软趴在桌上,摆弄着手机走神,就没问,回头跟金宇说话去了。 许罂偏头枕着翻开的书看窗外,陈星凡的话让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和一个,离开南方后就没再见过的少年。 窗外雪晴云淡,日光微寒。 许罂沐浴在窗户落进的阳光里,因为皮肤白,整个人微微发光。娇艳,清纯,像朵在雪天怒放的海棠。 许罂虚着眼看了会儿日头,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一个许久许久,久到她都快记不得多久没翻过的号码,拨了过去,结果却说是空号。 时间过去太久。 顾星沉大概都换电话了吧。 电话没有接通,许罂有些失落,也暗暗松了口气,把手机收好,干脆趴在桌上睡觉。 陈星凡听了旁边宋小枝跟人八卦转校生的事儿,回头碰碰许罂胳膊。 “对了,你碰到新同学了吗?” “什么新同学。” “班长说今天要来个转校生,好像姓顾。”陈星凡拧了拧眉,“他刚也在学生处,你不可能没碰到他。” 第2章 许罂回想了下,摇头:“真没看见。” “怎么可能?”陈星凡说。 许罂不事学习,对班上的动向也不关心。猜想可能是她尾随十三班那学霸去洗手间之后,转校生才出的学生处吧。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她尾随人,要是看见,估计得吓死。 许罂戏谑地想着,笑了一声。 无所谓。 结果是,七班议论了一天的转校生,早上去了一趟学生处领东西后,就没再出现。 班长徐少庆去问了班主任,说是南方来的,不习惯北方的下雪天,突然给冻病了,请了病假。 大家议论纷纷,都说这南方人真娇气啊,不就下场大雪么?也就零下八九度而已,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呢。 “嘁!男人弱成这样子,真的好吗?”后排,姑奶奶陈星凡坐在桌上吐槽。 金宇冷不丁插一嘴:“当然不好!”又补一句,“时间短。” 引得一些懂段子的男同学跟着哄笑。 许罂的斜上方是副班长唐诗,她的前同桌因病退学后就一直空着,新同学安排跟她坐。她用带着上海话腔的普通话怨声载道:“唉,一个人坐地方多大,多一个人好挤的呀!” 她回头:“许罂,听说新同学是个男生,也是你们n市来的。” 许罂看了她一眼:“n市哪个中学?” 唐诗耸耸肩。“那就不晓得啦!” “小罂你想啥呢,学霸给你打电话,快接啦,好吵。”陈星凡正想睡觉,给许罂桌上的手机给震得不行。 许罂看了眼来电显示的两个字,“辛辰”,就调了静音,没有接。 她托着腮,n市,姓顾,她倒想起一个人。 不过,应该没那么巧。 ——n市姓顾的人多了,哪儿可能就是那个冤大头呢? - 新同学好像听见了同桌的心声,没赶来抢位置,这病假一请,就是好多天,。 许罂照常该睡觉睡觉,该翘课翘课,三不五时跟陈星凡、金宇溜出学校胡作非为。 他们这渣小分队在八中相当风云了。 陈星凡这姑娘长得高,动作粗鲁,又一头短发,老爱骑个机车,和住院的江寰是八中的双霸,金宇是星二代,老闷头搞些古里古怪的音乐。许罂,校花,不羁爱自由,虐草无数。 每次年级考试,七班总成绩都吊车尾,渣小分队是吊车尾的吊车尾,年级倒数后二十都是他们常驻之地。 一个不以学习为主要任务的学生,约等于无业游民。又加上倒春寒,人只能窝在暖气屋子里,许罂是又发霉、又上火,好不容易等到放学。 陈星凡:“小罂,干啥去?不坐我机车啦?” 许罂把书包往一边肩膀一挂。“用不着,我有十三班那大学霸的单车后座。” 陈星凡跟金宇暗骂了一声。“呸!许罂这只妖精,天天给老子喂狗粮,早晚得揍她!” 宋小枝拉拉陈星凡:“别冲动,咱们班啥都比不上别班,就一校花拿得出手了,为班级荣誉忍一忍!” “收拾她的时候记得叫我!”金宇拔下耳麦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又埋着头听他的音乐。 - 遇见月光 第3节 许罂在校门口堵了年级学霸,并且迅速霸占了对方单车后座。 辛辰站在单车边把许罂没办法,他脸皮薄,畏惧人的眼光,校门口来往学生古怪惊讶的眼神,看得他直红脸。 许罂本就耐心欠缺,一拍车座儿:“走啦!扭扭捏捏,是不是爷们儿啊?快点儿!” 学霸硬着头皮跨上去,蹬起来。 “喂,你名字谁给你起的?” “我妈妈。” “辛辰,呵,这名字有意思,我喜欢。”许罂笑了一下,见辛辰姿势僵硬,起了调戏的心思,故意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他腰,结果男孩子整个人快不会骑车了,害得许罂也差点摔跤。 “对不起,我有点紧张……” 许罂瞟着他有些发红的耳根,嘁地笑了一下,有点儿无语。 “你一大老爷们儿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别人一点儿眼光,就脸红成这样。许罂暗暗吐槽。 这个年级第一,跟她预想的,有点差距啊。 校门口,俩男生望着远去的许罂和辛辰讨论。 “天!咱们年级学霸终于还是被那朵罂粟花搞定了?” “校花虽然漂亮,但也太花心了吧,3班那个叶宇晨知道吧,校花的上一任。” “知道啊,文科班第一名啊。” “他被甩了之后好惨,都转学了,搞不懂为啥还有男的愿意被她甩?” 两人沉思无果,另一男生插嘴,“那还不容易理解?谁都想当她最后一个男人呗?” 兄弟们恍然大悟,觉得说得十分有道理! 许罂这种女孩,又美丽,又致命。 幸而花心校花也有个优点,她花心,却不矫情,而且从不脚踏两条船,结束一段再进入下一段,这是她的原则。 好吧,这真算不上什么屁“优点”…… - 辛辰停下单车,回头瞟一眼摇着脚丫的许罂。 “你家司机都跟一路了,你何必让我费力蹬你回家?” 许罂从漫不经心地神游状态回神,瞅着男孩子皱了皱眉。“你不应该这么说。” “那我该怎么说?” “你应该默默载我回家,然后把脚磨出血了也不吭一个字,对我温柔地笑着说再见,然后一个人跛着脚回家。”她笑了笑,眉目灵动,“走到半路我会给你打个电话,问你到家了吗,然后你可以骗我说到了,因为你不想让我担心。” 辛辰盯着许罂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很好笑,他性格清高,觉得和许罂这样的风云人物谈恋爱也不能丢掉骨气,于是冷道:“许罂,你当我是变态吗?” 许罂眨眨眼。 这很变态? 嘶…… 好像是有点儿。于是耸耸肩。 但许罂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就想起了一些日子,曾经有个少年,就这么变态…… 辛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许罂突然拉长脸没了兴致,不说不笑,闷着发呆,然后坐了没多会儿就,跳下单车,说了句“走了!”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钻进跟了一路的私家车里。 “许罂!”辛辰喊了一嗓子,可许罂的车已经走远,他不由怅然若失。 ——少女每次走得都那么潇洒干脆,简直不容人挽留半点儿。 ——她像一阵风,谁也留不住、关不住。 让他没有安全感。 - 路虎拐出巷子。 许罂坐在第二批,看了眼新来的短信,嘁了一声丢在座儿上。 “没劲!电话都不敢打,发个什么短信……” 果然,再好的山寨始终是山寨…… 辛辰跟他再像,始终不是他。 分开之后,许罂才才发现,谈过的男朋友越多,她竟越想那人了。 ——顾星沉。 ——那个被她迷住的时候,还不忘跟她谈条件的男孩子。 司机谭叔一边拨档,一边从后视镜里瞧许罂。 十七岁的少女校服松垮垮地穿着,慵懒地肘着车窗发呆。她五官长得很精巧,尤其眼睛和嘴唇,特别美,那唇天生殷红,像涂过唇彩,只是这会儿她心情不好,脸色有点冷。 “罂小姐,明早上还是去刚才那同学家等他吗?” “不去了!”许罂没好气地说。 过了一会儿,许罂翻了下短信,乌溜溜的眼睛又转了转,指头绞起一缕长发,含了笑。短暂的郁闷后,她心情很快好起来。 “去!明天照旧去!” 还没够两星期呢~ 再玩儿玩儿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时间。 - 最近日子淡出鸟,牛逼的校霸陈星凡大爷决定找场架来打打,给渣小分队的成员,调剂调剂无聊生活。 地点在常去的台球室,对象是地痞以及附近那破落的三十二中的几个黄毛儿学生。 台球室的门紧闭,房间乌烟瘴气、噼里啪啦的,陈星凡与金宇都是打架好手,挥着拳头身形灵巧。 一颗台球咕噜咕噜,滚到少女脚边,许罂坐在高脚凳上咬着吸管儿喝奶茶,弯腰把台球拾起来,往旁边翻开的化学书上一搁。她勾了红唇,笑吟吟凑近男孩子:“三好学生,作业做完了吗?” 打架骤然的哐啷声,惊得辛辰肩膀缩了下,他脸青脸白盯着许罂看了好一会儿:“许罂!你们这样得出事儿!” 许罂不以为意,懒懒托腮:“有我在,出不了事儿。” “把人打伤了怎么办!” “嘁。”许罂眼尾往陈星凡那儿扫了一下,“这些用不着你担心。安心写好你的作业,快月考啦,我的男人要是不考第一,我会很没面子,嗯?” “许罂,你是不是玩儿我!”辛辰被脸色很不好,“你让我来看你们打架,又让我必须在这儿写作业,你变态吗?还是你觉得我变态?这么吵,怎么写。” 自从在一起后,这种状况不是头一回来,许罂胡作非为都拉着他,还总有一些古怪的相处模式让他去习惯。 辛辰紧抿着唇,他有他坚持的骨气,慎重考虑了几秒:“我认为,我们得重新考虑考虑彼此的感情了!” 这话倒是让许罂眨眨眼,眼看瞅着人收了作业本和文具,走出了台球室。 许罂含住吸管儿吸了一口珍珠奶茶,咬了咬,有点哭笑不得。 “感情?呵。” “幼不幼稚吧……” 许罂托腮等着陈星凡好金宇,陆陆续续想起些往事。 曾经有个人,她跟朋友和人打架,他就在一边写作业,。 他们打完,他也写完了。 只要他想学习,不管她在身边如何捣乱,干什么事,他都可以完全不理她…… 许罂叹了叹气: “山寨,到底不是原版啊……” 许罂翻出手机里那个号码,看了了好一会儿,吸管儿被咬破,漏了风,一吸呲呲响。 自从和他分手,她好像就得了一种病:看上的男人,都像他。 分开快两年的今天,她开始有点儿,想顾星沉了。 -- 又一周的周一早自习,那个就被北方的雪给吓退的南方转校生,终于结束了长达一周的病假。 早自习,教室读书声嗡嗡的,像蜂窝。 渣小分队都坐在最后一排,桌上长期要么垒着一座书山,要么立着本书,都是遮挡用的。 宋小枝去上了厕所回来,就跟打满了鸡血似的。 “喂喂喂,传说中南方转校生同学,好!帅!呀!” 陈星凡最烦人卖关子:“麻利儿,重点!” 许罂正睡觉,被吵醒了,软绵绵地托着腮。 “哪个骗子说人家是个弱鸡啊,看起来高高大大根本一点儿都不弱好吗?”宋小枝坐下,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很高,头发很黑,皮肤又特别白,就那种南方人的白净,你们懂的!” 陈星凡一勾搭许罂的肩,流里流气扬扬下巴:“有咱们许校花的学霸新男友帅?” 宋小枝想了想。“单论脸的话,辛辰可能略胜一筹,但综合气质来看的话,辛大学霸跟他比起来就有差距了!” 许罂终于搭话。“怎么个有气质法啊?” “就是特别干净、特别冰冷那种,我也说不清……有点儿不食烟火吧。” 漫不经心的许罂蓦地掀了下眼皮,眼神认真了一点:“他,叫啥名字?” 宋小枝偏头想了想。“我朦胧听徐老师喊他,顾什么沉还是啥的。” “吱——” 遇见月光 第4节 椅子脚摩擦地面,声音刺耳。 许罂腾地就站起。 这动静吵了附近一小片儿同学回头,不过他们都见怪不怪,连目光谴责都嫌麻烦,埋头继续早读。 陈星凡奇怪:“小罂,咋了你这是?” 许罂垂眸默了两秒,拿了奶茶猛吸了两口,吐了口气。 “没什么。我,也上个厕所!” - 教室办公室,少年背对门口站着,一抬眼皮,就看见了玻璃上凝结了一片水汽,朦胧可辨窗外下着簌簌小雪。 南方这时候枝头已经春意勃发,北方却还在春寒里一片雪白。 班主任徐静跟少年笑了一下,从桌上一摞练习册上拿了本新的,翻了翻,递给面前的男孩子:“喏,刚好有一本新的,你拿去用。” “谢谢徐老师。” 少年嗓音淡淡,有些清冷的味道,徐静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越看越顺眼,再拿起少年过往的成绩单,更心花怒放。 ——想她七班,终于来个像样的学生了! 其实怕考试的又何止学生,老师也怕。 每常月考,徐静那几天就得失眠,她带的七班次次吊车尾,简直丢死人。 然而现在,拿着少年的成绩单,徐静竟隐隐有些期待起一星期后的月考了。 “像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能来我们班,真是太好了。来了新环境也要坚持好好学习,别被外物所影响,啊?” “嗯。”少年寡言,他微微点了下头,多的话一句没有。 “你个子高,坐第一排不合适,暂时就只有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徐静想到倒数第一排许罂、陈星凡那堆让人头疼的孩子,就觉十分对不起如此优秀的少年。“没关系,你先坐那儿,要有问题跟我反映,我想办法给你调一调,换个二三排这样。” “好。谢谢徐老师安排,您费心了。”他声线低低的,有种平静的味道。 然而,这声音落在办公室门口的许罂耳朵里,却如冰水灌耳,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许罂往前走了一步,少年的背影依稀熟悉,出现在门框里。 脑子就嗡了一下! 他背对而立,白炽灯在他身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雪光。高而清秀,皮肤白皙,浑身干干净净的,有种冷淡感。校服一如从前,穿得一丝不苟,整洁干净,一看就是特别自律、认真的男生。 那种气质太特别,许罂一眼就认了出来,可嗓子在这一刻失了声,她张张嘴,艰难地吐那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 “顾……星沉?” 第3章 预备铃打响,徐静拿起课本教案,领着顾星沉往外走,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了停:“许罂?” 许罂才蓦地从少年身上收回目光。“徐老师。” “有事儿?” “没~” 徐静推了推眼镜,威严道:“没事儿就赶紧回教室,上课了!” 徐静和少年一前一后,从许罂身侧走过。 衣袂擦肩时,许罂试探地低喊他:“顾星沉?” 可少年就像没看见、没听见,径直走过,许罂伸手一捞,手尖一痒,只碰到他衣袖的布料。 “顾星……” 他已经走远了。 许罂心里紧缩了一下,讶然地看着少年冷漠至极的背影,觉得这个少年熟悉又陌生。 顾星沉长高了,气质好像也更冷了些。至少,从前他对她千依百顺的,宠得很,可不敢这样。 许罂就不是个服软认怂的人,趁着徐静走近教室之后,她在走廊截住了人。 “喂!我叫你呢顾星沉!干嘛装不认识。” 被拦了路,顾星沉才看向面前的少女,他天生凉薄的目光,有股清澈的味道。 彼此视线交汇,许罂的心紧张了一下。拉拉他的手,少年指腹温凉如玉,有些熟悉的味道,她朝对方弯了弯红唇。 许罂隐隐期待着些回应,然而对方却说:“让开。” 许罂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点儿酸涩之后,升腾起股无名火:“装什么陌生人?有意思吗你——” 但这时候徐静折回来,打断了许罂发脾气。 徐静狐疑地问:“你们认识?” 许罂刚张嘴,就听旁边少年一句冷淡地撇清:“不认识,徐老师。” 手心蓦地一空,许罂呆站在原地,望着少年冷漠的背影,渐行渐远, 走廊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撞见,窃窃私语:“我天……是校花唉,居然被甩了冷脸了!”“那男生谁啊,好有气质啊。” 许罂听得烦,踢开地上不知谁掉在走廊的橡皮擦,手往松垮垮的校服兜儿里一插,踩着重重的脚步,气冲冲往教室回。 - 教室炸开锅了,新同学竟然是个如此出众的南方帅哥!很少见那种。 顾星沉站在讲台上,修长的手指从粉笔盒里取了一只,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顾星沉”。 字写得很好,清秀苍劲,跟他人一样,有种南方的高山流水、清澈凛冽味道。 女孩子们交头接耳,悄悄议论,但就是有点儿不敢看新同学的眼睛,觉得有点儿冷。 “大家好,我是顾星沉,从n市九十二中转来,往后——” “砰!” 顾星沉突然被打断了。 教室后门被大力踹开,班上师生都吓了一跳! 徐静拍拍胸口,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对后门进来的嚣张少女直皱眉:“许罂!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粗鲁!上课迟到还不喊报告,有正门不走、走后门,你上哪儿学的坏习惯!” 许罂双手傲慢地插在兜儿里,斜睨着讲台上,嘴巴挂着一点儿邪气的笑,挨了教训也不痛不痒、漫不经心,把不良少女的属性,演绎得活灵活现。 “对不起啊徐老师,刚劲儿大了点儿。哟,这是新同学在自我介绍呢?”许罂乌溜溜的眼珠往少年身上一转,讥诮,“没吓着你吧,新同学?” 徐静:“许罂!” 许罂鼻子轻笑一声,态度大好,但转变太突兀看着略假:“徐老师教训得对,要不,我从正门重新来一遍?” 她说着,短短的百褶裙下,纤细笔直的美腿就往前门方向一抬。 徐静简直头疼:“赶紧坐下!浪费上课时间!”又对新学生安慰道,“你继续。” 许罂抱着胳膊坐回自己座位,讲台上少年刚张口,她又故意把椅子腿往后一蹭,“吱嘎”地刺耳响,故意搅扰。 徐静简直有些忍无可忍,但又拿许罂没办法。平时这孩子很少这样,也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 徐静:“星沉同学,去位置上坐下吧。学习进度上有什么不懂及时反馈,或者跟你同桌唐诗说也行,她是副班长,也是英语科代表。” “好的,徐老师。” 顾星沉面色平静,似并不为刚才被针对的事尴尬,可他刚走到自己位置跟前,后排的少女一推桌子,挤去了他的空间。 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引得同学们纷纷看去。 许罂抱臂靠着椅子靠背,偏着头斜睨站在过道进不去的顾星沉,嘴角有一点儿笑:“新同学,这里不适合你哟?你换个位置!” 徐静刚在黑板上写下本节课的英文题目,回头简直气得忍无可忍:“许罂!别欺负新同学!” 让一个女孩儿不要欺负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这话听来实在有点儿搞笑。学生们哄笑起来。 陈星凡、金宇几个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晓得许罂哪根筋不对,拉拉许罂胳膊,小声问:“喂喂喂,抽啥风呢?没事儿针对人家新同学干啥?” 许罂抽回胳膊,盯着少年冷笑,懒得压低声音。“看他不爽呗。”她顿了顿,“我讨厌冷冰冰、装模作样的人!” 许罂补充的那句话,终于引来了少年的目光——那双冷感的眼眸,终于看向她。 顾星沉面无表情,可谁也没看见,他袖子下那只手早已死死掐着掌心,刺破了皮肤 他,远没有表面那样,云淡风轻。 许罂煞是得意,也不管班主任在上头咆哮让她罚站什么的,她刚才被那样对待,可憋了一肚子火气,必须得好好发泄! 谁让她不爽,她就报复谁! ——顾星沉,你不是装作不认识我吗? ——我就让你再认识认识我! 许罂已经打好如意算盘,却不想少年扫她一眼后,径直转身,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学生老师哗然。 许罂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望着少年消失的后门,眉毛生气又茫然地皱着。 “喂!许罂!”陈星凡低喊一句,伸手抓许罂却迟了一步,眼看着许罂跟着新同学跑出教室。 “校花干啥呢?” “就是嘛,她干嘛针对新同学啊……” “是啊……” 教室议论纷纷,是个长眼的都发现了不对。许罂虽不是听话的好学生,但也从没欺负过班上同学。 这情况,很反常。 陈星凡回头,对上宋小枝、金宇的询问目光,以及更多的来自同学们的询问目光,她摊摊手:“别看我,我也懵着呢!” - 上课时分,校园里没什么人,所以要跟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并不算难。 遇见月光 第5节 顾星沉垂着头,迈进卫生间。许罂小跑步跟了进去。 “喂站住!顾星沉!” “你要再不站住,我生气了!” 许罂进来尖着一嗓子,把男厕里一正站着尿尿的男生吓得直接尿了地上,喊了声“妈呀”,跑不出。 许罂气喘吁吁,在洗手台边找到了想找的人,红唇一弯,走到少年背后,抱着胳膊、扬了扬下巴。 “跑什么跑?还不是被我找到了!” 水声哗啦,顾星沉自顾自洗着手。 许罂发现自己竟还是被当成空气,刚熄一点儿的怒火又冒起来,瞪了一会儿,气冲冲一抓顾星沉手。 “喂!再洁癖你也该洗干净了,有病啊?” “我跟你说话——” 许罂捞起男孩子的手腕才发现他手背有一道伤,水褪去,那鲜血就冒出来,蜿蜒一条鲜红。 “你受伤了?”许罂心咯噔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她推桌子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他,以及,她桌边儿有一块铁皮被陈星凡那躁动症掰得飞了起来,唐诗就此还控诉过好多次。 他的伤,是她弄的。 “你是傻子吧,不知道受伤不能沾水吗,还学霸呢!老毛病怎么总不改……” 许罂掏出手绢儿想擦,却在对方冷淡至极的目光下顿了手,这一顿的工夫,顾星沉就抽走了手。 他冷淡的目光扫过许罂,转身就走。 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许罂是受不了的,抓住那只修长的手臂。 “顾星沉!你干嘛呀!当我死的吗?不理我、冷落我,你觉得很好玩儿是吧?” 男孩子高而修长的背影背对着她,后颈肌肤玉白,衬托着深黑的短发,是干干净净的味道。 他停下了步子,却没回头,也没说话。 许罂软下些语气,勾勾红唇笑:“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来了干嘛又扭扭捏捏地装作不认识……” 顾星沉默了一下,卫生间里抽水机还在哗啦地响。“我今天就递交转学申请。” 许罂惊愣,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少年如许多次那样,为她而来,从没想过还有巧合的可能性。 “你……你不是来找我的?” 顾星沉没回答,许罂眼睛有点儿酸,红了一点儿,但她向来不喜欢示弱,笑了声。“我有那么可怕?看见我在你就要马上转学。” 许罂抿抿唇,尽最大限度地掰弯了自己的脾气,和气的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分手也是朋友吗,至于这么把关系搞得这么紧张么?” 这次,顾星沉用低低的嗓音回答了她。 “朋友……”他鼻子轻轻笑了一下,似乎讽刺,“那是你说的,不是我。” 第4章 早自习下了,没来得及吃早饭的同学掏出面包牛奶包子烧卖,那味道闷在教室里实在不算好闻。 往常这时候许罂是绝对不可能在教室的,但今天,她在! 许罂兴致缺缺趴在桌上摆弄手机,昨天和顾星沉在洗手间不欢而散,她便气得没回教室,翘课出去浪了一天。 经过昨晚一夜心理建设,许罂决定正面面对问题,所以今儿一大早就来了学校,结果顾星沉却不在! 前头座位空荡荡。 “喂,知道吗?” “什么?” “新同学又要转校了。” “啊,不知道啊!怎么又转?除去一星期病假,这不才来了一两天吗?” “我也是不懂啊。” 第五排几个学生说着。 其中生物科代表转头问唐诗:“副班长,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许罂闻言翻转手机的动作放缓下来,一掀眼皮,瞟前头说话的几个同学。 唐诗正听英语听力,听这么一说一爪拍掉耳塞:“什么转学?谁转学?” “你的帅哥新同桌呀!”“我刚早自习上厕所,路过师太办公室听见的。师太可舍不得了,劝新同学再考虑考虑,但我看新同学的样子挺决绝的。” 听到这儿,许罂手指头骤然一顿,手机轻撞了下搁在桌上,她漂亮的眉毛拧巴起来。 “啊?”唐诗最喜欢的英语练习册都顾不上了,推到一边儿,急急地加入讨论,“为什么呀!这他不刚来,咋又转呀!” “嘁,你这么急干啥?你不是喜欢一个人坐么?” “谁说的!”唐诗嘀咕,“那会儿不是还没见过新同学啥样儿嘛~” 前头声音压低了些。 “是因为许罂吗?她昨天才欺负了新同学,所以新同学想转学了?” “有可能……” “唉你们说许罂干嘛那样儿,平时没见她欺负谁啊,怎么偏偏针对顾星沉啊……” “不知道唉~” “啪!” 四本物理练习册蓦地从天而降,砸在几人中间的书桌上,吓得唐诗几人一跳,陈星凡坐着另一边的书桌,脚蹬着唐诗桌子边缘,粗着嗓门儿说:“副班,看你们这么闲,帮我们抄抄物理作业呗!” 陈星凡拽兮兮地双手插在裤兜里,带劲地嚼着口香糖不怀好意地笑。 女校霸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唐诗几个立马不敢八卦许罂了,赶紧摆正态度,该干嘛干嘛。 陈星凡嘎吱一拉椅子在许罂身边坐下,凑近:“小罂,咋了你这是?” 许罂托腮偏头,懒得理。 陈星凡:“我看你印堂发黑,是为情所困?” 许罂:“你懂什么是情吗?单身狗同志。” 陈星凡:…… 低咒了一声艹,陈星凡盯着许罂磨了会儿牙。许罂桃花不断,陈星凡由于身高性格和名声,还是颗万年老铁树。 “从昨天开始,你这状态就不对劲啊你!”陈星凡瞄瞄许罂,“喂,你跟新同学到底咋回事啊?班里都在传,说你把人家吓得要转学了。” “别提这茬!”许罂秀丽的眉目皱得紧巴,像七八月酝酿着暴雨的天气,闷着一股火,上不来下不去,浑身难受。“我正烦着呢,别哔哔……” 陈星凡:“我就好奇了,你为啥跟人家新同学过不去,搞得人家下不来台啊?” 许罂托着腮,细白的指头轻敲桌面,眼睛瞟着前头顾星沉空荡荡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烦躁地说:“都说了是看不爽。我就是不喜欢这种呆板正经的书呆子!没别的理由!” 陈星凡还想问,结果许罂站起来就走出了教室,根本不给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金宇一扯耳麦:“怎么说?” 陈星凡摊摊手耸耸肩。“不知道,大概每个月那几天吧。” 金宇:…… 戴上耳麦。“你们女人真麻烦。” - 北方的气候一阵一阵的。 前几年,s市干得一整个冬天都看不见两场雪,暖气烧得人嗓子燥得要冒烟儿。 可从去年开始,这冬天雪就跟不要钱一样大放送,三天两头来一场。 走廊的玻璃窗破了没修,冷风夹着雪花儿灌进来还挺冷的。 许罂靠着走廊墙壁、手插在校服衣兜里,缩了缩脖子,又把围巾拉高了点儿,还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上卫生间出来的男女同学不时看她,全校没几个人不认识许罂的,所以少女站哪儿都是目光焦点。 许罂从小习惯了,多少人看她她也我行我素,大方坦荡。她像星辰,像钻石,好像天生就适合万众瞩目的生活。 许罂伸着脖子瞟了眼办公室里头,那少年与有“灭绝师太”戏称的班主任徐静聊着,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顾星沉的背影。 ——高高的个子,干净的衣领,白皙的后颈窝,理得整整齐齐的短发,靠近发际线的地方头发短,所以颜色要淡一些。发际线的形状,可以说是很好看了。 以前,她就喜欢看顾星沉刚理完发的发际线,特别的整齐干净。顾星沉那种气质,就是花季雨季所有初恋故事里,好男生该有的那种感觉。 纯。 对,顾星沉看起来特别纯。 许罂偷看着顾星沉的背影,神奇地发现她竟然心动了一下。 天…… 许罂摸摸心口,这什么情况。 走廊的玻璃窗外雪花漫漫,雪下大了。 许罂靠墙盯着雪花儿开始出神,想起许多往事,都是和顾星沉相关的。 他们认识并在一起的时候是初一,12、3岁,在一个根本还搞不懂爱情的年纪,他们学着大人的样子,谈起了恋爱…… 至于谈恋爱的初衷,也确实相当搞笑,原因是许罂想赶个时髦,她的渣团体朋友里有两个大她三四岁的姐姐,家境也不错,不太瞧得起她,欺负她年纪小,总不太尊重,说她这不懂、那不懂、你还太小巴拉巴拉。 许罂一直暗暗不服气。 姐姐们都有男朋友,出双入对,所以许罂觉得自己也必须不能落后,必须得有! 恰好,那时候顾星沉在年级考了第一。要长得好看,成绩又特别好的,当时只找到这么一个。 “下手”那天,她带了一批渣团员,凶巴巴地把顾星沉堵在了校门口。 当时看他清秀好看,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特别听话的样子,觉得挺满意,要是当男朋友肯定很听话!指哪儿打哪儿。 遇见月光 第6节 许罂记得很清楚,那天也是这样雪花漫漫的,对峙过程中,她和小小的男孩子都堆了满头雪花。 她当时说:“喂,跟我谈谈恋爱,耍耍呗?”见他犹豫,她又凶神恶煞朝他吼:“你要拒绝我,我就让他们揍你哦!想回家?没门儿!” 许罂至今还记得那一天,顾星沉立在雪地里,眼睛映着雪地,清澈冷感的目光,被她亲脸的时候,里头的雪光碎得遍地都是,流动成水。 后来的两三年,顾星沉一下子长得很高,眉眼也长开了,再不是小时候那样瘦瘦小小的男孩。 事实证明,她当时的“手下”们忒有眼光了。顾星沉真长得比一般男生都高。 倒是她,在他怀里的时候,挺小一只…… 走廊,许罂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余光从门框里看见徐静不时叹气惋惜的表情,许罂能猜到,肯定是顾星沉要走,徐静不舍得。毕竟成绩特别优秀的孩子在七班凤毛麟角。 终于,少年走了出来。 许罂一跳,拦住他。 “顾星沉!” 倒是没想到许罂在,顾星沉目光里有些许意外,而后就继续将她无视,走自己的路。 许罂当然没那么好打发! 顾星沉腿往左抬,她就往左,他腿往右抬,她就往右,不过任许罂万般刁难,少年也不咸不淡,许罂真有点儿七窍生烟——这家伙耐心还真是好!但她可没耐心了! “喂!”许罂张开双臂,整个儿拦住,“你跟我躲猫猫吗顾星沉?!我不许你走!” 顾星沉终于看向许罂。视线交融,少年的目光像窗外雪片子落进了眼睛里,许罂从眼到心口都激灵了一下。 大概是分开太久,而今再见,那些偶尔才钻出来的思念经年累月的堆积之后,仿佛发酵出了更多的吸引力,许罂不禁多看了几眼顾星沉,想起当年雪中的男孩儿,虽然他长高了长开了,但气质从未变过,还是干干净净的。 “顾星沉,你真的要转学吗?别转了吧。”许罂语气好了些,她弯了弯殷红的唇,“大不了我不欺负你咯?” 咬咬唇,为达目的,许罂也是破釜沉舟。“你不想跟我做朋友、想跟我当陌生人也可以,反正别转学就是,好不好?” ↑这就是昨晚许罂一夜心理建设的结果,许罂很少拉下脸说软话了,自己都感动了一把,并且附送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然而,男孩子却不吃这套。顾星沉皱起了眉头,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你!”许罂快因为自己幻听了,皱紧眉头气得不行,“我要不让呢!” 顾星沉的目光落在许罂身后不远处,不咸不淡说: “你男朋友来找你了,你跟我纠缠,就不怕他吃醋?” “谁?”许罂反应了一下,回头,赫然辛辰站在后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然后看见她回头,辛辰转身就走了,脚步有些匆匆踉跄。 “不追他?” 许罂笑。“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顾星沉勾了勾唇,许罂眼睛晃了一下,顾星沉不怎么笑,更不怎么这么冷笑,又好看,又觉得……蛮冷的。 “记得当初你和我分手,也是这样,没有一点儿挽留。弃如敝履。” 张张嘴,许罂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概与顾星沉开始得太早,她根本来不及明白爱情、明白心动,就跟他在一起做了情侣,谈起了恋爱。 浑浑噩噩、将将就就、懵懵懂懂地谈了三年,到分手她其实都没怎么搞明白到底喜欢不喜欢顾星沉。 大概年纪真是太小了。 直到上了高中,她心智渐渐成熟些,遇到更多的男孩,许罂才发现,她总想按照顾星沉的标准去衡量别的男孩子。 当时在一起的时候,许罂没觉顾星沉哪儿好,分开了,时间越久倒越常想起他,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想到这儿,许罂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腔,而后她发觉个大问题! 许罂:“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狂风从破窗吹进一阵雪花乱飞,顾星沉现在纷飞的雪白里,俯视着许罂,淡色的唇弯了弯,是促狭的笑意。 “没告诉你,那天早上,我也在洗手间。对,就是学生处旁边那个。” 许罂消化了下对方的话,回想了下“那天”和“洗手间”有什么联系,而后想起来时,如遭了个旱天雷劈了头! ——早自习,学生处外的男洗手间,她和辛辰…… 许罂向来不怕各种麻烦状况,然而光这一想像,就觉得头皮发麻! 顾星沉俯身,凑近许罂耳垂,有凉薄笑意浮在脸上:“才两年不见,你的路数比以前堵我的时候,野多了啊,许罂!” 经年一别,这是许罂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顾星沉,他肌肤很白,唇色也淡,浑身有种洁净的冷感。 许罂不得不承认,像她这样习惯了放纵的少女,对顾星沉这种高冷自律的男人,真没什么抵抗力! 他们越像一片禁地、越对她说不,她就越是被吸引。 可天知道,现在顾星沉有多迷人,许罂就有多糟心! ——所以那天早上,顾星沉是都撞见了? 天呐! 卧槽! 要死了啊…… 第5章 “穿在一根光滑的固定杆上的两个小球a、b,连接在一条跨过定滑轮的细绳两端,杆与水平面成θ=37°角,不计所有摩擦.当两球静止时,oa绳与杆的夹角为θ,ob绳沿竖直方向,则……”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 再有一星期多就月考,各科老师都积极地给七班的同学们准备了试卷大餐! 物理老师是个大脑门儿的油腻大叔,激情澎湃地讲着练习卷上的题,并不时看向最后一排——四个学生已倒下仨,唯有一个女孩儿一直精神抖擞、盯着前面! 那个高中两年以来,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开小差的女孩儿,竟然认真听起了课! 物理老师隐隐兴奋:迷途知返,回头是岸,这同学还是没死透的嘛! 物理老师双手往讲台一上一撑,慈祥的目光掠过同学们落在最后一排:“许罂同学,你来回答下第一道选择题。” 许罂正托着腮专注地盯着前排顾星沉后脑勺,蓦地就被物理老师点了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毕竟一般老师都不会自讨没趣、浪费时间地点她。 “我?” “嗯,就是你。”老师掸掸试卷上的粉尘,念道,“以下说法不正确的是:a.某金属产生光电效应,当照射光的颜色不变而增大光强时,光电子的最大初动能不变。b.α衰变是原子核内的变化所引起的。c.……”“这是一道基础性原理题,许罂同学,选个正确答案!” 许罂直接懵逼了。 啥,这啥,嗯? 抿了抿殷红的唇,许罂试探道:“c?” 物理老师吸了口气,教室里鸦雀无声。 随后讲台上响起老师的掌声。“很好很好,就是c!”“哎呀许罂同学回答得不错,有进步嘛~” 最后一排趴桌睡觉的陈星凡、宋小枝、金宇仨学渣同时抬头来,盯着许罂,见鬼一样。 许罂:…… “许罂同学,给大家讲讲你的解题思路,别怕,知道多少说多少。” 许罂摸摸脸。“我……没思路,按经验选的。” 物理老师推推眼镜:“经验?” 许罂:“按我经验,前三题内问正确的指着长的选,错误的指着短的选。八九不离十。” 刹那,鸦雀无声。 而后是同学们呲呲低笑。 物理老师目瞪口呆:…… 错觉,原来都是错觉! 许罂坐下之后,陈星凡凑过来,“还以为你丫跟学霸谈恋爱学好了呢,哈哈。” 许罂踢了她小腿一脚,“滚滚滚,睡你的大觉!” 这插曲许罂倒无所谓,这点儿心理素质都没有是不配当学渣的,她丝毫没被影响心情,继续干上课以来一直专注的事儿! 中性笔在少女指甲间移动,迅速在作业本上落下字,然后被她细白的手指撕下来,三两下折成小豆腐块儿,直接越过少年宽而瘦削的肩膀,丢掉他桌上! 眼看着顾星沉被她举动略略惊到,许罂弯起嘴角很满意。 可是正经的少年就是不理她,根本不理会那纸条。 “顾星沉……顾星沉!”许罂小声喊他,可他还是不理。 许罂皱了眉,然后继续写写画画丢,一团两团三团…… 一直丢到下课,顾星沉都没理她,也没打开纸团看。 许罂简直要气死了! 同学们纷纷起立收拾书包回家,许罂气得哼哼唧唧,狠狠踹了顾星沉的椅子腿上一脚! “臭男人!!” 许罂凶巴巴盯着少年沉默的侧脸,重哼了声,书包往肩膀上一挂,一甩长马尾,砰地的一声第一个踹开教室后门。 噪声让陈星凡陡然从睡梦中惊醒,擦了擦口水。“卧槽~小蹄子,你吓死爹了!” 旁边金宇拔下耳麦,面无表情问:“你们女人流着血都这么凶残?” 宋小枝瞄瞄正收拾着书本儿、冷若冰霜的顾星沉,对金宇说,“我猜是月经期遇‘冷’,疼痛造成的急性心理暴躁。”“所以女孩子流血的时候,必须宠着!” - 放学时分,雪已停。 主干道来不及扫雪的地方临时铺了棕垫,以防来往师生滑到。来往各式的运动鞋、靴子踩在上头,咯吱作响。 顾星沉走在人潮里,不时有人看他,而少年却像是游离于人世之外,谁也无法触及他心魂。 他平静无澜。 遇见月光 第7节 这个高而清瘦的少年,不是一眼就惊艳的长相,却有一眼就令人惊艳人的气质。 他好像天生适合生活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季节。那种洁净的冷感、温柔与清纯,从他幽深的眉眼里散发出来。 有三个女生红着脸,怯生生地来要电话,小心翼翼地生怕被拒绝。顾星沉没让她们难堪,留了电话。 几个女生捂着脸,眼看高个子男生走远。 “天啊,他声音真苏!好冷、好温柔哦~~” “嗯嗯嗯,纯正高冷派耶!” “想追他。” “那你追啊!” “我……不敢。” “我也不敢,这个帅哥看起来很不好追的样子啊。” 单车的停车棚在靠近北校门的地方,挨着几张公告栏,经年累月留下的旧广告残页一层叠一层,最上头贴着涂鸦的高二年级篮球联赛活动和下个月春游活动意见征集。 顾星沉擦着公告栏前围着人群过去,找到自己的单车。 校门口,黑色路虎停在马路边,许罂的背影一闪就坐了进去,光看动作就知道少女此时心情欠佳,而后路虎一甩车屁股,迅速没入车流。 自此,顾星沉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眸走自己的路。 他眼皮很白,睫毛眉毛一根根的长在肌肤里,整整齐齐,清晰明了。眼睛映着周围的雪色,有细碎的亮光。干干净净的裤脚,雪水沾湿了他的帆布鞋,有一点儿凉意,从他足底升起。 自行车骑过宽敞的马路,拐进小道,又没入一片平房小巷子。 这一片老居民区还保留着三四十年前的风貌,居民楼的墙皮已很难辨别本色,沿街的招牌和铺面陈旧,采光也不足,黑洞洞的。 街上来往的大部分是戴着毛线帽行动缓慢的大爷大妈,和这条老街的建筑物一样弥漫着一股衰老的气息。 唯一新潮时尚点儿的就数那几间理发店,门口转着花里胡哨的柱灯。 街道虽老,却还算干净,弥漫着一股朴素的市井生活气息。 顾星沉骑着单车,掠过街道,男孩子青葱年少的背影总算给街道带来些生气。 顾星沉推开家门,屋里没开灯,窗下坐着个老人,正纳着鞋底,那花纹是她年轻时流行的,只是现在已是“古董”了。 “奶奶。”顾星沉安静微笑,把单车推到店里。 “啊,星沉回来啦。来,奶奶给你做的鞋底儿,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顾星沉也不嫌弃老人动作慢,蹲下身,耐心地配合她。 老人年纪大了,其实做得不太好,硌脚。顾星沉抬起头来。“挺好的,奶奶。” 淡淡的光从窗棂泻入,落在少年冷感而温柔的脸上。 - 暮色落下,老街片区路灯稀少而且昏黄,雪后的老居民楼折射着暗淡的雪光。 昏暗里,一切只能看清大概,房间不大,半面墙放着书架,满满的书,有一只格子专门放着各种奖状、奖杯。 房间里还有台旧钢琴,上放着一只玻璃瓶,插着时下鲜花。 这是个旧屋子,但很讲究。 台灯轻“咔”了一声亮起来,照亮顾星沉清秀的脸,台灯的光落在他眼睛里,很亮。 桌上整洁地放着书和一些文具,一瓶药,一玻璃杯纯水。 吃了两粒药后,顾星沉拿出物理书来,书页里整整齐齐夹着十多张纸条叠的小豆腐干。 他小心地一张张拆开,捋平,生怕破坏了上面的字迹。 顾星沉把台灯调了亮的那一档,纸条上那一串串狗刨字立刻无所遁形—— 【星沉,放学我送你回家呀!】 【星沉,我们合解吧!^_^】 【星沉,别不理我啦。】 【喂!顾星沉!我告诉你我生气啦!哼~~快理我^_^】 【我以后会乖啦!】 【你这两年有没有想我啊?】 【我说我想你,你信不信?】 【我知道你一定信。daling!^.^】 顾星沉淡色的唇,弯了弯:“字就够难看了,还一堆错别字……” 和解的“和”,写成了“合”,darling少写了个r。 她书都读哪儿去了? 这么笨的校花。 许罂还是那个许罂。 又嚣张,又傻。 台灯掩映下,少年的眼睛如星辰瀚海,荡漾着迷离。 可展开最后一张纸条时,那满眼的海水结了冰! 【那个男生我谈着玩儿的,你别生气啊,我已经跟他断啦!】 少年眉毛拧巴起来。 温柔化作冷,把所有纸条一揉,丢进垃圾桶里! - 放学后许罂没直接回家,路上约了陈星凡、宋小枝和沉默寡言、脾气古怪的音乐大才子金宇,他们四个先去医院看了打着石膏的另一渣小分队成员“江寰”,而后带着瘸腿将军江校霸一起去酒吧混混。 许罂这波渣伙伴社会关系还不少,拉了些新朋友一起玩儿,有大学生,有白领,也有些小老板或者装逼成小老板的各色人物。 声色场所,话只能信三分。许罂今晚心情欠佳,懒得听这些人吹牛,走远了一段距离,独自坐在沙发区喝着鸡尾酒。 许罂天生浓妆艳抹的美,蛊惑人心的漂亮。在这彩色灯光笼罩的昏暗场所,黑色与暧昧游走的边缘,更放大了这种艳丽迷人的气质。 但许罂不全是那种外露的妩媚,她安静的时候有一股子清纯的灵劲儿,让娇艳脱俗,美得十分独特了。 她在哪儿,哪儿就是目光的聚焦点,昏暗也挡不住她的俏丽。 许罂坐着没多会儿,就有来搭讪的社会男人,被拽下耳麦的金宇冷冰冰地喊了个“滚”。 平时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许罂出面处理,她身边总有各色人物可供驱使,不缺拥护者和朋友的,总是热热闹闹。 不过,这会儿许罂的心情是真“热闹”不起来! ——顾星沉的事儿,正让她糟着心呢! 放学后,许罂越想越不甘心,就托人在班主任灭绝那儿套了消息,说是顾星沉和灭绝说好了,月考之后就转学。 算起来,距离月考也就十来天。顾星沉留在这儿的日子没剩多少天了。 以前的顾星沉对她惟命是从,什么都听她的,让他亲她左脸,绝不会亲到右脸。 她怎么欺负他、怎么娇纵,他也耐心、不生气,可现在……他什么意思呀? 他不喜欢她了? 他会不喜欢她吗? ……不会吧。许罂想。 呸!她才不信顾星沉会不喜欢她呢! 顾星沉有多迷恋她,她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简直快爱死她了。 许罂狠狠咬咬雪白的贝齿,唇儿抿得红红的。 呵,跟我玩儿套路啊,顾星沉。 你挺有种的! 且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许罂憋了一股干劲儿在心里,满腔鸡血了一会儿,又有些泄气。 其实顾星沉究竟脑子里想些什么,她也不是很能明白。这男孩子性格太深了,好似心里藏着许多事、许多秘密,她其实也猜不透他。 这么多年以后,许罂才第一次发现:顾星沉像一片禁区,他的内心所想,她竟无从知晓,不,关于他的所有,她其实都一知半解。 曾经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竟都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过。 她看顾星沉,简直像个谜团! 不过,有一点许罂感觉到了:分开这两年,顾星沉的内心好像变了,变冷了很多,连带对她,也冷漠了起来。 顾星沉啊顾星沉,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让人头疼呢? 许罂正思量着,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喂。” 对方又是个女生。 许罂听了一下,眉头跳了跳,“哈啊?” “……”许罂又看了遍来电显示,然后,挂断。 陈星凡吐了口烟圈,一捅许罂的胳膊。“谁啊?就见你一晚上奇奇怪怪地听电话。” 许罂凝凝眉,笑了声。“不知哪个粗心的男生写错了号码,都打我这儿了,这下可错过泡妞的机会了,而且还是三个!”“呵呵,真笨!” 许罂心情好了一些。 ——她为感情伤神的时候,还拉了个垫背的,哈哈,也不算独她倒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物理题均来自网络试卷,作者佚名。我确实编不出来:) 遇见月光 第8节 第6章 来北方后,顾星沉手机的信息变得多起来。 号码都是同一个,说的内容也差不多,他偶尔看,从不回。 在一个全新的班级里,当一个默默的转校生。 在月考推近的日子,作为年级总成绩倒数第一的七班,终于有了一点学习氛围。 当然,这里头不包括许罂以及她的小分队朋友,他们依旧每天我行我素。 陈星凡满脑子机车篮球打架,金宇整天研究他鬼吼鬼叫的音乐,宋小枝依旧热无营养的八卦,而许罂,她每天盯着前头的少年发呆,使劲办法的撩拨,可收效甚微,实在有些头疼,且灰心。 这节奏似乎逐步趋于平衡,这天的数学课,发生了一件轰动七班上下的事!打破这种平静。 准确来说是张试卷,上周数学老师随堂考的。 “全班49人,一半儿不及格!低头看看你们身上的校服,你们的成绩对不对得起自己这件衣裳!” 数学老师气炸了肺,拍案痛批了一顿。 有学生小声说,“老师,是这次题太难了~” “题太难?题难还有同学考满分?”数学老师拿起最上面那张试卷,稍微找到些安慰。“虽然不少同学考得奇差,但咱们班也不是没有希望。”“顾星沉同学,150,满分!” 片刻的死寂之后。 “天~假的吧!”“我班历史最高分出现了!”“年级最高都可能啊~”“要命了……”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最后一排,许罂慵懒托腮,嚼嚼口香糖打了个哈欠,淡看全班同学那生吞鸡蛋的表情看着她前头的顾星沉。 满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确实是顾星沉拿手的。他这种衣冠禽兽,最擅长云淡风轻地就把他们这些智商成绩平平的人逼入绝境。 许罂不知道顾星沉是不是真的厉害,他没怎么参加全国比赛,但印象里,他考过的试,一直都第一,不管哪一科。偏科对他来说不存在。 按照成绩发卷子,顾星沉第一个拿,许罂最后一个,也算是首尾呼应。 数学老师都不好意思念分数,看了许罂一眼,将卷子毛躁地一递。 许罂拿了卷子转身,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始终垂着眸写作业的少年。 顾星沉还是继续无视了她。 许罂忍不住有些烦躁,但想想,又不甘心认输——还有她追不到的人呢?而且这人还是曾经迷恋她的男孩子。 数学老师让大家先自行检查改错,前后桌四人成小组,讨论二十分钟,再讲卷子。 唐诗兴奋地不时红着脸向顾星沉讨教,许罂一直没搭腔,就托着腮盯着顾星沉垂着眸给唐诗讲题的样子,邪气又迷离地冷笑。 陈星凡都感觉到了许罂身上那股子古怪气息了,不觉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了好一会儿,许罂收敛了自己张扬妖艳的攻击性,拿起顾星沉的卷子扫了眼,一掀眼皮,轻快地说,“满分啊~好厉害!”“超级大学霸放眼前,要是不请教就真是可惜了。” 她细白的指头摁住自己的卷子,往顾星沉那儿一推,带点儿娇嗔的乞求,“学霸小哥哥,也给我讲讲题呗?我也好多不懂。” 许罂有种本事,只要她开口说话,所有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只有她是焦点,所以顾星沉终于抬起头。 少女一娇嗔起来,眉眼唇角全是风情。 唐诗自觉不如,闭口不争风头。 桌上摆着卷子和文具,一派正常,只有顾星沉知道,此刻桌子下,少女脚尖儿轻勾着他脚踝磨蹭,两人的肌肤,一下一下,缓慢地摩擦。 她极致的挑逗,极致的暧昧。 顾星沉平静地从许罂目光里抽离,垂下眼眸,视线里除了数学卷子上各种函数与几何题目,还有少女摁着卷子的手指——白皙纤细,指甲如贝,泛着淡淡珠光。 顾星沉眼神微不可见的浮了浮:“哪里不懂。” 许罂勾唇托腮,凑到他眼前,撒娇似的说:“那里都不懂,你挨着给我讲,教教我,好不好?”她指尖一指第一道选择题,“从这里开始,到最后一道。” 闻言顾星沉放下笔,把那得了49分的卷子推回给她。“那我建议你报个补习班,从头开始学。” “噗,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哈哈……” 旁边陈星凡几个已经忍无可忍大笑起来,唐诗也闷头笑。 许罂丢了脸,娇嗔可爱瞬间变成阴云密布,视觉冲击强烈,她生气地扯回自己卷子、瞪着顾星沉,半天也没哼出一声。 顾星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不是有意让她难堪,他与许罂平静地对视。 其实,看见少女眼睛有泪光,他有过瞬间的后悔。 但许罂就是许罂,她是罂粟,不是小白花,少女的脸蛋很快化作美丽又邪气的笑,睨他一眼,仿佛看着并不是很重要的人,而后转头与她的好友金宇几个说话去了。 她身边,向来不缺人。 顾星沉垂下眼眸,波澜不惊,做着自己的习题,只是笔尖总是不时停顿。 他的心思很高明,一般人的智商,并不能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他有些懊恼,最后的结果证明,他似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少女一样笑颜如花,跟别人。 ˉˉ 顾星沉习惯浅眠,这一夜睡得尤其不踏实。 半宿旧梦。 梦里,常年阴暗的房间有南方梅雨季节的潮润,空气里血腥弥漫,地上淌着一条鲜血的河流,那涓涓从浴缸流来,垂在地上的女人的长发湿漉漉黏在一起,雪白手腕滴滴答答从腕上落下的鲜血,像末日绽放的玫瑰,滴落成花。 这女人有着张他熟悉的脸,他冷血至极地站在浴缸前,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死去。 而后光景猛然一转,那梦境又变成另一幅样子。 他从阴暗的角落,看见春光明媚里可爱懵懂的少女。她像一只灿烂张扬的蝴蝶,比春光更娇嫩动人。 她总不爱好好穿衣服、好好穿鞋,松垮垮的吊带裙子,皮肤雪白的,底下白皙的小脚踩着帆布鞋,露出一段儿光洁的脚后跟。 她冲他明丽地笑。“星沉。” 倏尔睁眼,满目昏暗。顾星沉坐起来,撑着身体。揉了揉晕乎乎的太阳穴。 他看向床头闹钟,4:53。 顾星沉懊恼地看了下裤子上的东西,去衣柜拿了干净的换了。 少年瘦削的背脊抵着衣柜,深深皱起眉头。 只是她一个不真心的挑逗,他竟就如此狼狈。 手机来了两条短信,是熟悉的号码。 “星沉,都这样了你还找她干什么?你难受得要死的时候,她正和别人不知多快乐呢!” “快回南方来吧,我和爸妈沟通好了,你知道他们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来我家吧,算我求你,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看到最后,顾星沉深深皱了皱眉,后来来了一条,他没有看,直接删了。 坐在床前,顾星沉睡意全无,摊开许罂写给他的那些被他扔掉又重新拾起的纸条,一张张看过,最后停留一张上。 【那个男生我谈着玩儿的,你别生气啊,我已经跟他断啦!】 顾星沉忽然觉得很烦躁,他像陷入了梦境里的黑暗,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那个春光里的女孩儿。 什么不期而遇,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不过是想全了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顾星沉忽然觉得不管不顾地奔来北方做这一切的执念,非常的愚蠢。 十七岁的少年倒在床上,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忍不住有些迷茫。 他翻开手机,看了看火车票,最后选了个日子,订了一张回南方的票。 第7章 数学课事件是压垮许罂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是真没耐心这么低三下四地追个男孩子了。 所以,她选择不追了! 顾星沉要走? 走去吧! 她又不是寂寞得没人陪。 所以接下来,许罂都没理会顾星沉。 他们互不相干。 顾星沉在前排专心上他的课,许罂就在后排睡她的大觉。 而少年每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样子,也让许罂觉得,或许顾星沉巴不得这样呢。她要早一点这样,说不定顾星沉都不会转校了。 所以许罂玩儿得更脱了,到邻近月考的那两天,干脆翘课跟陈星凡、金宇几个作天作地、挥霍光阴,过她原来的日子。 台球网吧溜冰场,电玩酒吧棋牌室,哪儿都能玩儿。 相比起来,好学生的日子就简单得多,顾星沉每日除了看书做题,以及不厌其烦地给七班的新同学讲题,也没什么别的生活内容。 已经有整整两天那少女没出现了,背后那位置总空着,顾星沉偶尔余光会瞟一眼。 曾经的许罂也不爱学习,却没有如此嚣张。 分开之后这一两年,她学会了抽烟,还……学会了和别的男孩子调情。 风吹得有些大,顾星沉来到窗边关玻璃窗,无意一瞥窗下的小操场,眼睛睁大了些。 七班教室在二楼,下面的小操场树荫下,许罂和那个据说是年级第一的学霸男孩子正在散步。 张扬美丽的少女侧着脸,像是在笑…… 指尖掐了掐掌心,背后有人喊,顾星沉关上窗,回到座位,去给喊他的同学讲数学题。 许罂抬头,正好看见窗玻璃后少年一闪而过的短发,凝了凝秀丽的眉头。 - 月考前一天下午的体育课,许罂以及陈星凡一干人终于出现在班上。 遇见月光 第9节 今天虽有阳光,却很冷。 残雪斑斑,夹杂着偶尔暴露的泥土和枯草皮,校园的风景显得有些千疮百孔。 体育老师让大家围着操场跑了两圈儿,又练习了一会儿立定跳远和短跑,就让自由活动了。 许罂不喜欢运动,双手抄在松垮垮的校服口袋里,一脚蹬着铁网靠着墙站着,瞄着那高个子少年被班上几个爱学习的男生簇拥着讨论题目。 顾星沉耐心很好,也没架子,同学问什么他都会解答,无论对方问题多么智障。 学霸有学霸的团体,学渣有学渣的团体,她与顾星沉,都是各自团体里的佼佼者,不过顾星沉虽然为人虽温和,但个性清冷,能跟他玩在一起的人并不多。 好学生的友谊都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所以没多会儿,围着顾星沉的人都散了。 曲高和寡,自古不变。 温柔的顾星沉,太高冷。 陈星凡一搂许罂的肩膀,顺着她视线看去。 那场景,相当赏心悦目:清冷的少年曲着一条腿靠着墙,手里拿着本书在看。他垂着眸,侧影满载苍白的阳光,一身洁净无尘,干净矜持。 “新同学还真是帅呀!一身书卷气,家庭应该不错吧。” “他母亲很有修养。”许罂说着,娇美张扬的脸庞难得有些深沉。 “你怎么知道?” 许罂有些烦躁,瞄着远处的顾星沉看了好久,转头对陈星凡说:“如果我说他是我前男友,你信吗?” 陈星凡胳膊从许罂肩膀上拿下来,见鬼一样看着许罂。 “他……排第几?辛学霸之后?” 许罂皱眉:“别拿他和那些人比,我说的是真的前男友,不是玩儿的。” “……”见许罂如此,陈星凡沉默了一会儿,“啥时候的事?高一咱们就认识了,没见过顾星沉啊我。” 她一瞟远处,哪怕隔得远,也能一眼捕捉那个气质出众的男孩子,。“这种男生,放哪儿都不可能默默无闻,可我咋完全没听过他消息。” “我初中在南方,高中才来的北方。” “我擦……” 陈星凡目光羞愤地谴责了许罂好一会儿。“这么小就对人家下手。” 许罂:“……”她略略无语了下,“所以,我一直也不太懂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他。那会谈恋爱纯粹是想赶赶时髦,如果那次考年级第一的不是他,我大概就和别人谈了。” 陈星凡:“敢情你老找学习成绩好的男孩子谈恋爱,就是照着顾星沉样子选的啊。所以,你当初干嘛要分手?” 许罂很久没说话,偏偏头想了想当初与顾星沉分手的理由,究竟是为什么事件,其实她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就是想分,特别想。”至今许罂还不是很能理解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情绪,朦胧记得那会儿就是有种直觉告诉她要那样吧,“大概那会儿年纪太小,不太懂得珍惜?” 结果这话引来陈星凡一个大白眼:说得你现在懂得珍惜了似的! 许罂:…… “所以你打算跟他复合吗?” 许罂拧了拧眉头:“不。”想起少年多日爱理不理,“分开就算了,缘分不强求!” 她转脸对陈星凡笑颜如花,“反正我又不缺人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少女说着就向对她热情招手的金宇几个走去,融入热闹的人群,成为人群里的焦点。 陈星凡看一眼那远处一个人沉静在清冷安静里的少年,忽然有点儿同情顾星沉。 喜欢上一个敢爱敢恨、迷人又无情的妖精,那是很可怜了。 许罂有多妖娆美丽,就有多危险。 作为相伴两年的挚友闺蜜,陈星凡也想不出来,到底谁能控制住许罂这朵漂亮迷人得有点儿过分的罂粟花。 什么样的男孩子,才能让她甘愿舍弃热闹繁华,守着一个人绽放。 陈星凡想了想,觉得那不可能,如果那样了,肯定就不是许罂了。 但,那个叫顾星沉的男孩子好像也不一般~ 算了,反正也不关她这只单身狗的事。 -- 月考三天很快过去。 最后一天考完后,顾星沉去办公室跟班主任徐静道了别,回教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七班的同学依依不舍,送顾星沉到学校北门,顾星沉却没有什么感觉。 其实他的心肠向来挺硬。 校门外,顾星沉回头看一眼,没有看见许罂。 从南到北追这么远,却是这样的结果,顾星想着,或许根本用不着道别,本来,他就不该来这一趟。 顾星沉想起那天清晨,他满怀忐忑与激动,来到她的学校,却在卫生间,听见她与那个男孩子暧昧的对话…… 关了机,顾星沉取出了手机里的电话卡,丢进垃圾箱,走入暮色。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她有这世上最美的样子,和最无情的心肠。 她像春风,能够刹那包围你,毫无保留地给予她所有的美好,让你深陷,她也能转眼烟消云散,去到别人身边,令你撕心裂肺,也无从挽留。 无从挽留,那就算了吧。 算了。 校门外的马路车流人流嘈杂,孑然的少年走入暮色,他眼珠乌亮深沉,像一匹矜持的孤狼。 - 顾星沉单车转入旧街的小巷子时,天已黑尽了。 夹道的旧平房,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自行车咕噜声碾过,偶尔惊起有两声鸡鸣狗吠。 隔着段路才有一只黄灯泡悬挂在道旁的,稀稀拉拉洒下点儿稀薄的光,勉强晕亮空寂的小路。 只要拐出小巷就是奶奶家,前头却忽然出现一个靠在泥砖墙的侧影,路太窄,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昏暗里侧影似是个女孩,她背抵着墙低头咔哒滑动打火机,点了根烟,仰头吐出一口烟雾。 那雪烟从她唇袅袅散开,光从那边映过来,勾勒出她清晰的浓密睫毛与挺挺的鼻尖儿轮廓,睫毛颤动,甚至能看见她眨眼的动作。 天冷她也穿着短裙,一双纤细修长的双腿,有点青涩的性感,很好看。 “呵,不是不打算理我了吗?”许罂抱着一只胳膊,指间夹着烟,侧写脸看来,“我看你把我盯得很投入嘛,顾星沉同学?” 顾星沉呼吸颤了一下,有冷空气一下吸入鼻腔,辣了下喉咙。 凝了凝眉,他转身,推着单车往反方向走。 许罂给对方的沉默冰冷噎了一下,跨上去一扯少年的手腕。 “喂!好歹你还是学霸、读了那么多书,不懂别人说话不回答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吗?” 少年仍是置若罔闻欲走,许罂气得重重一推少年的胸膛、单手撑壁把少年逼得靠墙无路可退。 背后坚硬的泥砖,扎得少年皱了皱眉。 “你要走可以,我不拦你!但是!” 许罂顿了下,语气软下一些,笑,“好歹我们好过,来个吻别,不过分吧?” 第8章 夜色里寂静的小巷,偶尔的犬吠,清瘦的高个子少年与俏丽的少女,被昏暗和远处漏过来的光亮勾勒成布上暗蓝色调的影。 哑声说完要吻别,许罂就凑上了自己的红唇。 昏暗的光线里,那一抹唇色像绽放在暮色里的红玫瑰,勾人心动。 顾星沉目光浮了浮,抬高了下巴,离那诱人远了些。 许罂见状恼火,踮了好几次脚尖非要亲,可顾星沉实在比她高出许多,他轻轻一抬下巴许罂就根本把他没办法,左踮脚、右踮脚就是亲不到他的嘴。 羞恼之下,许罂一口咬在顾星沉的喉结上。 “嗯!”顾星沉闷哼一声,低头狠狠看许罂。 许罂得逞,眼睛勾着他得意地笑。“我要亲你、你还躲得了我吗!笨蛋!” 顾星沉转头就走。 他不看她,怕自己心软。 “顾星沉,你哑巴啦?快跟我说话!你每天肚子里藏一堆心事不会累死自己吗?” 少女重新把男孩子摁在墙上,她变脸比翻书还快,怒冲冲说完又温柔下来,一伸胳膊挂在对方脖子上,踮起脚尖,亲吻下少年的下巴。 许罂没闭眼睛,含着笑,看着骄矜清冷的少年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上钩了! 许罂兴奋,舌尖轻轻一点少年的肌肤。 顾星沉瞳眸一缩,推开挂自己脖子上放肆的女孩儿。“许罂!你够了!” “啊。” 被推开,许罂一时不知所措,看着少年冷冰冰瞪她一眼,推着自己单车走远。 顾星沉,从没这样对她动过怒。 “顾星沉!” “顾星沉,你站住!” 许罂跑上去,从后头死死抱住少年的腰。 “顾星沉,你敢走你就完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真的是最后一次!没下次了!你给我考虑清楚!” 少年只是一顿,还是固执而坚持,一下下掰开许罂的手,前行。 遇见月光 第10节 许罂愣。 曾经,她怎么作顾星沉都不会真的跟她生气,他们闹分手也不是第一次,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就在闹分手中度过,只不过,这次比较久而已。 她有点儿慌张,那干净温柔的少年越走越远,她突然有点害怕,怕就此一生再也见不到顾星沉。 架子、骄傲来不及顾,许罂快步追上去,狠狠抱住少年腰。 “顾星沉!”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理我,你以前从不这样对我。你说你会永远喜欢我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能骗我,让我这么伤心。” 许罂说到后头带了哭腔。“顾星沉,我不要,我不要你走,留下来,好不好……” 顾星沉望着巷子尽头,与宽阔街道相交处有小片明亮。 他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有波光涌动,手指触及少女紧扣他腰上的手,颤颤地试了几次,却没再下得去下手。 “你从不这样求我。”他说。 许罂脸蹭蹭少年的背。“那我这次求你。留下,不要走~”“第一眼看见你出现,我其实就想好了,我们和好、我们继续恋爱、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呼吸不可抑制的颤抖,顾星沉深深吸了口气。 夜里空气那么凉,激得他头皮都麻了一下。他想起卫生间所听到的话,心中钝痛。 “许罂,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这些话,你又哄过多少人?” 怀里一空,许罂脑子也跟着空了一下,她靠着墙,看着面前地上少年的影子移动得越来越远。 许罂捂住眼,仰头朝着夜空努力逼回眼泪。 心里好难受,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顾星沉,原来她还是喜欢他的…… 许罂白皙的手背擦了泪痕,烦闷地掏出一根细烟含在嘴里,咔哒划了几下打火机却打不燃。 蓦地一只手朝少女伸来,打火机被夺了,夹在红唇间的烟也被抽走! 许罂只来得及睁眼,就被蓦地摁在墙角吻住。 那滚烫柔软的触感,从唇,一路撞到心里。 光线暗淡,许罂看不清眼前人,但慌张一瞬即散,随即闭上眼睛。 是她的少年。 一别经年,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吻。 他像隐藏在夜色里的雪狼,盯着少女。 自己大概是疯了,顾星沉觉得。兜里还放着火车票,过不久就要开了,他却还是冲动地折回来。 留下,意味着什么,顾星沉明白。要么得到,要么就死在许罂手里。 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许罂软在顾星沉温润微凉的怀里,只有喘息的力气。可少年还是不放过,含着她唇儿,细细厮磨。 “许罂,让我留下,可是你说的!” 许罂嘤咛回应他:“嗯~” 张扬大胆的少女向来不懂矜持,她搂住对方脖子,让少年更好的吻自己。 人都以为清冷矜持的顾星沉,是个清心寡欲的少年。 然而,只有许罂知道。 顾星沉,到底有多表里不一。 -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才分开。 许罂满心怦然,从未有过如此心动如水的感觉。 额头相抵,鼻尖儿相碰,许罂近近看着她清冷矜持的少年,他在轻轻喘息,乌亮的眼睛如瀚海星辰,那般好看。 这一个顾星沉,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外貌,还是眉宇间的神韵,都成熟冷冽了很多,但是,还是温柔的。 “星沉。” “嗯。” “好奇怪~” “怎么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迷人。”许罂捂着悸动的心口。 顾星沉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许罂更觉得心中发痒。 和顾星沉好了这么久,她才明白了什么是心动,大概当年他们真是太小了,小到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就懵懵懂懂地模仿着大人样子,做了情侣之间的事。 然而现在,她才懂得了那种感觉。 许罂:“我们重新恋爱,好吗?” 顾星沉冷笑了一下,讥诮:“你追过那么多男孩子,却没追过我。就这样你还想我答应你?” “那、那怎么能一样?”“你跟他们怎么能一样,我只是闲得无聊、找他们消遣玩儿的~” 主要是他们都像你。最后这句许罂觉得已经够丢脸,就没好意思说。 顾星沉特别想磨牙,真的,他有时候特别想吃了她! 这个女孩子,没心没肺,说她聪明有时候又有点儿傻,说她可爱她有时候又特别狠,让人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 “好嘛,你别生气了,我重新追你还不行吗?” “再叫一帮坏人在校门口堵我?”顾星沉挑挑眉头。 许罂尴尬地红了下脸:“不会啦,现在的我不会那么粗鲁啦~~” 她看看顾星沉,抿了红唇。 “这次,我会温柔的。” -- 周末,顾星沉补好了电话卡,一开机,就是十多条短信。 除了先前那个号码,还有一个联系人“苏野”反复发了许多条,电话也打了七八通。 回拨了过去,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对方话音焦急,显然在等自己电话。 “星沉!星沉你还好吧!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到?”“没做傻事吧你?!” 少年站在窗前,对着旧街寥寥夜色,淡然地笑了下。“阿野,我很好。在北方。我想……我大概是不回来了。” 那边焦急的声音刹那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苏野沉沉地问:“你跟她和好了?” “还没有。” 顾星沉回想着小巷子里,那个软在他怀中的女孩儿,她迷离漂亮的眼睛、玫瑰一样的红唇,如此醉人…… 清冷的少年不觉洋溢起淡淡的微笑,“但我不想回南方了,我要留在这里,她身边。” “星沉!你这么为她值得吗?” “你舍弃了所有,只奔着她去,她知道吗?” “你的伤你的痛,你发生了什么,她明白吗?” 苏野一连串地质问。 “你守不住她的星沉,许罂早晚会离开你!她那样的女孩儿注定不是平凡的姑娘!” “她吃了你连骨头都不会吐!” 四四方方的窗棂,少年靠着木框,干净的白衬衫、简单的黑色长裤,那般赏心悦目,他微微仰着头,有细碎的光亮洒在他的眼中。 顾星沉淡淡地说,像温柔的呢喃:“如果真有那天,我就死她手里好了。” “我看你真是疯了!到那天,你别后悔就是了!” 苏野气得没边儿,挂断了电话。 顾星沉也不恼,垂眸又翻开信息,找到许罂发给他的那条—— “别生我气了,乖。^_^” 顾星沉淡淡笑了,收好手机。 为她发的疯,还少吗? 第9章 月考完是两天周末,放假的时间总是日月如梭。 转眼周一。 七班的同学发现帅帅的转学生竟然不转学了,都很高兴,班长徐少庆和张洋、杨晓丽几个课代表带头欢迎了顾星沉。 在七班这个年级回回倒数的班级里,徐少庆几个是为数不多还恪守学生本分、时刻以学习为己任的祖国花朵代表。 不过大家没高兴两天,就高兴不起来了——最新消息,今天下午出月考成绩! 而且从这次月考开始,学校会发送成绩单与排名到各个家长的微信上。 一时,几家欢喜几家愁。社会的残酷,在学校每次月考中已初露端倪。 徐少庆、张洋几个乖学生在前头讨论年级排名。 “我猜年级第一是辛辰吧。” “还用猜?第一肯定是十三班的辛辰,从上学期他从清华的附属中学转来,就没考过第二。” 遇见月光 第11节 “是啊,辛辰太厉害了~” 许罂与辛辰的事最近闹得动静挺大,但凡知道点儿八卦的学生都晓得。 他们聊着辛辰,情不自禁就瞟一眼最后一排扎着副大耳麦、与星二代金大少一起听歌的许罂。许罂那帮人很少穿校服,衣服都是些普通人不大认识的品牌,很贵就是了。世界很现实,多少孩子努力学习,也不过就是成为许罂他们。 唯有勤奋读书,以后才能到达许罂他们那个世界。 顾星沉垂着眸,里头校服白衬衫,外头是藏青色的校服外套,衬得他皮肤白皙,特别清俊。黑色圆珠笔夹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在数学作业本上落下一条抛物线,几个数学公式。 前头转过来一个男生。 徐少庆拍拍顾星沉的胳膊:“星沉,咱们年级有个学霸跟你名字很像,他叫辛辰,你说巧不巧?” 他瞟一眼顾星沉后头,笑眯眯压低声音说,“而且还是咱们班许校花的男朋友,校花很风云的,附近几所学校都知道,你肯定听过吧?” 圆珠笔在纸张上一顿,顾星沉垂着的眼眸未抬。“嗯。” 许罂多风云,他当然知道。 徐少庆早习惯了顾星沉寡言的样子,他说,“听说谈恋爱会让人分心,不知道这次大学霸成绩怎么样。你不知道,自从辛辰来了之后,咱们年级第一都是他的,清华那边来的就是不一样啊!”“人根基扎实,见的题也多,咱们真跟他比不了!” 顾星沉眨了下眼皮,他眨眼的动作比常人慢一些,所以整个人气质看起来有点儿冷,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小片阴影,更勾勒出一分阴冷。 他随口说:“是吗。” “是啊!辛辰老厉害了!人也很帅,就是有点儿高傲。” 徐少庆看看顾星沉,“我看你语文和英语课从不发言,你偏科吧?” 顾星想了想,点头。“嗯,算是吧。” “唉!那就可惜了,偏科可拉总分了!”徐少庆对顾星沉的偏科深表惋惜,“要你不偏科,年级前一百名还能搏一搏,真是可惜了。我各科差不多,加在一起勉强在前一百徘徊,。没办法,咱们班成绩真是太渣了~”“喂,答案对过了吧?你估计自己能考多少分?” “无所谓,我考多少都行。” “难道你爸妈不管你?” 徐少庆瞪大眼睛,见顾星沉抬起眼皮满脸冷意、有些出神。 少年很轻地呢喃了一句:“我没有父母。” 那声音很低,徐少庆没听清,然后发觉顾星沉好似兴致缺缺,就闭了嘴,转过去了。 顾星沉想着徐少庆说的那个名字,对着函数题皱眉,过了一会儿转头。 后排座位,许罂正猫儿一样收着利爪在睡大觉。 “许罂!” 许罂骤然从睡梦中醒来,从胳膊里抬起惺忪的小脸儿:“嗯~~?” “今天之内把这段背下来,下午放学我检查!” 顾星沉翻开许罂的英语课本,指了一段最长的。 瞌睡登时就吓醒了,许罂迷茫地看看英语书又看看顾星沉。 少年冷冰冰的说完、冷冰冰地转回去。 嗯??? 她就睡个觉,怎么又惹到他了??? 总之许罂十分懵逼。 听着后排少女疙疙瘩瘩地念课文,顾星沉垂眸看书,眉头总算舒展了些,心里的火气稍减。 后头念得错词连篇,让顾星沉微笑还没来得及舒展开,又紧紧皱起眉头。 那么简单的词都念错。 他的女孩儿怎么那么笨啊。 -- 英语课布置的自行读课文,陈星凡、宋小枝、金宇翘了一半课回来,见不是睡觉就是嗑瓜子玩手机的许校花,竟然拿着本英语书在念! 三人互相看了眼,一起想到了什么,急忙归位,噼里啪啦各自收好桌面上的耳麦、cd、娱乐八卦扑克牌,从乱糟糟的抽屉里找到英语书,装模作样开始念。 那奇怪的发音吵得许罂心头更烦了,她书往桌上一摁,斜瞟几人:“得了得了,都别装了,教务处没抽查!” 三人这才停下动作松口气,又觉着不对,不约而同看向许罂。 “没抽查那你读什么?” “吓我们一跳。” 金宇也跟风,掀了掀单眼皮:“嘁~” 许罂:“我发自内心地学习。不行?” 后排安静了两秒,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陈星凡、金宇、宋小枝三个笑作一团。 陈星凡:“卧槽!许罂你、你疯了吧!” 陈星凡拉拉金宇,“大才子,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学习唉!哈哈哈……” “有志向哦,许同学?”金宇那寡淡的脸也浸出讥笑,竖起大拇指。 “别吵!正认真背书呢。”许罂拧着眉头把英语书捡起来,耐着性子继续读。 见许罂还真拿着书在念,三人打趣了几句就没话讲了,跑了一圈儿也有点儿累,该睡觉睡觉、该玩手机的玩手机,只有陈星凡食指转着机车钥匙扣凑来。 大概她最近太闲,所以总扭着许罂的八卦问个没完,她冲前排的顾星沉点了点下巴: “喂,怎么回事?” “你前男友不走了?坦白了吧,你俩上周末干啥了?” 回忆起周五那晚小巷子里的吻,许罂脸热了热,偏了偏脸颊。“能干啥呀我……” 陈星凡:“你许罂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说着暧昧一笑。“睡了?” 许罂推开她胳膊,“别烦~” “哈哈,真睡了?!我擦,许罂你……你牛!” 陈星凡看一眼顾星沉的背影,个子高,坐着也身修肩阔,只是有些清瘦,短发很黑,显得脖子露出的肌肤挺白皙。 “这么高冷矜持的男孩子都逃不过你魔爪,许罂,你真是少男杀手啊!”“你要活在古代不是苏妲己就是陈圆圆!皇帝们真该庆幸你这桶祸水晚生了几百年。” “滚滚滚,别烦,忙着背书呢陈狗友!”许罂是真没心情跟陈星凡扯,陈星凡没趣,撇撇嘴缩回自己位置,拿出她的手机看汽车论坛,周末陈星凡约了人飙赛车。 要是睡了,就好了~~ 许罂望着顾星沉清隽冷感的背影,叹气。 而后回忆起周五晚,小巷子里顾星沉对她说的话—— “让我再做你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那我问你,以后我说的话,你会听吗?” “听!我听啊!” 然后她就这么落入了圈套。 “那不许逃学,不许上课睡觉,不许说脏话,好好学习。要乖。你能做到吗?” 当时那一长串,当时就把许罂给听懵了,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 不逃学不上课睡觉不说脏话而且还好好学习,天……那是谁啊? 是她许罂吗?? 哈??? 必须不可能是啊! 搔搔头发,许罂看着英语课本上的abcd,头都要炸了。 ——突然有点儿后悔找顾星沉复合了,怎么办? 被男色所误啊说到底~ 唉! 许罂觉得,自己真闷声作了大死! 干嘛要去招惹顾星沉这个金玉在外、魔鬼其中的斯文败类? 他回南方就回南方呗,哼! 她就难过一下子,不就好了? 现在还不知道要难过多少下子呢,许罂要命地捧起英语书,刚张嘴,却发现那排头的单词不知道怎么的念,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差点憋死。 几分钟后,一只小纸团骤然跳到顾星沉桌上。 顾星沉眼眸微侧,余光向后排的少女扫了扫,干净修长的手指,展开那只纸团—— “星沉,我背不下来,怎么办?tat” 许罂嘟嘴唇夹着笔,捧脸焦急地等待前头少年的回应,翘首期待他大赦天下,饶了她一条小命。 小纸团终于跳到桌上,许罂大喜,赶紧展开—— “背不下来,就别追我了。” 许罂:……! 第10章 下午,月考放榜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 长长的一排大幅海报,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科目、分数、排名和班级,还有各个班级的总分、单科排名。 教务处的老师刚张贴上,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立刻起了嗡嗡地讨论声。“卧槽总分和单科全第一,那人谁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