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之我是刘病已》 第1章 向命运抗爭的青铜短剑 “这孩子以后就叫病已吧,刘病已,希望他能够无病无灾的长大成人,你们定要好好照顾他。” 一位身著黑红色深衣男子看著床上的孩子,对一旁的两名妇人道。 “狱监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这孩子的。” 胡氏满是怜惜看著熟睡的婴孩,她们真的能照顾好这孩子吗?这里可是牢狱啊! “嗯,吾有事,就先走了!” 再次看了眼那孩子,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这孩子本应该....... 唉,算了,活著已经不易了,其他的就看他造化了。 ----------------- 大汉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郡邸狱,这里是关押犯官的监狱。 一间还算乾净的低矮房屋中,一名约四五岁的孩子正在熟睡,只是紧皱著眉头,好似在做什么噩梦! 天,缓缓明亮起来,鱼肚白出现在东方。 刘病已睁开眼睛,明亮纯净却又充满沧桑的眼角还有一丝未乾透的泪痕…… 木质的房屋,简单的陈设,一几,一榻........... 一个后世的旅人,一段平凡的人生,一睁眼,却成为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没有不可置信,没有什么留恋,本就是无趣的岁月,又有什么可留念的呢? 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但......... 但老天就像是和他开玩笑一般,当他再次睁眼,已是呱呱坠地的婴儿。 就在他准备迎接新一段旅程的时,一场无中生有的叛乱彻底搅乱了他的命运轨跡! 而他,要是不出意外,这一生必將成为一段传奇........... 大汉,汉帝刘彻,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 巫蛊之祸,太子刘据,史皇孙刘进.........皇曾孙....... ----------------- “快,不要放过一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陛下有令,太子谋反,凡参与者杀无赦!” “不要啊,我要见陛下,我要........呃!” “.........不要动我的孩子,他才出生,他是陛下的曾孙啊,求求你了,別...........” 当温热迸溅到脸上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 昏暗的房间內,没几两肉的小手撑著瘦小的身体缓缓起身。 五年了,当年的血腥味早已散尽,但留在心里的伤痛却难以挽回! 他渴望亲情,渴望闔家欢喜,但当母亲倒在了自己面前,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当时的自己只是个无知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每当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母亲绝望的脸庞! 沾满鲜血的手抚过他的脸颊:“孩子,阿母无用,你或许不该来........” 那个傻女人……她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的孩子,虽然没什么用........ 后来的事情他不清楚,再次睁眼就在了这里! 那个救自己的人应该就是丙吉吧,倒是苦了他了,拿著微薄的俸禄不但要养家,还要照顾自己这个本不相干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苦笑一声,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了其他人? 第2章 狱中有天子气 大开杀戒 长安清晨,许是凛冬將近,天空中的铅云好似要压下来一般,眼看著又是一场大雪即將来临。 长安城周长65里(西汉一里约415.8米,也就是现在的27公里左右),东西15里。 城內宫闕巍峨,寺庙、官署、园囿而外,通衢街肆,开列城门十之有二。 此时,街肆(类似於后来的坊市,大的叫街,小的叫肆)中,行人匆匆。 五年前那场父子间的自相残杀影响还未散去,谨言慎行已经是长安百姓心中的准则。 阴云下得宫闕,寺人们低头而行,遇到贵人立即大礼参拜,直到离去,这才谨慎而去。 未央宫,乃是当年萧何亲自督造而成。 取自『长乐未央延年永寿昌』之意,更有『寿数无尽,长乐永昌』之念。 而其中,住著的正是北逐匈奴,一雪汉家之耻,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令天下诸国莫敢做声的汉帝刘彻。 龙榻上,一位鬚髮皆白,身材魁梧,哪怕默不作声,也令周围寺人宫女战战兢兢的老人,正是晚年的汉家大帝--刘彻。 踏踏踏~ 急促而又轻便的脚步声传来,一中年男子趋步而来。 “臣,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来者一身黑袍,虽然面见刘彻,却並无多少畏惧,也或许是將恐惧深深埋藏在心底,面上却是一片风轻云淡。 “你来了!”苍老的声音响起,但话音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可见对这位恐惧到了骨子里。 来者並不说话,因为他清楚,陛下叫自己来必然有事吩咐,並且还是和鬼神有关,所以,他听著就是了。 果然,刘彻声音再次响起:“听说你会望气?” 看似问询,实则篤定,这时他要是否认,接下来他的结局不会太好。 “回陛下,臣略懂一二!” “你就给朕看看,这长安的气象如何!” 刘彻端坐而起,大袖挥舞之间,数十年间养成的唯我独尊气势,迸然而发。 “走,去高台之上,站得高,才能看的清楚些。” 很快,一行人来到未央宫的最高处,一眼望去,整个长安尽收眼底,就算是远处驪山都是遥遥在望。 “看吧,仔细的看,看看朕的大汉气象如何!” 巫筮没有拒绝,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浑身一震,死死地盯著长安上空。 突然,巫筮一口鲜血喷出,大声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哗~ 刘彻脸色大变,怒道:“说,你看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长安狱中怎么会有天子之气?这怎么可能...........” “天子之气?” 刘彻一双龙目开合间露出危险之气,要是有熟悉的人看到,定会明白,这长安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可能確定那处监狱?”刘彻沉声道,要是能確定位置再好不过,要是不能,那就......怪不得他了。 “恕臣无能,只知道此人正在监狱之中,具体是谁,又在何处,臣却不能看透......或许此人有上天庇佑,臣能力浅薄,不能为之。” 刘彻久久不语,许久,道:“退下吧!” “诺!” 就这样,刘彻在高台之上站立了很久,这才道:“传朕旨意,廷尉和绣衣使者立即前往长安监狱,所有关押犯人......杀!” 轰隆~ 好似一声惊雷,隨侍的光禄勛闻言大惊,冷汗瞬间冒出,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敢说出,只能道:“臣......遵旨!” 当廷尉得知消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廷尉府或许会劝諫皇帝。 但绣衣使者却不会,此时已经开始从皇宫最近的监狱杀戮。 顿时间,整个长安都在哀嚎,这让百姓们又想起了那个让人恐惧的杀戮之夜。 行人纷纷爭相回家,大门紧闭,只能在家中瑟瑟发抖,期望这场莫名其妙的杀戮快点结束。 南平里,有一处官署,这里住著的都是些外地官员,因只身来到长安,又无资產,只能住在朝廷安置的官宅內。 一名褐衣小吏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更是连声大喊道:“丙吉大哥,丙吉大哥...........” 哗~ 房门打开,一青年男子走出,看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吏。 “周鄂,怎么回事?这里是官宅不是家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管得了这些?刚才廷尉传来旨意,陛下亲自下令,要斩杀长安监狱的所有犯人..........” “什么?” 不等周鄂说完,丙吉却是大急。 “到底怎么回事?这可是上万人啊,很多都是犯了小事关进牢狱,怎么说杀就杀?这不是胡闹.....” “大哥.....慎言!” 周鍔连忙看了眼周围,发现並无其他人,这才鬆了口气,有些埋怨道:“好我的大哥啊,说这话是要掉脑袋的,今后千万......” “唉,大哥,你这是要干嘛?” 不过,疾驰而去的丙吉並没有搭理他,而是快速道:“周鄂,吾要是回不来,你立即回乡,你要是还认吾这个哥哥,就好好照顾你嫂子和孩子.......” 周鄂一脸懵逼地看著已经不见人影的大哥,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这著急火燎的.......难道你还能阻止陛下杀人不成?嗯?杀人?” “不好!” 周鄂脸色大变,这些年大哥资助照顾那个婴儿的事情他清楚的很,有时候更是亲自去送东西,以他对大哥的了解,此去怕是....... 哎.......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大哥啊! 他脸色变幻几下,最后咬牙道:“娘的,算老子倒霉,这次要是不死,就当还你一条命了..”说完急忙朝大哥跑出的地方追去...... ----------------- 南平里一角落中,官邸狱內。 刘病已听著外面越来越近的惨叫和廝杀声,脸上一片煞白。 外人看来他还是无知小儿,但內里却有著一个成年的灵魂,他知道,这就是自己那场劫难了。 手中紧紧握住青铜短剑,这几日他悄悄將其磨的锋利无比,连娇嫩的小手都磨的鲜血淋漓。 藏在袖口下,要是真的......那怕就是死,也要向这个世界发出自己的吶喊。 砰~ 一声巨响,坚固的房门被踹开,就在病已惊惧之时,一道好似阳春白雪的声音映进心底。 “病已,病已,你在哪?”由於病已悄悄躲在门后,所以丙吉並未第一时间发现他。 看著著急火燎的丙吉,病已突然觉得不怕了。 “丙叔,我在这儿.....” 嗯? 丙吉连忙回头,看到缩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小病已。 他心头猛地一颤,连忙上前查看,当看到其安全无事,这才鬆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还好来的及时。” 丙吉如释重负,如果说当年只是心中不忍,但多年的相处让他对这个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孩子,打心底喜爱。 平復下心情,听著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丙吉双手搭在小病已的肩膀上。 “病已,你等下回房间,我要是没有叫你出来,千万別出来,记住没有?” 病已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丙叔......我会死吗?” 死?从一个五岁的小儿口中听到这个字丙吉不知为何突然想笑。是啊,多么可笑的笑话。 本是至亲之人,先是杀了嫡子全家,现在更是要杀掉自己的曾孙,这是何等的可笑! “不,丙叔不会让你死的,就算要死,也得从叔的尸体上跨过去!”丙吉笑著说道。 “还有我!” “周鄂?” “周叔?” 周鄂看著一大一小两人,耸耸肩,无所谓道:“当年丙吉大哥为我伸冤,算是救了我一条贱命,这次就当是报恩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 丙吉满是无奈,这件事和对方毫无关係,明知会死但还是来了。他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知道到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那好,那就让我们兄弟赌一次!” “病已,快回屋里去,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病已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好像要將他们的样子刻印在脑海里。 看到病已回到房间,周鄂挠头道:“丙吉大哥,我怎么都觉得他不像个孩子,好像什么都懂一样,你看他刚才眼神.....” 丙吉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沉声道:“今日要是死了,那就一了百了,要是命大,那你就將这孩子的一切都忘记吧。” 周鄂一愣,想要问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走,来的时候我已经让弟兄们都退到牢门处,那里狭小,最多只能容一人通过,只要我们守住那里,就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就快速走出,周鄂连忙跟上,当他们到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团团围住,更有喝骂声传来。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拦天使?尔等想要造反不成?” 听到对方气急败坏的话,眾多狱卒心中忐忑,就在他们担心之际丙吉终於赶到。 “下官拜见天使,不知天使此来有何要事?” 丙吉不卑不亢,但心中却担忧至极。 不过,现在害怕也没用,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去爭取那一线生机。 来者是謁者令郭穰,他面色阴鬱,死死地盯著丙吉。 “你就是这里主事?圣旨在此,还不让开,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天使恕罪,並非下官不让,实在是有难言之隱。 也不瞒天使,此官邸狱中关押的不是旁人,正乃是前太子据之长孙,陛下曾长孙,其他无辜的人都不能冤死,更何况陛下的亲曾孙呢?” “什么?” 郭穰一愣,竟然是前太子之后? 虽然诧异,但却不是阻止他的理由,只道:“本官不管什么前太子后人,现在本官奉陛下旨意肃清长安所有监牢之人,你现在阻拦在先,还想以身相抗? 这就是造反知不知道?还不快快让开!” 说完就要强闯进去,但...... 鏗鏘~ 丙吉面无表情猛地抽出佩剑,死死地拦在门口,沉声道:“下官也奉劝使者,不管这孩子因为什么入狱,但毕竟是天家血脉。 要是真的惨死你等之手,等陛下反应过来,你可想过后果?” 丙吉此时还想做最后的劝说,但事与愿违,对方却道:“呵,本官可不管这些,既然你不让,那休怪本官了。” “来人!” 郭穰也抽出战剑,怒道:“小小廷尉监也胆敢抗旨,给吾杀进去,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诺!” “杀啊!” ----------------- 丙吉脸色大变,但事已至此,他也无路可退,就算退了,今后怕也要秋后算帐,现在只有保住病已的性命才有一线生机。 “给吾拦住!” 说完也不管眾人,他挺身而出,死死地堵住门口,趁其不备將对方踹出三步之远,立即將门关上。 “啊~气煞乃公也,来人,给乃公將门撞开~!” 郭穰看到如此差点被气死,他们到哪里被人客客气气的。 谁想到在一个个小小狱监手中被如此羞辱。没错,在他看来这就是羞辱。 但官邸狱是关押朝廷重犯或者达官贵人的地方。 在建造之初就考虑到防御问题,不但围墙高达两丈以上,更是使用青石建筑。 大门更是只能允许一人进出,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虽然他们奉旨办差,但毕竟是临时起意,更没有调动大批人马。 他带来的只有区区十余人,想要攻进官邸狱,基本上不可能。 但要调用更多將士,那就必须陛下首肯,不然谁也调不动长安守军。 並且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陛下耳中,想到这里他脸色难看至极,却又毫无办法。 “你们在这里守著,本官这就去稟告陛下,待调来人手,乃公要让这丙吉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郭穰说完恨恨看了紧闭的牢门,跺脚离开...... 房间內,病已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就知道暂时拦住了对方。 现在他只能期望那位从未见面的皇祖善心显现。 丙吉虚脱地靠在墙上,此时他心中后怕不已,当时他稍有犹豫,怕是现在已是一具尸体了。 “丙吉大哥,你真是........”周鄂看著丙吉嘆了口气。 丙吉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十余位狱卒,抱拳道:“今日多谢诸位兄弟了,但请诸位放心,此事因在下而起,事后一切后果都由在下承担,尔等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必然不会牵连诸位。” “狱监,你说这话我等就不爱听了” “我们虽然卑微,但也是响噹噹的汉子,狱监自来这里后,了结了多少冤假错案,您做的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难得有您这样的好官,您放心,只要我等在,必然不会退缩。”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死死盯盯著门外,他们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態度。 无声的朝诸多弟兄们抱拳一礼,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等活下去再说吧,要是....那一切皆休! 第3章 峰迴路转 长安城中的惨叫、廝杀声还在继续,长安乃是大汉国都,人口数十万,关押的犯人何止数千人? 但现在,刘彻的一道圣旨下,全都成了狱中亡魂.......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小雪,並且逐渐变大,百姓们將自己关在家中瑟瑟发抖,百官们更是噤若寒蝉。 未央宫。 刚才还在官邸狱不可一世的謁者令郭穰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当他將丙吉阻拦的事情添油加醋回稟陛下后,陛下到现在都一言不发。 刘彻披著大氅,苍老的面容抬头看著渐渐被覆盖的巍峨殿宇。 “陛下,丞相田千秋、大司农桑弘羊、太僕令上官桀、光禄大夫霍光求见陛下!” “宣!” “诺!” ----------------- 田千秋身为丞相,此时脸色有些难看,陛下不问缘由,直接斩杀数千长安犯人。 这些犯人中虽然有罪大恶极者,但九成都是罪不至死,不然也不会关押,早就斩杀了。 陛下如此罔顾大汉律法,他身为宰相却不能制止,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曾打。 直到廷尉和绣衣使者大开杀戒他才知道此事,这让天下人如何看他这个丞相? 丞相者,礼绝百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没见过他这么窝囊的丞相。 霍光面无表情,步伐稳当,什么时候都小心谨慎样子,不曾表露出丝毫情绪,好似这件事和他无关一般。 桑弘羊、上官桀虽然心有不满,但却不曾表露,毕竟这件事和自己无关。 只是长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身为朝廷重臣,却不得不前来,不然百官如何看他们? “臣田千秋!” “霍光!” “桑弘羊!” “上官桀!” “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刘彻好似被惊醒,大袖一挥:“都平身吧!” 这时才看到郭穰还在这里,他眉头一皱:“滚出去!” 郭穰一震,小心看了刘彻一眼,哆嗦道:“那监狱那边............” “朕让你滚出去没听到吗?“刘彻平静道。 “是是,臣这就滚!”说完连爬带滚地出了大殿。 霍光等人虽然疑惑,但却並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陛下接下来要是说的话。 刘彻突然间好似又老了几岁,嘆道:“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后人在世.....” 眾人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意思?谁的后人? 刘彻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尔等要是无事的话就退下吧,朕累了!” “陛下.......”田千秋想要上前,但刚出口就看到陛下那择人而噬的目光,顿时一个激灵。 他想起了几位前任的下场,连忙躬身道:“臣等告退!” 待眾人离去,刘彻脸上威严淡去,剩下的只有哀伤。 “江充,你罪该万死!”刘彻恨恨道,要不是听信了江充的谗言,他的太子岂会死去? 隨即又想到之前那人说长安牢狱中有天子气的事,那孩子是太子之孙,也是他的曾长孙........那天子之气........ “江充说太子血脉已绝,可昨夜天官却报紫微星动…官邸狱里那个孩子,当真是天意么?”刘彻喃喃道。 良久,他摇摇头,將脑海中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 此时,他突然有种强烈的衝动,他想去看看这个苦命的孩子......... ----------------- 直到天黑了下来官邸狱中丙吉也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更让他惊讶的是之前还围住门口的人也退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丙吉大哥,这怎么回事?”周鄂一脸茫然,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现在怎么全然没了下文? “我也不知道。”丙吉摇摇头,但心中却猛然轻鬆了不少,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就算是再冷血的人,也有舐犊情深的时候。 “好了,这里我守著就行,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们没事了!” 眾人一愣,隨即大喜过望,他们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现在却没事了? “不要问,也不要说,今日之事就烂在肚子里,要是谁口无遮拦,就算是我也救不得你们,皇家之事,不是我们能掺合的。” 闻言,眾人翻个白眼,心道:你他娘的都抗旨了,还给我们说別掺和? 丙吉脸色有些尷尬,毕竟是他让大家差点身死,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 咱们这位陛下要是真的大怒,他们绝不会活到现在。 足足数个时辰过去,却没有任何动静,这说明那位已经收起了屠刀。 眾人知道无事了,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推开扬言要陪著自己,却已经呼呼大睡的周鄂。 他轻声来到房间,却看到睡的香甜的孩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倒好,老子在外面拼命,你却睡的挺安稳,真是.....”隨即摇摇头,眼中只有怜惜! 来到床前,发现对方小小的手中抓著一柄充满锈跡的青铜短剑。想要拿下,却发现这孩子握的很紧。 这几日刘病已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睡觉时必將匕首紧紧握住,好似握住了全部。 当外面没了动静,他知道自己命中大劫算是过去了,今后只要安分些,生命还是有保障的。 多日来的煎熬,顿时间放鬆下来,立马就沉沉睡了过去。 丙吉没有再去动短剑,而是小心將被子给他盖严实了,今日大雪,可不敢受冻了。 这孩子从小就在牢狱中,身体差的很,隔三差五的生病发热,每次都像是走了趟鬼门关,他差点都放弃了。 或许有天佑,虽然每次都差点没命,但这几年还是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孩子,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丙叔也........” 他清楚,之前这孩子被眾人遗忘,自己私自照顾还没事。 但经歷今日之事后,怕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自己再像以前一样和这孩子走的太近,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这孩子都不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对待这孩子? 走出房间,他脸色大变,只见周鄂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而牢狱的门却大开著,一位身穿常服的老者就站立在那里。 “罪臣丙吉,拜见陛下!”丙吉浑身一颤,浑身都开始发冷,这位.........怎么来了? 刘彻看了丙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探寻,就是这个小小的廷尉监不顾抗旨,也要保下朕的曾孙? “起来吧,带朕看看朕的孙儿!” 丙吉一愣,隨即大喜,这是陛下承认了这孩子身份?於是连忙道:“诺,陛下请!” 说著就在前面带路,眼中满是喜悦! 第4章 心硬如铁的刘彻 或许在丙吉看来,祖孙相认乃是难得喜事,要是这孩子能得到这位的承认,不说大富大贵,但走出这牢狱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要知道,现在这孩子还是戴罪之身啊! 刘病已对眼前的一幕完全无知无觉,或许是刘彻的气场太过强大,熟睡的他挥舞了下小手,翻了个身,转眼就发出小鼾声。 他却不知道,这一幕可爱的模样在刘彻眼中的杀伤力有多大,只见方才还带有审视的刘彻此时眼中满是慈爱和激动。 这孩子应该算是他的嫡曾孙,这是他现今唯一的曾孙啊。 “真像啊!”刘彻眼中迷离,好似又看到了那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太子。 那眉间,那鼻樑,还有那脸上轮廓,最后更是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抚摸著孩子的娇嫩脸颊。 好似感觉到了不適,刘病已在梦中看到一只大老虎朝自己扑来。 顿时间小手挥舞著大喊道:“不要过来,我不怕你的,快走开......” 刘彻手上一顿,而丙吉这时却上前缓声道:“別怕,叔在呢,別怕孩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亲近之意,病已挥手的小手缓缓慢了下来,但两行清泪却从脸颊两侧滑落........... 看著丙吉熟练的样子,刘彻心中好似被刀割了一般,有些踉蹌道:“他......经常做梦吗?” “回陛下,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每次生病就像是和老天爷抢命一样,说句实话,臣都差点都放弃了。” “但天可怜见,又或许是皇家祖宗庇佑,这孩子每次都险之又险的挺了过来........至於做梦......” 丙吉无奈苦笑道:“听照顾他的两个妇人说,这孩子基本上天天做噩梦,有时候彻夜都是..........” “噗通!” 说到这里,丙吉再也忍不住跪下面露哀求。 “陛下,孩子是无辜的啊,当年......他才出生不到三月就经歷如此人间惨事,您可能想像一个还未断奶的婴儿是怎么在这监牢中长大的?” “求您了.....陛下!”丙吉以头戕地。 “他叫什么名字?” 刘彻的声音充满了悲凉,老天啊,我刘彻就如此的让你厌恶吗? 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可是朕培养了数十年的太子啊。 “臣逾矩,因这孩子从小多病,臣就给他取了个病已的名字,希望他一生无病无灾,平安长大。” “病已?刘病已?”刘彻喃喃道,这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差不多的名字......去病,霍去病,朕的驃骑大將军.......... 良久,刘彻平復心情,重新回到了那个令人生畏的帝王刘彻。 “记住,朕没有来过,你也什么都没看到。” “记住了吗?” 丙吉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刘彻,心中彻底凉了......... 陛下,您的心就真的如此硬吗?那可是您的嫡曾孙啊! 但他能说什么?第一次,丙吉感受到了什么叫帝王之心,什么叫心硬如铁。 “臣......记住了!” 刘彻深深看了眼熟睡的病已,好似要將这孩子的样貌深深地记在心里,隨后又深深地將心中那丝柔软掐灭。 ----------------- 睁开眼,用小手挡住了有些刺目的光线,躺在床上有些发愣。 突然,他猛地起身,也顾不得穿鞋,立马跑到院子。 当看一切安然无恙,顿时就像是虚脱了一样,跌倒在地。 “过去了,终於过去了.....”他嘴中喃喃自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像是傻了一样。 但此刻,他前所未有的放鬆,因为,他命中的这场大劫终於过去了。 只要今后谨小慎微,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將来就有他施展的机会。 冷的打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双脚光溜溜的在雪地上冻的通红。 他连忙跑回房间,將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大声哭了出来,好似要將这些年所有的压抑和委屈都哭出来....... 南平里,官邸中。 丙吉跪坐在软塌上唉声嘆气,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陛下来了,但又好像没来,因为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改变。 不,至少陛下知道了他还有一个曾孙存在,而这......足够了! 不过他又开始头疼,因为自己在长安的时间不多了。 当年自己被借调到长安,这一呆就是五年,前些时日他已经將请求回原籍的文书递了上去。 要是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离开长安。 但自己离开了小病已怎么办?本想著陛下有所安排,但昨日却......... 丙吉绞尽脑汁却毫无办法,但孩子却不能没有人照顾。 之前有郭氏和胡氏照顾,现在两人刑满出狱,自己总不可能再將人抓回来吧? “唉,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丙吉提著礼物亲自去了胡氏和郭氏的家里,想要聘请两人继续照顾病已。 说明来意后,胡氏和郭氏基本没有任何犹豫,全都答应下来,根本不在乎是在牢狱中看孩子。 这让丙吉始料未及,但结果是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其实,俩人照顾病已五年时间,从当时的嗷嗷待哺的婴儿到现在的孩童,他们早就將病已当做了自家孩子。 並且因为这孩子离奇而又让人怜惜的经歷,更是视如己出,从来不曾亏待。 有时候自家孩子哭闹他们还打骂,但对病已这孩子连句重话都未曾说过。 俩人重新来到官邸狱,看著当初终日盼著出去的地方,现在却又主动回来了,一时间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丙吉可没想那么多,简单交代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要知道他马上就要走了,聘请郭氏,胡氏两人不过是应急之举。 他必须想办法將病已这孩子妥善安置,不然他怎么能安心离开? “大娘,二娘?你们怎么来了?” 看著突然出现的俩人,正在用早已成了硬木棍的柳枝刷牙的病已一脸呆懵。 “哟,这才几天啊,就这么生分了?怎么?大娘和二娘就不能再回来吗?” 相比於郭氏,胡氏性子有些泼辣,有时候没点正行,但对病已却是好的没话说。 对於大娘,二娘的称呼她们早就习惯了,也不知听谁说的,吃了谁的奶,谁就是你娘的话。 从那之后这孩子就这么叫了,郭氏年岁大些,就喊大娘,胡氏就成了二娘。 俩人一点也不生分,进了房间就开始收拾起来,做饭的做饭,毕竟有丙吉这个廷尉监在,搞个小灶还是没一点问题的。 看著一边数落他白眼狼,几日不见就不和大娘二娘亲近,但却满脸欣喜的俩人,病已小脸上充满无语,心中却温暖异常。 这样........才算是个『家』了吧? 第5章 临终託孤 驾崩 郭徵卿和胡组的到来,让病已心中孤独有所缓解,每日听著俩人的嘮叨,他有时也耍些小性子,二人也不惯著,小屁股没少挨揍。 每当这个时候,狱卒们就开始起鬨,说是这孩子欠揍,该打。 但这时二人却不依了,指著眾多狱卒破口大骂,愣是骂的眾狱卒哑口无言。 看著护犊子一样维护自己的俩人,如同得胜归来的大將军一般。病已眼眶微红,他何德何能让人如此维护....... 日子一天天过去,病已也没閒著,他自小身体弱,这是打小留下的病根,要是不加强锻炼,將来怕还是要英年早逝。 於是,他每日清晨早起,在胡组或郭徵卿还没到来之前就在外面的小院子小跑。 从开始没跑几步就全身酸痛,到现在可以坚持一刻钟轻轻鬆鬆,足足用了一月有余。 这段时间郭徵卿很奇怪,这孩子怎么饭量变大了? 平日里吃一小碗饭就说饱了,现在足足能吃三小碗。 不过也没多想,认为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也正常。 ----------------- 五柞宫。 因此地有一巨大的五柞树,其大如盖,覆压数亩之广而得名。 越年之后,刘彻就离开了长安,来到了长安西的五柞宫,他时常来到五柞宫游览,有时因流连景色,而一住数日。 但数日过后,刘彻突然晕厥,这可嚇坏了眾人,连忙叫来太医,但始终不见好...... 这日,刘彻幽幽转醒,他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见了父皇,梦见了太皇太后、太后...... 还梦见他亲自带著大军横扫匈奴,驃骑大將军霍去病为先锋,大將军卫青为统帅,打的匈奴仓皇北顾....... 最后,他梦见了皇后卫子夫,质问他为何如此残忍,更是梦见了他的长子刘据,质问他为何寧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亲儿子。 梦中的一幕幕好似昨日,待醒来,已是泪流满面。 “来人!” 很快,寺人来了,看到陛下终於转醒,顿时大喜道:“陛下,您终於醒了,那日.....” 不等他说完就被刘彻打断:“这些不用说了,朕都知道。” 没错,这几日他虽然浑浑噩噩,但却並没有对外界失去感知。 “他们都到了?”刘彻问道。 那日他自感身体快不行了,於是命人招来一些大臣,他必须安排好后事。 “回陛下,丞相田千秋、光禄大夫霍光、駙马都尉金日磾、侍中上官桀、大司农桑弘羊都已在殿外等候多日。” 小心看了陛下一眼,道:“陛下是要召见他们吗?” 刘彻双眼无神地盯著宫殿上空,道:“宣吧!” “诺!” “陛下有旨,丞相、宣光禄大夫、駙马都尉、侍中、大司农覲见!” ----------------- “臣等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眾人此时面色凝重,都知道陛下此番怕是....... 但直到现在陛下都没有定下太子之位,一旦有变,大汉的天下怕瞬间就要天崩地裂。 “朕要走了......” 霍光等人脸色大变,齐刷刷的全部跪倒在地,不经意间的一瞥,就知道这次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他们都看到了陛下脸上的『死气』......... 霍光攥紧腰间玉珏,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他抬头望向龙榻上形容枯槁的帝王,忽然想起30年前驃骑將军薨逝时,陛下也是这般望著霍去病的棺槨。 眼里的光一寸寸熄灭。 “霍光!” 霍光浑身一颤,以头抢地,涩声道:“陛下,臣在!” 刘彻看著霍光好似看到了他的哥哥,那个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大汉驃骑大將军。 霍光虽为其弟,但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和他的忠诚以及谨慎不无关係。 “其他人先出去!” 田千秋、桑弘羊等人虽然疑惑,但也不敢违抗旨意,待殿中只剩下霍光和刘彻后....... “朕崩后,皇六子弗陵继皇帝位,你来起草詔书。” “陛下.........”霍光再也不能保持平静。 “朕说你写,其他的不要多言!”刘彻根本就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隨后在刘彻口述下,詔书很快起草好,待刘彻亲自確认无误后,盖上传国玉璽,这才结束。 “还记得朕赐给你的『周公背负成王朝诸侯图』吗?” “臣记得,但是........” “没有但是,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行了,叫其他人进来吧!” 刘彻轻轻挥手,霍光只能出去叫其他几人进来。 接下来刘彻没有再说其他的话,直接让霍光將传位詔书递给三人看。 田千秋、桑弘羊、上官桀、金日磾看完后都大礼参拜道:“臣等必当竭尽全力辅佐新帝。” “朕受奸人之言,问罪於长安犯人,此朕之过也,为恕朕之过,即刻下詔大赦天下。” 眾人一愣,明显没有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大赦天下,但这都无关痛痒。 於是都遵旨而行,很快詔书起草好,当即发往长安各官署用印之后就可颁行天下。 刘彻並无意外,要是在这个时候谁敢提出异议,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他不可能给新帝留下任何隱患,这几人霍光小心谨慎,桑弘羊生財有道,上官桀勇武有加,加上一个毫无背景的金日磾主管宫中禁卫,护卫皇帝。 四人都位极人臣,相互监督之下,没人可以大权独揽,可以留给新帝足够的成长时间。 他的设计是好的,也是完美无缺的,但人算不如天算........... 翌日,霍光奉命亲自將只有八岁的刘弗陵亲自带到五柞宫,隨同的还有丞相田千秋及诸多文武大臣。 看著八岁的孺子,他脑海浮现出那个才五岁的曾孙,轻嘆一声:朕只能做到这步了,希望你能平安长大................... 隨后,在诸多文武当面,刘彻命霍光宣读詔书,待眾人对刘弗陵大礼参拜后,君臣名分已定,刘彻彻底放下心来。 ----------------- 转眼间数月过去,病已再也没有见过丙叔他人,就连周鄂都不曾见过。 直到有一天........... “病已,病已,我苦命的孩儿,你终於熬出头了啊.......” 郭徵卿突然来到小院,抱著病已嚎啕大哭,胡组闻言也连忙出来。 “怎么了这是?到底出什么事了?”胡组著急道。 面对胡组询问,郭徵卿连哭带笑道:“是朝廷,朝廷下旨,陛下大赦天下,病已.......病已他终於可以出去了..........” “哐嘡~” 胡组手中木盆掉落在地,不可置信地看著郭徵卿:“这......这是真的?” “是真的,朝廷已经张贴告示,不会有错的,不会有错的......” 这下,胡组也忍不住抱著病已高兴的哭了出来:“我苦命的病已,终於熬到头了.......” 被两人抱著,病已却並无激动之色,只是怔怔地看著她们,俩人以为孩子还小,不懂什么。 但病已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他知道,那位威压天下数十年的帝王,终於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有解气,有可惜........唯独没有亲情........ 果然,数日之后,长安钟声响起....... 大汉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二月丁卯,大汉天子刘彻於五柞宫........驾崩,享年70岁,史称.......汉武大帝。 第6章 食皇孙亡詔令 皇帝驾崩了? 蹲坐在门槛上,小手托著腮,新奇地看著门前来来往往的人们。 他看到什么都新奇不已,哪怕別人投来『这怕是个傻子』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没错,他能出牢狱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心比天高的无上帝王,那个自己梦魘中的曾祖父刘彻。 自己因他从婴儿就身处牢狱,多少次在生死间徘徊。又因他一言大赦天下,他又成为了自由人。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这里人来人往的,要是被人抓走了可怎么得了。” 胡组从里面出来,看到又在发呆的病已顿感头疼。 这都半月了,自从成了自由人,这孩子每天都坐在这里发呆,有时候还发笑。 要不是自己从小奶大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傻子呢。 “没事的二娘,我就是看看,孩儿还没看到过这么多人呢。” 病已清脆的声音在胡组耳边响起,眼睛却一直在人群中巡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本来有些埋怨的胡组顿时哑火了,满是疼惜道:“你要是想看就给二娘说,二娘带你去九市去逛逛,那里可多人了,还有各种好玩的........” 病已眼睛微亮,自己五年都生活在这小小天地,要不是大娘,二娘陪著,怕是连说话都能退化了不可,这种孤独和煎熬能把人逼疯。 他现在想要疯跑,想要高歌,想要毫无顾忌的大喊大叫,想要.......... “真的?” 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胡组实在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真的,二娘还能骗你不成?”胡组没好气道。 点了下小东西的额头,隨后就拉著他的小手进了官邸狱,门口的狱卒更是开玩笑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小病已吗?怎么?陛下都大赦天下了,你还回来干啥?难道还真把这里当家了不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见到小大人似的病已,这群閒的发慌的狱卒就没少逗弄他。 不过他都不答应,只是翻个能萌翻眾人的小白眼,让眾人更是乐此不彼。 “滚滚滚,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再敢胡咧咧,小心告诉丙狱监。” 胡组可看不得病已被人欺负,哪怕是开玩笑也不成。 “行行行,我们怕了你行吧,可不敢告诉老大,不然我们绝对没好果子吃。” 看到眾人连连討饶,胡组这才满意了,哼了一声,就带著小病已像个大公鸡似的走了进去。 “你说这孩子也苦,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现在好不容易能出去了,却没人管,听说老大这段时间到处求人上书,但愣是没人搭理。” “这孩子还这么小,今后可怎么办啊!” 眾人闻言默然不语,虽然同情小病已,但他们人微言轻,能有什么办法? ----------------- “走,病已,叔带你去找人,我就不信了,堂堂皇孙怎么就没了著落?” 这日,丙吉风风火火地来到小院,让胡组和郭徵卿带上病已就要继续出去找人。 “丙叔,我不去了。” 就在丙吉转身时,一道童音在他背后响起,丙吉身体一震,过了半晌转身,看著认真的小病已。 他心中暗恨自己无能,咬牙道:“叔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相信叔,好吗?” 自从上书无果后,他就知道这些人是担心被牵连。 於是他就找上了他的顶头上司,廷尉。但可惜对方只是说会上稟陛下的,之后就没了下文。 无奈,最后托人打听才知道,这宗正主管皇家宗谱,於是就去了宗正寺,但连门都没进就被轰了出来。 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京兆尹了,要是连这条路都不行,那........... 这几日他带著这孩子到处遭人白眼,自己这个成年人都有些受不了。 更何况这孩子从小心思就多,还特敏感,怕是心里已经有了反感。 “孩子,听你叔的,他不会害你的。” “是啊,你这么小,要是没有人照顾,將来可怎么办啊。” 胡组和郭徵卿轮番劝说,加上丙吉那疲惫与茫然的眼睛,病已最后还是无声的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脸皮薄,而是他知道这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现在先帝驾崩,新帝继位,还是个只有八岁的孺子,朝堂上正在爭权夺利呢,谁能搭理他这个『罪人』之后? “好,这次叔就是脸不要了,也得给你爭个前程。”丙吉决然道。 然而......... 京兆府的官署很大,也很威严,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显得威武雄壮,不可一世。 丙吉再次沟通无果,看到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架势,他也只能无奈退下台阶。 这次却是见到了京兆尹,但对方以京兆府无权处理此事给拒绝了。 更是连上书询问朝廷意见的话都没说,就让人將他们赶了出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病已怎么也是皇亲国戚,先帝的曾孙,当今的孙辈,他们怎么敢?” 胡组满脸愤怒,她们实在没想到,只是想让皇家抚养皇家子孙怎么就这么难? “好了,此事我会想办法的,我们先回去吧!”丙吉无奈道。 隨后蹲下身子,扶著病已的肩膀愧疚道:“孩子,是叔无能,没能.......” “没事的叔,他们不养就算了,病已不在乎!”病已无所谓道。 只要等几年自己长大些,靠著后世的一些东西,自己还能饿死不成? 但丙吉不知道啊,还以为他要强,不愿意再求人。 他越是这样,丙吉就越是愧疚。 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將他抱在怀里,看了眼威严耸立的京兆尹,满是失望。 数日后,廷尉府传来消息,朝廷给了答覆。 丙吉闻言大喜,但隨后就彻底失望了。 “食皇孙亡詔令!” 没有皇命或詔令供给皇孙食物。 ----------------- 没能得到皇家的奉养,病已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平静。 他每日不是锻炼,就是捣鼓一些东西,或者缠著大娘,二娘带他出去逛长安城。 但这时丙吉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因为他要走了。 他本是关东鲁国人,因熟悉律令被徵召为狱吏,后来办事得利,被借调到长安任事。 现在要回到鲁国去,但这孩子却没有任何著落,这让他心急不已。 这孩子的父家是指望不上了,母家又因为当初『巫蛊之祸』的原因年代久远,大多的知情人也都死在了那场战乱中,想要找寻,谈何容易? 但他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一连数月都在到处打听这孩子母家的消息。 或许是有心人天不负,终於在一位『巫蛊之祸』前就离开东宫的老宫女那里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第7章 命悬一线 病已的奶奶史良娣有个哥哥叫史恭,字子敬,鲁国人,在元狩年间,授中郎將,外放凉州刺史。 元鼎四年,其妹成为卫太子刘据的良娣,生下史皇孙刘进。元狩六年(前117年),去世。 按照辈分应该是病已的外舅公,不过已经去世了。 但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史良娣和史恭的母亲还在世,这下病已算是真正找到了亲人。 在长安为刘病已寻找无果后,却发现在自己的家乡鲁国还有他的亲人。 丙吉终於鬆了口气,就在他想要將这个好消息告诉病已的时候,胡组的到来却让他彻底慌了。 ----------------- 还是那个病已从小长到大的官邸狱小院,丙吉急匆匆地小跑而来,迎面就碰上了一脸无措的郭徵卿。 “丙狱监,病已他.....他......”郭徵卿脸色煞白,昨日病已吃完饭说是困了早早就睡下。 她们也不以为意,以为逛了一天累了,小孩子嘛,这都正常。 但谁知今早久久不见病已醒来,这让他们有些意外,要知道这孩子打小就比较自律,每日都早早起来。 她们来到房间一看,顿时嚇的手足无措。 只见病已小脸通红,浑身哆嗦,更是用被子將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用手一摸额头,简直和放在烙铁上一样,烫的嚇人,並且怎么叫都叫不醒。 连忙去叫丙吉,一人则用水给他擦拭身体。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啊,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万万不可受风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倒好?还带著他到处疯玩?是怕不生病不成?” 丙吉了解原委后对俩人破口大骂,但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本以为这段时间没生病,加上这孩子饭量大增,身体好了不少,但没想到这病来的如此猛烈。 “走,你们把孩子衣服拿上几件,我先去带他看大夫。” 丙吉上前摸了摸孩子额头,顿时心都凉了,都烫成这样了,这次...... 连忙用被子把病已裹住,就这样抱在怀里朝外跑去,心中只能祈祷著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能够挺过这关。 这时一柄锈跡斑斑的短剑从怀中掉落,丙吉一愣,但也多想,让郭氏拿著就往外跑去。 “病已,病已,可千万不敢睡啊,叔刚找到你的亲人,都准备带你去找他们呢.......” 病已浑浑噩噩,只能发出嗯嗯,声表示回应,这让丙吉这个大老爷们都不禁红了眼睛。 天啊,这孩子已经够苦的了,眼看出来了,怎么还不放过他啊! 很快来到医舍,丙吉二话不说就对大夫道:“你全力医治,不管多钱,但一定要把孩子的病看好。” 大夫是个年纪颇大的老者,他先是看了看孩子脸色,又摸了一会儿脉搏,面色凝重。 “怎么现在才送来?再来晚点脑子都有可能烧坏了。” “走,去里屋。” 大夫也不墨跡,连忙施展各种手段,直到一个时辰后,这才从里面出来。 “这孩子病的很重,这几日就住在老夫这里。” 大夫一边伏案急笔,一边说道。 “这是药方,去前面找老夫大儿让他抓药熬药,你们都隨老夫出来。” 胡组和郭徵卿连忙千恩万谢,为药早点弄出来,她们也去帮忙。丙吉则跟隨大夫出了房间。 “老先生,这孩子的病..........”丙吉迟疑道。 不过大夫並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是这孩子的.........” 丙吉一愣,隨即苦笑一声,隨即將这孩子的身世告诉了大夫。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做,但打第一眼见到这孩子就喜欢的不得了。先生,您无论如何也要救下这孩子,这孩子.......太苦了!” 说著就要行礼,却被大夫拦住,他面色一暗,不知想起什么,嘆道:“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方才老夫就看出这孩子从小就落下的病根,在那种环境,一个婴儿能活著就已经是奇蹟。要是没有你照顾,怕是.......” 顿了下,脸色有些难看道:“说实话,这孩子的病老夫也没有把握,能做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就要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说完摇头离去,丙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 病已做了好长一个梦,上辈子的种种,如梦幻泡影般一一浮现。隨后画面一转......倒在血泊里的母亲,廝杀声,求饶声,喝骂声......... 狱中的孤独,让他感激涕零的丙叔,待他视如己出的大娘,二娘,以及那些狱卒们......... 他真的好累,好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病已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握著自己手的大娘。 “大娘.....”他的声音就像是小猫一般,充满了柔弱。 郭氏本就没有睡死,听到呼唤声他茫然抬头,当看到病已那充满疲惫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眼睛..... 很快,丙吉闻讯赶来,看到正在喝粥的病已顿时鬆了口气。 “孩子,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看到醒过来的病已,丙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 “叔,我没事了,就是感觉浑身没力气。”病已有气无力道。 “这就对了,这一病就是三天,要是有力气就怪了。既然醒了那就没什么大碍了,来,孩子,爷爷给你把把脉。” 大夫眼中也充满喜悦,简直有种见证奇蹟的感觉。 这孩子病的有多重他还能不清楚?当初给丙吉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安慰人罢了。 病成这样,就算是成年男子都不一定抗的过去,但这孩子却展现出惊人的毅力,这让他都没想到。 眾人看到大夫把脉,都静悄悄的,生怕打扰大夫。 一会儿后,放下病已的手,摸著鬍鬚道:“嗯,烧已经退了,记住,这几日万万不可受风寒,再有就是饮食,多吃些粥食,再有三五日就应该痊癒了。” 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他们担惊受怕,还好挺过来了。 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隨后数日,丙吉一边交接职务,一边收拾东西。 郭徵卿和胡组二人则想尽办给病已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为此还和家里大吵了一顿。 她们捨不得这孩子,足足五年相处,亲眼看著一个三月大的婴儿成长到现在。 还是吃著她们的奶长大的,这和自己孩子有什么区別? 但她们也知道,她们没有能力去抚养这个孩子,自己都活的战战兢兢,又何谈给这孩子更好的生活呢? 她们听丙狱监说,这孩子的外曾祖母家乃是官宦之家,必定能给予这孩子更好的生活,比跟著他们强百倍,千倍。 而她们呢? 活著已是不易,更何谈其他? 第8章 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阳春三月,草长鶯飞。 长安宣平门外,一辆马车停留在这里。 病已掀开门帘,对著大娘二娘道:“大娘,二娘,病已会想念你们的。” 看著两位对自己来说恩同再造的人,没有她们自己能不能长大都不清楚。 这恩,他必须记著。 “病已,到了你外祖奶奶家一定要听话,可不敢耍小性子。冷了就要多穿衣裳,饿了就吃饭,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给大娘,二娘来信,大娘帮你出气!” “还有,要是生病了就好好吃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是大娘,二娘给你路上用的东西..............” “.............” 病已笑著听两人嘮叨,没有一丝不耐烦,因为他知道,这一別,再次相见不知到何时。 但他不得不走,俩人都是有家室的人,生活本就不富足,根本就没有能力养活自己。 丙叔虽然是官员,但俸禄除了养家外,能照顾自己这么多年已经是极限了。 加上丙叔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从不徇私舞弊,哪来多余的钱財来照顾他? 他不想拖累他们,都说生恩不如养恩,他早就將他们当做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待来日,必然让他们衣食无忧,安泰一生。 “时间差不多了,就送到这里吧!” 丙吉不知何时出现在马车旁,让周鄂將病已带回马车,他则將郭徵卿和胡组带到一旁。 丙吉看著她们承诺道:“你们要是有难事,可去信於我,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本官必定不会推辞。” “多谢廷尉监!”俩人连忙道谢道。 “嗯,去吧!” 看著俩人一步三回头,眼睛始终看著马车上那个小小的人儿,好似要將其深深烙在脑海里.......... “大姐,你说我们还能见到病已吗?”胡氏眼眶微红,看著远去的马车 郭氏也看向远方,直到再也不见,这才收起目光。 郭氏看著胡氏的眼睛,缓缓摇头道:“那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说完没有再理会胡氏,深深看了眼官道尽头,亦然转身离去........... 遥遥望向长安,看著巍峨的城墙,以及远处的宫闕。 丙吉深吸一口气,一甩马鞭,大声道:“坐好了,咱们.......出发!” “丙叔!” “嗯?” “我们还会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回来的..........” ----------------- 马车晃晃悠悠,从长安出发,过灞桥、潁川郡、河內、河南、定陶国..... 一路走走停停,为照顾他,每日行驶不到三十里就要停下休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在野外露宿。 就这,病已又在路上生了几次病,好在並不严重,休息几日就好了起来。 不过让丙吉疑惑的是,每次要寻找大夫的时候,都能及时找到,最后只能归结於病已这孩子吉人天相。 这一走就是三月,从春走到了夏........ 终於,这日来到了鲁国治所鲁县,当站到一座府邸前时,病已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们先在这里等著,我去叫门!”丙吉將病已交给周鄂,深吸一口气道。 看著高大的门楣和宅邸丙吉心中却產生了迟疑,世家豪门里的那些事作为专职律令的他岂能不知道? 虽说来时打听了些消息,但对方到底愿不愿接受这孩子还是未知数。 毕竟隔了两代人,究竟还剩下多少亲情,谁也不知道。 但........ 回头看了眼在周鄂怀中的病已,他心立即就安定下来,只能希望自己的选择没错吧! 咚咚咚~ 握住门环,就好像使出全身力气一般,但落下时却轻缓的很......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位老僕模样的老者微微颤颤地打开大门,眯著眼睛看向来人。 “尔等何人?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老僕疑惑道。 “老人家,我们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求见府上老夫人!” 丙吉躬身一礼,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老僕道:“烦请老人家將这封信交给府上老夫人,老夫人一看便知!” 他知道要是贸然说来认亲,怕是能被当成骗子赶出去不可,先將事情原委谁说清楚,至於对方信不信.......... “客人稍待,这就给老夫人送去!” 老僕一愣,想要拒绝,但看到对方有礼有节不像是找麻烦的,於是鬼使神差的接过书信。 “劳烦老人家了,我们就在门外等著,还请老人家速去速回。”丙吉说完又是一礼,態度极为诚恳。 大门重新关上,丙吉看了眼匾额上的『史宅』二字,就耐心等待了起来。 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就在丙吉绝望之际,只听里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曾孙,我的曾孙在哪?我的曾孙在哪?” 大门打开,一位神情激动的老妇人微微颤颤地朝他们而来。 “在下廷尉监丙吉,拜见老夫人!”丙吉连忙行礼道。 但老妇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她眼睛来回巡视,当看到周鄂怀中的孺子时,顿时一愣。 她顾不得其他,连忙下得台阶,走到马车跟前。 “像,真的太像了,这就是我儿的孙子?” 老妇人仔细端详后,就像看到了当年出嫁皇家的女儿,只是...... 一场天大的祸事,不但断送了女儿的性命,更是连她那未见面的外孙都一起走了。 本以为女儿没了后人,但今日突如其来的一封信却告诉她女儿还有一个嫡亲血脉在世,这如何不让她欣喜。 至於是否有人行骗? 哼,她史家虽然不是什么大世家,但他儿子也是做过一任刺史的朝廷重臣。 只要稍微打听下就知真假,她不信有人敢这么大胆子行骗。 当看到这孩子第一眼她就確信,这確实是她那苦命女儿的孙儿,她的曾外孙,那眉间的硃砂痣和女儿的一模一样。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我是你的曾祖母啊!” 她一把將病已抱紧在怀,那真情流露下,做不得任何虚假。 病已心中微暖,用小手抱住老妇人,脆声道:“曾祖母安好?” “好好好,曾祖母什么都好!” 老夫人看著小小人儿,那眼中的怜惜怎么都掩藏不住,摸著他的脸颊,看著他那瘦弱的身体,顿时泪如雨下。 “奶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进去说吧!”老夫人身旁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搀扶著老夫人轻声道。 老妇人闻言一愣,看著还站在门口的丙吉,以及满脸疲惫的曾孙,顿时道:“快,快请大家进去!” 说完亲手拉著病已的小手喜笑顏开道:“孩子,走,跟曾祖母回家!” 回家? 病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从来到这个世上,监牢就是他的家,但现在他终於要有真正的家了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於是小脑袋微微点头,仰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好的,曾祖母!” -----------------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先帝驾崩前曾大赦天下,所以,这孩子已经不是罪人了,之前那件事情也算是彻底尘埃落定,老夫人但请放心!” 二个时辰后,丙吉將病已从出生到现在的经过全部讲出。 除了先帝曾经亲自看过这孩子的事情,其他都全都说了。 在他想来,既然先帝不曾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自己贸然说出要是被有心人知道,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波折,还是不说的好。 听完丙吉的讲述,眾人都是泪流满面,老夫人紧紧地將病已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苦命的孩子,从出生就没个安稳,要不是有你丙叔照看,你怕是......” 病已挣脱曾祖母的怀抱,用小手擦拭她的泪水,道:“曾祖母,病已不苦的,有疼爱孙儿的丙叔,还有大娘,二娘她们,有她们在,病已不苦。” “现在又有了曾祖母,孙儿知足了!” 但病已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老夫人更是愧疚,都怪她当年没有打听清楚,谁能想到女儿还有这么一个孙儿在世。 “老夫人言重了,这孩子和晚辈也是投缘,从小就懂事听话,在郡邸狱中,那些狱卒们可都喜欢的不得了。” 说道这里,他有些迟疑道:“只是这孩子或许在牢狱中烙下病根,从小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差点没命,今后还请老夫人多加照看......” “你且放心,连你们这些陌生人都能做到如此地步,老妇还是他的亲人,要是不好好照顾他,那还是人吗?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女儿吗?“ 说完对著堂下几人道:“这孩子是你们姑姑的孙儿,你们都是这孩子的长辈,今后这孩子就由老身亲自抚养,要是让老身知道你们谁敢亏待这孩子,老身定不轻饶!” 顿了顿拐杖,地面哐哐做响,道:“可都记住了?” 堂下年长一些的是老妇人的嫡长孙,名叫史高,乃是老夫人长子史恭的大儿,今年三十有六,儿子都成年了。 其余有二子史曾,三子史玄。 儿子走的早,这些年都是她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加上女儿的事情牵连,这几年过的可想而知。 “奶奶放心,既然是姑姑的孩子,现在姑姑和姑丈不在了,那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今后必当视如己出,岂能亏待於他?” “对对对,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姑姑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经歷如此大难,还差点......呸,要是再不对他好,我们还是人吗?” 三个孙子都是老妇人一手带大的,什么性情她还能不知道? 虽说都不是什么大才,但做人方面还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来,孩子!” 她鬆开病已,指著大孙儿史高道:“这是你大叔父!” 隨后又指著二孙儿史曾,三孙儿史玄道:“这是你二叔,三叔!” 病已闻言学著大人的样子,恭敬行礼道:“病已见过大叔父,二叔父,三叔父!” “好好好,好孩子,今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真正的家,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气!” 三人看著乖巧的病已,顿时打心眼喜欢,毕竟谁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想到他们那几个整日不让安生的臭小子,顿时有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 他们三人父亲史恭早逝,母亲不久也抑鬱成疾撒手人寰,是祖母含辛茹苦將他们养大成人。 丙吉一直观察著史家人的言语和神態,確定並非所託非人后,心中终於放下了。 起身道:“老夫人,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晚辈也就该走了。” 老夫人一惊,连忙道:“这怎么能行?你是这我孙儿的救命恩人,说什么也得多待几日才行,这要是让人知道,还以为我史家......” “老夫人言重了!” 阻止了老夫人接下来的话,解释道:“晚辈此番回鲁国乃是朝廷调令,职责所在,这一路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眼看约定的日期就要到了,要是逾期不至,可是要被朝廷问罪的。” “这.........” 听丙吉这么说,老夫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挽留岂不是害了对方? “既然如此,老身也就不挽留了,但今日说什么都要吃顿饭再走,可否?” “是啊,丙兄乃是我家恩人,哪有恩人上门不吃顿饭就走的?这传出我史家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 这时,病已小步来到丙吉面前,拉著他的衣袖,央求道:“丙叔,吃顿饭再走吧?好吗?” 丙吉看著这孩子纯真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丙吉终於点头。 “太好了,快来人,吩咐下去,今日家里贵客临门,让所有人动起来,上最好的饭菜,最好的酒.........” -----------------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病已拒绝老夫人待在她身边,而是迈著小腿坐在丙叔的身边。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欣慰不已,小小年纪就懂得感恩,多好的孩子啊! 丙吉此时也很是欣慰,不停地给病已夹菜,直到病已摸著小圆肚子苦著脸说吃不下的时候,眾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史宅外,丙吉和周鄂已经准备妥当。 病已知道自己一生中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要离开自己了,多年的依赖让他很是不舍。 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不是个善於表达感情的人,只能一直拽著丙叔的衣袖,以表达自己的不舍。 “孩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一定要好好听话,好好吃饭,知道吗?” 病已红著眼睛强忍著不掉下眼泪,点了点小脑袋,道:“知道了,丙叔,不走.......可以吗?” 丙吉一愣,看著这孩子不舍中带有希翼的目光,他心中也不好受。 蹲下身来,强笑道:“病已找到了自己亲人,丙叔也要去找自己的亲人了,你也不想丙叔和亲人相隔两地,不能相见吧?” 说完將病已推到老夫人怀中,拱手道:“诸位保重,丙吉去了!”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一直当做自己孩子的病已,不在犹豫,驾著马车疾驰而去....... “丙叔.......” 病已上前小跑几步,但看著越来越远的马车,就算是有著成年人的灵魂,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老夫人蹲坐在病已身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著他。 第9章 五年~ 丙吉走了,那个从小保护自己的人走了。 病已心中,丙吉的出现代替了父亲的角色,而大娘,二娘则成为了他对母亲的寄託。 他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那种无私的关爱和情感,他感受的出来。 他们用善良淳朴的心,温暖他那个久被封尘的冷漠之心。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这个世上是真的有不求回报的好人的。 他们或许不伟大,只是普普通通芸芸眾生中的一员,但他们用他们的行为,让病已的心不再封闭。 丙吉,郭徵卿,胡组,周鄂...... 他们就像是小说中的侠客一般,默默地抚养一个毫无前途的孩子而不留下姓名。 功成之后,飘然而去。 他们不求通过这个孩子得到什么,只因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天真无邪、需要关爱的孩子。 多年的抚养中,这个孩子已经成为他们心中最温柔,最温暖的记忆........ ----------------- 记忆轻浅,却格外深长,只有在某个不经意的情境里,才会若有若无的想起。 当年流水,就那样一去不回头,带走的,还有一段最美的回忆。 五年间,转瞬即逝,当年的孺子已是翩翩少年郎,並且这五年间过的很是平静,平静的毫无波澜。 曾祖母是最好的曾祖母,关爱他,宠爱他,只要是他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恐怕也会想著怎么摘下来送给自己的乖孙。 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人,有曾祖母,三个叔父、叔母,以及表哥表弟们。 从六岁开始便在先生的教导下认字读书,或许有著成年人的灵魂和认知,他的学习进度很快,快到先生都有点自闭,快到一同读书的表哥表弟们,看自己如同在看一只怪兽。 他没有要在自己人面前藏拙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一个好的名声,对將来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同时也不敢太出格,只是展现出一个天才少年的一面,虽然让人惊讶,但也不会有太多的震撼。 前后甘罗十二岁拜相,后有许负握玉而生,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天才。 “病已,快走,隔壁李家老二那混蛋又要抢我们地盘了,要是去迟了,还以为我们怕他呢.........” 先生刚走,大叔父家的三子史丹就要拉著病已朝外跑去。 “好了,先別急,地方先让给他们就是,那地方已经被鲁县很多人知道了,就算李家老二不占去,其他人也会占去,人多了,我们还能有之前那么多收穫吗?” 拉住著急火燎的表弟,病已无语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条河边的湾流而已,一次不经意间发现这里的鱼获多的嚇人。 加上他对烤鱼有一番心得,再加上秘制的酱料,简直美味绝伦,於是就有了烤鱼换钱的想法。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当病已做出香喷喷的无刺烤鱼后,彻底征服了大家的......胃。 在大吃货的国度,只要是美食,就没有人能够拒绝,要是再加上价格便宜,那更是供不应求了。 一只烤鱼大约3-5斤换10-25文钱之间,要问为什么不是30文?呵呵,当然有优惠嘍。 由於长时间无人捕捞,河里的鱼简直泛滥成灾。 一网下去,至少有十余条鱼的收穫,一天大约能收穫百条左右,因为大小不一,每日可换钱財约2000文五銖钱。 这个生意已经持续了三月时间,刨去人工成本和其他成本,这三月时间他们总共赚取了15万钱。 因为有时下雨不能出去,所以比预计上要少一些。 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其他人,特別是有人看著眼红想要插手的时候,才得知这是史家的孩子。 要是武帝那会儿太子刘据还在时候,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史家的主意。 但现在.....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这不,隔壁李家就开始出手了,但毕竟都是大家族,並且在鲁县都生活了上百年,也不敢把事情做的太绝。 於是就派出自家二儿子出手,抢占那块湾流之地,希望逼迫史家让步。 事情到了这一步,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果然,就在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大叔父史高急匆匆走来,劈头盖脸就问道:“病已,你告诉叔父,这段时间风靡鲁县的烤鱼是不是你做的?还赚了十多万钱?” 病已笑而不语,但史丹却不是藏的主事的,只见他一脸震惊道:“爹,你怎么知道的?我们..........” 但说出口就脸色大变,急忙捂住嘴,看向表弟病已。 病已一脸无语,这就不打自招了? 知道瞒不了多久,也不答话,只是道:“叔父隨我来!”说著就朝后院走去。 史高一脸疑惑,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隨后找你算帐。” 史丹垂头丧气低著头跟在后面,他知道,他们赚下的钱財估计要被没收了,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攒下来的辛苦钱啊! 病已带著史高来到后院的一处角落,这里没有其他,只有几个很大的水瓮。 就在史高疑惑之际,病已上前掀开盖子。 当目光看向水瓮內部,就算是执掌史家多年的史高都有些愣神,黄灿灿的铜钱能闪瞎眼睛。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另外几个水瓮............ 看著几个装的满满当当的水瓮,史高再也忍不住道:“这些都是你们三个月赚的?” 病已笑著点点头,史丹更是骄傲道:“这烤鱼的法子是病已想的,但我和几个哥哥弟弟都没少出力,这里面可都有我们一份的。” 正是张扬的年纪,史丹能一直忍到现在已经出乎了病已的意料,现在的更像是炫耀和邀功。 “你们........你们.......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史高想要责怪,但总不能因为孩子们太能赚钱就骂吧?没这样的道理。 “你们呀,走吧,去见你们曾祖母去,看她怎么收拾你们。” 史高实在无奈,只能软绵绵地威胁道。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丹儿或许会害怕,但病已嘛..... 那可是奶奶的心头肉,就算闯再大的祸,也没见奶奶真正责怪过。 一行人很快来到大堂,当老夫人得知此事,並亲眼看到几个大水瓮的钱財后,愣是半晌没说出话来.......... 第10章 不一样的老夫人 “这.......这些都是你们赚的?” 老夫人还是不敢相信,十五万钱啊,还是短短三月时间赚的,一群大半小子赚的...... “曾祖母,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是美食,大家都会被征服,鲁县虽然不大但也有十多万百姓,一天卖出百条並不算多.....”病已解释道。 “这还不算多?你可知道平常一家五口,一年所赚的钱財也不过5000文左右,你三月赚的都够他们生活多长时间了? 这还是因为在齐地,这里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其他地方百姓更苦。” “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的收入啊!” 病已一愣,一家五口,一年才能赚五千文?这么少吗? 这几年他由於年纪幼小,就算是出去也都有大人跟著,虽然知道一些寻常百姓家的生活,但毕竟没有深入了解。 “刚才你叔父说隔壁李家盯上咱家烤鱼的生意了?” 老夫人平静下来后,拄著拐杖,眉头微微掀起。 “是的祖母,我们或许是最后才知道的。”说完又瞪了二人一眼。 “並且这事您的大孙术儿和三弟都有参与,就瞒著我们呢!” 说起这事他就生气,要是都是小辈的事,他还不至於生气,但三弟这傢伙竟然也参与了,这让他很是不满。 “玄儿?”老夫人道。 “不是他还是谁?几个小的专门烤制,三弟则带人捕鱼宰杀,然后送到这几个小的手里.......” “胡闹!”老夫人顿时气的不轻,几个孩子胡闹也就罢了,史玄他一个长辈却也瞒著他们? “曾祖母,这事是孙儿不让告诉大家的。” 眼看火要烧到三叔身上,病已终於忍不住出声了,三叔对他不错,可不敢被老太太给揍了。 “刚开始我们也不清楚这事能不能成,想著做出成果来再告诉大家,但谁想赚的钱財越来越多,我们更不敢跟您说了........” 老夫人愣了下,突然嘆道:“好了,曾祖母不罚他就是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要赚钱了,从小生活在牢狱中,过著朝不保夕的生活,要不是丙吉护著,怕是早就....... 相处五年她发现这孩子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她想尽办法让自己更安全和有保障。 就好比经常吃不饱的人,在吃完后总会留下些食物,以备万一。 老妇人想了下,对病已道:“既然有人盯上了这生意,那么今后怕是不好做了。” 就在病已失望之际,老夫人却说道:“但我史家也不是好欺负的,高儿!” 史高一愣,连忙道:“孙儿在呢,祖母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拿著老身的帖子去趟鲁王府,找鲁王妃,就说我史家愿意將烤鱼的生意与王府共享,王府拿六成,我史家只拿四成。” “什么?这怎么能行?这么大的生意,要是我们史家来做,將来..........” 史高闻言顿时不满意了,但看到祖母那平静的眼神,顿时不说话了。 “愚蠢!” “既然知道这么大的生意,你还敢独吞?也不怕撑死?一个鲁县就有如此丰厚的收益,那要是开到长安,洛阳...... 那將是多么庞大的財富?这你也敢自己做?怕是到时候我史家就要跟著你一起陪葬了。” 史高愣住了,想到后果,他冷汗都出来了。 病已在一旁看著,他对曾祖母刮目相看,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是老人家看的通透,这世上最忌吃独食,一旦被人群起攻之,那下场怕是....... “现任鲁王继任不久,並且是转封,並不富裕。 老身当年和鲁王妃的母亲有些交情,当年也见过鲁王妃几次,你去找她必然会同意。” “在鲁国,只要鲁王府参与了此事,其他人还敢动心思? 看似我们只有四成,但要是做大了,这四成怕是比现在都要高的多,並且我们只要鲁国的份子,至於其他地方,与我们无关。” 她看了病已一眼,道:“並且这四成我们史家只拿其中一半,剩下一半是病已的,这点你可同意?” 病已一愣,想要说话却被老夫人阻止。 “这是你应得的,这法子是你想的,也是你组织的,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有些话还是早早说清楚的好,省的將来为此產生纠葛!” 说完就看向自己孙子,只见史高苦笑一声:“祖母把孩儿当成什么了?孩儿虽然无甚大才,但也也知道礼义廉耻。 这本来就是病已的,就算全给了他也没什么,我这个当叔的还能抢侄儿的东西不成?” “这点您放心,事就这么定了,要是二弟三弟有想法,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史高狠声道。 正所谓长兄如父,史高在这个家,除了祖母,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好好好,高儿大气,也明事理,有你在,我史家就没落不了。这下我就算是到了地下也能够给你爹有个交代了。” 老夫人闻言欣慰不已,人可以无才,但不能无德。 可以贫穷,但不能不懂礼义廉耻。一旦这些都丟了,那这个家也就长不了。 “曾祖母~”病已眼睛微红,轻声唤道。 他需要这些钱吗?当然需要,既然知道自己的命运,那就没有混吃等死,等到幸运降临之后再做打算。 他必须有自己班底,有自己依仗,不然自己还要做多年的傀儡不成?那还不得丟死个人! “好了,眼泪收回去,都是小男子汉了,並且比你三个叔父都强,都学会赚钱养家了。” 老夫人笑著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曾祖母为什么要拿那一半的收益了吧?並且这件事今后和你再也没有关係。” 病已点点头,他当然清楚,曾祖母心思通透,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凶险? 自己看似安全,並且在他先帝在世时大赦天下成了自由人,但自己只要是孝武皇帝的曾孙,戾太子刘据的孙儿。 那么一旦出现在某些人视线里,那必然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 因此,虽然这些年他聪慧的令人惊嘆,但外人却少有人知道,这都是老夫人私下里做了一些安排,让知情人闭口而已。 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还能赚取大量的钱財,怕是到时候藏都藏不住。 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孩子比自己预想中的更加聪慧,只是可惜............. 想到这里,她苦笑著摇了摇头,倒是自己痴心妄想了,只要这孩子一生能平平安安的过完,那就是最大的福气。 第11章 朝堂风波 一直以来病已都认为曾祖母是和蔼可亲的,是天底下最好的曾祖母。 但今日,他又觉得有些低估曾祖母了。 縝密的心思,周全的考虑,以及不为人知过往....... 五年时间,朝夕相处之下足以看清一个人。 他是幸运的,或许从出生开始幸运都在以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眷顾著他。 这五年,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为放鬆,最开心的五年。 不必担心某日被人暗害,也不担心一场病就要了自己的命,一切都是那么的......放鬆! 时间慢慢流逝,丙叔、大娘,二娘,三人的印象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变淡....... 或许,这也是丙叔想要的结果吧? 若是自己只是一个幼童,或许现在都忘记他们了吧? 稚嫩的脸庞闪过一丝苦笑,他们三人就像是自己人生中闪过的一道光,一道照亮自己一生的光。 当自己走上正轨,他们微笑离开,不留下丝毫的痕跡。 病已知道,自己必须暂时忘记他们,当初自己才五岁,实际周岁才四岁而已,一个正常的孩童在这个年纪是不会有太多记忆的。 再次相见,只怕是『相见不相识』吧? 刘弗陵登基五年多了,当初的『四大顾命』金日磾在始元二年去世,只剩下了霍光、桑弘羊以及上官桀三人。 始元元年,为稳固地位和权势,霍光、上官桀提出受先帝『遗詔』,莽通谋反一案中平定有功,理应封侯。 於是,霍光受封博陆侯,上官桀因靠著盖主-鄂邑公主,將仅有五岁的孙女嫁给了仅有九岁的刘弗陵,因此其子上官安为国丈,受封桑乐侯,上官桀为皇后之祖为安阳侯。 金日磾却坚辞不受,后来金日磾病情严重,大將军霍光为表其功奏明刘弗陵封其秺侯,金日磾在病床边接受了侯爵封號及印綬。 三人封侯是有出处的,武帝晚年莽通谋反,而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三人,不过却是有些牵强。 有侍中王忽站出来说他一直侍奉先帝,先帝並无对三人封侯之意。这就有些头铁了,於是不久后他死了.......... 不过你封侯就封侯吧,你们都封侯了,当初『四大顾命』你们三都封侯了,我桑弘羊怎么就不能封侯? 倒不是不想封,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但大汉是军功封侯,看看当年飞將军李广就知道封侯有多么困难了。 但桑弘羊不服,先帝时期自己的官职可都在霍光等人之上的,加上霍光权势滔天,自己这个先帝『红人』都快要被这个晚辈给超过了,这怎么能行? 上官父子一个是皇后的父亲,一个皇后的祖父,自己吃饱了撑的找他们麻烦,但自己又势单力薄,於是就与同样不服霍光的上官桀父子、鄂邑公主四人结为同盟,共抗霍光。 ----------------- 病已回想著几年来发生的事情,上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能从各种渠道收集一些信息。 当得知上官桀为了成为外戚,竟然丝毫不顾及脸面,將五岁的孙女嫁给皇帝,他都觉得荒唐和可笑,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在各方妥协中竟然通过了。 一个九岁的孩子和一个五岁的妻子,这.....想想都觉得恐怖! 或许,在这些政治生物眼中,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利益得到了保证。 因为上官皇后不单是上官家的人,她更是霍光这个权臣的外孙女,没错,上官安的妻子就是霍光的女儿。 摇了摇头,將这些可笑又可悲的事情甩出脑子,现在自己不过是个平民罢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数日后,史高兴冲冲地回来,病已就知道事情成了。 果然,史高回来就对曾祖母说道:“祖母,你果然猜的没错,当儿说出原由,鲁王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病已闻言鬆了口气,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第一次试探,失败了虽然无伤大雅,但却会阻碍他接下来的计划。索性是成功了,那么接下来有些事情就可以办了。 “既然说定了,那就要谨守本分,每年的收益定要按时交给王妃。另外,你作为我史家门面確实不適合参合此事,交给玄儿吧,他从小就精於算术,为人又灵活,交给他我们也放心,你在后面把关即可,不必拋头露面。”老夫人说道。 “孙儿明白,这就去找三弟商量此事!” 史高想了下就点头答应下来,毕竟商贾之事上不得台面,自己是史家掌家人,要是参合进去,今后必然会被人看低。 三弟史玄九不同了,他身为三子,做这些事情大家也都理解,毕竟就算是世家大族,也需要有人张罗生意不是? 待史高离去,老夫人看向一直不语的孙儿,道:“病已!” 病已一愣,连忙道:“孙儿在呢!” 老夫人就这么看著病已,就在他被看的不舒服时,只听老夫人道:“你的钱財曾祖母都交给你支配,曾祖母不会管的。” “曾祖母......” 病已一下子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著曾祖母,他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將这么一大笔钱全权交给自己? “你已经十一岁了,这些年老身都看在眼里,这次事情就算了,要是下次再敢擅自做主,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老夫人翻个白眼,没好气道:“老身虽然不知道你需要这笔钱做什么,但你记住,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该你这个年纪去做,这点你可明白?” 病已沉默片刻,点头道:“多谢曾祖母宽恕,孙儿明白了!” “嗯,希望你是真正的明白了,好了,老身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去吧!”说完就朝著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病已不知道怎么走出房间的,直到回过神来,他苦笑道:“曾祖母啊,孙儿必须未雨绸繆啊......” 他现在看似安全,但一旦被人盯上,自己將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一来自己年纪还小,不怎么引起他人注意,一旦將来到了长安,必然会被很多人注意到,到了那时,再想做什么就太难了。 二来,现在自己身处漩涡之外,又远离长安,正是做些准备而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的时候,要是错过了这段时间,自己只能走上『老路』。 他发过誓,此生必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那种朝不保夕,生命被他人支配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过。 所以,他必须有所依仗,才能在將来的漩涡中游刃有余,而不是隨波逐流。 想到这里,他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接下来他却是有的忙了........... 第12章 意外的奇遇 夜晚,当夜幕笼罩天地,眾人安睡之时,本已睡下的病已却悄悄起身。 黑暗中,他从床下摸索到一个包裹,鬼鬼祟祟地从窗户出了房间。 来到前院,因史家並无多少奴婢下人,一路上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一处围墙边,病已先將包裹扔出墙外,而他则后退几步,隨后猛地助跑发力,一个起跳就上了院墙。 身手之敏捷,动作之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手,谁能想到这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蹲在墙垣上静听无人后,他跳下墙垣,只发出了一声闷响,连看家护院的家犬都翻个身继续睡觉,更是无人察觉。 病已得意一笑,这几年他可不是白过的,在养好身体后就开始加强锻链,上辈子学过一段时间马步桩以及些许刀法。 那可不是大街上卖艺的武术,而是家里二叔在部队上学的。 当初在大城市混不下去就回了家乡,一段时间里又没找到工作,无意间看到二叔练武,看著不但赏心悦目,还颇具威力,就缠著二叔学了一段时间。 但后来忙於生计,练武也就耽搁下来。没想到,却成为了自己救命的唯一方法。 马步桩本身就有强身健体的效果,之前在牢狱中营养跟不上,加上年纪小就没敢学。 现在,他不说锦衣玉食,但至少衣食无忧,曾祖母又心疼自己,隔三差五地吃肉,这身体很快就强壮起来。 这一练就是四年,现在的他,虽说才十一岁,但身高已经和十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高,更是有著一把子不输於成年人的力气。 閒话不多说,收拢思绪就找准方向朝著鲁县城南走去,要是不出意外,自己很快就会被接到长安去,由於年代久远,史书上也一笔带过。 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时间上绝不会太晚,不然也不会將他接到掖庭那种地方生活。 虽然不清楚自己一介遗孤何意让那些大人物为之动心思,但这里面绝对有上层的妥协,具体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掖庭,那可是属於宫廷的一部分,年纪稍大的都不可能进去,唯一不做限制的就只有宦官了........ 夜色中静謐非常,鲁县虽然是鲁王封地,更是先秦时期鲁国的封国国都所在,但现在人口並不多,城中守卫也都散漫的很。 於是,当他来到目的地,除了几个醉汉露宿街头外,没有碰上一人。 这是一处房屋破旧的区域,也是鲁县贫苦百姓生活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不是最底层的百姓,就是无地盲流,靠著给富贵人家做工才能得到一点微薄的收入。 很快,绕过杂乱的居住区,他来到一处破败的神庙中。 从规模上看,这里当初应该香火鼎盛,但现在却早已看不清侍奉的是哪位仙神。 “少主,您来了!” 就在这时,从旁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病已闻言神色淡定,隨即看向来人。 这是一位年纪在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衣著襤褸,但其强壮的身体却说明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槐,警惕性不错,看来这几年你们並没有虚度!” 少年闻言顿时有些羞赧,摸了摸后脑勺道:“少主就不要夸我了,当年要不是您,我和弟弟妹妹们早就饿死了,后来又教导我们读书识字,还教我们武艺。” 说到这里,槐双膝跪地,哽咽道:“谢少主!” “好了,都说过多少次,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后万不可如此了!” 病已闻言一笑,还好,自己当初一步閒棋,没想到却有意外收穫,这也是他冒险出来的原因。 “少主,请跟我来!” 槐擦掉眼泪,少主对他们有再造之恩,就算將来为少主去死,他们也心甘情愿。 想到少主之前说的话,知道此番前来是有重要的事交给他们去办,於是在前引路,来到一处地下暗室中。 这是他们无意间发现的,估摸著大约有些年头,应该是先秦时期一些人躲避战乱弄的暗室。 一灯如豆,昏暗的暗室中病已適应了环境,就开始看向周围。 槐的声音响起:“少主跟我来!” 槐端起油灯,来到一处墙壁处,在墙上摸索片刻,只听『咔』一声,一座一人高的书架移开。 “少主小心!”槐提醒道。 病已点了点头,跟著槐进入了暗道中。 暗道不长,约十余步就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约一丈见方的暗室,在跳跃的油灯下,摆放著十多个木质的箱子。 箱子上布满灰尘和蛛网,可见年代久远。 槐將油灯固定好,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当里面的事物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著惊眼的光芒时,就算是从后世来的他都觉得心跳加速。 槐的眼中闪过一丝迷离,但很快收敛心思。 这確实是一笔惊人的財富,但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守住的財富,一旦起了贪念,將万劫不復! 咔咔咔~ 隨著一个个箱子打开,病已的心情终於慢慢平復。 十三个箱子,其中只有三箱是各种金银器和珠宝玉石,三箱竹简书籍,剩下的几个箱子內全是兵器鎧甲,俩人统计后有三十六副鎧甲,和上百件兵器。 不过大多是青铜器。 看样式应该是战国时期的东西,上面刻有『墨』的字样。 “竟然是墨家的东西,原来如此.......” 他就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惊讶,神奇的机关术,和精湛的锻造工艺,这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或许只有和儒家同显於世的墨家才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不知为何这里再也没有开启,直到槐在无意中发现此地......... 走出暗室,俩人来到一处稍微乾净点的地方,到此时病已都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有如此奇遇。 这些財宝少说也有千万钱的价值,兵器鎧甲就不说了,现在都不过时。 看向一直静静待在自己身边的槐,病已认真道:“槐,这是你发现的,也应该为你所有,为什么要告诉我?” 噗通! 槐跪下抬头直视他心中的光,到:“少主,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槐,我虽卑微,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槐当誓死效忠少主,至死不渝,如违背誓言,当万箭穿心而死!”槐发誓道。 病已暗嘆一声,看著认真的槐,心中对自己鄙视不已,前世薄凉的世態,已经习惯了怀疑一些。 但这里是先秦百家爭鸣才百年多的大汉啊,豪侠之气充斥著大汉,这是一个有恩必报的时代,也是君子之仇,九世尤可报矣的时代。 “起来吧,我信你!”病已扶起槐,笑道。 槐闻言也开始傻笑起来,能得到少主的认可,並且能帮到少主,这让他的很高兴,自己不再是一个无用之人。 第13章 安排 赐姓 “这里有多少孩子?” 来到神庙內,看著已经熟睡的孩子们,病已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当初的无意之举,却养活了这么多的孩子。 三年前他被几个表哥带出来玩,槐带著弟弟妹妹们在路边乞討,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不知为何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同样的无助,同样的绝望。 不同的是,自己有著大娘,二娘,以及丙叔的照顾,而他们,却只能在底层挣扎求生。 於是,动了惻隱之心的他將自己身上带的吃的,以及所有零钱都给了他们。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但谁能想到,槐却是个知恩图报的。 从那日起,这傢伙没事就跑到史家门前,一等就是十多日,要不是管家发现不对询问,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当病已得知此事也是有些意外,再次看到槐时,这傢伙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还发誓今后一定会报答他的恩情。 从那之后,病已外出的时候总会遇到对方,多次接触下来,他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憨厚的傢伙,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看他们。 为了他们能在这世上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就教会了他们製作烤鱼,练武。 当初那个湾流就是他们发现的,之后售卖烤鱼也是靠著他们。 “这里有十三个,大的十五岁,小的才八岁。另外还有三十多个在城外山里,靠著少主支援,他们已经在山里开闢了上百亩山田,並且建立了一个小山村,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大傢伙都感激少主呢。” 病已一愣,没想到他们发展的如此迅速? “没想到你们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给一个机会,必定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一群半大的孩子竟然在深山老林中安身立命,这可不是后世,现在深山老林和禁地没什么区別,各种猛兽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这还不是少主您?这几年他们拼命的练武,白天不够,晚上就自己加练。我们清楚,这是我们这群人唯一的机会,要是再抓不住,死了也是活该!”槐沉声道。 病已沉默不语,心道:这是在面对命运不公时的无声抵抗吗? “你们.........做的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 隨后病已拿出包裹中木牌,递给槐,道:“这是我托人给你和你弟弟妹妹们办理的户籍和传,从现在开始,你们將是大汉的百姓,今后不管是从军还是做官,身份上再也不会成为你们的枷锁。” “拿著吧!” 槐不可思议地看著木传和户籍,这是他们的?作为一群盲流,无地,无產,无身份,就像是一群游荡在天地间的幽魂的人,现在......他们要有合法身份了? “少主......”槐哽咽不能自语,他明白这份户籍和传对他们意味著什么,但就是因为明白,这才更加知道这是多么的不易。 拍了拍槐的肩膀,病已笑道:“至於其他人的户籍我想你应该有办法弄到吧?” “那当然。” 槐兴奋道:“我现在有了户籍,而山里的同伴们则可以说自己是先帝时期躲进山的人,只要找到官府说明来由,县令是不会拒绝自己治下人口增长的。” 他太知道现在朝廷对於人口增长到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地步,先帝晚年,数十年的征战,虽然將匈奴人打垮了,但代价却是天下户口减半。 当年逃进山里和依附世家豪强的人数不胜数,这几年隨著天下太平,不断有人重新出山,对於这些人朝廷早有明令,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县里必须好生安置。 並且人口增长也会使得治下税收增长,这可是白送的政绩,没人会傻到拒绝。 “好,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就好好建设山里的村子,不久的將来,我或许需要你们的帮助。” “槐万死不辞,只要少主一声令下,就算是去死,我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槐沉声道。 “没那么严重!”病已摆了摆手,问道:“身份的问题解决了,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槐一愣,有些疑惑道:“少主的意思是?” 啪~ 病已没好气拍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道:“难道你想一辈子在山里待著不成?” “还请少主明示!”槐有些不好意思。 看著槐,病已心中一嘆,道:“我有两个想法,你要是不愿就当我没说,记住,这不是强迫!” “第一,去从军,你一身的力气,又习得武艺,大汉最重军功,到战场上以你本事不难出头。” “第二........” “我去从军!”不等病已说完,槐就抢道。 “我还没说完呢......”病已有些无语地看著槐。 “不用了,从军的想法槐早已有之,只是不知如何与少主说,既然少主也认可此路,槐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槐毫不犹豫道。 “但从军是要死人的....”病已提醒道。 “呵,不去就不死人了吗?少主,您放心,我定然要在军中混出个名堂来,不然绝不回头!” “不但是我,还有其他习武的伙伴大多都有从军的心思,因为大家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病已大吃一惊,不可思议道:“他们都不怕死吗?” 槐沉默片刻,道:“怕,但怕有什么用?托少主的福,我们习得一身本事,难道就如此在这乡里终老一生不成?” “我们不甘心吶!” 病已愕然,不甘心?隨即默然,是啊,谁又甘心呢? “好!” 病已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既然你们有了选择,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再等两年,两年后十八岁以上的人才可去参军,这几年都给我好好操练起来。” “想要在战场上活命,那就下功夫往死里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等你们办好户籍后,我会去山里好好操练你们,另外会教你们一些知识和基础兵法,最后你们能走到什么地步,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少主........” 槐愣住了,兵法?那只有世家大族才有的兵法?他们能学? “你这什么表情?”病已一脸嫌弃道:“兵法可以教给你们,但你们也要爭气,要是將来一事无成,別说认识我,丟不起那人!” “打开看看吧!”说完指著户籍道。 槐一脸疑惑,但还是打开了户籍,当看到上面的名字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少主。 “刘......槐?” “这是我的名字?” 病已微笑道:“不错,既然成了有户籍的百姓,岂可没有姓?从今往后你和你弟弟妹妹就以刘为姓,至於其他人.........就姓郭、胡、丙吧!” 郭、胡、丙? 看著有些缅怀和意味深长的少主,槐....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刘槐没有问为什么,自己跟隨少主的姓已经是万幸,其他的他不敢奢求........ “多谢少主赐姓!”刘槐单膝跪地道。 第14章 乳虎啸谷 最后看了眼熟睡的孩子们,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传信给我。” “是,少主!” ----------------- 病已一路顺利返回,待回到房间,確定没有被发现后也鬆了气。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曾祖母他们知道的好,他有他的打算,不准备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隨后数日,隨著鲁王府介入生意,之前凡是盯著史家的人全都没了踪影,在大汉,没有点实力和地位,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守不住........ 接下来病已又回到了那个平凡而又温馨的日子,每日读书练武,就像寻常家的孩子一样,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就连他聪慧的名声也在史家刻意淡化下,也渐渐消失在大家记忆里。 鲁县城外深山中,这里远离县城,就算是距离山脚下都有不少的路程,山中豺狼虎豹足以让大多数人避而远之。 但就在距离县城三十里外的无名山中,一处山坳中,原本渺无人际的山里,散布著大大小小的田地。小的只有一亩大小,大的最多也就十亩左右。但加起来却足有数百亩地。 这就算是在山外也算是一个小豪强的规模,巧妙的是,山腰处有一汪山泉,水流不大但却连绵不绝。有人竟然用掏空的竹子將山泉水引到山坡上的田地里,解决了灌溉的问题。 此时正是一年四月天,绿油油的粟米苗已经掛著沉甸甸的穗,眼看著今年的收成就不会少了。 一群少年正在练武,他们刻苦而努力,就算满头大汗却没有一人喊累! “大哥,少主真的会来吗?” 山坳中,分散著一座座简陋的茅屋,生活著数十人,一个看起来半大的少年向魁梧的刘槐问道。 “我也不清楚!”刘槐也有些疑惑,他早按照之前的方式將消息传递出去了,按理来说应该就这几日,但半月过去了,少主一直没有来。 至於少主年纪小的问题早被他拋之脑后,对他来说,少主乃是天生的圣贤,生而知之,这点事情还难不倒他。 谁家小孩能在这个年纪一个打十个半大的小伙?他本就天生神力,但在少主面前三招都过不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大哥,大哥,少主来信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將两人吸引,当听到来人说的话,顿时对视一眼,立即向门外走去。 来人也是个少年,瘦小的身材,但眼睛却极为灵动,一看就是个心思活泛的。事实证明他对得起自己这双灵动的眼睛,作为留在县城的联络人,这几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郭虔,你怎么来了?”刘槐一脸疑惑。 “是少主让我来的,给,这是少主给你的信,你看过就知道了。”郭虔没有多说,而是从怀中小心取出一张麻布递给他。 “原来如此,还是少主想的周到,都替我们想好了。” 看完书信,刘槐顿时恍然大悟。他之前就想著少主怎么和他们会合,没想到少主早就想好了。 信上说少主在山外买了一处小庄园,作为平日里静心读书所在。但这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他们方便。 “走,收拾东西,叫上之前选好的几人,都跟我走!” 刘槐收起书信对身边的少年和郭虔道。 “诺!” 不多时,一行十余人的小队就朝著山外走去........... 鲁县城西官道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小山丘下有一座占地大约百亩的田地,一处有些破败的房屋中病已收起手中的竹简,看了下时辰,隨后在书房中拿出一个包裹,对正在算帐的大表哥史术道:“表哥,我出去下,大约傍晚回来。” 史丹揉了揉有些酸爽的胳膊,看著悠閒的小弟没好气道:“走走走,別来烦我,没看我忙著吗?” 病已摇了摇头,这表哥什么都好,就是一开始算帐就没完没了,不算完连饭都不吃。 走出內院,外院就热闹了很多,这里人来人往,都有自己活要忙,反倒是自己成了閒人。 自从和鲁王府合作后,烤鱼的规模就扩大了许多,只能搬到城外。三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叔父家的二表哥都给勾搭出来帮他,可把叔父史高气的不轻,没少在曾祖母面前抱怨。 出了庄子,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一处树林中,这里处於庄子后面,加上周围都是荒地,很少有人来此。 “参见少主!” 刘槐看到少年顿时大喜,带著眾人行礼道。 数了数,十八个人,还不错,都是习武有成的少年,稍加教导就是战场上的好汉。 “都不必多礼,来,隨便坐!” 病已席地而坐,將包裹递给刘槐,道:“这是我抄录的竹简,一人一册,都分发下去!” “诺!” 竹简併无名字,上面的內容都是病已根据自己的想法凑出来的,基本上都是最基础的选兵,带兵方略,只要学有所成,在军中担任一带兵两千的校尉绰绰有余。 刘槐不可思议地看著少主,道:“这就是兵法?” “怎么?不像?”病已似笑非笑道。 “不敢!”刘槐顿时单膝跪地道。 “行了,起来吧,这册兵书乃是集先秦时期兵法之大成,乃是朝廷秘传,我也是无意之间得到。別看只有区区千余字,但却胜却万言,你们学得一二就足以在战场立足!” “兵书你们回去自己看,隨后我会不定时为你们解答疑惑,平日里若有心得可记下来,等到下次来的时候大家一起討论!” “今日就给大家讲讲什么是战爭..........” 病已十分庆幸当初教他们识字,不然別说学习兵法,就算今日他讲的再明白,大家估计也听不懂多少。至於兵法出处........只能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 有了基础,接下来就好做的多了。 他以先秦时期的战爭作为例子,逐一为他剖析,从最基础的兵员配置,军令传递,战阵,兵器,国家实力等等方面,阐述战爭发生的由来,以及提升取胜概率的方式和方法........ 病已凑出来的『兵法』浓缩成一个字,那就是稳,不管人千变万化,我自巍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静悄悄的林子中除了病已略显稚嫩的声音和时而提问的声音,就只剩下林中的鸟鸣,好似在好奇这群奇怪的人在做些什么......... 一个讲的出彩,一方听的入神,很快天渐渐暗了下来............ “好了,今日就讲到这里,明日你们再来!”看著一个个稚嫩的面孔,病已十分庆幸他的运气。 这十八人天资不一,但都各有各的特点,只要稍加培养,將来不难成为人才。 “你们只有三月时间,从明日开始,我会对你们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要是支撑不住就说,一旦决定留下来,你们就只有一条路!” 环视一圈,没有人退出,病已暗自点头,道:“那就是一条道走到黑,没有退路可言!” “都听到没有?”病已大喝道。 眾人相互对视一眼,大声道:“我等誓死不退!” “............................................” 第15章 死伤惨重 荏苒时光,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脚步,转眼半年时光转瞬而逝,病已也过了十二岁生日,加上他那远超寻常少年的身高,说他十五六岁都有人信。 山中的少年每日不是被训练就是在山里到处围猎,没错,当三月惨无人道的训练后,病已就將他们赶入深山,三人一组,只携带三日口粮,要求他们必须在山中呆足三月,不然只能被淘汰。 想起这三月的训练,病已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也很意外,这些少年的潜力惊人的强大,求生欲望更是让他都吃惊不已。 他的训练可不是现在大汉军队中的训练,而是將后世特种部队中的各种训练掺杂其中,又加上明朝戚家军的冷兵器训练方式,其中艰难之处就算是他也觉得他们至少有一半人会淘汰掉。 但现实结果却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不但所有人都通过,並且比自己期待还要优秀。这记耳光他挨的心甘情愿,挨的心满意足! 但训练的再好那也不是一个好的战士,於是,残酷而更加艰苦的围猎开始了。 现在的大汉说是地广人稀也不为过,数十年的战爭,天下男丁损失惨重,山中更是野兽横行。 围猎不但能让他们见见血,更重要的是能解决肉食问题,只是光训练可不成,高强度的训练下要是营养跟不上,这群人迟早都得练废了。 三月下来,他攒下的钱財全都投入进去,也就堪堪够用。 而今日,是少年们回来的日子,他早早在之前的树林中等候。 突然,周围不知为何变的静悄悄的,以往啼鸣的鸟儿都不见了踪影,就好像全部消失了一样。 “都出来吧!”病已微微一笑,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草丛。 哗~ 只见草皮翻飞,一道人影跳了出来,隨后从树上滑落的,从枯枝败叶里爬出来的,更有潜伏在小河草丛中的....... 一个,两个,三个.............. 病已心中一颤,强压住心中的不安看向和之前相比气质大变的刘槐,要说之前只是一个魁梧少年,那么现在就是一只冷静到极致的猎人。 “回来了......多少人?”病已的声音有些颤抖。 “回少主,应到十八人,实到........十二人!” “其他人.......牺牲了!” 啪嗒~ 手中的竹简滑落,病已神情有些呆愣,不可思议盯著刘槐道:“这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把拽住刘槐的衣领,神情好似择人而噬一般狰狞道:“我不是告诉你要看好他们吗?你是怎么做的?十二人?其他六人呢?他们人呢?啊!” 噗通~ 刘槐和眾少年匍匐在地,他们其中六人手中拿著一个包裹............ “回少主,槐无能,没有保住他们,其中俩人丧身猛兽之口,三人受伤不治而亡,一人生病来不及救治......走了!” 病已:“............” 深吸一口气,虽然心底有所准备,但当真的面对时他还是不能接受,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一次次欢声笑语,一声声求教声.......现在却成了一捧骨灰。 “你们先回去休整三日,三日后来此,另外,牺牲的人可有家人在世?” 刘槐神色更加难堪,但还是回道:“回少主,只有老十三有个妹妹,其他兄弟都是孤身一人!” 砰~ 病已一脚踹出,哪怕是人高马大的刘槐都倒飞出三步之远,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跡...... “刘槐,你万死难辞其咎,我当初怎么说的?啊!生病了要及时送回,受伤的哪怕取消试炼要也將人及时送回,你呢?你他娘的是把人带回来了,但带回来的却是他们的骨灰。”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啊!” 病已心中难受,又是一脚踹了出去,刘槐却不闪不躲,硬生生抗下了少主的含怒一击,但他也只是闷哼一声。只见他嘴角流下一丝血跡,可见他並不好受。 “少主,少主別打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提议老大深入山林的,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 “郭虔,你他娘的闭嘴!“ 刘槐一把拉住郭虔,怒道:“这都是我的决定,你別他娘的做好人....” “行了!” 病已看向俩人,脸上很不好看,同时心中瞭然。 原来如此,原来是他们自作主张深入山林啊,当初他可是千叮嚀万嘱咐,只能深入三十里,显然,他们並没有將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刘槐!” “属下在!” 病已面无表情,冷冷地看著他,说道:“刘槐你御下不严,自作主张,导致六名兄弟惨死,你罪不可恕!” “回去跪在他们坟墓面前,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哪了再来找我,要是一直没想到,那就一直跪死在他们面前!” “还有你,郭虔!” “属下该死!”郭虔也不解释,因为他知道少主的脾气,这个时候解释那就是找死! “在军中,像你这样的迟早都是死,不听號令,擅自做主,谁给你的胆子?” “回去由你亲自葬下六名弟兄,然后自领三十军棍。” 隨后看向刘槐,道:“由你亲自执行,要是敢徇私,从此之后尔等和我刘病已再无瓜葛。” “是,属下遵令!” ----------------- 看著眾人离去,病已站在树林中久久不语,看著熟悉的地方,就是在这里,他教导眾人足足三月时间,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怎么转眼就没了? 回到庄子,就將自己关在书房中,他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错,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將来只要不出意外那个位置就是自己的。 不就是当几年傀儡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还送上弟兄们的性命,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不知做多久,他想到了很多,直到傍晚才走出书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眼底的坚定应该是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 三日后,还是那处树林,十二人全都来了,当病已到达,刘槐一挥手,只见满手血痂的郭虔趴在一块石头上。 手上的伤是他埋葬弟兄们留下的,他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只身一人將兄弟们亲手埋葬,那心中之痛,简直如万蚁噬心。 刘槐拿起一根棍棒,二话不说就是一棍下去。 哼~ ----------------- 第16章 离別 丙吉与霍光 刘槐拿起一根棍棒,二话不说就是一棍下去。 哼~ 郭虔一声闷哼,却没有叫出来,但额头的冷汗却一下子流出来了。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这一幕,直到二十棍后....... “少主,还请手下留情,郭虔虽然有错,但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也是我们同意的......请少主责罚!” 其余人包括正在执行的刘槐也跪地道:“请少主责罚!” “好好好,想挨揍是不是?好,我成全你们!” “少主!” 刘槐哀求地看著他,泪流满面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少主责罚槐好了!” 说完就趴在郭虔身旁,对眾人吼道:“打,打啊,谁他娘的敢留手就不是老子的兄弟!” “丙章,你来!” 刘槐指向其中一人,丙章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这段时间只有在提问的时候才能听到他的声音,其他时间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但大伙都是知根知底的,都知道他的性子,时间一长也都习惯了。 丙章犹豫了下,但还是在眾人怒目而视中拿起棍子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 “哼,哈哈哈,好样的,丙章,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刘槐被打不但不怕,还哈哈大笑起来,这让一旁冷眼旁观的病已都有些佩服。 三十军棍执行完毕,刘槐和郭虔在眾人搀扶下来到少主面前。 “执行完毕,请少主示下!” 病已看著十二人,对刘槐道:“你可知道错哪了?” “知道,属下错处有三,一,不听少主之命,擅自做主;二,御下不严,胆大妄为;三,毫无主见,轻易听信他言,最后导致六名兄弟惨死.......” 病已点点头,道:“还不错,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去改,要是有下次,你我之间就不必再见了!” 说完背过身去,道:“这段时间你们就留在山中继续操练,等候我的消息!”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问,不要去打探,更不要去找我,时机一到,我自会联繫你们。” “刘槐,郭虔,丙章,胡安跟我来,其他人原地休息!” “诺!” ----------------- 病已在前,四人在后,眾人来到一处小山岗上,这里视野开阔,周围藏不了任何东西,可以放心谈话。 “神庙中的钱財你们分批取出来放在山中,隨后由郭虔拿出部分前去长安找一落脚之处,想办法给你们十二人落籍关中,不久后我会前去长安,至於是为什么,你们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记住,分批落籍,不要聚集在一块。” 郭虔听完犹豫道:“少主,钱財都交给我们?您不留些?” 病已微微一笑,道:“我留那干嘛?钱財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眾人面面相覷,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病已没有解释的意思,一切等他们到了长安就明白了,住在深宫大院,要钱財做什么?收买人心吗?自己只要敢那么做,那就真的离死期不远了。 “你们可都记住了?” 四人抱拳道:“少主放心,我等都记住了!” “还有一事!” 病已好似想到什么,问道:“死去的兄弟中是不是其中一人有个妹妹?多大了?你们怎么安置的?” 刘槐一愣,隨即黯然道:“是有个妹妹,今年才八岁,知道哥哥死后就整日哭闹,我们实在是.............” “这倒是我考虑欠妥了,你们哪会照顾孩子啊!”病已拍了拍脑门,有些懊恼道。 “这样,你將他送来我这,我身边正好缺一个知根底的人,今后就跟著我吧。” 四人闻言大喜,他们正苦恼怎么办呢,要是能跟著少主可比跟著他们强多了........... “此次离別,不知何日相聚,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来日再见!”病已抱拳一礼,深深看了眾人一眼,又看了眼远处的弟兄,他不知道再次相见还会剩下几人。 但他发誓,只要再次相见,那必然是他们飞黄腾达之际,也是他大展宏图,展翅高飞之时................ 安排好这些事情他又重新回到了平静的日子,读书,练武,射箭........要么就在曾祖母跟前尽孝,他很满意现在的日子,平常却又充满温馨,要是能一直如此,那该多好啊!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但事与愿违,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捲入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只能进,不能退,退则死矣! ----------------- 长安,博陆侯大將军大司马霍府。 此时,大將军大司马府中,已经年近五十的霍光看著手中文书,上书的人是个简单的人,但文书上的內容却让他眉头一皱.......竟然是那个孩子。 想到年初的那场闹剧,让他心中颇为烦闷,没想到那位死了这么久了,朝堂和百姓们居然还记著他。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上书的人,心想这不是正好有了藉口吗? “来人!” “传大將军府长史丙吉!” “诺!”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恭敬来到霍光面前,行礼道:“拜见大將军大司马,不知大將军大司马寻属下有何吩咐?” 要是病已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之一。 霍光看向恭敬的丙吉,这是个能任事的能吏,在大汉律令方面更是无出其右。 为人也是刚正不阿,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大將军府长史,这几年来做事认真,负责,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怎么会突然上这么一道文书? 到现在霍光都不知道这文书上的孩子就是他眼前这个人救下的,更不知道就是这个人將一个婴儿抚养至五岁。 他不知道的是刘彻到死都在保护这个孩子,並且已经將相关人等处理掉了。 就连当年的狱卒都被丙吉悄无声息地送往大汉各处,现在或许除了丙吉、周鄂、史家、胡组以及郭徵卿外,没人知道那段过往了吧。 至於当初执行的郭穰.........早已没了任何消息! “这道文书是你上的?”霍光拿著文书直视道。 丙吉面无表情,沉声道:“不错,是属下所写!” 砰! 霍光將文书重重地摔在案几上,喝问道:“为什么?” 丙吉丝毫不慌,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帛书,道:“这是当年先帝亲手所写,上面的內容就是希望朝廷能在合適的时候將那孩子收归皇室宗谱,並给予奉养。” 看著手中帛书,丙吉唏嘘不已,六年了,自己终於可以拿出来了。想到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他不由得嘴角上翘,下面传来消息,说这孩子在史家过的不错。 也不知道这孩子还记不记得自己?毕竟当初才五岁而已。 第17章 掖庭令张贺 “陛下的手书?” 霍光怔了下,根本没注意到丙吉上翘的嘴角。 连忙起身接过帛书,当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就知道这绝对是先帝亲手所书,这字跡他太熟悉了。 当初为了討好先帝,他时常模仿先帝字跡。要说谁对先帝的字跡最熟悉,除了他还有谁?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还有,先帝为什么会写这样的旨意,並且为什么不一开始拿出来?”霍光一连串的追问道。 “回大將军大司马,您可还记得当初那场长安牢狱之事?” 霍光一愣,隨即就想起那场毫无由来的杀戮,只是最后不知为何又停止了,並且还大赦天下! “你......你是说陛下临终前的大赦天下就是为了.......那个孩子?”霍光恍然大悟。 丙吉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毕竟,那孩子是那位的唯一后人啊!” 霍光恍然,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同时也明白了丙吉为何不早早拿出帛书,恐怕也是先帝怕影响当今陛下才按下的,只是吩咐丙吉在合適的时候拿出。 而现在不正是合適的时机吗?如此一来不但能收拢那些同情卫太子的官员,还能给一些和卫太子关係密切的勛贵一个交代。 那位的亲戚可都不是一般人啊,就连自己哥哥冠军侯霍去病都受到过对方恩惠,自己更是因为哥哥的关係,那位对自己才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他也鬆了口气,看来先帝也只是想朝廷奉养这孩子,也希望自己培养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不至於绝嗣,倒是用心良苦啊! “如此.........可入掖庭抚养,这件事我会安排下去的。”霍光犹豫片刻道。 丙吉一愣,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恭敬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待只剩下霍光一人,他抚案长嘆道:“先帝啊先帝,你都不在了,但直到现在臣都活在您的阴影里啊。” 想到那位气吞如虎,令他至今敬畏不已的帝王,深深嘆了口气........隨后又开始忙了起来,现在大汉的担子都在他的身上压著,区区一件『小事』还不至於让他思虑太多。 更何况当今陛下已经登基六年,地位早已稳固,那孩子不过是先帝的曾孙而已,和当今陛下差著两代人呢,没必要过度关注......... 大汉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霍光私下命人前往鲁国带戾太子刘据后人刘病已前来长安,於掖庭奉养至成年,並由皇帝首肯將刘病已纳入皇室宗谱。 这件事对霍光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就连一直关注霍光上官桀、桑弘羊等人除了有些意外,都没当一回事,都以为霍光不过是感念当年情分而已。 毕竟说起来那孩子和霍光也有点关係,霍光的哥哥是冠军侯霍去病,霍去病的又是大將军卫青和先皇后的的外甥。 没有外力干扰,这件事就悄无声息间成了既定事实,就连刘弗陵听闻自己还有这么个侄孙,也是大感惊奇,对於重新纳入皇室宗谱的事情也欣然同意。 ----------------- 史府,从月前开始,病已身后就有了个小跟班,就是那个死去弟兄的妹妹,名叫小蝶,希望她和蝴蝶一样无拘无束。 小蝶的到来並没有什么波澜,老夫人知道后也就问了问,病已说是在路上遇到的,见他可怜又没有家人,就带回家当个侍女。 但这孩子或许是失去唯一亲人后有些自闭,刚开始总是低著头一言不发,直到病已耐心开导许久,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说是侍女,但病已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看待,就连老夫人也喜欢的不得了,给了不少好东西,谁让她老人家只生下一儿一女 ,女儿还不在了。 孙子辈没有一个女娃,並且一个个都不省心,早想有个孙女了。 就这样,小蝶好了许多,但或许知道自己的使命,又或者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真实,心中害怕。 所以不管病已去哪她都跟著,笨笨呆呆的样子,让人看著心疼。 “小蝶啊,其实你不用每日跟著我的,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走到哪都被人跟著,这让一向独来独往的病已浑身不自在。 “你要赶小蝶走吗?”看著你敢说不我就敢哭的小丫头,顿时头都大了。 连忙道:“好了,好了,要跟著你就跟著吧,你开心就好!” 病已无奈,这丫头就是个死心眼,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告诉她今后自己就是他的主人,不管去哪都要跟著,不然就没饭吃。 自己纠正好久都没纠正过来,最后实在无法就只能由著她了。 来到后院一处空地上,先是站桩,马步桩不但能强身健体,力达千斤,行步如飞。平日里精力充沛,饭量大增。 这几年他身体越来越好,小小年纪力量已经百五十斤的力道,身手敏捷,体態轻盈,这都是马步桩带来的效果。 站了一会儿他就满头大汗,已经到了极限。 长身而起,气运丹田,隨后又拿起长剑开始练习。没有太多的俏,只有一击毙命的杀招,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 练习间行云流水,换招之时毫无滯涩,挥舞之间阵阵破空声响起,已经颇具威力。 一个时辰后,他沐浴更衣准备去读书,但就在这时之间叔父史高突然跑了进来,只见他满头大汗,看到病已二话不说就拉著他往外走。 “快,快跟叔父出去,朝廷来人了,要接你去长安........”史高匆忙说道。 轰~ 病已心中大震,来了,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不知道怎么来的大堂,路上被叔父交代了不少事,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浑浑噩噩之间就来到了大堂。 大堂內,一身穿深衣的男子看向进来的病已,一旁老夫人小心地陪著说话。 “这就是那孩子?刘病已?”张贺有些激动道。 “不错,这就是我那女儿的后人,也是先帝的曾孙刘病已。”曾祖母有些伤感道,隨后朝病已招招手:“快来,孩子,这是朝廷来的使者,还不快见过?” 病已深吸一口气,上前行礼道:“病已见过使者!” “嗐,什么使者,本官就是个跑腿的。”张贺挥了挥手,有些索然道。 张贺,其父乃是大汉武帝年间廷尉、御史大夫,有名的酷吏张汤,只是因为担任太子刘据家令,巫蛊之祸时,受到牵涉,身受腐刑,迁掖廷令。 不过张贺虽然不起眼,但他有个弟弟名叫张安世,乃是朝廷的右將军、光禄勛,堂堂的二千石重臣。 张贺?病已一愣,竟然是他? 第18章 离別前夕 张贺?病已一愣,竟然是他? 病已心中有些惊讶,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位。 看到病已沉默不语,张贺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来。 他当年身为太子家令,深受刘据恩惠,想到这孩子出生三月就进了牢狱,这一呆就是五年,更让人惊奇的是还活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个奇蹟。 他看向老夫人,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这是大將军大司马的意思,本官给你们一日时间,后天就启程吧!” 老夫人看了眼自己的曾孙儿,有些不舍道:“非要去长安吗?老身虽然老矣,但他还有几个叔父,足以让他安稳一生,要是.......” “老夫人!” 张贺沉声道:“老夫人,这孩子乃是先帝嫡系后裔,此番不但让他进掖庭奉养,还会將他录入皇室宗谱,这可是天大的造化。” “並且,这未必是坏事.......” “另外给老夫人交个底,本官当年乃是这孩子祖父家令,其祖父当年对本官有大恩,现在本官又是掖庭令,在掖庭,没人能欺负了他。“ “这下,老夫人可放心?” 老夫人闻言心中稍安,至少这孩子去了长安不会轻易被人欺辱。 她就算是再捨不得,也知道她不可能阻止,並且正如张贺所说,去了长安未必是坏事...........最重要的是,她能拒绝吗? 看到孙儿沉默的样子,再也没有以往的朝气,好似一下子多了些暮气,她心中绞痛,但自己有什么办法呢? 病已看著这一切,好似他们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当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一切发生却毫无办法,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时,他心中迫切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谁也不能阻止! 病已沉默不语的样子,让张贺以为这孩子心中不好受,於是上前扶住病已的肩膀,道:“孩子,你本是天潢贵胄,但奈何天意弄人,你.......” 十二岁了,也该懂一些事了,他不知道大將军为何突然要接著孩子去长安,但他清楚,这件事本身就有一定目的,做为那位的后代,必然会被有些人忌惮,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病已明白!”病已躬身一礼,抬头看向张贺道:“病已不会让你为难的,这就去收拾东西。” 说完也不管眾人如何,他转身出了大堂,看著有些少年萧索的背影,老夫人心中更是难受。 老天爷啊,你还是不打算放过这苦命的孩子吗? 张贺有些愕然,这是一个十二岁孩子的表现? “掖庭令不必惊讶!” 这时老夫人有些嘆息道:“或许这孩子从小就遭遇苦难,性子沉闷,又懂得不给他人添麻烦,有时候就算受了委屈也自己扛著,从不给人说。” 说完老夫人看向儿子史高,给了个眼色,史高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悄然退了出去。 不过很快他让人抬著一个箱子进来。 “这是........”张贺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老夫人。 “掖庭令不必惊讶,这是老身给我那苦命的孙儿一点心意,另外,到了长安,还请掖庭令多多关照,老身感激不尽!”说著就朝张贺就要行礼。 “老夫人这是做什么?” 张贺连忙虚扶道:“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我张贺虽然不才,但也不是见钱眼开之辈,那位.......对我有恩,照顾其后人是我之本分,你如此,是陷我於不义啊!” 不过,老夫人却摇头道:“不,老身知你心怀恩义,但日子还长著,这孩子去了长安举目无亲,要是一直让你照顾,老身过意不去,这些就当给这孩子今后一点依靠吧!” 张贺默然,良久,点头道:“如此......也好!” 看到张贺答应,老夫人喜笑顏开,连忙命人准备吃食,张贺也没有拒绝。 ----------------- 回到自己院子,老远就看到小蝶在月门等候,看到病已连忙上前:“公子!” “嗯,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每日在门口等我,没事就去忙你的,在自家还能出什么事不成?”病已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有些好笑道。 “才不是呢,只是......只是........” 看著有些慌张的小丫头,病已摇头一笑,就回到房间。 看著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心中也有些不舍。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上过的最开心,最舒心的一段日子。有疼爱自己的长辈,有照顾自己的表哥,更是有一群忠诚的小弟,但今日过后,再次相见就不知到何时了....... 看了眼忙前忙后的小丫头,並没有告诉她自己要离开的意思,以这丫头对自己的依赖,明日怕是非得哭闹不可。 “丫头,先別忙活了,过来,我有话要说。” 小蝶一愣,有些纳闷地走到公子跟前。 “等下我让人送你去趟山里送些东西,你是本公子最信任的人,这件事只有你去办本公子才能放心,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完成?”病已用上了激將法,不然以她胆小的性子,怕是又要退缩了。 小蝶明显一呆,不过看到公子郑重的样子,还是咬牙道:“能,小蝶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好!” 病已『大喜』,拿出包裹递给她,並连连夸讚道:“不愧是本公子看重的侍女,来,这是一封信,等下你就出发,我让郭虔送你回去,待明日你再返回。” “嗯嗯,小蝶遵命!” ----------------- 傍晚,病已並没有出席晚上的宴会,而是在收拾自己的一些东西。 这几年他空閒的时候就会將一些后世的东西记录下来,担心隨著时间流逝,自己的记忆也將慢慢模糊。 积年累月下记录的竹简还不少,足足有数百卷,这些东西他不打算带走,不过其中一些要紧的东西还是隨身携带的好。 吱呀~ 房门被推开,病已看去,原来是曾祖母来了。 “老祖宗........”病已迎上前去。 老夫人看著好似没事人一样的孙儿心中难受,又看到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更是痛惜道:“孩子,是曾祖母无能啊,连给你安稳的生活都做不到,曾祖母...........” 病已扶著曾祖母坐下,认真道:“曾祖母,您是天底下最好的曾祖母,孙儿这辈子能遇到您是病已的福气,三个叔父和叔母,还有几个表哥,他们对我都很好。” “这几年是孙儿最开心的几年,至於去长安...........那是孙儿的命!” 病已起身拜倒在地,哽咽道:“恕孙儿不孝,不能在跟前尽孝了,今后还请曾祖母照顾好自己,將来等孙儿长大,再来尽孝。” 说完就以头戕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而老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第19章 刘槐夜来 史府门前,老夫人牵著病已的手,叔父史高则带著二叔,三叔和几个表哥。 这是一个平常的早晨,以往的这个时候病已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武,但今日,他却带著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准备辞別生活数年的史家,前往前途不明的长安。 远处,郭虔作为大傢伙的斥候,一直留在县城,一来为大家收集一些物资,二来则是隨时和少主联络。但昨日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却让他留了心。 他並没有跟隨去山里,而是让手下弟兄送小蝶回山,而他自己则待在县城。果然,在史府门前守了一夜的他终於看到了少主。 但情况好像有些不对,看著高大豪华的马车,身穿鎧甲的军士,他脑子实在想不出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史府门前聚集的人並不少,或许是感受了强烈的目光,病一抬头一眼就看到焦急的郭虔。 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就不再关注,而是回首朝曾祖母叩首道:“老祖宗,孙儿此去长安不能在您跟前尽孝,还望您保重身体。” “各位叔父,叔母,表哥...........病已去了!” 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好似要將所有人都记在心里,此番离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几人了,心中伤感,何人又能明白? 从此之后將孤身一人面对一切,想到这里,他心中更为坚定,此去,將毫无退路! 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裹,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看著那孤单的背影老夫人眼眶微红,但却强忍著自己不哭出来,她不能让这孩子担心,更不能让这孩子不安心的去长安。 “掖庭令,老身在此拜託您了!”老夫人躬身一礼道。 “老夫人言重了,本官定不会让这孩子受了委屈。”张贺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老夫人,诸位,告辞!” 张贺翻身上马,看了眼眾人和丝毫没有要出来的病已,轻轻一嘆,大手一挥:“启程!” 骨碌碌~ 马车缓缓驶动,表哥史丹高声道:“病已,你在长安等著哥哥。” “对,病已,你且先行,谁要是敢欺负你,待哥哥们去了长安,定要让他们好看!”年纪只比病已大一岁的史玄也大喊道。 马车中病已露出一丝微笑,没有回头,只是將手伸出窗外朝他们挥了挥手....... 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老夫人收回目光,看向眾人道:“病已此去福祸难料,从此之后我史家闭门谢客。” 老夫人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在人群中焦急的一人,就转身回了府中。 郭虔此时焦急万分,少主突然被带走,看样子还不是普通人,他们事先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他如何给大哥交代? “不行,必须马上告诉大哥!”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其他了,不过,就在他离去时,肩膀却被拍了下,回头一看,不是刘槐还能是谁? “大哥?你怎么来了?” 刘槐看了眼史府,低声道:“走,我们跟上去!” 从昨日少主送小蝶回山开始,不但郭虔察觉到不对,当得知事情经过后刘槐,丙章,胡安几人也明白少主那边出事了。 打开少主留下的信,却只有没头没脑的几个字:长安尚冠里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感觉到不对,他立马带人前来鲁县,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不过他必须见少主一面,不然心中实在不安心。 他们一路尾隨朝廷一行,却也不敢跟的太近,只能远远缀於其后,直到傍晚一行人来到一处小镇,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一晚再走。 月上眉梢,三更天时分正是人一天困顿的时候,刘槐凭藉惊人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少主所住的房间。 他没敢走大门,而是爬上窗户,学著几声虫鸣,正在熟睡的病已猛然起身。 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门外,他轻手轻脚地来到窗前,当打开窗户,刘槐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进来!”让出位置,刘槐不敢耽搁,轻声落地后將窗子关住。 “拜见少主!”这时刘槐才轻声道。 “行了,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心,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病已无奈中又有些欣慰,之前都已经交代好了,但要是他们今日不来,他心中或许会有些失望,毕竟,谁都希望被人关心......... “槐不来实在不能安心啊,少主,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你走?又要去哪里?”刘槐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可见心中疑惑! 病已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可知我的身世?” 少主身世?刘槐挠了挠后脑勺,这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之前以为只是史家的公子,但长久接触下来才知道少主只是史家的远房亲戚。五岁的时候被人送到鲁县,其他的消息半点都打探不出来。 这倒是和史家故意隱瞒有关,毕竟病已身份敏感,当年那场动乱到现在都让很多人心有余悸,要是被人知道病已是那位的后人,鬼知道会跑出什么牛鬼蛇神,稍有不慎史家就会彻底陪葬。 “属下不知,还请少主解惑!” 病已轻轻靠在床上,道:“那你可知『巫蛊之祸?』” 巫蛊之祸?刘槐一愣,但隨即想到什么顿时脸色煞白,那场死伤十多万人的动乱,早已人尽皆知。就连刘槐的一个叔父都因此丧命,他岂能不知道? “那您是........”刘槐吞咽了下唾沫,他看向少主的目光顿时有些震惊,有惊讶,有惊喜,更有惊惧! “我曾祖父是大汉孝武皇帝刘彻,祖父是武帝培养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刘据,先父是先帝长孙刘进,而我.........乃是先帝曾孙刘病已!” 哐当~ 刘槐瘫坐在地,他被嚇著了,这都他娘的是什么神仙身世? 砰砰~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更有护卫喊道:“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小的进来?” 病已瞟了眼刘槐,隨口道:“无事,就是有东西掉了。”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好似在思考是否要进来,好一会儿才听到:“那公子好生歇息,有事你叫我。” “好!” ----------------- 第20章 关中本位 陵邑制度 “这件事你知道就好,没必要告诉其他人,时机已到自有相见的机会。”等了一会儿,確定外面人走了,病已这才说道。 “是!”刘槐有些羞愧道,方才他差点被嚇死,但少主却跟没事人一样。 “此番是奉了朝廷旨意前去长安,因为当年之事,我现在还是平民之身。此去长安朝廷有意將我奉养於掖庭,也就是皇宫中,並且录入皇室宗谱。” 看了眼惊讶的刘槐,病已嘴角微微翘起,有时候给手下一些希望,更能令他们忠心。虽然对刘槐不需要这些,但总归有些好处。 “我虽无爵位食邑,但也將是正儿八经的皇家血脉,並且还是先帝嫡传,去了长安安全也算有保证。” “之前交代你们的可自行其是,待来到长安来尚冠里找我,到时候会给你们找一个平步青云的好机会,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再则,今后我不会亲自出面,你们也和我没有任何消息。” 看到不解的刘槐,嘆道:“我虽然没有权势地位,但毕竟是那位的后人,我祖父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岂会没有拥埠?此去长安必然会被人监视,所以我轻易不会出面,不然不但是我,你们也会有危险。” “今后不要提起有关我的任何消息,不然.........后果难料啊!” 刘槐闻言也明白过来,於是说道:“少主放心,您安排的事情槐必定不会让你失望,待將来,只要您一声令下,槐愿为少主赴死,其他弟兄也绝不会退缩!” 病已挥了挥手,笑道:“还没到那地步,要是我能安稳一生也算不错,真要到了那步.......” “少主!” 刘槐打断他的话,认真道:“少主,还是那句话,我等愿为少主赴死!” 定定看了对方毫不躲闪的眼睛,病已突然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立战功,你们越强大我就越安全,可明白了?” “好了,你赶快离去吧,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刘槐躬身一礼,道:“请少主保重,槐........告退!” 看到刘槐离去,病已定定地看著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房间传来一道喃喃声:“你们.......也保重!” ----------------- 二日清晨,病已就像没事人一样上了马车,一行人收拾好东西,马车再次启程。 上次丙叔送他来鲁国时自己还小,加上大病初癒,路上又时常反覆,基本上没怎么看看大汉的风土人情。 这次倒是不同,张贺倒不是很急,一路上时常驻留,还叫来病已为他讲解一路上的见闻和地方上的风俗。 加上病已举一反三,不懂就问,一老一少倒是相得益彰。 大汉自高祖时期就施行的是关中本位的政策,也就是说一切以关中为主,不管是经济、军事、还是政治,可以说大汉的精华都在关中地区。 其他地方虽有发展,但只是树干和枝叶的关係,除了几个大城之外,其他地方发展缓慢,很多都还处於先秦时期的生活状態。 甚至......还有所不如! 其实也很好理解,当年战国七雄轮番上场,其国力都是相当,他们注重自身发展,说起来那时候的中原各地区发展还很平衡。 但自从统一六国之后,秦始皇迁天下贵族富户齐聚咸阳,地方上发展几乎停滯。 汉继秦制,並且汉进一步加强关中本位的理念,更是延伸出大汉独有的陵邑制度,每个陵邑的建成都会迁移大量的天下豪强富户前来皇陵周围定居。 这样不但能拔除地方上的祸害,还能有效减弱地方势力,加强关中实力和经济。每次迁移必然带来大量的人口和钱財。 这些富户豪强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但来到勛贵遍地的关中,却只能夹起尾巴做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教做人。 此法有效遏制了地方势力的增长,也减轻了地方百姓的负担,更是让地方太守,刺史,县令治理地方时,少了很多掣肘,方便朝廷政令实施,可谓好处多多。 但如此一来,也让地方上的经济很难发展,就像是朝廷定期掠夺地方一样,將地方上財富一波带走。 不过,这对底层百姓確实是件好事,没了这些作威作福的地方豪强,不但能空出大量的土地,分发给新增人口,还能减少百姓和中上层的矛盾,使得地方上百姓休养生息,人口大大增加。 这也是霍光执政以来始终坚持陵邑制度的原因,因为这是以最低的成本,消除天下隱患的最直接办法。 至於损害了地方豪强地主和世家的利益?呵呵,损害了又如何?谁又在乎?大汉从来不是以世家治天下,而是以勛贵共治天下,特別是军功贵族。 ----------------- 张贺讲了很多,他发现这孩子的理解和领悟能力很强,甚至有的时候提出的问题连他都有力不逮,这让他既是高兴也是遗憾。 他想起了先帝,先帝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曾孙活著的话,怎么会让他受到如此悲惨命运。但世事无常,谁让这孩子的祖父是个“罪人”呢。 过定陶国、河南郡、司隶.....当病已看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时,他知道自己终於又回到长安了....... 这一路上他懂了很多,一来有张贺的教导,二来他也亲眼看到了大汉百姓现在的生活情况。说句实话,真的.....很苦! 但他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很多后世的东西都不敢现在拿出来。 函谷关乃是武帝刘彻时期新建,处於秦岭山脉东段崤山山脉的深山峡谷之中,北依凤凰山,南临青龙山,皂涧河穿流而过。 进入函谷关后,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不管是百姓面色,还是穿著,都远胜其他地区,这更是让病已体会到了关中本位的强大。 进入关內,算是进入到了司隶校尉管辖地区,在官道上不时能看到疾驰而过的骑兵巡视,更有背负重要文书的信使。 张贺没有在关內停留,进入关內就等於进入了朝廷的视线,之前他可以摸鱼,拖拉,但现在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长安,这就是態度。 好在病已这些年身体早已今非昔比,路上更是请教张贺学习骑马,当学的差不多的时候哪怕大腿內侧磨的血肉淋漓,他也咬牙坚持,没有放弃。 这是他必须过的一关,大汉自高祖起就没有孬种皇帝,哪怕是百姓敬仰的文皇帝也是能上马杀敌的勇士,所以他必须学会骑马,省的闹出笑话,平白让人小看........ 第21章 相见不『相识』 长安,清明门,官道旁,酒肆。 “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那孩子在鲁国待的好好的,你为何又要將他带来长安?那孩子的身份现在虽然无关利害,但毕竟......要是有人从中挑拨,难保不会有人发难,您这又是何必呢?” 周鄂放下手中的水,看著对面的男子不满道:“你倒是说句话!” 丙吉横了他一眼,看向人来人往的官道,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的人,顿时有些失望。 听到周鄂的话,他沉默片刻,道:“这是那孩子的命啊!” “你........”周鄂大急。 “好了,此事你不必多问,只要记住,我是不会害那孩子的就行了。”丙吉打断对方的发问,转而没好气道:“叫你探查那孩子这些年的事情,你倒好,就一句读书,练武完事了?” 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那孩子你还不清楚?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聪慧至极,我就不信他没有任何动作。” 周鄂訕訕一笑,顿时没了刚才质问的勇气,打哈哈道:“你也知道那孩子聪慧?就这都是我冒著被发现的风险,收买史家奴僕得到的消息。” “隨后我又跟踪了几次,差点就被发现了,为了不被发现,我也只能查到一些明面上的东西。另外,他在鲁县城外和一群盲流有所交集,但我几次探查都差点被发现,你又不让我大张旗鼓的查,这让我怎么办?” 周鄂心中满是怨气道。 听完这话,丙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知道这孩子不会安分,没想到竟然还有惊喜? “今后你不必探听任何关於他的消息了,待他来了长安,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就算是遇见了也当做不认识,记住没有?” 周鄂一愣,看到大哥认真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看到周鄂答应,丙吉也鬆了口气,这次他贸然出手已经有些引起大將军的警惕了,今后还是小心的好。 “你这几年在长安和鲁国之间来回的跑,也是难为你了,等那孩子来了,我会给你安排好去处,也算是对你这几年的补偿。” “你不是想去军中吗?正好有个机会。” 周鄂闻言大喜,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道:“大哥,你准备安排小弟去哪?” “西域!” 当听到这两个字周鄂顿时两眼放光,当年博望侯张騫的事跡早已广为人知,其忠贞和坚定的心智更是令所有大汉百姓为之敬仰。听到要去西域,他已经开始幻想在西域大展宏图的场景了....... 丙吉摇了摇头,此番西域楼兰等国有些不安分,朝廷有意派出使节前去调停。 其实说是调停,但说白了就是去打探消息的,只要探查清楚是谁和匈奴相互勾结,接下来怕是要动兵了。 踏踏踏~ 骨碌碌~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马车旁更是有十多名护卫,当前一人身穿官服,官道上的行人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 来了~ 丙吉眼中透出一丝惊喜和激动,刚站起来又缓缓坐了下来。一旁的周鄂一愣,当看到骑在马上的人后,顿时明白了什么。 “那是掖庭令?”周鄂小声道。 “不错,就是他去接那孩子的。”丙吉强忍著心中的激动道。 六年了,当年的孩童现在也该长大了吧?不知道他在史家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再生病?这孩子生起病来太嚇人了,好几次都差点没命......... 病已缓缓掀开车帘,当看到巍峨耸立,好似一只巨兽匍匐在大地上的长安城,他心中何尝不曾激动? 丙叔,您还好吗? 大娘,二娘,你们都还好吗? 好似有所察觉,他毫无徵兆地看向不远处的酒肆。突然,他目光一凝,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隨即又恢復平静,就像是没事人一样重新回到了马车。 “大哥.......”周鄂有些犹豫道:“我怎么觉得病已认出我们了?” 但隨即摇头道:“这不可能啊,那时候他才五岁多一点,怎么可能认出我们?” 丙吉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那孩子脸上一丝惊喜他怎么可能看错?但不应该啊?不过当对方平静中略带好奇的目光收回后,他心想:或许是看到长安后的惊讶吧。 马车中,病已强忍著衝出的衝动,死死地攥住拳头,小声道:“不行,现在还是不是相认的时候,並且我也不应该认出他们,那时我才五岁啊,怎么可能记住他们?” 良久,直到马车进入城门,病已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透过一丝缝隙,当那酒肆人去楼空时,心中失落至极。 “病已,病已!” 这时马车外传来张贺的声音,病已连忙道:“伯父,怎么了?” 在路上的时候张贺就让他叫自己伯父,病已也就隨著他,这时间长了也就顺口了。 掀开窗帘,病已好奇地看向张贺。 “你要不要出来看看?这长安城可不比鲁县那小地方,这可是我大汉最繁华的都城,既然来了,岂有不看看的道理?” 病已闻言露出惊喜的表情,道:“真的可以吗?” 张贺看著『惊喜』的病已,心中一疼,心想这孩子怕是还以为要將他重新关押呢,把自己当囚犯了。 “当然了,你现在可是皇族子弟,虽然没有爵位,但也是自由人,就算是去了掖庭你要是想出来也没人会拦著,怎么就不能看了?” 说完叫人牵来马,笑道:“你不是喜欢骑马吗?来,伯父今日亲自带著你逛逛长安城。” 病已丝毫没有犹豫,走出马车,远处的宫闕好似人间神国一般俯视著他,眼前却是充满烟火气息的街里,神国与人间的碰撞,却又如此的完美无缺。 张贺亲自牵著马带著病已在街里中来回穿梭,长安九市,西六市,东三市,以及长安布局.......未央宫,长乐宫,明光宫,桂宫......石渠阁,天禄阁............ 对此病已终於对长安的布局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长安城不是四方四正的都城,他根据山川走势而布局,看似繚乱,但却在防御上做到了极致。 在长安城外更有数百里的上林苑,以及眾多行宫。如果说长安城是大汉的都城,那么整个关中就是大汉皇帝行宫。 大汉的皇帝从来不是养在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就算是现在的刘弗陵也时常进出长安,到各处行宫游玩,朝臣也很少阻止。 直到傍晚,张贺直接带著病已来到自家府邸,在逛长安城的时候他已经吩咐家里准备好了一切,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他也想著孩子能够好好休息一下,至於接下来的事情,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第22章 前因后果 丙府,回到府上的丙吉將自己关在书房中一言不发,回想著今日见到了那个少年。 到底是长大了啊,再也不是那个关在郡邸狱中的孩童了。不过看他面色红润,想来这些年过的还不错。 想到这里,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封封书信,这是几年来周鄂探查来的一些消息,上面的內容他看了不下十遍,平日里更是时常拿来看。 看著这些书信,他好似看到一个刚从监狱中出来的懵懂孩子,一步步长大的歷程,读书,习武.......还能靠一个烤鱼赚钱........... 丙吉看到病已用烤鱼赚到钱財不由得笑了一下,隨后又看到史家老夫人的做法更是欣慰不已。 “老夫人是个明白人啊,他的那几个叔父也不错,虽然愚钝,但却人品无虞,真是好运道啊!” 是啊,这孩子的运道本来就不错,多次化险为夷,歷经多次生死之局却能逢凶化吉,这运道也没谁了。 隨后又从案几上拿出另一份书信,这是老夫人的信。 周鄂不知道的是,除了他探查来的消息,丙吉这里却有著更为详细的关於病已的情况。老夫人的书信不多,也就每年一封而已。 但上面却將病已的事情说的极为详尽,特別是说到这孩子不管读书还是习武都是异於常人,不但进展颇快,还能举一反三,说到这里老夫人的欣喜跃然纸面。 说到这孩子赚钱的经歷,更是事无巨细,说到她知道后震惊的样子,丙吉会心一笑。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打扰过那个孩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己现在是大將军府长史,算是霍光的心腹之臣,有些事情他看的明白,早已不是那个抱著孩子到处求人的廷尉监了。 吱吖~ 房门打开,丙吉头也不抬就知道是何人。 周鄂关上房门,来到案几前坐下,道:“这张贺倒是个值得信任的,今日进城之后就带著那孩子在长安逛了一天,事后更是带回家里安顿,这下我们也放心了,有他在掖庭照顾,不会出什么事的。” 丙吉闻言笑了下,真以为他什么都没做? 张贺作为掖庭令本身没什么,但这还不足以让他放心,但他有个哥哥叫做张安世,那可是朝廷的右將军、光禄勛,堂堂九卿,更是大將军的人。 有张安世在,张贺就算做的出格点,也没人会在意。並且如此也能让大將军放心不是,毕竟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年初那场闹剧更是让所有人都明白,卫太子虽然死了,但却拥有很大的號召力,这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是霍光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年初,有一男子来到长安,说自己是刘据,本来此事没什么,只当是骗子罢了。但不知为何不光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报以將信將疑的態度,就连霍光和皇帝都有些棘手。 此事之所以闹出风波,和当年先帝追捕卫太子一家说起。 当初卫太子兵败,於是带著自己几个儿子逃至湖县,刘据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后自杀而死,就连几个儿子也都隨著赴死。 先帝秘密派人將尸体运回长安,之后又草草下葬,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刘据的尸体。於是就有坊间传闻卫太子未死,只是失踪了而已! 此事坏就坏在这里,不光百姓们没见过刘据的尸体,就连当年的大多官员都没见过。 加上刘据身居太子之位三十多年,在朝的官员大多都和其有所关联。至於当年和刘据有仇的?呵呵,早被失去爱子的刘彻斩尽杀绝了。 於是,这就造成现在更多官员都是和刘据有旧的,百姓们不明真假,官员们犹豫不决,加上此人和刘据长的极像,甚至有官员见之嚎啕大哭。 这可让霍光和刘弗陵坐蜡了,不过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京兆伊雋不疑,他见到『刘据』后二话不说就抓了起来,更是说此人就算真的是卫太子刘据,那也是造反的罪人,大家有什么好怕的? 此话一出霍光和刘弗陵顿时舒了口气,雋不疑也不负眾望,在严刑拷打后那人终於说出真相。 原来,此人是一算命的,之前有自称是太子刘据门客的人和他学习占卜,说他长的和刘据一模一样,这让他有一些想法,想要以此身份混个荣华富贵。 真相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为证国法,此人隨即被处决。 此事虽然了结,但也让霍光看到了卫太子刘据的影响力,丙吉正是看出了这点,这才先下手为强,首先上书,將当年刘彻留下的旨意拿出来,要求朝廷能够奉养这孩子。 霍光正为此事发愁,没想到刚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这孩子在外面很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但要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就放心多了。 於是,这就有了刘病已进长安奉养的事情。 至於录入宗谱,那也是应有之意,也算是为心怀卫太子刘据的人一个交代,算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方式。 事实证明此事利大於弊,至少消息传出后,不少官员都对霍光信服了不少,就连不少久不理朝政的勛贵都对他友善了很多。 卫霍两家的门生故吏可不少,就算先帝杀了一批,但剩下的依旧屹立不倒........... 思绪回归,看向周鄂说道:“我有一好友,叫傅介子,此人这次很可能被派去西域,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他。” 周鄂一怔,好奇道:“可是现在的御马监傅介子?” 丙吉没好气地將书信让给他,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前几日朝廷收到消息,楼兰、龟兹两国有些不安分,竟然勾结匈奴人,傅介子主动请命前去西域,你到时候一起跟去,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有你立功的机会。” 周鄂闻言大喜,连忙道:“那就多谢大哥了,大哥放心,您就等著瞧吧,不立下大功,我他娘的就不回来了。” “屁话!” 丙吉听到这话怒道:“给老子好好的活著回来,要是死了,老子就把你儿子继续送去当兵。” 周鄂:“....................” 第23章 宗正刘不害 晨光熹微,剑锋破空之声惊起檐下宿鸟。 刘病已手腕一抖,寒光骤敛,转身便见张贺立於庭中,眼中讶色未掩。 “叔父!”病已连忙收剑行礼。 “不必多礼!” 张贺抚须笑道:“没想到你书读的不错,这剑术也出类拔萃,看著像是军中的剑法,简单,直接,但好用。不错,不错!” 他没想到这孩子还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刘病已的学问自己在路上早已考教过了,远超同龄人。 但却不知他还有著一手不错的剑术,文武全才啊! “叔父见笑了,不过是在鲁国的时候一家中护卫看我感兴趣,就教了几手,平时也只是当做强身健体的。” “不过听教授剑法的护卫说,早年也上过战场,还跟过驃骑將军打过匈奴.....” 家中护卫跟著霍去病打过仗这倒是真的,至於剑法的来源.....这里就不细表了。 “原来如此!” 张贺在听到驃骑將军的时候明显一愣,眉头微皱,看到病已好奇的眼神,又舒展开来。 “驃骑將军啊!”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但张贺隨即摇摇头,道:“好了,既然早起那就先早食吧,隨后跟老夫去宗正入宗谱。” “是,叔父!” ----------------- 宗正府,大汉一朝宗正乃是九卿之一,专职管理皇室、外戚、勛贵宗谱和纠察。 凡是一切和上述有关的宗正都可自行处理,隨后报於皇帝即可。 此时,任宗正一职的乃是河间献王之子刘不害。 以精通黄老之学著称,但显而易见,自先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黄老之学逐渐淡出朝堂。 但不管如何,毕竟是亲近的宗亲,先帝景帝之孙,加上学识渊博,在宗室中德高望重,於是被授予宗正。 这日,刘不害正在查阅案件文书,当看到一份竹简上那熟悉的名字,顿时有些火大。 “啪!” “简直胡闹!” 竹简“啪”地砸在案上,惊得堂外小吏缩颈退避。 “十余年了……卫氏尸骨早寒,他们还要诛尽魂魄不成!”刘不害五指攥紧简牘,青筋暴起。 忽又颓然鬆手,喃喃道:“先帝若见骨肉相残至此……” 你道为何? 只见竹简上密密麻麻写著一个个人名,而这些人大多是当年巫蛊之祸中受到牵连的人,很多都是刘不害熟悉的。 发泄完后刘不害瘫坐在榻上,一时间竟然有了回河间国的想法。 这长安,这宗正,谁爱来谁来,谁想做就做,反正他是一点都不想干下去了。 之前鲁恭王刘余之子,刘辟强任宗正时就已经处理了一批,牵连无数。 本以为此事到此结束了,但谁想到又有人跳出来翻旧帐,这是要將人往绝路上逼啊! 当初卫氏几乎灭族,霍去病一系也大部归属霍光,剩下的都是一些边缘人物,就这样他们还是不打算放过。 到底是国家的功臣,怎可如此肆意妄为? “宗正,门外掖庭令张贺前来拜见!” 这时,一小吏前来通报导。 张贺? 刘不害一愣,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是谁,不就是右將军,光禄勛张安世的哥哥嘛。 “快请!”想到这里连忙起身道。 就在刘不害想著对方前来目的时,张贺领著刘病已进来。 此时病已低头紧跟叔父张贺,不敢有丝毫散漫,此来是为將自己录入皇室宗谱,他不敢有一丁点的疏忽。 “掖庭令张贺,奉大司马大將军之命,有要事前来拜见宗正!” 张贺礼数做的很足,自己弟弟虽然位高权重,但眼前这位也是大汉有数的宗亲,更是九卿之一的宗正,自然不敢怠慢! “哦?不知是何事?老夫只管宗亲之事,难道.......”刘不害心里思索,口中却带著问询。 “自然是皇家之事!” 张贺將刘病已轻轻推上前,笑道:“此乃先帝之曾孙,卫太子之孙,史皇孙刘进之子,刘病已。” “奉陛下、大司马大將军之令命,前来为这孩子入宗谱,还请宗正勘察!”说完张贺奉上文书双手封赏。 小吏上前接过,转至刘不害手中,带著疑惑和惊疑打开一看,顿时吃惊不已。 没错,这確实是朝廷下发的正式文书,但为何自己没有丝毫消息? 但隨即想到这孩子的身份,顿时恍然大悟,加上最近局势,和前些时日有人假冒刘据的诡异场景,他哪还不明白这是霍光要收人心啊。 隨即想到方才的案件,心中一喜,既然霍光和陛下已经承认废太子后代,那就再也没有理由去处理被巫蛊之祸牵连的人了,此事岂不是迎刃而解? “刘病已?就是这孩子?”刘不害吃惊道。 “病已见过宗正。”病已看到叔父张贺鼓励的眼神,上前拜道。 “哎哎哎,这孩子怎么还和叔祖父客气上了,快起来,地上凉!” 刘不害连忙道,將病已扶起,那小脸上依稀可以看到他那位堂兄的影子。 他是景帝之孙,和这孩子的祖父一个辈分。 看到刘不害不似作假的神情,张贺轻舒了口气,隨即將这孩子的过往一一道来,只是关於丙吉的事情他却一无所知。 刘不害静静地听著,直到最后看向病已的眼神更加柔和,带了些许慈爱。 他轻轻抚摸病已的小脑袋,嘆道:“苦了这孩子了,刚出生就遭此大难,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过错啊!” 他也才上任宗正三年而已,不知之前到底为何上任宗正没有过问此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无可奈何! 隨后又问了一些事情,这才带著两人来到存放皇室宗谱的藏室,拿出卫太子一系宗谱,在病已面前將刘病已的名字写在其上。 刘病已指尖触到冰凉的竹简,忽地瑟缩——那上面“卫太子据”四字如刀,其下唯“史皇孙进”与“病已”两行,孤悬如断崖。 藏室內死寂,只听得一滴水珠砸在简上。 张贺別过脸去,却见刘不害红著眼扯过袖角,狠狠按在宗谱某处。 那里,隱约有被刀刮去的旧痕。 隨后將一份副本交给病已,严肃道:“这是你这一系的宗谱副本,今后要是有了子嗣可来宗正將其录上,一定要保存好。” 病已手好似重若千钧,小心翼翼地將宗谱打开。 当看到下面孤零零的三个字,身子一颤。 隨即差点没哭出来........这一系......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张贺也明白了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弱小肩膀,只能默默守护著。 刘不害也闪过一丝伤感,心中怒道:天啊,你待著孩子何其薄也,这一系,竟然只剩下一人。 缓缓將宗谱收起,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给刘不害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叔祖父,病已.........多谢叔祖父。” “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你这是要羞煞我啊!“ 刘不害脸上带有羞愧和慈爱,將病已扶起,道:“孩子,今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叔祖父,老夫就不信了,他们难道还敢为难你一个遗孤不成?” “他们要是敢如此,老夫这就捧著高祖的牌位去问问满朝文武,这是要灭我刘氏血脉不成?” “宗正慎言吶!”张贺急忙劝道。 “哼,怕什么?” 刘不害突然抄起案头《道德经》掷向樑柱,帛书哗啦散开。 “无为?呵!老夫今日偏要『有为』!” 他一把拉过病已,对张贺厉声道:“回去告诉霍光,这孩子少一根头髮,老夫便开太庙请高祖评理——看是他大將军的剑快,还是天下刘姓的笔狠!” 张贺苦笑一声,良久才將刘不害劝住。 他当然知道真的到那一步,就算是霍光也得退避三舍。 真將这些刘氏皇族惹毛了,到时不光是各方诸侯,就是勛贵和受过卫霍恩惠的军中將领都有可能大怒,霍光他不敢。 至於陛下.....哎,不说也罢! 第24章 掖庭生活 一缕阳光洒在脸上,刘病已睁开有些茫然的眼睛,当看到陌生却熟悉的房间这才缓缓起身。 掖庭,原名永巷,后孝武帝时期更名为掖庭,属少府管辖,置掖庭令,佚六百石,负责嬪妃日常、宫人选拔培训、宫廷礼仪;收养宗室孤儿、罪臣遗孤;管理宫廷作坊,製作衣物、器皿等。 总之这就像是一个小少府一般杂而全,不同的是少府主管皇室宫外產业,而掖庭则负责宫廷內的大大小小事务,职虽小,但责任重大,非皇帝心腹不可任此职。 “没想到已经一个多月了!” 刘病已掐指一算(反正就是这么算的)没想到自己来掖庭都一月有余了,自从那日叔父张贺带著自己录入宗谱之后,当天就来到了掖庭。 这里本就具有抚养宗室、外戚、勛贵和军中將士遗孤的职能,自己的到来倒是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加上张贺也没有宣扬自己的身份,倒是和一眾少年相处的颇为融洽。 但也就这样了,在这里没人管他,因为年纪小,也不需要他干什么,这一个多月他都把整个掖庭逛遍了,也没了最初来的新鲜劲。 为了融入人群中,他每日不是和一群半大小子疯玩,要不就是一个人发呆,不过好一点的是他马上就能出去了。 刚来的时候许是张贺忘记交代,按照掖庭的规矩,他作为皇室宗人,是可以隨时出去的,只要给掖庭令报备即可。 但就这他愣是昨天才知道,要不是无意间听人说起,他到现在都不清楚。 想起就觉得气闷,这不,当张贺在办公的时候看到病已站在自己面前,特別那幽怨的眼神,顿时尷尬不已。 也怪他大意了,这小傢伙从小在郡邸狱中长大,隨后又去了鲁国,对宫廷中的一切都不清楚,要不是昨天小傢伙跑来询问,他都以为这傢伙不爱热闹呢。 “咳咳,病已啊,喔....这是出宫的令牌,你拿好,可不敢丟了,补办很麻烦的.......”张贺为了掩饰尷尬,连忙將早已准备好的令牌拿了出来。 病已默默接过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本以为来到长安就被监禁的,就算不是也不会有太多的自由。 但现在看来自己不过住在宫中而已,其他的和普通百姓並没有多少区別,就是每次出宫的时候比较麻烦而已! “叔父,您这里可有掖庭一些规矩的条令?侄儿对这些不大懂,省的以后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病已没有客气,要是真的客气了,张贺怕才会失望吧。 “呃........” 张贺愣了下,摇头道:“这还真没有,都是口口相传的,就算有那也是存档在书室的,也不可能留在老夫这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好似看到了小傢伙失望的神色,连忙道:“不过这事掖庭的人都清楚,要是不懂你可以去问其他人,但你终究是宗室,也別人略有些区別和优待。” “这样,我叫人带你出去,顺便认认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他!” 病已大喜,正愁这事呢,没想到张贺已经考虑到了,连忙道:“多谢叔父!” “哎哎~你和叔父客气什么?行了,你在宫门等下,人我马上安排。” “不过宫门落锁之前你必须回来,不然今后就別想出去了。”最后张贺肃然道。 “叔父放心,我可不想夜宿街头,落锁之前必定回来!”说完就拿著令牌朝外跑去,那速度,就像是逃出生天一般。 “这小子......到底是少年心性啊!”张贺抚须无奈道。 隨即给一旁的宦官道:“你去找个机灵点,对长安熟悉的人跟著那孩子!” ----------------- 宽阔的青石马路,閭里分布交错,人来人往,有装饰华美的马车从身旁驶过,不时还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暗香。 有衣著朴素的百姓或交谈,或匆匆而过,有孩童追逐打闹,惹来父母的一顿笑骂,有的则是屁股挨了几下就立马老实起来。 有老人坐於閭里门口,好似在缅怀昔日的辉煌,又或者在思念著远方的亲人。 更有残缺的老人在给孩子们讲述远古的神话和故事.......... 閭里的巷道狭窄而幽深,两旁的房屋错落有致,邻里之间相互打著招呼,那熟悉而亲切的问候声,让整个尚冠里充满了温暖。 孩子们在巷道中追逐嬉戏,他们的笑声清脆而响亮。妇人们在自家门口洗衣做饭,熟练地操持著家务。男人们则扛起农具或工具,准备出门劳作或做工。 街头巷尾,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早点的摊位上,热气腾腾的炊饼散发著诱人的香气,吸引著过往的行人。 人们或驻足购买,或边走边吃,开启新一天的生活。那些普通百姓穿著朴素却乾净的衣衫,脸上带著对生活的期许,穿梭在人群中。 有背著工具去做工的工匠,有提著菜篮去集市买菜的妇人,他们的身影构成了长安清晨最生动的画面。 他们苦不苦?在刘病已看来他们很苦,大多数人都很朴素,但欢声笑语骗不了人的。 虽然苦,但乐天知命,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他也不知道这样到底算不算好? 他就蹲坐在一个十字路口旁,托著小脸,眼睛隨著人群来回巡视。 “公子,你在看什么?” 弘恭,一个小宦官,当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时,他还以为听错了,確认之后他顿时有种慌廖感。 “没看什么,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笑道:“走,去西市看看,我还没好好逛过西市呢!” “是,公子!” 对於弘恭来说,这次差事是自己一个机会,眼前这个少年自从进了掖庭他就注意到了。 从来没怎么笑过的掖庭令每次见到这位却满是笑意,他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现在他还不是后来的大宦官,而只是一个小小的內侍,只要能得到这位的认可,但凡在掖庭令那里说自己几句好话,自己生活都会大大改善。 他不知道这位的具体身份,只知道是宗室遗孤,家里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苗,就是不知道性情如何? 自打出来这位看什么都稀奇,自己习以为常的东西这位总是充满了好奇,这让很是纳闷。 西市很快到了,当走进西市,病已顿时高兴了起来,各种吆喝声。 其中还夹杂著充满异域风情的口语,当来到一座店铺时,看到跳著西域舞蹈的碧眼女子,露著肚皮,正在卖力舞蹈,他有种回到后世的感觉。 西市中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丝绸店里,色彩斑斕的丝绸在阳光下闪耀著迷人的光泽,引得贵妇们纷纷驻足挑选。 铁器铺中,工匠们挥舞著铁锤,打造出各种农具和兵器,叮叮噹噹的声音迴荡在空气中。 珠宝店內,璀璨的宝石和精美的首饰让人目不暇接,吸引著达官贵人前来选购。 在的角落,还有各种杂耍,周围围满了百姓,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和笑声。 孩子们在人群中嬉笑玩耍,那清脆的笑声仿佛是长安生活中最美的音符。 第25章 来信 鲁县,山中深处的村落。 “大哥,公子来信了。”郭虔急匆匆跑来,对正在熬练武艺的刘槐兴奋道。 “快,快给我看看!”刘槐一怔,隨即脸上大喜,这段时间嘴上不说,但心底难免担心公子安危。自从知道公子身份,以及这次为何去长安后,他心里就没安稳过。 现在公子来信,他连忙打开书信。 良久,直到看了三遍刘槐这才收起书信,猛地转身对郭虔道:“去,召集弟兄们前来议事!” “诺!” ----------------- 少许,一座简陋的木屋內,十二人坐於其中。 刘槐凝视眾人,拿出书信沉声道:“公子来信,让我等立即前往长安。” 眾人先是一愣,但隨即都大喜过望。 经过数月时间的生死歷练,他们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少年了,但就算如此,听到要去长安都欢喜不已! 长安啊,那可是大汉的都城,听说那里繁似锦,城墙巍峨,更是天子和百官居住的地方,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更別提要去长安了。 看到眾人表情,刘槐也心情激盪不已,为的不是其他,而是他们终於可以为公子效力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刘槐一锤定音,隨后道:“丙章!” “大哥!”丙章身材健硕,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一身武艺却是除了刘槐最好的,之后也一直担任刘槐的副手,加上心细如髮,从来不出紕漏,也得到了眾人的拥护。 “我们走后接手村中的人你可挑选好了?我们虽然离开,但这里不能放弃,这里將会成为我们的后备力量,不但不能放弃,还要不断发展,成为我们的助力。” 面对大哥询问,丙章显然胸有成竹,肃然道:“大哥放心,这段时间小弟一直在物色人选,其中一人名叫桥,是后来公子收留的人,十五岁,为人稳重,有长谋,这段时间一直做我助手,事情也处理的井井有条,完全可以胜任。” “桥?可是公子当初救下了那个少年?”刘槐想了下这才恍然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不错,正是此人!”丙章頷首道。 说起此人,眾人也都明白过来,此人乃是当初贩鱼时收留的人,本是临淄大族奴僕,却因长姐遭主家欺辱怒而杀人潜逃,最后逃至鲁县,又因身受重伤昏倒在河边,最后被公子救下。 “好,就是此人了,隨后將此事报与公子得知,你们下去之后立即交接手头事务,三日后我们出发........长安!”刘槐站起身来大声道。 “诺!” ----------------- 转眼三日时间,眾人早已安排妥当,本就是无牵无掛之人,除了这些兄弟姐妹,他们此生的心愿就是报答公子大恩,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看著前来送行的兄弟姐妹,刘槐等十二人也眼眶发红,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村口,为首一人身形消瘦,面色冷冽,给人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觉。此人正是他们选出的继任者『桥』他有名无姓,世代为临淄大族家奴,但一场人祸却让他家破人亡,只能拼死求生。 看著眼前的少年,就算是刘槐也心生同情,他们都有相似的身份,也因如此才走到了一起。 “桥,这里今后就交给你了,公子那里我们会去说的,必然给你一个身份。”刘槐没有多说,因为多说无用,少年心中所想,他心知肚明。 现在村中少年有姓的就他们十二人而已,这是他们幸运也是荣耀。 桥闻言冰冻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又隨即消散,沉声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等公子和你们.........回来!” 刘槐闻言苦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开心道:“你小子好好干,公子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没事多笑笑,冷冰冰的,小心討不到媳妇。” 桥嘴角抽搐,咬牙道:“你放心,保管孩子生到你前头,你可千万小心了,可別死在外面,我可不会给你们立坟。” “去你的,老子可不会死,就算是爬也会爬回来。”没好气地给了对方一拳,但隨即俩人都红了眼睛。 身后百余人都看著他们,有的已经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深吸口气,刘槐大声道:“兄弟姐妹们,我们走了,你们.......保重!!” 最后深深看了眾人一眼,带领其余十一人转身离开............ “大哥,我们等你们回来!”有人大声喊道。 “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大哥放心,等有机会我们一起並肩作战。” “..........................” 走出山村,村外早已准备好了马匹,这些马匹算不得战马,只是一些军队上退役下来的罢了,是病已托人大价钱弄来的,就是为了训练他们的骑术。 眾人翻身上马,都看向山中,这里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也必然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弟兄们,我们出发!” 刘槐大喝一声,顿时骑马疾驰而去,眾人对视一眼,心中意气风发,郭虔更是大喊道:“眾位兄弟,公子说过,功名但从马上取,我们此去,必然衣锦还乡。” “出发!” ----------------- 掖庭,病已的生活还是那么的毫无波澜,从最开始的新奇到现在的漠然,突然发现人有时候太閒了也不是件好事。 就比如现在,他们每日不是和一群少年疯玩就是到处捣蛋,为此没少被张贺叔父责骂。 他本不至於如此,但他知道,成熟,少年老成不应该出现在只有十二岁的自己身上。和光同尘,少年的调皮捣蛋才是自己这个时间段该有的表现。 这样或许会让很多人失望,但他必须如此,平凡,普通,有点小聪明才是自己该有的。 事实证明他做的是对的,那种从进入掖庭就处处被人盯著的感觉消失了,他不清楚到底是谁在盯著自己,但无所谓,自己表现出的『普通』,应该让某些人放心了。 他没有想著去找丙叔和大娘二娘,就算是有次在长安街道上遇见从正面走来的周鄂周叔他也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 现在他必须让所有人忘记自己,只有这样才机会做自己一些的布置。他回首看向东方,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快到了。 之所以叫刘槐他们前来长安,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叫傅介子的的骏马监要出使西域,调查汉使被匈奴人杀害一事。 了解这段歷史的他清楚,这是一个一个绝佳的机会,让刘槐等人进入汉军的机会。 傅介子此人一生堪称汉家英雄典范,本是义渠良家子,现在也只是管理宫中御马的骏马监,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竟然成为了出使西域的使者。 清楚汉家使者典故的都知道,汉使出使在外,一个个都是『愣头青』,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情,从汉武帝时期开始,凡是出使他国的汉使,那叫一个『奇葩』。 第26章 入军 汉使出使他国,必须有不屈之心和隨机应变的心计和权谋,更要有隨时被杀的觉悟! 有张騫凿空西域的先例在前,可以说现在的汉家使者都是一群想青史留名想疯了的愣头青,有的根本就没打算活著回来。 相比於平平无奇的一生,他们更想像博望侯张騫一样扬威域外,青史留名。 就这还算是克制的,毕竟汉朝称霸东亚地区不过数十年,出使的使者还算克制,但到了宣帝及以后,那一个个使者就像是“疯子”一般,动輒斩杀匈奴使者,或直接提刀砍了对方国王,完了还威胁道:“不动则已,动,则国灭矣~” 甚至还站在对方面前指著鼻子骂道:“犯汉者,虽远必诛!” 听听,听听,人言否?咳咳,不过听著怎么那么.......带劲~ 经过一系列汉使们的骚操作,此时的汉使出使他国已经成为了『高危』职务,稍有不慎就可能身首异处。 但汉使们不怕,更有数之不尽的热血青年前赴后继。 傅介子就是其中一人,他本是良家子,少时任侠,多有热血之举,因战功升迁,此番出使楼兰也是他主动请命。 对於傅介子刘病已了解不多,只是知道他此番圆满完成任务,並且功劳甚大,扬大汉天威於域外,勇挫楼兰囂张气焰。 只要跟著他出去走一圈,回来不说升官发財,但至少有了进身之本。 至於怎么將刘槐等人塞进使团中?呵,这对於武艺不错的他们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 长安章城门外,一处小型营地在短短数日间拔地而起,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一座临时驻地而已,而此处就是被委以重任,出使西域傅介子安排的。 傅介子傻吗?傻的话怎么可能从一介良家子成为骏马监? 但要说不傻,他又为何要主动请命,去楼兰问责楼兰王? 真以为满朝文武不清楚其中门道?楼兰是什么样的国家大家心底都清楚,说是调查问责,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事和楼兰王脱不了关係。 此去只有两个结果,一,楼兰王服软並上表请罪,二,楼兰王抵死不认,汉家使者无功而返。 作为使者,傅介子其实能做的不多,想让楼兰王服软並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因为一旦承认,谁也不知道大汉会如何处置他,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心存侥倖,抵死不认。 但这傅介子没有想到吗?不,他清楚! 他此去不但要粉碎匈奴想联络楼兰的阴谋,更要彻底斩断楼兰王摇摆不定的心,让其只能紧隨大汉,不敢再有二心,而要做到这些他必须要有一定武力,不然一使团的区区百人,怎么可能完成心中所想? 所以,他在出发前必须寻找一些不怕死的悍卒,这座驻地就是为此准备的。 傅介子的举动大家都心照不宣,朝堂上的眾人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一切就看傅介子自己了。想要以命搏富贵,那就要有隨时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 “子助,许久未见,不知安否?” 丙吉笑呵呵对早年好友傅介子道,当年巫蛊之祸,俩人多有交际,一个抓捕,一个收押,多次下来也渐渐成为了朋友。 虽然都在长安,但一个是大將军府长史,一个是宫中的骏马监,基本很少见面,此次前来却是有事相求,想到这里丙吉顿时有些汗顏。 就像是多年不联繫的少时好友,突然联繫,必然是有事相求,他为人敦厚,心底惭愧不已! 傅介子,字子助(杜撰),听到丙吉生疏之言,一想就明白了,故作不悦道:“少卿何以生分至此?” “难道尔身为大將军长史,不认吾这个好友了?” 丙吉闻言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子助兄误会了,只是........只是此来有事相求!” 傅介子笑呵呵地摆摆手,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你的难处我也知道一些,现在在大將军府任职,有些事情不方便我岂能不理解?” 说完看向好友身后的周鄂道:“可是为了这位?” 周鄂连忙行礼道:“小人周鄂,拜见监使!” “嗯,身形魁梧,想来也是勇士,可有兴趣隨吾去会会楼兰王?”傅介子抚须笑道。 丙吉听闻哪有不明白好友意思?这是不想自己难堪,主动问起了。 看还有些傻愣的周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踢了对方一脚,没好气道:“傻了不成,子助兄给你机会,还不快谢恩!” 周鄂这才清醒,连忙行礼道:“多谢监使提携,今后但有所命,必然万死不辞!” “好好好,今又得一勇士矣!” 待让人將周鄂带下去安排后,傅介子这才道:“此去危险重重,说句不好听的,此番成则衣锦还乡,败则魂埋他乡,他和你关係小弟也知晓,就真的捨得?” “以您的身份,安排他进北军轻而易举,这又何必呢?” 丙吉听后却嘆道:“这傢伙之前你也接触过,打打杀杀没问题,就是没什么脑子,以他的性子待在长安早晚要出事,还是出去磨链下好,这不,为兄这就求你来了啊!” “求我?嘿,那你倒是求啊?大將军长史求人,小弟这可有的吹了......” “你.............“ 不提俩人斗嘴,周鄂兴高采烈的来到校场,此时校场中已经有了数十人,都是傅介子这段时间招募的,他们不是汉军,只是以扈从的名义跟隨傅介子。 “这些都是监使这段时间招募的隨从,一个个身手都不错,按照监使的意思,你刚来寸功未立,不好给予高位,就先做个什长吧,这些人中你可以挑选十人为你手下。”文吏解释道。 “多谢兄台了!”周鄂没有多言,只是感谢道。 “不必客气!” 文吏闻言呵呵一笑,知道这位和自己上司有关係,他当然不可能得罪。 来到眾人跟前,文吏拍手让眾人停下,指著周鄂道:“这位是新来的什长,稍后將会在你们之间挑选十人,而这十人將之均给予军籍,也就是说只要入选,就会立即成为我大汉军士,望尔等好好珍惜!” 说完对周鄂道:“这里交给你了,都是些刺头,能不能降服就看你的本事了。” 倒不是文吏不愿帮忙,而是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军中更是如此。 “多谢!”周鄂抱拳感谢。 看著一个个或审视,或不屑的目光周鄂呲出一口白牙,道:“一个要求,只要能在老子手下过上十招,就算入选,要是超过十招,老子的什长就是你的,有种的谁先来?” “.................” 人群中,刘槐和丙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欣喜,这机会来了挡都挡不住,本以为从西域回来才能成为汉军,没想到这机会立马就来了?那还等什么? “我来!”丙章上前一步大声道。 第27章 突如其来的机会 “我来!” 丙章上前一步,他们早就在等一个机会,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身后刘槐凝重道:“小心,对方不是善茬!” 不过丙章却不怕,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就算平日里较为稳重,但到底有几分傲气。 “大哥放心,小弟前去探探对方底细!” 说完就將兵器解下冲了上去,公子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好小子!” 周鄂一愣,没想到竟被一个半大小子给小瞧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分神的时候,只见他也是一拳迎了上去,不过却收了几分力。 砰~ 说是慢那时快,只见丙章临近跟前突然变招,来了一记黑虎掏心,这临时变化却並没有让周鄂手忙脚乱,不急不缓接下对方一招。 “好力气!”周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对方才竟然好大的力气,说完也不敢怠慢,要是十招之內不能將对方打趴下,自己可就丟大人了。 认真起来的周鄂可不是丙章初出茅庐的少年可比的,三招过后周鄂熟悉了对方的底细,只见他突然低头,一把抓住丙章的腰带,一举將其环抱起来,一个过肩摔就將其摔倒在地。 哗~ 眾人惊呼一声,只见地上的丙章立马翻身起来就要继续上前。 “住手!” 这时刘槐上前喝住丙章,黑著脸道:“轻敌大意,骄傲自大,滚回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大哥!”丙章气急道。 “回去!”刘槐可不惯著他,瞪道。 “是~” 周鄂晓有兴趣地看著对面,待他们说完,笑道:“怎么,你也要来?” 刘槐凝重地看著对方,他缓缓点头道:“在下刘槐,请赐教!” ----------------- 人群之外,丙吉和傅介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 “刚才那小子不错,要是好好磨礪一番,將是一块美玉。”丙吉抚须笑道。 “哼,那还用你说?我立下此地就是为了召集勇士,要是没几把刷子,岂能进我麾下?”傅介子显然很是得意。 看到刘槐上场,挑眉对丙吉说道:“这下可要小心了,这小子名叫刘槐,別看年纪不大却身手不差,同他前来的有俩人,都乃鲁国人士,孤儿出身,年少时被异人收养,都身手不错,后来迁居关內,这次能招到他们是老子运气啊!” 丙吉听著对方言语,一言不发而是看向场內,本以为周鄂对付一个未及冠的小子手到擒来,但此时十招已过,俩人都打的上头。 你一拳,我一脚,全然用尽了全力,而周围勇士都大声欢呼起来,之前还有不服气的人看到俩人较量早已没了想法。 五十招后,俩人都受了轻伤,傅介子眼看差不多了,立即出声道:“住手!” 砰~ 又是对了一拳,俩人不约而同地收起有些发颤的右臂,看向来人。 “见过监使!” 傅介子上前看著俩人越看越满意,就算是之前的丙章他也另眼相待,这正是自己要的勇士啊,有此勇士相伴,何愁大事不成? “好好好~,都是好样的~” 而周鄂脸上有些发红,自己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没想到在一少年手上栽了跟头,想起自己之前的狂言,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傅介子是什么人?岂能让他为难?都是將来的得力手下,此时不正是施恩的时候吗? “你们还有谁挑战他们二人?” 傅介子环顾一周,眾人都默默低头,见到无人敢挑战,隨即对俩人道:“你们的身手本官都看到了,可谓是棋逢对手,针尖对麦芒啊,这让本官如何取捨?” 说完不等周鄂说话,就大声道:“不过,既然是平手,那么之前的约定就做不得数,本官破例,擢升刘槐同为什长。” 哗~ 此言一出就连一旁的丙吉都有些意外,更別提其他人了?有羡慕,有狂热,却没有嫉妒,军中慕强,谁强谁就有理。 “多谢监使!”刘槐大喜过望,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 “嗯,好好干,你也在这些人中挑选十人,要是有可用之人就大胆举荐。”傅介子拍著对方肩膀笑道。 “诺!” ----------------- 走出驻地,丙吉有些羡慕道:“你倒是大方,一下两个什长就出去了,要是老夫还年轻,说不定还真有可能隨你到西域走一趟。” “走一走当年博望侯的路,看看我大汉西域的大好河山!” 谁还没有儿时的梦想?当年博望侯回来的时候可谓是震惊大汉朝野,陛下更是飞奔御阶亲自迎接,事后更是册封博望侯,一时间博望侯张騫之名响彻大汉,谁不羡慕?谁不想成为博望侯? 回首看了眼军营,道:“子助,一切小心为上,万不可鲁莽行事,要是有何困难一定要来信,老哥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好,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小弟也不会和你客气的。”傅介子目露感动之色,身在官场,能如此推心置腹言说,这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支持。 丙老哥虽然低调,但到底是现今大汉权势最盛的大將军,大司马霍光的长史,就这个身份说出去,將拦下九成九想要对付自己的人,他清楚这句话的意义! 丙吉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哥等你凯旋归来,到时候可別不认识哥哥!” “行了,你赶快去忙你的吧,出发的时候就不送你了。” 说完就告辞离去,只留下傅介子久久不语,只是看著对方离去的身影,喃喃道:“此去,不成功,便成仁,大汉没有孬种的使者.......” 此时,军营內,刘槐告別眾人,和丙章二人来到空地处。 “大哥,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一定........” “闭嘴!“ 刘槐盯著丙章,待对方訕訕闭嘴后,这才说道:“这都不是理由,输了就是输了,今后你要还是如此,就早点回家里去。” “大哥!”丙章急道。 不过,刘槐继续说道:“不过这次却是意外之喜,有了什长的职位,剩下的弟兄就有了去处,你明日出去將武艺最好的几人叫来,咱们兄弟也是时候聚在一起了。” 丙章闻言,顿时忘了其他,大喜道:“大哥放心,我明日就去,大傢伙可等的著急了,一天天把人能烦死!” 他们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就来到了长安,金钱开路之下入籍关內,这对他们来说並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他和丙章,其他人都全部分散落籍,有京畿各县的,也有偏远山村。 不过,安顿好之后,他们的去处却成了麻烦,公子来信中提到了傅介子要出使西域的消息,但怎么加入出使队伍他们却愁坏了。 正在他们想著要不要冒险联繫公子的时候,郭虔却传来消息,说是傅介子在召集勇士扈从,这下他们大喜过望。 有了机会那就简单多了,以他们身手,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岂会放过?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只和丙章二人参加了,算是先去探探底。现在好了,有了什长的位置,剩下的兄弟也有著落了。 想要继续完成公子的期望,就只能用命在战场上拼了。 至於会不会死?呵呵,曾经绝望的他们,现在能有一个用命去拼搏的机会,还有什么奢望的? 第28章 盐铁会议的开端 “倒是好运道!” 这日,病已回到掖庭,急忙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拿出书信看了起来,当看到刘槐成为什长,其他六名少年都分別被徵召进入使团后,舒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嘆他们的运气。 早在月前他外出偷偷和郭虔见了一面,並且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及今后的联络方式,隨后就彻底断开联繫,只有在重要的时刻才会联络。 此时,郭虔带著钱財僱佣了一对老夫妇,在原先的官邸狱附近开了间酒肆作为今后的联络地点,而郭虔本人则隱居幕后。 “进入使团算是有了开始,至於今后如何......只能希望他们平安归来吧!”折上书信,病已也不知此时是何种心情,有不舍,有期许,也有不忍..... 收起心思,既然木已成舟岂有半途而废之理?思虑片刻,他拿起一块麻布就写了起来。 “.......此去危险重重,万事以保全性命为前提,不可莽撞行事,既入军中,当思军法森严,严於律己,不可擅自妄为。” “.........诸君捨身入局,余谨记之,不敢忘怀,万望诸君平安归来,於长安聚首,把酒言欢。” “閒散山人书!” ----------------- 收起书信,小心贴身藏好,打算过些时日送出。 郭虔虽然隱居幕后不再出面,但他却在入籍的山村中收下了几名孤儿,自己的书信也由他们送往郭虔处,再由郭虔通知其他人。 面对此事,他不得不谨慎处事,並且今后能不见面就绝不相见,將一切危险斩断在萌芽之中。 虽说自己什么都不做,那个位置最后大概率还是会落在自己身上,但他岂会甘心彻底成为一个应声虫,傀儡? “病已,病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弘恭的声音,他连忙上前开门。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弘恭,有什么事吗?”病已惊讶道。 弘恭明显是跑来的,喘了几下这才著急道:“快,快隨我走,掖庭令正著急呢!” 不得病已答应,就拉著他朝外跑去,无奈,只能跟著一路小跑。 当来张贺处,病已这才发现此有不少少年,粗略数下,足有三五十人的样子。 看到病已过来,张贺隱晦地朝他点了点头,看向眾多少年道:“此番朝廷要在建章宫举行辩论,適时会邀请眾多德高望重的大儒和地方贤良,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此事。” 轰~ 病已脑海就像是炸开一样,顿时有些晕乎乎的。 “盐铁会议!”他低声喃喃道。 病已失神旁人当然不知,只是好奇此事和他们有什么关係,更不知道这次事件到底有著多么惊人的意义! 这將是影响后世两千年的思想大碰撞,更是儒家和法家在治国理念、国家经济、外交理念、礼仪之爭的思想大碰撞,对后世有著深远影响。 也是华夏封建王朝外儒內法的开端,更是后世『独尊儒术』的开始,可谓是影响深远,一部《盐铁论》更是后世王朝面对国家经济的圭臬。 不提病已陷入巨大惊喜当中,只听张贺继续说道:“此番叫你们来是因为参与此次辩论的人太多,陛下和大將军大司马下令,让掖庭协助张罗。” “本官会从你们当中挑选一些人前往建章宫,到时会分配一些任务给你们,尔等万不可疏忽大意,尔等代表的是皇家的顏面,谁要是偷奸耍滑,怠慢贤良,看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行了,都先下去准备吧!” 挥退眾人,张贺看向病已示意他留下。 “这次事情你就不要..........” “不,我要参与!”不等张贺说完,病已就大声道。 看到张叔愕然的神色,他顿时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思虑片刻道:“张叔,您就让我去吧,保证不给您惹麻烦,求求您了。” 病已拉著张贺的衣袖,死缠烂打起来! 这次大辩论发生在自己身边,要是不能参与的话,那可就太可惜了。並且此次大辩论涉及了太多的东西。 可能当事人都不太清楚这件事对將来有多大的影响。 就连发起人霍光也只是希望通过此次大辩论,削弱以桑弘羊为代表的法家势力,为自己进一步执掌权利清除异己而已。 根本不知道他发起的这场大辩论,对后世的影响有多大,后世对霍光的评价很大一部分就来自於这次的大辩论,不然一介权臣,又何以让后世眾人推崇备至? 更何况此番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清晰地看清现在的大汉,为將来自己执政奠基基础,他可不想用长达数年的时间来了解大汉,如此机会,他岂能错过? “这是为何?你毕竟是皇家之人,虽然.......怎能去做伺候人的事情?”张贺也纳闷了,说好听点是去帮閒,但说到底就是伺候人的活计,怎么还上杆子往上爬呢? 但病已早已想好说辞,只见他委屈道:“不瞒张叔,这段时间我虽然无拘无束,但却整日懒散度日......听您说这次有眾多大汉贤良,病已只是想去见识见识,总好过到处閒逛的好。” “张叔,你就让我去吧,求求你了!” 张贺被这小傢伙晃得的有些眼晕,连忙阻止道:“好了,好了,算老夫怕了你了,你先回去,我得想想你到时候任务,那可是建章宫,你总不能在那里晃悠吧?” “谢谢张叔!” 病已闻言大喜,行礼后就跑出门外,临了,临了,又趴在门框上伸出上半身朝张贺叮嚀道:“张叔,你可不敢忘了哦!” 不等张叔发火,立马就像个猴儿一般跑开了。 “这哥小傢伙越来越不像话了!”张贺摇了摇头,隨即又想到方才病已说的话,暗道:“这么晃荡下去也不是个事,也是时候给这孩子找个老师了。” 病已蹦蹦跳跳地离开,丝毫不知道因为他刚才的表现让张贺有了给他找老师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后悔说那番话? 时间很快过去三日,这日,弘恭突然来叫他,说是掖庭令让他带著自己前去建章宫,並且带来了一身侍者衣服,待穿戴整齐后,这才朝建章宫而来。 弘恭一路上喋喋不休,全是一些在宫中的礼仪和注意事项,总结起来就是........ “少言,多礼,少看,多做,行了行了,你都说了几遍了,到时候我一句话都不说行了吧?”病已一脸不耐烦道。 弘恭:“...........” 此时弘恭突然觉得心很累,摊上这么个大少爷,自己可有的忙了......... 第29章 巧遇丙叔 弄巧成拙 建章宫,始建於大汉元封元年,汉武帝刘彻广斥上林,起建章宫於长安西隅。其宫闕崢嶸,穷极土木之巧,冠绝古今之制。 前殿巍峨,若玄云蔽日;飞檐斗拱,似鹏翼垂天。金铺玉户,饰以珊瑚翡翠;雕樑画栋,绘尽山海神祇。 太液池中,蓬莱方丈瀛洲三岛浮於碧波,灵鱉负山,仙人执节,恍若仙境。 更有神明台高入九霄,铜柱擎天,承露金盘贮月魄星辉,欲藉此通九霄之仙路。 掖庭连属,椒房焕烂,其间婕妤才人列如星汉。 輦道迴环,驰道八达,诸侯王车驾络绎於途。其规制也,吞八荒而纳六合,藏宇宙之气象;其气势也,震夷夏而慑幽冥,宣大汉之威德。 时逢四海承平,万国来朝,建章宫遂成天下枢机。刘彻於此宴饮群臣,策问贤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霍去病饮马瀚海之捷,张騫凿空西域之功,皆於此宫彰显赫赫天威。 病已现身其中,好似看到了当年曾祖父刘彻挥斥方遒,鞭笞宇內,乾刚独断,北击匈奴的盛况。 竟然一时间陷入一种奇特的状態中,直到弘恭提醒这才清醒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病已不好意思道。 弘恭:“...........” 感情自己说的全白说了? 只能无奈道:“你身份特殊,掖庭令特別交代你不得太过,待会儿就以书记的身份,专门记录其中一人的言行,此事虽然不大,但要是错漏百出,事后可是要追究的。” 听到弘恭言语,他这才明白朝廷或者说霍光对此次大辩论的看重,竟然专门让人记录参与辩论人员的言行,事后逐一对照,儘量復原当时场景。 这也让他明白为什么后世对此次辩论的记载如此清晰明了了,这相当於会议记录,並且还是最大程度上的还原。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大意,这要是出了紕漏,那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除此之外,每日辩论完之后你要配合其他人將所有记录归类,以方便陛下和大將军大司马查阅,所以一定要谨慎行事,万万不可大意!” 病已闻言肃然道:“必然竭尽全力,不敢大意!” 很快,他们来到建章宫前殿,此时早已有侍者和宫中宦官宫女,以及不少低级官员布置场地,弘恭交代几声,连忙带著病已来到偏殿。 不过当病已抬首望去,顿时心中一颤,但很快又变得若无其事,更是低头跟著弘恭来到一名中年官员跟前。 只见弘恭指著病已恭敬道:“启稟京兆尹,此人是掖庭令筛选出来协助您整理文书的,您看如何安排!” 病已斜对著上首位置,头也不抬,只是恭敬行礼。 中年官员只是隨意看了眼他,指了指案几上的笔道:“写上几个字。” 病已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地写了几个小篆。 中年官员眼睛一亮,有些意外道:“字写的不错,这段时间就跟著本官专门整理文书,辩论的时候可选一人进行记录。” “唯!”病已答道。 “嗯,这里有些卷宗,乃是此番前来参加庭辩的各地大儒和贤良,你先看看,到时候別认错了人。” 说完好似才记起来似的,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弘恭应答,病已连忙抢先道:“在下刘询!” 弘恭神色一僵,但此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语。 “嗯?刘询?可是宗室子弟?”雋不疑惊讶道。 “不是!”病已没有多言,因为此时位於上首的人好似注意到了他这边,只能简单回答道。 “嗯,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再来!” “诺!” 走出大殿,病已长舒一口气,不等弘恭提问,就说道:“记住,从现在开始到辩论结束,我就叫刘询,不要问为什么,我也不想解释,要是出了问题,不会牵连到你的。” 弘恭:“..........” 还能怎么办?弘恭只能点头应是,不然他还能去告发不成?到时候怕是连自己都得栽进去。 告別弘恭,病已怀中抱著几份卷宗来到偏殿,看到没什么人就开始看了起来。 当大略看了几份后,这才发现来的人身份和地方均有不同,有鲁国、齐国的儒生,有楚地的贤良,汝南的名仕朱子柏,九江郡的贤达祝生,中山国的学者刘子庸,並且还是中山国宗室子弟,以及来自茂陵的儒生唐生,鲁国的儒生万生等等。 病已看的入神,丝毫不觉有人已经走到跟前,只是沉浸在书卷中不可自拔....... 丙吉惊讶地看著眼前认真的少年,方才在前殿就觉得少年背影有些熟悉,询问京兆尹后得知少年名叫刘询,本来也没什么,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想要看看方才的少年。 只是没想到这少年刘询竟然就是自己照顾五年的孩子刘病已,看著跪坐於桌案后的少年,他神情激动,真想立马相认,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何来到这里,但既然来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將其赶走,只是深深地看了眼这孩子,隨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来到前殿,看了眼正在忙碌的雋不疑,想要说什么,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直到傍晚时候病已才將卷宗看完,站起来伸展了下身体,小心地收起卷宗来到前殿,此时前殿已经灯火通明,当他走进去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位於上首的丙叔看了自己一眼。 不敢隨意乱看,来到雋不疑跟前,小声道:“启稟使君,这些卷宗小子看完了,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雋不疑闻言抬头一看,原来是早上见的少年,有些惊疑道:“你叫刘......询?这些都看完了?” “正是,都看完了!” 雋不疑惊疑地看著他,隨意拿起一份卷宗,问道:“那你来说说朱子柏此人。” 病已一愣,立即知道这是在考较自己,稍微停顿片刻就將朱子柏此人生平以及成就和地方影响力一一道来,雋不疑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隨著病已继续回答,他也惊讶不已。 不甘心又拿起另一份继续提问,但病已都对答如流.........一旁的丙吉看到这孩子对答如流,顿时欣慰不已,就好似看到自己孩子一般。 啪! 雋不疑扔下卷宗,惊疑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不可思议道:“你將这些卷宗全部背过了?” 看到对方吃惊的模样,病已立马知道自己失算了,连忙说道:“使君言过了,这么多怎么可能记住,我只是將其中重要的部分记住了而已。” “这也了不得啊!” 雋不疑思虑片刻,道:“这样,明日庭辩开始后你坐在本官身后,全程记录所有人的言论,有不懂的就问老夫,如此记性,这下老夫可就轻鬆不少了。” “事后跟隨老夫查漏补缺,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病已心思急转,但也知道此事拒绝不得,只能怪自己今日有些得意忘形了,只能低头道:“多谢使君提携,询感激不尽。” “询告退!”说完逃了似的出了大殿。 第30章 长乐未央! 清晨,天边露出鱼肚白,而此时的建章宫早已热闹非凡。 来自各地的儒生、贤良齐聚一堂,或三五好友相聚,或一人独自沉思,为即將到来的盛况做好准备。 这是理念之爭,更是利益之爭,胜,则一扫秦末之后儒家式微之势。 败,则万事皆休! 霍光施施然来到前殿之前,礼绝百官,凡是遇见之人无不低首恭顺拜之。 但也有例外! “大司马大將军好大的威势,就是不知到了地下你又如何向陛下交代?先帝对你信任有加,赐周公背负成王图,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恩宠的?” 一鬚髮半白的老者神情阴鬱对霍光道,不是他人,正是此次大辩论的另一主角....桑弘羊。 作为武帝时期掌管朝廷財政,一手推动盐铁专输的人,霍光此番挑衅,简直就是在挖他的根基,更是在撬动大汉近百年来的治国根基。 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儒生和一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就想让他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国策付之东流? 痴心妄想! 霍光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事隨时移,这天下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你的那套过时了,现在的大汉需要休养生息,需要与民休息。” “这些你难道不知道?还是说你假装看不到?” 桑弘羊嗤笑一声:“別將自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同样身处泥沼,你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咱们彼此彼此!” “別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算计?想要挑战先帝定下的国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隨后看了眼身后一群人,不屑道:“这就是你的依仗?” “桑大夫看著就是,成与不成,辩过才知道,现在言之,却是言之过早,可別到时候气的下不来台啊!” “你......” 桑弘羊面色一变,但不知想到什么,只是冷哼一声:“那咱们手上见真章就是,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一群酸儒,老夫何惧之有!” 说完就转身离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有將对方辩的哑口无言,才能让所有人闭嘴。 既然对方使出了阳谋,那就堂堂正正的將之击败! 此时,病已站在一群贤良之旁,作为引导者存在,等下进殿之后引导诸多儒生和贤良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大汉虽然还没有达到后世礼仪森严的地步,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碰触的,加上当今陛下年纪较小,不管是为了维护大汉尊严,还是威慑天下臣民,凡是在座的诸多大臣都不会允许有人君前失礼的。 不然,到时候丟的可是他们的人。 “少年,等下就拜託你了,我们这些乡野之人,不懂诸多礼数,可別到时候弄出笑话来。”就在病已矗立一旁沉思之际,其中一人笑呵呵道。 “不敢,这是在下的本分,等下先生和诸位跟著在下就是,如有不便可隨时告知,我自会安排妥当!” 说话之人乃是中山国刘子庸,之前都一一確认过的。 “哈哈,那就多谢.......哦,不知小哥如何称呼?”刘子庸作为天下有数的贤良,礼数这里做的相当周全,哪怕知道面对不过是一小小侍者,却也不曾小看。 “在下刘询,不敢当长者谢!”病已还礼道。 “刘询?咦?可是宗室之后?”刘子庸惊讶道。 病已只是垂首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却让眾人浮想联翩,不过就在这时,大殿之前传来传唤声,眾人连忙收拾思绪。 “诸位隨我来!”病已知道该自己出场了,连忙在前引导眾人依次进入大殿。 很快,眾人来到靠近中间的位置,只听病已低声道:“这里就是诸位的位置,隨后会有其他人来安排,询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说完微微行礼,就去了偏殿。 “怎么?子庸在想什么?” 病已离去,却不知刘子庸一直盯著他的后背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一旁的唐姓儒生提醒,这才回神。 “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刘子庸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这少年与眾不同,並且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好了,陛下要来了,收神!”唐姓儒生提醒道。 话音刚落,只听大殿外传来脚步声,此时大殿內鸦雀无声,只见一少年身穿玄色冠冕,大步流星走向丹陛。 “陛下至,百官顿首!” “吾等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刘弗陵走上丹陛,大袖挥舞之间,尽显汉家帝王风采,虽然年幼,却颇有威势,只见其环视一周,微微点头后坐於其上。 “眾卿平身!” “谢陛下!” 眾人再次落座后,只见刘弗陵微微示意,就有一人出列大声道:“陛下有旨!” “臣等恭听陛下旨意!” 刘弗陵看了眼大司马大將军,只见霍光微微点头,刘弗陵起身道:“朕承高祖之洪业,蒙孝武皇帝之遗泽,践祚以来兢兢业业,唯恐失坠。 今海內虽安,然边患未靖,民生未裕,朕心忧之。 近览各地奏报,盐铁之议沸於朝野,朕思之再三,乃詔诸卿及贤良文学之士齐聚於此,共商国事。” “昔孝武皇帝北击匈奴,南平百越,虽拓地千里,然海內虚耗,户口减半。朕每念及此,未尝不夜不能寐。先帝晚年深悔武功之弊,下《轮台罪己詔》,其意昭然——国之大本,在於养民。 今霍光大將军、桑弘羊御史大夫等辅政重臣,与朕同心,欲以宽仁之道復文景之治。然盐铁专营、均输平准等策,行之有年,利弊相生,朕不敢专断,故广开言路,听政於天下。” “朕尤记《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盐铁之利,若能富国而不害民,朕何惜之?若其弊大於利,朕亦当断然更张。 昔管仲相齐,通轻重之权;商鞅变法,强秦之基。然齐之霸也以民富,秦之亡也以民穷,此中得失,可为镜鉴。 今日之会,非为辩胜负,乃为求至道。 朕愿闻:盐铁官营,果能抑豪强而足国用乎?均输平准,果能平物价而安黎庶乎?罢之则財匱,行之则民怨,何去何从?匈奴未灭,和亲与征伐孰利?刑罚与德教,何者为先? 朕虽年幼,亦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故盼诸卿以社稷为念,以苍生为怀,勿阿諛,勿党爭,共绘中兴之策。 会后,朕將亲览奏议,择善而从。若有忠言逆耳者,朕当虚怀纳之;若有奇策利民者,朕必不吝封赏。 愿天佑大汉,使朕得成守文之主,诸位亦青史留名!钦此。” “陛下圣明!” 眾多大臣有淡然处之,有心情激盪,更有老泪纵横。儒生贤良们也都欣然拜首,山呼:“伏唯陛下作威作福!” “陛下长乐未央!” 就连病已也在大柱之旁也一时间心情激盪,大声呼喊道。 “........................................” 第31章 精彩绝伦 环视大殿眾多贤才大臣,刘弗陵心情激盪,他虽然年幼,但也是孝武皇帝之子,心中岂会没有想要先帝在世时的那种天下臣服的威势? “眾卿平身!” “谢陛下!” 待眾人正襟危坐,刘弗陵这才朝丞相田千秋道:“丞相,此次就由你来主持吧!” “唯!” 田千秋躬身礼拜,这才转身,先是看向面无表情的霍光和桑弘羊,隨后才看向眾人,道:“庭辩开始!” ----------------- 霍光一言不发,桑弘羊老神在在。 以他俩身份岂会轻易下场?就在眾人以为要冷场的时候,只见一人出列,大声道:“臣鲁国儒生,顿首以拜。” 丞相田千秋微微頷首:“万生乃是鲁国大儒,此前陛下有旨,大家可畅所欲言,不以言论问罪,尔大可言之。” 这时,病已连忙反应过来,跪坐於榻,提起毛笔展开白锦,准备记录。 只听万生言道:“吾常闻治人之道,需防止享乐,广道德之端,抑制商业利益而开仁义,不示百姓以利益,然后才可教化百姓。 今郡国有盐、铁、酒榷、均输,与民爭利。 让百姓失敦厚淳朴而贪鄙,造成百姓捨本逐末。 百姓诚实,则財用足,奢侈则饥寒生。吾等希望陛下以天下百姓为重,罢盐、铁、酒榷、均输,进本退末,以实根本。” 病已奋笔疾书,这些年他可不是白过的,並且现在也不是藏拙的时候,他本身就记性极好,几乎过目不忘,近乎在对方说完瞬间就已经记录完毕,这让一直关注他这边的丙吉和京兆伊雋不疑目瞪口呆! 万生所言,简单来说就是朝廷盐铁等必需物资专营,让天下百姓都变得逐利而贪婪,希望朝廷广施仁义,以农为本,抑制商业,罢盐铁专营,让百姓回归农业。 不待他歇息片刻,只见百官中出来一人,显而易见乃是桑弘羊一派,但见他朝皇帝一礼,驳斥道:“陛下明鑑,此人一介儒生,一不能明辨是非,二不能身体力行,只见些许弊端,就否定先帝时定下的国策........” “且住!” 田千秋突然站出来不悦道:“此番辩论陛下早有旨意,你可反驳之,也可不言,其他的就不要说了。” 说完看向眾人道:“希望诸位以此为鑑,正所谓理越辩越明,有何不同意见,大可畅所欲言,切不可攻击他人小题大做,不明是非!” 眾人听完连忙道:“吾等谨遵丞相教诲!” “好了,你可对万生的言论进行驳之!”田千秋道。 “唯!” 只见其稍稍停顿,道:“匈奴背叛不臣,数次侵袭边境。防备他们就要辛劳大汉百姓;不防备则侵盗不止。先帝哀边人之久患,苦於被胡虏劫掠,故修理障塞,整飭烽火,屯兵以备之。 边境用度不足,故兴盐、铁,设酒榷,置均输,增长財货,以佐助边费。 今议者欲罢之,对內將空府库之藏,对外则乏守备之用,使得守备边塞的將士饥寒於边,將何以养兵?罢之,不能也。” 病已继续奋笔疾书,心中直呼精彩,本想著像这样的大辩论,双方应该先行试探,然后才会进行激烈的辩论。 但谁能想到,儒生、贤良这边一开始就否定桑弘羊引以为傲的政绩,而作为盐铁专卖,均输的拥护者反驳之言,也极其犀利。 简单来说,桑弘羊方直接从戎边、备边患、养兵以及武帝的良苦用心来驳斥对方,此言一出必然使得军方站到了自己一边,就算不能,至少不会倒向对方。 霍光眉头微皱,看向有些得意的桑弘羊,却是直接闭目养神。 “臣不敢苟同!”病已抬头一看,原来是九江祝生出列反驳。 “哦?你有何意见?”桑弘羊系官员笑道。 祝生起身行礼,对方还礼,祝生言道:“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贫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丧。畜仁义以风之,广德行以怀之。是以近者亲附而远者悦服。 故善克者不战,善战者不师,善师者不阵。修之於庙堂,而折衝还师。王者行仁政,无敌於天下,恶用费哉?” “嗤~” 此言一出,不光百官嗤笑,就连皇帝刘弗陵有差点笑出声来,直到看到大司马大將军霍光看来,这才正襟危坐。 病已將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有对儒生的天真感到可笑,又有对自己这位『叔祖父』的同情和可悲。 “哼,简直可笑,你们难道还指望敌人被你等感化不成?”有官员嗤笑道。 “匈奴桀驁狡诈,入塞恣意妄为,侵犯边境,杀伐郡县、朔方都尉,甚至悖逆不轨,早就该出兵诛討。 陛下大施恩惠,既怜惜百姓生活不富足,又不忍暴士大夫於原野;既然你们这些士大夫难以披肩带甲,征討匈奴,又欲罢盐、铁、均输,破坏边防军费的供应,损害国家的边防之要,毫无忧虑边境安危之心,於道义未免不妥。” 病已听后也差点笑出来,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对方啊,就好比指著对方鼻子道:你们这群对朝廷毫无用处的人,既不能上阵杀敌,也不会治理国家,只是让你们出些钱粮,以备国用,就连这都小气吧啦的,这可不符合孔夫子他老人家的道义啊! “自古以来,贵在用德感化,而贱於用兵。孔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使之归附。既来之,则安之”。 今废道德而任兵革,兴师而伐之,屯田驻军而备之,长期陈兵於外,无休止地转运粮食,使边境的將士在外挨饿受冻,百姓在国內劳苦备战。 实行盐铁官营,设置掌管財利的官吏来供给边防费用,非长久之策。所以还是废除为好。”祝生脸色涨红,却毫不退缩。 病已听著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在感到精彩的同时又有些无趣,两边一方是以桑弘羊为首的实用家,是站在朝廷的角度去管理国家,虽然有些瑕疵,但在病已看来並无不妥,只是损害了地方豪强和世家的利益而已! 各地儒生、贤良说的冠冕堂皇,但究其本质是为身后的群体爭取利益,这场辩论只是给双方提供了一个舞台而已! 看似温和而又文雅的双方,实则不亚於一场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战爭,现在只是第一天而已,这让他对后面的庭辩充满了期待..... 第32章 利益之爭 时间轮转,眼看天色渐晚,位于丹陛之上的刘弗陵早已昏昏欲睡。 也就是现在君臣之间的礼仪还没有到达后世那种变態的地步,大家都跪坐於大殿,但时间长了不但腰酸背痛,连腿都麻了。 病已有理由地认为有些人出言参与辩论的目的不是为了辩论本身,而是为了站起来活动下身体。 就如眼前这位,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什么新意来,只是將之前眾人的发言进行了总结而已,但就这眾人都还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简直无语! 索性停下手中的笔,因为他知道这场初次交锋暂时要落下帷幕了。 果然.......... 丞相田千秋起身,要是没看错的话,老丞相站起身来的时候晃了一下,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眾人期待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启稟陛下,此时天色已晚,此番廷议,可否明日再继续?” 刘弗陵好似被惊醒,直到丞相无奈之下再说了一遍,这才恍然道:“是极是极,眾位卿家和眾多贤良之辩论简直精彩绝伦,朕受益良多,但现在大家想必肚子也饿了,朕早已吩咐宫中备好了饭菜,大家吃饱喝足,明日再进行辩论如何?” 病已差点笑出声来,要不是他亲眼看到对方全程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在睡觉,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果然,老刘家的不要脸皮的传统一如既往! “多谢陛下!” 眾人也鬆了口气,今日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虽然是初次试探,但其中凶险一点都不小,一个不好被对方抓住把柄,想要扳回一局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病已收拾好草稿,这才发现自己身前早已被用来书写的白锦铺满了桌面,好在他写字较小,並且还是双面都写上了,不然还得增加一倍不可! “小哥可要帮忙?” 就在病已苦恼的时候,只听身旁有人询问,一看原来是中山刘子庸。 “不敢烦劳先生,我可以应付的,並且陛下已经为你们备下宴席,先生要是耽搁了时间,怕是不好.....“ 但刘子庸却坦然一笑:“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说完就俯身帮他收拾起地上的草稿,病已无奈,也只能连忙一起收拾。 不过病已不知道的是,刘子庸边收拾边看了一眼,但越看越是惊讶,他发现这少年记录的十分全面,几乎可以说一字不差,这就有些可怕了。 他深深看了忙碌的少年一眼,压下心中的震惊,不到一会儿就將书稿整理完毕! “好了,你想必还有事情要忙,吾就先走了。” 將最后一份书稿递给这个少年手中,笑了笑,道。 “多谢先生,先生还是快点去吧,要是迟了被陛下怪罪可就不好了。”病已连忙感谢道。 “嗯,不知你家住何处?”不知为何刘子庸总是觉得这少年颇为亲近,就开口询问道。 病已一愣,有些疑狐地看了对方一眼,隨即边收拾东西边说道:“询就住在掖庭,家中已无长辈,也无兄弟姐妹。” “这........”刘子庸顿时无言,看到少年好似心情有些低落,他也不好再说,只能无奈嘆了口气。 直到刘子庸离去,病已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大殿外已经觥筹交错的眾人,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对於刘子庸他並无太多想法,对方相较於其他人年纪较轻,应该是跟隨师长前来的,其今日並无发言,可见一斑。 回到偏殿,早已有人备好了吃食,虽然简单,但足以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后,他將整理的书稿交於专门收取的宦官,就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稍作歇息,他来到桌案前坐下拿出书稿铺开,准备將今日双方的言论进行总结。好在他被张贺安排的是单独的房间,不然必然要影响其他人。 思虑片刻就开始动笔,他有著后世两千年的眼光,看待问题当然和今人不同。今日虽然没有深入,但其论点却极其明了。 桑弘羊一派代表的是国家和军功集团的利益,而相对的反方代表的是新兴士大夫阶层的利益;一方坚持专营,均输,以保证国、军足用;一方反对朝廷垄断,损伤“百姓”,与“民”爭利。 用现在话来说,一个坚持计划经济,国家干涉调控;一个希望彻底放开经济管制,自由竞爭的自由经济。 可以说双方都走向了一个极端,这也是双方不可调和的矛盾。武帝刘彻在时,有北方匈奴在侧,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这些矛盾虽有,但却不是主要矛盾。 就好比某国,每当遇到国內矛盾时,就会製造爭端,祸水东引,以此引导国內矛盾。 现在虽然没有清晰的理论支持,但作为帝国上层的精英们,他们却运用的轻鬆自如,桑弘羊作为一手推动者,可以说其本领非凡,几乎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地保证了武帝时期对外征战的后勤钱粮,功莫大焉! 但其也有缺点,那就是太极端了。 现在什么时候?大汉刚刚走出『天下户口减半』民生凋敝,地方隱没人口,土地兼併如火如荼。可以说现在矛盾已经不是被打的半残的匈奴了,而是国內日益严重的土地兼併。 先帝刘彻晚年何尝没有看出天下的弊端?不然也不会下罪己詔,平息逐渐沸返的民心。加上自己培养数十年的太子被算计自杀,他已经没有了早期的雄心壮志。 霍光陪伴刘彻多年,更是其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他岂会不明白现在大汉的结症? 因此他自执政开始,就开始与民休息,减少对外战爭,这场廷议大辩论,也是在为他接下来的举措寻找理论支持。 霍光不明白彻底放开盐铁专营的弊端吗?不,他知道。 桑弘羊不知道现在坚持专营的后果吗?不,他也知道。 但身在局中,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要扭转就能平息的,军功集团需要战功和发动战爭保障他们的地位;士大夫阶层需要进一步巩固他们的利益和政治诉求。 双方都在博弈,都在寻找突破点,只不过士大夫阶层的诉求恰恰符合霍光与民休息的政治主张,於是就有了这场大辩论。 他相信霍光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也相信桑弘羊不会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下笔如有神助,直到最后重重写下了八个字:官督民办,保税安民。 ----------------- 第33章 看不清的人心 “故边民有刎颈之祸,而中国有死亡之患,此百姓所以囂囂而不默也。夫治国之道,由中及外,自近者始。近者亲附,然后来远;百姓內足,然后恤外。 故群臣论或欲田轮台,明主不许,以为先救近务及时本业也。故下詔曰:『当今之务,在于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公卿宜承意,请减除不任,以佐百姓之急。 今中国弊落不忧,务在边境。意者地广而不耕,多种而不耨,费力而无功,诗云:『无田甫田,维莠骄骄。』其斯之谓歟。” “...........................” 病已笔下如飞,將汝南名士朱子伯之言一一记录。 看著因心情激动而面色通红的朱子伯,他捫心自问,是不是有些错怪这些大汉的精英们了。是,他们或许为自己,为身后的利益集团发声。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建议和主张恰恰能解决此时大汉民生凋敝,百姓负担过重的问题。 就如他上述所说,先內后外,先解决国內亟待解决的矛盾,然后再將目光投向胡、蛮之属。当今首要的任务是,禁止苛捐暴政,停止擅加赋税,大力支持农业。 万事皆有先后,从未听闻自家良田未曾耕种,而去耕种荒野之田的,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一刻,病已將较为舒服的坐姿改为跽坐,腰背挺直,这是最为正式的坐姿。此时的他早已摒弃了之前无所谓的態度,变的极为认真。 这场辩论从始元六年二月至现在七月,足足进行了五月时间,期间他记录的草稿都都不知上交了多少,少说也有十余万字之多,这还只是自己所写,要是加上其他人的,少说也有百万字。 这还是捡重要的言辞记录,不然会更多。 这数月时间,他毛笔写禿了五支,手指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每日高强度的书写和整理,加上晚间还要將其整理总结,就连他也都有些吃不消,期间皇帝刘弗陵多次以身体不適不曾亲临,而是由丞相田千秋主持。 但这並没有降低大辩论的烈度,甚至因为皇帝不在,大家摒弃顾忌,更是显得『惨烈』。没错,就是『惨烈。 因为在此期间,有数位老臣和多位地方名士大儒因心情激盪而吐血晕倒,要不是御医就在一旁,怕是生死难料。 这一刻,他们都在为自己的理念而斗爭,那种坚守,让经歷后世的他震撼莫名,那种为信念而生,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惨烈』,到现在他都久久不能平静。 桑弘羊,大汉御史大夫,先帝留下的老臣,竟然也多次亲自下场,其辩驳到激烈处,完全没有朝廷大臣的沉稳,就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要將一切胆敢动擅自入侵自己地盘的其他动物斩尽杀绝。 霍光也同样如此,他甚至有时候辩论到激烈处嚎啕大哭,拿出地方的户籍统计,指著上面血淋淋的数字,质问眾人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大汉百姓嗷嗷待哺,民生更是惨不忍睹,你们很多人都是跟著先帝亲眼看见当年惨状的,一村之中,壮年男子不足十一,满村的残疾之人,田地荒芜无人耕种,村民们衣不蔽体,面黄肌瘦。 “大汉的子民该歇歇了啊!”霍光泣血慟哭! 有时候病已他自己也有些看不清楚这些人了,只是简单的说是利益之爭,却是有些浅薄了。他承认自己浅薄了,这让他有些气馁。 人是复杂的,或许在这一刻他们摒弃了私利,放弃了个人得失,只是一心想为大汉的现状做出努力。 “我束髮拜师十三岁时,有幸得到侍卫先帝的职位,在京师供职,后来一直做到公卿大夫的官位,得到俸禄和赏赐,至今已六十多年了。 车马衣服之用,妻子仆养之费,量入为出,节俭地过日子,把俸禄和赏赐一点一点地筹谋策划,逐渐以此致富並成就事业。 所以,若分地一样大小,贤者能守之;若分財一样多少,智者能筹之。白圭贱买贵卖地做生意,子贡三次积財千金,难道一定要取之於民吗?不过靠运用心计,盘算盈亏,利用物价涨跌来谋取利益而已。” 御史大夫桑弘羊坦然言之,此时他看向眾多贤良和名士,心中的怒火早已渐渐平息。甚至有些谆谆教诲的意思在里面,他將国家的难处,治理天下的现实境况掰碎了,揉烂了讲给眾人听。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是现实者和理想者之间的思想碰触,没有对错,没有谁是谁非,有的只是对自己理念的坚持。 “................................” “孔子云:『富而可求,虽执鞭之事,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君子求义,非苟富也。 故刺子贡不受命而货殖焉。君子遭时则富且贵,不遇,退而乐道。不以利累己,故不违义而妄取................ 魏文侯軾段干木之閭,非以其有势也;晋文公见韩庆,下车而趋,非以其多財,以其富於仁,充於德也。故贵何必財,亦仁义而已矣!” 但显然,桑弘羊並没有將任何人说服,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先帝时期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先帝下『轮台詔』的那一刻。 自己真的错了吗?他定定地看著群情激奋的眾人,又看到了跟隨自己的官员眼中的躲闪.... 连自己人都开始动摇吗? 他缓缓走向霍光,在他看来这场旷日持久的大辩论已经输了,霍光应该很得意吧? “大司马,大將军........你贏了啊!”桑弘羊好似被抽取了精气神,缓缓道。 但让人意外的是霍光並没有得意忘形,目光复杂地看向这位並肩作战多年的老友.......是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分道扬鑣的? 是没有给他封侯的那一刻?还是自己抢走这位先帝老臣的风头时? “输?今日没有谁是贏家!” 霍光看了眼有些意外的桑弘羊,看向已经开始庆祝的眾多儒生、名士,目含不屑:“你以为老夫不知他们的目的吗?” “先帝时虽然说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但先帝真的做了吗?这些人摇旗吶喊还行,要想依靠他们治理天下,非得大乱不可!” “那你还........”桑弘羊眉头紧皱,疑惑道。 第34章 桑弘羊泣血 “那你还........”桑弘羊眉头紧皱,疑惑道。 面对桑弘羊的疑惑,霍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眼中的不屑更是溢於言表。 他认真地看向桑弘羊,其语气之诚恳,神情之严肃,就连桑弘羊也感受到。 “退一步吧,此番目的不是说要打败谁,而是为今后的一些举措做铺垫而已,而你的坚持,只会让大汉继续向深渊跌落。” “大汉应该歇歇了,数十年的战爭积累了太多的矛盾,要是不及时將这些矛盾缓解,后果不堪设想。” “地方豪强,世家隱匿人口,大肆兼併土地,甚至结党营私........这些老夫都知道,在我们进行北击匈奴,开拓疆域的时候,这些阴沟里的臭虫正在借这场战爭吸大汉的血来养肥自己。” “现在他们觉得有能力向朝廷提出诉求了,想要得到他们『该有的』地位和利益!” 霍光嗤笑道:“真真是好算计,真当老夫是傻子了?” 桑弘羊看了眼兴高采烈的眾人,又看到霍光眼中的冷芒,有对霍光的敬佩,也有对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的可悲! 他摇了摇头,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了,彻底放下之后,或许是多日来的精神紧绷突然鬆懈下来,他口中一甜,一口血雾喷溅而出。 噗~ 霍光一愣,当看著桑弘羊缓缓倒地,顿时慌了。 “来人,来人啊!” “快叫御医!” “快啊!” “........................” 此时大殿內的都懵了,就连病已都有些吃惊。 “这是气血攻心了?” 很快有御医前来,把脉过后御医摇头道:“大夫並无大碍,只是多日来精神疲惫,心力耗费太多导致,加上今日.........心情有些激盪,稍后老夫开几服药,回去后好好调养,不出半月即可痊癒!” 闻言眾人都鬆了口气,要是今日桑弘羊真的因此而死,就算他们贏了,也算是输了。作为先帝留下辅佐新帝的老臣,不管是因为什么,皇帝、丞相田千秋、霍光都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本相宣布,此番廷议歷时五月,今日彻底结束!” 丞相田千秋走上前来,继续说道:“稍后数日陛下会召集眾位大臣商议此番廷议结论,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诸位回去等候旨意吧!” 眾人也知道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结果了,只能无奈道:“臣等谨遵丞相之令!” 皇帝不在,丞相即可代表皇帝行使权力。 -----------------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病已回到住处,看著满是草稿的房间,一时间也有些恍如隔世,足足五个月的时间,自己没有任何停歇,今日廷议结束,却是有些悵然若失! 这段时间他看清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大汉此时的癥结所在。 各个利益集团的诉求,朝廷身处高位之人的政治理念,他的三观在顛覆中重建,又重建后毁灭,如此轮转。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状態,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安处。 看了眼弘恭,他突然问道:“你说,那些人真的是为万民请命吗?” 弘恭:“.............”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走吧,將这里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不再理睬他,认真地收拾起自己写的东西,这些都是这段时间自己对每日辩论的总结,以一个贯穿今后两千年的目光將这场影响深远的辩论进行了最为详细的总结。 可以预料,將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扑在这件事上。 “公子..........” 弘恭先是一愣,但当看到满屋子写满字的书稿后,整个人都傻了。 哆哆嗦嗦地指著书稿不可思议道:“这些.....都是您这几个月写的?” “不然呢?难道还是你写的不成?行了,废话就別说了,快来帮忙收拾下!”病已翻个白眼,没好气道。 最后他发现好像少一张,不过也没太在意,只是提醒弘恭快点收拾。 “哦哦~” ----------------- 病已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忙著收拾书稿的同时,大將军长史丙吉、右將军、光禄卿张安世、京兆尹雋不疑,以及霍光等人在送走昏迷的桑弘羊后,来到了偏殿。 看著堆积如山的书稿,霍光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记录的都很详细!” 放下手中的书稿,看向丙吉等人笑道:“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儘早將这些书稿整理成册,待上稟陛下后,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咦?这是什么?” 突然,霍光拿起一份书稿,因为这份书稿和其他的不同,字写得很集中,並且很小。不过当看到上面的內容后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良久,霍光放下书稿,闭目思索片刻指著书稿道:“你们来看看,这是谁写的?” 丙吉等人一愣,於是上前查看,当丙吉看到上面的字体后浑身一颤,但很快收敛,抢在京兆尹雋不疑之前道:“哦,是这份啊,这是记录之人无意间记录下的东西,臣下当时还问过,只是不记得是谁说的了。” 雋不疑疑惑地看向丙吉,欲言又止,不过也没有继续言说,只是將疑惑压在心底。 丙吉是大將军的心腹,自己贸然反驳,怕是有些不好。 这份书稿上的字体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位叫做刘询的少年当真让人惊讶,所有书稿中他记录的最为全面,甚至可以直接使用他的书稿进行整理了。 但可惜,对方年纪太小了,不然说什么都要收归自己门下。 “哦?那可惜了!” 霍光再次看了眼书稿上的內容,心道:官督民办,保税安民? 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可惜他並没有彻底废除盐铁专营的想法,最多给那些人一点甜头罢了。 霍光起身离去,张安世吩咐几句也转身离开,最后只剩下丙吉和雋不疑两人。 “丙长史,你为何隱瞒大將军?那少年你也清楚,绝对是个可造之材,这样做怕是.........”雋不疑质问道。 不过丙吉却不以为意,只是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雋不疑脸色大变,满脸不可思议道:“真是那位的后人?” 丙吉点点头,这下雋不疑彻底放弃了,本想给那少年一个前程,却差点害了对方。几年前的事情歷歷在目,谁也不知道陛下和大將军对这位的看法,自己差点好心办了坏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朝廷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要是再起波澜对谁都没有好处,我等就当没看到就是了。”丙吉嘆道。 “丙长史说的在理!”雋不疑有些颓然,明明身有大才,却只能明珠蒙尘,不敢绽放光芒。 “好了,快点整理吧,此事还是早点结束的好,省的再生波澜!”丙吉鬆了口气,终於是圆了过去。 第35章 小贼看打~ 重新回到掖庭的刘病已好似重生了一般,以往自以为囚笼的掖庭,也显得可亲了许多。 隨后在拜见叔父张贺后,他美美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可谓是睡的天昏地暗,从傍晚到清晨,从清晨又到第二日傍晚才伸展著双臂,好似重获新生一样,神清气爽,將这整整五个月的疲惫一扫而空。 整整一天一夜未曾进食,肚子恰时地咕咕响起,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纳闷地呆坐一会儿,眼珠子一转,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连忙起身下床奔出门去。 张贺很忙,这段时间大部分人被借调去建章宫,掖庭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协调,各宫的夫人的需求他都需要满足,还有宫中的日常事务,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嗯?” 突然,他察觉到了什么,来到隔壁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傢伙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当看到桌案上的点心时,更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张贺心中大怒,老子劳心劳力地做事,家中妻子看自己辛苦亲自做的糕点让自己晚上饿了的时候吃,自己还没吃呢,竟然有小贼偷吃? 这还得了? “小贼看打~” 二话不说就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想当年自己也是长安一霸,只是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少了很多。 於是,这段时间积累的怨气,一下就爆发出来。 “叔父,叔父,別打了,是我,病已啊,啊......別打脸啊!” “呸,老子还管你是谁,竟敢偷吃老夫的东西,小贼看打~” “......................” 好一阵功夫后,张贺重新回到坐堂,手中滋滋有味地吃著糕点,而他的对面正坐著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也正在狼吞虎咽。 “喔~好吃,太好吃了!” “饿死我了~” “叔,您可真下得去手,要不是小侄还有几分本事,今日非得被您打废了不可!嘶~” 病已捂住脸颊,心里早就骂开了,这老傢伙绝对是公报私仇,不就是求他让自己去建章宫的事吗?这不是也没出什么差错,至於吗? “嘿~你还冤枉上了?晚上不睡觉偷吃东西?还偷到老夫头上了?没打死算你命大.......哎哎哎,你给老夫留点~” 喝了口水,衝进肠胃,病已抚摸著肚子,好似活了过来,可把他给饿惨了! 两人吃饱喝足,病已知趣地將桌案收拾妥当,就在他想要悄悄离开的时候,却被张贺叫住。 “你这傢伙就是个混蛋,吃饱了就想跑了?”张贺气得咬牙切齿。 “嘿嘿,这不是怕打扰你做事吗嘛,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睡觉了,你知道的,我年纪小要保证睡眠的!”病已丝毫不以为意,嬉皮笑脸道。 “呸,你就是记吃不记打,还好没出事,要是........老夫也保不住你!” 想起这事他就牙疼,这孩子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好在知道轻重,听弘恭说这孩子还用了个假名?刘询?名字倒是不错! “来,这些事情处理好了老夫就放过你,不然今后就呆在掖庭別想出去了,哼,不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今后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不由分说就將桌案上一堆竹简推给他,看的病已目瞪口呆! “不是,叔,没你这么坑人的,这事是我能看的?”病已以为这老傢伙疯了,这里可是掖庭,这些竹简上的內容可全都是宫廷秘闻,是要存档和销毁的,让自己看?怎么看都像是在坑自己? “坑你?哼,別不知道好歹,別人想看还看不到呢,你就说做不做吧?”张贺可没心思和这傢伙玩心眼,直接下通牒道。 病已无语,最后只能迫於张贺淫威之下,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刚开始还以为是工作勾心斗角,但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掖庭的各类帐目,顿时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不过既然接下了,那就早点做完早点睡觉,要是別的可能还需费神,至於帐目嘛.........嘿嘿~ 要是別人看著乱糟糟的帐目可能会崩溃,但这对自己这个经歷过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於是,在张贺诧异的目光中,病已先將帐目分门別类,然后拿份空白竹简就开始写写算算起来。 前世自己心算能力就不错,常规的加减乘除几乎不会出错。 看著奋笔疾书的小傢伙,竹简翻的哗哗作响,张贺却心虚了。 悄悄来到病已身后,看著对方几乎毫不停顿地计算书写,连算筹都不需要,刚开始还以为这傢伙在乱写,但他掐指计算后,却发现全都对了。 本来让他自己来做的话,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才能算完的帐目,这孩子竟然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完了。 “不对啊,这帐目对不上啊!” 病已越算眉头越皱,又从头开始算了一遍发现没错,更是纳闷了。 “好了,既然算完了,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突然,张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嚇他一跳。 “叔父,人嚇人嚇死人的!”病已连忙抚了下心臟,心想这老登不是好人啊,没这么嚇人的。 压下心中的震惊,他深深看了这小傢伙一眼,突然有些陌生起来。 听弘恭回稟说在建章宫这孩子的住处堆满了这次廷议的总结和书稿,现在又精通心算之术,还有什么这小傢伙不会的? 想起当初史家老夫人的话,他记得老夫人是这样说的:病已这孩子自小聪慧,且少年老成,今后去了京城,还希望你多多提点....... 多多提点.....原来老夫人早就知道这孩子不是常人啊! 病已心中疑惑,將帐目不对的事情说了出来,但让他意外的是张贺一点都不惊讶!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老夫相信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张贺看著病已说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將其赶了出去。 直到小傢伙离开,他这才拿起核对好的帐目看了起来。 “哼,一个个仗著陛下年纪小就开始中饱私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宫中帐目他从接手掖庭就知道其中內幕,但谁也没有去戳破,想到自己也成为了其中一员,他嘆了口气,將竹简小心收起,压在最下面。 “看来给小傢伙找老师的事情不能拖了,有如此天赋,继续浪荡下去可惜了!” 想起年轻时候的一位老友,自从他受了腐刑之后快,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第36章 惊喜 新衣 一场看似平静,却决定將来天下国策转变的『大辩论』结束了,所有人都在等,等霍光和皇帝的决断,更是在等他们想要的结果。 而当庭吐血晕厥的桑弘羊,没有人去再关注了,此番虽说不是一败涂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桑弘羊已经开始失势了。 天下贤良儒生逗留长安,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短时间內是不会走的。 但不管外界如何,病已又重新回到了往日的平静,每日不是在房间整理自己的书稿,要么就出去转转,或者在掖庭不远处的酒肆坐一会儿.......... 刘槐走了,跟著傅介子,带著七个弟兄西出阳关,这一走,不知又有几人回还........ 郭虔带著两个少年在关中各地奔走,带著病已教给他们的新式炒菜方法,於各地开设酒楼,现如今,在关中地区已经有了五家酒肆,一经开业,顿时座无虚席,日进斗金,当然了,该有的『孝敬』是少不了的。 留守鲁国的『桥』被病已赐姓为『刘』,从此之后他就是刘桥,掌管这个小团体的根基和后路。 郭虔找来一名落魄读书人,此人因瘟疫家破人亡,在其自寻短见之际救了下来,被送往山中村落,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 在刘桥的安排下,將一个六岁孤儿过继於书生,算是让其有个念想,就算將来老了也有人养老送终。 只是让病已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胡安,本是郭虔派往鲁国送信的少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大將军大司马府,成为了霍光之子霍禹的门客。 “公子,刚和小安子联繫上了。” 酒肆二楼,病已独坐瑀窗前,在一帘之隔的隔壁,郭虔背对著病已轻声说道。 此时二楼空无一人,楼梯口更有『小二』把守。 “开始我並没有第一时间接触小安子,而是他故意留下记號约我见面........根据小安子所说,在他去往鲁国的途中偶遇那位的一个门客,不知为何遭受追杀。”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那人就是霍禹门客,因对方以为小安子和那人一起的,所以小安子无奈只能出手,救下那人之后才知道对方是霍禹的门客。” “我们之前就有接近那位的想法,遇到如此好机会,小安子也来不及犹豫,和那人返回长安经那门客引荐,从而顺理成章成为了那位的门客。” “................” 病已沉默良久,他没想到原本困难的事情却变得如此简单,但既然如此.......... “告诉小安子,从此之后他就是那位的门客,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管,並且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联繫小安子。” 郭虔一愣,但还是轻声道:“是,公子!” 哗啦啦~ 病已起身,隨手扔下几枚五銖钱,道:“小二,结帐!” “好嘞,公子慢走!” 病已看著小二轻笑了一声,转身就下了二楼。直到郭虔从二楼看到离去的公子,这才对『小二』道:“吩咐下去,断掉和壹號的所有联繫。” “三哥........”『小二』闻言没有离开,而是有些犹豫道:“小安子他.......” “丙辰!” 郭虔起身看著他,直到『小二』低头不语,这才道:“小安子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是,將来也是。” “我希望今后不要再听到任何怀疑之言!” “你可明白?” 『小二』闻言有些惶恐,但看著三哥的眼睛,最后还是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 病已回到掖庭將自己关在房间久久不语,他低估了这群半大少年的能力,或许在他看来他们还很稚嫩,但不可否认,经过自己多年教导下,他们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胡安瞅准时机,不管是时机的把握,还是决断都无可挑剔! 郭虔隱居幕后掌控大局,大隱於市,默默布局。 刘槐等人此去西域谋取功勋,视死如归;刘桥看守退路,默默无闻,他们都在为自己默默地付出。 自己只是给出一个简陋的方向,他们却毫不犹豫地为之奋斗,视之为自己的目標,无怨无悔! “砰砰!” 突然,房门被敲响,病已收拾心绪连忙去开门。 “叔父?您怎么来了?” 张贺点了点头,看了眼整洁的房间,以及书案后堆积如山的竹简,这才道:“你怎么还不歇息?” 病已摸了下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些睡不著,哦对了,叔父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不错,是有件事和你商量!” 张贺坐下,看著已经十二岁的少年,嘆道:“这一转眼接你来长安已经一年了,这段时间可还有什么过的不舒心的地方?” 病已摇了摇头,笑道:“有什么舒不舒心的?有叔父照顾,又没有人招惹我,倒是这段时间给叔父添了不少麻烦。” 这段时间病已从最开始不安到现在的坦然处之,加上无人管束,没事读读书,逛逛长安,比在鲁县都过的自在。 “你啊!” 张贺笑骂道:“你还知道给老夫添麻烦?別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怎么过的?整日和掖庭的一些少年胡闹,要不就是游手好閒,到处撒欢。” “不过这倒是老夫的不是了,你到底年少,又加上老夫忙碌无人管束,学业上却是疏漏。” 不等病已说话,张贺就说道:“你天资聪颖,加上又是年少,读书的事情確实不可耽搁。” “老夫这几日给你找了位老师,乃是东海復中翁,此人善於教授《诗经》和《尚书》,你明日就隨老夫前去拜师。” 隨后又从手边將一个小包裹放在书案上,笑道:“这是你叔母听说你要拜师读书,就亲自给你做了几身衣服,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老夫带回去再让你叔母修改下。” “毕竟是要去读书的,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说完就將包裹打开,只见其中有几身衣衫,都是葛布缝製而成,青灰色的布料,有夏衣,有冬衣........ 张贺正在整理衣服,却不见病已回应,於是有些奇怪回身道:“你.......哎,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 不错,病已这个前世加起来三十来岁的人哭了,他想要忍住,但眼泪却不爭气地流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原来,眼泪只要流下来就再收也回不去了...... “没事,我.......我就是眼里进沙子了........” 看著连忙擦拭眼泪的病已,张贺既是好笑又是心疼。好笑是因为这孩子好像从未哭过,心疼则是因为他清楚这孩子为何而哭! 从生下来就被投入牢狱,直到五岁才被放出,没有爹,没有娘,更没有什么亲人。要不是史家人心善,这孩子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好了,不管过去如何,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平平安安的长大,来,穿上试试!” 病已闻言平復心情,在张贺期待的眼神中將新衣穿上,张贺一看,顿时嘖嘖称奇。平日里还没发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长的眉清目秀,並且在穿上新衣后更是多出一些书生气息,让人眼前一亮。 “好好好,没想到你长相也如此出眾,將来还不知会祸害多少女子呢!”张贺调笑道。 “叔父!”病已翻个白眼,但看著身上的新衣一时间也是欣喜不已,这是自来到长安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第37章 拜师 第二天一早,病已就早早起床穿戴整齐,穿的就是张贺昨晚送来的新衣,因为已是深秋,穿的正是那件里面藏有絮的麻衣。 “咦?你今日怎么穿的如此整齐?这是要出门?”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隔壁穿著宦官服饰的中年男子,听到对方发问,病已笑了笑道:“原来是薪叔,怎么今日有空回来了?” 薪者,柴也。 病已和此人不熟,来了一年也没见过几次,据说是因为犯事之后给了一刀,发配掖庭,每日都是在山上砍柴,每月只有一日假期。 真名大家早就忘了,因为整日砍柴,於是大家都叫他薪夫。 听弘恭说,这人是有家室的,放假基本上都会回家,所以很少回掖庭,只是不知今日为何来此? “嗐,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这不,我在山上砍柴砍的最快,也最多,掖庭令说我为人勤恳,说是要让我去暴室当嗇夫。” 看著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苦尽甘来的兴奋的薪叔,病已当然不会扫兴,连忙拱手道:“那恭喜薪叔了,今后可要多仰仗您呢!” “好说,好说,你这傢伙就是有眼力劲,今后有什么事就给叔说,別的不敢说,但在这掖庭老汉还是认识很多人的。”说完就拍著胸脯大包大揽道。 病已心中暗笑,但脸上却笑道:“那就说定了,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薪夫也不以为意,想到自从自己成了阉人,家里那位可没少给自己脸色看,这下自己成吏了,说什么也得给她显摆显摆。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 当病已来到前院,张贺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焕然一新的少年,抚须笑道:“嗯,果然一表人才,等下去了你老师那里多些礼数,那些读书人最重这些,可不敢胡来!” “叔父放心吧,我还没那么混帐!”病已无语,心想自己是不是装得有些过头了? 张贺闻言不再多说,出了掖庭,俩人上了马车。 马车里,张贺说道:“这復中翁乃是东海国人士,早年来到长安寻求入仕,但可惜不尽人愿,匆匆数十载奔走无用,或许是心灰意懒,早些年就在尚冠里隔壁的长文里开了家私塾,因其善解《诗经》和《尚书》,多年来在长安倒是有些名声。” “此人教书极严,稍有懈怠就將学子赶出私塾,你去了之后可要好好读书,要是被赶出来了,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病已无语至极,没想到上辈子被催读书,到了现在又要被催?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 下得马车,病已一看,以为来错了地方,指著几间茅草屋不可思议道:“这就是您说的私塾?” 啪~ 张贺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瞪眼道:“闭嘴,要是被你老师听见,今天这学你怕是上不了了。” “等下让你干嘛就干嘛,要是敢胡言乱语,不抽死你!” 面对张贺威胁,病已能说什么? 长文里之前他就来过,这里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所以市井气氛浓厚,也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二娘胡组就住在长文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飢。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 突然,私塾中传来郎朗读书声,病已一愣,这是诗经中的《採薇》?这是孩子该学的篇章? 张贺带著病已来到学堂门口,看到里面一老夫子正带著孩子们读书,俩人就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候结束。 听了半晌,病已发现这老夫子还挺有意思。他先是要求孩子们先將其背过,然后再逐字逐字的讲解。 然后將每一句,每一段拆分开来学,他读书时抑扬顿挫,富有感情,只是听著就让人心旷神怡。 大约一刻钟的样子,终於这节课结束了,孩子们恭敬行礼后疯跑出学堂,当看到门口俩人时都露出好奇的目光。 “你们隨老夫来!” 面对张贺,老夫子並无太多言语,只是將两人带来另一间草堂中。 张贺和老夫子分宾主落座,病已只能站立一旁,这里可没有他的座位。 “夫子!”张贺率先出声道。 “这就是我给您说的孩子,这孩子自小多灾多难,眼看年纪大了,却整日到处胡闹,还有劳您多加教导才是。不说学富五车,但至少要明理,毕竟是故人之后,老夫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坠入迷途。” “夫子您看..........” 老夫子看了病已一眼,隨手拿起一卷竹简,递给病已,道:“你来读读这卷书册!” 病已接过竹简,看了眼叔父,看到叔父点头,他也没有犹豫,打开看了一眼,发现就是方才所听到的《採薇》。 “採薇採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启居,獫狁之故............” 不过一刻钟功夫,病已已將通篇读完,將竹简放在书案,自己则看向老夫子。 “不错,无意错漏,断句也很好!”老夫子明显有些意外,看向张贺,好似在说这就是你说的整日廝混的少年? “不错,这遍也读一读!” 说完又將一册竹简递给他,病已无奈,只能再次诵读。 於是,又是几番测试,直到他將几篇《尚书》读完,这才被老夫子拦下! “好了,你这弟子老夫收下了!” 此时老夫子眼中在放光,看向病已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自己一开始也没报多大希望,只希望不是一个混帐就行,但现在看来这哪是整日廝混的?明明就是一个读书的种子。 “你之前可曾读过书?”老夫子问道。 “回夫子,学生在鲁县时曾读过几年书。” “都读过什么?” 病已思索了下,道:“《诗经》、《尚书》、《周礼》都有涉猎,其他的只是通读过。” 老夫子闻言大喜,连声道:“好好好,好孩子,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拜师? 不光是病已,就连张贺也愣住了,自己不过是让这孩子过来读书,不想让他荒废光阴。但看老夫子的意思,这是要正式收下病已了? 啪~ 想到这里,张贺想也不想就拍了一旁愣住了的病已,怒道:“混帐,你在犹豫什么?还不快拜师?” 病已无语地看了眼不停对他使眼色的张贺,再看看满脸欣喜的老夫子,只能无奈跪下道:“学生刘病已,拜见老师!” 当奉上束脩,三拜之后,礼成! “好好好,好徒儿,快快起来!” 说完还瞪了张贺一眼,怒道:“以后不许打老夫徒儿,要是打傻了,老夫和你拼命!” “走,老师带你去认认人!”说完就带著病已出了门去,只留下张贺在风中凌乱。 张贺:“..........” 看著离去的师徒二人,张贺顿时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既视感! “老东西,这弟子可是老夫给你送来的,没你这么过河拆桥的,简直不当人子!”张贺反应过来一脸怒容,说完就要去找这老东西理论理论! 第38章 学塾日常 “病已,病已,快走,去晚了好地方都被人占完了。” 刚下课,不等病已收拾东西,就有一小胖墩跑来拽著他就要往外跑。 “好了,好了,你也先等我把东西收拾好再说啊!”病已一脸无奈。 “哎啊,算了,不等你,我先去占地方,你等下快点过来!” 看著正在收拾东西的病已小胖墩一脸焦急,但又害怕地方被抢,於是嘱咐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著空无一人的草堂,病已笑著摇了摇头,待收拾完东西,不紧不慢地走出草堂。 “病已!” 刚出草堂,就看见老夫子施施然地走了过来,病已连忙上前施礼:“学生见过老师!” “嗯!”老夫子笑著点了点头,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弟子,他是打心眼里满意。 聪慧,稳重,自律,甚至过目不忘...........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衣钵传人啊! 自己前半生自认学识渊博,精通经意,但天意弄人,蹉跎半生却一无所得。 少小离家求学,学有所成之后就前来长安寻求机会,却屡屡遭受碰壁,多年来心灰意冷,也无顏回乡面对家乡父老。 於是就在这里办下学塾,希望能將自己一身所学传承下去。 本以为这一生就如此了,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临老了上天却赐给他一个珍宝。 这孩子身世自己早已知晓,先帝太子刘据之后,刚出生不久就被关押官邸狱,五岁恰逢先帝大赦天下,这才成为自由人。 这孩子命苦,但又恰恰是这悲苦的命运造就著这孩子早熟的性格,为人温和,且能有容人的雅量,面对其他孩子嘲讽他无父无母却能坦然受之,不与之计较。 但面对那些得寸进尺的同窗却悍然出击,打的所有人再也不敢招惹,之后又能处理好同窗之间的关係,不至於被所有人孤立。 有肚量,有手腕,更有放下身段的雅量。 学习方面更是远超其他学生,短短三月时间,不但將之前落下的学业一一学完,且能在每月拔得魁首。 看著恭敬而立的得意弟子,他笑道:“怎么?別的孩子都去玩耍,你为何不去?” 病已一愣,他没想到老师会问这个问题? “弟子要赶天黑之前回到掖庭,要是回去晚了,张贺叔父怕是要担心。加上弟子这段时间正在整理『大辩论』的记录,確实没有时间去玩耍!” 老夫子闻言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这个弟子所做的事情自己知道,之前多次请教自己。当时自己也是大吃一惊,问过才知道他曾经作为记录者全程参与了此次『大辩论』。 “哦?既然如此,那老夫就考考你,且听好了!” 老夫子心中一动,大辩论的结果早在上月已经出来了,陛下下旨,废除了关中地区的铁官和郡国酒榷官营的政令,但其他地方却依照旧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此次朝廷肯定了与民休息的国策,虽然未完全废除盐铁专营,但也大大减轻了百姓负担。 这也是自大汉建立以来儒生首次参与国家国策制定,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老师请说!”病已自无不可道。 老夫子沉吟片刻道:“既然你全程见证此次『大辩论』那你对儒生和地方贤良如何看待?他的主张你认为是否可为国策?” “他们是为君子!”病已几乎不假思索道。 君子?老夫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君子?对,他们都是君子!” 他看向眼前这个弟子,眼中更是满意至极,但还是问道:“那你说说,他们的主张能否成为国策?” 病已摇了摇头,道:“虽有仁心,却不懂人心,或者是不想说罢了!” “是否可为国策病已不知道,这是朝廷和陛下该想的事情。” “但在病已看来,朝廷本就有意与民休息,之所以叫来儒生和地方贤良,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既缓和了自先帝以来的高压政策导致的乱象,平息了人心,也使得此次辩论结果通过这些地方儒生和贤良推动,得到很好执行。” “但他们所提的主张太过理想化,甚至有些荒赘。” “这也是朝廷未曾全盘接受他们主张的原因,此时朝堂诸公中或许有无德无能之辈。 但不可否认他们在制定国策时是通过全盘考虑的,虽有瑕疵,但自古以来哪个政令是十全十美的?” “朝廷在先帝时施行霸道,是有所极端,但儒生和贤良们所主张的『仁』就不极端吗?真的到了放马南山,刀枪入库的时候了吗?” 病已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见得吧?朝廷需要钱粮保证边疆安定,需要钱粮平息地方天灾人祸,更需要钱粮稳定人心,这些哪件不需要天文数字的钱粮?” “难道靠天下人自觉吗?” “还是那句话,他们的主张能不能成为国策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要是全盘按照他们的主张施政,离天下大乱就不远了。” 復中翁定定地看著侃侃而谈的弟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儒生,当然希望儒家的主张『仁』能得到发扬,甚至成为国策。但多年的蹉跎生涯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圣者仁心,霸王手段,缺一不可。他看过这个弟子带来的书稿,上面儒生和贤良的有些言论就连他这个老朽都觉得荒唐。 他们的初心或许是好的,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自己早已到了隨心所欲之年,儒家的那些条条框框怎么可能束缚住自己?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自己坚守数十年的信念,到底坚持了什么? 或者说只是自己欺骗自己而已? “老师?”病已察觉到了老师的异常,轻声喊道。 “无碍,老夫只是想笑自己多年来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復中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明日下课之后先不要离开,老师带你去见一个人。” 復中翁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怀念,又有些羡慕.............. 第39章 苏武归汉 “到底要去见什么人呢?” 回到掖庭后他满是疑惑,这段时间並没有听说老师有什么好友啊!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明日就知道了。” 坐回书案,看了眼堆满的书稿,心中颇为自豪。 这就是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整整十余万字,剩下的也即將完成。 “可惜,这些只能存於此处,见不得光啊!” 摇了摇头,病已有些遗憾,但也就是感慨下罢了,这毕竟涉及朝廷机密,自己知道就罢了,要是传出去怕是少不得被人抓住不放。 这些可不是朝廷经过润色后的內容,而是这场廷议最真实,最原始的记录,加上自己记忆超群,几乎没有错漏,这將对自己將来產生极大的帮助。 它真实反映了当下朝野真实情况以及朝廷和地方的矛盾所在,儒生所代表的地方诉求,朝廷面对这些诉求的反应,各利益集团的利益........ 月上枝头,站起身来伸展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他打开房门,一股寒意迎面而来。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蒙蒙的月光下,照耀著惨白的大地。 “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啊!” 看著乌云遮蔽寒月,病已喃喃道。 这段时间朝廷上发生了不少事情,最让他关注的是,那位上辈子在书本上的人物回国了....... 苏武,这个在华夏文明歷史上永不坠落的丰碑式人物照进了现实。 回长安当日,长安街头万人空巷,百官出城十里迎接,可谓是恩泽深重,极尽荣耀,不知多少人为之眼红。 如此场面他岂能缺席?不过可惜的是他只能远远观望,得见的也只是一个满头白髮,衣著襤褸的普通老头而已。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苏武,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持节出使匈奴,苏武抵达匈奴后,適逢匈奴緱王与虞常策划谋反,试图劫持单于母亲並刺杀降將卫律。 虞常曾与副使张胜有旧,事败后供出张胜。单于大怒,將苏武一行逮捕,並派卫律劝降。 可惜,面对卫律劝降,苏武痛斥其“忘恩负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以佩刀自刺,险死。 自杀未死,匈奴人见其刚烈,但又不愿放弃归国,於是就有人出了个餿主意,將苏武送至北海,並给予数十头公羊。 称“公羊產乳乃得归”。 苏武挖掘野鼠、食草籽充飢,甚至茹毛饮血,要不是被迫归降匈奴的李广之孙李陵时常接济,苏武怕是早已坚持不住。 十九年,整整十九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的事跡被匈奴人得知后,以为他得神灵庇护,乃『铁人』。 隨著事跡流传,大汉也得知当年出使匈奴的苏武未死,顿时大为震撼,霍光得知亲自派人前往匈奴交涉,但匈奴人担心苏武回归后引来大汉怒火,於是诈称苏武已死。 汉使明知对方撒谎,但又无可奈何,也不知是谁灵机一动,诈称陛下於长安射的大雁一只,上言汉使苏武在北海。 匈奴人当然不信,但又想起苏武在北海十九年来犹如神跡一般活了下来,加上种种谣言流传,以为自己得罪上天,最后只能无奈承认。 並经过汉使交涉,释放包括李陵等九人归汉,可惜李陵早已心灰意懒,家人被杀,他不知如何面对自己为之奋斗的大汉,最后拒绝归汉。 哪怕汉使和苏武亲自劝归,都被李陵拒绝.......... ----------------- 清晨,冒著寒风前往学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病已有些心不在焉,他对老师所说的好友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放学之后,再次拒绝了小胖墩的邀请,待所有人离开,老夫子恰时出现。 今日,老夫子穿著很是庄重,一身青灰色的交领长衫,髮丝和鬍鬚更是收拾的一丝不苟。可以看出他明显为了今日是精心打扮的。 病已今日穿著也很庄重,將张贺叔父带来的那件同样是灰青色的衣穿在身上,这是老师昨日要求的。 看到自己得意徒儿,老夫子点头满意道:“走吧,老夫的那位老友距离这里並不远,我们就走著去吧。” “是,老师!” 病已自然点头答应,上前轻轻搀扶住老师的胳膊就这样在寒冬的街道上缓缓而行。 俩人一路上一言不发,病已明显感觉到老师的情绪不对,好似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要不是他搀扶,怕是撞到东西也不自知。 时间缓缓流逝,出了长文里,又转过几个街里,当来到戚里后病已好似预感到了什么,他神情有些激动,难道真的是那位? 很快,病已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站在一座门前斧鉞齐聚,三开门楣,占地颇广的府邸前。上书:敕建关內侯苏府。 “老师......” 刘病已神情激动地看向老师。 “莫急,你不是当初翘课跑去看老夫的这位老友吗?怎么?这会儿不拉肚子了?”老夫子笑吟吟地看向他道。 “老师........”病已顿时赧然,当初为了跑去看归来的苏武,他谎称肚子不舒服请假,本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原来老师都知道了。 “好了,你那点小心思老夫还不知道?但今后可不许如此了,为人者,当守信。你为孺子,老夫就当你年少无知,要是今后再发生此事,休怪老夫狠心责罚。” 病已闻言沉默片刻,少许抬头道:“多谢老师教诲!” 復中翁看到他幡然悔悟,点了点头,让他在此等候,自己则上前递出门贴道:“烦请通稟关內侯,就说老友来访。” 侯府门客看了老夫子一眼,道:“请稍等!” 老夫子点点头,就站在门口等候。 大约一刻钟时间,侯府大门突然敞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只听:“復兄何在?復兄何在?” 病已抬眼看去,只见当日进长安是衣衫襤褸的老头,此时一身黑红相间的深衣,头髮一丝不苟,山羊鬍须修剪的整整齐齐,只有那一双好似坚定如铁,能看透人心的眼眸让人见之印象深刻。 “子卿兄,別来无恙乎?” 老夫子眼中含泪,激动不已,而苏武也是如此,俩人执手互相叫著对方的名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中翁快隨小弟进府,一別十九年,今日咱们当秉烛夜谈,不醉不休!”苏武拉著好友的衣袖,生怕对方跑了一样。 不过余光看到台阶下的少年时一愣,道:“这少年是?” 復中翁一拍脑门,苦笑道:“见到子卿兄一时激动都差点忘记介绍了。” 他朝病已招手道:“病已,你且上前来!” “这是为兄收的弟子,叫刘病已。” “病已,快来拜见你世叔!” 病已压下心中激动,深吸一口气,拜道:“病已,拜见世伯!” 面对这样的人物,病已心中除了敬佩,再无其他,泱泱华夏,就是因为有一个个这样坚守信念的人,才能渊源流传,其精神足以照耀古今,永垂不朽。 “好好好,没想到你这老顽固也收弟子了?”苏武看到老友弟子也很高兴,这个老友他太清楚了,少年时恃才傲物得罪了很多人,並且眼界极高,能被他收为弟子必定有不凡之处。 並且能將其带来自己家里,想必此子深得老友喜爱,这是当自己亲子对待啊! “走,我已让人备好酒席,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走!” “今日你走著进去,要是还走著出去,那就是老夫招待不周,说什么都要躺著出门不可!” 病已看著犹如老顽童一般的苏武,心中无语,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在他想来能坚守本心近二十年而不坠的人,不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刚正不阿的人吗? 看著嘴角抽搐的老师,他抿嘴微笑,心想怎么看著像一个老小孩? 第40章 草原小子苏通国 俩人分宾主落座,病已则跪坐於老师身后,自己作为晚辈,却是没有他说话的份。 “去,把夫人和小公子叫来!”不等他人说话,苏武就笑著吩咐下人道。 说完看向疑惑的復中翁,苦笑道:“也不瞒你,我那大儿苏元因他母亲之故,虽然对我这个父亲恭敬如初,但也没有了任何亲近之意。” “这也怪不得他,当年我出使匈奴,一走就是十余年,你嫂子以为我死了,一个人又拉扯元儿长大,积劳成疾之下,十年前撒手而去。” “都是为兄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啊!” 说到此处他潸然泪下,他愧对妻子,愧对亲儿,他不冤任何人,哪怕知道苏元恨自己,他也默默承受。 自归长安以来,苏元也就在迎接当日待了一日,之后只是让儿媳隔三差五前来照顾,而他自己却再也不曾出现。 砰~ “简直混帐,兄长你为国守节,足足十九年间尝冰臥雪,吃尽了人间苦楚,他不体谅也就罢了,竟然还干出如此不孝之事?再者说了,嫂夫人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这怎么能怪你呢?“復中翁闻言怒道。 “算了,算了,无论如何为兄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要今后他和孩子人安好就行了,为兄实在不敢奢求太多。”苏武苦涩道。 病已一言不发,要是没记错的话,明年苏元就要因为参与上官桀父子和桑弘羊的政变受到牵连被杀,不过就算知道他也无能为力,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又能帮到他人什么呢? 不多时,只见就面容粗糙,身材普通,两腮嫣红的妇人带著一十多岁的男孩来到大堂。 “快来,这是为夫的兄长復中翁,你且见过!” 隨后又对男孩说道:“通国,这是你师叔,还不快拜见?” 夫人带著男孩上前作揖,但其动作並不美观,甚至有些走形,看著让人有些发笑。但不管是復中翁,还是病已都肃然回礼,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 只听復中翁道:“多谢嫂夫人这些年对兄长的照顾!” “这是兄长你的孩子吧?看著就壮实,將来定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对男孩復中翁丝毫不吝嗇自己的讚嘆。 “復兄弟不必客气,既然是夫君的兄弟,那就是自家人,你且坐著,我这就去准备吃食!”说完就风风火火地离开,看的復中翁目瞪口呆。 “这......嫂夫人还真是性情中人啊!”復中翁訕笑一声,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 不过苏武却不以为意,笑道:“草原的妇人都这样,这么些年也改不过来了,她高兴就好,还请兄弟多多担待才是。” “哎.....这是哪里的话?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没有嫂夫人照顾,就你还能活到现在?”復中翁一脸的鄙夷。 “呸,老夫怎么了?怎么就活不下去了?知道草原人管老夫叫什么吗?”苏武一脸的得意。 “铁人!” “饿不死,冻不死的铁人。” “..................” 看著两个老不修互相揭老底,就差把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拿出来说事了。 病已一脸无奈,这是他这个做小辈的能听的吗? 看著一脸懵逼傻站著的男孩,病已悄悄起身拉著对方出了房间。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看在两位老人眼里,苏武暗自点头,道:“你这弟子不一般啊,说说,怎么將人家拐骗来的?” “嘿,这还真不是老夫拐骗........呸,这是人家家长求到老夫这来的,你就羡慕吧!”復中翁一脸的得意。 不过说笑归说笑,但还是將这孩子的身世说了出来,当苏武得知这是刘据之后,顿时一惊! “都说老夫九死一生,这孩子又何尝不是?”苏武一脸讚嘆,这孩子的经歷和自己何其相似,一个被困北海十余年,这孩子刚出生就被投入牢狱,但他俩却都活了下来。 “谁说不是呢!”復中翁满是疼惜道。 ----------------- 不说两个老头在互相挖苦中诉说这多年的离別之情,且说病已拉著男孩出了大堂来到庭院。 “哎哎哎,你拉我做什么?我要去找父亲!”男孩甩开被拉的胳膊,说著就要再次进入大堂。 病已无奈,只能拦住道:“你有没有一点眼力劲?大人在说话,我们做晚辈的待在一旁算怎么回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病已好奇道。 “我叫通国,父亲希望能找到直通大汉的路,所以叫我通国,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大汉。”苏通国认真道。 闻言病已沉默了,但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伸出手道:“我叫刘病已,有人希望我一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你叫我病已就可以了!” “病已?这名字好怪哦,以前听草原上的人说当年有个叫去病的,现在都在流传他的传说,说他是草原上的魔王,小孩要是不听话,就会被抓去吃掉。”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看著一脸天真的苏通国,病已表情一滯,心里大骂这苏武是怎么教孩子的? 堂堂大汉英雄怎么就成了魔王? 隨后不得已,病已只能简单介绍了下当年那个叫做霍去病的將军是何等的厉害,什么千里奔袭王庭,什么生擒右贤王,抓到很多匈奴贵族......... “啊,骗子,你个大骗子!”但苏通国的反应却让病已一愣。 “我怎么骗你了?” “还说?那大魔王抓的都是我的母族,怎么不是大魔王?哼,你不是好人,我不和你玩了?”说完一脸悲愤地瞪了大骗子--刘病已一眼,转身就跑进大堂。 病已:“............” 当重新回到大堂,正好看到苏通国正在悲愤地指控刚才的大骗子如何的欺骗他幼小的心灵,听的他脸顿时就黑了。 “哈哈哈哈,好了,快去找你娘去吧,看她准备的怎么样了。”苏武听完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来。 “哼,大骗子!”当苏通国走到病已面前时瞪了他一眼道。 病已无奈,朝苏武行礼道:“世伯,小子只是.........” “好了,不需要你解释!” 苏武摆摆手,道:“十九年时间,老夫在草原上早已绝了回国的念头,老夫死不足惜,但孩子何辜?为了这孩子在老夫走后能融入草原,老夫也只能听之任之,这才.......” 病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啊! 第41章 爆炒羊肉片 此时的饭食寡淡无味,不是煮就是蒸,这对於习以为常的大汉百姓来说没什么,但让他一个真正的大吃货来吃,那简直就是毫无食慾。 这也是他在鲁县秘制无刺烤鱼能征服大家的秘密,就在於那秘制的酱料。別人就算是想要仿製也需要耗费不少心思,这才获得丰厚的利润。 看著一盘又一盘白的肉,病已实在无从下口,这也是他隔三差五去郭虔开的酒肆中的原因,要是不改善改善伙食,他怕是能瘦成皮包骨。 “怎么?不合你胃口吗?” 看他吃了几下就放下筷子的苏武有些疑惑道,今日老友来访,他可是按照自己能做到的最高规格准备的,这也是准备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这样的饭食就算是皇帝每月也吃不了几次,难道自己北上十余年间大汉百姓的口味都变了不成? 病已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是我的原因,您不用管我!” 復中翁作为老师也有些疑惑,自己这个弟子自小吃尽了苦头,怎么还养成了嘴刁的毛病?不应该啊! “啊?你不吃吗?这肉很好吃啊?”一旁已经狼吞虎咽的苏通国好不容易咽下一口羊肉,好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病已知道自己要是不给个解释,今日怕是要引起误会来,於是起身朝苏夫人道:“还请伯母叫人带我去下厨舍。” 说完有些歉意地看了眼老师和苏武,笑道:“我这里有道好吃的菜品,就借献佛献给伯父,算是为庆贺伯父北上归来。” “也算是小子的一片心意!” 苏武笑而不语,而復中翁却急了,连忙呵斥道:“孟子有云:君子远庖厨,读书人岂可操持此等事?像什么话?” 但病已却笑著摇头道:“老师此言差矣,君子远庖厨前面还有一句,完整的应该是『君子之於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可见不是君子不能操持庖厨之事,而是君子因惻隱之心,不忍目睹动物被杀的场景,故远离厨房,体现对生命的尊重。” “但我们吃著庖厨杀生而来的肉食,却鄙视做出肉食的人?如此做和掩耳盗铃有何区別?” 啪~ “好,好一个掩耳盗铃,好一个吃著庖厨杀生而来的肉食,却鄙视做出肉食的人。”苏武拍案叫绝。 “中翁,你的弟子比你强啊!” “读书不死板,能清楚理解先贤的苦衷,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说完看向眼前的少年笑道:“病已你且去,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美食来,竟能让你对这满桌的吃食无动於衷!” “唯,伯父稍待,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由下人带著他去向厨舍。 “哎,这孩子..........”復中翁苦笑一声嘆道。 “你嘆什么气?就这孩子刚才的话就比九成九儒生强,能有如此弟子是你的福气,你还哀嘆上了?” “要不你將这小子让给老夫,如何?”苏武眨巴眨巴眼睛道。 “放屁,你个老东西想都不要想。”復中翁顿时炸毛了,破口大骂道。 “嘿,老子这脾气,看你是想是试试老夫拳脚不成?”苏武也怒了,这老小子不知好歹啊! 啪~ “好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要打出去打去。”苏夫人眉头一皱,怒道。 俩人对视一眼,却同时冷哼一声不去看对方........... ----------------- “你去將羊油炸出来,对,就是在热锅里炒,直到將將羊油炒成金黄为止。” “还有你,將葱和姜切成小丁,再將蒜捣碎,放入少量的胡椒粉备用。” “那谁,去將羊肉在热水中浸泡一刻钟,再用开水煎煮一刻钟,然后切成小片备用。” “...........................” 有人做当然不用他来亲自操持,很快,在他指挥下所有材料都准备整齐,这才由他亲自將材料一一放入锅中煎炒......... 大堂中,两个老头又开始有说有笑的,把一旁差点將脸埋入碗中的苏通国看的目瞪口呆。 “这些年你的苦也算是没白受,这次要不是大司马决断,你怕是很难回来。老夫虽然没在朝堂,但这些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復中翁嘆道:“先帝晚期刚愎自用,国內又是一片乱象,加上一场父子相残的乱局,大汉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说户口减半是夸张了,更多的则逃入深山和归入地方豪强世家成了隱户,但说句天下沸腾一点都不为过。直到先帝下『轮台詔』这才让所有人都鬆了口气。” “当今陛下年幼,几位抚臣中也就大司马、桑弘羊能秉持公心,如上官桀父子联合盖主早已將先帝的嘱託忘的一乾二净。” “你如今刚回长安,就安安分分地坐你的典属国,其他的事情你就別参合了。” 苏武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但隨后却嘆道:“老夫又何尝不知?但有时候身处其中,很难置身事外啊。” “你是说苏元?”復中翁明了道。 “不错,他是桑弘羊的属下,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神神秘秘的,具体做什么他也不说,但老夫这心底七上八下的,生怕他做出糊涂事。” 復中翁闻言也沉默不语,最难断的是家务事,加上老友对这个儿子心怀愧疚,將来要是真的发生什么,大概也会自己来扛。 但他扛的住吗? “咦?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就在这时,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扑面而来,有羊肉的味道,但羊肉有这么香吗? 病已端著一盘来到大堂,笑著对眾人道:“伯父,伯母,这是小子的一片心意,还请品尝!” 说完將盖子揭开,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的香味钻入鼻中,眾人喉咙不由自主地开始蠕动起来。苏通国这小傢伙更是差点將头埋进去。 “我来尝尝!” 苏武眼睛开始放光,拿起筷子就抄了一口,髯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之后睁开眼睛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送。 “如何?”復中翁问道。 “嗯嗯嗯!” 復中翁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大骂道:“好你个老东西,给老夫留一点!” 因为眼看著一盘菜三分之一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要是还没反应上来,真成傻子了。 “爹爹,您给孩儿留点啊!”苏通国这小子一看两个不讲武德的老傢伙马上就要清空盘子了,急的差点哭了。 一旁病已好似早已料到如此,不急不忙地拍了拍手,只见门外进来几名下人,每人手里都端著一盘。 爆炒羊肉片,这道就算是后世吃货都无法抵抗的美食,在这近乎是美食荒漠的时代,他不信还有人能抵挡得住? 如果有,那绝对不是人.......... 第42章 苏武的礼物 “舒坦!” “绝世美味啊!” 俩老头也不跪坐了,隨意跌坐在榻上毫无风度地摸著肚皮。 此时,苏通国看向病已的目光就好像是在放光,但又有些拉不下脸,毕竟刚才他还骂人家大骗子呢。 “真的好好吃啊!” 不管小傢伙的纠结,苏夫人就直接多了,看向病已一副大灰狼骗小绵羊的表情道:“小病已,你这是怎么做的?伯母在草原半辈子,感觉之前吃的羊肉都糟蹋了,能不能教教伯母?” “胡闹!” 不等病已说话,苏武就呵斥道,之后看向他有些尷尬道:“病已別听你伯母胡说,他就一草原蛮子,不懂什么礼数,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多担待!” “伯父言重了!” “伯母天性纯真病已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至於吃食的做法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小诀窍而已,方才我在做的时候已经给厨子交代了,想必就算差点也不会差到哪去,你们今后想吃自个做就是。” “不算什么大事!”病已摇了摇头笑道。 “小子大气!”苏武竖起大拇指赞道。 “哼,便宜你了,这美食老夫敢说这天下绝对是独一处,就凭藉这盘菜品在长安开家食肆,绝对能日进斗金!”復中翁很看不惯这老东西的嘴脸,年轻的时候也不这样啊,怎么去了趟草原就变得这么没皮没脸了? 这次苏武並没有反驳,在大汉自古以来任何绝技都是不传之秘,就凭这道菜,今后绝对不会饿著,这可是大人情啊! 沉吟片刻,他从腰带上取下一物递给病已,有些怀念道:“这是当初老夫出使前你爷爷送给我的,现在老夫转赠与你。” 病已一愣,但很快摇头道:“这东西恕小子不能收!” “嗯?这是为何?”苏武大奇。 就连復中翁也好奇地看向自己弟子。 “这是你的荣耀,小子不能收,您远走漠北草原近二十年,这件玉佩您却一直携带,可见对您的重要,或许是念想,或许是思念。” “这对小子来说只是一件爷爷曾经佩戴过的物件,但对您来说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更何况........” “更何况小子与爷爷素未谋面,对父亲,母亲毫无印象,小子体会不到那种情感,他们就好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所以,小子不能收!” 眾人面面相覷,苏武更是眼眶微红,嘆道:“好孩子......真是作孽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就父子相残呢?” 苏武收回玉佩,轻轻摩挲道:“在草原时,老夫本以为会老死他乡,多少次想过直接死了算逑,但每当看到这枚玉佩,就想到陛下,想到太子,更想到自己的使命。” “老夫可以死,但不能坠大汉的威严,更不能让那群蛮子小瞧了大汉的使者。” “老夫厥草根,和牛羊抢食,挖地鼠,抢夺他们过冬的果实。” “绝望之际,老夫连毡毛都一口吞下,老夫就是要让那些人看看,我大汉使者的命有多硬。” “...............” 苏武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係的事情,平静的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但听在眾人耳中,就像是炸雷一样,震得他们不能自已。 “子卿........苦了你了啊!” “夫君!” “爹爹!” “...........” 病已眼睛有些发热,但他没有哭,面对这位曾经书本上令人敬仰的人物,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哭? “后来李广之孙李陵,也就是现在匈奴的右校王前来劝降,老夫告诉他,要是探望那就尽情喝酒,要是劝降的话,老夫立即自刎於他面前。” 病已心黯然,他知道这段事情,这是史书上明確记载的,李陵当时以苏武父亲苏嘉和兄长苏贤犯错自刎的事情表示刘彻无情,以此来劝说苏武投降。 “是大汉对不起你,你却没有对不起大汉,更对得起曾爷爷和爷爷,是大汉欠你的啊!”病已轻声道。 “没有什么欠不欠的,父兄是因为犯错自刎而死,和先帝无关。”苏武嘆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苏武大袖一挥,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但他手中却多出了一个盒子。 將盒子递给病已,笑道:“既然你不愿接受上件礼物,那这件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这次病已稍稍犹豫之后没有再拒绝,双手接过之后恭敬道:“长者赐不敢辞,晚辈就收下了。” “好好好,你快打开看看,想必你定然是喜欢的。” 这下不光是病已了,就连老师復中翁都开始好奇了。 啪嗒~ 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小儿巴掌大的紫色水晶,若是如此的病已也只当是平常,但在其水晶中形似一滴眼泪,不但光滑无比,还透出紫粉色的光芒。 眾人都被这闪耀著紫色光芒的水晶吸引了,看著紫色水晶,苏武神情有些复杂道:“这是老夫在北海旁捡到的,本想著回国之后当做太子,也就是你爷爷的回礼,但谁想到........” 將盒子推向病已,道:“既然故人不在,这个物件当由他唯一的后人继承,这下你就是想拒绝也没了理由吧?”说完还向他眨巴下眼睛。 病已无语,只能默默將盒子盖上,放在自己身旁。 “你倒是好大的手笔,这要是放在市面上,少说也价值千金,你捨得?”復中翁笑道。 “这有什么捨不得的?说白了就是块石头罢了!”苏武不以为意。 隨后苏伯母开始带人收拾东西,三人来到书房开始敘话,病已也在一旁询问一些问题,比如当初那是如何在只有几只公羊的情况下生存的? 谁知苏武却神秘地在他耳旁言语几句,顿时让病已目瞪口呆,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苏武说起在草原的事情,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艰难的求生,不但要和匈奴人斗,还要和草原上的野人爭夺,更要面对北海稍不注意就冻死人鬼天气。 牛羊被偷,衣食无著的绝境。 草原蛮子的欺辱和反抗。 和野兽搏斗,和天爭命.........这是一个真正的铁人啊! 第43章 正朔 咚~ 咚~ 咚~ “.......................” 北国风光,千里覆雪,当正旦的钟声响起,始元六年走到了终点。 这日,病已早早出了掖庭来到皇宫正门,他穿著朴素,衣服甚至洗得有些发白,和周围同样等待。 但和身穿綾罗绸缎的『贵人』们相比,就好像丑小鸭进入了天鹅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今日是正旦日,作为皇帝,也是刘氏宗族的大家长,已经在未央宫摆好了宴席,宴请诸位皇室宗亲,就好比平常人家的年夜饭一样,大家聚在一起,以显示皇帝亲近宗亲。 独自站在偏僻的角落,儘量让自己像个透明人一样。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甚至开始指指点点。 作为掖庭令的张贺,现在不过是皇家奴僕一般的人物,看著在萧索的寒风白雪中的少年只能无奈一嘆,他什么忙都帮不了........ 作为新进勛贵的苏武也同样看到了仿若独立於眾人之外的少年,但他同样什么也不了。想起前些时日的相聚,他十分明白这个看苏清冷的少年是多么的出彩。 但可惜,他现在是罪人之后,是从出生开始就带著原罪的人。 没人愿意亲近他,也不敢有人亲近他。 这里站著的人不少都是少年的亲族,有的甚至三代以內的至亲,但他们此时看向少年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与不屑。 就算有年少的孩子也被自家父母叮嘱不得和其交往。 刘不害也还记得这个乖巧的孩子,作为宗正,也同样清楚这个孩子的处境,但同样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咯吱~ 沉重的宫门打开,眾人鱼贯而入,病已就这样等大家都走了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跟在眾人身后。 宫廷卫士看到一个宛如『乞丐』的少年下意识想要驱赶阻拦,却被一人拦住。 “他也是皇室宗亲,叫刘病已,尔等记住了!”刘不害適时出现,防止了一场尷尬。 “病已拜见叔祖父!”病已恭敬行礼道。 “嗯,去吧,此番是你第一次参加皇室宴会,等下少说多看,不可失了礼数!”刘不害抚须笑道。 他对眼前的少年充满了好感,这或许和他当初相见时的第一印象有关,那个躲在张贺身后有些怯弱,又有些胆小的少年。 “唯,多谢叔祖父,病已去了!” 病已微微欠身,抬头看了眼在银装素裹中威严宛若巨兽的未央宫,深吸一口气,昂首走上前去。 ----------------- “臣等拜见陛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愿陛下长乐未央!” 病已的位置不出意外就在门口的位置,寒风吹进了他衣领,他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服,紧隨眾人行礼恭贺皇帝。 刘弗陵站在丹陛之上,大袖一挥,虽然年少,但已经登基六年的他已有了些许威势。 “眾卿平身!” “谢陛下!” 因为没有太后,而皇后也才仅仅十岁左右,因此宴会就由皇室长者,也就是宗正刘不害主持。 勛贵宗亲,外戚显贵齐聚一堂,病已悄悄看了眼丹陛之上的刘弗陵,这个当下和自己血脉最为亲近的少年,俩人年纪相差不大,但辈分足足差了两代,作为爷爷的兄弟,自己的叔爷! 接下来將由宗亲勛贵奉上礼物敬献给皇帝,病已没什么准备的,他『身无分文』並且还由掖庭奉养,所以没人找他要礼物,当到了他身旁时,很自然地越了过去。 听著上面各种恭贺之词,他好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此时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孤独,官邸狱中还有大娘二娘陪伴,鲁县有著曾祖母和叔叔们的关怀。 但自从来了长安,所有人都躲著自己,除了张贺叔父,自己就像一个瘟神一般。 “大司马大將军敬献玉玲瓏一对,恭贺陛下事竟成,身安泰,大汉万年!” “御史大夫桑弘羊敬献百金,愿陛下福寿安康,大汉万年!” “安阳侯上官桀,国丈上官安敬献云锦百匹,百金.........” “关內侯苏武敬献北海黑玉一副,地图一副..........” “...........................” 病已终於看到了上官桀父子,对於这对父子他有敬佩,是因为上官桀凭军功上位,未可知耻。 有厌恶,因为他们竟然恬不知耻地將仅有五岁的孙女嫁给了只有八岁的刘弗陵,为了权势可谓是无耻至极,毫无人臣本分。 上官桀虽然年事已高,但却骨骼颇大,身材健硕。而上官安则像是一个文弱书生,只是那尽显傲意的神情,可见並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本想看看坐於上首的刘弗陵,自己的叔爷,但可惜距离颇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只是可以看到他身旁有一个小女孩正襟危坐。 造孽啊! 不过就在他观察別人的时候,別人也在观察他。上首,刘弗陵轻声朝身边的宦官问道:“朕那侄孙可来了?” 宦官一愣,但很快反应上来,低声道:“回稟陛下,来了,就在门口位置坐著!” 刘弗陵闻言看去,但距离太远实在看不真切,於是有些不满道:“你们怎么办事的?那孩子才多大?你们竟然將他安置在门口?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陛下!” 宦官朝下方看了一眼,道:“陛下,大司马大將军说您不宜与那孩子走的太近,这对您对他那孩子都不是好事!” 说完就低头不语,而刘弗陵闻言神情一暗,好似明白了什么。 当初得知自己大哥还有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后人时,他也有些欣喜。 他自幼登基,每日不是读书就是学习各种礼仪,他常常畅想宫外的孩子可以疯玩,可以毫无顾忌的玩耍就特別羡慕,还曾多次偷偷跑出皇宫体验市井。 后来得知那孩子就在掖庭,也悄悄去看过,但之后被大司马大將军说教了一顿,就再也不去了。 那孩子真可怜,和朕一样没有母亲,没有父亲,孤零零的一个人。 今年正旦宴会他求了大司马大將军好几次才让那孩子一起参加。 不提刘弗陵的黯然,霍光也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回首朝一旁的长史丙吉问道:“就是那个孩子吗?” 丙吉顺著大司马大將军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门口位置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小病已,他心中一颤,暗骂办事的人。 这孩子打小就身子骨弱,这要是冻出病来,可怎么得了? 但现在他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啊。 “没错,就是那孩子!”丙吉收起眼中的怜惜,回道。 “嗯,倒是个安分的!”霍光意有所指,隨后就不再关注。 第44章 蝴蝶振翅 “这是陛下赐你的,快点喝吧!” 就在病已神游天外之际,一碗热乎乎的羊汤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一小宦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小声说道,好似担心引起別人注意一般。 好在他所处的位置偏僻,倒也无人关注。 病已愕然看向丹陛之上的少年,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刘弗陵好似笑了下,但由於距离太远看得不太清楚。 “替草民多谢陛下恩典,草民感激不尽!”病已神情复杂,他没想到今日受尽白眼,却被高高在上的皇帝关怀,一时间心中复杂无以言表! 小宦官点了点头隨即退去,宴会上谁也不知道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两个少年的动作,不过,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却是一无所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草民........ 接下来病已无心听取大殿上眾人交锋,他不知道被皇帝注意到对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隨波逐流。 端起羊汤一饮而尽,一股暖意浸入身心,好似活过来一般,不由得心中多了些暖意!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於听到眾臣散场的信號。他几乎同时站起来,混在人群中退出大殿。 “呼~终於结束了!” 长舒了口气,这场宴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要是有可能他实在不想参加。但可惜不成的,作为皇室成员,哪怕他身份尷尬,但凡是录在宗谱上的皇室子弟身处长安,如无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必须参加。 走出宫门,但不等他离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病已!” 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苏武正在马车上叫他。 连忙上前行礼道:“见过伯父!” 苏武看著穿著单薄的少年,心中暗嘆不止,说道:“你且上来,伯父正好路过掖庭,顺便载你一程,现在寒风大雪生病可怎么得了?” 病已愣了下,但隨即心中微暖,想了下最后没有拒绝,於是上了马车。 “这就对了!”苏武面带微笑,对这个乖巧聪慧的少年心中充满了好感。 不过,病已自己不知道的是,方才的一切都被一人看在眼里,直到他上了马车,对方才鬆了口气。 “苏武?他们怎么认识的?” 丙吉看著上了苏武马车的病已,心中疑惑,不过看到小病已並无大碍,心中也放下心来,这孩子自小身体弱,要是生病了怕是要麻烦。 却不知这几年他还以为的病弱少年已经成了壮牛犊子............ ----------------- 马车中,苏武多次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道:“今日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世人多趋炎附势,锦上添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伯父!” 病已笑著打断对方,摇头道:“伯父多虑了,这些年小子见得多了,在学堂的时候大家笑话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起初我並不在意,但之后他们越来越过分,您知道小子是怎么做的?” “哦?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將那些人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这下小子心中舒坦极了,自此再无人敢在小子面前胡咧咧!” “呃~” 苏武一愣,隨即指著他哭笑不得道:“你....你啊!” “不过也好,有些事情既然正常方式无法解决,使用武力倒也不算错,正所谓快刀斩乱麻。” 看著病已苏武眼中满是欣赏,自己本想安慰下他,谁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嘴上说的是学堂和同窗之间的矛盾,但何尝不是在告诉他:些许宵小,何足道哉! 出宫之后距离掖庭並不远,其实掖庭是连接未央宫的,只是为了正式些他必须先出宫然后隨眾人一起进入。 咯吱~ 马车停下,病已跳下马车,朝苏武一礼道:“伯父,小子就先进去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嗯,你且去吧!”苏武笑道。 病已再次一礼,就朝掖庭走去,只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苏武道:“伯父,有一言伯父信也可,不信亦可,但且听之!” 不等苏武说话,他上前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病已觉得苏元兄长还是適合地方为官,您觉得呢?” 说完就后退几步稽首笑道:“伯父慢走,小子告退!” 直到再也看不见少年的身影,苏武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好奇的马夫,他面无表情道:“走了,回府!” “唯!” 马车中,苏武面色凝重,苏元,他的长子。 適合地方为官?这是要元儿离开长安吗?难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想起这段时间朝堂上的风波,他突然有些意识到了什么。 “桑弘羊!” 苏武闭上眼睛,回想之前的种种,病已这孩子自接触以来给他的感觉就是温和,稳重,从不说无用之言,加上这孩子聪慧异常,绝不会无的放矢! 自己离开朝堂太久了,久到现在已经看不到几个故人了,有些事情反倒没有这个住在皇宫掖庭的少年看得清楚。 他思虑片刻,声音传出马车。 “掉头,去大司马大將军府!” ----------------- 病已回到掖庭,发现薪叔房间也在,於是打了声招呼就回到自己房间。 他所居住的院子有五个房间,但现在居住的只有他们两人,自从『薪叔』当了暴室的嗇夫一月之內至少有大半时间在这里居住。 不过,自己白天要上学,晚上回来对方也就打个照面,接触的时间並不多,但对自己確实不错,还说他女儿马上要成亲了,准备邀请自己去呢。 他也点头答应。 “还是有些冒险了啊!” 回想起刚才对苏武说的话,他苦笑一声,说实在的,他真不想这个为大汉守节,为华夏竖起气节丰碑的人在晚年还要承受丧子之痛。 他记得清楚,『盐铁会议』之后就是霍光图穷匕见的时候,加上上官桀父子仗著自己孙女女儿是皇后,得意忘形,更是和盖邑长公主互为同盟,处处和霍光作对,这已经引起了霍光的不满。 接下来朝堂上的斗爭將更加激烈,霍光隱忍,总是谋定后动,上官桀父子根本就不是霍光的对手,早晚是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桑弘羊本作为顾命大臣之一,本可置身事外,但一场『盐铁会议』彻底让他心灰意冷,半生心血即將付诸东流,他心情可想而知,没有第一时间和霍光拼命已经是克制了。 但仇恨已经遮蔽了他的眼睛,被上官桀父子说动,参与了一场可笑的阴谋,而苏元作为桑弘羊的心腹属下,必然会受到牵连。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將苏元支开,將来就算是受到牵连,只要没有亲身参与,有著苏武这样的父亲,霍光大概率会留他一命。 至於桑弘羊,他虽然可惜,但他也只能希望对方不要丧失理智,孤注一掷!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只来自后世蝴蝶的一次轻轻震动,將会造成什么样的风暴? 第45章 斩杀匈奴 嫁祸楼兰 元凤元年,三月,西域,龟兹国。 “欺我大汉太甚,他这是在找死!” 返回驛馆的傅介子愤而怒骂,他没想到区区楼兰和龟兹两国竟然敢將他这个大汉使者当猴一样耍。 去岁有西域商人来报言龟兹、楼兰怂恿匈奴人斩杀大汉使者,朝廷原本不信,直到楼兰王上书说使者在去龟兹途中被盗匪所杀。 听到如此荒谬之论,霍光和朝臣差点气笑了,什么时候盗匪都敢杀大汉使者了?此事必然和楼兰、龟兹两国脱不了干係,於是派遣傅介子前往西域责问两国。 但大家都清楚,此去可谓是九死一生,大汉此时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不到万不得已霍光不会轻易开战,毕竟西域遥远,贰师將军的前车之鑑不远,谁也不想重蹈覆辙。 並且大汉正到处安抚周边各国,这个时候在没有確凿证据下就对龟兹和楼兰开战,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诸东流,於是,大汉需要一个理由! 而傅介子就是送去西域拉仇恨的,要么龟兹和楼兰两国乖乖认罪,並且交出罪魁祸首也就是匈奴使者,付出些许利益,此事也算了结了。 要么傅介子在两国被杀,大汉也算是师出有名。 但傅介子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两国国王简直胆大包天,完全不將作为大汉使者的自己放在眼里,这还了得? “傅公,依我等之意不如明日迴转楼兰,就说龟兹王已经认罪,看他怎么说?要是同样认罪也好,只要他交出匈奴人,我等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但若是不认罪,那就找到匈奴使者將其斩杀,然后嫁祸楼兰王,彻底断绝他们和匈奴人的联繫。” 周鄂也是气的不轻,从长安出发现今已经大半年时间,但全都赶路了。 他们被楼兰王哄骗说匈奴人去了龟兹,到了龟兹,龟兹王倒也光棍,直接认罪,说是大臣私自作为,並且愿意交出罪人,请求大汉宽恕,但最后却说匈奴人已经走了,这可把他们气的不轻。 “哼,说的好听,但谁又知道匈奴人的去向?”傅介子没好气道。 “这.........”周鄂也无言以对! “稟报傅公,什长刘槐求见,说有重要事情向您稟报!”这时门外亲卫回报导。 “刘槐?”傅介子一愣。 “让他进来!”刘槐他当然认识,当初在长安自己亲自招揽的勇士,並直接任命为使团护卫什长,其颇具勇武,为人稳重,一路上让他也很是满意。 很快,一身戎装的刘槐大步流星走来,和长安时相比,仅有十七岁的他多了些许风霜,鬍子拉碴,不知道的还以为都快三十了。 “见过傅公!”刘槐行礼道,看到周鄂也在,於是朝他点了点头。 傅介子上前看著刘槐沉声道:“听说你有大事匯报,到底是何事?” 刘槐不敢怠慢,连忙道:“回稟傅公,今日我等外出採购物资,无意间听城中百姓言说匈奴人根本就没有回到龟兹,也就是说自匈奴人从龟兹离开去往楼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加上我们这段时间探查的消息,这说明匈奴人根本就没有离开楼兰,要是不出意外,应当是楼兰王担心暴露匈奴人行踪,將他们隱藏了起来。” 傅介子闻言一愣,紧紧地盯著刘槐道:“此言当真?你可知一旦消息有误,可是要担责任的?” “小人清楚,小人敢用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好!” 傅介子猛拍案几,长身而起,朝周鄂道:“周鄂,你立即带人回返楼兰,一路上隱藏行踪,乔装打扮,暗中探查匈奴人消息,一有消息立马来报,不得有误!” “周鄂领命!” 哗~ 周鄂二话不说直接走出房间,带上自己的部下就离开了。 傅介子看向刘槐,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要是此事成功,你也算是立下大功,到了长安本官必定为你请功!” “属下不敢,一切都是傅公之功,属下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当不得.........” “屁,功就是功,过就是过,老夫难道还需要你的那点功劳不成?”傅介子佯怒道。 “那.......槐就多谢傅公了!”刘槐激动道。 “好,你先下去,本官这就去向龟兹王辞行,我们明日就出发,让弟兄们都好好休息,本官带你们去建立功勋!”傅介子亢奋道。 “唯,属下这就去通知!”刘槐也颇为激动,只要立下功勋就会升迁,將来就可以帮助公子了......... ----------------- 傅介子没有耽搁,立即向龟兹王宫走去,而周鄂先行一步,找来龟兹人服饰换上,一路上以商人身份暗中探查匈奴人消息! 或许是天要绝匈奴人,也或许是匈奴人记吃不记打,忘了当年先帝將他们打得追亡逐北的狼狈,周鄂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探查到匈奴人消息。 果不其然,那刘槐猜的没错,在一处山谷当中,外围有楼兰士兵巡查,而里面却不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匈奴语,这下算是彻底坐实了,看楼兰王还如何狡辩。 他没有贸然打草惊蛇,而是由自己盯住这里,派其他人立即通知傅介子。 傍晚时分,傅介子悄悄带著三十余人来到山谷外不远处和周鄂会合。 “周鄂,可探查清楚了?”傅介子有些著急道。 “已经查清楚了,属下敢以脑袋担保,匈奴人就在里面,並且不下百人。” 他有些犹豫道:“我们一共也就四十余將士,怕是.........” 傅介子闻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所有人,沉声道:“诸位,此番行动乃是本官私自行为,诸位要是有不愿的,现在可以提出。” “本官绝不为难!” 周鄂闻言有些羞愧,他竟然有些害怕了,连忙说道:“傅公,属下愿为先锋!” 其他人也低声吼道:“属下愿隨傅公赴死!” “匈奴人而已,老子可以一个打十个,当年草原上老子一个人可是追著一群匈奴人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不过是一群狼崽子而已!” “我等听从傅公之命!” 刘槐也站出来说道:“傅公,说句大家不爱听的,我们之中属下这一什最强,所以.......我什兄弟愿为先锋,为弟兄们开路,还请傅公成全!” 队伍中丙章带人立即上前道:“还请傅公成全!” 傅介子满意地看向刘槐,危难之时可见心性,刘槐不负自己所望啊! “你们以为呢?”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其他人。 眾人面面相覷,就连周鄂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实在是刘槐这一什中的人確实比他们的强,这一路上课没少较量,但总是挨揍的时间更多。 “我等无意义!” 傅介子闻言大喜,道:“刘槐听令!” “属下在!” “你带著你的属下明日太阳將出之时,悄悄摸进山谷製造混乱,本官带人在外配合,时间一到,我等立即杀进去!” 他看向眾人,凝声道:“诸君,明日成败,就拜託诸位了!” “唯~” “...................” 清晨,太阳將出未出之际,刘槐带领手下九个弟兄匍匐於山沟之中。 “大哥,时间到了!”丙章来到刘槐身边轻声道。 看著有些激动的丙章和诸多兄弟,刘槐凝重道:“兄弟们,此番我等为前锋,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要是有人战死,我刘槐必將其家属当做自己家人,绝不会让诸位弟兄白死!” 说完也不管其他,低吼道:“出击!” 山谷外,傅介子等人焦急等待,看著安静的山谷,他们心中也没底。 就在眾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只听山谷之內突然杀声大起,傅介子腾地起身,拔出战剑,吼道:“诸君,隨本官杀!” “杀啊!” 此时,山谷大乱,正在抱著妇人酣睡的匈奴人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杀来,直到刘槐等人斩杀掉外围的楼兰士兵进入帐篷中这才將他们惊醒。 但一切都晚了,刘槐命人一边放火製造混乱,让敌人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人,另一边则率人杀向中间的帐篷。 “谁?谁敢袭击我大匈奴使团?”匈奴头领光著膀子提著弯刀走出帐篷。但还不等他看清楚形势刘槐就杀了过来。 “杀!” 没什么好说的,刘槐宛若下山猛虎,一招力劈华山就將匈奴头领的弯刀劈开,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刀就结果了对方。 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刘槐立即朝其他地方杀去。而此时傅介子带著周鄂也杀了进来,面对楼兰士兵一个照面就杀的对方溃不成军。 有了傅介子等人加入,眾人简直势如破竹,不到半个时辰就將山谷匈奴人斩尽杀绝。 “我们.......我们成功了?”周鄂不可置信道。 他之前虽然是狱卒,但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本以为四十对百人是一场恶仗,但回首望去,地上全是敌人的尸体,而己方几乎没有伤亡,唯一的几个也只是轻伤。 “没错,我们成功了!”傅介子闻言笑道。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將此事嫁祸给楼兰人呢?”傅介子眉头紧皱,有些不知所措。 “傅公,属下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这时刘槐浑身是血来到傅介子身边道。 “哦?你有何计?快快说来!”傅介子大喜。 “傅公,我等可化作龟兹商人,於楼兰国中放出谣言,就说楼兰王担心大汉找到匈奴人做实楼兰勾结匈奴斩杀大汉使者一事,於是先下手为强,將匈奴人引至此处山谷,趁其不备將匈奴人斩尽杀绝!” 他指著地上楼兰人的尸体道:“这不就是匈奴人和楼兰人火併的最好证明吗?” “我们暗中引导匈奴商人至此处,然后假装楼兰人对他们进行追杀,到时候楼兰王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嘶~” 眾人倒吸一口冷气,周鄂不可置信地看著刘槐,这他娘的太阴险了吧? 不过......老子喜欢! “好,就按你说的办,此事本官就交由你去办,等回到长安,本官亲自为你请功!”傅介子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 不但可以將自己等人摘出去,还挑拨了楼兰和匈奴的关係。只要此计功成,楼兰王就算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正所谓三人成虎,白的也可以说成是黑的.......... ----------------- 眾人收拾好现场后就离开了,不但將所有帐篷烧掉,还將楼兰人和匈奴人的尸体摆成相互廝杀的样子,只要不仔细查看,任谁都以为这是两方廝杀的战场。 刘槐辞別眾人,扮做龟兹商人来到楼兰城中市集中,这里人员复杂,聚集著各国的商人。楼兰为大汉和西方的交通要道,更是双方贸易的重要节点。 这里不但有各国的商人匯聚,就连更遥远的西方大夏商人也来到此处。 刘槐让其他人散布消息,待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和丙章走去一处酒肆。 刘槐和丙章於酒肆中假装喝醉,大著舌头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我说的是真的,就在城西三十里山谷,那处深谷中遍布尸体,我不会看错的,那就是匈奴......wo~” 刘槐装作很紧张的样子捂住丙章的嘴,看了酒肆眾人一眼连忙走了出去,之后头也不回就出了城门。 他们是走了,但酒肆中却炸开了锅,其他国度商人也就罢了,但匈奴商人却面面相覷。 “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楼兰王有这么大的胆子?” 另一人沉吟道:“是不是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件事要是真的,那可就出大事了!” “走,吩咐大家立即离开楼兰城,先去看看如果是真的,我们立即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不提匈奴人的打算,刘槐出了城门,就快马加鞭来到山谷之外躲藏,而傅介子等人已经穿戴好了楼兰士兵的衣服,就等匈奴人上鉤了! “你说他们会来吗?”周鄂不確定道。 “不知道,来了更好,不来也没关係,反正本官之前就没打算遮掩!”傅介子无所谓道。 “来了!”一名士兵惊喜道。 傅介子上前一看,只见一商队出现在眼前,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山谷,当看到楼兰士兵和匈奴人的尸体后,都大吃一惊。 “好个楼兰王,他这是在找死!”商队头领怒道。 “走,我们马上回王庭,一定要將此事上报单于,为族人报仇!” “对,报仇!” “屠了楼兰!” “...........” “杀啊,別让匈奴人跑了,大王有令,不许放过一个匈奴人!” 商队头领一懵,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杀了过来,他连忙眾人上马,大声道:“匈奴的勇士们,楼兰人不讲信用,胆敢杀害我匈奴使者,大家隨我杀出去,一定要將此事稟告可汗,让楼兰人付出代价!” “杀啊!” “.........” 一场追杀整整进行了一个一天,从中午追杀到了晚上,直到天幕將领,匈奴头领这才趁著夜色『逃』了出去......... 傅介子为了逼真一点,几乎没有保留实力,一路穷追不捨,但匈奴人的骑术確实了得,儘管不是士兵,但也不是他们可以比的。 並且匈奴人都是一人双马,追杀半天,还是让三人逃了出去。 “哈哈哈!好,这下看楼兰王怎么狡辩?有本事找匈奴人解释去,看人家信不信他的鬼话!”傅介子痛快大笑道。 他大手一挥:“走,我们去会会楼兰王!” 傅介子非常期待当楼兰王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想必会非常精彩吧? 第46章 气运之子? 元凤元年,四月。 病已自从元朔宴会之后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每日不是去学塾读书,就是在长安城內游玩。 期间也认识不少朋友,有游侠,有贩夫走卒,日子倒也过得愜意! 隨著年纪增长,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掖庭,毕竟那里有不少宫女,自己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没谁心大的一直將他放养在掖庭。 张贺叔父隱晦提过一次,因此他必须在长安找一处落脚之处,城內就算了,听老师说城外杜县有一土塬,那一带风景秀美,视野开阔,也隨即好奇去看了看,发现还不错。 不过现在並不著急,自己毕竟『身无分文』要是突然置办起家业,必然惹人注目,还是缓缓的好,得想好一个发点小財的办法才是。 隔壁的『薪叔』挺烦人的,自从得了暴室嗇夫的差事走路都带风,没事就在他跟前炫耀一番,每次他都笑著应对,倒让对方觉得他人不错,对他也多有帮助! 知道自己孤身一人,每次回家之后都会给他带来些好吃的,人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有些小毛病,但病已从来不会让他人在自己面前尷尬,提供些许情绪价值,也未尝不可! 这段时间让他唯一高兴的事情就是刘槐跟隨傅介子他们回来了,且几个少年都平安无事,当他在掖庭外酒肆中听到此事破天荒地喝了些酒,这也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喝酒........ 没有去接触刘槐,只是让郭虔告诉刘槐他们自己一切安好,让他们放心,並告知自己最迟一年之后就会出宫生活,到时候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让他们不要著急。 果然,不久之后皇帝於未央宫封傅介子为中郎,平乐监。 而刘槐因有功劳被傅介子请功,任南军屯长,掌兵五十,戍卫建章宫外围,由建章卫尉统领,其余人编入北军成为正卒。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其实按照规矩,刘槐等人是无法直接进入南北军的,此时期南北军选拔严格,多为地方良家子担任,也就是家里小有资產的地主。 不过当霍光听了此番斩杀匈奴使者过程,並且嫁祸楼兰王后对刘槐颇为讚赏,这才有了以弱冠之龄进入南军的事情,並且担任屯长一职。 可別小看了南军屯长,此时整个南军也才不过五千七百人而已,能掌五十人的屯长也是看在刘槐颇具勇力,不然想都不要想。 当刘槐等人的事情由郭虔之口传入病已耳中时,他一时间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傅介子如此给力,还引起了霍光的注意! 不过这倒是好事,建章宫卫啊,这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 心情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不久傅介子再次请命出使西域。 “此番虽然得以斩杀匈奴使者,並嫁祸楼兰王,但楼兰王和龟兹王勾结匈奴之事已经证实,说明此两国首鼠两端,不可再信,加上他们怂恿匈奴人杀害大汉使者,並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这样只会助长两国囂张气焰。” 傅介子来到大司马大將军府,对其言说两国危害,最后请命道:“在西域时下官得知龟兹、楼兰王出巡距离民眾很近,若是出其不意很容易斩杀,下官请命前去给两国一个教训,以此树立威望於诸国,让其知道大汉威严。” 霍光沉吟良久,最后还是点头道:“此法可行,你先下去准备,不久会有旨意下达!” “唯!” 不过傅介子並没有离开,而是犹豫道:“大司马,下官可否將之前在西域立下功劳的建章宫卫屯长刘槐徵调?” “刘槐?” 霍光先是一愣,隨即想起那个颇具勇武的少年,有些好奇道:“你为何要此人?他不过一区区屯长而已?” 傅介子却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司马有所不知,刘槐和其手下勇力惊人,前番突袭匈奴营地,他带领十人为前锋衝杀,足足斩杀了五十余人,要不是他下官就算成功,怕也要损失不少。” “此去西域,若有刘槐等人相助,下官平添几分把握,还请大司马成全!” 一旁丙吉整理著手中的文书,心中却有些凝重,要进入南军的士卒可都是有根底的良家子,在之前他就得到下面人调查的消息,將刘槐等人的身世全都查了个底朝天。 他没有想到的是,刘槐等人竟然来自鲁国,根据下面调查,刘槐父母早丧,其叔父本是北军曲长,后因巫蛊之祸牵连被杀,自小孤苦无依。 但不知为何,一年多前来到关中定居,並且成为傅介子使团的一员。 回想起那日在傅介子营地所见,他也对此人印象深刻,能和周鄂打成平手,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根据周鄂所知,刘槐等人在鲁县时遇山中奇人教导,不但兵马嫻熟,就连兵法都懂一些,但那人是谁刘槐等人却从来不说。 但丙吉却有些自己的想法,因为太巧合了,根据时间前后,病已那孩子刚到长安不久,刘槐等人就来到了长安,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但他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刘槐和病已那孩子有什么关联,让他很是纳闷,他早年查案颇多,且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关联。 突然他想到什么,难道是史家? “丙吉!” 就在丙吉走神的时候,霍光看向丙吉。 “下官在!” 霍光道:“你去將刘槐等人找来重新归入此次出使的使团中,兵籍嘛.........还是放在南军吧,既然此人有才干,若他此次立下大功,可培养一番,將来也能成为大汉栋樑!” 丙吉闻言心思急转,最后点头道:“唯!” 他们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更是將下面调查的结论封藏,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这么做…… 很快,三日后皇帝下旨,遣傅介子再次出使西域,此行带有大量財物,理由则是封赏亲近大汉的西域诸国国王。 刘槐等人还没等熟悉新的职位就被调入使团,半月后待准备完成,就重新启程前往西域.............. 掖庭外的酒肆中,病已听著郭虔带来消息也很意外,不过这也是好事,要是记得不错的话,此行颇为顺利,不但斩杀楼兰王,威震西域,傅介子更是凭此封侯。 要是能在此次出使中立下大功,前途將不可限量。 有时候他都觉得上天都在帮自己,心想事成都不带这样的,难道自己真是气运之子不成? 就在病已神游天外之际,竹帘后的郭虔低声道:“公子,小安子那边传来消息,那位可能要有大动作!” 第47章 刘弗陵巧识诈书 “公子,小安子那边传来消息,那位可能要有大动作!”郭虔隔著竹帘背对著病已低声道。 “可知道是何事?”病已手中一顿。 “具体不太清楚,但可以確定那位恐怕要对上官父子等人出手!” 病已放下手中筷子,沉吟片刻道:“告诉小安子一切如常,此事和我们没关係,后面也不要传来消息了。” “唯!” 酒肆二楼安静下来,就在郭虔准备离去时,病已的声音传来。 “让你关注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郭虔一愣,但隨即想到什么,连忙道:“公子恕罪,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苏家大公子前些时日突然被下放潁川为郡丞,数日前已经离开长安了!” “那就好!”病已舒了口气,虽说此番有些冒险,但苏武还是能听进去话的,恐怕这也和他多年与天爭命养成的性子。 “好了,我先走了!” “不用送了!” ----------------- 天下隨著盐铁会议结束,霎时间平静下来,各地豪强世家开始瓜分朝廷撤出专卖后的空白,这个时候早已没了之前的团结,一个个开始为自己私利著想,大打出手者大有人在。 而朝堂上却显得格外风起云涌,五月,上官桀父子假借燕王刘旦之名上书刘弗陵霍光三条罪状。” 其罪如下: 苏武出使匈奴被困北海二十年而不曾投降,其忠诚可表日月,然回国后却只被任命典属国一职,而大將军前司马杨敞並无寸功,却被任命为搜粟都尉(大司农),赏罚不公,此罪一也! 大將军擅自增加大將军府下统军校尉,有拥兵自重之嫌,此罪二也。 大將军检阅郎官和御林郎时,多有僭越之举,此罪三也。 此书一出,顿时朝野譁然,这和指著鼻子说霍光谋反有何区別? 特別是第二条和第三条,一个拥兵自重,一个僭越,这要是放在別的皇帝身上,怕是立马九族消消乐。 这封奏疏来的急促而巧合,当日霍光休沐,未曾当朝,於是上官桀亲自將奏疏直接送到刘弗陵手中,那刘弗陵又是怎么做的? 凡是能被史书称讚的皇帝就没有简单的,此时刘弗陵十五岁,但多年严格的皇家教育使得他完全看得懂这封奏疏,並且看出了蹊蹺之处。 但他却不曾声张,而是直接派人叫来霍光与上官桀对峙。 这封奏疏言说霍光擅自增加统兵校尉、外出检阅军队还是天子亲军、破格提拔亲信,加上他外出时逾礼行事,这些都可以说毫不牵强,並且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而接下来的事情证明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天子並不简单,甚至可以说聪慧至极。 第二日,霍光被叫到皇宫对峙,听闻此事霍光大惊失色,惶恐非常,因为这些事情他確实做过,但要说谋反,他可从来没有此心啊! 於是,本来要去见皇帝的霍光止步於画室殿外,犹豫不绝,他不知道皇帝是如何想的,要是自己进入直接被拿下,那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看著画室殿內布置,他突然想到这里不就是当年先帝刘彻將《周公背负成王图》交给自己的地方吗?一时间他竟然呆愣当场。 殿內,上官桀站立於刘弗陵身旁有些得意,皇帝年幼,只要自己当场质问霍光,將其问的哑口无言,他们就迅速出击,拿下霍光。 霍光能躲过此劫吗?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小瞧这位年仅十五岁的皇帝。 很快,霍光得到传召,他深吸一口气进入大殿,摘掉帽子,跪伏在地,拜道:“臣霍光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大將军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刘弗陵有些惊讶道。 上官桀等人看著霍光一副认罪的姿態,顿时心中激动不已,因为他们知道,霍光马上就要完了,而之后的朝廷將是他们的一言堂,权势也將达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所有人都在等刘弗陵对霍光的裁决。 刘弗陵起身,在所有人的惊讶中亲自將帽子给霍光戴上,笑道:“大將军请起,朕知道这奏疏上是在胡说八道,將军无罪!” “陛下!” 霍光反应过来以头抢地,竟然喜极而泣,但隨即吃惊道:“陛下何以言之?” 刘弗陵俏皮一笑,就好似邻家少年一样有些显摆道:“大將军曾去广明亭检阅大军,朕是知道的,这是近几日才发生的事情。” “你增加校尉人数,这件事才发生不到十天时间,然燕国距离京城遥远,在这么短时间內,燕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况且,即便將军想为非作歹,也不是增加几个统兵校尉就能成的,我大汉天下也不是几个校尉就能掀翻的。” “要是京城的官员上书此事,朕或许会犹豫,不敢確认,但燕王上书........他难道会飞不成?” “那么........” 他环顾四周眾人,得意道:“这不明摆著有人恶意中伤大將军吗?既然是恶意中伤,那朕就不能让其得逞!” 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柯南,而此时的刘弗陵显然就是。 完了还看了上官桀等人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等刘弗陵说完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实在想不到年仅十五岁的小皇帝竟然如此聪慧,只有上官桀等人面色铁青。 更是心里將出主意的人骂的狗血喷头,这么明显的破绽竟然没看出来?更是懊恼自己没有仔细查看,这才导致今日被动。 “臣,霍光,谢陛下明察秋毫,还臣清白!” “圣明无过陛下!” 其他人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拜道:“圣明无过陛下!” 走出画室殿,上官桀等人面面相覷,此番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方才小皇帝说了,要严查此事,这下他们可就坐蜡了。 “安儿,你立即去將那人处理了,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上官桀狠厉道。 “父亲放心,我这就去处理!” 霍光此时也走了出来,蔑视地看了上官桀等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此人平日里看著聪明,但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呸,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上官桀面上铁青,霍光的无视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第二日,画室殿中的事情因小皇帝明发圣旨追查,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此事,这让很多大臣既是惊讶又是高兴,由此可知陛下虽然年幼,但聪慧天授,不似常人也。 一连数日上书之人却毫无踪跡,上官桀言此乃小事,人逃走就算了,不必较真,但刘弗陵却铁了心的要严查。 但与上官桀同盟者也不在少数,其中將小皇帝养大的鄂邑长公主出面,且在找不到上书之人后,刘弗陵不得不偃旗息鼓,只能作罢! 此次事情,不但让桑弘羊父子,鄂邑长公主等人阴谋破碎的同时也让世人知道了当今皇帝虽然年幼,但却不可欺,让很多臣民对这个年幼的皇帝凭空多出些许好感....... 但刘弗陵就真的不在意此事吗? 第48章 三叔史玄 “病已!快出来!” 『薪叔』的喊声裹著掖庭的风钻进屋內,指节叩门的急促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病已拉开门时,正对上『薪叔』探究的目光:“外头有个自称你三叔的人,瞧著不像皇室亲眷……” 话音未落,少年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只余一句“回头请您喝酒”飘在风里。 『薪叔』摇头失笑,却暗自蹙眉——这无亲无故的孩子,何时冒出个三叔? 掖庭外,从鲁县歷时一月有余来到长安的史玄有些侷促,又有些著急地站在那里,不停地朝里张望,要不是方才『薪叔』给守卫交代过了,这会儿怕是要被盘问不可。 窥伺皇宫掖庭,你想干什么?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內跑出,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顿时哽咽道:“三叔?” 病已!” 史玄一把攥住少年单薄的肩膀,喉头滚动,“长高了,也瘦了……” 他本想摸摸侄儿的头,却发觉少年已堪堪够到自己鼻尖,终是化作一声嘆息。 病已连忙上前抱了下三叔,高兴道:“三叔您怎么来了?其他人都好吗?老祖宗他老人家还经常睡不著吗?还有........” 內心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表,抓住三叔就开始问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这傢伙,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三叔怎么回答?”史玄没好气道。 “嘿嘿!” 病已尷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不是看到你高兴吗?” 史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了下掖庭守卫,小心道:“这这么出来没事吧?要是不妥三叔这就走,改日再来看你?” “没事!” 病已笑著摆了摆手道:“侄儿是被皇室奉养在掖庭,又不是囚犯,只要说声就行!” 说完他让三叔等下,他则去和守卫说明情况。 “说好了?”史玄还是有些不甘確认道。 “说好了,走吧!”病已高兴道。 “哎哎哎,你先停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史玄连忙拉住病已,说道:“你这孩子,你一个人来长安孤苦伶仃的,能带三叔去哪?” “走,三叔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拉著一头雾水的病已朝前走去.......... 半个时辰后,当病已来到一处小院时,一脸不可思议指著小院道:“这就是给我买的宅子?” 他到现在都有些懵,路上三叔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原来是老祖宗想著自己马上就十四岁了,皇室也不可能一直奉养他。 而他在长安无依无靠,就想著用这两年卖赚来的钱给他在长安买一座宅子,想著將来就算出了掖庭也能有个住的地方,將来娶妻生子,也不会被人家看扁。 再加上三叔史玄现在被鲁王看重,做了王府从事,被派到长安管理一些產业,这不,老祖宗就將这件事交给了三叔史玄。 “三叔,您怎么成了王府从事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嘿,这不是生意越做越大,有著王府依靠,鲁王这不是想著能不能在长安也开一家。” 不过三叔隨即又懊恼道:“但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玩意儿把咱家的秘制酱料给破解了,要不是王妃出面,咱家连鲁县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你怕是不知道,这些秘制的酱料在鲁王重赏下,竟然有人研製出了烤鸭和烤鸡,短时间內就风靡鲁国,真真是赚了大钱。” “但鲁王也算讲究,或者怕人说閒话,给了咱家一个进入王府做事的机会,祖母答应了,將这差事给三叔我了。” 知道了事情经过,病已也是有些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秘制酱料的泄露,那东西只要多试验几次就能做出来,实在没什么惊讶的。 他惊讶的是鲁王的做法,难怪歷史上这鲁王风评不错,要不是后来牵扯到霍氏清算,怕又是一位贤王。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小院的房门打开,一个身穿青灰色交领麻衣的少女出现在俩人面前。 “公子……” 细软的女声从梨树后传来。病已回头时,小蝶正攥著裙角站在青梨投下的光斑里,脚边竹篮盛满新摘的薺菜——那是他在鲁县时最爱的滋味。 史玄撇嘴:“这丫头跪著求了你祖母三日,非要来长安伺候。” 病已忽然笑了。他接过篮子,指尖蹭过小蝶掌心的茧。原来这长安的春,终究比掖庭多三分暖意。 ----------------- 处理了小丫头的事情,病已这才进了小院,小院不大,也就三分地的样子,堂屋,耳房,影壁......一应俱全。 进门之后有块空地,空地上还有个菜圃,一株枝繁叶茂的梨树结著青色的果子,看起来诱人极了。 梨树下有一方石桌,和三个石凳,第一眼就满意的很。 “怎么样?这可是三叔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两年赚的钱差不多都搭进去了。”史玄虽说有些心疼,但能给侄儿找到这么好的院子,他也很满意。 並且这些钱可都是病已的份子钱,就算心疼也不关他的事,要是被祖母知道自己敢贪侄子的钱,怕是要打断他的手不可。 “满意,太满意了!” “多谢三叔!” 进了堂屋,俩人坐下说话,小蝶则欢快地去准备吃食去了。 “你马上就十四了,宫里怕是待不了多久,就算掖庭令帮忙恐怕也就拖个一两年,总之还是得出来。” 这两年双方书信就没断过,基本上两月就有一封书信,史玄知道这段时间张贺对侄子的照顾,但毕竟不是亲人,又能帮到哪去? “此事张叔隱晦提过,本来侄儿也打算明年找机会出来,正愁落脚的地方,没想到三叔您来了,这下好了,可算是省心了!” 本来他也打算出来居住的,自己已经十四岁,隨著年纪越来越大,在宫中也確实不方便。 暮色漫过石桌时,病已仰头望见梨树梢头棲著两只麻雀。小蝶添茶的水声、三叔的鼾声、远处坊市的更鼓声,忽然织成一张网,轻轻兜住他漂泊十四年的魂灵。 他摩挲著石凳上未打磨平的稜角,心想:原来“家”字,是这般硌手又熨帖的滋味。 第49章 终於有『家』了 “这是房契,上面就写的你的名字” “另外祖母让我今后把份子钱都交给你,说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规划,你也是个稳重的我们和你曾祖母都放心。” “好,我就不和三叔客气了!”病已没有犹豫,都是自家人,要是自己拒绝不但三叔他们,就是祖母都会伤心的。 看著在自己面前毫不做作的病已,史玄心中也高兴,这个侄子从小就懂事听话,並且聪慧异常,在鲁县的时候家里就没有不喜欢的。 接过房契,看著上面自己的名字,心中顿时安稳了许多,都说此心归处是吾家,而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啊! 隨即俩人说起了这两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听三叔说起表哥史丹又挨老祖宗打了,顿时就笑了。 史丹可不是个安分的,但却机灵得很,从小就会哄人,要不是惹急了老祖宗怕是也不会挨打。 还有大叔父史高家的大表哥史术游学归来,已经开始接手家的產业;曾祖母身体也还康健,就是觉浅,不过这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才如此。 “公子、三老爷该吃饭了!” 这时小蝶端著盘子来到大堂,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俩人也是胃口大开,病已更是夸讚道:“不错,不错,没想到我家小蝶还有这手艺,今后公子我可享福嘍!” 听到公子夸讚,小丫头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不停地给自家公子夹菜,看的一旁三叔史玄一脸鬱闷! ----------------- “好了,小蝶你快回去吧,明日我再来看你!”傍晚,病已准备回去了。 虽然有了自己的家,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搬出来,得等一个好的时机才成。 “行了,你家公子自有主张,我明日再去买几个僕人,你一个住在这里你家公子恐怕也不会放心。”一旁史玄没好气道。 病已用感谢的眼神看了三叔一眼,还是三叔想的周到啊。 很快,俩人重新来到掖庭门外,看著深宫高墙,史玄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侄儿本是天潢地胄,谁能想到会发生父子相残的事情,现在却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的皇室成员。 “三叔就送你到这了,我的地址也告诉你了,以后有事就去找我!”史玄交代道。 “三叔放心就是,侄儿住在掖庭有张贺叔父照顾也没人敢找我麻烦。”病已笑道。 隨后两人道別,看著少年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后史玄这才离去。 ----------------- “史家来人了?还给你在长安买了座宅子?” 回到掖庭,病已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张贺將今日三叔来的事情告诉了他,也算是提前通个气。 听到病已言说,张贺也感嘆史家仁义,没想到一个都出了五服的亲戚能做到这一步,可见史家人对这孩子的喜爱和重视。 “这样也好,以你年纪就算有你叔我帮忙拖延,也最多拖到你十五岁,到时候你必然是要出宫的,这里毕竟不太方便!” “本想著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没想到史家老夫人都替你考虑到了,这倒是省却了老夫一桩心事。” 张贺看著已经到自己下頜高度的少年一时间也是感慨良多,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不行,你毕竟年少,要是这个时候將你放出掖庭,怕是有不少人说閒话。” “到时候不管是陛下还是大將军面上都不好看,怕是有不少人要拿此事做文章。” “明年吧,明年老夫去请示下大將军!” 病已躬身道:“多谢叔父!” “行了,和老夫客气什么?哦,对了,走的时候將你叔母给你做的几件衣服拿走!” 病已没和张贺客气,客气倒还显得生分了,接过针脚细密的衣裳,欢喜地离去。 ----------------- 隨后的日子病已不是去学塾读书,就是去小院和小蝶一起装扮自家小院。 终於有自己的家了,当然要好好装扮下。 现在小院除了小蝶外还有一妇人和一双小儿女,妇人唤许张氏,夫家去年陇西之战中牺牲了,虽然有些许抚恤,但为了给孩子治病全都完了,还欠下不少外债。 为了还债把家里田地卖了,这下顿时没了生计,不得已只能去草市上找条活路。 三叔之所以找她一来是看她实在可怜,二来此人本就是长安县人,查根底也简单。 两个孩子一个八岁男孩叫许狗儿,一个六岁女孩叫许翠儿,都是听话懂事的孩子。刚开始还有些怕生,直到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彻底放开了。 小蝶本就是孤儿,在鲁县的时候和哥哥相依为命,自从哥哥走后她就剩下她一个人。这下有了两个小玩伴,平日里病已不再,她也不会孤单。 “张婶,你明日去集市上买些蔬菜种子回来,这菜圃种有些可惜了!”病已一边翻地,一边朝张思说道。 “好的公子,奴明日就去!”张氏连忙应道。 听到张氏还是自称为奴,病已也是无奈,自己前世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新时代的好青年,这辈子从小在监牢长大,根本就不习惯如此。 但张氏坚持,自己怎么说都只会得到一句主奴有別,次数多了他也懒得说了。 “公子,公子,我回来了!” 就在他想要继续將这块地整理出来的时候,小蝶一脸欢快地跑了回来,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无语。 “小蝶啊,咱家都快种不下这些草了,你怎么还给家里带?”病已终於忍不住了。 “啊,种不下了吗?”小蝶看向院中满满当当的院子,以及屋檐下,窗台上的草,顿时心情有些失落。 病已有些好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你要是想种,等將来咱们换个大点的宅子,到时候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好不好?” “真的?” 小蝶高兴的跳了起来,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摇头道:“还是不了,这里挺好的,小蝶不想要大宅子,小蝶收拾不过来的。” 看著她一脸为难的样子,顿时惹的病已哈哈大笑起来! 病已从来没有如此痛快过,就算是上辈子也只是为生存而已,现在他们一起为这个小家添砖加瓦,那种安心和欣喜,就好像要飞一样。 第50章 涌动 桑弘羊 就在病已安心读书,閒来布置自己小家的时候,长安城中却波云诡譎。 自从上官桀父子及鄂邑公主阴谋破败之后,仍然没有放弃,在鄂邑公主想来自己是皇帝的姐姐,並且一手將皇帝养大,不过是给自己的男宠封个爵位而已,怎么就不成? 於是她利用自己和皇帝亲近的身份时常在其身边说霍光坏话。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他们精心准备好的计划总是被小皇帝轻易识破。 甚至有次小皇帝被说急了怒吼道:“大將军乃父皇给我朕的辅臣,尔等再誹谤於他,真当朕是三岁小儿不成?” 鄂邑公主面对小皇帝的愤怒心中惊讶之余也渐渐明白,小皇帝对霍光已经信任至极,想要通过小皇帝撼动霍光恐怕是不可能了。 看著朝自己怒吼的小皇帝,鄂邑公主心中突然萌生一个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想法。 废了刘弗陵! 此想法一经生出就不可遏制地快速生长,她也想尝尝当年吕后的滋味...... ----------------- “什么?废掉........不,老夫不同意,这绝对不行!” 上官桀府中,当鄂邑公主將心中想法说出,上官桀立即反对道:“老夫是先帝的託孤辅臣,怎么能做出如此之事?將来老夫如何去见先帝?” 鄂邑公主没有说话,就平静地看著他,直到最后才说道:“霍光如今权势滔天,把控朝堂,这到底是我刘家的天下,还是他霍光的朝廷?” “你倒是对陛下忠心,但你有没有想过当霍光要杀你的时候,皇帝会不会保你呢?” 上官桀愣住了,是啊,现在霍光的权势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和桑弘羊,甚至丞相田千秋也成了盖章丞相。 金日磾已死,剩下的三个辅臣,自己和桑弘羊联手都不是霍光的对手,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个寒颤。 上官桀犹豫了,但就是因为他的犹豫鄂邑公主顿时心中一笑。 数日后,信使驶出长安,一路朝燕国而去......... 燕王刘旦是汉武帝第三子,生母为李姬,因母不受宠,刘旦自小不受刘彻宠爱,就封於边陲燕国之地。 然刘旦博学多才,勇武善射,早在当年刘弗陵继位之初就已有反心,被朝廷察觉后霍光等人因新帝刚刚继位,要是这个时候和藩王发生衝突,本就动盪的朝廷怕是立即就会发生战乱。 於是霍光等人打算先行隱忍,只是利用阳谋剪除刘旦羽翼。 但刘旦的野心並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派遣长子在长安联络大臣,更是联合鄂邑长公主,並且还许诺上官桀待事成之后封他为王。 但上官桀也不是傻子,岂会信他的话?於是只是虚与委蛇,不曾予以搭理。 但现在,他们既然决定废掉刘弗陵,那么就需要一个有影响力的皇室宗亲站出来,而刘旦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先帝现今子嗣中刘旦最长,和先帝血脉最近,一旦刘旦站出来,那么他们也算是师出有名。 而此时一封来自长安的密信顿时让蠢蠢欲动的刘旦大喜过望,欣喜道:“天助我也!” ----------------- 长安城看似风平浪静,但谁不知道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 御史大夫府,桑弘羊在上次《盐铁会议》之后,心情抑鬱之下身体顿时有些垮了,他想过报復霍光,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霍光的对手。 “父亲,您还是吃点东西,不然您身体怎么受得了?” 桑迁,桑弘羊长子,现於少府供职,这段时间他专门请假照顾父亲,自从大廷议之后父亲就一蹶不振,就连往日门庭若市的御史大夫府也变的冷清了许多。 往日对自己万般巴结諂媚的官员此时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了瘟神,他知道怎么回事,不就是看到现在父亲失势了吗? 一群趋炎附势之徒,桑迁心中怒道。 “为父吃不下啊!” 桑弘羊摆了摆手,他实在没胃口啊,自己一生心血眼看就要付诸东流,还被一群只知道读书的腐儒耻笑,他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为父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桑弘羊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查到了,是典属国苏武去霍光那里请求將苏元调任地方任职。” 对於此事桑迁也有些纳闷,这苏武是抽的哪门子疯?好端端把儿子调到地方上,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苏武?”桑弘羊一愣。 苏元是他的得力助手,自己用的也顺手,只是突然被调到地方,並且自己还没有任何消息,当初只是以为霍光在剪除自己的羽翼。 於是不安之下就让儿子去调查此事,但谁想到竟然是苏武? “这又是为何?”桑弘羊道。 “不知道,只是后来苏元知道此事后还和他父亲大闹了一场,最后不欢而散,但朝廷政令已下,他也只能潁川上任。” 桑弘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多年的治政生涯让他察觉到此事没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好端端將自家儿子送到地方上为官。 之前上官桀父子邀请他对付霍光,但那段时间自己心情抑鬱,实在没心思管这些,也就没答应。 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有阻止,他也想看看霍光的下场,但可惜的是一场本来绝杀的计划,却低估了霍光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但没有成功,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皇帝聪慧且机敏,他在欣慰的同时也感到无奈,因为如此一来想要搬倒霍光就更不容易了。 “你去拿著为父的拜帖送去苏府,就说明日为父登门拜访!”沉吟片刻后桑弘羊突然想见见这个在北方漂泊二十年不改初心的苏武。 桑迁有些疑惑,但父亲既然说了他只能去照办。 桑弘羊看著儿子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他出生商贾之家,要是不出意外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做到现在位置。 “先帝啊,老臣愧对於你啊!” 桑弘羊嘆息一声,他一生都在为这个帝国奔波,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他知道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好的,自己一旦失势,那些当年得罪过的势力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可以不在乎,但他的家人呢? 所以他爭权,他巩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但一场『辩论』却让自己跌入万丈深渊,看著冷清的府邸,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心中还是悲凉至极。 第51章 耍无赖的苏伯父 这日,病已早早来到苏府,昨日苏武传来消息说是请他过去一趟,病已有些疑惑,但想不通就不想了,於是在街上买了些糕点就来到苏府。 “公子请进,主人已等候多时!” “有劳了!”病已点头道。 来到大堂,就看到苏武坐在其中,他环视一周眉头一皱,看向苏武道:“伯父今日有客人来?” 苏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饶有兴趣道:“哦?何以见得?” 病已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指著周围道:“我虽然落魄,但也知道一些礼仪,今日伯父如此隆重显然不是为了招待我。” “病已还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说完他躬身行礼道:“既然伯父今日有客人,小子就不打扰,告辞!” “站住!” 只见苏武猛地起身,拉住病已的胳膊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当初提醒老夫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谨慎,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告诉你,晚啦!” “伯父......”就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管家前来道:“主人,御史大夫来了!” 轰~ 病已脑海就像是炸开了一般,不可思议地看著一脸无辜的苏武,说好的忠厚,说好的仁爱爱人呢?就这?和无赖有什么区別? “伯父你......”病已气急。 “好了,你先去屏风后面,记住不要出声!” 苏武打断他的话,就准备去迎接客人,而病已却在风中凌乱,他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无赖之徒!” 但眼看来人就到了,他也只能来到屏风之后,这里和大堂只有一步之遥,可以完全听见大堂內的谈话。 他不知道苏武想干什么,为什么桑弘羊要来苏府,现在正是紧要时刻,要是现在被牵连进去,他也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叫你多嘴,叫你不忍,这下好了,把自个给套进去了,但谁能想到一向以忠厚示人的苏武竟然是个无赖?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此时大堂內传来动静,只听苏武道:“桑大夫能来鄙府,实在是蓬蓽生辉啊!” 俩人分宾主坐下,桑迁站在父亲身后,苏武虽然只是典属国,但却是关內侯,这里可没有自己坐的地方。 酒过三巡,俩人终於步入正题,只听苏武道:“当年桑大夫风采现在老夫还歷歷在目,管理大汉財政井井有条,要不是你的殫精竭虑,汉匈大战也不会如此顺利,老夫也恐怕永无回国之机。” “来,老夫敬你一杯!” 桑弘羊听到苏武的称讚也是心情大好,连日来淤积的鬱气也散了许多,举杯笑道:“饮胜!” “好,饮胜!” 桑弘羊放下杯盏嘆道:“苏兄从草原归来,老夫却从来未曾看望,实在是不得已啊,还望苏兄多多包涵!” 不待苏武说话,他继续道:“只是听小儿说你和苏元闹了矛盾?” “不是老夫多嘴,正所谓父子连心,虽说苏兄多年在草原和孩子有些生疏,但毕竟是亲生父子,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武闻言眼睛动了一下,现在他好像明白桑弘羊前来的目的了,他不著痕跡看了身后屏风一眼,嘆道:“谁说不是呢,但老夫多年来未曾尽到父亲的责任,导致这孩子性情有些偏激,做事不顾后果,在这长安待著怕是早晚要吃大亏!” “於是老夫就请求陛下和大司马,將元儿外放,待歷练些时日再调回长安不迟。” 说到这里他拱手道:“这些年的事情老夫也了解一些,还未感谢桑大夫对元儿的照顾,今后要是有事苏武绝不推辞!” 苏武话音刚落桑弘羊就眼睛一亮,直接道:“哦?这么说的话,老夫正好有一事请教,还请苏兄不吝赐教!” “呃~”苏武愕然,好似不敢置信这话是从桑弘羊嘴中说出来的。 自己不过是客套一下,对方却当真了?但自己话已说出,要是拒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走的这些年长安人的脸皮都比得上城墙了? 病已在屏风后一手扶额,心中暗笑苏武天真。 桑弘羊是什么人?商人世家出身,商人最不看重什么? 脸皮啊,一个成功的商人要是还在乎脸皮,还能发家? “你....请说!”苏武此时真是无语至极,但他现在总不能拒绝吧?自己还要不要脸了? 桑弘羊淡然一笑,脸皮?那是什么?能吃吗?自己走到现在要是在乎那些,怕是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苏兄可否告知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桑弘羊紧紧地盯著苏武的脸,想从他表情中看到什么。 但他失望了,苏武面无表情,沉思了许久后反问道:“桑大夫觉得此时大汉应该休养生息呢,还是继续打仗的好呢?” 桑弘羊一愣,看著认真的苏武,他沉声道:“当然是休养生息.......但.......” “但难道就要像儒生说的那样放马南山,刀枪入库吗?” 苏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桑大夫觉得你和大司马相爭谁输谁贏?” 桑弘羊深深看了苏武一眼,犹豫道:“虽然不想承认,但.....老夫確实不如霍光!” “那桑大夫就真的放弃了心中所念?” “没有!” “不可能!” 桑弘羊几乎不假思索道。 心中所念?除了自己的治政理念,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哪怕是身死族灭也在所不惜! “大夫所问,老夫已经回答了,至於你如何选择老夫无法左右。老夫只能劝桑大夫秉持正道,不忘初心,方可否极泰来!” 苏武做出了个请的姿態,这是要赶人了啊。 桑弘羊没有在意,只是深深地看著苏武,意有所指道:“苏兄看的倒是深的很啊!” “不敢,老夫一个人草原上漂泊,与天爭,与豺狼虎豹爭,就是为了一件事。” “活著!” “因为老夫悟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活著才能有以后,一时的成败並不能说明什么。” “桑大夫,你说呢?” 桑弘羊闭上眼睛,待再次睁开时他躬身行礼道:“受教了!” “迁儿!” “父亲!” “我们走!” ----------------- “出来吧!”苏武喝下一杯酒水,朝身后的屏风道。 病已走出屏风,径直坐在苏武对面,笑道:“苏伯父倒是感悟的深刻,病已也受教了!”说著就深深一礼,只是却被苏武打断。 “你小子就是个混帐,有这么开长辈玩笑的吗?” 病已却心道:那你也得有个长辈的样啊,哪有你这么坑害晚辈的?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当然了,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不然今日怕是出不了苏府的门.......... 第52章 桑弘羊『三问』 “伯父今日三问倒是令人深思,当日御史大夫於盐铁会议上『三问』,而今日伯父又还给御史大夫『三问』。” “小子佩服!” 病已一脸『佩服』的样子让苏武很想打人,在草原上待了近二十年,他发现自己做事的风格都有些偏向草原蛮子了。 “三问?此话从何说起?”苏武强压下想打人的衝动,又听到他说桑弘羊的『三问』顿时有些好奇道。 病已一愣,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桑弘羊『三问』是后世的说法,现在朝廷还在整理卷宗,当然还没有人来总结。 於是他道:“盐铁会议小子是全程参与的,廷议內容小子记录下来,这段时间小子一直在整理这些辩论,於是对廷议內容进行了总结。” “而御史大夫的辩驳言论小子认为可总结为“三问”。” 他此时神情也严肃了起来,道:“第一,大汉运转的钱財从何而来?” “二,战爭与灾荒如何应对?” “三,朝廷如何压制地方豪强?” 此言一出苏武顿时愣住了,他怔怔地摩挲著手中的杯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抬起头来说道:“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病已点点头,神情有些敬重的同时又有些惋惜,敬重桑弘羊的务实,惋惜不久或许会身死族灭。 “虽然不是原话,但整整五个月的廷议,其实都是围绕著三句话来討论的。儒生们空谈和不切实际,以及朝廷眾多务实官员的坚持,小子都看在眼里。” “儒生们或许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但他们身后却是一个个渐渐强大起来的豪强世家。” “好在大將军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取消了酒榷专卖和关中地区的铁矿专营,其他地方还是如故,既缓和了朝廷和地方的尖锐矛盾。” “也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朝廷的財源安全,大將军做的没错!” 这场辩论之所以成为后世王朝帝国治国管理经济的圭臬,是有现实原因的。 既不能太严也不能太鬆弛,严则百姓负担太重,松则世家豪强坐大,后世王朝都是在这个圆圈里寻找平衡。 让病已佩服的是桑弘羊和眾多务实官员的坚定信仰和爱国情怀,他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却是真的在为大汉坚守底线。 想起后世文人治国下的齷齪,现在的读书人真的很单纯。 桑弘羊的死绝对是大汉的重大损失,有万一可能他都想救下这位『理財大师』他的存在或许不会让大汉变得更好,但却能为大汉兜底,这就是一位『理財大师』重量。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苏武突然问道。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多次让自己惊讶的少年,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妖孽』的少年,这让他惋惜的同时又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病已笑著摇了摇头,道:“您还是別问了,小子是不会说的,您只要知道小子不会害您的就行了,至於如何做小子不能左右,一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抱拳道:“小子就先走了,告辞!” 看著毫不犹豫离开的少年苏武有些出神,他在少年身上好似看到了那位的影子,一样的聪慧,一样的果决,一样的智慧如渊。 “哇~爹,那混蛋欺负儿子,你得替孩儿报仇啊!” 正在沉思的苏武愕然看向鼻青脸肿的儿子跑向自己,看到自家儿子身上的脚印,他勃然大怒道:“哪个王八蛋敢打老夫儿子?” “来人,抄傢伙,看老子不锤死他!” 说完就要去拿兵器,但这时管家满头大汗跑了过来,解释道:“主人,是病已公子,刚才病已公子和小少爷玩闹,不知为何突然就揍了小少爷一顿,完了还说是给老爷的回礼....” 苏武呆住了,指著管家气的都颤抖起来,吼道:“好个小王八蛋,亏得老夫还夸你,不就是算计了你一次吗?你就打老夫儿子出气?” “別让老夫再看到你,不然抽死你个王八蛋..........” ----------------- 大街上,病已哼著轻快的小曲,心底得意的很。 哼,敢算计本公子?本公子不能拿你怎么样还收拾不了你儿子了?有本事叫你儿子收拾本公子的儿子去啊。 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精英是个什么货色,连苏武这样忠厚之名远扬的『老实人』都能玩心眼,自己要是今日不给个『教训』还不知道怎么算计自己呢。 心情愉快他的买了些小蝶喜欢的糕点回到了小院,看到被他们收拾的温馨非常的小院,心情更好了。 “咦?公子回来了?”小蝶正在收拾菜园子,看到公子回来立马扔了小铲子就跑了过来。 “来,看看这是什么?” 病已从背后拿出糕点在她面前摇晃了几下,顿时小丫头眼里就只剩下糕点了,至於自家公子?嘿嘿,当然是好吃的重要了。 “谢谢公子,公子最好了!” 小丫头亲昵地在自家公子身上蹭了几下,算是给自家公子的小奖励了,完了就带著自己的小弟炫耀去了。 病已笑著摇了摇头,有时候有这么一个粘人的小丫头其实也不错! 回到书房,他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至於说椅子?嘿嘿,当然是他让人照著图纸做出来的,除了椅子,桌子,床,以及一些后才有的家具,他都做了出来。 他现在不缺钱,不说留在鲁县山村中的巨额意外之財,就他每年的分红自己都不完,当然得享受享受了。 书房中除了书案和椅子,周围全是书架,上面有他从宫中抄写的书籍,但更多的是他记录的盐铁会议卷宗,现在已经整理完了。 在张贺叔父的帮助下,这些书籍顺理成章地被他带了出来,可以说,就这间小小的书房里的藏书,甚至比大多数世家豪强家的都多。 有了这些藏书,不出百年,將又是一个世家崛起。 当然,他志不在此,只是想著今日是否有遗漏的地方,苏武的『算计』无伤大雅,他更多的是心中不安。 要是没有桑弘羊上门拜访他或许不会多想,但今日桑弘羊的拜访,加上之前病已给他的提醒,苏武立即就明白了什么。 朝廷上霍光和上官桀父子之间愈演愈烈的矛盾下,桑弘羊和上官桀父子之间的关係,他哪能不明白? 以桑弘羊的立场,难保不会参与到这场爭斗中,而这场爭斗的结局不言而喻,只有一方彻底胜出才会停止。 而自己儿子是桑弘羊的亲信,苏武顿时明白了病已之前的提醒是多么及时.........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试探之举。 第53章 人心难填 桑弘羊的抉择 长安的一封书信给了刘旦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一剂强心剂,认为大事必成。至於是什么大事?当然是那个自认为是自己的位置了。 现在阻拦刘旦的三个拦路虎,霍光、丞相田千秋、右將军王莽(此王莽非彼王莽,已经去世,现在的右將军是张安世),现在王莽去世,之前王莽担任右將军又兼任宫廷卫尉,掌管大军,自己就算有想法也没办法。 丞相田千秋身体不好,重病臥床,所以现在只有大司马大將军霍光在苦苦支撑,觉得只要解决霍光,即可大事將成。 至於桑弘羊这位先帝託孤重臣不提也罢,在盐铁会议之后就已经是冢中枯骨,不值一提!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心中的欲望不再被遏制的时候,人心的欲望是多么的强大,之前还拒绝鄂邑长公主的上官桀父子,此时却想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日美梦。 燕王刘旦留在长安的联络人是其长子,在確定谁是敌人之后,上官桀父子、鄂邑长公主、燕王长子立即就开始策划起了阴谋。 他们是怎么做的? 四人虽然各怀鬼胎,但在除掉霍光这件事上却极为一致,在达成意见后,决定由鄂邑公主出面设一场『鸿门宴』邀请霍光参加,在宴会上设伏斩杀霍光,如此,大事可成。 但事情真的就会如他们所愿吗? 有时候导致事情的成败往往是由一件很小的事情或小人物决定的,就在他们磨刀霍霍向霍光的时候,鄂邑公主府中一门客的父亲从儿子口中得知了阴谋。 燕仓,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人物却扮演了一个决定歷史走向的人。 燕仓青年时从军,打过匈奴,征过大宛,要说经歷这样的人在大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燕仓少年跟隨大將军卫青征伐匈奴,后又隨驃骑將军霍去病封狼居胥,在他的眼中,这两人就是他一生效忠的对象。 哪怕是皇帝也要排后,当年冠军侯身死,他就在身旁照顾,这么多年来他时常內心谴责,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大將军。 冠军侯死后他也因残回家,这些年浑浑噩噩地过著日子。但当从儿子口中得知有人要害冠军侯的弟弟霍光,这让他如何能忍? 燕仓思来想去,最后將目光投向了大司农杨敞。 之所以找到杨敞,因为他们认识。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退伍老卒竟然认识堂堂大司农? 杨敞何许人也?其开脉之祖就是那个在乌江决战中抢到楚霸王项羽一条大腿,被刘邦封为赤泉侯的杨喜的后人。 也是后来东汉弘农杨氏的先祖之一,更是大隋开创者杨坚的先祖。 至於燕仓和杨敞是怎么认识的?要是霍去病不死的话,其实和杨敞年纪差不多,都是勛贵子弟,年轻时岂能不认识? 一直跟在霍去病身边的亲兵燕仓岂能不认识?於是他將有人要谋害霍光的消息告诉了杨敞。 杨敞先祖是勇猛,能在千军万马中抢到霸王大腿的人能不勇猛吗?但自杨喜之后赤泉侯一脉却弃武从文,杨敞虽有些武艺,但胆子却小的很。 得到消息的杨敞大惊失色,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霍光,因为他怕啊。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稍有不慎自己就要身死族灭。 由不得他不谨慎,但霍光提拔他为大司农,对他有知遇之恩,要是隱瞒不报,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还有何脸面在奉行忠孝的大汉朝堂待下去? 今后的名声,家族的名声怕是要迎风臭三里。 他思来想去,不说不行,说了自己怕遭清算,於是他想到一个人。 諫议大夫杜延年,作为盐铁会议最主要的推动者,杜延年毫无疑问是霍光的铁桿心腹。而杜延年是个耿直的,根本就不想那么多,毫不犹豫地就將此事告知霍光。 傍晚,大司马大將军府。 第54章 燕盖之乱(一) 大殿內,霍光看向悠然自得的桑弘羊有些诧异,桑弘羊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 桑弘羊早在自己之前就屹立於朝堂,自己当初也只能算是一个初入茅庐的官场小白,而对方却是自己需要仰望的存在。 但可惜,桑弘羊商人家庭出身,这就限制了他的上限,汉承秦制,奉行重农抑商国策,要不是他生財有道得先帝看重,怎么可能掌管大汉財政? 自己要不是承了哥哥霍去病的遗泽,又谨慎处事,先帝爱屋及乌之下这才有了自己青云直上的资本。 舅舅大將军卫青,哥哥冠军侯霍去病虽然不在了,但他们的遗泽还在,先帝晚年清洗了一部分,但当年卫霍两家的底蕴可不止那些。 而就是因为哥哥他们不在了,因此自己也就成为了卫霍系新的代言人,这也是他力压朝堂,將上官桀、桑弘羊等人压制的底气。 以他对桑弘羊的了解,对方怕是恨不得自己立马就死,也从来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但今日怎么回事?来他这儿喝酒来了? “听说御史大夫这段时间臥床不起,更有人说怕是没多少时日了,怎么看著不像啊?难道是有人欺君罔上不成?”霍光一开口就毫不留情。 上官父子、刘旦、鄂邑长公主想要暗害自己的事情就算对方没有参与,怕也是知情人,难道对方今日是来试探自己的? 面对霍光的质问,桑弘羊却显得平静许多,要是以往怕不是立刻就会顶回去,但自从想清楚之后,对这些言语早已不在意了。 苏武说的不错,活著,才有一切可能,死了,那才是万事皆休。至於上官桀父子他们?呵呵,那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能为自己做出最后的贡献,也不枉这些年的交情了。 他难道不知道上官桀父子的野心吗?作为最了解他们的人,他岂能不明白一旦和他们同流合污,自己將来的下场恐怕不会好。 之前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而苏武的三问,却让他明白自己的坚持是毫无道理的,天下需要休养生息,这是客观事实,谁也不能否认。 霍光做的没错,至少这件事上確实缓解了朝廷和地方上的矛盾,也一定程度上让天下百姓鬆了口气。 不爭朝夕,咱们以后再算这笔帐不迟,只要活著,总会有机会的。 “大將军倒是好大的威风!”桑弘羊撇了他一眼悠哉道。 不等霍光发飆,他又道:“有人大祸临头却不自知,可惜,可惜啊!” 本来就看桑弘羊不爽的霍光早已没有耐心,就在他准备叫人將其拿下的时候,听到桑弘羊的话时顿时一惊。 “你什么意思?”霍光的目光极为危险。 “就是字面意思!” 桑弘羊看向霍光笑道:“不知大將军准备什么时候去鄂邑长公主府上赴宴?” 砰~ 霍光拍案而起,死死地盯著桑弘羊,一字一顿道:“你知道?” 丙吉站在门口位置也是大吃一惊,桑弘羊想干什么? 这下轮到桑弘羊吃惊了,他不可思议道:“你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桑弘羊也明白上官桀父子的计划已经泄露了,想到自己当初的犹豫,顿时冷汗都出来了。 有种从鬼门关走个来回的感觉。 他拿出一张锦帛凝重地递给霍光,沉声道:“他们邀请老夫参与此事,但老夫何许人也?先帝提拔老夫於微末之中,不以卑鄙而委以重任,更是临终託孤辅佐陛下。” “我桑弘羊虽然不才,但也不是那狼心狗肺之徒!” “你我虽然不合,但老夫也不会用如此下作手段对付你。这是上官桀等人邀请老夫参与的罪证,你且小心应对!” 霍光接过桑弘羊递过来的锦帛,上面內容不多,但却足以说明对方的不轨之心了。 长舒了口气,他心思急转,他不知道桑弘羊为什么在最后时刻掀了上官桀父子等人的桌子,但有此书信和桑弘羊亲自作证,上官桀父子等人谋反之事已经铁板钉钉了。 之前他还担心惹来非议,但桑弘羊逆反却让他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一切都將不同。 “御史大夫举报上官桀父子等人有功,吾会亲自稟报陛下的。”霍光承诺道。 心思电转,霍光立即下了决心,桑弘羊不足为虑,只要不和自己作对,放他一马又如何? “多谢大將军!”桑弘羊也鬆了口气,当他知道霍光早已知道对方阴谋后他就知道上官桀等人完了。 如此机密之事,竟然被敌人知道,以他对霍光的了解,岂会坐以待毙? 隨后桑弘羊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听说大將军府还差一司马,不知道小儿桑迁可有机会?” 霍光疑惑地看向桑弘羊,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投诚?彻底倒向自己,而让自己儿子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以做诚意? 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隨即笑道:“令郎之才吾早已耳闻,有你这样的父亲,想必虎父无犬子,必定也是栋樑之才。” “区区司马而已,依吾看大司农还差一副手,不如让令郎屈就如何?” 霍光还不清楚这老小子为什么突然转变的这么快,但他岂会轻易相信?將对方儿子放在自己跟前,这不是给了对方一个安插眼线的机会? 不过桑弘羊作为『四大顾命』之一,他支持自己,也会少了很多掣肘,加上对方善於理財,这对朝廷也是好事。 要不是万不得已,自己也不想和对方为敌。 这时桑弘羊好似想到什么,神情有些不自然道:“这天色已晚,业已宵禁,老夫可否在贵府休息一晚?” 好似怕霍光拒绝一般,连忙道:“就一晚,明日就走。” “对了,小儿还在门外!”桑弘羊『提醒』道。 霍光先是眉头一皱,但隨即略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朝门外的丙吉道:“去,把桑大夫的公子接进来。” “唯!”丙吉领命而去。 “你去准备两间客房,今晚桑大夫和其公子会在家里住一晚,你吩咐下去,万万不可怠慢了!”隨后又对管家嘱咐道。 “是,主人!” 桑弘羊看到霍光安排妥当,连忙感谢道:“多谢大將军,那老夫就不多打扰了!” “这人老了,瞌睡就多了,老夫就先去休息了,大將军自便!” 说完优哉游哉地走了,好似就在自己家里一样,没有半分客气! 霍光皱了皱眉,朝回到大殿的丙吉道:“你去准备下,明日吾去宫中见陛下,告诉延年,动作一定要快,另外派人去盯著刘旦,一旦有异动,立即来报!” “吾希望明日落日之前,长安城彻底恢復平静!” 丙吉低头道:“属下这就去办,必定不会让大將军失望!” “嗯,你办事吾放心,去办吧,万事小心!” “唯!” 看到丙吉离去的背影,他背负双手,抬头仰望深邃的星空,喃喃道:“希望一切顺利............” 第55章 长安惊变(二) “站住,今日任何人不得进出掖庭,违者,斩!” 这日清晨,病已准备去学塾读书,刚走到宫门就被守卫拦住,看著陌生的守卫,病已心中一动,看著守卫冰冷的眼神,立马从心了。 守卫瞥了他一眼,就不在理会! 这时,张贺急跑而来,二话不说就拉著病已退后,看向守卫小心道:“將军恕罪,小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带他回去,这就带他回去!” 说完就拉著病已往回走,直到再也看不到城门,这才长舒了口气。 逮著病已就叮嘱道:“宫中怕是有变,你立即回去紧闭房门,谁叫也不要出来。” “记住没有?” 说完叫来弘恭,严厉道:“你今日就紧跟著这小子,要是看丟了,你也別回来了!” “掖庭令放心,小的一定不会看丟的!”弘恭嚇得脸色发白,连忙道。 “叔父,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连掖庭都戒严了?”病已虽然猜到了什么,但是太突然了,根本没有一点预兆,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记住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要冒头,不然老夫也护不了你。”张贺叮嘱一声,让弘恭带著病已回小院,而他则马不停蹄地去找自家弟弟。 回到小院,病已看到『薪叔』也在,於是朝他打了声招呼。 不过,就在他准备回房的时候,却见『薪叔』鬼鬼祟祟地来到他身边,拉过病已来到一边神神秘秘道:“小子,是不是被守卫拦住了?” “你怎么知道?”病已有些意外地看向『薪叔』道。 “嘿嘿,你小子也不看看叔是干什么的?整日在宫中当差,这消息当然灵通的很。” “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薪叔』一脸得意,等著病已求他的时候,病已却摇头道:“不想!” “您还是自个留著吧,我可不想被牵连!” 说完就要离去,却被一脸气愤的的『薪叔』拦住,只听他没好气道:“就知道你小子鬼精鬼精的。” “没趣!” 他看了下周围,发现弘恭已经去了房间,这才道:“你小子算是猜对了,这次怕是又要死人了!” “早晨天还未亮大將军就进宫了,隨后就有南军换防,北军进城。” “这会儿外面都传遍了,说是上官桀父子谋反.........” 轰~ 病已呆愣住了,心中泛起波澜的同时,装作震撼道:“真的假的?不会吧?他们是皇后的爷爷和父亲,怎么可能谋反?” “怎么不可能?”『薪叔』一脸鄙夷道。 “你小子刚才还挺机灵的,现在怎么傻了?这些大人物的心思是我们能猜的到的?不过听说长公主和燕王也参与了.......” 『薪叔』说的兴起,就拉著病已来到他的房间,坐下道:“我也就是看你小子顺眼,不然这事能告诉你?” 他一脸得意,好似在说叔对你够意思吧? 病已:........... “来来来,这是叔女儿做的,你可享福了,她的手艺那是没的说..........” 只见他拿出一个食盒,里面满满当当地装著不少饭菜,竟然还有一壶酒,闻著香味,病已也狠狠咽了下口水,话说不说,就看著卖相和味道,就知道这饭菜绝对不差。 在这个没有多少香料的年代做出这样的饭菜,这手艺怕是当世顶尖了。 “那我可不客气了!” 病已也不是客套的性子,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那动作,看的『薪叔』目瞪口呆,还以为饿死鬼投胎呢。 “哎哎哎,你小子给老子留点,这可是我宝贝闺女做的..........”於是,看著不讲武德的小子,『薪叔』也加入战团,一时间房间只剩下饭菜咀嚼的声音......... ----------------- 病已是吃的痛快,但外面却闹翻了天。 当日霍光联同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进入皇宫,由桑弘羊证据呈上,儘管刘弗陵做了六年的天子,又有著之前『巧识奸诈』的聪慧,但却改变不了他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的事实。 初遇此事立即就慌了,他现在除了相信霍光,別无选择......... 走出皇宫,霍光微微一笑,看著手中的圣旨,他知道一切都稳了。 左將军上官桀、鄂邑公主府及其男宠丁外人的住所几乎同时被大军包围,而负责这一切就是霍光心腹田延年。 “大夫,接下来我们如何做?” 领军將领看向田延年,今日被大將军府调至长安,还没等搞清楚情况就让他带兵围困朝廷大臣府邸,他现在心中也有些慌。 “慌什么?上官桀父子、鄂邑公主、丁外人等人联合燕王谋反,事实確凿,大將军已经进宫请旨,你慌什么?” 田延年虽是文职官员,但大汉什么时候有过纯粹的文官? 田延年不但身材魁梧,还力大无穷,说是猛將也不会有人反对,他受霍光大恩,在他眼中他效命的对象只能是霍光。 都说他是莽汉,但他也因此是霍光的绝对信任的人。 他幽幽地看向上官府邸,听著里面的谩骂和威胁,丝毫没有动容。 心道:今日小皇帝要是不下旨,他就算是违背旨意也要將这些人斩杀,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时间缓缓流逝,不管是田延年还是上官桀等人都是度日如年。 上官桀和鄂邑公主等人没想到桑弘羊竟然『叛变』了,这让他们的阴谋彻底暴露,而不等他们反应就被大军围困。 现在他们只能期望陛下念著往日情分,网开一面,不然............ 而鄂邑长公主却有恃无恐,皇帝是自己养大的,从小就替代著皇帝母亲的角色,她不相信皇帝会拿自己怎么样。 所以,在大军围困的时候,她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该干嘛就干嘛。 左將军府门口,田延年终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只见霍光亲自带著圣旨到来,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冷笑一声。 “陛下有旨,上官桀、上官安、丁外人、鄂邑公主伙同燕王刘旦谋反,证据確凿,按大汉律法........夷三族!” “夷三族........哈哈哈......夷三族!” 田延年听罢欣喜若狂,他赌对了。 “来人,隨吾杀进去,凡欲反抗者.....杀无赦!” “......................................” 第56章 燕盖之乱的终结(三) 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 霍光联同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密告左將军上官桀和其子上官安,伙同鄂邑公主、丁外人等人谋反,欲毒杀大將军霍光,废除当今陛下,立燕王刘旦为帝,罪不容赦。 起初,欲联合同样对霍光不满的御史大夫桑弘羊,但御史大夫忠谨,为迷惑对方假意答应,隨后联合大將军、丞相等人告发。 刘弗陵大怒,下旨曰:“尔虽为国戚,但国法难容!” 下旨此事全权由大將军和丞相处理,按大汉律法將谋反者按律惩处。 大將军霍光,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领命率军围困贼子府邸。然上官桀父子却死不改悔,竟然率府內门客反抗。 大將军霍光大怒,曰:“贼子顽抗,杀之!” 当日,率军攻入府內,上官桀父子眼见大势已去,欲逃命而去却被將士抓获途中误杀。 鄂邑公主男宠丁外人慾率公主府护卫反抗,被諫议大夫杜延年当场斩杀。鄂邑公主眼见如此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是夜,於府中自尽而亡........ 一场可笑般的谋乱只在一天之间轰然结束,凡是参与者均被缉拿,审问过后,参与者杀,知情不报者流放,牵连千人有余........ 而燕王刘旦不久后得知长安城事情败露,原本在约定之日起兵之时却犹豫了。 他看向自己的燕相问道:“事已至此,我们还发兵吗?” 燕相一脸灰白,有气无力道:“左將军上官桀已经伏诛,鄂邑公主已死,我们还有机会吗?殿下,罢兵吧!” 刘旦一脸颓然,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此时他已是进退两难。 起兵,但机会渺茫,长安城內的『盟友』已经被诛杀,自己现在起兵就是真的谋反,到时自己就是人人喊打的奸贼,怕不等朝廷大军到来,自己就有可能被手下拿下请功。 罢兵他又不甘心,但是事实是他退缩了。 他是有兵有权的藩王,按理来说就算没了长安策应,他也有机会。但他同样也清楚,要是真的起兵了,那就彻底没了回头路,所以,他怕了! 同时心存侥倖,认为当年父皇驾崩后自己闹的那么欢朝廷都没有把自己怎么样,这次自己又没有真的起兵,朝廷应该不会杀自己吧? 更是希望皇帝念手足之情,应该能再次宽恕自己吧? 他想的没错,朝廷確是下了道赦免詔书,但却不是给他的。 圣旨上赦免了其他参与的官员,唯独没有提刘旦,当刘旦听完圣旨不可置信地一把夺过再三確认后,他顿时瘫软在地......... 他跪在地上沉默良久,长嘆道:“你赦免了官员和百姓,却唯独没有赦免我啊!” “嗟乎,独赦吏民,不赦我。” 詔书上没有提他一个字,这让他彻底绝望了! 与圣旨同来的还有諫议大夫杜延年,他是霍光专门派来的,至於为何,或许只有他们两人清楚。 他看向瘫软的刘旦,面露嗤笑,道:“大王身为先帝之子,还是不要让人看了笑话,自此大王自闭於王府,还是不要再出来了。” 刘旦根本就没有在意杜延年的话,而是眼睛一亮,不可置信道:“陛下没有要杀我?” 杜延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是陛下的兄长,陛下怎么会杀自己的兄弟呢?” 说完就转身离去,只是露出的冷笑却让刘旦不寒而慄! 刘旦回到府中,心中不甘,虽然小皇帝没有杀自己,但自此以后被幽禁於此,这比杀他还要难受,早知道之前就应该起兵,就算战死,也比现在这样窝囊强的多。 他想自杀,不甘受辱,却被哭泣的妻妾拦住,一时间也没了自杀的勇气。 更有臣子劝说道:“陛下既然没想杀大王,那么对大王最大的处罚可能就是除国,而放过大王的性命,大王安心等待就是。” 这让刘旦重新燃起了希望,没了自杀的勇气,他现在格外珍惜自己的性命,只要不杀自己,就算今后当个田舍翁他也认了。 但不久后的一道詔书彻底击破了他的美梦,詔书上没有说要杀他,却將他骂的狗血淋头,更是质问他有何脸面去拜祭高祖庙堂? 此言一出,刘旦心灰意冷。 或许大家不觉得有什么,但在这个时代,一个不能祭拜祖先的人,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这话等同於告诉刘旦,要么死,要么在宗谱除名。 杜延年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燕国待著,他整日不是体察民情,就是安抚燕国官员百姓,好似將燕王刘旦忘了。 直到第二道詔书到来的第二天,燕王府传来震天的哭喊声。 燕王刘旦自杀了。 没错,对於刘旦来说自己可以不耻苟活,也可以去做一个普通百姓,甚至被皇帝赐死,但却不能容忍自己被除去宗谱。 自己死了,但只要不除去宗谱,那么他的子孙就还是刘氏之人,是让所有人敬仰的皇室宗亲。 但要是將自己这一脉除去宗谱,那么他就是罪人,更是不孝之人,还有何顏面去见父皇和高祖? “倒是有些骨气,没有丟了皇家的脸面!”杜延年看著已经死透了的刘旦,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老刘家人的硬气。 自大汉开国以来,不管是皇帝还是藩王,有平庸的,有勇武的,更有造反的......但却没有一个怂包,哪怕是死也没有丟老刘家的人。 隨后看向跪在地上哭泣的三个刘旦的儿子,和其王妃华容夫人。 “隨后陛下会下达旨意,你等暂居王府,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外出了。” 刘旦长子刘建死死地盯著杜延年,想要上前拼命却被母亲拦住。 啪! 刘建不可思议地看著母亲,不知为何要打自己? “放肆,你父王自知罪孽深重,自杀而亡,也算死得其所,怨不得他人。” 说完看向杜延年,道:“諫议大夫还有旨意宣读?” 看著平静的华容夫人,杜延年突然不敢和其对视,低头拱手道:“无有旨意!” “既然没有陛下旨意,那就请离开吧,大王新丧,怕是没有时间招待大夫!” “建儿,送客!” 刘建强压著要杀掉对方的念头,咬牙道:“请!” 杜延年看了眼平静的华容夫人,又看了眼刘建,淡笑一声,转身离开。 不过就在他马上要处王府的时候,灵堂顿时传来一阵哭喊声。 “母后,母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杜延年身体一震,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出王府,心道:“这是死了也要溅本官一身血啊!” 但更多的是被华容夫人的刚烈所震撼,有此王妃,刘旦也算是值了........ 元凤元年,十一月,燕王刘旦自知愧对先帝,无言面见皇帝,畏罪自杀。同日,燕王妃华容夫人追隨燕王而去。 自此,燕盖之乱彻底结束! 第57章 歷史改变 腊月,天降大雪,一连三日,连绵不绝!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长安的下雪天是静謐的,还只是一种观赏草,没有厚实的衣避寒,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外出可不容易。 学塾停课了,这是昨日回来时老师告诉他的。 紧了紧上身的衣领,病已將窗户关闭,他只是一个不被人重视的普通宗室,皇室能奉养他已经仁至义尽,想要用用不完木炭取暖,纯粹是想多了。 他將被子裹在身上,看著已经渐渐熄灭的火盆,他想要出去居住的想法越发紧迫。 自己有温馨的家,有逗人开心的侍女,更有不少钱財,自己在这里纯粹是受罪。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久前的动乱被朝廷定性,称之为『燕盖之乱』燕,燕王刘旦。盖,鄂邑盖长公主。 至於上官桀父子和丁外人,则成了被人不齿的贼子。 这场动乱歷时三月终於结束,被牵连人数越来越多,还好朝廷及时叫停,並下詔赦免了那些被牵连的人,自此终於在不久前彻底结束。 但让他意外的是桑弘羊不但没事,还升官了,朝廷下旨桑弘羊举报有功,让一场阴谋败露,封为关內侯。 终於,当初的四大顾命全都封侯了,虽然只是一个关內侯。 另外霍光举荐桑弘羊主政少府,管理大汉財政,但不知为何被桑弘羊拒绝了,以自己病痛缠身而拒绝。 最后朝廷无奈,准许他回家休养,但为表其功,擢拔其长子桑迁为水衡都尉,负责管理上林苑,兼管部分税收、皇室財政收支以及铸钱等事。 水衡都尉与大司农、少府並行,为朝廷三大財政机构之一,是汉武帝刘彻设立。 当病已得知此事大为吃惊,虽然那日在苏武府上被苏武点拨,他相信桑弘羊只要不傻,肯定会有所动作。 让他吃惊的是桑弘羊竟然如此决绝,不惜以身入局,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不但没有牵连,还直接封侯了? 这让他对史书上留名的这些人心中更是忌惮,但也长舒了口气,桑弘羊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做为刘彻留下来辅佐少帝的辅臣之一,並且多年来主持国家財政,制定税收政策,施行盐铁国有,他有著极大的影响力。 有他在,哪怕现在辞官休养,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制衡霍光。 桑弘羊或许知道现在正是霍光独揽大权,需要清除异己,大肆揽权的时候。在上官桀父子,鄂邑公主死后,自己绝对不是霍光的对手,所以他选择急流勇退。 “不能小瞧任何人啊!”病已嘆道。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苏武之子苏元没事了,上次出宫回家,苏武亲自上门道谢,並且承诺今后有事他绝不推辞。 但另一件却让朝廷又起了波澜,原因很简单,就是丞相田千秋女婿徐仁在处理『燕盖之乱』余孽时对一些牵连之人量刑较轻,將一些参与谋反的人定为无罪,且释放。 这本来没什么,首恶已除,其实朝廷对这些牵连的人也不会太过重视,且还在朝廷下詔赦免的情况下。 然而在此案件复查的时候被御史弹劾,认为他有释放谋反者的嫌疑。 侍御史上书弹劾处理此案的王平和徐仁二人,这下做为丞相的田千秋坐不住了,王平是谁他管不著,但徐仁是他的女婿啊。 他数次寻找霍光求情,但每次霍光都是不置可否,但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霍光是倾向治罪。 眼看霍光揪住此事不放,老实人田千秋怒了。 大家都清楚,老实人一般不发火,一旦连老实人都发火了,那可不是轻易能平息的。 就算女婿徐仁就算判错了案子,最多也只能说是能力不行,怎么能扣上谋反者帽子? 这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这是霍光认为自己解决了上官桀等人,自己这个丞相碍眼了,想要一起收拾了不成? 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既然你霍光不能容人,那老夫也就不客气了,真以为老夫这丞相一坐这么多年是白做的? 唯唯诺诺多年,他打算反抗一次,待召集了所有两千石官员,准备重新审理此案。 本以为凭藉自己做了多年丞相威望,大臣们多少会给自己一些面子。但让他瞠目结舌的是,没有一个人同意。 是的,所有官员一致认定徐仁有罪,这让田千秋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所有大臣其实是同情这个老好人的,但这件事情明显是大將军在幕后,大將军现在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不想活了? 所以,只能对不起这位老实人丞相了,谁让他看起来更好得罪呢? 霍光听闻此事后大为高兴,因为他还没有出手就贏了,这让他重新认识到自己在朝廷的威望,面对田千秋他决定给对方一个教训。 怎么教训的呢? 擅自召集两千石官员议事。 这是什么罪名?作为丞相召集官员议事什么时候成了罪名了? 如此可见霍光確实有些飘了。 就连他的心腹,最忠诚的小弟諫议大夫杜延年都看不下去了。 有人说杜延年不是霍光的小弟吗?怎么还敢顶撞大哥? 杜延年乃刘彻时期酷吏杜周之子,但与其父亲相反的是,他反对动用酷刑,反而提倡量刑从宽,之前曾多次以諫议大夫的身份劝諫霍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杜延年看来,丞相田千秋身为丞相,你却以对方擅自召集百官议事为由处罚对方,这简直就是荒唐,这让天下人如何看你? 但霍光听了吗?霍光听了,但也没听,他只是採纳了一部分。 对徐仁的处罚没有变,但却没有再针对田千秋。是他不想將田千秋治罪甚至罢免吗?当然不是,田千秋在大汉的人缘极好,甚至小皇帝都颇为敬重。 要是他因此事引来小皇帝厌恶,实在是得不偿失,今后有的办法收拾此人。 不久前,徐仁知道自己因此获罪后,不堪受辱,自杀而亡。 女婿死了,田千秋怎么做的?让人意外的是田千秋什么都没做,之后朝堂上很少再见到他的身影,自此霍光大权独揽,外朝几乎成为了摆设。 而以霍光为首的內朝独霸朝廷,政令几乎全出自霍光之手,以臣子之身,治理天下。 短短三月时间,朝堂先是『燕盖之乱』紧接著又是內外相斗,不过这和病已的关係不大,並且他很快就没时间关注这些了。 因为接下来即將发生的事情,就连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第58章 老子许广汉,当年也是好汉 又是一日艷阳天,屋檐下的冰棱滴落第一滴水,病已伸手接住,恍若抓住了化开的春光,病已也走出了房间享受这难得的好天气! 这几日他日子过的挺愜意的,没事的时候就去隔壁『薪叔』屋里取暖,可没少蹭对方宝贝女儿做的美食。 其实他对『薪叔』的女儿挺好奇的,但每当询问他女儿的时候,对方就一脸警惕地看著他,生怕他打自家女儿主意一样。 临近中午的时候,正在晒太阳的病已看到『薪叔』回来,不过却没有带食盒,这让他很是失望! “叔,咋没带吃的呢?你不会是怕有食偷偷藏起来了吧?”病已上前笑嘻嘻地拦住他道。 几年的相处,知道『薪叔』这人不错,没事俩人没少挤兑对方。 但今日........ “滚滚滚,没事別烦老子,没看老子正烦著吗?” 『薪叔』一脸不耐地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仰头看著天空,这时他才发现『薪叔』的眼眶是红的,明显刚刚哭过。 “叔,这是怎么了?被婶子欺负了?”病已凑到跟前道。 “滚,你才被欺负了呢!” 他看了眼病已,心情低落道:“还不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前年定的亲事,本来马上就要成亲,但谁成想.......” “谁成想那位却是个短命的,我也刚知道消息,现在街坊邻居都说我闺女是灾星,还没过门就克夫,反正什么难听就说什么....” “现在平君那孩子吃喝不下,整日以泪洗面,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病已闻言也是沉默了,这是找谁说理去?不过好在还没有嫁过去,不然就真的成了遭了,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夫家捏扁搓圆..... 突然,病已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薪叔』道:“平君?你的女儿叫平君?公平的平,君子的君?” 『薪叔』红著眼睛诧异地看著他,但也没多想,只是没好气道:“不叫平君还能叫什么?那是我女儿,许平君,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病已几乎喊了出来,这可把正在犯愁的『薪叔』嚇了一跳。 “你小子鬼叫什么呢?没看你叔我正在发愁吗?” 病已被打断,眼中露出奇怪的意味,看似不在意道:“对了,叔,咱们叔侄也算是相识不少时间了,刚才听你说姓许?” “嗯,许广汉,想当年老子也是响噹噹的汉子,战场从来没含糊过,但谁知........” 看了眼残缺的某处,他更伤心了。 轰~ 病已脑海差点被炸开,对上,全都对上,许广汉,早年从军,后因犯错被施行腐刑,贬入宫中当差。 其女许平君,早年定亲,但未过门夫家就早死,被乡人嫌弃,称之为灾星。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位整日在自己面前吹牛打屁的糟蹋汉子就是许平君的爹? 而他的女儿许平君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此时他心里乱呼呼的,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之前还纳闷怎么这里没有一个叫做许光汉的人,还以为是史书记载有误,或者是其他原因。 自己早该想到的啊。 看著还在伤心的『丈人』病已丝毫没有同情,至於已经没了的那位,只能怪他没福气了! “叔,我知道你烦,但你先別烦!”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说不定这是好事呢?平君姐不但温良贤淑,还做的一手好菜,还愁找不到夫君?” “你啊,就別操心了,等回去好好安慰下,要是有不长眼的胡乱说话,揍一顿就是了,多大点事啊。” 得,这还没怎么地呢,连『平君姐』都叫上了。 薪叔.....不,现在应该叫许广汉了。 许广汉闻言一愣,揉了把脸,恶狠狠道:“你说的对,老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但侄子多啊,谁要敢乱嚼舌根,老子带人揍死那鱉孙的。” “死了怎么了?那是他福薄,我家平君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嗯,一定能的。”好似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再次肯定道。 “这就对了嘛,多大点事!”病已也连忙附和道。 许广汉看著病已,特別是他那连女人看了都想掐两把的俊俏模样,他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个想法......... 病已被看的发毛,但谁让对方是自己未来『丈人』呢。 “那啥,叔,你说咱爷俩关係咋样?”病已一脸諂媚道。 “嗯,还不错!”许广汉也没在意,点头道。 “那小子有事,你会不会帮忙?”病已继续问道。 “嗯,那当然,咱俩啥关係?你有事儘管说,能帮的肯定帮,帮不了的也想办法帮,老子其他的没有就是讲义气!”许广汉拍著胸脯阵阵作响。 “那什么时候带平君姐姐出来见见?吃了平君姐姐这么长时间的饭菜,说什么都要亲自拜谢一下才行,不然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病已终於露出心中邪恶的想法。 说实话他对这位许平君挺好奇的,没想到还做的一手好菜,当初就想著要是能娶到这么个妻子真是做梦都能笑醒,要是真如史书上所说的那样,他不准备改变这件事。 能和一无所有的『刘病已』相守以沫,琴瑟和鸣,这样的女子打灯笼都难找,能遇到就是天大的运气,当然是赶紧娶回家啊。 “那当然..........” “不行!” 病已还没开始高兴,就差点闪了小腰,他幽幽地看著一脸不屑的『老丈人』,咬牙道:“算你狠!” 说完就立马回了房间,还將门甩的啪啪作响,看著落荒而逃的少年,许广汉方才还有些低落的心情不知为何好了许多。 “哼哼,打老夫宝贝女儿的主意?想的美!” “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自打吃了我家平君的饭菜,就没少打听,还好老子机灵,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你小子得逞了。” “还平君姐姐?你小子倒是脸皮厚的很!” 想到这小子连女人都羡慕的脸蛋,他可不敢保证自家女儿能否抵挡的住。 “不过这小子人確实不错,要才有才,有摸样有摸样,就是身份是个大问题........”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平君那孩子还没想开呢,想到这里他也没心思在宫里了,找个由头就回家看自己宝贝女儿去了。 病已回到房间,完全没有方才的羞恼,这妻子他要定了。 要是之前还抱著无所谓的態度,但现在自从吃了那连他都流连忘返的美味,並且知道了对方就是自己未来妻子许平君。 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放过,至於许平君后来的悲惨,更是不屑於顾。他要是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岂不是白来了? 这辈子谁想对她动手,本公子先將其剁碎了餵狗...... 正在往回家赶的许广汉突然连打几个喷嚏,顿时一阵后背发凉,完全不知道自家的宝贝女儿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59章 傅介子回京 病已常去的酒肆中,还是二楼靠窗的位置。 “老大他们已经回京,明日要上朝接受封赏,此番老大他们亲自斩杀楼兰王,傅介子承诺回到长安后必许他军侯或都尉之位,其他弟兄也都有封赏。” “另外,小安子已经成为霍禹亲信,前段时间的动乱,他也是参与者之一,並且负责抓捕人员,已经进入霍光视线!” “家里一切都安好,兄弟姐妹们也都长大了一批,桥来信说让我们赶紧安排下,说他们一个个整天闹腾著从军,他都有些约束不住了。” “.............” 隨著郭虔將一件件情报和消息说出,病已也算对这段时间有了些了解。 不过在听到『家里』的消息后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没想到当初的无心之举,现在却成为了他最大的助益,並且源源不断地供应著值得信任的弟兄。 “告诉桥人可以送来,但要彻底断了和『家里』的联繫,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他们不能再回去了。” “联繫槐,让他想办法给弟兄们落籍,不要集中,全部散开,不要被人发现。入军可以,但不要全都收拢在手下,都撒出去,將来如何,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地方上有机会也可以安置,钱財就从『家里』取用,这些都不要省,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弟兄们的生活。” 待病已说完,郭虔悄悄退了出去,只剩下小二在一旁伺候。 “小辰子,可想出去闯荡?”病已突然问道。 丙辰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后还是摇头道:“还是不了,在这儿挺好的。” 闻言病已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窗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也要为自己考虑,在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听郭虔说最近陇西那边开了酒肆,你去管理如何?” “全凭公子做主!”丙辰一脸激动道。 病已笑了笑,看来这傢伙也是个不安分的,也好,陇西那边正在布局,现在派个自己人过去也能放心。 “好好做事,后面可能有大用!” ----------------- 丙府,丙吉回到家里,隨同的还有从宫中受赏回来的周鄂。 书房中,俩人坐下,周鄂就迫不及待道:“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置信!” 丙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事和我们没关係,你別去掺合,以前关係该断的都断了,这次连丞相都差点栽了跟头,我们还是少沾为妙。” “那也是!”周鄂这次倒是听劝的很。 “对了,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那刘槐到底什么情况?”丙吉凝重道。 周鄂一愣,隨即苦笑道:“你猜对了,那傢伙怕是和那孩子有些关联。” “虽然他们掩藏的很好,我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有时候不是说有了证据才能说明什么。” “有次我將其中一人灌醉了,眼看就要问出问题,关键时候刘槐身边的那个丙章出现了。我敢肯定,那时候他绝对动了杀心。” 他奇怪地看向丙吉道:“你知道那些人都姓什么嘛?” “什么?”丙吉头也没抬道。 “刘、丙、郭、胡!” 丙吉先是怔了一下,但马上就豁然起身,死死地盯著周鄂,不可置信道:“真的?” 周鄂面色严肃地点点头,他有些茫然道:“你说那孩子是不是还记得当年的事情?或者有人告诉过他?” “但要是记得,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们?我不止一次从他面前经过,但都没有任何反应,完全將我当做了一个陌生人啊!” 丙吉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现在心里很乱,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人又是谁训练的?为什么要送入军中? “周鄂!”丙吉突然道。 “啊,什么?” “立即停止对这些人的调查,你亲自出马將一些首尾扫除,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半点消息。同时,你在军中盯著他们,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立即告诉我。” 周鄂有些不明所以,但出於对大哥多年的信任,也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凝重地点点头,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送走周鄂,丙吉站立在窗前,感受著凛冽的寒风,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朝堂上风云影响不到丙吉的生活,临近正旦,马上又要进宫作秀了。他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不想遭受別人的白眼,更不想无缘无故地被人当做瘟神,但在外人看来让自己参加皇室家宴,这是对他天大的恩德,他必须感恩戴德的接受。 要是不去,怎么?你对当今陛下有怨言? 嘆了口气,与其心不甘情不愿,还不如坦然接受,白眼怎么了?嫌弃怎么了?就当狗吠了。 礼物什么的就不准备了,反正也不会有人问他要。 正旦之日很快就到了,这日他同样早早起身来到宫外,和其他人一起等待宫门开启。 没有什么意外,全都离自己远远,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不乾净的东西一般。 刘不害看了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少年,心想这孩子都这么大?当年童子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了。 隨嘆了口气,这孩子命苦,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了。 丙吉作为大將军府长史,隨同霍光一起前来,他远远地看著独自躲在角落的少年,心中的疑惑越发多了.....真的是这孩子的手笔吗? 霍光好似注意到了这个少年,看向丙吉道:“刘病已?” “是的,就是他,大將军有何吩咐?”病已回过神来。 “他已经十四岁了吧?这个年纪待在宫中確实有些不妥了,正旦之后就让他出宫吧!”霍光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丙吉一颤,连忙道:“唯,属下隨后就去通知掖庭令!” “另外,今后像这种场合就少来了,让人看了笑话!” 丙吉身体一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头压得更低了。 “唯!” 宫门大开,一辆小车出现在眾人眼前,大家也见怪不怪,丞相田千秋老了,腿脚不便,皇帝特许他可以乘坐小车进宫。 “不知所谓!” 霍光看的眼中冒火,这老傢伙就是故意噁心自己,他大袖一挥,大步朝宫內走去,只是看向小车上的背影,心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既然不想要体面,那就別想体面了。” 丙吉在一旁听的仔细,他沉默不语,虽然有些同情田千秋,但现在对方还看不清现实,那就是作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第60章 悔生帝王家 又是一年朔日,和去年一样丝毫没有新意。 献礼、赏赐、歌舞、雅乐..........编钟、笙簫合鸣 有些东西可能就是与生俱来的,自己上辈子毫无乐感的人竟然听的津津有味,难道这是基因遗传不成? 丹陛上刘弗陵显然没有被堂皇大气的雅乐吸引,而是不停地在门口处张望,可惜的是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 “陛下在找什么?” 謁者令也顺著皇帝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什么!”刘弗陵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去年让人送给那孩子一碗羊汤,大將军知道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不久前却请示那孩子年纪渐大,应该送出掖庭了。 毕竟掖庭是內宫范畴,一个半大孩子住在那里確实不方便。 他有心拒绝,毕竟那孩子还那么小,出去后怎么生活呢? 看著有些失望的皇帝,謁者令好似想到了什么,心中暗自嘆息,但也没有再说什么,隨后开始欣赏宫廷歌舞。 而刘病已此时在哪呢? 原来他为了避免去年被冷风吹的差点生病的教训,今年学乖了,正好门处第二排位置有根三人合抱的柱子,於是他悄摸地来到柱子之后,加上他相比其他人个子矮小,一时间还真没人发现。 门外如积雪压檐、寒风掠过袍角..........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格外的漫长,当终於等到宴会结束后,他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但还没等待走远就被人叫住。 “见过宗正!” “叫叔祖父,没一点规矩!”刘不害敲了他脑门下,故作生气样子看著他。 “嘿嘿,病已拜见叔祖父,祝叔父身体康泰,万事如意!”病已识趣地送上新年祝福。 “呵,你这小傢伙倒是稀奇,这祝词不错,明年说给陛下听!”刘不害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將此收为己有。 “那是小子福分!”病已心中暗笑,当然不会拒绝。 “走,和老夫一起出宫,咱们边走边说,正好有件事告诉你!”刘不害率先朝前走去,病已虽然困惑,但也只能跟著。 踩著积雪,俩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 “你今年多大了?” 病已一愣,回道:“今年诞辰一过就十四了。” 古人年龄从在娘肚子里就开始算,用后世的算法他今年也才十三岁多一点。 刘不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顿了下,说道:“掖庭是內庭,你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应该知道內廷的规矩。” “过段时间就搬出去吧,我让人给你找处落脚的地方..........” “不用了!” 不等刘不害说完,病已就打断他的话,仰头道:“病已多谢叔祖父,但还是不用了!” “去年我外曾祖母家派三叔来长安,在长文里隔壁的兴盛里购置了一套小院子,足够我居住了,” “本来想著怎么给陛......朝廷说呢,正好,等回去就搬出去,就不给朝廷和陛下添麻烦了。” 病已心中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並且他也打算早点搬出去住呢,谁又想永远寄人篱下呢? 刘不害有些诧异地看著他,当看到少年那平静的面容,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愧疚,他是宗正,却没有能力去照顾这个孩子。 需要朝廷照顾的时候朝廷无人谈及此事,生怕惹上麻烦,这是让这孩子自生自灭啊。好在史家老夫人心疼这孩子,不然,就算自己能做的也不多。 这孩子虽然看似在放养,但不知多少人看著呢,自己要是和他走的太过亲近,难保不会惹祸上身。 刘不害沉吟片刻,默然道:“也好,史家倒是好样的。” “曾祖母待我很好,三个叔叔待我也很好,病已很满足!”病已平静道。 但这话在刘不害耳中却像是在嘲讽,一个已经出五服的远亲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他这个叔父却瞻前顾后,一个个宗亲更是避之如见瘟神。 何其可笑! “你有恨?” 面对刘不害的话病已笑了笑,隨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恨?恨谁?我未见的父母?还是只停留在別人嘴中的祖父?” “我谁都不恨,我只恨我生在帝王家。” “如此而已!” 病已躬身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刘不害在风雪中怔怔不语。 “怎么了?可告诉那孩子了?” 就在刘不害失神之际,丙吉不知何时到来,之前霍光让他通知宗正处理此事,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待。 直到那孩子离开,他才过来。 “说了!” 刘不害看了丙吉一眼,盯著他道:“回去告诉大將军,这天下是刘氏的天下,让他好自为之。” 说完就转身离开,脑海中却一直迴荡著那孩子最后的话语。 “我谁都不恨,我只恨自己生在帝王家!” 只恨生在帝王家啊! 他行走的步伐有些凌乱,多好的孩子啊,为什么要遭此磨难?难道就是因为生在帝王家吗? 丙吉有些疑惑,他倒是对病已的生活不是太担心,一直关注病已的他早已知道史家为其在兴盛里购置小院的事情。 史家老夫人也来信说了此事。 想起方才刘不害的话,他心中一凛,也顾不得多想,回到大將军府就將刘不害的话转告。 “让本公好自为之?”或许扔下竹简,心中怒火升腾,但最后还压下了。 “此事本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丙吉当然想马上离开,听到此话急忙退了出去。 哗啦~ 果然,刚出门就听到里面杂乱的声音,丙吉心中一嘆,摇头离去。 屋內,霍光坐在地上,回想起刚才丙吉转告刘不害的话,心中怒火中烧,但又不得不压下,因为他不敢对刘不害做什么。 刘氏宗亲啊,虽然先帝採纳主父偃的《推恩令》,让大的诸侯国一代代分裂,但这才几代人?別看现在一个个诸侯都老老实实的。 但只要朝廷出现乱象,谁敢保证他们不起兵清君侧? 这让他那有些飘飘然的心瞬间冷却下来,自己大权独揽可以,但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些刘氏宗亲可不会害怕他。 可以说,自高祖起,这些诸侯就没有一个怂蛋。 还有边军集团,之前因为先帝大清洗下,对朝廷有些离心离德,但对大汉却都忠心耿耿,有他们在,就凭长安的几万军队能够干什么? 瞬间,他冷汗就流了出来! 第61章 心安即吾家 接下来数日病已都在准备搬家事宜,此事也通知了郭虔,这傢伙得知后高兴的不得了,隨后又转告了已经升为都尉的刘槐。 正在被委派辖区的刘槐二话没说就找人確定为巡视城东的差事。 隨之他有意將其他弟兄的位置也分散开来,有南军五校,更有北军八校(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胡骑、虎賁、中垒八校) 南、北军为汉代禁军,各校尉分掌不同兵种。 这些弟兄都是跟著自己出使西域立下大功的,虽然军职很低,除了自己其他人最多也就是屯长,但这是公子的安排,他也只能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跟隨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军中弟兄,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公子的事,但能被他看重的,可都是值得信任的,將来说不定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至於公子要干什么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他知道听命从事就是了,大不了一死而已,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 ----------------- 掖庭外,张贺拉著病已的手满是不舍,本以为还要等段时间,谁能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了? 他和这孩子相处的时间只有两年,但这两年他却彻底喜爱上了这个懂事,聪慧,英武的孩子,有时候在想,这要是自己孩子该多好? “叔父,我只是出去住,反正都在长安,我那小院的位置你又不是不知道,並且我逢年过节也会去看你和叔母的。” “这又不是生离死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看著一脸不舍的张贺,他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呸呸呸,你这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这话不许再说了!”张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想到这孩子马上要一个出去生活,顿时心中有些伤感。 他才是个半大的孩子啊!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走了!”病已躬身一礼。 隨后他来到一旁不停往这边看的弘恭面前,弘恭算是他在掖庭最为熟悉的人之一,是他让自己很快熟悉了长安的生活,也时常照顾自己。 “小弘子,你也要好好的,有机会出宫就来小院坐坐,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 看著少年一脸的真诚,弘恭眼眶有些发红,连连点头道:“是,公子,你出去生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病已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来到许广汉,哦不,应该是未来的岳父面前。 “叔,有空常来坐坐,对了,到时候一定要带上平君姐姐啊!” 病已说完就跑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许广汉,待回过神来,顿时大骂道:“好个无耻之徒,你別跑.......敢打我女儿主意,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但病已早已坐上马车,连忙催促三叔赶紧出发,完了还不忘提醒道:“叔,千万別忘了啊!” “嘿,这臭小子!” 许广汉差点被气笑了,不过看著远去的马车还是有些伤感的喊道:“你小子有事记得找叔啊,別碍著面子打肿脸充胖子。” 这次病已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朝他摇了摇表示自己知道了。 ----------------- 回到小院,看著忙进忙出的三叔和小蝶,以及张氏带著一对儿女,就他一个閒人,最后实在有些坐不住想要帮忙,却被小蝶这丫头赶了出来。 同样,三叔史玄也被赶出来了。 “这是我们女人家的事情,你和三爷没事坐著去,別添乱!”小蝶说的理直气壮。 叔侄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无奈,这谁家丫头敢这么对自家主子? “你现在搬出来住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三叔问道。 病已闻言一笑,他早就有了主意,道:“听老师说杜原那边风景不错,我准备找时间去看看,要是真的如此,我打算在那边买些田地,一边耕地,一边读书。” “也算是给家里添些收入!” 史玄也笑了,指著他道:“本来祖母也是让我这样做的,既然你有了想法那就去做,有什么需要千万別客气!” “那不能够,今后麻烦叔的地方还多著呢。” “对了,不是说史丹表兄要来长安吗?什么时候到?”病已突然想到什么,连忙看向三叔。 “快了!” 史玄笑道:“那小子在家里没少折腾你二叔父和你二叔母,整天闹著要来长安闯荡,等来了长安先跟著我一阵子,看有没有机会入仕。” 说到这里史玄一脸无奈,当年他父亲史恭好歹也是一州刺史,在长安也有些关係。但现在人走茶凉,后辈想要入仕都没了门路。 病已想了下道:“小侄倒是认识典属国苏武,要是有机会小侄看看有没有机会!” “苏武?可是被困北海近二十年而不改其志的关內侯,苏武,苏长卿?”史玄听到后大吃一惊。 “不错,叔父认识他?” “不认识,但听祖母说当年他和父亲有过一些交情,要是如此的话倒是一个机会!” 史玄没有和病已客气,这些年他们早就將这孩子当做了自家人,並且有了这孩子一些书稿,搞出了不少好东西,史家也受益良多。 “那感情好!” 病已大喜,道:“这样,等史丹表兄来长安后先跟著你学些东西,这里到底不比地方上,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的。” “至於苏侯那边,你们等我消息!” “好!”史玄笑著应道。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直到小蝶他们喊去吃饭,这才停了下来。 饭后送別三叔,他来到自家小院的石凳上坐下,手中拿著一个暖壶,虽然很冷,但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石凳冰凉,掌心却因暖壶发烫。他忽然想起狱中蜷缩的冬夜——如今竟有了自己的屋檐,连小蝶的嘮叨都成了乐章。 这是家的温暖,也是心中的安寧。 “公子,这么冷你坐这里做什么?快回屋里吧,可別冻坏了!”小蝶不知何时出现,看著呆坐在凳子上的公子,不知为何想哭。 她知道公子的身世,本以为自己和哥哥已经很苦了,但公子又何尝不苦? 本是皇天贵胄,要是不出意外一生都將富贵延绵,但天意弄人,刚出生就没了爹娘,还被关进监狱,直到五岁才出来。 没有得到的东西,虽然嚮往,但却不会导致失望。 但曾经拥有了,却转瞬失去,这种落差放在谁的身上恐怕都很难释怀。 “好,听你的,这就回屋!” 病已笑了笑,揉了揉小丫头的头髮,惹来对方的不满和不依后,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错,是自己的房间........... 第62章 元凤二年 元凤二年,这一年,霍光终於独揽大权,威震海內,莫有不服。 外无忧患,內无烦忧,国泰民安,盛世將显。 不管霍光的对头对他有多么的不满,但缓缓平息的国內矛盾和逐渐恢復的民生,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霍光治国手段。 对外安抚渐渐弱小的匈奴,对內则经过盐铁会议稍稍让步,不但缓解了国內矛盾,还减轻了百姓负担,至少天下人对霍光还是满意的。 这个时候没人会和如日中天大司马大將军过不去。 丞相田千秋基本上处於半隱退状態,桑弘羊自隱退后就彻底没了消息,苏武没了儿子苏元的牵连,典属国的位置坐的有滋有味。 值得一提的是『燕盖之乱』功臣杜延年及举报有功的燕仓被封侯了,杜延年因亲自带兵平息上官桀父子阴谋,封建平侯。 燕仓因举报有功封宜城侯,原丞相征事任宫捕获上官桀,虽失误將其杀死,但也是大功一件,封弋阳侯。 还有杀死上官安的丞相少史王山封商利侯........有刘旦造反时属官韩义挺身而出极力劝阻,刘旦非但不听还將其杀害,济阴人魏相回答小皇帝问策时大肆称讚,刘弗陵深以为然,提拔其子韩延寿为諫大夫。 张安世被提拔为霍光副手,担任要职,杜延年因志节忠诚,提拔为太僕、右曹、给事中....... 可以想像,一场叛乱成就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此受益。 而刘旦呢? 朝廷事后商议其諡號为『刺』,刚愎暴戾曰刺,暴力无亲曰刺............ 四月,刘弗陵从建章宫迁居未央宫,正式接触朝政,但可以预见,他的存在象徵意义大於实际意义。 六月,刘弗陵眼看因『燕盖之乱』牵连之人充斥牢狱,作为接触朝政后的第一份旨意就是大赦天下,霍光虽然心有不满,但毕竟是皇帝接触朝政后的第一次旨意,也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同年,匈奴於受降城驻扎,防备大汉袭扰。又在受降城以南余吾水架设桥樑,若是不敌可及时逃跑。 匈奴派遣使节准备和大汉联姻,又担心不同意,害怕损伤了威望,於是向使节暗示,不过负责此事的苏武却装聋作哑,当作没听出来,气的匈奴单于差点吐血。 ----------------- 眼看又到了秋收之后,而病已在干什么? 朝堂上的事情与他无关,这段时间倒是颇为平静,每日读书、练武,要不就是骑马於城外奔驰,倒是认识不少长安和关中的游侠。 病已来自后世,对这些被主流排斥的人倒没有什么想法,遇到志趣相投的他也与之结交,但遇到为非作歹的他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就將其打倒,扭送京兆尹,倒是得了不少赏赐。 为此老师復中翁没少说教他,但他却不以为然,当时和老师『深谈』之后,復中翁就不再过问,只是眼中的落寞看的病已有些无奈。 老师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谦谦君子,更希望自己成为受人敬仰的读书人,但自己的身份.............. 隨著病已搬去小院居住,时间长了他的身世也渐渐被左邻右舍知道,这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当年有人冒充卫太子刘据,竟然引的长白百姓围观,甚至多有同情。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刘据唯一后人就在眼前,不少好奇的长安百姓到来拜访,惹的他不胜其烦,就这还不能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甚至有人听说朝廷不再供养他,生活多有拮据,於是就有人隔三差五地给他送东西,这让病已如临大敌。 別以为他现在就真的成了自由人了,鬼知道在什么地方有人盯著呢。 要不是他暗中传信负责城东巡查的刘槐,让他阻挡了不少百姓,他现在怕是能被烦死。 眼看长安是待不下去了了,於是他带著小蝶准备出城居住,正好他准备在城外购置一些田地,於是第二天就出城了。 就在病已出城后,他小院附近出现了俩人,一老一少,从外表看几乎看不出和普通百姓有什么不同,但他们的气质却迥然不同。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这將使得公子处於危险之中。”其中一人道。 “这是他的宿命,本以为主上再也没有后人,谁能想到在牢狱中还有一个婴儿,你知道老夫当年知道此事后有多高兴吗?” 老者表情激动,许久才平静下来,说道:“放心,这不过是造势而已,根据宫中的消息,小皇帝的身体並不算好,当初上官桀为了保证自己孙女的地位基本上杜绝了小皇帝临幸其他女人的可能,现在虽然死了,但霍光也是小皇后的外公啊!” 他面露铁青,怒道:“这些乱臣贼子为了自身权势,完全没了敬畏之心,敢操纵皇帝私事,等著吧,总有清算的一天。” 说完这些,看著略显空荡小院,露出欣慰的笑意道:“小公子不但聪慧异常,心智也是早熟,没想到我们刚刚有所动作他就察觉到了危险,竟然离开长安了。” “好好好,有此心智,这才是主上的后人啊!” ----------------- 病已並不知长安百姓对他『热情洋溢』的身后还有人暗中推动,虽然有些猜测,不过这些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如此情况下,长安是待不下去了。 出城之后,小蝶坐在马车上,狗儿则驾驶马车,十岁的狗儿已经能熟练驾驶马车,据说小时候一直跟著爷爷驾著马车经常往来长安,时间长了自然也会驾驶。 而病已则骑著马走在前头,这个时候的关中植被茂盛,隨处可见的树林,加上上林苑数百里不许百姓开採,关中的还有很多地方处於半开发的原始森林。 他要去的地方乃是杜县,早就听老师说杜塬的风景不错,他还没真正去看看呢,要是不错,他就打算在杜塬落脚了,正好『平君姐姐』也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当许广汉看到自己出现在自家附近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路人频频注视....... 杜县距离长安很近,就算有马车拖累,到了中午也到了杜县地界。杜县属於京畿管辖,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座土台。 顶方平坦,高出四周不少,走上土塬,抬眼望去,顿时眼前开阔不少,秦岭依依在望,远处白云绕山巔,云雾縹緲似仙云端......... 第63章 购置田產 杜塬,滻河、潏河长期侵蚀下將塬面分割成阶梯状台地,形成“塬—梁—峁”的地貌。 而病已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要距离许广汉家近。 之前他早就不著痕跡地从许广汉口中探知到了他家位置,於是他根本就没有停留,直接朝著目的地而去。 杜县,县衙。 “你要在此处置办田產?” 县丞看过刘病已的符传有些诧异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这少年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不是普通人。 也难怪,病已这幅皮囊確实很有迷惑性,在掖庭时没少被宫女调戏,要不是张贺呵斥,那些久居宫中的宫女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呢,这也是他年纪一到就被赶出掖庭的原因。 他一个外乡人要购置田產,下面人不好做主,作为县丞他这里是绕不开的,所以他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不错,还请县丞成全,当然,价格不是问题!”病已笑著回道。 “好说,好说!”县丞可不管这些,先帝时期大战不断,关中成年壮丁损失严重,不少亭里都快成『寡妇村』了,田地不是被大户吞併就是成为了荒地。 现在有人在这里购置田地,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购置田產就意味著產出,有產出就有税收,怎么会拒绝? 於是他拿出地图,看向少年道:“你可有什么意向?” “这里吧!”病已直接指向一个叫平安乡的地方。 “这里啊,位置倒是不错,但这里的大部分都处於土塬之上,灌溉困难,你確定要?”县丞有些诧异地看向少年。 看过符传上的信息他就知道这是位宗亲,並且身份是卫太子刘据一系,这也是他亲自招待的原因,不然就是县令亲自招待了。 “就这里吧!”病已再次確认道。 “好,不知你要多少,这里田地虽然之前是熟田,但这几年有些荒芜,买下来后怕是要耗费不少,价格上可以便宜一些。” 病已闻言沉吟片刻道:“就一百亩吧,多了我也种不过来!” 县丞点点头,一百亩,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听说这位得外曾祖母史家对他颇为照顾,但在他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支持,一百亩不错了。 不到片刻,田地的地契已经准备妥当,除此之外病已还买了三亩的宅基地,他打算在那里起上一座小院。 办完事情,三人直奔自家田地位置,到了地界拿出地契和符传找到平安乡的嗇夫说明来意。 嗇夫姓杜,本就是当地大姓,听说有人要买了土塬上的田地他还有些诧异,当看到来人符传后,顿时有些明白过来。 没有刁难,虽然这位是个落魄宗亲,但到底姓刘,谁知道这位背后有没有人? 很快办完手续,嗇夫派人带著他来到平安乡下辖的安平里地界划定田地范围,病已也不是愣头青,知道同样是买卖,但有时候是不一样的。 这不,在百枚五銖钱的指使下,很快来到一处背风临水的,长满荒草的地界。 这里面临灞河,而他的田地正处於灞河一处拐弯的地方,但又高出河面约一丈高度,远方就是秦岭,长安城也豁然在望。 极目远眺,长安城就像是匍匐在大地巨兽,仰天咆哮,这里视野开阔,他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地方。 “这是给你的,就这里吧!”病已没有食言,让小蝶取出百枚五銖钱递给对方,满意道。 “多谢公子,今后有什么需求儘管告知小人,保管让公子满意!”许嘉接过五銖钱,心底颇为高兴道。 “哦?那倒也是,这里我也不熟悉,这样吧,接下来你叫人在这里盖一座小院,图纸隨后给你。” “另外这里的田地需要重新翻耕,你可找人来做,凡是来人不但每日供给一餐,还有十枚五銖钱的酬劳。” “至於你......” 病已看向许嘉,笑道:“只要这些办好了,让我满意,给你的报酬是千钱,如何?” 许嘉一愣,现在一石粟米才百钱,那千钱就是10石粟米,这可不少了,省著点足够家里半年吃食了。 “多谢公子,公子放心,我许嘉的名声这十里八村的都清楚,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看眼前的少年不似开玩笑,加上之前给钱给的乾脆,他顿时喜出望外,这好事哪找去? 干活供给一餐,还每人10钱的酬劳,自己只要说出去保管抢著有人来。 不过,隨即他面露难色道:“不瞒公子,安平里的壮丁並不多,虽说现在是农閒时候,但小人不一定能找到足够的人........” 病已闻言心中一暗,这都是自己那位曾祖父造的孽啊,功在千秋,罪在当代,但这代价也太大了啊! 他一路走来,不少村落中都人烟稀少,虽说这比之前好了许多,但看著在农田里带著孩子耕作的农妇,他心底也不是滋味。 “这样吧!” 病已心中一定,道:“孩子和妇人也行,只要能干活就可以,但只要十岁以上的孩子,壮丁不变还是每日10钱,妇人8钱,孩子五钱。” “你看著这样如何?” 许嘉怔怔地看著眼前这个模样清秀,充满笑意的少年,他突然眼眶一红,郑重道:“公子放心,你心善,但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保证將这些事做好,谁要是敢糊弄我许嘉饶不了他。” “尽力就好!”病已不置可否。 事情办完了,眼看天色还早,他带著小蝶准备回长安,现在可不是后世,没那么多地方让你居住,看来还得在长安住上一段时间。 但他打算好了,白天就来这里,晚上就回去,儘量躲开一些是非。 回去的路上,小蝶一直低头不语,直到实在忍不住这才问道:“公子,你说天下的百姓一直会这么苦吗?” 病已一颤,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强笑道:“不会的,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吃饱肚子,穿新衣,孩子们也会有书读..........” “真的?公子可不许骗小蝶啊!” “当然,公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当然有啊,上次说给我带好吃的,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 “这是意外!” “才不是呢,还有一次,你说带我出去逛长安九市,到现在都没有去.......” “...................” 病已哭笑不得听著小丫头掰著手指算著自己骗她的次数,心想这小丫头还挺记仇的,要不......以后少骗点她? 要是小丫头知道自家公子的想法,怕是又要记上一条了..........马车晃晃悠悠行驶,病已骑著马走在前头,终於在日落之前赶回长安........... 第64章 再见刘槐 病已等人终於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到长安,因要马上宵禁,他们也不敢耽搁,急忙朝家中赶去。 “等等!” 病已突然让停下马车,瞥了眼右边一条小巷,对小蝶道:“你们先回去,我很快回来!” 小蝶一愣,看到公子已经调转马头,心里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对狗儿道:“我们先回去吧!” “好的小蝶姐!” 马车缓缓离开,病已则钻进那条小巷,只见一人背对著他。 “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不要联繫我吗?”看著来人病已有些激动,但话到嘴边却成了责怪! “公子!” 来人转身,不是刘槐还能是何人? 看著已经长大的公子,他单膝跪地,激动道:“公子,槐终於见到你了!” 刘槐情难自禁,来到长安他多少次想去见公子,但听郭虔那小子传来公子的话,让他们安心在军中效力,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今日要不是有紧急事情稟报,他也不想违背公子之命。 “好好好,壮实了,也沉稳了,这几年看来是没白过!”拍了拍刘槐的肩膀,给了他一拳,他心中何尝不激动呢?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个地方!” 病已带著刘槐转过几个路口,来到一处败破的小院,这是他托三叔暗中购下的,就是为了和弟兄们见面。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俩人坐下,病已没有过多的倾诉,现在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多少人盯著自己。 “回稟公子,这段时间属下一直在这边巡逻,多次发现有人在盯著公子。本以为是朝廷的人,但最后才发现不是。” 病已闻言一怔,心中更是掀起波澜,他面无表情道:“继续!” 刘槐顿了下,继续道:“属下曾经派人跟踪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对方察觉从而避开了,只知道他们绝不是朝廷的人。” 不是朝廷的人却盯著自己?病已心中掀起疑云,会是谁呢? 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他揉了揉脑壳,说道:“可知道他们动机和目的?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监视我吧?” “这.........” 刘槐面有愧色,但好似想起什么,犹豫道:“属下怀疑这段时间长安城关於公子被百姓关注的事情和他们有关.....” “什么?” 病已徒然站起,凝重地看向刘槐,沉声道:“这件事可以確定?” “不確定!”刘槐摇头道:“这只是属下猜测,自从他们发现被跟踪后就更少露面了,我就是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来回走动几次,病已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件事和这些人有关,又如此为自己造势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为什么给自己造势?他们想得到什么? “他们想利用的自己身份!”病已心中闪过一道雷鸣,他恍然大悟! 但自己是什么身份?刘彻曾孙?刘据之孙?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但现在刘弗陵在位尚且年少,就算刘弗陵崩殂,也有其他诸侯王继任,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啊,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摇了摇头,想不通就不想了,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 “你继续盯著他们,但不要打草惊蛇,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关係!”病已叮嘱道。 “唯!”刘槐点头领命。 看著沉稳许多,少了些稚嫩,多了些风霜的刘槐,他轻轻抱了下对方,用力捶打他的后背,鬆开后笑道:“这几年辛苦你们了,好在弟兄们都在,不然.......” “公子!” 刘槐打断了他的话,凝视著他,说道:“公子,没有你哪有我们的今日?还请你今后再也不要这样说了,我们.....受不起!” “好,不说了,不说了!”病已无奈地摇了摇手,面对倔驴一般的刘槐,他也没什么办法。 隨后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直到时间实在不早了,这才催促对方离开。 刘槐离开后,病已就站在庭院中久久不语,直到许久,喃喃道:“定有一天我们能够正大光明的见面.......” 一路辗转,避开巡逻士卒后回到家中,就看到小蝶在自己房间门口等候! “公子,你终於回来了!”小蝶欣喜道。 “你这傻丫头,没事就去休息,我还能丟了不成?”揉了揉对方的头,直到引起小蝶的不满,这才罢手。 这丫头就是个死心眼,刚到史家的时候走哪都跟著自己,现在虽然好多了,但要是今晚自己不回来,这丫头怕是能等一晚上。 “好了,快去准备吃的,公子饿了!” “哦哦,都怪小蝶,都忘记公子还没吃呢,你先歇著,我这就去准备!” 看著急忙跑去准备吃的的丫头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 第二天天还未亮,病已就已经准备妥当,今日没有带其他人,这段时间杜县那边都是工地和开荒,去了也没地方休息,带著小丫头她们確实不方便。 迁出马匹,这是一匹马蹄受伤的战马,在集市上看到了就买了回来,让人打造了一副马蹄铁,又亲自修剪了马蹄给它钉张马掌,瞬间成了一匹能上战场的战马。 他没有將马蹄铁的事情宣扬出去,自己现在要的是低调,其他的等以后再说,毕竟现在也没什么大的战事,就算报上去也没什么影响。 出了城门,他一路疾驰,清脆的马蹄撞击官道的声音,让人频频侧目,但速度太快,其他人也不知为何如此。 这次没有马车拖累,他一路疾驰下半个时辰就来到城南的杜县。 当他来到自己田地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已经在劳作,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其中壮丁只有十人,其他都有妇人也有小孩....... “公子来了!” 听到马蹄声,许嘉一看,立马激动地跑了过来。 “嗯,这些都是你叫的人?”病已指著正在劳作,或许是看到自己频频朝这边看的百姓。 “是的,公子,昨日回家后就给村里人说了,里正更是亲自家家去说,大家听到管饭还有报酬后,想都没想就来了。” 病已点点头,知道这傢伙卖力气的原因,他也没拖沓,直接掏出一袋铜钱扔给他,说道:“这是今日的工钱,吃食什么的你们自己看著办,所有费都算在我头上,就从里面扣。” “少了告诉我,多了你就先留著,等所有事情完成后再结算!” 许嘉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这里少说也有上千枚五銖钱,这就给自己了? “公子放心,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许嘉收起了一贯的唯唯诺诺,反倒郑重道。 病已一愣,隨即明白了什么,笑道:“本公子说话算话,该给的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多谢公子!” 说完就来到眾人面前,举著钱袋大声道:“乡亲们,这是公子给的今日工钱,大家加把劲,天黑之前我给大家计算工钱!” “噢~太好了,原来许嘉这傢伙说的是真的,真的给工钱啊!” “嘿,俺倒是错怪这小子了,谁让他整日不干正事游手好閒呢?没想到还真遇到贵人了,大气!” “那可得好好干了,这公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这摸样,比女子都白嫩呢!” “.....................” 第65章 病已,见过平君姐姐...... 这日,许广汉又到一月休沐的时候,回家之后就来到自家宝贝闺女房间,看到默默在做刺绣的女儿他心头一疼。 许平君身著淡青色交领麻衣,乌黑长髮披肩在后,有几缕青丝垂在耳旁,鹅蛋脸,面容精致,身段苗条,虽不是顶尖美人,却极为面善,让人印象深刻,见之难忘。 “平君~” 许平君发现父亲来了,连忙站起来將刺绣藏於身后,许广汉也不戳破,而是笑呵呵地將从长安带回来的一批丝绸递给她。 “这是皇后赏赐的,爹將皇后交代的事情办的不错,皇后很满意,这可是蜀郡进贡的上等蜀锦,等將来你出嫁的时候就用这做上一身,保管羡慕死那些人。” 谁知本来还欣喜地抚摸丝绸的许平君却立马变了脸,愁苦道:“爹,女儿不嫁了,今后就伺候你和娘,哪都不去!” “胡说,怎么能不嫁人呢?爹娘能陪你走多远?万不可做此想法!” 许广汉闻言恼怒道:“是不是又有人嚼舌根了?谁是,告诉爹,爹带著你二叔、三叔和你几个弟弟一起去收拾他!” “没有谁.....爹,这事你不要管了好吗?女儿现在不想想这些事情!”许平君无奈道。 许广汉见女儿这么说,顿时也不敢说,连忙道:“好好好,爹不说了还不行吗?平君你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多想啊!” 走出女儿房间,许广汉面露无奈,这可怎么办呢? 房间中,看到父亲离去,她抚摸著丝绸,面露哀伤道:“难道我真的是灾星吗?还没嫁人夫家就没了.........” 想到相邻说自己的一些话,什么灾星,祸根,克夫.....心中一痛,扑到床榻上哭泣起来,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自己? ----------------- 一直驻留在女儿房间门口不曾离去的许广汉听到里面的哭泣声,他心中绞痛,但又无可奈何,他又能怎么办? 回到前院,看到妻子从外面回来,好奇道:“你去哪了?怎么刚才回来没看到你?” 王氏看到丈夫回来也极为高兴,连忙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哎,这不是最近长安来了位小公子在杜塬上买了田產。” “当时里正叫小叔家的嘉儿带过去的,没想到遇到了贵人,那小公子直接就赏了百钱,后面还让他管理呢,说事成之后还有千钱相赠。” 看到丈夫疑惑的神色,她解释道:“你也知道那地方多年前就已经撂荒了,这不,那小公子也是个大方的,出钱让人过去帮忙整理田地,还要起间房屋,现在乡邻们都在那帮忙呢。” “並且不限制青壮,妇人,孩子都能去,不但每日管一顿饭食,还有工钱呢!” “青壮每日十钱,妇人8钱,孩子五钱,这哪是干活,分明就是送钱啊!” 听著妻子说完许广汉也好奇了,这哪家公子来这儿置办田產?那地方根本就不能浇水,能有什么用? 还有许嘉那侄儿?他能做这些事?千钱?倒是好大的手笔,比得上他一月俸禄了。 不过现在没工夫理会这些,自己女儿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自己哪有心思去管那小子的事情? “你啊,多操心下女儿的事情,现在她整日以泪洗面,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总得想想办法啊!”许广汉一脸愁容道。 但谁知王氏却不以为然,一脸神秘地小声说道:“当家的,我告诉你你可別到处乱传,前几日去县城遇到个算命先生,我就想著给平君算一卦,你猜怎么著?” 王氏一脸高兴道:“那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咱家女儿是富贵命,先前哪家命薄承受不起,这才没的。” “以我看来,平君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著什么急?” 许广汉:“..........” 这可把许广汉给整无语了,这哪跟哪啊,看到一脸兴奋,好似捡到宝的妻子,他嘴角抽搐下,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忍住了。 算了,算了,你高兴就好,看来妻子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我这个父亲想办法。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有些无赖的笑脸,心想也不是不行,就是这年纪有些对不上,自己女儿可比他大好三岁呢........ 第二天清晨,刚吃完就看到女儿平君又要回房间,许广汉实在忍不住道:“平君啊,你也別老在家里,会憋坏的,走,今日爹带你出去转转,省的你老是多想。” 王氏也附和道:“也好,等下要是有人乱嚼舌根,当家的你別客气,我女儿也敢乱言语,不行就收拾一顿,看以后谁敢乱说。” 许平君有些犹豫,他现在对外界极为敏感,但这段时间却是在家憋坏了,自己一个人也不想出去。 “行了,跟爹走,爹好歹也是官,虽然小,但在这里还没人不敢给我面子。”许广汉霸气道。 或许是想通了,又或许有爹在,许平君终於轻轻点了点头。 许广汉看到后大喜,这可是好兆头,说明女儿也渐渐走出来了。 出了家门,许广汉也有些傻眼,不知道该去哪里,隨后想起昨日妻子说的事情,心想这谁家的孩子,好奇之下就朝塬上走了过去.......... 许久家就在塬下的平安乡,距离並不远,一刻钟不到就看到前面数十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干活,一个个卖力的很。 “咦?大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嘉正在一边核算工钱,余光看到有人来,当看到来人后连忙小跑过来。 “阿姐!”许嘉老实道。 许广汉点了点头,许平君则关心道:“听娘说雇你的是位小公子,既然你接了差事就安心做事,可不敢和以往一样不著调了。” “阿姐,你放心,不会的,小公子人不错,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了。”许嘉也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不著调,但这次有好不容易能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岂能因小失大? “嗯,还不错,知道轻重就好!”许广汉有些诧异,这小子往日什么样子他还能不知道?没想到今日改性子了? “你可知道那小公子的来路?” 许嘉一愣,回道:“据里正说是宗亲,但具体是哪位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叫刘病已......” “嗯,宗亲啊,叫.......什么?你確定刘病已?” 许广汉闻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声音起了八度,嚇了正在干活的人一大跳。 这人群里当然包括刘病已,他诧异地回头一看,当看清楚来人后,顿时就笑了......... 他笑呵呵地走上前,在许广汉目瞪口呆,和在其身旁一脸呆萌的少女跟前,施礼道:“许叔,我们又见面了......” 隨后看向一脸疑惑的少女,露出雪白的牙齿,充满阳光的笑脸,加上那能气死女子的容顏,拱手道:“这位就是平君姐姐吧?在下刘病已,是许叔的室友,见过平君姐姐。” 许广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被憋的一脸通红,他恶狠狠地瞪著牛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66章 演技飆升 “你.....你怎么在这里?” 许广汉就像是见了鬼一般,下意识地护住身旁的女儿平君,警惕地看著这王八蛋。 病已看著被护起来的少女嘴角不犹豫抽搐了下,娘的,这是在防谁呢?到我刘病已是你能防得住的? “嘿嘿,这不是凑巧了嘛,原本想著购置些田產,但谁知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適的,这不,此处风景秀丽,视野开阔,打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他故作惊讶道:“对了,许叔,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会是担心我来看看吧?” 许广汉:“...............” 可怜一粗汉子没怎么读书,口又拙,被明知故问的病已问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別提多难受了。 “老子心瞎了才来看你,我看你个小王八蛋来这里就没安好心!”许广汉破口大骂。 “哎,我说许广汉你怎么跟小公子说话呢?小公子自从来到这里,可没有亏待大傢伙,不但发工钱,还管饭,再胡咧咧小心你叔我揍你。” “还不道歉?” 这时里正许老头站出来指著许广汉鼻子怒骂道,老头是里正,也姓许,正是许广汉的长辈。 “叔,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小子就没安好心.........”许广汉脸憋的通红,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看的病已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呸,安没安好心老夫不知道?我还没有老眼昏,你到底道不道歉?”许老头可不听这些。 眼看差不多了,病已连忙上前拉住许老头,撇了许广汉一眼,隨即一脸委屈地对徐老头道:“你老就別为难许叔了。” “我虽是宗亲,但自小父母长辈具歿,这一支就剩下我一人,有幸朝廷体恤奉养於宫中掖庭。” “正好和许叔是邻居,这段时间没少蒙许叔照顾,早就將许叔当做长辈了,怎么能让许叔道歉呢?这不是折煞我吗?” 许老头闻言顿时眼眶微红,拉著病已的手道:“好孩子,爷爷没想到你这么命苦,不过现在没事了,既然今后居住在这里,那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爷爷,到时候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说完还瞟了许广汉一眼,这可把一肚子闷气的他气的半死,看著演技飆升的王八犊子,牙齿都快咬碎了。 看了身旁女儿一眼,他额头一跳,只见自家宝贝女儿满是心疼地看著小王八犊子,恨不得抱在怀里安慰一番的样子,就感觉完犊子了。 心头暗道:完了,傻女儿啊,这小子心眼比蜂巢还多,你怎么就信了呢? ----------------- 许广汉眼神有些飘忽,虽然在走路但眼睛不停地朝身后看去,只见那长得连女子都嫉妒的少年,被自家女儿牵著手往前走,看的他差点破功。 终於再三解释下才逃脱叔父的问责,但这厚脸皮的王八蛋竟然还想去自己家,美其名曰:拜见叔母。 本想拒绝的,要是被引回家了,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但还不等他说话,就见自家傻女儿一脸心疼地拉住这小子答应下来,还说要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给这小子吃。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快点?磨磨蹭蹭的到家都天黑了!” 许广汉就像是童话里的巫婆,总是在关键时刻煞风景。 病已闻言眉头一挑,隨即一脸委屈看向许平君:“平君姐姐,要不我还不去了吧,许叔他.....” “不行,你小小年纪就要为生计奔波,好不容易到家里了怎么能不去?”许平君这时哪有半点往日的软弱,一脸坚定道。 “爹,再怎么说也是客人,小病已多可怜啊,打小就没了爹娘,他把你当做唯一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 噗噗~ 许广汉只觉得自己的心臟在被无情的来回穿刺,自家的小袄已经开始到处漏风了...... ----------------- 回到家里,本以为自家势利的婆娘能帮自己出口气,但当得知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就是自家侄儿口中的小公子后,顿时热情的不得了,这可把许广汉看傻了。 不是,王氏,你往日的势利呢? 好似看出了自家丈夫的疑惑,王氏凑近小声道:“看,我说的没错吧?这还没几天呢就有人自个送上门来了。” 说完看著宛若金童玉女的一对二人,露出了丈母娘看女婿的的表情,越看越是满意。 特別是看著自家女儿好似走出了那件事的影响,她心里別提多高兴了。 这段时间因为村里要给干活的人做饭,本就是街坊邻居,她閒著也是閒著就去帮忙了,没少听乡邻理论这位少年。 什么宛若画里走出的贵公子,什么少年多金,不但在长安有房產,有僕人侍女,还在这里置下田產。 新盖的房子图纸自己也瞧见了,那规模可不小,这么好的金龟婿自己哪里找去? 女儿比她大三岁怎么了?年纪大才懂得心疼人,没看俩人现在相处的多好? 许广汉:“..........” 这小子在长安有房產和侍女自己也知道,但这都是史家人给的,不行,这事自己得问清楚,史家就算再怎么喜欢这小子,也不可能下如此血本。 可不敢让这小子把妻子和女儿骗了,对,自己就要戳穿他的阴谋,让大家看到这小子的真面目...... 隨后吃饭的时候,看著不停地给这小子夹菜的妻子和女儿,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碗,顿时就不乐意了。 砰~ 放下碗筷,不顾妻儿的怒视,他平復下心情,凝重地盯著病已道:“小子,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钱哪来的?你小子底细你叔我还不清楚?” 许平君和王氏面面相覷,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病已笑了笑,放下碗筷,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 隨即將自己在鲁县时怎么赚钱,史家又如何和鲁王府合作的事情一一道来.......... 许广汉听完后沉默良久,抬头看著才十多岁的病已,嘆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本以为这小子走了什么邪道,谁知竟然是凭本事挣的,难怪史家人对这小子如此之好。 他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人,成年人的世界除了利益还是利益,一个能给自家带来数不尽且源源不断利益的人,怎么会不关心爱护? 或许其中有亲情,但在没有互利互惠的情况下又能持续多久? 看看自己妻子就知道了,虽然有些势利,但人不坏,这会看向这小子眼神更是满意了。 王氏当然满意,不但长得好看,还会赚钱,虽然是皇室边缘人物,但至少也是宗亲,有宅、有田、有本事、有僕人侍女,还没有家人.......... 要是和女儿成了,这和认个儿子有什么区別?今后他们可就是这孩子最亲近的亲人了啊,將来养老送终的事情可算是有著落了。 她和丈夫就平君这一个孩子,而丈夫又.....要是有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当女婿,还很有本事的样子,自己做梦怕都能笑醒......... 第67章 泰山石立 枯木逢春 “叔,叔母,平君姐姐,天色已晚,病已就先告辞了,明日前来拜访!” 许家门外,刘病已朝三人拱手告別。 许广汉当然恨不得这小王八蛋赶快走,虽然心里已经默认了一些事,但总有一种被演的感觉,並且这傢伙太能装了。 再待下去,就自家这一对母女被骗了估计还帮人数钱呢。 但王氏却一脸不舍道:“要不晚上就住在这里.......” “咳咳~”许广汉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不停地咳嗽,並且用威胁的眼神看著病已。 “不了,要是不回去家里会担心的,就不麻烦了!”看都没看许广汉这傢伙一眼,却还是拒绝了。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还是慢慢来的好。 话音一落许广汉顿时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对这小子稍稍满意了不少。 没搭理这老不修,他笑著看向许平君,看著带有一丝不舍,一丝怜惜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朝她笑了笑。 “平君姐姐,咱们明日再见!” “嗯,你路上小心,这是我做的一些吃食,你带回去吃吧,要是觉得不错,今后姐姐再给你做。” 许平君笑得柳叶眉都弯了起来,今日也不知为何,遇到这么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傢伙,自己心底里就觉得亲切。 之前就经常听父亲说过他的事情,她既是同情又是怜惜,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从牢狱中活下来的? 没有父母,没有长辈只有一个远房亲戚,这得多可怜啊,顿时身为女性的母性就泛滥了,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弟弟。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那种好似宿命的亲近感,让她们相处並无一丝掛碍,一切都水到渠成,就好似相处了很久一般让人舒服。 “好了,时间不早了,再晚城门就要关了!”许广汉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么下去得猴年马月去,於是一脸不耐烦的开始赶人。 病已翻个白眼,不过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確实该走了。 “叔,叔母,平君姐姐!” “告辞!” 他翻身上马,动作乾脆利索,拉起韁绳,一甩马鞭,速度由缓及快,不到一会儿就再也看不到人影。 “行了,人都走,回魂了!”许广汉看著痴痴看向道路尽头的女儿,没好气道。 “爹~”许平君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霎时好看,就像天边的晚霞一般,转眼就跑回了家。 王氏看到女儿的样子露出姨母笑,心想这事看来八九不离十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的意思,不过今日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家的,那孩子你相处的时间长,你说这孩子到底怎么样啊?”隨即想到今日刚刚见一面,还没怎么了解,要是女儿所託非人,那岂不是坏了女儿的事?於是有些忧心道。 许广汉也看开了,只要女儿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小子虽然心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人品没得说,读书更是一把好手,武艺也是出类拔萃,难得的文武全才。” “要不是他的身份......以他的本事將来不可限量。” 他知道妻子的想法,笑道:“但这样也挺好的,现在陛下当位,对这孩子也不错,虽然没什么优待,但至少没有为难。” “只要他今后安分守己,以他的本事,做个富家翁没有半点问题。” “並且这小子念旧,可能是从小没有亲人,对我这个阉人他也从来没有露出不屑的目光,还对我尊敬有加,当做长辈看待。” “不然,我能真让他来咱家?” 王氏闻言顿时喜笑顏开,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担心所託非人,既然你都认可,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许广汉却给他泼了盆冷水。 “你也別高兴的太早,这小子虽然没什么长辈,但关注他的人可不少,不提掖庭令把这小子当做自家孩子一样看待,就连典属国关內侯苏武也对他颇为关照。” “他的婚姻大事,可不是他能决定的,最后还要看掖庭令的意思!” 夫妻俩说著话,却不知道门后的许平君並没有离去,当听到父亲的话,她脸色有些发白,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更別说对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弟弟有什么男女之情了。 但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话她心里顿时一揪,就好像被攥住了一样..........没由来的想起別人对自己称呼---灾星~ ----------------- 隨后一段时间,病已一边看顾自己田產和建房进度,一边关注长安动向,他总觉得幕后一些人绝不会只单单做这些事情。 另外,他每日都去许家吃饭,只是很少再见到许平君,好似躲著自己一样,这让他失望之余也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让他高兴的是,对方总是每日给自己做些好吃的让带回家去,这也是为数不多见面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情並没有朝坏的方向发展,自己还小,不著急。 他是不著急,但许广汉夫妇確实著急了,毕竟自己女儿都快成老姑娘了,这要是再不嫁人,官府都要催了。 “不行,这事得探探掖庭令的口风,不然这拖著也不是一回事啊!”许广汉心道,他准备找机会探探张贺的意思。 毕竟张贺对那小子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婚姻大事,还是得张贺做主。 病已並不知道这些,他看著一天天建起来的院子,和清理出来的田地,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时间也慢慢来到元凤三年正月。 朔日那天他没有去参加,这个敏感时期他实在不適合出现在朝堂,对於自己的缺席,只有宗正刘不害询问了下,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察觉。 或许有人察觉,但也只是好奇那个『穷亲戚』为何没来,没有一人对此提出疑问。在他们看来刘病已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罢了。 不值得他们关注。 但朔日刚过,一道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知道有人开始动作了。 元凤三年正月,泰山石立,上林僵柳復起。 事情传出后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有大臣认为泰山大石自起,是上天昭示当有匹夫为天子;枯柳復生,意指故废之家公孙氏当復兴。 公孙氏?他身为刘彻曾孙,刘据之孙,说是公孙没有任何疑问,这已经是有些明目张胆了。 但病已听闻后心中已是瞭然,这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此事,他可不相信此事会无缘无故引起朝野关注。 让他诧异的的是,对此事解读认可的人中,有不少是早已隱没不理朝堂的勛贵,还有不少老臣。 跟在霍光之子霍禹身边的小安子传来消息,说霍光对於此事不置可否,最令病已吃惊的是刘弗陵竟然多次晕厥不省人事。 只是霍光一系控制皇宫守卫,又有其外孙女为皇后,遂將此事封锁,要不是小安子成为霍禹的心腹,此事恐怕没有人知道。 这让他对霍光此时心思抱有极大的疑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68章 老刘家的传统 霍光什么意思或有什么谋划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现在他只想彻底沉寂下来,让所有人都忘记自己。 转眼又是一月,当新家建好,家具也打造齐全,他去长安將小蝶和张氏母子全都接了过来,接下来几年时间他都准备在这里度过。 当张氏母子三人,小蝶下了马车,看到崭新的家时都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还不错吧?”病已笑道。 “嗯嗯,太好了,比长安的院子都大,小蝶又能种好多草了!”小蝶双眼开始放光,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张氏也没好到哪去,对病已道:“主人,这里好像和其他的地方的不太一样啊!” “哦?有何不一样的?” 张氏却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这里很奇怪,很多东西他都是第一次见到,却又感觉很实用,很搭配,好似本应该就是这样。 病已笑了笑,没有为难她,走进院子,和当下宅子不同的是他採用了后世四合院的建筑风格,这种风格在北方极为適用。 不但聚风藏气,在冬季也能阻挡寒风,多是木质砖瓦结构,说到这里他不得不感嘆这个时代砖瓦的生產。 不管是长安还是杜县,砖瓦房虽说达不到普及,但也多有百姓使用建造房屋。只是现下多有陈旧,好似多年不曾新建一般。 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些砖瓦房多是文帝、景帝时期建造,那时候大汉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下多有积蓄,这才建的起这样的房屋。 而就是这样的盛景,在后世哪怕是盛世也很难实现,可见文景之治当年是何等的盛景。 仓库的粮食多到腐烂,串钱的麻绳烂掉,百业兴旺,民生富足,现在想想都觉得嚮往不已! 看著建好的房屋,他摸了摸光洁的下頜,想著是不是邀请许叔一家来吃顿饭?也算是庆祝了。 想到就做,知会张氏一声,他就朝著许家赶去。 运气不错,来到许家老远就看到许叔正在和里正说些什么。 “许叔,我来看你来了!”他笑呵呵的上前,和许广汉打声招呼,又对里正行礼道:“见过许爷爷!” “哎,原来是你这孩子啊,刚才正说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许老头见到病已很是高兴,这段时间这孩子大兴土木,那钱的他看著都心疼,但当看到村里百姓赚的盆满钵满,生活都好了不少,高兴之余又有些责怪这孩子大手大脚。 他此时也也知道这孩子的身世,先太子刘据唯一的后人,他感嘆之余,也逾加疼惜这个看起来总是掛著笑容的阳光少年。 “里正的意思你虽然没有在这里落籍,但既然有了房子,有了田產,那就是这里的人,乡里乡亲的,准备给你庆祝下。”许广汉没好气道。 到现在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小子就是衝著自家闺女来的,处心积虑,博取同情,区区一天就让自家小袄漏风了。 不过想开了之后也对这小子佩服不已,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见他对自家闺女是真心,想到这里,他打算过几日就回长安探探张贺的口风。 病已闻言大喜,连忙道:“这不巧了?小子正是来邀请大家的,既然你和许叔都是这样想的,小子这就去安排。” 里正听到病已这么说也是老怀大慰,这小子上道啊,明明是找许广汉的,现在却说成邀请他们的,这脑子,活该人家小小年纪就发財。 约定好时间后,病已隨许广汉来到家里,老远就看到许平君正在晾晒衣服。 “平君姐姐,病已来看你了!”病已挥手大喊道,看的许广汉满脸黑线。 正在搭凉衣服的少女闻言回头一看,当看到充满阳光的少年后浅浅一笑,那眼中的欣喜怎么也掩藏不住。 “是病已啊,你可有段时间没来,快去坐会儿,姐姐等下给你做好吃的去。”许平君温声道。 “好,好久没有吃平君姐姐的饭菜了,你看,瘦了都!”说著就伸过自己的脸,让对方仔细看看是不是瘦了。 啪~ 许平君没好气地轻拍了下他的脸,故作生气道:“你这傢伙简直满口胡柴,我看你明明是胖了,还说自己瘦了,去去去,没看我忙著吗?” 许平君一脸『嫌弃』道。 病已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地上前帮忙,许平君撇了他一眼就没搭理,但那都快压不住的嘴角暴露了她心中的欢喜。 许广汉站在一旁用吃人的眼神盯著不要脸的病已,咬牙切齿之下,也没了脾气,这小子简直没皮没脸,这討女孩开心的手段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关键是自家宝贝闺女还就吃这套,他能怎么办? “咳咳,病已啊,你不是有事和我商量吗?走,咱们去里面说!”许广汉还想挣扎一下。 “嗯?有事吗?” 病已一脸『诧异』道:“我就是来找平君姐姐的啊,许叔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记错了?”许广汉声音顿时提高到八度以上,恶狠狠地瞪著这小王八蛋。 但病已是何许人也?脸面?那是什么?能吃吗? “是啊,你肯定记错了,我就是想平君姐姐才来的。”他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好似真是如此。 听到病已的话,一旁背对著他的平君顿时脸红了起来,完了『狠狠』瞪了某人一眼,但可惜的是某人根本没看到。 这冤家,小小年纪就如此,长大了还得了? 看著『打情骂俏』的俩人,许广汉完败,只能恨恨地转身离去,再待下去,他都担心忍不住抽这小子一顿。 太不是东西了,用完老子就扔了,老刘家的传统还是一点都没丟啊! “你以后別总是气我爹,你看把他气的。”许平君拍了某人一下,瞪著好看的眼睛『恶狠狠』道。 “嘿嘿,这不是和许叔开玩笑嘛,你是不知道,在掖庭的时候我俩就没少相互挖苦,都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 病已嘿嘿一笑,这次没有嘴硬,这人啊,就是看碟下菜,谈情说爱也是。 “你啊,你就贫嘴吧,今后还不知道要骗多少姑娘!”许平君看到他没有搪塞自己,欣喜之余却有些失落。 病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道: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 第69章 以何身份 翌日,病已让张婶去县城买了不少食材,准备在新家里好好招待下许叔一家,当然,村民是少不了的,凡是上门来他都笑脸相迎。 许家一行人来的最早,王氏一来二话不说就拉著自家女儿去厨房帮忙,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病已也乐见其成。 而许叔则留下和他一起招待乡亲们,大家都是熟识之人,许广汉就在一旁介绍,病已也嘴甜的,不是叔,就是婶的叫,乡亲们也都受宠若惊。 这段时间他们多少都知道了眼前少年的身份,也见识了他的財力,但就是这样一个贵公子,却对他们这些人如此,这让他们打心眼地喜欢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 更是慢慢接纳了他。 ................ 时间很快就到,乡亲们大多都是淳朴之人,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妇人们去帮忙摘菜,切肉,做饭。 男人们则开始端菜,上酒,一个个喜笑顏开,別提多开心了。 看著这一幕,病已心底也是开心,自从来到这里,第一次感觉了热闹。 大傢伙准备妥当,病已言道:“眾位叔叔伯伯,婶婶嫂嫂,哥哥姐姐们,今日是病已乔迁之礼,病已能在这里与大家相遇也是病已的福气。” “今后大家都是乡亲了,有事儘管招呼,凡是能帮忙的绝不推辞。” 说完端起酒杯,大声道:“我先干为敬,大家吃好喝好,今日谁要是不扶著肚子出门,那就是看不起我刘病已。” “大家说是不是?” 哗~ 此言一出大家都大笑了起来,里正许老头笑著起身道:“昨日老夫还交代他简单置办点就行了,不要铺张,但今日一看,好傢伙!” 李老头指著丰盛的饭菜夸张道:“三只,光肥羊就三只,还有鸡鸭鹅,老天爷,老夫这辈子都没这么奢侈过。” “今日大家也都看到了,病已这孩子实诚,见不得大家受苦,就想改善下大家的伙食。” “今后啊,这孩子就是咱们里的人了,谁要是敢像欺负外人那样欺负这孩子,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大家说好不好?” “好,叔伯说的对,大家都知道这孩子身世,从小就没了爹娘,又在监狱中长大,这辈子全他娘的吃苦了,今后大家可都照顾著。” “谁要是敢以大欺小,老子不答应!” “.............” 病已笑看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说有著今日伙食丰盛的原因,但这种真心接纳的態度却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温暖。 “病已,你以后可別这么大手大脚的了,你看看,一个个吃的恨不得全塞进肚子里,以后事情还多著呢,可不敢这样了。” 许平君忙完就出来了,她没有和大家一样去吃饭,而是来到病已这儿,看著胡吃海喝的眾人眼中满是心疼。 病已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只觉有轻微挣扎,但他没有鬆手,而是定定地看著她闪烁的眼睛,笑道:“怎么?这就心疼了?” “呸,我才不心疼呢,又不是我的!”许平君脸有些发红,但也没有在挣扎,只觉得握住自己手那么温暖和有力。 此时不是后世礼教森严下的儒家治世时代,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说道,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没看正在吃饭的眾人都偷偷看著俩人吗?也没见一个人出来说什么有伤风化。 这个时代,女子改嫁稀鬆平常,更没有什么守节,民风颇具上古风采。 席中,许老头顶了顶身旁闷闷不乐的许广汉一下,一脸『姨母笑』道:“叔可要恭喜你了,这小傢伙不错,虽然小了点,但也就差三岁,不是什么大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啊?” 许广汉闻言嘆了口气,颓然道:“这事还真不好办,这小子虽然没有什么爵位,但到底是宗亲,是上了皇室宗谱的。” “朝中不少大臣都和他有关係,事情能不能成我还得去探探口风,不然我也不敢擅自做主!” 许老头愣了下,猛地拍了许广汉一下,怒道:“那你还不快去?这么好的女婿你上哪找去?” “这段时间你叔我也看清楚了,这小傢伙绝不是池中之物,要模样有模样,要財力有財力,要能力有能力,现在不赶著他年纪小,等再大些宗正出手了,还哪有你的份?” “你个榆木脑袋!” “明日就到长安去,事情办不成你也別回来了,不爭气的玩意儿。” 或许是看到许广汉有些不服气,他心一软,说道:“你也別嫌你叔我话多,这孩子无亲无故,你又只有平君这一个女儿,这要是成了,以这孩子的性子还不把你们当亲爹娘?” “找这么个女婿和找个儿子有什么区別?” 许广汉闻言一愣,心想还真是啊。 这小子没爹没娘的,唯一的亲人还是出五服的祖母娘家人,他和平君的事情成了,和白捡一个儿子有什么区別? 不行,这事得立马敲定,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点头道:“叔,你放心,明日我就去长安,掖庭令张贺把这孩子当自家孩子养,有他点头,这事基本上就成了。” 许老头笑著点头道:“这就对了,有时候机会是爭取来的,这么好的女婿可不好找,你看平君看那孩子的眼神都不对,这事准了!” 许广汉回头看著有说有笑的俩人,心里也好受不少,不管怎么说平君这孩子自从遇见这小子后算是从之前的事情走出来了。 正在和许平君交谈的病已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他恐怕高兴都来不及,至於这事成不成? 呵呵,自己这身份没人会在意的,也就这些底层百姓不清楚而已! “平君姐姐,你要是没事的时候多来转转,这家里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小蝶那丫头就是个缺心眼的,张婶也处理不来这些,你看著给好好置办下。” 病已虽说在徵求许平君的意见,但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半点要被拒绝的意思,许平君闻言瞪了这霸道的小傢伙一眼,人不大,却霸道的不行! “是,我的小老爷,真是怕了你了!” 但隨即眼珠子一转,盯著这傢伙,好似无意道:“那....我又以什么身份来呢?” 说完死死地盯著眼前这张多次让自己到现在都有些失神的脸,心中紧张的不行,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病已笑了笑,拉著他手道:“你想以什么身份来都可以......当然了,要是女主人的身份,那就更好了。” “不知你想以什么身份呢?” 许平君心中一颤,眼中儘是水雾,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小男人』。 噗~ 突然,许平君红著脸莞尔一笑,撇了他一眼装作嫌弃道:“咦~姐姐逗你玩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小弟弟你想什么呢?” 说完还打量了他一眼,再加上『小弟弟』的称呼,病已顿时满脸黑线............. 娘的,这是被小瞧了? 第70章 病已亲事 他被小瞧了?病已如是想到。 看著背著双手,轻快跳跃离去的少女恶狠狠道:“小娘皮,有你求饶的时候..........” ----------------- 右將军,光禄卿府。 张贺这日来到弟弟张安世府上,他知道今日弟弟就在府中,这才前来有事情商议。 至於是什么事?当然是那孩子的婚事了,那孩子生於征和元年(前91年),今年是元凤三年(前77年),已经十五岁了(打娘胎开始算的)。 现在虽然出去居住,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这孩子没有长辈,唯一的亲戚也就是史家。前段时间史家老夫人来信了。 没说別的,就是拜託自己给那孩子张罗婚事,言她年事已高,几个叔父也没什么本事,想来想去也只能拜託他了。 张贺当然愿意张罗此事,回信更是满口答应,並且他都想好了,自家闺女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这不打瞌睡就让送枕头来了吗? 並且俩孩子都见过,自家夫人也没什么意见,今日前来就是打算告诉自家弟弟,毕竟那孩子身份不一般,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弟弟说声的。 “主父,家君正在书房等候,请隨仆来!” 刚下马车就看到一管家模样的人在门口等候,张贺点了点头,这是张家的家臣,专职管理府中事宜,就算是他也需以礼相待! 很快,张贺来到书房,一常服中年男子就在门口等候。 “兄长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弟这里?”张安世笑道,边说边邀请兄长进入书房。 俩人落座,张贺这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还记得之前住在掖庭的那孩子?” 掖庭? 张安世一愣,隨即想到什么眉头一皱,不悦道:“都和你说多少遍少和那孩子来往,你怎么就是不听?怎么?是他出了什么事了吗?” “那倒不是!” 张贺心中有些纠结,看弟弟样子,他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和弟弟说这件事情。 “说吧,到底什么事?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张安世没好气道。 “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照顾下那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张安世当然知道这几年大兄暗中对那孩子的照顾,之前瞒著自己让那孩子去参加『廷议』的事情可把他气得不轻。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帮大兄瞒著,不知今日又是什么事情? “你那侄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是想..........” “你想把侄女嫁给刘病已?”张安世黑著脸打断大兄的话。 “我.........”张贺张口欲言,却看到弟弟盯著自己,在最后只能哀嘆一声。 “大兄,不是小弟对那孩子有什么成见,而是真的不合適,你想过一旦他成了我张氏的女婿,大將军会怎么想吗?陛下又会怎么想?” “朔日后的两则讖言你也是知道的,那含沙射影之下,只要是有点脑子都知道在说谁,你这个时候还往跟前凑,就算陛下和大將军不在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这样一来,那孩子立即就会步入眾人的视线,卫霍两家的遗泽可还在呢,这次讖言引起的轩然大波,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就是他们的手笔。” “一旦我们和那孩子牵扯上关係,难保不会有人煽风点火,到时候我们就算满身是嘴说不清楚,也没人信。” “你这是在为那孩子和我张家招祸啊!” 张贺闻言呆愣当场,神色颓然,道:“为兄知道了,此事.....作罢!” 他是真的喜欢那孩子,聪慧,读书习武都是人中翘楚,他老师復中翁更言这孩子短短时间就將《尚书》《诗经》《左氏春秋》等书研习完成。 更是举一反三时常让作为老师的復中翁语塞不言,这样一个好孩子又是朝夕相处,他能不喜欢吗? 这几年他更是当亲儿子在养,不管是生活还是读书他都一手操办,相比自家儿子张霸,他更喜欢这个省心又懂事的孩子。 本想著將自己女儿嫁给病已,这样一来更是亲上加亲,那孩子又没有亲人,这和自己儿子有什么区別? 许广汉:感情你和俺打得一个主意啊! 要是这个时候张贺和许广汉在一起,估计立马能引为知己! 张贺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掖庭,此时不敢回家,出门时他可是给妻子说好的,这转眼就变了,现在回去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就在他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有人在门口,看样子等了不少时间了。 “暴室嗇夫许广汉见过张君!” 许广汉见到张贺回来大喜,这可是自己顶头上司,丝毫不敢怠慢! “嗯,你不是休沐了吗?怎么还在掖庭?”张贺奇怪道。 “这.........” 许广汉闻言有些踌躇,但想到里正的话他心中一定,咬牙道:“张君今日可有空閒?正好门外有间酒肆,不知张君可否赏脸?” 张贺看了下有些紧张的许广汉,这人他清楚,当年被人诬陷偷盗被处以腐刑,和自己可谓是同病相怜。 没有儿子,就只有一个女儿,今后算是彻底断了香火,当然了,过继的另说。 但以他身份想要过继一个儿子,怕是难嘍! “也好,你且带路!” “好,好,张君请隨我下来!” 看著高兴的许广汉张贺也有些好奇他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这傢伙之前是军中汉子,哪怕是受了腐刑也改不了要面子的性格,很少求人。 今日能让他如此,怕是事情不小。 本来不想不想理会的,但今日他心情不好,就当是吃酒解忧了! 至於办不办事?呵呵,那就要看什么事情了!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掖庭,不到一会儿就来到一处酒肆,小二看到两人眼睛一亮,立马上前招呼! “两位是想要些什么?”小二一边擦拭案几,一边问道。 “来一盘上好的羊肉,再来几道拿手的好菜,另外再来一壶好酒!”许广汉显然对这里比较熟悉,张口就来! “哎,你这是做什么?隨便来点下酒菜就行了!”张贺连忙阻止道。 但许广汉却摆手道:“第一次请张君吃酒,岂能小气了?” 说完大手一挥,豪气道:“就这么上!” “好勒,客人稍待!” 小二大喜,连忙去准备! “说吧,你有何事?今日可是难得大气了一回,等下老夫要是不答应,岂不是白费你的心思?”张贺笑呵呵道。 许广汉尷尬一笑,但事已至此他也豁出去了,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敢问刘病已那孩子可有婚约?” 许广汉就是一糙汉子,哪会拐弯抹角的,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刘病已三字一出,邻座的一青年顿时一震,立即竖起耳朵听了起来,更是朝远处的小二点了点头......... 第71章 张贺的脑补 待许广汉將打算把自家儿女许给刘病已的事情说完,就眼巴巴地看著张贺,生怕对方说出一句:你也配! 他丟不丟脸不重要,但要是如此女儿的幸福也完了,他可就要內疚一辈子了。 这段时间那小子没事就撩拨自家宝贝女儿,眼看女儿也走出之前的事情。 要是不成,那可怎么办啊! 听完许广汉的话,张贺用极为奇怪的目光盯著他,看得许广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张君,你看........” 张贺喝了杯酒,他正愁著此事怎么办呢,这傢伙马上就出来了,自己之所以要將女儿嫁给那孩子,就是因为那孩子身份特殊,一般人家不愿沾惹。 別看长安百姓这段时间对那孩子极为同情,但要是说將自家闺女嫁给他,估计一个个都得摇头。 同情是同情,但以那孩子的身份特殊性,谁敢往前凑? “这事......老夫得考虑考虑!”张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但也没拒绝,这可让许广汉这个直汉子急得心里抓绕。 “张君,你是不知道,那小王八......呸,那小子不知怎么想的,前段时间在我家门口置了宅子和田產,没事就撩拨我女儿。” 他一脸气愤道:“你估计也听说了,我女儿之前是说了亲家的,但谁知还没过门夫家就没了,乡邻都说她是灾星,克夫。” “那孩子整日將自己关在房间里以泪洗面,自从那小子来之后不知怎的就喜欢撩拨我女儿,这时间一长,眼看我那女儿动了心,这不,我只能找你这儿了。” “你就给句准话,这事能不能成?要是能成就把亲事定下,要是不成......那只能怪我女儿命不好了!” 可怜许广汉就一没什么心眼的汉子,为了女儿的事情算是豁出去了。 张贺听完就傻眼了,病已那孩子不是在尚冠里住著吗?怎么跑到杜县,还在人家门口起的房子,置了田產? 这小混蛋又出什么么蛾子? “別急,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张贺连道。 许广汉一愣,也没多想,就將自己经常带女儿平君做的饭菜给那小子吃,好像打那起就开始惦记自家闺女了。 之后又將那小子在杜县干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贺此时简直无语了,听著那小子的操作,更是目瞪口呆,这小子哪是去杜县置家產,分明就是衝著人家闺女去了啊。 许广汉一个粗汉子不明白,但他岂能不明白?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看著长的不算周正,但也勉强能看的许广汉,小心道:“你女儿长得如何?” “长得如何?”许广汉闻言顿时有了底气,大咧咧道:“也算还行吧,没定亲前我家门槛都快被踩烂了,你去打听打听,在那平安乡谁不知道我许广汉的女儿是个美人?” 张贺直接捂脸,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知道许广汉的女儿是美人,也清楚自己的情况,趁著人家闺女出了这档子事,直接趁虚而入啊! (刘病已:叔,有你这么冤枉人的吗?我那是见色起意吗?那是侄儿天定的妻子啊,那是天作之合,天定的姻缘,怎么能叫趁虚而入?) 明白了,全明白了,张贺以手扶额,心中不得不感嘆这老刘家传统还真是一点没变。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既然两个孩子都两情相悦了,我这个做叔父的岂会阻拦?”张贺简直无语至极。 自己还想著这孩子怎么討媳妇呢,谁知道人家小小年纪就知道找媳妇了,自己的担心全都白瞎了。 不过这样也好,许广汉虽然身份低微,但以那孩子现在尷尬的身世,一般人家还真不敢嫁,既然那孩子也喜欢,他也只能成全了。 许广汉闻言一愣,隨即大喜道:“你答应了?” “不然呢?老夫还能棒打鸳鸯不成?”张贺没好气道。 “那不能,那不能,来来来,这事就这么定了!”许广汉端起酒水一饮而尽,別提多高兴了。 张贺也喝了一杯,算是將此事定下,不过他还是说道:“等两年吧,孩子的亲事可以先定下,毕竟那孩子年纪还小。” 许广汉当然不会拒绝,连连答应! 很快,俩人宾主皆欢,都喝得醉醺醺地离开酒肆,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隔壁竹帘后这才走出一人。 郭虔一脸纠结地看著狼藉的桌面,不知道该不该將此事告知公子,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作罢,就算后面公子责罚他也认了。 谁叫自家公子做事不地道呢?竟然逼的人家父亲前来定亲,这也没谁了。 “三哥,这事要不要告诉公子?” 这时方才的小儿走来,也是一脸纠结,这要是被公子知道了,並且还被他们听到了,会不会被揍一顿? “算了,此事就不报了!”郭虔无语道,他可不想挨揍! “不过,公子將要定亲的事情可以告诉弟兄们,也让大家高兴高兴,毕竟是未来的主母啊!”郭虔一脸得意道。 这事可是自己第一个知道的,公子定亲这可是大事,至少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情,怎么也应该让大家知道吧? ----------------- 病已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在自家酒肆中定下了,虽然过程很曲折,但结果是好的,只是事实经过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也不知道在这群小子的宣传下会传成什么样子? 公子欺骗订婚少女?还趁虚而入? 公子喜欢年纪大的? 公子....... ----------------- 而病已现在在干什么呢? 书房中,病已正在看一封信,这是刘槐找人送来的,当看到上面的內容他面色有些凝重,为何? 因为马上要打仗了....... 刘槐来信言辽东乌桓异动,朝廷已令护乌桓校尉探查情报,並命中郎將范明友为度辽將军准备兵马,隨时出击辽东。 而刘槐等人就在其列,並且刘槐因为其勇武,被划入前军序列,一旦开打,刘槐当为大军开路,处於最危险的境地。 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真的来临时,他还是担心刘槐等人的安全。 他不是冷血之人,多年的相处下他们早已成为了自己亲人。 或许知道病已的想法,刘槐在信中丝毫不提危险,更是扬言此番机会难得,只要贏了,回来少说也是一校尉。 但兵危战险,谁又能保证一定贏呢?万一........ 第72章 苏武来访 不管愿不愿意,歷史的脚步从来不会因为某人的存在而停歇,就在病已过著自己小日子的时候,朝廷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大汉皇帝刘弗陵成年了,霍光为其举办了盛大的成人礼,太庙祭祖,祭拜先帝,但未按“天子袞冕加元服“仪式,仅行诸侯级皮弁冠礼。 因而刘弗陵並未算真正亲政,权力未移交,霍光以降低行冠礼的做法,使得刘弗陵的亲政之路並不完全。 加上权利並未移交,並不具备亲政条件.......... 但可惜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成人礼完成之后不久就又生病不能理事,只能委託大將军大司马霍光处理朝政。 这让朝臣心有担忧之余,霍光的权势再次加强,几乎可以说是一言九鼎,莫敢不从。 第二件事情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间。 什么事?田千秋薨(hong)了! 自从因为自家女婿被杀之,他第一次尝试反抗霍光的权威失败后,身体就彻底垮了。 他成了天下人眼中的笑话,都说他是盖章丞相,又有人说他是老好人,但就是这么个为天下安定不爭权,不夺利,只是想救下自己那个本不该置死的女婿一命。 但就是这么一件事,他求过霍光,但可惜没用。 他反抗过,认为自己身为丞相,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成岂不成了笑话?於是他召集在朝的二千石官员重议女婿徐仁之罪。 但让他绝望的是,所有人都『背弃』了他,最后女婿徐仁还是被杀了。 他真的成为了大汉朝有史以来最窝囊的丞相,最没用的丞相,最没有官员支持的丞相。 或许在朝臣看来,得罪这么一个大家公认的老好人,总比得罪如日中天的大將军大司马好吧? 你看,果然还是那句弱肉强食,没有强权手段,哪来的百官影从? 田千秋的去世让很多人心有戚戚焉,可以说田千秋的死他们也脱不了责任,在他们『背弃』选择霍光的时候,就能预料到这位年纪已老的丞相撑不了多少天了。 ----------------- 五月,正是万物繁盛之节,绿油油的田地看著总是那么让人舒心。 一辆马车出现在乡间的土路上,两边青草茂盛,时有蛙鸣响起,村民们正在拔除和粟苗爭夺养分的杂草,看到马车后隨意撇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这时里正许老头正迎面而来,看到马车上一面容粗糙、黝黑的老者时,也没多想,就准备离开,却没想被叫住了。 “老兄请留步!”苏武下得马车笑著朝许老头道。 苏武今年已有六十余岁,和许老头差不多年纪,却看著比许老头年老好几岁。 “你在叫老汉?”许老头疑惑道。 “正是,初来贵地,却是想打听点事情。” 苏武没有卖关子,笑著问道:“不知道此地可有一名为刘病已的少年居住?还请老兄告知!” “哦?你是何人?老夫添为此地里正,不知你找那孩子何事?”许老头顿时有些紧张道。 眼前这人看起来像个乡间的农人,但那身气质和穿著,以及乘坐的马车,和马车上的马夫,足以表明此人不是常人。 病已那孩子在这里已经半年,早已融入村里,大傢伙都很喜欢这个总是带著笑容的少年。 那孩子的身世大家都清楚,这时有人找来,一看身份还不一般,由不得他多问一句。 苏武看到对方有些紧张,虽有些纳闷,但还是拱手道:“老夫苏武.....” “算是那孩子的长辈,之前一直居住在长安,这次是过来找他的,等下见面之后自然就知晓了。” 许老头虽然有些见识,但关於朝堂上大人物的事情他怎会清楚?听到苏武的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也没在意。 “原来是那孩子的长辈啊,走,我带你去!” 说完就示意他们跟著,苏武闻言也没有再乘坐马车,而是和许老头交谈了起来,作为曾经曾经出使匈奴的使节,他的口才当然没得说。 没几下就將对方的话套的差不多了,待许老头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顿时瞪了身边这个不像好人的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苏武摸了摸鼻尖,有些尷尬,这老毛病又犯了,但这也不怪他啊,纯粹『职业病』了,晚期的那种。 此时的病已在干什么? 只见在绿油油的粟苗田里靠近边缘的位置,已经长的差不多一人高的蒲桃田里,他正在给蒲桃树施肥。 至於施的是什么肥?当然是五穀轮迴的人体精华了。 这可是好东西,粟苗用增產,蒲桃用了又大又圆,还甜,真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东西。 这是当初在长安西市中无意中发现的种子,蒲桃也就是后世葡萄,多年培育下来也算是有所成,只是还需要精心照料才是。 蒲桃园里只有他和狗儿,至於许平君和小蝶?算了,女孩子嘛,理解,理解! “理解个屁啊!” 病已扔下木勺,跑出园子,连忙取下绑在嘴鼻上的简易『口罩』,开始大口换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倒是一个个会使唤人,到底谁是一家之主?”病已愤愤不平道。 “公子,要不你先回去,这些狗儿一个人就可以了。”狗儿其实也有些受不了,但还是打算將活揽在自己身上,公子怎么能干这种活呢? “去去去,赶紧干活去,谁说我不干了?娘的,不就是臭吗?等回去熏死她们......哼!” 说完又开始干活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正好被前来的苏武和许老头看到,听著两人的对话,苏武顿时乐了! “这小子平常就这样吗?好好地读书人怎么成这样了?”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嫌弃道。 “老头倒是觉得不错,都是种地的,臭点怎么了?”许老头还在气著傢伙刚才套自己话的事情,没好气道。 “你就没发现这里的庄稼和別处的有什么不同吗?”不过该解释的还得解释,不然还以为他们带坏了这孩子呢! “有什么不同?” 苏武一愣,他上前抚摸著粟苗,这才发现这里的长势比別处要好的多,比別的地方足足高了一节。 “这是为何?”苏武有些激动,他当然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嘍,就是你刚才嫌弃的东西!” 许老头也是记仇的,懟了对方一句,这才解释道:“这孩子说他之前无意发现长在那些粪便上的植物比別的地方旺盛,就想著此法对农作物是不是也一样?” “於是就想试试效果,刚开始大家还笑话他,但隨著一天天过去,施过肥的田里作物长得確实比別的好,要是不出意外收穫的时候必然会增產!” “依我估算,至少可以增產两成,这要是成了,將是天大的功德啊!”许老头越说越激动,看著一脸嫌弃,但又不曾放弃的少年,心底满是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苦呢? 第73章 你什么时候定亲的? “咦?里正也在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疑,苏武回头一看,只见一中年男子带著一少年,正惊讶地看著他们。 “是你们啊!” 许老头一看顿时笑了,道:“原来是你啊,怎么?今日来看病已来了?”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从长安来的史玄和史丹。 自从去年史丹来长安后就被史玄带在身边教导,这一晃都快一年了。 “可不是吗?这孩子一个人搬到这里居住,我怎么能放下心来?要是被他曾祖母知道,还不得说我这个做叔父的不称职?” “不知这位是......” 史玄看向苏武,父亲当年和苏武相识,但他不认识啊。 “哼,別搭理他,不是个好人。”许老头怨气未消,没好气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老夫苏武,你们是史家的人?”苏武不以为意,而是笑呵呵朝史玄问道。 “你就是苏武?关內侯苏武?” 史玄还在发呆,史丹却惊的差点跳將起来,指著苏武不知是惊喜还惊嚇,身体都颤抖开来。 “混小子闭嘴!”史玄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在侄子后脑勺抽了一下,而他则连忙施礼。 “在下史玄,乃当年凉州刺史史恭三子,见过侯爷!” 苏武闻言一愣,隨即好似想起什么,惊讶道:“你是史子敬之子?”(字杜撰,取名字的延伸) “正是!”史玄不敢怠慢,不过当他看到自家傻侄子正呆呆地看著苏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混小子,还不快拜见君侯?”说著就踹了这傢伙一脚,平时看著挺机灵的,今日怎么成了傻子? “无碍,无碍,这是你子?”苏武指著史丹道。 “回君侯,此子名叫史丹,是晚辈大哥史高之二子,去年从鲁县前来长安,算是见见世面。” 史丹也不是真傻了,只是初次见到传说中的人物有些不敢置信而已,这时他已经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道:“晚辈史丹,拜见君侯!” 苏武饶有兴趣地看著史丹,摆手道:“既然是子敬的后辈,就不要客气了。” 就在苏武想要说什么时候,只见病已捂著口鼻,就像是后面有狼追似的逃出园子,当看到一群人在自家地头,顿时有些惊讶。 “伯父,你们怎么来了?” ----------------- 蒲桃园子,待所有蒲桃都施肥完毕,眾人都走了进来,虽然空气中还有些气味,但也不是不能承受,比之前强多了。 “这就是当年博望侯从西域带回来的蒲桃?”苏武惊讶地指著颇为繁盛的蒲桃树,据说此物只在上林苑由专人种植,没想到这里也有? “是也不是!” 病已摇头道:“蒲桃確实是博望侯从西域带回来的,但小侄的这些是无意间在西市从胡商手中买来的,本想著隨便种种,没想到却是蒲桃。” 许老头轻轻地抚摸著宽大,碧绿的叶子,好似在抚摸绝世美人,也难怪他如此!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每出现一件新的作物,都是一次农业延伸,也是百姓致富的一种途径,只是隨著缓缓推广开来,大家习以为常,也就慢慢的隱没了。 “病已,这蒲桃听你说明年就会掛果了?”徐老头希翼地看著他,只见病已轻轻点头,他这才舒了口气。 “那到时候老夫可得亲自尝尝,这西域来的稀罕物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许老头喜滋滋道。 苏武也对蒲桃有些好奇,这东西他都没见过,但却在匈奴的时候吃过由蒲桃製成的乾果,那味道到现在都回味无穷。 “听许里正说施肥能增產?这是真的?”苏武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病已闻言摇头道:“这小侄也不清楚,但以现在的长势来看,將来增產是有希望的,一切还得收穫之后才知道。” “这样啊.......” 看著苏武失望的样子,病已心中偷笑,他当然知道施肥会不会增產,但自己没法解释啊,就算说了別人也不会信,一切还是等结果吧。 到时候和没有施肥的作物一对比,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眾人出了园子,站在杜塬之上,苏武看著远处长安城,极目远眺,秦岭依依在望,不由得赞道:“你这傢伙眼光倒是不错,这里视野开阔,风景秀美,確实是个好地方。” 病已笑而不语,只是带著大家回到家里,发现平君姐也在,顿时有些哑然。 “听娘说你这里来了客人,后来叔父也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许平君落落大方地笑著解释道。 而眾人也都暗自点头,三叔和史丹之前定亲的时候见过,而苏武却是第一次见,於是好奇道:“这位是......” 病已上前和许平君站在一起,笑道:“这是小子的未婚妻,前段时间已经换过婚帖,明年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伯父可要是有空可要来啊!” 没错,他定亲了,上个月的事情,当他知道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他愣是子啊之后才被告知的。 没错,就是告知! “你小子什么时候定的亲?”苏武瞪大眼睛吃惊道。 这时三叔作为长辈出言道:“回君侯,是掖庭令牵的媒,就在上月的时候,因为这孩子年纪还小,想著等上一段时间再成亲。” 张贺?苏武想起了什么,吃惊道:“可是右將军,光禄卿张安世的兄长张贺?” “正是张叔父。”病已点头了点头。 “难怪~” 张贺当初作为这孩子祖父的太子家令,能照顾这孩子也算是有心了。 隨即病已牵著许平君的手,介绍道:“这是苏伯父,就是那位在北海牧羊的那位.......” 苏武闻言,顿时脸就黑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上次打自家小子的事情还没找他算呢,真真是小气的傢伙。 不就是算计了你一次吗?至於到现在还记著? 许平君闻言没好气瞪了这不著调的傢伙一眼,连忙上前施礼道:“君侯勿怪,病已不是........” “行了,这傢伙什么人老夫还不清楚?另外,你既然是这小子的未婚妻,今后就叫伯父吧!” “平君见过伯父!” 许平君看了病已一眼,看到他点头这才落落大方道。 看著落落大方,颇为知礼的许平君苏武满意地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他,笑道:“作为长辈现在才知道你们定亲的事情,確实有些不该,这是老夫的礼物,你且收下!” 说完就瞪了病已一眼,不满道:“你小子就是个没心的,定亲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老夫一声?” 病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相信苏武是明白自己为何没有告诉他的原因的。 果然,苏武也只是发泄下心中不满,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因为如此这才生气,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也清楚这孩子是不想给他惹来麻烦,这次是没有告知,不然以自己性子定然是要来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不是生气这么简单了,揍一顿都是轻的......... 第74章 徵辟史丹 辽东战事 有许平君亲自操持,这顿饭吃得可谓心满意足,一个个腆著肚子大呼过癮。 本来许平君的厨艺就是一流,加上病已告诉她不少后世的做法,厨艺更是再上一个台阶。 “好啊,你小子算是享福了,找到这么一个未婚妻,你就偷著乐吧!” 苏武现在越看越满意,知礼,懂事,落落大方.....还做著一手好菜,这么好的妻子也不知道看上这小子哪一点了? “那也看是谁找到的不是?”病已当然有得意的资本,天定的姻缘,老天爷来了都得说一声好。 “看把你得意的!”苏武笑骂道。 但还是叮嘱道:“你既然定亲了,老夫也不把你当孩子看待了,其他人也同样如此,今后做人做事需三思而行,你可明白?” “病已明白!” 他郑重地朝苏武一礼,这样的话不是自己人是不会说的。 自己一旦定亲,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大人了,以往做错事大家还能以小孩子的理由一笑而过,但今后不行了。 他要是再做错事,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嗯,你是聪慧的,老夫希望你真的明白,长安城的那些事情你不必在意,只是一些不甘失去权势的人兴风作浪而已,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 病已点点头,看向苏武道:“伯父今日来不会只是看看我吧?” 苏武一愣,隨即指著他哭笑不得道:“你小子......” 隨后嘆道:“丞相薨了,但送行的人却没有几个。” “那可是当了二十年的丞相啊,什么时候大汉的丞相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大將军过了啊!” 他现在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大將军的权势如日中天,桑弘羊悬崖勒马,自此淡出朝堂,大將军可谓是一手遮天。 陛下年纪轻轻却身体不好,朝政基本上被霍光一系把持,宫中禁卫更是霍光的亲信,这让他忧心的同时,也在为大汉担心。 “伯父何必杞人忧天呢?无百样红,人无百日好,盛极而衰乃天地至理,谁也別妄想逃过。”俩人来到书房,病已闻言淡淡道。 “无百样红,人无百日好?从你口中总是能听到很多新颖的词,不错,不错!” 苏武眼前一亮,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但这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他不想这孩子过於参与朝廷的事情,於是开始参观书房。 只见小小的书房中摆满了竹简,也有很多捲轴,抽出一个打开一看,他惊讶的发现竟然是『盐铁会议』的卷宗。 看著摆的满满当当的,就知道这小子已经將所有卷宗整理完了,朝廷整整了一年时间才完成的事情,他一个人就完成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怎么不去上学?你老师不管么?怎么,不去读书了?” “不去了!” 病已言道:“老师说他能教的都教了,其他的东西只能自己体会,我也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前往长安將心中疑问请教老师,其他时间都待在这里。” 苏武:“..........” 真让这小子装著了,苏武突然有种要打人的衝动。 “那也不能荒废学业,老夫家里陛下赐下不少书籍,明日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年纪还小,多读书对你没坏处。”苏武心道,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病已:........... 眼看时间不早了,三叔和史丹以及苏武都准备回家,不然晚点就进不了长安了。 因为三人同路,就一起结伴离开了,病已在送回许平君后,开始准备明天的事情........ ----------------- “就送到这儿吧,你们也早点回去!”苏武对史玄道。 隨后看向史丹,这一路上他不著痕跡考较了下史丹,发现他对算术极为精通,为人也机灵,於是就有了些想法。 “那.....君侯慢走!” 史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第一次见面,有些事情他也不敢说出,生怕恶了人家。 “嗯,老夫看史丹这孩子挺有灵性的,不知现在可有去处?” 史玄一愣,史丹也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著苏武。 “回君侯,这孩子自从来到长安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倒是没有什么去处,在下身为鲁王府管事,但力小言微.......” 史玄没有说完,但苏武岂不会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道:“如此.......老夫身边正好缺一个书佐,虽只有百石俸禄,但也入了官员行列,不知道可愿屈就?” “啊!” 史玄听闻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拉著史丹拜谢道:“愿意,当然愿意,君侯能看中小侄,那是他的福气,今后还请侯爷多多提点,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您不必客气!” 苏武闻言一笑,最后道:“三日后来我府上就是,天色不早了,告辞!” “恭送君侯!” ----------------- 病已不知道自家表哥史丹被苏武徵辟的事情,要是知道也不意外,今日他多次介绍表哥史丹,意思不言而喻,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了,说出来反而不妥。 接下来的时日里他一边操持田地,照顾蒲桃树苗,一边关注辽东战事。 七月初,立秋,田地里的粟米比其他人家的早成熟五天左右,当收割完成,足足高出三成,眾人大喜过望,纷纷打算明年按照此法种植,往常嫌弃的粪便更是成了稀罕物。 苏武听闻后亲自来看,但不知为何却没有稟告朝廷,只是让慢慢传播,不要声张。 九月,辽东战事突然紧张,朝廷派北军三校出发辽东,归度辽將军范明友统辖,联合边军骑兵二万人,正式出击辽东。 而刘槐等人也在此列......... 收起书信,病已走到窗前,遥望辽东方向,喃喃道:“希望....平安归来!” 十月,度辽將军范明友出塞辽东,匈奴得到汉军出塞消息却立即撤退,不与汉军正面相扛。 范明友出征之前,霍光询问眾人,打算联合和与匈奴有世仇(乌桓人挖过匈奴人的祖坟)的乌桓人一起出击匈奴,问眾人此法可行? 然,护军都尉赵充国则认为这是两族之间的征伐,和大汉关係不大,匈奴人袭击乌桓对大汉有利,所以认为此策不可,平白耗费国力而已! 但中郎將范明友却认为可行,於是被任命为度辽將军,负责征伐。 临行前霍光曾私下找过范明友,叮嘱此番出征定要有所收穫,要是攻打匈奴人不成就袭击乌桓人,总之必须有所斩获。 由此可见霍光此番征伐不为其他,就是为了获得战功,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至於打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贏,要有斩获。 然朝臣除赵充国反对外竟再无一人反对,可见霍光的威势达到了何种程度?对外征伐本是皇帝权力,然霍光却一言而定........... 第75章 辽东战云催 辽东郡,战国时期燕將秦开北击东胡,扩地千里,置辽东五郡,自始辽东归华夏文明领地。 后秦灭燕,沿置辽东郡,汉初置燕国,卢綰为燕王,卢綰反叛,平叛后归朝廷直辖,施行郡县封国两治。 辽东军下辖十八县,郡治平襄户数近六万户。 於边境之地,设置东、西部都尉,分別治於武次县、侯县,沿长城设烽燧戍卒。 管辖扶余、东胡、高句丽等部族。 又於武帝年间设置屯田,每卒20亩,以足军用。 范明友领度辽將军,率骑兵二万火速进军,终于于十月抵达平襄。 到达之后又毫不停歇,主力出高句丽道,断匈奴后路,偏师自玄菟郡侧击匈奴,待商议完毕,眾人领命而去。 面对匈奴攻势,范明友稳步推进,以乌桓骑兵游击追杀匈奴斥候,扰乱敌方视听,又以北军弩阵为屏障,使匈奴不敢前。 但乌桓明显出工不出力,多次使得匈奴人突破防线,甚至有次侧翼被匈奴击破,要不是汉军弩阵將敌人击退,怕是后果难料。 范明友將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恨不得將其碎尸万段,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匈奴人,只能將此事压下。 一时间双方你攻我阻,顿时陷入僵持,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得住了。 匈奴人久攻不下,损失惨重,但又不得不继续进攻。而汉军则以逸待劳,以长城、城池为依靠,稳步推进。 眼见天气越发寒冷,匈奴人心急如焚,却又骑虎难下,面对汉军弩阵一股无力感隨之而来。 数日后,匈奴一边组织攻击,一边开始向后撤军,而这一切范明友毫不知情,直到三日后清晨,当看到对面空荡荡的营地,范明友顿时傻眼了…… 而这时乌桓人却不听號令,四处出击归拢匈奴遗留下来的战利品,这使得范明友对其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大將军来时曾嘱託过,此战必须有所战功,这才几日匈奴就已经跑了,这让他如何向大將军交代? 於是大怒之下率军追击,但可惜匈奴人早有准备,追击百里之后眼看无望只能率师南归。 而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大將军的嘱託,於是看向乌桓的目光变得极为诡异........ 且不说范明友虽然將匈奴击退但战果寥寥,再看被派遣从侧面进攻匈奴的偏军。 偏军由辽东太守王度领之,於玄菟郡侧面袭击匈奴侧翼,然而半月过去丝毫未见度辽將军军令。 然军情如火,因为昨日前军都尉刘槐来报,言有匈奴仓皇过境,询问是否击之,但军令未到,他也不能擅自做主,此时已是焦急如焚。 “使君,不能再等了,依属下来看匈奴人八成是要逃跑,要是不及时杀出,就再也没机会了啊,使君。” 玄菟郡太守道。 “此事吾岂能不知?但军令未至,徒呼奈何?”王度无奈道。 玄菟郡守却道:“正所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现在军情紧急,要是放跑匈奴,我等必定追悔莫及啊。” “王太守要是不敢,本太守愿领兵击之,若胜皆大欢喜,若败.....本太守一力承之。” 玄菟郡守愤然言道,他久居塞外边地,每年都要忍受来自草原民族的袭扰,这些年来他早已忍无可忍,要是这么放掉匈奴人,他不甘心。 “屁话,老子难道是怕了吗?” 王度闻言顿时大怒,来回走动几步,猛然转身道:“升帐,议事~” “唯~”玄菟郡守闻言大喜。 很快,都尉以上將领全部进入大帐,王度环视一周,凝重道:“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到底出不出击?” 此言一出,所有將领几乎全部站起来吼道:“请太守下令!” 没有废话,没有退缩,在昨日知道此事后所有人都在等待军令,只要军令一下,他们就立马出击。 至於会不会失败?呵呵,这送到手的功劳要是不能抓住,他们算是白活了,失败?怎么可能? “好!”王度猛然起身。 “命前军校尉立即整兵出发,於预定地点伏击,后军校尉紧守营地,左右军从侧翼包围,中军隨本太守从后面追击。” “我等领命!” 哗啦,军令一下所有人都站起来怒吼道。 走出营帐,前军校尉叫来先锋刘槐,言道:“我知前军你部实力最强,此番由你提前出发,於伏击之地引而不发,待本校尉带兵赶到,你再从正面堵住匈奴去向。” 他凝重地看向刘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吾知道此番危险极大,但..........” 不等校尉说完,刘槐拱手道:“校尉不必多言,此事刘槐接了,必定完成任务,如有差池,愿领军法!” 刘槐此时根本没有一丝退缩,前些时日他接到了来自公子的信,上面字字无不透露著对他们安危的担心,並嘱託他们以自身性命为重。 这让他们这些当初绝望的少年感动不已,他们不是没有人关心的孤儿,也不是行尸走肉的工具,公子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亲人啊。 他不知道公子有什么想法,就算有他也不在乎,本就是烂命一条,要不是公子他们早已横尸街头,哪还有现在? 此番战事他必须立下大功,不然他还有何顏面去见公子? 前军校尉一愣,本以为像这样九死一生的任务刘槐就是不拒绝,也会提出一些条件,他已经准备好被『宰』准备,然后就这? 好似胸口憋了一口气,他强忍著说道:“你还有何条件一道说来,本校尉不是不讲情理之人。” 要知道这可是从正面堵住想要回归草原的匈奴人,到时候为了活命匈奴人绝对会拼命的,一个不慎就会战死。 刘槐沉思片刻道:“如有可能,末將希望將军中所有弓弩交由末將,如此末將必能堵住匈奴去向。” “所有不可能,一半吧,这是本校尉尽最大可能才能办到的事情。”前军校尉咬牙道。 他打算豁出去了,就算被人揍一顿他也认了,只要此战胜了,列侯不太可能,但一个关內侯却是有机会的。 “好,末將这就去准备!” 刘槐闻言大喜,他知道將所有弓弩集中起来不可能,本想著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上司还挺大气,直接一半,这下他弟兄们伤亡就能减少许多了。 “这小子!”看著跑开的刘槐,校尉忍不住笑了下。 这刘槐当初跟著傅介子两次出使西域,第一次斩杀匈奴使者,嫁祸楼兰。第二次更狠,直接当著楼兰国士兵的面將其斩杀。 此人不但有勇有谋,还沉稳懂兵法,他非常看好对方,不然也不会將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来做。 希望他能生还,到时候一个校尉的职位怕是少不了嘍! 第76章 决死衝锋 冷冽的寒风吹拂大地,一片枯黄的天地间,一行千余人的队伍出现在道路尽头。 “多吉,速去探查周围,一有情况立马来报!” “是,统领!” 名叫多吉的男子立即出列带领麾下百人离开队伍,朝前方山岭而去。 这是一群身穿皮甲的匈奴人,在汉军阻击下未能突破防线,在损伤无数后只能在首领的带领下退回草原,而他们就是大军前锋,探查前方军情的人。 看著疾驰而去的属下,匈奴千夫长脸上满是阴鬱。 他不明白汉军为什么要帮助乌桓那些无耻之徒,乌桓掘匈奴祖先安息之地,就是一群无耻的小贼,是暗地里的臭虫,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想当年在大可汗的带领下他们匈奴压得汉人喘不过气来,怎么短短数十年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收拾一个小小乌桓都要看汉人的脸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匈奴的脊樑被打断了,是那位令所有匈奴人既痛恨又充满恐惧的驃骑將军?还是那个和匈奴打了整整数十年的汉人皇帝? 他望向南方,眼中充满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个时辰后,多吉重新返回,安抚住战马后道:“统领,已探查方圆十里之地,未发现任何异常!” “归队,我们继续前进!” “是!” ----------------- 荒凉的山岭灌木中,刘槐抹了把冷汗,刚才差点就被发现了,好在有惊无险。 “大哥,看样子匈奴人大部队就在后面啊!” 哪怕是丙章这样一向稳重的人也面露兴奋,现在大汉战事稀少,想要立下军功难之又难,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岂能放过? “不要大意,我们此次任务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损失惨重,等下让兄弟们准备好,一旦敌人进入中段立即行动。” “大哥放心,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丙章保证道。 刘槐点了点头,他凝重地看向匈奴人即將到来的方向,此次他不但带领自己一部人马,还有另一部人马也暂时归属他统辖。 从方才匈奴人前锋的情况来看他们很谨慎,看来也担心受到伏击,不然斥候也不会派出这么远。 轰轰轰~ 不多时,一阵地动声响起,好似千军万马在大地上奔腾。 而事实也是如此,匈奴右部首领带领五万余人正在朝北方疾驰,身后更是带著数之不尽的牛羊粮草。 要不是这些拖累,就算他们提前得到消息,想要拦截他们恐怕也追不上,匈奴人的骑射本领根本就不是中原人能比擬的。 好在大汉有坚固的鎧甲,锋利的刀剑,不然很难和匈奴人骑兵正面抗衡。 很快,或许有了前锋带来前方无敌情的情报,匈奴人一路疾驰根本没有多加探查,只想马上回到草原上去。 眼看要进入埋伏圈,刘槐紧握战剑,死死地盯著下方敌军。 猛然,刘槐站起身来抽出战剑,怒吼道:“放!” 话音一落,只见道路两旁山岭上立即有无数被火油点燃的巨木从天而降,顿时將疾驰的匈奴人撞得人仰马翻。 加上燃烧的火势,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陷入恐慌,匈奴人还算镇定,但牲畜就不同了,面对天然的恐惧一时间在匈奴人的队伍中横衝直撞,让匈奴人进一步陷入混乱。 “射!” 不等匈奴人反应过来,只见无数箭矢射向他们,面对大汉的弩箭,只是身穿皮甲的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只一下就有数百匈奴人被射杀。 加上更加恐惧的牲畜乱窜,一时间踩踏之声不绝於耳,惨叫声,呼喊声,廝杀声......... “混帐,来人来,隨本首领下马杀上去。” 匈奴首领一看这样下去不用敌人杀来,他们就要彻底大乱,眼看前方已经被燃烧的巨木堵住,要是不能將山岭上的敌人斩杀,他们绝对会大败的。 他看得清楚,山岭上的敌人最多也就数千人,只要將这些人击退,他们就还有时间撤退,不然待汉军大部队赶到,就彻底没机会了。 “杀啊!” 匈奴人就算被大汉压著打了数十年,但其作为曾经草原霸主的血性未失,在前进无路,后退无门的绝境下,顿时激发出了他们死战的决心。 这就是將敌人逼入绝境的下场,这也是为何兵法中要讲究围三缺一,就是为了不让敌人彻底陷入绝望后视死如归! 刘槐面色凝重,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怕是要难了。 “命弓弩手继续射击敌军,扰乱敌军,驱赶牲畜衝击敌军,其余人隨我杀!” “谨遵都尉之令!” “杀啊!” 汉军毫不示弱,都是大汉的绝对精锐,在这个时代也是当之无愧的百战悍卒,岂会害怕这些丧家之犬? 现在虽然还没有一汉当五胡的说法,但现在的汉军面对任何敌人都有一种精神上的蔑视,这是数十年大战积累下来的自信和傲气。 砰~ 噗嗤~ 刘槐、丙章等人一马当先,其他人则以他们为箭头毫不迟疑地反向衝锋,在匈奴人愕然的表情中顿时將其刚刚组织的攻势瓦解。 但匈奴人也知道,现在要是不能短时间將这些人击退,等待他们的將是汉军的大部人马,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让汉人看看我们的勇气,隨本首领杀啊!” “杀~” 面对敌军攻势,刘槐不紧不慢,沉著应对,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战爭,但却没有丝毫胆怯。 公子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他的任务就是堵住匈奴大部,而不是击杀多少敌人。只要一直將其拖住,那就是大功一件。 只等王度太守带大军一到,就能彻底奠定战局。 於是,他並不著急和敌人拼杀,只有在匈奴人快要衝上来的时候他则將准备好的滚木推下,立即就能推倒一大片。 加上火势蔓延,匈奴人的处境越发危急,而攻势也越发紧促! 时间缓缓流逝,汉军也开始伤亡,並且不断增多,但刘槐始终没有一丝不忍,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死伤无可避免,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他带著丙章和心腹弟兄哪里危急就去哪里,一时间他身上也出现了伤势,但他根本就不在乎! 匈奴右部首领面露绝望,看著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被人数极少的汉军瓦解,他知道一切都迟了。 果然,大军身后突然传来骚乱,只见一浑身是伤,身上还插著数支箭矢的將领疾驰而来。 “首领.....快跑,汉军追上来了.......” 急忙扶住对方,匈奴首领急忙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汉军,汉军大部追上来了,快走,不然一切都晚了!”对方一脸恐惧,一个照面,就一个照面他带领的万骑就被衝散,他害怕了! “废物!” 匈奴首领痛苦地闭上眼睛,看著还在衝锋的子民,他颓然道:“告诉所有人,跑吧,都跑得远远的,不要再想著报仇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匈奴右部十余万人也完了,他有何面目回去草原? 鏗鏘~ 噗嗤! 首领缓缓倒地,他听到了周围的惊呼声,也听到了汉军的廝杀声,更是回忆起了童年时的画面.......... 他伸手好似要抓住什么,面庞露出一丝笑容:他好想回到那个美丽的草原啊.......... 第77章 又是一年春 元凤四年,春。 又是迈过一年,同样,今年的朔日病已也不想去,但不知为何被拒绝了。 “你是皇室宗亲,又是陛下血脉亲近之人,现在长安百姓多有议论於你,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参加,怕是会使得陛下名望受损。” 这是张贺的解释,病已沉默良久还是去参加了。 这次没有人与他交谈,但他能感觉得到很多人都在关注他。 没有见到宗正刘不害,询问后才得知去年年底的时候这位对自己关照有加的叔祖辞官回封国了。 而接任他宗正职位的是高祖之弟刘交之后,为楚王一系的刘德,而自己之所以被拒绝必须参加朔日大宴,和这位宗正也有关係。 因为刘德在年前做了一件事情,什么事情呢? 他重新修订了《宗室谱牒》,明確了皇帝刘弗陵的近支宗亲范围。 而自己作为刘弗陵兄长之孙,在五服之內的近亲亲属,当然必须参加这场『家宴』了。 听到这消息他实在无语至极,这刘德閒的没事干吗?这东西还要重新修订?这皇家的亲属关係就如此淡薄? 当然了,他也就发发牢骚,这件事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如此不但重新確定了自己的身份,也让一些人不敢轻易將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毕竟作为皇帝近亲,要是无缘无故被欺辱,这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就算是权倾朝野的霍光也不得不考虑皇帝的想法,以及宗亲们的態度。 先帝留下的子嗣可不多了啊! 这场宴会实在是无聊至极,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收取贺礼的宦官不著痕跡將自己越过,这好似成为了多年来的惯例。 不光是朝臣还是皇帝刘弗陵都不认为他有能力置办起像样的礼物,为了不丟失皇家顏面,直接无视了。 病已也乐的清閒,巴不得如此呢! 但回去时候的回礼他可一样没少拿,宫廷的食物就算了,做的还没有自家『平君姐』的好吃,这御厨怕是假的吧? 一匹锦缎,十金,以及一些笔墨空白书简,其他的能拿的都拿了一些,这些放在外面可都是好东西,可不敢浪费了。 丙吉站在道路一旁,看著大包小包挎在身上的小傢伙顿时嘴角抽搐了下,暗骂这小混蛋越来越没小时候可爱了。 霍光则饶有兴趣地看著少年,笑道:“听说这小傢伙不但在长安买了宅子,还跑去杜县置办了田產,更是和一个宦官的女儿定了亲?” “小日子过的还不错,也是个本分的。” 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丙吉一人在一旁发呆,直到眾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回过什么来,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大將军的背影。 “大將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丙吉喃喃道。 想到现在陛下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他回头看了眼建章宫,好似在惋惜,又好似在期待....... 病已並不知道自己被哪位权势滔天的大將军盯上了,但就算知道怕也只能无可奈何,因为他毫无办法。 出宫之后他没有丝毫停留,因为最近的长安越发让他发觉不对劲,传出的消息让他都觉得心惊胆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各种传言满天飞,什么自己去过的店铺生意火爆,更过分的说自己脚底长有黑色毛髮,听的他都想打人。 本想去看看老师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在长安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出了城门,他骑上战马直奔杜县,终於在天黑之前赶到了。 “来,平君姐,这是陛下给的,你先收著,等有空了给自己多做些贴身衣服!” 回家之后不出意外许平君就在家里等候,因为外面的传闻她也知道了,担心他的安危说什么都要等他回来,这也是他急忙赶回的原因之一。 “这么好的布料做什么衣服?谁家没事穿这样布料的衣服?等明日我去县里將它卖了,肯定能换不少钱。”许平君抚摸著光洁美丽的锦缎,虽有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病已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自己要是强硬些或许会顺从自己,但她绝对不会舒心,不过是些细枝末节,隨她就是。 看到病已回来许平君也安心了,隨后做了饭就回家了,毕竟还没有成亲,待在傍晚已经有些过了。 虽然她不在乎,但父母家里的名声还是要顾及的。 笑著將她送回家,在依依惜別后,被未来岳父像防贼一样盯得尷尬的他也只能回家,心想:咱们走著瞧....我老刘家的心眼可不大! 许广汉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某个小心眼的混蛋给盯上了,后来每当想起就一肚子火,但又无法发作,只能自个生闷气........ 一夜无话,清晨他带著一家人出门了,无他,除草尔~ 去年秋季收穫之后他没有再种粟米,而是种上了宿麦,也就是冬小麦。其实小麦的种植早已久远,但由於各种条件限制,產量一直上不去。 加上脱皮技术落后,只作为补充粮食,很多时候百姓们都是直接煮著吃,就算磨出的麵粉也黑乎乎的,上等人家根本不会去吃。 但他不同,他有办法磨出白面,更知道各种麵粉做出来的吃食是多么美味。 他为了提高產量,並没有收割粟米杆,而是將其焚烧,不但杀死了地里的害虫还能当做肥料。 为了收集最好的粮种,他更是厚著脸皮在人家地里挑选颗粒最大,麦穗最大,长势最好的麦子,然后將其收集起来作为种植。 大家都知道种植的好坏决定著来年的收成,如此年復一年的优中选优,总能培育出最好的粮种。 现在已是春日,地里积雪已经融化,他在拔出燕麦的同时也会將地理的野菜挑选出来,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当然不能错过。 日上中竿,扶著小腰招呼眾人回家吃饭,看著一早上的成果,以及竹篮里满满的野菜,他心情大好,这样的日子真想一辈子过下去...... 今日他打算露一手,野菜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只是调料的使用比较麻烦,现在可没那么多香料供他使用,就算市面上有,他也捨不得买,无他,太他娘的贵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土法制的酱油,以及果醋加上食盐和一些其他的佐料,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差........ 第78章 女人心思 五月,此时的关中大地上绿油油的,每当经过田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喜悦。 今年的年景不错,老天很给面子,该下雨的时候下雨,该日照的时候晴空万里,今年的关中格外的喜庆,百姓们也都喜笑顏开,因为今年的收成稳了..... 病已也很高兴,看著比別人家田地里大出一圈的麦穗,至少证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眼看著再过一月左右就要收割了,现在正是灌浆的关键时期,说什么也不能出意外。 他没事就在田地里拔掉杂草,想爭夺养分?做梦! “病已,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呢~”身旁的少女雀跃道,脸上满是喜悦!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你夫君我是谁?还能差了?”病已很得意,也很享受来自未婚妻的崇拜眼神,哪个男人又不是呢? “咦~你快別了!”看到身边『小男人』的病已许平君一脸的『嫌弃』。 不过很快就被眼前的『成果』吸引了,她好似看到收穫后的粮食,她也没想到只是挑选粮种后竟然真的能增產。 虽然现在看不出到底增產多少,但增產这一点是肯定的,这些都是上古圣人才能办到的事情,自家『男人』竟然也能办到,这让她陷入了极大的幸福当中。 谁能想到自己去年还是个人嫌狗厌的『克夫』之人,现在却找到一个充满神奇本事的未婚夫婿,这难道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吗? 看到她神色有些恍惚,病已好奇道:“平君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病已虽然好奇但既然平君姐不想说他也不打算深问,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急一时! “对了,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娘说让你也別往家里跑,怕.....怕人笑话!”许平君好似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一层红晕,一时间煞是好看。 “啊,这是为何?我没得罪岳母啊!”病已傻眼了,这好端端的怎么还不让见面了? “你傻啊!”许平君看到他的样子没好气地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 “我们......日子不是快要到了......哎呀,不和你说了,自个想去吧!”许平君越说越觉得羞人,踩了某人一脚后,转身就跑开了。 病已:“.........” 看著自己脚上的印子,再看到对方的反应,他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他坏笑一声对跑开的少女大喊道:“平君姐,你在家好好待著,等我来娶你啊!” 远处,许平君听到这话顿时一个踉蹌差点一脚踩空,看到周围一脸『姨母笑』的乡亲,又看到满脸贱笑的『小男人』恨不得马上咬对方一口。 ----------------- 要成亲了.......病已心中一片安然,如果说之前是『宿命』的牵引,那么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比自己大些许的许平君。 虽然她並不是最美的,但却最能打动人心。 她有时温柔,有时泼辣.......很多时候为了和自己多待一会儿根本就不在乎乡亲们的閒话,这样一个女孩他能不喜欢吗? 勤俭持家,有时候的斤斤计较连他都觉得头疼,但就是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这是真的將自己当做最亲的人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日子定在明年下半年十月,本来有好几个好日子的,但最后自己直接拍板了,就十月。 一来自己年纪確实有些小,二来成亲的程序可不少,就算准备都需要不少时间! 还有差不多1年多时间准备,这也就是在一般人家,要是世家勛贵之家,至少得提前好几年准备,请期、问吉等等一件都不能少。 原本张贺叔父是媒人,但病已却拒绝了,因为不合適。 或许张贺也知道情况,最后也没有再坚持,而是找来了杜县最好的媒人操办此事。 回家的路上遇上乡亲都发出祝贺,病已也笑著回应,叫对方到时候一定要来家里见证。 ----------------- “娘,我回来了!”许平君平復了下心情,对在院子里的王氏喊道。 “哟,还知道回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现在就是刘家的夫人了呢,怎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王氏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闺女算是白要了,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怎么看怎么嫌弃,好端端的女儿家整天往未婚夫家跑,一待就是一天,要不是每天傍晚都回家,她早就发飆了。 “娘~看你说的,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许平君一看不好,立即上前抱住母亲的胳膊开始撒娇,这一招百试不爽。 但可惜..... “去去去,別和老娘来这套。” 王氏严肃道:“我可警告你,你们马上要成亲了,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的准备嫁妆,要是再敢往那小子家里跑,看我不收拾你。” “哦,女儿知道了!” 许平君满脸羞红,毕竟自己確实做的过了,但想到那个可恶的傢伙总是想著法子诱惑自己出去,心道这都是那傢伙的错,现在挨骂了,等找机会一定要报復回来。 “噗嗤!” 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笑了出来。 “许......平......君......”王氏咬牙切齿吼道。 “啊,娘你先忙,女儿这就回房间了,你放心,这段时间女儿肯定不出去了。”说完马上就溜了,气的王氏差点骂人。 “哎,真是有了夫君忘了娘,这女儿算是白养了!”王氏无奈道。 这时许广汉刚好从外面走来,听到妻子的话顿时纳闷道:“什么白养了?” “问你女儿去,好好的闺女不在家待著,整日疯跑,你这个做爹的也不管管?唉,你们父女俩没一个省心的。” “去去去,没看老娘忙著吗?”王氏一脸嫌弃道。 许广汉:“..........” 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招谁惹谁了? 刚回家的许广汉顿时有种转身就走的衝动,这家是没法呆了......... 许平君回到闺房,从被褥后面取出一件青色襦裙(汉时女子婚服),边袖绣有云纹,看样子已经完成大半了 轻轻抚摸著襦裙,她满眼的雀跃,想到某个『小男人』她更是眼中有了些许水雾......这是她的婚服,是成亲当日要穿的,为了准备这件襦裙,她从去年就开始操办。 至於之前的那件....早就扔了~ 从选布,再到针线,图案.......一切的一切都从未有过如此认真和投入,轻轻將襦裙放下,从一木盒中拿出一柄短剑。 本来是充满锈跡的短剑此时已被打磨的宛如新生,这是她在病已臥室打扫的时候看到的,就放在床头边上。 她听病已说过在牢狱之中的事情,也说了这把短剑的来歷,更知道这把剑对他意味著什么,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 轻轻摩擦剑柄,突兀处两个小篆跃入眼帘。 “中兴”许平君轻声念道............ 第79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长安,尚冠里。 一处小院不远处的巷子里郭虔纳闷地看著俩夫人第三次从小院门口经过,虽然极力掩饰,但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查清楚这俩人是干什么的吗?”郭虔问道。 “查清楚了,就是隔壁城乡里的两个妇人,早年因犯事进过牢狱,家里的人也都正常没什么特別的。”郭虔身后一少年挠头道。 此少年是去年来到长安的,一同前来的还有十余人,现在都在郭虔手下的各处酒肆做事,几年下来倒是解决了不少人手问题。 “坐过牢?”郭虔一愣,他知道公子的身世,加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听说这两人坐过牢,这让他脸色有些变化。 “算了,等........咦,公子怎么来了?还朝那两妇人走了过去?”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见一少年身穿青灰色麻衣骑著马缓缓而来。 “两位婶婶请等下!” 病已当然看到了两人,內心虽然欢喜,但却不曾表现出来,只是装作不认识两人。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们,而这两人不是他人,正是当年將自己抚养长大的大娘郭徵卿和二娘胡组。 他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郭虔来报,说是最近有妇人经常在自家小院徘徊,他起初也没在意,但当听到两人住址后顿时恍然大悟。 实在忍不住心中思念,他还是来了。 而两人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的脸,差点哭出来,小病已,我们是大娘、二娘啊! 之前他们多次偷偷看过,当然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养育五年之久的那个孩子。 胡氏別看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也颇为泼辣,突然被叫住还是有些慌乱,她们当年可是答应过狱监不再联繫这孩子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 “妹妹~”就在胡氏心情激动之时,郭氏拉住了他,朝他隱晦地摇了摇头,胡氏顿时一滯。 “公子叫我等有事?”郭徵卿强压心中激动,当年的小小人儿已经成为了少年郎,听说马上就要成亲了。 同时担心胡氏露出马脚,她不著痕跡地將其挡在身后。 病已当然將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的同时也满是欣喜。 “两位婶婶怎么看著有些面熟?我们之前可曾见过?”病已一脸『疑惑』好似真的一样。 “没有,没有,我们怎么可能见过,公子肯定是认错人了。”郭徵卿也慌了,连忙否认道。 “哦?那奇怪了,我怎么见到你们就感觉到一股亲近,还以为是逸散的亲人呢,看来是认错人了啊!”病已一脸『失望』道。 听到病已的话,胡氏差点没哭出来,孩子,我是你二娘啊..... 郭徵卿心中更是激动的无以復加,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同时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就准备离开,但却被病已叫住。 “看到两位就想起小时候一些模糊的记忆,倒是让二位见笑了.....” “哎.....相见即是有缘,两位婶婶要是不嫌弃就隨我去家里坐坐?”病已笑著邀请道。 “好啊!“ 不等病已说完,胡氏立即答应道,气的郭徵卿差点骂娘,这个蠢人..... 病已暗自一笑,他当然了解大娘二娘,不然也不会这么说。 “跟我来吧,正好我准备成亲了,我自小孤苦无依,也没什么家人,对这些事情不太清楚正想找人请教下呢,这不就遇上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就直接朝小院走去,他在前头牵著马,郭氏和胡氏对视一眼,胡氏心虚地低下头。 “你啊.....算了,这会想走也走不了了,等下你別说话,一切我来应付!”郭氏满脸无奈,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跟著。 第80章 封赏大典(求首订) 第80章 封赏大典(求首订) 元凤四年六月,就在病已马上要收割小麦的时候,度辽將军范明友带凯旋之军回来了。 朝廷得知消息,小皇帝命大將军大司马亲自相迎,只见数万大军绵延十余里,盔甲鲜明,士气高昂,好一个百战之师。 霍光也没有想到此番只是想利用军功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已,他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毕竟是冬季作战,还是在辽东那个鬼地方。 临行前他更是暗示一旦战事不利可对乌桓下手,总之必须要有军功,不然他劳师动眾,却无功而返,朝臣怎么看他?天下人怎么看他? 但谁知不但將匈奴右部首领一战而歿,斩首六千余,俘虏万余,牲畜十余万。 要是如此他也算心满意足了,但谁能想到这只是偏师打的,而作为主將的范明友却被匈奴人耍了。 在不知偏师已经和匈奴主力开打的情况,范明友以为匈奴人早跑了,没有军功他如何回去交代? 於是,他將目光转向了忍了许久的乌桓人.::: 乌桓人还在庆祝匈奴退却抢占战利品的时候,范明友突然从后面杀出,乌桓人毫无准备下顿时憎了。 半日,短短半日时间,三万乌桓就彻底崩了. 斩首四千,俘虏万余,几乎和辽东太守王度的战功相同。 当朝廷得知消息也懵了,还能这么玩? 眾人目光幽幽地看向呆立当场的霍光,这可是你女婿,敢说这事和你没关係? 要知道乌桓可是盟军,大汉出兵的理由就是帮助乌桓人抵挡匈奴。 现在倒好,匈奴人是打散了,也取得了大胜。 但乌桓人也完了,被盟友背刺了。 好一个一箭双鵰,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就算乌桓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带这么玩的,以后谁还敢和大汉结盟? 但眾人於霍光的威势,也只能心底骂娘,面上却是一片恭贺声。 霍光嘴角抽搐,他当然知道眾人的想法,但就算知道他能怎么办? 范明友是自己女婿,走之前的话也是自己交代的,这黄泥巴掉裤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但隨之而来的却是喜悦,前所未有的欣喜,这次打的好啊,打的呱呱叫。 自己封侯之事一直都为人詬病,就是因为自己当初参与莽通叛乱的军功很虚,这下好了,出兵是自己要求的,仗是自己女婿打的。 这下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之外,自己女婿也能封侯了。 “末將拜见大將军大司马!” “末將幸不辱命,得胜而还,还请大將军大司马示下!” 范明友的態度很恭敬,他当然知道这场战爭胜利对自家岳父意味著什么,当然做足了准备。 不但在回来的路上一路招摇过市,更是到处宣传此战是在大將军大司马的带领下取得胜利的。 为霍光贏取了不少威望。 “快快请起,將军此番功莫大焉,你且下去准备,三日后於未央宫接受陛下封赏!”霍光哈哈大笑道。 “末將领命!” 一旁看著的大臣们心里別提多膈应了,你们自家人要炫耀回家自个炫耀去,还拉上我们就不对了,简直不为人子哉! 苏武老神在在,既不发言也没有不耐烦,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现在的苏武在经歷『燕盖之乱』后彻底看清了当前局势,自己在外多年,朝堂上无有亲朋友人,更无同僚帮衬。 有的只是北海二十年忠贞於国的巨大威望,只要自己不作死,不挡著別人的路,没人会找自己麻烦。 因为找自己麻烦成不成另说,就算成了也得惹的一身骚,何必呢? 所以他彻底躺平了,只做分內之事,其他的事情能装糊涂就装糊涂,不能就和稀泥。现在是大將军大司马当政,自己胳膊可拧不过大腿。 且看吧!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人群中,一位老人也在看著这一切,当看到霍光意气风发的样子,面上有些阴鬱。 “且让你得意些时日!”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已经隱退的桑弘羊,他现在彻底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霍光在盯著他一段时间后也不在意了。 一个失势的老头而已,何必在意? 但他不知道的是,往往最致命的毒箭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射出的...: 三日后,巍峨雄伟的未央宫中,作为皇帝的刘弗陵没有出现,这让本来喜庆的封赏大殿瞬间失分不少,更让不少知道內情的老臣心忧不已! 陛下的身体怕是...... 皇帝不在,丞相田千秋已,桑弘羊隱退不出,当初四大辅臣就只剩下霍光一人了,加上皇帝信任,主持封赏大典的任务只能落在他的身上了。 不少人露出一丝悲哀,堂堂大汉什么时候由一介臣子主持封赏大典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自古恩处於上,唯名与利不可假於人! 但现在,恩出於霍光,名与利都將归於霍光,大汉......到底怎么了? 由於皇帝不在,就算霍光將封赏大典办的再怎么隆重,都给人一种譁眾取宠的感觉,这让他也没了心思,心中更是警醒了许多。 他看向一个个沉默不言的大臣,心就像是揪了一下。 .度辽將军范明友此战功勋卓著,劳苦功高......封平陵侯,食邑一千户9 辽东太守王度以偏师破匈奴主力,斩获甚多,封关內侯,食邑五百户..., ..建章宫卫都尉刘槐,临危受命,以二千余眾阻数倍之敌,坚毅勇武,果决於常a ....封车骑校尉......“ ...建章宫卫屯长丙章........封长乐宫卫都尉..... 封赏人数很多,都尉以上当场进行封赏,这也算是收拢人心的一种手段,本来是皇帝的的职责,现在却由霍光代之..... 殿中,刘槐和丙章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丝笑容,不枉他们出生入死,现在也算是得其所愿。 特別是刘槐,一跃而成为中层军官,比两千石,介於將军和都尉之间,但却是手有兵马的实权官职。 车骑校尉乃武帝时期为加强长安城安全所立。 领二千人,大部驻扎在细柳营平日巡视长安周边安全,作为长安城外的机动兵力。另一部分则驻扎在甘泉宫,护卫宫廷安全。 其中车骑八百余人,驻扎在城外,一车四马,配两弩手,戟兵一人。 骑士一千二百人,配环首刀,角弓,马具带当卢。 而丙章的长乐宫都尉也不容小,长乐宫乃后宫之首,虽然现在没有太后,已经封存日久,但毕竟是两宫制下的另一政治中心,只是现在没有人入住而已。 从此可以看出,霍光对丙章的安排更像是想將他和刘槐分开,作为刘槐的得力助手,这点根本就不需隱瞒。 这也算是一种分化风险的手段,不算是针对。 除他二人之外,当初兄弟其他人也各有封赏,起码都是屯长起步,不过都分到了其他位置,可以说都有所得。 第81章 收穫(求首订) 第81章 收穫(求首订) “车骑校尉!” “长乐宫卫都尉!” 当病已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就算以他的沉稳当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激盪不已,这两个位置可都不简单,不是心腹根本就不可能。 直到郭虔送来消息他才鬆了一口气。 “没想到当初的无心之举,却结出了最甜美的果实,真是造化弄人啊!” 胡安,那个成为霍禹门客的少年却是在此次封赏中出了大力。 谁也没有想到,沉寂已久的胡安此时已经成为了羽林骑军司马,更是成为了霍禹的心腹。 之前霍光找来霍禹商议,而当时胡安恰好在场,霍光早已知道自己儿子的这个心腹,正好让他去调查刘槐等人来歷。 之前虽然调查过,但毕竟不怎么用心,这次立下大功,要是不封赏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但毕竟是手握军权的將领,不是心腹之人,他岂能甘心將如此军权拱手相让? 胡安接到这个任务顿时懵了,让他去调查两位兄长去?这他娘的也太. 调查?调查个屁啊! 这要是真的被霍光知道了还不得把他们扒皮抽筋? 於是,他开始装模做样的调取卷宗,当看到大哥刘槐等人的卷宗后他顿时傻了,这是哪个王八蛋写的? 只见卷宗之上除了他们是来自鲁县,得异人教授之外,就只剩下来到长安的事情,事无巨细, 基本上该写的都写了。 但这东西能交上去吗?来长安之前的內容基本上一片空白,这要是被霍光看到不怀疑就是傻子了。 无奈,为了给几个哥哥擦屁股,收拾首尾,他只能硬著头皮开始编,反正这事他熟得很,当初来长安置办家业和落籍的事情都是他和郭虔一手操办。 能不熟吗? 於是,数日后一份详细的『卷宗”出现在了霍光面前。 霍光隨意翻了翻,发现没什么问题也就放心了.... 並且吩附胡安前去接触几人,看有没有被拉拢的可能。而胡安则彻底麻了,让自己去招揽自己兄弟?这他娘的离谱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啪~ 病已放下竹简,看向郭虔沉声道:“看你们干的好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竟然落下这么大的漏洞,还好是胡安,要是其他人... 病已也是一身冷汗,太惊险了,这要是被人发现,就算兄弟们不会供出他,那他的所有布置都完了,搞不好还会连累鲁县的家人和兄弟姐妹们。 “公子恕罪!”郭虔单膝跪地请罪道。 “知道错哪了?” “知道,疏忽大意,未考虑周全,差点害眾多兄弟於危难之中,公子放心,我这就亲自去处理此事,保证谁也查不出什么来。” 郭虔保证道。 病已闻言不语,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谈何容易?但现在只能想办法弥补。 “你尽力去办吧,特別是鲁县那边,你拿著我的书信去找我叔父史高,他会尽力配合你的。” “另外配合好胡安,不能太显得积极,但也不能太过,你们自己看著办吧!” “是,公子!” 重新来到田地,看著掛满硕果的蒲桃,和已经金黄的麦穗,心中的鬱气也散了不少,此番算是给了他个教训,要不是胡安,此次怕是后果难料。 这让他对自己的一些动作充满了怀疑,於是临行前他叮嘱郭虔,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手都保持静默,所有事情都將停下,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只要不关乎他们生死存亡的事情都一律不管,也不要传递任何消息,一切等待他的命令。 今年已经是元凤四年,而元凤这个年號只有六年..... 六月中旬,当天晴空万里,整个里的村民都聚集在了他家田地之外,一个个都拿著镰刀,看著沉重下垂的麦穗,都跃跃欲试。 苏武这日也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老头,所有人都不认识。 而苏武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叫他不要多问,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开镰嘍!” 里正许老头一声吆喝,病已一马当先收下第一捆麦秆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桑侯以为能增產多少?” 苏武强忍著激动看向身边的老人,而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桑弘羊。 “怕是有两成吧!”桑弘羊抚须沉吟道。 “我猜是三成,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苏武对病已还是有信心的。 “不赌,老夫一生从不赌!”桑弘羊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没错,他从来不赌,也不允许子嗣们赌,谁敢赌博,直接家法伺候。 “无趣!”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一亩麦地已经收割完毕,为了儘快知道结果,病已专门挑选的今天,麦子已经熟透,不需要再进行晾晒,直接开始碾压脱粒。 半响后,当確认基本上全部脱粒后,眾人將其装入麻袋开始称量。 眾人死死地盯著称量的许老汉,只见当称开始平稳时许老头浑身一震。 “多少快说啊!”苏武连忙催促道,一旁的桑弘羊也没好到哪去。 “六.....六石...”(汉时一石20公斤,六石就是120公斤,) “天啊,整整六石啊!” “什么?六石?” 眾人顿时失神,苏武和桑弘羊连忙上前,当看到上面的刻度后眼都红了了,要知道这块地可算不上良田,这样的田地经过施肥之后竟然增產一倍左右,这简直...... 病已闻言有些失望,要知道后世一亩地少说也有四百公斤左右,就算换算成汉亩也有270公斤左右。(一汉亩约等於0.69市亩) 这样的產量在后世都算能被人笑话死。 “你小子什么表情?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这意味著你的办法完全可以在关中地区推行,这可是足足增產了一倍啊。” 苏武看不懂这傢伙那失望的眼神,什么意思?就这还不知足?也不怕挨雷劈! 桑弘羊则饶有兴趣地看向眼前的少年,作为先帝的宠臣,他当然知道刘病已的身份,他没想到一个从小在牢狱长大的孩子竟然还有这份本事? “你是怎么想到施肥的?”桑弘羊问道。 病已看了苏武一眼,看他没有要介绍的意思也不问,直接道:“只是恰巧看到长在牛粪中的植物更加茂盛而已,而农作物也是植物,想著閒著也是閒著,就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成了。” 只是观察的仔细了些?桑弘羊哑然,但就是这不经意的仔细,並且付诸於实践,却为天下百姓找到了一条增產的办法,这可是无量功德啊。 看著沉稳的少年,他突然冒出一个竟然惊人的想法,要是这个少年成为........那.....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下苏武,而苏武也恰时看向了他,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好似看到了对方心中的饿想法,隨即看向別处。 “你可想过將此法献给朝廷?要知道这能救很多人的。”桑弘羊道略带试探著说道,他想看看这孩子的气量。 “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就不要带我了,至於说是谁的功劳我不在乎!”病已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他可不想出这个头,有些功劳是可以冒领的,但有些不行。 桑弘羊闻言一笑,他看向少年的目光越发的满意了... 第82章 仓促的见面(求首订) 第82章 仓促的见面(求首订) 平安乡的乡间小路上,一辆牛车晃悠悠地走著,而告辞准备回长安的苏武和桑弘羊正欣赏著迷人的田园风光。 “真好啊,今天天公作美,无有天灾,关中各地都丰收了,今年关中百姓算是能过个好年景。” 苏武吃过苦,並且吃的苦还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所以他见不得別人吃苦。 有些人吃过苦后希望別人更苦,但有些人却相反,而苏武恰恰就是如此。 “你对这个小傢伙怎么看?” 突然,苏武话锋一转,朝毫无准备的桑弘羊问道。 “何出此言吶?”桑弘羊先是一证,隨后突然轻笑了声。 “別和老夫装糊涂,你知道老夫说的是什么意思!”苏武没好气道。 “时机未到啊,且看著吧!” 桑弘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模稜两可道。 苏武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就算陛下真的不测,也轮不到病已这孩子,先帝的儿子可还在呢。 摇了摇头將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暗自嘲讽道: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俩人隨后都不再多言,心中到底如何想法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又到了年底。 自从辽东战毕之后北方安稳了许多,匈奴右部被打残了,仓皇北逃。 而乌桓更是有苦说不出,面对大汉的强势和不讲武德的做法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而这也让周边诸国紧张了好一阵子,一个不讲武德,没什么底线的霸主势力太可怕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自己的国家还在不在? 当消息传开之后一个个爭先恐后地派出使者来长安打探消息,生怕大汉的战爭机器又开始启动,一时间竟然有种诸国来朝的意思! 或许霍光也没有想到不讲武德的做法还有这好处?而朝堂上的滚滚诸公,特別是那些比较讲规矩的大臣一个个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你们的勇气呢?你们一个个不是跳的挺欢吗?怎么一个个都成了怂包了? 倒是反抗啊! 由此可以看出四边蛮夷都是些畏威而不怀德的玩意儿,有时候不讲道理才是真理,他们只信奉强者,至於道德?那东西能吃吗? 赤裸裸的弱肉强食,適者生存,其他的和他们有什么关係? 未央宫宫城大门之前,病已再次准备参加朔日大宴去年他没来,今年却没了理由。 宗正刘德专门派人通知他必须参加,宗室就要有宗室的样子,只要在长安的宗室都得参加,这是规矩。 “屁的规矩!” 病已心中吐槽不已,这老头不是有病吧?自己一个碍人眼的小人物谁又在乎?何必为难自己呢?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感觉到一道目光,他回身一看原来是当初和苏武一起来自家的那位老者。 不著痕跡地朝对方点了点头,看到对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一旁等待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桑弘羊......原来是他? 看其穿著和身上佩戴的饰物,他很快就猜出了对方身份。 天蒙蒙亮起,宫门也准时打开,眾人鱼贯而入。 和往年一样的流程,一样的祝词,基本上没什么新意,倒是苏武的祝词引起了眾人的侧目。 ...祝陛下身体康泰,吉祥如意.... 病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这老傢伙来真的? 当初他只当对方是开玩笑,没想到还真的拿来当做祝词了? 胚!瓢窃老子成果,非人哉! 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愤恨,苏武在转身的同时还朝他笑了笑,差点让他破防! “今年朔日,苏卿家的祝词倒是別开生面,朕就受著了,朕也祝卿家吉祥如意,同时也祝诸位吉祥如意,身体康泰!” 刘弗陵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祝词,加上他身体一直抱恙,这样的祝词算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臣等多谢陛下!”眾人连忙谢恩。 接下来又是无聊的献礼缓解,没有新意,更没有出格,在这样的场合不出错就烧高香了,其他的还是算了。 经歷过孝武帝时期的朝臣们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不愿做了出错。 病已在一柱子边上静静等待,恨不得宴会马上结束。 终於,或许是刘弗陵身体欠佳,这场宴会进行到不及往年一半的时间就草草结束,他顿时舒了口气,这样的场合还真是熬人的很。 不过,就在他马上要出宫的时候,只见张贺叔父小跑而来。 “呼~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可累死老夫了!” 张贺喘著粗气,朝周围看了看发现没人,在这才小声道:“快走,有人要见你!” 说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拉著他朝掖庭走去。 其实掖庭和宫城是相连的,也有小门以供出入。 一路上他充满疑惑,但看到贺叔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也就不问了,他相信贺叔是不会害自己的。 大约一刻钟时间,张贺將他带到一处凉亭,当他看到凉亭中的人时顿时眼晴微缩. 1 “陛下,人带来了!”张贺看了病已一眼躬身道。 “草民......拜见陛下!” 没错,將他叫来不是別人,正是刚刚还在未央宫高坐的大汉天子刘弗陵,他做梦都没想到刘弗陵竟然要见他? “你先退下吧,其他人已经被朕赶走,你去外面盯著,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刘弗陵挥手道。 张贺一颤,担忧地看了病已一眼,但还是退了出去。 这时,病已才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皇帝,只见他眼晴深陷,面色苍白,身体也单薄瘦弱的很。 他在观察刘弗陵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他,看到病已那能让女人都嫉妒的面容,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亲近。 “坐吧,要是按照辈分朕应该是你的叔祖,怎么?见了叔祖也不叫一声?” 刘弗陵看著眼前拘谨的少年突然升起了玩心,朝病已挤了挤眼睛,有些期待道。 病已闻言用奇怪眼神看著他,好似在说不是在说笑?不知为何在这位大汉天子面前除了最开始有些紧张外,现在却坦然的很。 “叔祖?陛下確定要让我这么叫?”病已反问道。 第83章 婚期將近 第83章 婚期將近 “叔爷?陛下確定?”病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反问道“听””刘弗陵一滯,心想这不是把我叫老了吗? 但隨即也升起对眼前这个“晚辈”的兴趣,平日里谁敢和自己这么说话? 他在第一次知道眼前这个侄孙的时候就升起了极大兴趣,因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同样幼年丧父丧母,同样的孤苦伶仃。 但不同的是自己锦衣玉食,什么都有人照顾,而眼前这个侄孙呢?五岁之前在官邸狱中度过他没去过那里,但也能想像得到其中的艰辛。 能活著长大,已经是个奇蹟之前当他知道这侄孙就住在掖庭的时候还跑过来暗中见几次,最后还被大將军说教了,这让他很气愤,自己见个晚辈怎么就不成了? 但隨著年纪增长,渐渐也明百了这个侄孙的尷尬,也就没有再去打扰他。 这次宴会上看到形单影孤的少年时,他心中不知为何有股衝动,就是想单独见见这个少年,但不能被大將军知道,不然又要劝諫了。 於是,接下来刘弗陵就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询问病已这些年的事情,病已也都一一回答,这一问一答之间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刘弗陵也停了下来。 看了眼外面有些焦急的张贺,他看向眼前的少年面露羡慕道:“朕有时候倒是挺羡慕你的,无人管束,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陛下还是不要羡慕的好,当陛下身处其境的时候,其中苦楚才能体会。” 病已打断了他的话,半个时辰的相处,他发现刘弗陵到现在都还像个未长大的孩子,虽然聪慧,但却有些天真。 “草民该告退了!”病已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见面马上就要结束了,於是主动提出告退! “嗯,去吧,以后有什么难处可托张贺寻朕!”刘弗陵有些不舍,短短的相处他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晚辈”,只是马上就要离开了,也不知道再次相见又到了何时?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次见面竟然成了永別.. 从掖庭走出,病已回头看了眼幽幽深宫长舒了一口气,短暂的见面让他对这少年天子充满了好感,这是一个聪慧、善良,又有些叛逆的少年。 和他相处很舒服,就像是朋友之间的交谈,想到他不时的咳嗽,哪怕掩饰的很好他也无意间看到一抹血丝.... 他目光复杂,他不知道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这个少年天子的惋惜... “这件事你就烂在心里,不要给任何人说起,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张贺肃然叮嘱道, “叔父放心,病已知道该怎么做!”他点了点头。 张贺闻言有些嘘道:“其实........陛下挺可怜的,或许这个词用在陛下身上有些不合適, 但这些年陛下很少给人添麻烦,哪怕是宫女太监,他也很少责备!” “只是陛下的身体.:::: 他嘆了口气,看著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心情不知为何又好了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今年十月就是你成亲的时候,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下,別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病已闻言也露出一丝笑容,想起那个总是以姐姐自居的未来妻子,他突然开始期待婚后的生活了.: 春耕,播种,秋收.......时间轮转,一切都好似加快一样匆匆而过! 元凤五年,诗经《尔雅*释天》有云:九月为玄。是日:玄月。 玄,黑也,对应秋之萧索。《太初历》曰:北斗斗柄之戌,为玄月。 相比于田地的肃杀之气,平安乡,安平里却显得喜气洋洋,九月下旬,许家和刘家就热闹了起来,採办物品,布置婚房,两家几乎每天都在商议成婚的事情,而作为长辈,张贺这段时间几乎都住在了这里,忙的脚不沾地。 病已也是累的够呛,有些事情还必须他亲自来做,要是平常人家也就罢了,毕竟有父母、兄弟姐妹帮衬。 而自己就不同了,谁让他没什么亲人呢? 三叔史玄倒是也在长安,但前段时间被主家派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史丹表兄刚进入官场,哪能天天休假? 好在纳彩、问名、纳吉、请期都已经提前完成,不然绝对忙的够呛。 但接下来的纳徵(下聘)、迎亲流程却繁杂到他几乎崩溃,实在无法他也只能將大娘郭氏、二娘胡氏请了过来,看著他们忙前忙后,他终於清閒下来。 当然了,名义是聘用,是有礼金的,不然他总不能说他还记得她们吧? 许家后宅。 许平君正在准备自己的一些东西,婚服早已准备妥当,只是不知为何隨著婚期临近她心中越发的志志。 想到自己比病已大三岁,心中越发的不安! “娘,你说病已会不会嫌弃我?要是嫌弃的话那女儿该怎么办呢?”许平君只能將心中不安说给母亲,而王氏则是满头黑线。 “你一天天想什么呢?你以为那是你找的夫君?那是人家早有预谋,你个傻丫头现在还蒙在鼓里呢?”王氏没好气道。 想起这事她就有些鬱闷,要不是丈夫说起,自已还以为天降良缘呢,谁知这都是那小混蛋预谋好的,就连在自家附近置地,建房,第一次见面......有一件算一件都是预谋好的。 什么一见钟情,那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啊! “啊?这是真的?”许平君满脸咤异之色,病已..::..有这么厉害吗? 但看到母亲的表情,她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咬牙道:“好个刘病已,迟早要你好看, 你给我等著......” 王氏一看女儿样子就知道完了,这辈子绝对被那小子吃的死死的,这哪是责怪?分明就是窃喜好吧! “你啊.....我看吶,你这辈子算是栽到那小子手里了,有这么个心眼多的夫君,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反正事已至此,你也就受著吧!” 王氏虽然这么说,但心底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能感觉得到这傢伙绝对是真心娶自家女儿的,不然谁愿意这么折腾? “不过好在离得近,將来要是那小子敢对你不好,你就告诉娘,娘找他算帐去,敢欺负我女儿,老娘绝对打的他满地找牙!”王氏恶狠狠道。 “对,打得满地找牙!”许平君也举起小拳头,露出小虎牙,也『恶狠狠”道。 王氏翻个白眼,心想就你这样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在打情骂俏呢,想到这里她彻底心累了., 不管了,爱咋咋地吧,老娘彻底不管了... 第84章 黄昏之礼 第84章 黄昏之礼 十月为冬季首月,也称孟冬之月,也是万物归藏之月。 这日的安平里格外的热闹,一群孩童早早等在许家门口,就连大人们今日也放下家中活计,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场成亲礼。 村中和许家亲近的妇人已经进入后宅帮忙,男人们则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许家早为他们准备了地方。 后宅,许平君不安地坐於铜镜之前,由二叔母为其开面,轻微的疼痛並没有使她退缩,她希望自己以最完美的样子出现在病已面前。 “真是標致,叔母要是男人怕是要非你不娶了,可惜便宜了某人.. 面对二叔母的调笑,许平君脸色微红,但还是说道:“哪有叔母说的那么好?平君只是平常人罢了。” 二叔母一愣,隨即也没了调笑的心思,这孩子是打小就懂事听话,本以为上段婚姻能够美满, 谁知出了那档子事,被人当做灾星。 天可怜见,谁知道从哪冒出来个刘病已,不但样貌没的说,就连本事也不小,真可谓峰迴路转,柳暗明.... “怎么样了?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不敢耽搁了吉时!”王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看到女儿还没有准备完毕,顿时有些焦急。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来,嫂子快来看看!” 二叔母闻言也不敢耽搁,不消片刻就已收拾妥当,连忙叫来王氏来看。 只见许平君缓缓起身,精致的面容,头戴银色步摇,起身间微微摇晃,有白色悬珠垂於眼帘, 更显朦朧。 有玉雕『工”字型耳档坠於白玉耳坠之下,发间赤色丝绳垂落,此为瓔珞,而解瓔珞者,夫也綺为下裙,黄(浅红色)为上绣,曲深衣边缘有『千金絛”宛若金丝绣边。 素纱罩於衣內的纱衣,双层彩绣翘头履,以硃砂染底,鞋尖缀珍珠,行步时如露滴新荷,好一个冰清玉洁美女子。 “好好好,我儿今日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王氏望之都为之心动,这不打扮不知道,这一打扮才知女儿之美。 暗道:可算是便宜那个小子了。 “娘,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许平君心中羞怯,但还是矜持道。 “好了,好了,吉时马上就到,你们准备下,一会儿就出发了!”说到这里王氏眼晴就红了, 从此之后自己唯一的孩子就成別人家的了,心中酸楚谁又知道? “娘~”许平君闻言顿时眼泪如泉水涌出,从此之后自己將不再父母身边,成为他人之妇,这让她心慌不已! “哎,莫哭莫哭,这才画好的妆容要是了可怎么办啊。”王氏虽然心中难受,但也知道此人之常情,连忙安慰道。 “是啊,平君,莫要哭了,刘家就在咱们里,左右不过片刻的路程,要是想你爹娘了转眼就能到,这和自家有什么区別?” “莫要叫人看了笑话!”二叔母连忙安慰,这刚画好的妆了可怎么得了。 砰砰敲门声响起,只听许广汉在外喊道:“好了没有啊,人已经到门口了。” “好了好了,你著什么急?让那小子在外面等著。”王氏没好气道。 许广汉摸了摸鼻樑,汕山一笑,却也只能在外等著....: 傍晚时分,许家门前灯笼已经点燃,刘病已一袭玄端深衣,襟袖缀以赤缘,腰悬剑,立於墨车之前。 车辕系赤帛,马首簪双雁,乃是按《士昏礼》旧制。 虽为庶人成婚,然少时养於掖庭,由宗正刘德所请,太常遣赞者二人隨行,以全六礼。 许广汉宅前人头涌动,庭中设青庐,以红纱覆顶。 “拜见岳父、岳父,病已来接平君姐了。” 许广汉恨恨地瞪了傢伙一眼,但这么多宾客看著呢,只能闻言將其扶起,叮瞩几句后就不再搭理。 或许每个看著女儿出嫁的父亲都是如此,好不容易养大的宝贝马上要成为別人家的了,这让他心中难受至极。 “今日我就將女儿交给你了,希望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王氏没有多言,她也想哭,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哭了不吉利! “请岳母放心,病已必將平君姐当做最珍贵的珍宝一样对待,如有违背,非人哉!” 说完看向宛若画中走来的许平君,他心中一颤,今日的许平君美的不可直视,她眼眶微红,显然是刚哭过的,这让他心疼不已! 许平君著色罗裙,鬢缩同心髻,垂首跪於东厢。 王氏执梳,三抚其发,哽咽道:“女子有行,远父母,当慎勿违。” 平君低眉应诺,袖中暗藏一一柄青铜短剑一一这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磨得圆润,可见时常隨身携带。 吉时既至,太常遣来的赞者唱礼,张贺和老师復中翁则隨於左右,一路上小蝶將混铜钱撒於道路,眾多孩童一拥而上。 村中眾人也都喜笑顏开,送上衷心祝福! 少许,病已执雁和平君来到刘家,入庭,雁足系赤绳,乃前日亲猎所得。 许广汉揖让再三,方受其礼。二人对席於青庐,侍者捧匝沃盥,清水淋於掌间,寒意沁骨。 “同牢。“ 漆案陈黍稷、豚肺,二人各取少许,祭於天地。平君指尖微颤,病已悄然覆掌其上,暖意自指间传来。 自此礼成,眾人发出一阵欢呼声,送上祝福。 庭中早已摆好宴席,张贺吩咐眾人落座,而病已则同妻子进入后宅。 听著外面的嘈杂的声音,俩人相视一笑。 合叠时,弧分两瓢,以彩丝连柄。 酒是椒酒,乃宗正刘德遣赞者一同带来, 许平君饮半,颊生红晕,病已接过饮尽,低声道:“今饮此叠,当共此生。” 此言虽轻却被许平君听的真切,她微微一笑,道:“夫唱妇隨,愿与君共度余生!” 庐外寒风愈急,青庐內红烛高烧。解下平君发间赤缨,病已割发一缕,与之同缠,纳入锦囊。 自此,眼前的人儿终於成为自己將相濡以沫的妻子.: “平君姐,你先吃点东西,我出去拜谢下宾客,很快就回来!”现在还不是入洞房的时候,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要应付。 “嗯,你......早点回来!”许平君听到『平君姐”三字颇有些嗔怪地瞪了某人一眼,病已却嘿嘿一笑,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在不舍中离去。 第85章 都在期待~ 第85章 都在期待~ 当病已走出后宅,刚一出来就被眾人团团围住, “病已,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以往大家都觉得你年纪小,但现在不同了,成亲之后就是大人了,这碗酒你怕是躲不过去嘍!” 许老头今日格外高兴,自打这孩子来到安平里,不但无偿教授乡邻种植蒲桃,还尝试施肥增加粮食產量,並且还都成功了。 眼看著乡邻们日子越过越好,现在这孩子就是大家的宝贝,谁见了不说好? 之前还担心將来离开这里,毕竟人家的符传可不在安平里,那乡里可就损失大了。 现在好了,成了自家的女婿,这还能跑了不成? “好,既然你已经把话说这儿了,病已还能推脱不成?”他接过碗將浑浊的酒一饮而尽,这样低度数的酒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事儿。 “好,病已大气,来,叔也敬你一碗!”许家二叔也开始起鬨,其他人更是不甘落后,最后还是贺叔和三叔史玄出面这才控制住局面。 “病.....公子,我俩人也敬你一杯,祝你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时郭氏和胡氏有些侷促地来到跟前。 “好,喝!”病已一饮而尽,將空碗倒扣郭氏和胡氏今日怕是除病已是最激动的人,她们能亲眼看到从小带大的孩子成亲,这比什么都让她们高兴。 病已心中微微一笑,吩咐小蝶好好招待,就去了其他桌,日子还长,將来有的是机会相见,只是不知道到时又是何种心情? 可惜,丙叔没来,这或许是今日唯一的遗憾了吧! 来到老师復中翁这里,因为老师往常都是独来独往,今日他也专门將老师和贺叔他们放在一桌。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老师,学生敬您一杯!” 復中翁看著已经长大成人的学生,想起那个在大雪天上门求学的孩子,笑道:“本来前段时间让你去趟我那,但想了想今日也算合適,省的麻烦。” “你当下已经成亲,作为读书人却没有一个字,却是不该,这是老师给你取的字,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说完他蘸著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 “次卿?”病已喃喃道。 “不错,次者不前不精也,卿者,卿相也,这是老师对你的期许,希望你仕途有望。”復中翁解释道。 “次卿,刘病已,刘次卿!”病已呢喃几次,躬身大礼拜道:“多谢老师!” “嗯,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吧,另外子卿让我代他表达歉意!”復中翁说道。 病已微微一笑,本来就提前说好,这对谁都好......暂时拜別老师继续敬谢宾客。 隨后每桌都敬了一碗后终於有了空閒,叫来小蝶交代几句,就带上两坛酒匆匆从后门出了家门,不到一会儿就来到自家田地,因为这里正有几人等著他。 “公子,公子来了!” 此时这里刘槐几人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病已出现,顿时激动的围了上来。 刘槐、丙章、郭虔三人齐声道:“吾等拜见公子,恭贺公子新婚!” “好好好,都快免礼,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多礼!”病已看著三人心中感慨甚多,当年的青涩少年都已经长大成才。 刘槐,领车骑校尉,统兵两千。 丙章,领长乐宫卫都尉,领兵五百。 郭虔,自己的情报头子,这几年更是发展迅速,三人可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眾人起身,刘槐苦笑道:“本来小安子也要来的,但被我劝住了,他现在身份敏感实在不容有失,所以就没让他来,那小子可把我们埋怨的不轻。” “是啊,那小子现在厉害著呢!”郭虔撇撇嘴道。 “他没来是对的,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一定要小心谨慎,將来见面的机会还多,不差这次,我的这场成亲酒,早就给他留著了。” 说完將其中一坛酒打开,他喝了一大口,就递给刘槐。 刘槐也不客气,接过后就大口饮了起来,然后是丙章、郭虔... “哈~好酒!” 一坛酒三人轮流来喝,不到片刻就已经饮尽。 “这一坛酒找机会送给小安子,他虽然不能来,但这酒却不能少。”將酒递给郭虔,病已叮嘱道。 “公子放心!”郭虔保证道。 “嗯,之前我让郭虔通知了你们今后如无必要就不要联繫了,但今日特殊,我就不说什么了, 但你们要谨记!”病已肃然道。 “唯!”三人连忙应下,此番是他们擅自做主来的。 眼看天色不早了,寂静的农田中更显得凉意袭人。 “好了,酒也喝了,我这边实在不宜离开太久,你们赶快回去吧。”病已说完就要离开! “唯,我等告退!”说完相视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三人转身离开。 他眉头紧锁,有些疑惑地看著三人的背影,想到三人的迟疑突然有些明白刘槐等人的心思了, 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效忠是何等的煎熬,想要询问又害怕他多想,於是什么都没说。 许久后,一股寒意袭来,他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没有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今日是自己成亲的日子,妻子还在房中等待,自己这个丈夫在外面可不行。 回到家里,宾客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之前就吩咐小蝶就说自己不胜酒力,已经去休息了,所以从后院进来,就直接来到婚房。 一灯如豆,跳跃的灯火映照在床前端坐的新娘身上,朦朦朧朧..... “平君姐,我回来了!” 他明显感觉到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中一笑,来到跟前轻轻为他卸下妆容.....当只身穿里衣的许平君不施粉黛地出现在他面前,心中的满足无以言表! “平君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他心中偷笑,看著紧张的平君姐,他也有些心疼。 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双手,目光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道:“此生能娶到平君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你许我一生,我將奉还你一世平安喜乐!” 许平君睫毛微微颤抖,他眼含水雾定定地看著这个而比自己小三岁的夫君,心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夫君.....我们该歇息了..... 看著低头羞涩的妻子,病已心中突然开始火热,一挥衣袖,灯火摇曳后很快熄灭,屋內在一声娇呼声中宛如春暖开,微风袭来,水波微微荡漾.... 窗外的冬月都好似有些羞怯,一层淡淡的薄雾將其笼罩.:::: 后宅外张贺看到房间灯火熄灭后微微一笑,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了。今日可是这孩子大喜的日子,閒杂人等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这孩子这一支可就剩下他一人了,不早早诞下儿女,还等到什么时候?想到明年可能诞下孩子,他心中暗道:主上.:::.臣没有辜负你啊! 朦朧夜色中,谁也不知道在刘家不远处一处山坡上,有几人也在悄悄观察著,看到院子中陷入黑暗,眾人心中都升起一丝欢喜。 其中一老人更是激动的无以復加,喃喃道:“主上,臣看到少主已经长大成亲了,您的这一支血脉將得到延续,您.......可以安息了......” 一股寒风袭来,將其呢喃声吹向远方,轻微的呼啸声好似在回应... 第86章 新婚燕尔 第86章 新婚燕尔 这一夜终將有不少人难以入眠,许家前院客房,郭微卿和胡组二人辗转反侧,直到胡组实在忍不住道:“你说病已是不是认出我们了?那天的事情太过巧合了吧!” 想起那日在长安无缘无故邀请她们去自家,又平白让她们参加自己婚礼,还说什么不懂其中风俗,让她们指导? 但今日什么情况?皇室派遣赞者前来,更有掖庭令出面,哪还需要她们啊。 “你说病已真的知道我们,但又何不相认呢?”胡组纳闷道。 郭微卿愣了下,隨即摇头道:“先不说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就算记得,既然他没有相认必然有他的原因,这孩子我们从小养到五岁,什么性子你我还不清楚?” “好了,明日天一亮我们就离开,毕竟我们答应过丙狱监,这次相见已经食言了,病已他.....我们的存在並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 “睡吧!” 长安,丙府书房中。 內吉和周鄂相对而坐,两人也不说话,就一杯接看一杯的喝。 终於,周鄂率先忍不住了,放下杯盏道:“那孩子今日成婚我们为什么不去?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比现在喝闷酒的强。” “还不到时候,相见又能如何?並且將来我也不打算將之前的事情告诉他!”丙吉没有解释, 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的。 他本就不是张扬的性子,做了好事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他现在的位置实在不宜和那孩子交集过多,平日里关注也只是希望那孩子能够平安长大,现在娶妻成人,他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 “今后你也不要去接触那孩子...:..对了,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丙吉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周鄂当然知道大哥问的什么,无语道:“別提了,待我派人去鲁县后发现一切都被抹除了,好似那孩子在鲁县几年时间,大家除了有限的记忆,其他的消息都没有。” “更令我惊讶的刘槐等人,他们好似从来没有在鲁县存在过,只能零星打探到他们曾在深山中出现过,但都语焉不详。” “大哥,这件事绝对有人给他们善后了,到底是谁呢?” 丙吉一愣,闭目思虑片刻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记住,你没有去过鲁县,更没有派人去过。” “明白,那人已经被我打发到南方去了,短时间內不会回来!” 结束谈话,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在脸上,病已微微睁开双眼,柔和的阳光並不刺眼,他呆呆地看著床顶。 一声呢喃声响起,他扭头一看,一张熟悉又惊艷的脸颊出现在面前,残留的余韵更显得美艷不可方物! 看著眼前的人儿他心中触动,从此他......有家了,一个真正的家..... 突然,感觉到身旁的触碰他定晴看去,只见一双带有雾水的美眸正定定地看著他,隨著他的目光转动,许平君脸颊刷的一下红到了脖颈。 “好了,你再睡会儿,昨晚可累的不轻!”病已心中偷笑,在初尝禁果的矜持后,后面可都全部放开了。 “呀~不许说,不许说,再说.......小心我咬你..... 许平君虽然大些,但想起昨晚的疯狂,她实在难以启齿。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再睡会,反正家里也没有长辈,没关係的!” “那可不行,会被人笑话的!” 许平君却不同意,强忍著不適,在病已的帮助下终於走出房门。 门外张氏微微一笑,但就是这一笑却让许平君彻底破防了,连忙躲进病已怀中,直到病已挥退张氏,这才好笑道:“好了,没人了,你先洗漱吧!” “对了公子,早晨胡氏和郭氏早早就离开了,还叮嘱奴不要打扰你和夫人!”张好似想到什么突然说!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不然自己在还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呢, 走了?病已神色微暗! 半个时辰后,当许平君再次出现在眾人眼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和昨日相比,少女变成了少妇,青涩的果实好似熟透了一般,让人垂涎欲滴。 “哇~主母好美啊!”小蝶瞪著眼睛惊嘆道。 张氏也不得不佩服自家公子找媳妇的本事,並不华贵的礼裙却丝毫没有减轻主母身上半点风华“好了,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不要你们伺候!”病已开始赶人了,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哪容得別人打扰? 看他行动不便,病已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上前將她扶到椅子上,好在他早已打造好了桌椅,不然更麻烦。 “病已: “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病已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道。 “哼,就叫你病已怎么了?谁让你比我小呢?”平君先是脸上一红,隨后就反驳道。 病已:: “行,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隨你了,高兴就好!” 其实他也不想那么正式,俩小夫妻一句夫君,一句细君,想想都觉得恐怖,平常人家谁这样叫? “那我还叫你平君姐了,这是家里钱財的钥匙,今后家里的事情你来管,外面的事情由我来, 从此你主內,我主外,把咱们的小家经营好!” 病已拿出一串钥匙,这是存放一些重要珍贵东西的房间钥匙,之前就想交给她,只是却被拒绝,认为当时还未过门,不合適! 平君闻言心中一股暖意流淌,成亲后第一天就將家里的財政大权交给自己,这让她顿时安心不少。 “好,我接著了,以后可不许后悔?”平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 “放心,保证不后悔,你就安心拿著就是!” 后悔?不就是一点钱財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但真的好心痛啊,再也不能財务自由了啊! “好了好了,看你那什么表情?你需要用钱財的时候,只要不是胡来,我还能拦著不成?”平君顿时被他逗笑了,没好气道。 说完两人开始动筷,待吃完病已问道:“后日是去看望岳父岳母的日子,可要准备些什么?这些我也不太懂....要不你看著来?” “你不怕我把家里搬空了?”许平君眉头一掀。 “不怕!”病已闻言一笑,站起身来伸个懒腰。 “要是如此我就带著你去长安要饭就是,正所谓夫唱妇隨,你只要不嫌弃为夫我乐意之至!”说完还朝她挑了挑眉头。 “贫嘴!”平君嘴角微微翘起,话里却满是嫌弃。 接下来两日小夫妻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片刻不能分离,食髓知味下,要不是许平君怕他年纪小伤到身体,他怕是连房门都不想出.., 如此,转眼就到了归寧之日..:.. 第87章 归寧 学舍 第87章 归寧 学舍 “公子.....不对,姐夫,大伯和伯母在大堂等你们呢!” 今日归寧,刚来到许家门前就看到一熟人,正是许广汉三弟许延寿之子许嘉,也就是那日带他看田地的那个青年。 “有劳你等候了,有空多来家坐坐!”病已笑笑道。 “哎,到时候就麻烦姐姐姐夫了!”许嘉闻言顿时喜笑顏开。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许平君略带不满道。 病已则挥了挥手拉著她进了家门,来到大堂就看到岳父许广汉和岳母王氏端坐上首,一旁还有其二第许舜和三弟许延寿。 “病已拜见岳父、岳母!” 隨后看向其他二人笑道:“见过二叔、三叔!” “好好好,贤婿快快起来,自家人哪有这么礼数?”王氏连忙扶起自家女婿,又看了下同样下拜的女儿,看她面色红润,少了些青涩,多了些成熟,顿时安心不已!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好了,今日都是自家人,都坐吧!” 许广汉今日穿著很是正式,也一直端著,就是想给这个便宜女婿一个下马威,但谁知还没开始就被自己夫人破坏了个乾净,这还立个屁的威? 隨后王氏带著许平君去了后宅,而大堂也只剩下许广汉和他二人,许舜和许延寿也只是过来做个见证,隨后也告辞离去。 “病已啊,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平日也娇惯坏了,你平日里可得多担待点,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就告诉我和你岳母,千万別藏在心里!” 许广汉心中也难受,自家闺女成了別家妇,现在他只能希望女儿今后过的幸福美满,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岳父放心,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今后必定不会让平君伤心难过的,並视她为珍宝,爱护还来不及怎会让他受委屈?”病已一脸肃然,这是保证,也是在告诫自己。 “好,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许广汉老怀大慰,这女婿没选错啊! “对了,现在你成亲后也算是成人了,本来要给你办成人礼的,但咱家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就免了。” “我要问的是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病已一愣,想了下道:“我打算在乡里办个学舍,我自认还有些学问,也算是物尽其用,其他的.....后面再说吧!” 许广汉闻言点点头,办学舍倒是个不错的出路,既体面又安全,本来想托人让病已进入官场, 哪怕是个小吏也好,但现在看来这小子的想法也不错。 “既然你有了想法就去做吧,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老夫虽然人微言轻,但也有些人脉,不成还有你贺叔,总会想办法做成的。” “病已明白!” 傍晚时分夫妻二人回到家里,许平君转身就去了库房,就在病已摸不著头脑的时候,只见她带著一个小箱子来到跟前。 “你这是.....“” 不等他说完就被平君打断,將箱子递给他道:“这是一些钱財,听爹说你打算办一间学舍,书籍方面我倒不担心,你书房里就有,但买地,建房,置办其他东西可要不少钱財,也不知这些够不够!” “你先用著,不够我那里还有一些.... 病已看著她认真的样子有些哑然,轻轻將拥进怀里,轻声道:“你就不问我为何要办学舍?这可得不少钱呢!” 许平君轻轻摇头,道:“这是好事,並且你一身学识,与其当个小吏,还不如教书育人,既受人尊敬,还能顾家,挺好的!” “谢谢!”病已心中微暖,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转眼到了元凤五年三月,正是春暖开,万物勃发之际......自从病已成亲之后人也变的更加的稳重了,既然打算办学舍,那一些东西就可以提前准备了。 这段时间他找人復刻了不少竹简,將《劝学篇》和《仓頜篇》復刻了数十份,这两篇字数均不多,也是当下流传最广的启蒙读物, 这点他暂时不打算將后世的一些东西写出来,不说能不能適应当下,就说里面的一些典故就无法解释。 至於造纸术..:::.他准备给某人一个惊喜..: 开春之后他就去了趟县里登记备註,毕竟是办学舍,这是需要县里同意的,不然谁敢把孩子送到这里读书? 还是那个县丞,这次才知道对方姓李,亲自考较下他的学识,確认没有问题之后也没有为难, 准许在平安乡办学舍。 官面上的事情办完后他开始动工,原本准备购买块土地的,但谁知乡里直接给批了一块地,还不小,足足五亩大小。 按照乡嗇夫的话来说,你来这里办学舍,那是天大的好事,要是还收钱,他怕是能被乡邻们唾沫星子淹死? 病已无奈,最后好说好歹一定要对方收下,他来自后世,既然他置办学舍,那学舍的归属就必须明確,依靠人性?他暂时还做不到。 但嗇夫却在另一件事上毫不退让,那就是建学舍的人由他安排,並且不许他出一分钱,不然他寧愿不办,也不愿被人戳脊梁骨。 如此他只能应下,不过在教书先生这块却把他难住了,因为读书人太少了,但凡有点学识的都想进入官场,谁愿意当个教书先生? 於是他询问乡嗇夫杜仲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单单靠自己一人,其他事情他就別想干了。 “这样啊.....:”杜仲闻言也开始犯难,就在病已准备失望而归的时候,只见杜仲眼晴一亮。 “有了..:..公子隨我来!”说完也不解释,而是带著他来到一处土坡上,但见土坡上有一户人家,简陋的茅草屋,稀疏的篱笆。 “这是.......”病已看到眼前场景顿时有些疑惑。 “唉....也不瞒公子,此处住的是老夫一远房亲戚,也是个读书人,但却有些不一样..... 算了,老夫也解释不清楚,我们还进去看看吧!” 说完杜仲哀嘆一声,推门进入院子,刚一进来病已就惊住了,指著地上的一些木质物件道:“这些.....都是他做的?” 你道他看到了什么? 院子角落里一只木质的机器出现在眼前,他不可思议道:“这是斜织机?” “?你认识?” 哎吖房门打开,一身穿麻衣,头髮糟乱,眼睛却明亮如皎月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看待病已不语,皱眉再次问道:“你认识它?” 病已回过神来,行礼道:“机缘巧合见过一次,只是没想到你这里也有,並且.... 他指著被弃置於角落已经开始腐朽的机器,摇头道:“他该进入千家万户,而不是让他慢慢腐朽!” “~”面对病已的质问,对方却耻笑一声:“我墨家的东西,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小子,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多管閒事!” 一旁杜仲一看不对连忙站在两人中间道:“之行,不可无礼!” 杜仲隨即对病已介绍道:“此人就是老夫所说之人,名杜兼,字之行,早年跟隨墨家之人游学,谁知当学有所成准备报效朝廷的时候,先帝却罢百家,独尊儒术.......其老师將其赶走后归隱山林,从此他心灰意冷,告別师门,在此鬱郁度日.....: 男“行之,这位公子新办了一间学舍,现在正缺一位教书先生....你不是一直担心一身本事无人继承吗?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杜兼闻言眼晴一亮,但不知想到什么隨即又熄灭,闷声道:“我敢去,他敢要吗?” 病已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正好在下也懂一些墨家之道.......既然你敢来,我就敢收, 何惧之有?” “不知你可敢试之?” 杜兼一听乐了,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眉头一掀,昂首道:“有何不敢?” 第88章 元凤六年秋 第88章 元凤六年秋 元凤六年,秋。 一场秋雨一场寒,安平里一处原本杂草丛生,荒芜日久的土地上一座崭新的学舍拔地而起,在雨后朦朧中宛若画中。 “仓頜作书,以教后嗣。 幼子承詔,谨慎敬戒。 勉力讽诵,昼夜勿置。 苟务成史,计会辩治。 超等軼,出尤別异。 初虽劳苦,卒必有意。 愿忠信,微密赛。 俊齐疾.... 清脆洪亮的读书声从学舍中传出,远处『路过”的村民都欣慰不已,有的甚至嚎大哭... 这个时代读书太难了.... 没有老师教导,没有传承,他们连识字都成了奢望,现在他们安平里竟然有了学舍?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他们简直宛若身处梦中!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每次经过这间他们亲手建起来的学舍,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仔细聆听孩子们的读书声。 虽然听不懂,但总是百听不厌.......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 学舍前院中,已经成为学舍教授孩子先生的杜兼此时將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哪有病已当初初见时的糟蹋? 一年多时间的相处,他早已被这个比自己小太多的少年折服。 不管是墨家经典,还是儒家思想,或者是百家理念..:..这个少年总是会说出让人眼前一亮的见解。 刚开始他还不服气,自己浸淫墨学数十年的人还比不过一个少年郎?但事实证明他错了,並且错得离谱。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当初病已说的话.......那日他们辩论到激烈处,病已直接起身大声道:“墨,民之技也;儒,民之德也;百家,民之行也。” “民无技,无以存;民无儒,无以知;民无百家之想,行尸者也!” “世间大道,殊途同归,何以分而裂之?” “理越辩越明,道越论越清........周失其典,天下分而得之,也应合而聚之,此乃大道之行,天之常也....... 年回想当初自己心中的震撼,直到现在都有些晕乎乎的,这是何等的胸怀,这又是何等大志? 他,真的能做到吗? 杜兼正带著约五十个孩子做著手工,都是一些简单的工具,如规、矩...他要求每个人都做出自己將来要使用的学习工具。 看了一眼屋內,他本以为眼前少年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大不了就十多个学生,但谁知在招收完毕后竟然足足百余人报名,而那傢伙也是来者不拒,直接將学生收满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在十二岁以下,八岁以上,超出年纪者不收,不然至少会多出好几倍,差不多整个平安乡的適龄孩子都来了。 屋內,病已一手拿著竹简,一手执一柄竹製的短尺在学生之间巡视,凡是不认真读书的,少不了要挨上一下。 这个时候可没有孩子不能打,不能罚的说法,讲究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戒尺之下无庸才在经过最开始的一番鸡飞狗跳后,现在一个个正襟危坐,哪有半点孩子的顽皮? “好了,今日所学回家之后好好复习,有不懂的明日可来问我......下课!” 哗~ 眾多孩子立即站起躬身道:“恭送老师!” 因为孩子太多,他和杜兼就开始分工,他教授孩子启蒙识字,而杜兼则教授算学,每日一轮换,正好可以让孩子们换换脑子,不至於枯燥乏味。 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学生才放学回家,毕竟有些孩子家离得比较远,回家需要不少时间,可不能太晚了。 “怎么样?这段时间可还適应?”来到杜兼身旁,病已有些挪输道。 杜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惊奇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本以为他只会教授这些孩子简单的启蒙知识,但谁能想到他竟然教授的是世家大族才有的正统士人教育。 没错,在他看来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哪个世家大族不將家学视为立身之本?立足之本? 但眼前的少年却丝毫没有藏私,这是真正的將这些孩子当做自家孩子教导啊! “没什么不適应的,这些年我浑浑噩噩,自从被老师赶出来后我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儒生视我等如仇敌,朝廷视我等为工匠.........我早已绝了入仕之心。” “在这里每日教教学生,看著他们逐渐成长我心里痛快啊!” “墨家不应该没落..:..但或许正如你所说墨家理念太过违背人性,不被当权者认可,没落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面色轻鬆,笑道:“这段时间我写信给之前的一些师兄弟,没想到他们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情都想来看一看,但依我看来他们对你兴趣更大一些。” “哦?这是为何?”病已也提起了兴趣,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对杜兼极为看著,这是一个真正將思想-技术-应用联繫起来的学者,而一个民族,一个文明的发展是离不开这些人的。 现在能吸引到他的一些同门,这再好不过了。 “我將咱们之间的辩论整理成册送了他们一份,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有些不敢置信,你年纪轻轻何以有这么大的志气?竟然想统合百家?” “墨家存在多年,中间也因理念不同分裂为数支,我们这一支乃是墨学正统,以墨家经典为宗旨,统合技与用,从而达到造福百姓的目的。” “多年的沉沦,我们终於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权利支撑的墨家是没有未来的,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墨家不少门人已经改换门庭,儒家或许也考虑到自身的一些缺陷,欣然接纳了他们。” “虽然他们承了儒家的名,但做的还是墨家的事,现在也就只有我们这些老顽固还坚守著墨家的理念....... ” 杜兼苦笑一声,但文能坚守到何时呢? 要不是来到这里教授学生,他们这辈人死后,怕是墨家之名再也不存於世了吧? 病已闻言也是无言,墨家的下场又怪的了谁?不知变通,死守已经跟不上时代变化的理念,又如何能得到掌权者的亲近? 儒家的成功有是有其道理的,与时俱进的,变革自身的勇气,以及海纳百川,接纳吸收百家的胸怀...:.:..当然,將儒家打扮成一个美丽的小姑娘送给他曾爷爷的无耻,也只能说儒家的底线很灵活罢了! “告诉你的师兄弟,只要愿意来,我必將奉为嘉宾,要是愿意留下来,这里也必將有他们一席之地.......”病已笑道。 而杜兼也鬆了口气,墨家的处境很艰难,要是再不做改变,不久的將来或许就彻底归於沉寂, 墨家之名也將彻底消失.:::: 而这里,他看到希望,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有何能力,但他已经没有选择..: 第89章 將为人父 胆大妄为 第89章 將为人父 胆大妄为 灞、沪之交,湾流之左,杜塬之上。 两进的宅院中,一挺著大肚子的妇人被侍女扶著在院中缓步,虽是晚秋之际,但庭院中却有不少长青之开放,在这千篇一律的青黄时节守著这一方小天地。 “夫人,你说公子怎么就对那些学生这么上心?也不多陪陪夫人,整日就知道往外跑.:::”小蝶嘟著嘴不满道。 “討打,夫君也是你说的?以后可不敢这么说了,被人听见了笑话!”许平君笑骂一声也不在意,小蝶的身世夫君已经说了,既是故人之妹,又是幼年玩伴,怎么也不能真当成了僕人对待! 並且这小丫头確实討人喜,平日也就隨她了。 夫君自从建了学舍一心就扑在上面,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上心,没少被娘埋怨。 但作为妻子她是支持的,男人能有一份上进心,可比陪著自己这个妇人强多了。 “哎哟~“”许平君突然惊呼一声,引得一旁小蝶一个激灵,连忙道:“夫人怎么了? 可是有什么不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夫人现在可是家里的宝贝,要是出了什么事,公子怕是得疯了不可! “无碍~”许平君轻笑一声抚摸著肚子轻声道:“是小傢伙不安分,折腾娘亲呢!” 原来是小傢伙踢了她一下,这让初次为人母的既是惊奇又是高兴,脸上的母性光辉更是照人..... 小蝶一脸呆萌,明显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不过没事啦,只要夫人没事就好! “平君姐,我回来啦!” 人未到而声先到,只见病已手中拿著几卷竹简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 “快来,让我听听孩子声音,上次小傢伙还踢我来著,嗯,在娘肚里就开始折腾人, 保准是个小子...... , 说完一把推开一脸不满的小蝶,他则下蹲將耳朵贴**君姐的肚子,没想到刚搭上就感觉脸上轻轻一踩,顿时笑的像个傻子! “瞧你那傻样,还不快去洗漱.....小蝶,快去准备吃食!” “是,夫人!” 而病已还在傻笑,初为人父的欣喜怎么也遮拦不住。 去年十月成婚后,第二年三月就確诊怀孕,当时已经两个多月了,而现在是九月,算下来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 最多不到两月孩子就出生了,那种欣喜,简直无以言表! 扶著许平君来到院子坐下,隨手將旁边的毯子给她垫上,又將另一条盖在她的腹部。 “早上母亲带大夫过来把脉,说是孩子成长的太快,让我平日里注意下饮食,你可不敢变著样给我做吃食了。” 许平君嘴上埋怨,但脸上的欣喜和幸福怎么都掩藏不住,谁家夫君给自己妻子做饭吃?並且还做的不错。 “也是,小傢伙还挺贪吃,看样子一定是个壮小伙.....不对,闺女也挺不错的!”刚说一半就看到妻子脸上的一丝不自然和担忧,他连忙转过话头,心底更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个时候正是孕妇患得患失的时候,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许平君闻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能有如此为自己著想的夫婿,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对了,爹让我转告你,说是张贺叔父打算给你找个差事..... 》 “不去,你回绝了就是!”病已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每日教教书,休沐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出去打猎游玩,晚上在家陪你,谁愿意去当什么小吏?” “也好,明日我就去回了,只是张贺叔父那里. “此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就好!”病已打断她的话道。 长安,未央宫后宫之中,霍光於画室殿外焦急等候,直到有人出来后这才急忙问道: “陛下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太医闻言噗通匍匐在地,颤抖道:“....属下无能,陛下怕是. . 轰隆~ 好似一道晴空霹雳,霍光跟跪站立不稳,要不是身后的心腹田延年及时扶住,怕是能栽倒在地! “说......但凡有所隱瞒,本公诛你三族.....”霍光几乎咬碎了牙齿道。 “启稟大將军,陛下先是偶感风寒,但又和皇后......同房,並且使用了助兴药物, 两相叠加之下..:::..怕是....: 霍光闻言疑惑地看向一旁宦官,只见小宦官瘫软倒地,哆嗦道:“奴婢..:.奴婢也是奉显夫人之命行事........“ “闭嘴!” 霍光痛苦地闭上眼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都是自己做的孽啊! 先帝將陛下託付於自己,这些年来小皇帝对自己可谓信任有加,说是臣子,但有时候更像是父子..::.如此,將置自己於何地啊! 原来之前他多次在自家夫人面前感嘆皇后年纪过小,不然只要诞下子嗣,我霍家地位將无人可撼动....但谁知自家夫人竟敢如此...... 皇帝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可要命了啊! “依你....依你之见,陛下.......多久?”霍光转头看向太医。 早已恨不得立即消失的太医露出苦涩之意,他知道在自己听到方才小宦官之言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活路,现在他只能赌一把了。 “求大將军开恩,属下不敢他求,只求大將军放过小臣家人!” 砰~ 太医以头抢地,额头顿时渗出鲜红,而一旁的小宦官早已失禁,一股骚味直衝脑门。 “本公答应了!”霍光面无表情,在听到刚才之言的太医早已是已死之人,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了! “半年........”这是太医最后的话。 走出未央宫,霍光看了眼田延年,只见田延年心下一狠,道:“此事交给属下,保管不会泄露出去!” 霍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吩咐,没有言语,只是幽幽的目光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田延年心生寒意..... 第二日,宫中少了十余个宦官、宫女,太医署少了一名太医..: 大將军大司马府,霍禹的院子。 霍禹端坐在於席,而一青年躬身侍立一旁..::.良久,霍禹开口道:“刚才吩附你的事情可明白了?” “属下明白,保证不漏出丝毫消息!” 胡安面色凝重,心中更是掀起滔天骇浪....:.小皇帝快不行了?还和霍夫人有关? “此事我和父亲並不知晓,现在父亲正和她大吵大闹呢!” 霍禹面露无奈,谁他娘的能想到自己母亲竟然会如此行事,这样一来立即就將他们霍家陷入被动之中。 只要稍有消息泄露,等待他们的將是天下共击之的下场,別看父亲威震海內,百官无不臣服,但只要此事传出,无论是刘氏宗亲,还是勛贵和百官都將站在他们对立面。 因此,霍光招来霍禹,命他必须將此事首尾收拾妥当,不得有丝毫泄露的可能! 而胡安此时已是汗流瀆背,不知道霍禹会不会卸磨杀驴,但他却不得不听命,不然他绝对走不出这个院子。 “放心,此事办成后必不会亏待於你!”霍禹保证道。 “主上放心,属下必不负所托!” “嗯,这是那家人的位置,確保没有丝毫把柄留下再下手!”霍禹面露狠厉之色。 “唯~” 第90章 卫太子旧臣 第90章 卫太子旧臣 出了庭院胡安面色凝重,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平日里普通的庭院,此时好像无尽的深渊一般让人不寒而慄! 他没打算將此事通知郭虔,因为他清楚,从现在开始他必定被人盯上了,稍有不对, 自己立马就身首异处。 从侧门出了府,却见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胡司马,主上已经交代了,我们走吧!”来人面无表情,胡安保证他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走吧!”长舒一口气,他知道,在自己知道这件事后就必须去做这件事,不然人家如何將自己当做『心腹”呢? 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巡逻士兵,他明白这是早就交代好了的。 很快,眾人来到城东的一处院落,看著院內灯火中的人影大手一挥:“记住,先確定是否有遗漏!” “唯~!” “哗啦~” 大门被端开,里面隨即传来惊呼声,谩骂声,而左邻右舍却无一人出现,灯火更是彻底熄灭. 1 良久,当里面彻底没了声息胡安走入院內,看著被翻箱倒柜,一片狼藉的院落,以及..:::..那些被堵住嘴,惊慌和哀求眼神看向他们的妇人和孩子,胡安心中一颤! “司马,已经审问完毕,只找到了这个东西,说是那位前日回家交代他们的。” 胡安接过一张锦帛,他没有去看,而是丟给对方道:“这东西你亲自交给主上。” 隨即看向院中,他目光复杂,谁能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滥杀无辜? “做乾净点,不要留下任何把柄!”说完他就出了院落。 “呵~倒是个心善的.. “杀~” 深夜,霍禹小院中,领头之人来到此处將锦帛交给了霍禹。 “哈~早就知道这老小子不会安分,竟然还留下这东西?胡安可曾看到上面內容?”霍禹转身道。 “不曾,此物一直都在小人手中,属下交给胡司马,只不过胡司马没有看!』 霍禹来到火盆前,將手中之物丟进其中,看著慢慢烧成灰烬的锦帛,他的脸在火光下明灭不定。 “倒是个谨慎的,不过也好,要是看了,怕是真的留不成了.... 长安城,城南一处破旧的院落,一群人在昏暗的房屋中久久不语..:: “碑~” 其中一人实在忍受不住压抑,拍案而起,怒道:“简直无法无天,霍光他想干什么?” “坐下!”一老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清冷的月光照射在脸上,要是刘槐看到的话必定会大吃一惊。 此人正是之前被刘槐发现不对,曾多次出现在病已小院之外的老者,而此人是谁呢? “如侯,现在我们怎么办?这次是宫中暗线拼死传出的消息,根据消息,这次我们的人也是损失惨重,今后怕是很难再传出消息了!” 如侯?要是当年经过巫蛊之祸还存留至今的人或许对此人不会陌生。 太子卫率统领,当年更是奉刘据之命持节调髮长水胡骑参与长安之战,只是最后不知为何不知所踪,有人根据线索怀疑此人逃亡西域。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如侯难掩心中激动,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不过,眾人还是疑虑甚多,其中一人名唤石武,乃是刘据太子少傅石德之孙,颇具勇力。 其曾祖父乃是万石君石奋,祖父是先帝时期宰相石庆,更是袭爵牧丘侯,只是一场大乱,当年如侯逃走时无意间碰见他就救了他一命。 面对如侯所言他疑惑道:“就算小皇帝..::.去了,那也有先帝之子继位,再不行也有先帝孙辈继位,那也轮不到公子啊!” 这件事情他们已经掩藏了许久,这次他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不然心中总是没底! “呵~先帝之子?”如侯笑道。 “先帝之子现在还剩下谁?主上被逼自杀;次子刘閎早天无后;三子刘旦谋反自杀, 其儿孙更不可能为帝。” “四子刘胥早在先帝时期就被排除之外,此人性情乖张,游手好閒,不务正业,除非霍光想被天人唾骂,不然绝不会选他。” “五子刘早死,六子就是小皇帝了。” “如此,他的选择已经可以確定必为先帝孙辈,而孙辈中也只有刘之子有机会。” 到底是经过前朝风雨的人物,简单几句话就分析出事情脉络,要是病已在此必將拍案叫绝,因为这正是刘弗陵驾崩后霍光的选择。 而刘之子是谁?刘贺眾人面面相,这说了半天和病已公子有什么关係?怎么也轮不到公子啊! “而我早在確定小皇帝身体不好后就已经派人去往昌邑了...:...而刘贺年幼“我这就亲自去杀了他!”石武猛地起身激动道。 “坐下!”如侯瞪了他一眼。 “叔父,你这是......”石武不解。 “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刘贺已有子嗣,他一旦被杀必然会引起霍光警觉,难免会打草惊蛇。” “我等生死事小,你难道还想连累公子不成?”如侯呵斥道。 石武闻言颓然坐下,道:“那怎么办?” “等著!” 如侯露出一丝笑意,本想著待公子长大后再下手的,但谁能想到霍光的夫人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小皇帝快不行了... “放心,刘贺一小儿而已,根据传来消息,刘贺才弱冠之年,虽聪慧,但却性子急切。” “並且在封地上多有收留招揽所谓的『豪杰』之举,这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閒,多有不法,刘贺更是十足的紈之徒。” “只要操作得当,必然会和霍光发生衝突...:...你说霍光该如何做呢?” 眾人一愣,霍光怎么做?难不成还能废了..: 其中一人猛地起身,惊道:“他会行伊尹之事?” 什么伊尹之事?当然是伊尹废太甲嘍! 如侯目光幽幽,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这一生就是为报主上大恩,更是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汉,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东躲西藏,和暗沟里的老鼠一样。 “谁又知道呢...” 他的声音虽轻,但却让所有人一震..::.要是如此的话,他们看向如侯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兴奋.::::: 从今夜开始,看似平静的长安城中即將开始波涛汹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做著准备.::::: 第91章 弄璋之喜(二合一) 第91章 弄璋之喜(二合一) 数日后,刘弗陵终於转醒,这让霍光鬆了口气, 他此时看向小皇帝的目光极为复杂,有担忧、有慌乱...::..更有一丝丝怜惜! 人非草木,敦能无情? 多年的君臣相处,小皇帝对他可谓是信任至极,当年上官桀联合盖长公主陷害於他, 要不是小皇帝力挺於他,以当时自己的地位就算能自保也绝对不会好过。 但现在,这个自己当年牵著手走上皇位的稚子却要先自己而去,他心中滋味如何好受! “陛下,臣请陛下大赦天下,以求为陛下祈福...:..请陛下恩准!” 帷幕之后,刘弗陵脸色惨白如雪,他定定地看著穹顶发呆,良久.::: “准奏!” “大將军要是无事可以离开了,朕要休息了!” “另外.....今年朔日就由你代劳了!” 说完之后就没了声音,好似睡著了一样。 霍光身体一颤,他面露痛苦,他知道小皇帝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小皇帝傻吗?不, 反倒聪慧至极。 发生如此之事,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发现吗? 他不清楚,因为现在小皇帝谁也不见,更是將小皇后,自己的外孙女拒之门外,更是连面都不见。 “臣.....告退!” 霍光走了,刘弗陵斜靠在枕头上发呆. 杜塬,刘家。 此时院落中传来阵阵惨叫声,而病已却也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因为他的妻子要生了。 怀胎十月,就在昨日自己正陪著妻子散步的时候突然羊水破了,好在早已准备好稳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啊~” 突然,听到惨叫声的病已顿时一个激灵,想要进去却被岳母王氏死死拉住,死活不让他进。 “你安静点,妇人生孩子哪有这么简单的?別添乱!”王氏呵斥道。 而岳父许广汉也是焦急地来回走动,仿佛如此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也別太担心了,刚才稳婆说了,胎儿的位置很正,不会出问题的!”王氏毕竟是过来人,看到两人著急,也只能如此安慰。 时间缓缓过去......突然,就在病已急的要闯进去的时候,一道疗亮清脆的婴儿声响起眶房门打开,稳婆累得满头大汗,但还是大喜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是弄璋之喜啊!” “闪开!”病已此时哪还管的了这个?看自己平君姐才是正事。 稳婆一僵,王氏和许广汉也没好到哪去。 “看赏!”王氏无奈,遇到这么个女婿能怎么办?但看如如此在意自己女儿,心中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吩咐道。 “夫人,公子早就准备好了!”引张氏连忙拿出钱財递给稳婆。 “啊,谢公子赏!” 稳婆一掂量袋子的份量顿时一喜,这可不少啊! 而此时,病已来到產房,看到已经清理完毕的妻子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紧张道:“平君姐,你感觉怎么样?” 许平君因为生產极为疲惫,当看到夫君顿时露出一丝微笑:“还好,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说完就到处张望道:“孩子呢?是男是女?快抱来让我看看!” 病已面色一僵,刚才稳婆说什么来著? 好像是弄璋之喜?弄璋?是男孩? “我这就抱进来!” 不过此时王氏已经抱著孩子进来了,她警了自家女婿一眼,没好气道:“人家都是先看孩子再看妻子,你倒好,孩子看都没看就跑进来了,真是..... f “嘿嘿,这不是担心平君姐嘛!” 隨即瞅了眼皱巴巴的孩子,他当然不会將这孩子当做后来的那位败家子,將来好好教育,能成才当然好,不成也没关係,他可不是迁腐之人。 “孩子~”许平君此时早已没了力气,只能躺著看了孩子一眼就沉沉睡去。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孩子先交给张氏!” 王氏將孩子交给张婶,暂时由她先带著,眾人走出房间。 “孩子的名字可曾想好了?”许广汉很高兴,第一胎就是男孩,这下女儿在刘家的地位稳如泰山。 他可是了解这个女婿的,看著稳重,这段时间也没拈惹草,但绝对不是什么迁腐的人,今后怕是少不了女人。 现在好了,嫡长子出生,一切都无所谓了! “刘爽(shi),就叫刘爽吧!” 病已闻言不假思索就说出一个名字,他没打算改变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並且这个名字確实寓意不错。 “小名就叫阿瞒吧!”病已突然道。 爽者,祭祀之器也,此字太重,还是找个乳名中和一下的好. 1 当病已解释清楚,许广汉顿时喜笑顏开,这可是对孩子寄予厚望啊,他当然满意只是“阿瞒』这乳名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管这个孩子会不会成为后来的那个败家子,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並且来自后世的他可不会认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不管是前世今生,这都是他第一个孩子,看著从皱巴巴长的白白胖胖的婴儿他心中满是喜悦! 没事逗弄下孩子,陪陪许平君,要么就去学舍教书。 不过现在好多了,杜兼说得没错,当他的师兄弟到来后基本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留下来。 不多,也就是五人而已,由此可见此时的墨家是何等的落魄..: 有了帮手他一下就解放出来了,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一来编撰简单的初等算学课本,二来则是继续优化小麦的种植技术。 他將曲辕犁也弄了出来,当然,他只是提出了个建议,没想到杜兼没几天就做出了样品,试验过后发现比之前的直犁好用许多。 这些东西他当然不会藏私,但也没有宣扬,更別提献给朝廷了,只是暂时在安平乡流传。 有了曲辕犁的加持,乡民们耕地更加省力,比之前快了至少一倍左右。 当別的地方还在耕种的时候,平安乡的百姓早已耕种完毕,但一个个都心照不宣地暗自偷乐,並没有想看主动去教別人。 听闻此事,病已也是无奈,自古底层百姓都是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也是人之常情。 更別提现在的宗族社会了,一个里、一个乡都是沾亲带故的,遇到好东西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哪管得了其他人? 不过,因为此事他的名声在平安乡算是彻底响了起来,更湟论他学舍先生的身份,谁见到不主动行礼,恭敬地叫一声先生? 就连杜县也逐渐开始流传.. 元凤六年(前75年),冬。 百官闻陛下龙体欠安,遂由大將军大司马霍光代百官上奏大赦天下,並於来年改元一元平。 帝准! 长安百姓听闻无不感伤,自当今继位以来天下休养生息,减免赋税,少动兵戈,天下正在走出先帝时期穷兵武后的伤痕。 这是自文景之治后天下安息的十余年,小皇帝虽然年幼,但聪慧自製,虽无大功,也无过错。 有长安百姓自发为皇帝祈福,月余方休! 霍光更是聘请天下名医为其诊治,然天不假年,束手无策! 这年的朔日於死气沉沉中度过,病已更是全程低头不语,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刘弗陵重要吗?若是论处理朝政他不如霍光,论足智多谋,不如百官,但就是这么一个平日里大家多有忽视的人,在真的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他们才发觉。 小皇帝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幸福,没错,就是幸福! 经歷过先帝时期的老臣此时才惊觉,这十余年来,他们过的是如此的安然,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担心因为一个小错而身首异处。 小皇帝在位十余年,大赦天下不下三次,天下百姓无不感其恩德。 但就是这么一个八岁继位,从憎懂少年到青年的皇帝,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十余年间小皇帝或许没有做过大的功绩,但也没有祸害百姓,祸及国家..:::.其实这样挺好的,不少人心中暗嘆! 大將军府,这段时间以来大將军府时常传来霍光与其夫人的爭吵声,就连大將军府属官都多有见闻,但也都是避之不及。 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爭吵.::: 朝廷百官人心惶惶,长安百姓无不茫然,他们不知道在小皇帝走后他们又將迎来一位什么样的皇帝,还能像这十余年一样安稳度日吗? 他们不知道.::: 病已回到家中和往常一样,逗弄儿子,陪伴妻子,教授学生..:::.好似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同床共枕的妻子却发现了不对,这日,她將孩子交给张婶,想了下又將那柄短剑隨身携带,这才独自来到书房。 而此时病已正在闭目养神,这段时间將是最为关键的时期,任何事情马虎不得。 要是对一切未知,他或许会活的没心没肺,老婆孩子热炕头..::..但他知道啊,他相信没有人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夫君~” 自从怀孕之后许平君很少再叫他的名字,而他也换成了『平君』,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著变化,显得那么的自然。 人人都在世俗,人人都在改变,有时候就是那么顺遂和无常。 “你怎么来了?”看到妻子病已一愣。 “说说吧,这段时间怎么回事?难道还要瞒著我这个妻子不成?” 许平君上前握住丈夫的手,略带雾气的眼眸认真地看著他,道:“我们是夫妻,你曾说过我们这一生要风雨共度的,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体的啊!” “不求你將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但我希望在你做出决定的时候让我有个准备,要是有一天. 我真怕我撑不下去.::: “平君~”病已目光复杂,这是个真正眼中只有自己和孩子的妻子,他如何能够去伤害她? 但.... “平君,如果....我说如果有天我会暂时离开你和孩子,那时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短暂的离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逢。” “你答应我,不管將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等我来接你,我保证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他死死地盯著妻子,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答应我!” 许平君定定地看著丈夫,特別是那双已经通红的眼睛,她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你..:..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和孩子?”她眼中满是希望。 但丈夫缓缓摇头让她陷入了绝望,脸色煞白道:“为..::.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別哭!”病已紧紧將妻子拥入怀中,他的心也在滴血。 “別哭,不管什么时候都別哭,你要坚强啊,不然我怎么放心离开?” “不带你们是担心你们受到危险,待一切都在掌控,我会第一时间来接你们的,这是我刘病已对妻子许平君的承诺!” 许平君缓缓抬头,看著同样不舍的夫君,她突然笑了。 “还记得这把剑吗?” 不知何时许平君从袖口中拿出一把青铜短剑,早已脱去锈跡的短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不等病已说话,许平君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会一直带著它的,直到它真正的主人前来寻找它。” “平君~”病已呆呆地望著又笑又哭的妻子。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长安的一切都在变,又好像一切没变。 变的是皇帝刘弗陵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不变的是霍光威势更加强盛。 自从那日和妻子谈话之后,病已就再也没有出过平安乡,隨著小麦施肥增產和曲辕犁的逐渐散播开来,病已在杜县的名声越加响亮, 但不知为何杜县县衙对此事无动於衷,明明享受著增產的成果,却没有丝毫要上报朝廷的意思,甚至连询问都不曾有过。 病已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但隨后就笑了,因为有人在封锁消息! 这是郭虔送来的消息,为此还断掉了一条暗线,这也是他毫无顾忌任其流传的原因。 至於是谁在如此做,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既然对方暂时没有露面的打算,他也装作毫不知情! 时间缓缓流逝.:: 就在他於平安乡安静等待的时候,一日夜晚他被突如其来的钟声惊醒! “怎么了?” 许平君揉著迷糊的眼晴,这段时间她好似知道距离夫君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每夜都近乎疯狂的索取,就连病已都有些吃不消了。 “没事,只是一个故人走了.......而已!” 在妻子疑惑的眼神中来到窗前,他望向长安的方向,他好似看到了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在病榻上闭目的瞬间。 有不甘,有留恋. 漆黑的夜晚,他似乎听到了震天的哭喊........钟声继续响起,直到二十四声才结束。 虽然刘弗陵於元凤四年行成人礼,但霍光未按《周礼》“天子袞冕加元服“仪式,仅行诸侯级皮並冠礼。 且未实际亲政,权利並未实际移交,遂依未冠而崩,礼从其杀,钟响二十四。 “他...:..走了!”病已呢喃道。 他想起了那日下午的相遇,那个温和中带有些叛逆的皇帝, “朕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管束..::::::”那日的话犹在耳边回放,但斯人已逝,徒留感怀! “希望你下辈子能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元平元年,四月。 大汉第八位皇帝刘弗陵,在位十三年,驾崩於未央宫.........时年21岁! 第92章 桑弘羊撞柱 第92章 桑弘羊撞柱 长安,还是那处小院,如侯数著钟声,直到二十四声结束,他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好好好,好一个霍光,好一个託孤重臣,这是连死都不给体面啊!” 他目光幽幽,好似能穿透厚厚的宫墙,看到那个早已没了声息的少年帝王,也看到了百官的慟哭,和霍光的冷漠“石武!”如侯突然道。 “石武在!” 如侯霍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石武,几近疯狂道:“去,你现在就去昌邑,联繫到我们的暗子,我要让刘贺的名声臭不可闻,要让他急功近利..:::, “去吧,唤醒所有暗子,这將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唯~” 石武走了,如侯望向黑暗,好似看到了霍光的纠结,他眼中充满了笑,只能用它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的大將军大司马,你又该如何抉择呢?哈哈哈..:....你又有选择的余地吗?” 未央宫,霍光定定地看著摇头的太医,在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小皇帝已经走了,看著目光呆滯的外孙女陪在小皇帝身旁,他心中就像是被揪了一下。 右將军张安世、丞相杨、諫议大夫杜延年、光禄大夫、给事中丙吉、长史田延年、 宗正刘德..:: 一眾大臣都齐聚未央宫,眾人神色凝重,小皇帝无嗣,现在驾崩谁来做皇帝? “启稟大司马,御史大夫来了!”丙吉面色有些错,隨即又释怀,这位已经消失很久託孤大臣之一,也该来的。 “请他进来!” 霍光並无多大反应,现在他早已控制长安內外,一个老朽而已,如何让他重视? “陛下.....陛下啊,你怎么就先老臣一步而去了,你让臣如何向先帝交代啊..... 陛下...... , 桑弘羊一进大殿,谁也不理,直接奔向龙榻,完全不顾小皇后的惊慌失措,扑到刘弗陵身旁痛声大哭.... 就在眾人想要阻止他的时候,只见桑弘羊猛地向后倒去,要不是身旁的小皇后拉了一把,怕是后果难料! “闹够了没有!” 霍光看向桑弘羊眼中好似在喷火,眾人也都闭嘴不言,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说话的好,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火烧身! “闹?老夫怎么闹了?先帝当年將陛下交给我们,现在陛下先我们而去,我们还有何顏面去见先帝?” “还不如今日跟隨陛下而去!” 说完在眾人惊呼声中桑弘羊撞向大殿柱子..:: “快,快拦住他!”霍光大惊失色喊道。 砰~ 当然.......没死! 只见身材壮硕的田延年用自己肚子顶住了桑弘羊撞柱的疯狂举动,而人是救下了,但他也不好受,这老傢伙看著没几两肉,这力气还真不小,差点就把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桑弘羊........你到底要干什么?” 霍光死死地盯著桑弘羊,这一撞让他更加疑惑了,这老小子难道真的想隨小皇帝而去?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如此忠心? “我.....我.....“” 桑弘羊有些错,他看了眼正盯著自己田延年颓然道:“老夫老了,且辜负了先帝的重託,还有何脸面去见先帝?” “还不如就此而去,向先帝请罪!” 霍光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今日特殊,他真想將其杀了了事。 但他不能,小皇帝刚走,他就杀了唯二的顾命大臣,在外人看来他想干什么?清除异己,谋朝篡位? 只怕消息传出,他立马就会成为眾矢之的,天下群起而攻之! 他突然发现,在这老傢伙放下所有后,好似成了浑身是刺的刺蝟,让人无处下嘴! “杨!” 杨敞闻言看向霍光,只听霍光沉声道:“陛下驾崩,你和少府接下来安排好陛下的后事。” “唯~” 霍光看向眾人,最后目光留在了小皇帝的遗体上,愜证不语..:: “大將军,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陛下驾崩我等同样悲痛,但先帝將大汉天下託付於你,你可不能倒下啊!“ 张安世站出来劝慰道。 “子孺说的是!” 霍光点了点头,看向好似处於悲伤中的桑弘羊,说道:“大家都隨本公出去议事吧不要在这里打扰陛下了!” “御史大夫也来吧,毕竟是先帝的“託孤重臣”。”霍光略带一丝意味深长的道。 “唉,既然大將军邀请,老夫这把老骨头就去吧,但一切皆由大將军做主就是了,老夫实在无有心力去想这些!” 霍光:.... “都隨本公来吧!”霍光无言,不想搭理这个越来越倚老卖老的傢伙。 经过了一番耽搁,此时天已经开始亮起,早已等待焦急的百官依次进入未央宫。 看到霍光率眾人出了大殿,桑弘羊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今日的场面他可是在脑海中不知演练了多少回.... “皇后也请节哀顺变,陛下他.......喉!” “老臣告退!” 小皇后闻言眼中满是迷茫,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前殿。 霍光带眾人来到此处议事,现在小皇帝走了,但大汉必须要有一位皇帝,不然天下非得大乱不可! 但选谁呢? 他看了眼走进大殿就一言不发的桑弘羊,却没有搭理,只要不捣乱,其他的无所谓! “大家都议议吧,继任之君该选谁?” 眾人闻言面面相,皇帝走的太过仓促,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更別提什么遗旨了。 现在帝位空悬,要是所託非人,他们又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指责? 一个不好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但眾人也摸不透霍光的心思,要是选对了还好,要是没选到人家心思上,怕是要遭! 最后还是杨出言道:“先帝无嗣,当以血脉亲近者为重,然而孝武皇帝共有六子, 卫太子据已死;次子刘閎早天无后;三子刘旦谋反自杀,其儿孙更不可能为帝。” “五子刘早天,只留其子刘贺继承昌邑王爵位。” “现在先帝同辈还健在的也只有广陵王刘胥了。” “因此,吾提议广陵王继承帝位,以安天下!” “刘背不可为帝!” 话音刚落突然一郎官出声打断道。 “大胆,你乃何人?我等议事哪有你说话的份?”杨大怒。 “丞相请勿动怒,既然畅所欲言,那么谁都可以说的。”霍光突然出声道。 隨后不再看杨,对郎官道:“说说,为何广陵王不可为帝?” 在座大臣百余人都面面相,这时候他们要是再看不出来问题就是傻子了,霍光根本不想立广陵王为帝啊! 这郎官平日里名不见经传,但今日却敢硬刚眾臣,只见他昂首道:“孝武皇帝在时就曾言广陵王性情乖张、游手好閒、不务正业,不可为帝!” “此言眾位大臣也都有所耳闻,但连孝武皇帝都否定的人,又如何当的起天子之位? 若真让其继位,到时闹的天下沸反,我等有何顏面去见孝武皇帝?” 此言一出眾臣顿时议论纷纷,先帝刚刚驾崩,其同辈之中也只仅存一人,这本以是顺理成章的时候,现在却有人反对,並且看大將军的意思也不打算立这位为帝。 但还能选谁? 眾人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刘背,认为这是先帝唯一的血亲同辈,乃是不二人选。另一派则认为刘背性情乖张,不务正业,就算继位恐怕也很难治理好天下,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皇帝呢? 直到中午眾人都没討论出一个结果,而这时霍光却看到桑弘羊这老东西竟然在大殿內睡觉,这让他十分冒火。 “御史大夫有何高见啊!” 突然,大殿安静下来,桑弘羊身旁的大臣看到正睡的香甜,顿时满脸黑线! “大夫,桑大夫~” 终於,在其努力下桑弘羊终於转醒,他迷茫地看向眾人道:“怎么了这是?” 霍光强压著心中的不满,冷哼一声,遂將方才眾多大臣的意见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御史大夫也是孝武皇帝老臣,广陵王之行,你也有所耳闻,不知你有何意见?” 桑弘羊好似如梦方醒,指著自己不可思议道:“这事老朽能说?” “说!”霍光紧拳头,恨不得给他一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老东西这么欠揍? “那老朽就说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多担待啊!” “其实废长立少也是可以的,既然先帝同辈中无有合適人选,那后辈呢?”桑弘羊说完就闭口不言,而是颇感好奇想看看眾人的反应。 霍光闻言心中一动,颇有深意地看了桑弘羊一眼。 而其他人则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不妥,也有人说已有先例,也不是不行,一时间整个大殿都闹哄哄的。 就在眾人开始议论的时候,刚开始说话的郎官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脸色难看,更是不时地看向霍光。 这老傢伙太不是东西了,怎么抢自己的台词呢? 霍光可不管这些,只要有人说出自己所想,至於是谁说的?这不重要! “既然诸位爭议颇大,那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明日继续廷议!”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自己已经將想法传达出去,正好让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 “吾等谨遵大將军大司马之命!” ? 3 第93章 刘贺进京(上) 第93章 刘贺进京(上) 整整三天,三天时间朝堂百官几乎天一亮就开始爭论不休,有言排除刘旦后,刘胥为先帝唯一血亲同辈,只能立广陵王为帝,如此才可名正言顺,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然,另一方却以刘背放荡不羈,孝武皇帝在时就曾言不可为帝,要是广陵王为帝,那將大汉天下置於何地? 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时,还是那日的郎官出声道:“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矣!” “何不从先帝子侄辈选择呢?” 此言一出眾人顿时安静下来,大殿中一时间竟然无言! “咳咳~大家以为如何啊!”霍光恰时出声,这让所有人都心中暗嘆一声,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这几日大家不知道霍光的想法吗?不,他们都知道。 但又为什么装作不知呢?因为霍光的威势和权力已经太大了,要是再废长立少,霍光必然继续把持朝政,这让一些老臣如何能忍? 但现在.:: “大將军,眾位大臣商议三日无果,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大將军示下,早定继任之君,以安天下。”张安世直接挑明道。 “请大將军示下,早定大位,以安天下!”至少有一半朝臣出声附和。 桑弘羊目光幽幽地看看附和的官员,心中冷笑,霍光已经不掩饰的想法了,张安世什么人?那可是霍光的人。 “宗正,你专管大汉宗室宗谱,可知先帝子侄辈还有何人选?”霍光当然不可能自己说出,不然成什么了? 刘德闻言沉默少许,沉声道:“孝武皇帝六子,卫太子一脉不谈,次子刘阔早天无后;三子刘旦谋反自杀,其儿孙更不可能为帝。” “四子刘胥既不能继承大位,其子又怎能成?有悖常伦矣!” “五子刘早天,只留其子刘贺继承昌邑王爵位+ 他环视一周,看向眾多朝臣,隨后朝霍光拱手道:“如此,能继承大位者唯有先帝之侄,昌邑王刘贺了!” “请大將军裁决!” 霍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收敛,凝重道:“先帝崩殖,而无子嗣遗留,同辈之中无有德行继承大位,本公决定........立昌邑王以诸侯王继皇帝位。” “诸位可有异议?” 眾臣面面相,但却再无一人反对。 “吾等谨遵大將军大司马之令!” 霍光闻言心中顿时一定,既然如此那就將此事彻底定下,省得再出现波折,於是看向一直於垂帘之后一言不发的上官皇后。 “启稟皇后,经百官商议,决定昌邑王刘贺继承帝位,还请皇后示下!” 小皇后淡漠地看著之前毫不在意自己的眾多大臣,沉默片刻道:“可!” “吾等谨遵皇后懿旨!” 霍光回身沉声道:“大鸿庐事少府乐成、宗正刘德、光禄大夫丙吉、中骑將军》 “你等立即持皇后懿旨火速前往昌邑国,传唤昌邑王贺前来长安,不得有误!” “吾等谨遵皇后懿旨!” “启稟统领,刚得到消息,霍光已经派人出城,看方向应该是昌邑国的方向....” 偏僻小院中,如侯跪坐於榻,静静地听著属下匯报..:: “吩咐下去,计划开始!” “唯!” 待房间只剩下如侯一人,他起身来到院子,看向未央宫的方向,轻笑道:“开始了啊.... 杜塬。 病已自从那晚钟声响起之后还是和往常一样读书、教学......只是他在家中待的时间更多了而已! 妻子许平君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但也不问,只是默默地做著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 数日后深夜,当少府乐成、宗正刘德、光禄大夫丙吉敲开昌邑王府大门时,整个昌邑都震动了起来。 先帝驾崩这么大的事情,凡是有点渠道的,早在前日就得到了消息,只是他们对於下一任皇帝是谁却无从得知。 因为廷议这几日未央宫彻底戒严,根本不可能传出任何消息,但大多人的想法都是广陵王刘胥最有机会。 但现在朝廷派人来昌邑了?这说明什么? 但凡有点头脑的人全都起身朝昌邑王府跑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从龙之功,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昌邑王府大殿中,当刘贺接旨,再三確认无误后整个人都好似处於云端,轻飘飘的没有个著落...... 他於烛火旁颤颤巍巍地读完璽书,激动的语无伦次,捶胸吶喊,脸上满是笑意,发狂奔走,而无有目的.. “大王!” “大王~” 终於,在眾人安抚下,刘贺终於安静下来,但眼中的热切怎么都掩藏不住。 皇帝啊,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位置竟然落在了自己头上,现在他恨不得马上飞到长安,登上帝位。 “去,吩咐下去立即准备行李,所有王府属臣也都一样准备好一切行头,明日天一亮就出发..... 他来回步,心中难以安静,而眾多臣属也都惊喜莫名,这天降的富贵,竟然落在他们身上了? “大王放心,明日天亮之前定然准备妥当!”眾臣欢喜而去。 宗正刘德面无表情,他是宗正,本来就知道这刘贺是个什么货色,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对大汉是祸非福啊! 但他又能怎么办? 丙吉心中嘆息一声,他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个孩子,要是换成是那个孩子的话..:.. 隨即苦笑著將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这怎么可能呢? 刘贺得到璽书之后到底有多著急呢? 昨天夜间拿到璽书,第二天中午就匆匆上路,这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的原因。 他非常急切,好似生怕自己去迟了被人抢了皇位,一路向西狂奔,当天黑的时候竟然已经到达了定陶。 这要是还不知有多快的话,那么当知道刘贺等人这半天累死了三十五匹马,奔驰二百里就明白他有多么心急了。 正是侍从者马死相望於道矣! “大王不能如此了,我们毫无准备之下去长安,到了之后又该如何?” 有王府属官郎中令龚遂劝阻道:“大王啊,先帝崩殖,天下百姓无不感伤,你却如此急切的去长安,不顾人伦之礼,这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大王?” “请大王身著素,缓行慢行,並且遣回眾多侍从.. ? “闭嘴,无知老儿,你可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现在不抓紧赶往长安,要是有变,朝臣另立新君,你將置大王於何地?” 立於刘贺身旁,已经相伴数年的侍从大声呵斥道,其他人也都对其大声痛骂。 笑话,这可是他们飞黄腾达的机会,岂能有半点迟疑? “你......你们.. 龚遂气得浑身发抖,无奈之下只能跪於马车前劝諫道:“大王啊,你难道要让天下人笑不成吗?” 刘贺听完后陷入沉思,他不是真的傻,而是被天降的帝位给惊喜到了而已,想到自己的作为,顿时有些后悔。 但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心腹”,总不能现在赶他们走吧?那自己成什么人了?还有谁愿意为自己效力? 於是,他眼珠子一转,下得马车將龚遂扶起,惭愧道:“郎中令肺腑之言,是寡人之过也!” “此事交由你去办,如有所请,皆由你决断!”说完就上了马车,心中暗笑,好人寡人来当,恶人就委屈了你。 龚遂却闻言大喜,看了眼马车周围的侍从他知道这些人是没可能了,但看到马车后大包小包行头的侍从,他心下一狠。 龚遂也是个狼人,为了刘贺也不惜得罪人,直接选出以往有劣跡的侍从门人五十余人,將其赶回了昌邑。 眾人都对其破口大骂,传到刘贺耳中他却不以为意! 刘贺才不会管龚遂怎么做,哪怕他將所有人都赶走他也不会有意见。 但龚遂的劝諫起作用了吗?有,但好像又没有。 这一路上从官们看到刘贺高兴,觉得这是一个討好未来天子的机会,爭先恐后的在刘贺面前投其所好。 当到了陈留济阳地界,这又出了么蛾子,这让一路护送的刘德、丙吉等人极为不满, 但也只能忍受! 刘贺又干什么了? 原来有人告知刘贺此地盛產一种有趣的鸡。 “快快快,快给本王弄来!”刘贺大喜! 於是本来一路狂奔的刘贺停了下来,龚遂前来询问原因,刘贺还谦虚地说道:“你不是让本王缓行吗?本王也是这样想的,咱们等等再走!” 龚遂刚开始还较为欣慰,以为大王终於长大了,知道听人劝諫了。 不过. ? .当一群人鱼贯而出,半响后带著一只叫唤的长鸣鸡回来后,龚遂傻了..: 好不容易的刘贺继续前行,但到了弘农,刘贺又又又有新的想法了。 这次他不想要什么长鸣鸡了,因为玩腻了,听说弘农的女人不错,自己出来得急又没有带自己的美姬,於是派出一个叫『善”的人偷偷弄了几个女人回来。 这次他学乖了,也没有停下马车,等女人弄回来就放到马车上供自己玩乐。 龚遂得知后差点气疯了,先帝刚刚驾崩,你作为侄子不伤心也就罢了,还在国丧期间玩乐抢夺女人供自己消遣? 这让朝臣怎么想?这让天下臣民怎么想? 第94章 刘贺进京(下)二合一 第94章 刘贺进京(下)二合一 这日,昌邑国相正隨车队前行,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一看原来是宗正刘德,他不敢怠慢,宗正乃是九卿之一,地位远在他之上, 於是起身拜见! “安乐,你身为昌邑国相,大王在奔丧期间玩弄女人你却不劝阻,你就是这么当国相的吗?老夫看你就是尸位素餐,还不去劝阻?” “难道你要让天下都笑吗?” 刘贺到底是大汉的昌邑王,刘德虽然为宗正,但也不能隨便呵斥,只能指责这个国相了,谁让以往郡国国相都是替诸侯王背锅的呢? 安乐听完就傻了,这是大王干的事情?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自家大王的性子他还不了解? 待刘德走后他犯难了,自己这个国相当的有多窝囊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去劝諫大王估计连见都不会见。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一个人---龚遂,他不能,但这傢伙能啊。 待安乐满脸苦涩地將刘德的话转述,龚遂直接头皮发麻,但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找刘贺.:::: 龚遂这个人呢耿直的有些可爱,就算刘贺再怎么討厌这个人,但也知道对方绝不会害自己,就算不听也不会处罚。 曾经龚遂多次当眾骂得刘贺下不来台,但对方说的又在理,他只能小声道:“本王知道错了,郎中令还真是会羞辱人!” 其实,今年刘贺才十九岁,从小没父亲教导管束,別人又不敢管束,在地方上唯我独尊的少年,你还能指望他好到哪去? 没有杀人放火,残害百姓就已经不错了! 但可惜,他要只是个诸侯王也就罢了,但现在是要马上继承皇位的,这样的人如何能承担起大汉天下? 很快,龚遂就得知了真相,他指著刘贺怒斥道:“请大王斩杀此人,挽回自身形象,不然今日老臣都撞死在大王马车前。” 刘贺一看不好,想要保下『善”但看到龚遂赤红的双眼顿时了,只能挥挥手不再理会此事..::.: 而那个“善』呢,他面对龚遂的抓捕没有任何反抗,直到被杀的那一刻他竟然在朝龚遂笑.... .1 这让龚遂心底顿时发凉! 有了之前的事情,不管是刘德等人,还是安乐、龚遂都紧紧地盯著刘贺,生怕他再搞出什么『丑闻!』 好在刘贺也安分了不少,因为不少侍从玩伴都躲著他,他知道原因,却也无可奈何。 终於,当马车入关之后,眾人都鬆了口气! 因为朝廷的使者已经在灞桥等候! 大鸿臚已经准备好迎接仪式,在经过一系列繁琐仪式后,长安终於出现在眼前... 龚遂在入关之后一直待在刘贺身边,就是担心他又拿出什么么蛾子,但到了长安城外的广明亭东都门的时候,见刘贺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他眉头紧皱! “大王,按照礼节,你现在应该开始哭丧了!” “哭丧?本王?”刘贺指著自己惊道? “不行,不行,本王嗓子疼,哭不出来。”看到刘贺一副无赖的样子龚遂满脸黑线。 但都到了长安城下了刘贺还是不哭,龚遂急了! “这在外城哭和在內城哭有什么区別?反正我嗓子疼,等下再哭!”刘贺竟然开始討价还价起来。 终於,当走到未央宫东闕时刘贺终於服软了,因为沿途有人多百姓观看,也可能是觉得摆谱摆够,隨便豪了两嗓子算是走了个过场。 一旁忍了一路的宗正刘德眉头紧皱,看向刘贺目光变得更加的冷冽! 丙吉也没好到哪去,越发对刘贺失望 当霍光得知消息整个人都傻了,自己到底选了个什么玩意儿?这混帐简直丟尽了他的脸面,但现在木已成舟,再换已经不可能了,只能期望登基后能有所改善!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自己选的这位皇帝未来一个月里会逐步刷新他的认知, 直到他忍不下去...... 大汉元平元年(前74年)六月初一,奉皇后懿旨,孝武皇帝五子刘之子昌邑王刘贺,继皇帝位。 所有人都以为大位之事就此结束,但还没等眾人歇口气,宫中就传出消息, 当霍光得知后气的不知摔碎了多少东西。 “看看,都睁眼看看,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 霍光怒气冲冲道:“这才继位几天?玩女人,甚至连先帝的女人也敢动,这可是国丧期间啊,他怎么敢?” “啊,怎么敢..... 砰~ 眾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心道:这可是你亲自选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係? “身为先帝子侄,竟然在停放灵枢之地白日宣淫,这是在打本公的脸啊!” “掖庭令何在?”突然霍光怒声道。 低头不语,儘量將自己存在降到最低的张贺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出列道:“掖庭令张贺在此!” 霍光一看是张贺,也知道这是自己亲信张安世的兄长,於是怒气平息了许多,但还是冷声道:“將先帝女人都迁至长乐宫,由太后亲自管理,你亲自盯著此事!” “唯~” 桑弘羊一直待在角落里露出一丝微笑,转身就隨眾人出了大殿。 霍光啊霍光,没想到吧,你也有眼瞎的一天,选了这么个皇帝,你还有何顏面面对天下臣民? 就在眾人觉著新帝也该消停消停了的时候,宫中再次传来的消息,顿时让所有人都开始头皮发麻。 你道为何? 刘贺这王八蛋竟然敢欺辱太后,就算太后年纪幼小,但也是先帝之皇后,你的叔母长辈,你怎敢欺辱於她? 与畜生何异? 原来,有天刘贺看到小太后的小马车突然有了兴趣,让人將小太后『请』了下来,自己则坐上去转了几圈。 除了此事,刘贺更是將詔书当做儿戏,看某人顺眼了,就下道詔书,要求那人必须娶十个媳妇。 完不成任务就是抗旨。 听说宫中有很多奇珍异兽,走,去看看! 乐府的人哪去了?还要欣赏歌舞,快去操办.....什么?乐府的人不敢?没事,我昌邑王府的乐姬也不差,我们自己来。 刘弗陵下葬后,刘贺晚上就通知大家来欣赏歌舞美姬..:: 什么?服丧期间不能吃荤?不行,不吃荤怎么能行?去去去,都去出去买。 当所有人都在期待大汉新的天子表现的时候,新帝这些时日的作为传出后, 所有人都傻了,这..::::.就是我们將来要面对的新皇帝? 长安百姓无不黯然伤神,好不容安稳了好几年,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奇葩当了皇帝? 最让朝臣忍受不了的是,刘贺对先帝毫无悲戚之心,不顾服丧期间大吃大喝,我行我素,还欺辱太后? 这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但好像也不全是坏处......至少有这么一个废物当皇帝也不错哈! 有这样的皇帝,大家也能舒坦的享受富贵不是?不就是喜欢『玩闹』吗?不就是吃肉食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和自家的富贵相比,这算什么大事?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没等大家笑几声的时候,却发现实在笑不出来了。 刘贺,这简直就是一个混帐啊! 因为刘贺接下来的做法严重损害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胡乱封官要知道朝廷的官位是有数的,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有了就代表別人的没了。 大汉自孝武皇帝起朝廷官制就分为內朝和外朝。 內朝以大將军为首,外朝以丞相为首。但內朝是皇帝直接任命,外朝则需要通过丞相、御史大夫、光禄大夫举荐考核才能担任。 但宫內这刘贺可不管这些,当了十天皇帝就將內朝来了个大换血,搞得霍光早上一起来发现自己属下全换人了。 这事能忍? 这还没完呢,就在霍光新属下还没认全的时候,刘贺又將手伸向了外朝。 不仅越过丞相、御史大夫,光禄大夫直接提拔亲信,而提拔的人多到了什么程度? 足足二百多人在宫门外等著领取官位,这他娘的是可忍敦不可忍! 杨都快疯了,直接找到霍光道:“大將军,这事你到底管不管?再这么玩下去大汉就完了!” “再等等,再等等!” 霍光就算打碎了牙此时也得往肚子咽下去,谁让这混帐是自己选的呢? 眾人一看,大將军没有表態他们也只能忍著,但他们能忍,霍光的亲信可忍不下去了。 本以为迎立新帝至少能捞个从龙之功,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官位都快保不住了,还屁个从龙啊! 其实,这会儿不单单朝臣们看不下去了,刘贺的亲信龚遂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找到刘贺。 但刘贺前脚答应,后脚就给忘了,这让龚遂彻底绝望.... 终於,在刘贺继位第二十五天的时候,霍光终於忍不了了,就算找理由说服自己也没了理由。 本想著找个年纪小的,好拿捏的,自己以及亲信们的富贵能继续延续下去, 但谁想到找了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 再这样闹下去,刘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自己名声绝对能臭大街了。 “废帝~”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他都惊著了。 这一个不好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临头了他却犹豫了! 正所谓孤掌难鸣,独木难支,这件事自己一个人是绝对办不成的,於是叫来最信任的大司农田延年商议此事! 俩人落座,霍光唉声嘆气,道:“宫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再这么下去我们怕是.... , 但不等霍光说完,田延年就一脸不耐烦道:“大將军何必烦忧?以我看,直接废掉,再选一位合適的就是了。” 霍光为什么不找別人商议而偏偏找田延年这个外人眼中的莽夫商议如此大事? 因为田延年就是『虎”,什么都不怕,遇事也不会多想,一个字,干就完了! 霍光也没想到这傢伙竟然这么『虎』,但心中也鬆了口气,因为这正是自己目的。 於是有些为难道:“但此事......並无先例啊!” “伊尹废太甲,不但没有被人唾弃,还被世人敬仰,树立为典范,视之为贤臣贤相,这不就是先例吗?”田延年得意道。 “好,就这么干!”霍光一拍大腿道。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再犹豫,他叫来刚刚提拔为车骑將军的张安世,以及光禄大夫丙吉。 “本公决定废除刘贺,另立新君,尔等以为如何?”霍光目光灼灼地看向几人,今日要是谁有半点迟疑,他绝不手软。 张安世和丙吉看了眼盯著他们的由延年,暗骂一声莽夫,嘴上却不含糊。 “吾等谨遵大將军之命!” “好!” 霍光大喜,隨即和几人商议如何进行,这事必须一击必中,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几人一直商议到半夜才离去,並且各自都有了目標和任务! 刘贺这日无所事事就在宫中隨意走著,突然一人拦住他。 “陛下慢走!” “臣夜观天象,最近天气多阴无雨,怕是有臣子谋反,陛下当小心啊!” 刘贺一愣,看著眼前的老头回头问道:“这老头是谁?” 宦官一看嫌弃道:“回稟陛下,此人乃是一胡言乱语之人,名叫夏侯胜,陛下不必在意!” 刘贺一听就怒了,道:“此人妖言惑眾,竟然敢诅咒於朕,给朕抓起来投入牢狱!” “唯~” 刘贺对於此时在没在意不重要,反正霍光却是嚇了一身冷汗。 连忙让人带来夏侯胜问道:“你为何对陛下说有臣子要谋反?” 夏侯胜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册竹简,言道:“是老朽蒙的,老朽钻研《洪范传》多年,这都是根据书上面推演出来的。” 就这? “大將军请看,这上面就写到:大权旁落,王不反思,天气就会连阴,臣子谋反!”说完还指给霍光看。 而霍光一看就傻眼了,还真是 他沉默许久,朝夏侯胜一礼道:“夏侯先生大才,本公受教了,来人,送夏侯先生回家!” 夏侯胜闻言笑了笑,拿起那本《洪范传》独自离开了。 想起刚才的话,霍光知道夏侯胜是在提醒自己。 自己是臣子,刘贺毕竟是皇帝,他没有直接惹到自己,他何苦轻易背上骂名呢?但事已至此,自己又怎能停手? 第95章 废帝(三合一) 第95章 废帝(三合一) “霍光还没有动手?”破败的小院,如侯面色凝重道“没有,根据我们得到消息,霍光在见到夏侯胜之后突然停手了..:.:”石武脸色铁青道。 “夏侯胜?那老东西还没死?”如侯吃惊道。 要知道夏侯胜在主上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东宫博士,其当时地位虽然不高, 但论学问却是最高的,就连他们这些东宫近臣也不敢怠慢! 其创立的“大夏侯学派』以《今文尚书》主要思想,在大汉可谓是名声在外,只是不知为何在辞去霍光徵辟他为光禄大夫官职之后就消失了。 没想到他竟然就在典藏室中,还突然跑出来提醒刘贺有臣子谋反? “这老东西想干什么?”如侯顿时觉得有些棘手,这霍光要是不动手,难道真等刘贺坐稳了帝位不成? “呵~” 良久,如侯突然想通了什么,笑道:“倒是老夫愚钝了,去,让人在刘贺面前扇扇风,点点火...::.:..老夏侯啊老夏侯,既然你跳出来了,还说出那莫名其妙的话,那可就別怪『老朋友』不客气了!” “唯,我这就去!“石武也想明白了关节,既然霍光不动手了,那就让刘贺先下手为强。 要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把霍光给弄死了,那才是皆大欢喜..:.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总有希望不是? 那霍光就真的停手了吗? 没有,不但没有还加快了速度,因为是废除皇帝,这事只是自己等人还不够,至少要让百官们支持。 自己统领內朝自然一言而决,但外朝是由丞相统辖,所以这件事根本就绕不开丞相杨散。 之前“燕盖之乱』的事情,让大家都知道杨敞这人胆小如鼠,要不是被逼到绝路是绝无可能同意的。 於是,霍光派出了由延年去找杨敲,而他则和张安世开始制定详细计划。至於丙吉嘛.......算了,那就是厚道人,不为难他了! 且说田延年来到丞相府,屏退眾人后田延年也不墨跡,將他们等人准备废除刘贺的事情道出后,就死死地盯著杨敞。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杨敞被嚇得半死,废除皇帝?这古往今来有几个成功的?这是要將他逼上绝路啊! 但看著田延年不停握紧剑又鬆开的手,他知道自己今日必须有所抉择,不然怕是要血溅三尺了。 杨敞还在犹豫,但田延年有些不耐烦了,或许是早上酒水喝多了,突然有些內急,於是就先去了茅厕。 至於杨敞会不会去告密?呵呵,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杨敞见田延年暂时离开终於鬆了口气,但这事还在啊。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其夫人司马氏方才在外面听到了他们谈话,在田延年走后他就出来了。 这可不是一个寻常的女人,听她的姓就知道了,司马,乃司马迁的司马。没错,她就是司马迁的女儿,向来颇有胆色,也比杨敞沉稳许多。 杨敞能坐到丞相位置,后面未必没有司马氏的功劳! “夫君何必犹豫?今日大司农来找你就是奔著必得的心思,根本就没有给你其他选择。” “他能来说明大將军已经决定了,只是派他来通知你而已,你若不同意,怕是我们全家性命.::::: 》 司马氏没有说完,但杨懂了,他瘫坐在地喃喃道:“何至於此啊!” 司马氏看到丈夫如此模样虽然心疼,但毕竟是枕边人,也知道了他的取捨, 於是就转身离开了! 当田延年重新回到书房,杨敲已经正襟危坐,不等田延年发问,言道:“回去告诉大將军,此事我杨敞赞成,外朝之事必然处理妥当,不会拖累大將军的!” “好好好,大將军果然没看错人,我这就去稟告大將军!” 田延年闻言大喜,这把丞相搞定了,那么百官的事情也就差不多了,现在就等一个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刘贺继位第二十七天,霍光还在商议计划,而刘贺却突然出手了,不知为何突然將侍中傅嘉扔进监狱,理由还是因为进諫。 因为傅嘉多次劝諫刘贺不要太过玩乐,加上身边有人煽风点火,终於让刘贺失去了耐心,下令直接把他扔进了监狱! 而这,彻底让霍光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因为侍中傅嘉是他的亲信,也是他安插在刘贺身边的人,刘贺如此作为简直没有把他这个大將军放在眼里,更是將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这如何能忍? 这还商议个屁啊,直接干就完事了! 於是,六月二十八日,刘贺继承皇帝位第二十八天,霍光召集长安两千石以上官员未央宫议事。 而刘贺並未在未央宫,而是去找长乐宫勤见太后去了。 此时,未央宫中百官齐聚,这些人可以说是整个大汉运转的重要人物了,每一个出去脚,大汉都得颤三颤。 桑弘羊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只是他今日的目光极为明亮,因为他早就猜到霍光要干什么了。 废帝!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惊嘆霍光的决断,这样一个在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个不好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不是什么人都能敢做的。 这时,霍光立於大殿中央,环顾眾多大臣,面色颓然,好似失去了精气神一般! “诸位,吾有罪矣,吾对不起先帝重託,愧对大汉啊!” “昌邑王行事昏乱,恐危及社稷,本公决定..:::::.废除昌邑王帝位,诸位意下如何?” 静,此时大殿安静的可怕,眾人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霍光此言一出,顿时大殿之內,眾人全都傻了,废....帝?霍光怎么敢? 这种处於上古传说中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他们眼前,这让他们恍若梦中。 大殿之中眾人开始议论纷纷,要说对刘贺有多忠心那是想多了,这段时间刘贺干的事情,每一件都在挑战眾人的神经。 但要说废帝......但看著大殿外持剑的士兵..........这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大殿重新恢復了安静,此时霍光也是紧张的汗流瀆背,因为废帝必须大多数大臣同意,不然就算他强行施为,將来也是后患无穷。 他难道真的要將反对的人全都杀了不成?要是如此,怕是不出三月,诸侯五大军就会杀到长安来了。 执掌大汉十余年,威压海內,莫敢不从的大將军大司马霍光也不由得手微微颤抖起来! 大殿落针可闻,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殿外的蝉鸣声响起! 终於,有人动了! 当眾人看去,都惊讶不已,因为不是他人,正是早已不理朝政,淡出朝廷的御史大夫桑弘羊! 看著头髮苍白的桑弘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他率先站出来。 霍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桑弘羊,他死死地盯著桑弘羊,他想知道对方想法! “吾.::.赞同废除昌邑王帝位!”桑弘羊的话简短而有力。 他看向霍光,面色凝重道:“昌邑王行事乖张,实难託付社稷,为大汉社稷计,为大汉列祖列宗安息........也为我桑弘羊不负孝武皇帝.......赞成废除其帝位!” 轰~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都惊讶地看向桑弘羊,他们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执掌大汉財权的桑弘羊。 在座眾人很多都是桑弘羊的晚辈,更有不少是他当年的属下,在桑弘羊淡出朝廷后,他们也只能依附於大將军。 但现在.:::.他们好像又看到当年桑弘羊又回来了! 霍光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这个老对头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恍然。 “吾也同意!” 苏武也站了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又很快收敛。 “吾同意!”这是张安世。 “吾也同意!”是杨! 隨即諫议大夫杜延年、大司农田延年、光禄大夫丙吉..::, 一时间群起响应,这让霍光瞬间大喜,但.......他看向那些继续沉默不语的大臣给田延年一个眼色! 只见田延年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手提宝剑扫视还没有表態的大臣大喝道:“先帝中道崩殖,將天下託付给大將军,就是因为大將军忠心大汉,忠心刘氏。” “但如今......昌邑王胡作非为,国丧期间强抢民女,宫廷之中欺辱先帝女人,身为先帝子侄,毫无悲戚之心,扰乱朝纲、欺辱太后..... ? “歷代先帝諡號皆带『孝”字,何为?乃大汉以孝治天下也!” “如此是为长久执掌大汉天下,使宗庙世代得以供奉!” “昌邑王如此不孝之人为帝,刘氏宗庙將何人祭祀?大將军死后又有何顏面去见大汉的列祖列宗?” 眾人面面相,谁能想到一介莽汉能说出这些话?但田延年声若洪钟,大殿中充满了他的回音,好似在向他们拷问。 刘贺.......真的能奉宗庙社稷吗? “下官以为....“” “闭嘴“有人想將此事糊弄过去,但由延年不给他任何机会。 “今日廷议,定要论出个结果,谁要是最后响应,我当场斩杀之!” 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著了,就连霍光都有些异地看了田延年一眼,这个办法.......好啊! 但这真是这个莽汉想出来的? 自己要不要配合呢? 当然要配合了,只见霍光看了眼惊慌失措的大臣,躬身道:“大司农责备的是,天下汹汹,光当受罚!” 一旁桑弘羊嘴角抽搐了下,看向霍光的目光极为奇怪,这傢伙直接就不要脸了?谁不知道田延年是你的铁桿心腹?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光借著田延年的话表態了,那就是我霍光决定废除昌邑王帝位。 谁赞成! 谁反对~ 眾臣看了眼请罪的霍光,再看看向他们提剑逼近的田延年...: “万民之命在於將军,吾艺唯大將军令!” 一个、两个、三个............当所有人都高声呼喊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大汉的天......要变了! 霍光方才充满凶戾的眼神缓和了许多,忒鬆了口气,不到万不业已,他也不想背上弒杀大臣的名声,好在都挺识趣的。 要是让群臣知道霍光所想,怕是非业气死不可! 识趣?没看由延年那莽汉已儿准备提刀砍人了?要是再不识趣,怕是今日走不出这未央宫了。 “既然诸位同意,那就隨同本经请太后下詔书刃!” 霍光说完大手一挥:“来人!” “属下在!” “將未央宫封锁,不许出也不许进,如有不么者....杀!” “谨遵大將军之令!” 隨后霍光带著亲信走出大殿,看向田延年道:“现在守卫长乐宫的是谁?” “回大將军,乃是在辽东之战中立下大功的长乐宫宫卫都尉丙章!” “是他啊!”霍光想起来了。 “此人可靠?” 此时霍光之子霍禹上前道:“父亲,此人可用!” 霍光一愣,马看到儿子给自己一个眼神,顿时就明白这是儿子已经拉拢的人,心下放心不少! “你亲自去长乐宫盯著,让丙章立即封锁长乐宫,不许任何人进出!” “唯!” 就在方才丙章名亜出现时,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丙吉垂下的眼晴突然睁大,心中更是沉思道:丙章?真的和那孩子有关吗? 丙吉的异常无人发现,霍光现在只需要控制住皇宫,请太后下懿旨废除昌邑王即可! 身为太后,她有这个权利! 霍光带领群臣浩浩荡荡地踏入长乐宫,见到了小太后上官氏! “臣艺拜见太后!” “诸卿请起刃,不知大將军带人来此所为何事?”到底是么小就当了皇后的人,就算年纪不大,马却颇为沉稳。 “启奏太后,吾艺请太后做主,废除昌邑王帝位!” “请太后速速发詔!” 小太后一愣,隨即想也没想道:“允!” 好了,本就对刘贺厌恶的小太后巴不业这人滚的远远的,现在群臣请废除昌邑王刘贺帝位,她还巴不业呢,怎么可能不同意? 詔书很快起草完毕,先承小太后看过,再由霍光和群臣查验后无误,眾人再次请太后驾临未央宫,宣布詔书! 而这时霍光看了张安世一眼,张安世顿时会意,退出大殿后立即带领將士朝未央宫而去.... 那此时的刘贺在干嘛呢? 原来他在拜別太后之后又不知去哪毫了,直到现在才回到未央宫,马当他刚刚踏入未央宫大门,只听『砰”地一声,身后大门关闭,而他的昌邑国属臣则被关到门外。 而就是这一门之隔,彻底断绝了他所有希望. “张安世,尔想造反呼?” 刘贺愣住了,看著一门之隔,却宛如两个世界的距离,他颤漂著手指著张安世喝道。 “陛下言重了,吾只是奉太后懿旨行事而已,怎么能是造反呢?” 这时霍光赶来了,示意张安世去处理门外之人,他则来到刘贺身边,恭敬道:“请陛下隨老臣去覲见太后!” “大將军想做什么?”刘贺到现在还心存侥倖。 霍光没有理他,现在还称呼刘贺为陛下,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他说完就朝大殿走去,而刘贺看了下身旁面无表情的田延年,只能咬牙跟著霍光前往大殿! 张安世来到宫门之外,看著二百余人闹昌邑国国属官,冷笑一声:“奉太后旨意,全都拿下!” 眾將士鱼贯而出,不到片刻就將所有人全都缉拿,张安世命人將这东人关押,则立即前往大殿。 霍光一路一言不发,刘贺多次欲言又止! 大殿內,小太后高刃於上首,霍光行礼道:“臣拜见太后,陛下已经带到! ” 这时刘贺连忙上前道:“太后,不知叫朕来有何事?” 百官看到这一幕都心生鄙夷,这会儿恭敬了?早干嘛去了?晚了! 什然,小太后没有回答他,也懒得回答,直接示意道:“宣旨刃!” “唯!” “太后懿旨. 尚书令徐徐展开詔书,只听: 昌邑王贺產位以来二十八日,犯错一千一百二十七条.. “荒淫无度,失帝王之谊,乱汉制度!『 “臣数进諫,不变更,日以益否。” “恐危社稷,天下不安!” 臣敞艺与眾博士商议,皆曰: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淫辟不轨。吾辟之属,莫大不孝。” :::::.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於郑,由不孝出之, 绝之於天下也。宗庙重於君,陛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 当..::.废?刘贺瘫软於地,他知道自己完了..:: 丟相杨出列道:“臣请有司以太牢具告高庙!” 小太后闻言几乎不假思π道:“可!” “我闻天子只要有七个许諫大臣,便是无道也不会失去天下,尔艺难道就没有错吗?”刘贺心下不甘,愤然道。 马就是这句话却把霍光和眾多大臣给壹住了,一个个心底直骂著刘贺不当人子,都这样还不忘拉他们厂下水。 这句话什么意思?就是在说,我的过错不就是因为身边没有人劝諫导致的吗?我要是无道乍君,那你们是什么?奸臣吗? 马都这时候了霍光当然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罢手,他直接上前取下玉璽和綬带,喝道:“你已l被废了,还算什么天子?” 业,直接不和你讲道理了,手腕就是这么灵活! 扶著刘贺走出大殿不知道有没有担心刘贺撒泼的原因! 就在走出大殿时,刘贺突然跪下朝未央宫拜了拜,嘆道:“是我无能矣,无法担当治理天下的大任啊!” 霍光看著突然成熟许多的刘贺,心下一嘆,到底是个少年啊! “王上之行为不容於天,老臣作为臣子怯懦胆小,不能自杀以报大王这东天的恩德。” “马臣寧愿辜负王上,也不敢辜负大汉社稷,希望王上好自为之,恕老臣不能再陪伴左右了。” 看著大义凛然的霍光,刘贺终於有东明白自己为何走到今日了, 霍光可不管这东,说完就『哇”一声哭了,哽咽道:“此事老臣也是无奈之举,只是为了大汉江山社稷啊!” 刘贺走了,被人“护送”走的..:: 如此,刘贺產位二十八天时间就被么帝位上赶了下来,成为了汉朝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刘贺太年轻了,也太高估『皇帝』这个名称了。在没有实力之前,他不懂业韜光养晦,更不懂业收敛自己,更没有想到臣子会逼的亚急跳墙。 他不明白,皇帝可以通过旨意移交,但权力不会的道理! 杜县~ 病已早早吃过早食来到学舍,但他今日並不是去教授学生,而是来到书房叫来杜兼。 “你找我?”杜兼下后疑惑道。 “是,有东事情要交弗一下,过几日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学舍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担起责任!”病已平静道。 就在昨日,郭虔传来消息,刘贺被废了..: 他有东茫然,他不知道歷史会不会改变,马也只能艺待,无企如何有东事情都要交弗的。 不然真的有那么一天,却没有安排,后面想要安排就难了! “出远门?你要去哪?”杜兼纳闷,没听说他最近有什么事啊! “这你不必知晓,这是我对学舍的一东安排,你照做就是了,钱財方面不必担心,有人会定时送来的。” 杜兼疑惑地接过竹简,展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至於为什么? “你........你要办学宫?”杜兼指著病已惊呼道。 看著上面一条条事项......扩大学舍,每年招生不兆少於百人,招收教书先生.......艺,这让他想起了当年齐国的稷下学宫! “不是学宫,是书院!” 病已摆了摆手,道:“此事你定要办好,这將是你墨家唯一走上前台的机会,切莫貽误!” “好了,你可以走了,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当杜兼走出书房,看著手中的竹简,他心中一定,喃喃道:“没错,这將是我们的最后机会,因为没有人再会像经子一样接纳他们了.::: 交弗完病已就出了学舍,当走到灞河边上时,看到一艘渔船正停靠在岸边! “船家,能付载我一程?” 船家头也没回,只是道:“有何不可,经子请上船就是!” 上了船只,直到了河中央那船家终於露出真面目! “郭虔拜见经子!” 病已笑了笑,道:“你倒是会偽装,只是下次记业把里面的里衣也换了,谁家渔夫里衣如此乾净?” “啊~”郭虔一愣。 “好了,谋你毫呢,这次有事要交弗与你,你仔细听好..... 这一谈就是仞日,当太阳西斜,病已这才上岸,对郭虔说道:“我交弗的事情可曾记住了?” “经子放心,记住了!” 病已点点头,道:“记住,无企將来在我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惊讶,做好你们的事情,就算下次见面也要装作不认识我。” “另外~” 病已看向长安方向,幽幽道:“告诉弟兄们,机会来了.: 郭虔先是一愣,隨即睁大眼睛,他想到经子这段时间一直关注朝堂的事情, 再联想到经子的身份,答案呼之欲出..::: 哆嗦道:“经子......你是说... 病已笑了笑,转身离去,只是朝他挥了挥手,好似要挥去自出生以来的所有污秽和心酸.............而此时天边的云彩在夕阳的照射下,竟然不输晨曦的彩 云: 第96章 选帝 第96章 选帝 眾人重新回到大殿,但都面面相,先帝驾崩了,新帝被废了,那谁来当皇帝就成了当下的难题,於是都看向霍光! 刘贺是选的,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罪责难逃,说吧,怎么办? 霍光也为难了,当日只想著將刘贺废掉,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现在好了,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到底选谁呢? 经过了刘贺的事情他也谨慎了许多,要是再选出一个混蛋玩意儿,他也就別想青史留名了,遗臭万年还差不多。 “诸位先回去吧,容本公先想想!”霍光有些烦躁地挥手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朝小太后躬身一礼道:“臣等告退!” 待眾臣离去,霍光看到小太后还在,让人先送小太后回宫。 大將军府,大殿中以霍光为首,张安世、杜延年、田延年、丙吉、刘德.......让人意外的是苏武和桑弘羊也在。 今日之事,要不是桑弘羊和苏武率先出言支持,他怕是真的要骑虎难下了, 这让他对俩人颇为感激。 加上苏武名满天下,桑弘羊虽然不理朝政但毕竟是先帝时期的辅政大臣,有他们背书和支持,选帝之事也能让更多人接受,就算將来出什么问题,他们也难辞其咎! 毕竟自己和桑弘羊是『老对头』不是? 另外,勛贵这方他也邀请了,之前废帝之事霍光曾找他们商议,但不管是龙额侯韩增,还是中郎將赵充国都避而不谈,更是言匈奴犯边,直接跑路了。 但到了之后才发现只是几百人的匈奴部落迁移过界了,一看没啥大事就又回来了。 这次霍光可不管其他的,他们必须参加,两人无奈,只能前来商议! 韩增,乃韩王信玄孙;曾祖弓高侯韩颓当;父亲韩说,游击將军、安道侯。 而他自己在继承爵位的同时,也是朝廷前將军,未央宫卫尉,更是刘槐曾经的直接上司。 赵充国,字翁孙,陇西郡上卸县人,为人有勇略,熟悉匈奴和氏羌的习性。 孝武皇帝时,隨贰师將军李广利出击匈奴,率百壮士突围,被拜为中郎,歷任车骑將军长史、大將军都尉、中郎將.... 这两人一个是顶级勛贵,一个是当下大將,都是大汉极为有实力的人,拉著他们一起一来算是拉拢,毕竟拥立新帝可是从龙之功,少不得封赏。 二来也算是做出假象,给天下和百官看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新帝是大家一起选的,可不是我霍光一意孤行。 总之,霍光是被刘贺搞出心理阴影了,要是再来这么一遭,他也只能抹脖子了。 你废一次可以说是无奈之举,但再来一次试试?信不信刘姓诸侯立马就能来场清君侧,正朝纲? 到时自己名声也臭了,天下沸反,自己就是人人喊打的奸贼。 “诸位都是大汉的中梁抵住,昌邑王胡作非为,废託付社稷之主,现尊太后旨意废除其帝位。” “然,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诸位都议议吧,谁来做继位之君?” 眾人闻言都面面相,谁也不愿当这个出头鸟,霍光无奈只能再次看向宗正刘德,道:“昌邑王虽然被废,但毕竟是当过天子,也符合世系传承。” “父传子,子传孙,一脉相承,总不能再找个先帝同辈吧?” “你来说说孝武皇帝孙辈都有哪些近亲宗室可以袭承帝位?” 其实根本就没得选,武帝刘彻六子只剩下刘胥,但早已排除在外,而其余留下子嗣的只有燕王刘旦和刘子嗣.... 而这两人,燕王一系因刘旦谋反不能承袭大位,刘一系的刘贺又刚刚被废,他的子嗣也不能继承大位。 霍光將基调定下,大家也无异议,毕竟这也是以往惯例。毕竟只听说过父传子,还没听说过子传父的,那样岂不是倒反天罡,扰乱纲常伦理? 看到眾人都无异议,於是看向刘德, 而刘德心里直骂娘,霍光,你他娘的是不是看老夫不顺眼?怎么每次都是老夫先开始?他现在都有些后悔来长安做这宗正了。 这哪是做官?分明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这是先帝孙辈的名录,请大將军过目! 2 刘德虽然心底不爽,但这毕竟是宗正的职权所在,由不得他推脱,並且他熟悉传承序列,在打算废帝时就早已准备妥当。 “你看,还是宗正想的周到啊!”霍光指著刘德笑道。 眾人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刘德,识趣的没有附和! “咳咳,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哪位宗室符合条件,大家可畅所欲言,必定要选出一位合格的天子,这也是我等职责,不可大意马虎!” 但当看到上面的一眼就能数出来的名字后,眾人都愣住了。 因为没人了.:: 没错,就是没几个人了。武帝刘彻六子全都没了,孙辈也只有燕王刘旦一系和刘一系,但这两人的儿子明显不能立为皇帝啊。 不然他们之前所做的事情岂不是都做错了? 霍光陷入了迷茫,这如何是好? 眾人也迷茫了,刘贺就算再荒诞,他的存在至少让这个国家有了主心骨,但现在刘贺被废,继位之君现在又没了著落,难道还跟著你霍光篡位不成? 到时候怕是得一起完蛋,没人会认为霍光能篡位成功,因为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他都不占。 前有文景之治收揽天下人心,百姓无不念刘氏恩德。 武帝在世时虽然穷兵武,但也深受大汉將士尊崇,打出大汉的气节和威风,更是一洗自建国以来的屈辱,这也是为何武帝一道《轮台詔》就让当时沸腾的天下,瞬间安静? 天下人心在刘氏啊! 你大將军厉害啊,说立谁就立谁,说废谁就废谁? 但要是再不新立新君,这天下怕是要乱了啊! 就在眾人想著霍光是不是要篡汉自立的时候,霍光也出了一身冷汗,这刘氏宗亲之多,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適的宗室继承皇位? 他当时只想著废掉刘贺,却没有想过废掉刘贺之后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好? “宗正是不是算漏了一人?”这时丙吉突然向刘德质问道。 而刘德也傻了,心想没有啊,这可是自己查找所有资料后的名单啊,难道有宗室子嗣没有上报宗正寺? 其他人疑惑地看向丙吉,什么算漏了一个?我们怎么不知道? 第97章 皇曾孙刘病已 第97章 皇曾孙刘病已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时候,桑弘羊呵呵笑道:“確实少算了一位!” “不错,吾也觉得少算了一位!”苏武也起身说道。 赵充国等人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胡话? 韩增则眼晴一亮,看向宗正道:“你是不是少算了卫太子一脉?你忘了?那位可还有一位后人在世呢!” 刘德一愣,看向捲轴上的名单恍然大悟,只见他將右边的捲轴拉开少许,眾人疑惑看去,顿时有种打人的衝动。 霍光:“ ,” 你他娘的在逗我们玩呢?这都能行? 原来,卫太子刘据身为孝武皇帝嫡长子,就算犯下的过错,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他的名字就在最右面。 而由於刘据只有一个后人了,因此只占据了一行,可能是刚才没有注意到没有展开而已! “这....这是老夫的错,刚才没注意,没注意哈!”刘德瞬间脸色一红,暗骂自己怎么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至於心底怎么想的,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清楚了.:: “刘病已?是那孩子?”霍光看到『刘病已”三个字心下瞭然! 他想起了那年朔日看到的那个少年,身穿粗布麻衣的他和周边那些身穿锦缎的王公贵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寒风大雪中瑟瑟发抖的少年,看起来那么无助和可怜! “但..::.但他是卫太子的后人,卫太子刘据可是罪人,他的后人怎么能作为皇帝?”一旁田延年看到霍光迟疑,以为是不同意,於是立即出声道。 “屁话,什么有罪?当年孝武皇帝在时就已经幡然悔悟,那座『思子宫”可还在呢。並且先帝晚年大赦天下,並没有言卫太子不能赦免的话。” “那就说明卫太子已经被赦免了,怎么能说有罪呢?” 让人惊讶的是,其他人还没说话,韩增急了,话语就像是连珠一样扔向由延年,更是瞪著眼晴死死地盯著对方,大有你再敢胡咧咧,本侯要你好看的架势。 而一旁的赵充国也站在韩增身旁,这让一向囂张跋扈,除了霍光谁都不看在眼里的田延年顿时壹住了。 其他人他可以不忧,但遇到这两个战功赫赫的人他还真有点不敢胡来,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桑弘羊也附和道:“正如龙额侯所言,卫太子一事其实早有定论,只是当年孝武皇帝考虑到影响没有明言而已!” “我们当年都是见证人,何必掩耳盗铃呢?” 霍光闻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毕竟自己承的是舅舅卫青和哥哥霍去病的遗泽,而这两位都是卫太子刘据的铁桿支持者。 要是自己否认......没看韩增等人看自己眼神都不对了吗?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捲轴上的那三个字,难道正如当年孝武皇帝所言,这都是天意吗?他想起了那场监狱大屠杀,也记得当时为何突然停止。 更记得当年丙吉交给自己的那份孝武皇帝的遗书.:::: 刘据虽然死了,但他的遗泽还在,就如眼前的韩增和赵充国。 韩增父亲韩说是当年大將军卫青的属下,也是刘据亲信。 赵充国当年牵扯军贪污一案,也曾是刘据让人仔细调查后才沉冤昭雪,这人情可大了,之前没机会还,现在不就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这个机会他可是等了近二十年了.::: 这还只是这两人,军方一大帮卫霍的遗留人脉,而这些人脉自然也是刘据这个集团首领的人脉。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总得来说刘彻在前面打仗,而太子刘据则管理后勤和帮助父亲处理朝政,如此数十年下来,积累的中低层官员可以说遍布朝堂內外。 不然,当年巫蛊之祸刘据也不可能仅凭太子印綬就能调动长安守军,並且一开始还和自己父亲打了个旗鼓相当。 就连刘彻也不得不感嘆道:朕小太子矣! 而且,刘据为人宽厚,和自己父亲形成鲜明对比,更是反战的急先锋,“重农”“休战”“富民”的主张下,天下臣民面对苦不堪言的世道,对於储君刘据可谓是寄予厚望,希望他登基后能改变现状。 但可惜:: 而刘弗陵的老师大鸿臚韦贤,当初也曾得到过刘据帮助.:: 这样一一算来,现在朝堂少至少有一半人身份上都应该標明卫太子刘据旧臣的標籤。 这么多年过去,恩情或许淡了,但要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他们还是愿意帮一把的,且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 並且这些人中不少人可都没死心,不然前些年市井中也不会流传出“公孙病已当立』『枯木逢春』『泰山石立』的谣言,他不是不想处理,而是不能,这等於是在自己身上割肉,乃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而现在,他目光复杂地看向一向唯自己之命是从的丙吉,又看了眼和韩增等人站在一起的桑弘羊,还有一副事不关己的刘德.......毫不畏惧和自己对视的苏武: 他看向自己的左膀右臂张安世,只见他目光躲闪,他心下一愣,隨即想起他兄长张贺.: 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除了张安世和田延年站在自己身旁,其他人都静静地看著自己.... “呼~大家匿名投票吧!”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就算不选刘病已,他也没得其他选择,就算强行选他人,要是在座的这些人不同意,朝堂上也不可能同意! 对別人可以用强,但对这些人.:::.他还没那个力,这等於是和土人集团、 军功贵族集团以及皇室宗亲开战。 隨即有人奉上一小块布条,丙吉、桑弘羊、苏武、韩增、赵充国等人毫不犹豫地写下名字。 总计十余人,有三五人没有写算是弃权,其他的全都写著刘病已,霍光沉默片刻,突然嘆道:“这或许真的是天意如此!” 何尝不是呢? 皇位转来转去,转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了孝武皇帝的嫡长子一脉,回到了和卫霍刘三家都有联繫刘病已身上。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那孩子也算和自己有些血脉联繫,並且在民间长大,也不会像刘贺那样胡作非为! 没什么治理国家的经验,就算成了皇帝也只能依靠自己,这点他还是非常自信的,也相信自己能將其掌控! “但那孩子毕竟生长於民间,不知品性如何?本公会派人去考察其学问和探查他在民间的名声,要是太差,就不要怪本公了。, 眾人有些奇怪地看了霍光一眼,不知道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刚才到底有没有写? 而丙吉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那孩子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说是文武全才都小了,这不就是走个过场吗? 而张安世也面色有些奇怪,想起哥哥对那孩子称讚,他突然有些怜悯大將军了.....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难堪啊! 第98章 韦贤的惊喜 第98章 韦贤的惊喜 当刘贺被废,另选新帝的时候其实已经没得选了,霍光要是不想被事后清算,就不可能去选燕王刘旦和刘一脉的做皇帝。 而除此之外孝武皇帝的后裔就只剩下卫太子刘据后代了,刘病已生活在民间,没有实力,没有依靠,那登上皇帝位的刘病已就只能依靠自己。 今日的商议让霍光心中產生了危机感,之所以在最后迟疑了,就是因为韩增、赵充国等卫霍系军事贵族的强硬。 这些人之所以一直支持自己,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是驃骑將军冠军侯霍去病的弟弟,但现在..:::: 他还是小瞧了卫太子刘据的影响力和在百官心中的地位了啊! “长孺~” 走出殿外,霍光看向就要离去的韦贤。 “大將军!”韦贤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霍光! “你乃先帝老师,学识渊博,此番对那孩子的考校就交给你..:: ,” 霍光迟疑一下,说道:“要是不差......你看著办吧!” 说完就走了,他之所以如此交代就是担心刘病已学问太差,到时要是韦贤直言说出,难道他还真能不选刘病已不成? 韦贤: 这是要老夫放水嘍? “大鸿臚且去就是,该怎么考校就怎么考校,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也说不定呢!”这时丙吉从旁路过,笑道。 “哦?丙大夫对那孩子就这么有信心?”韦贤眉头一掀。 “那倒不是,正如大將军所言,天意而已!”丙吉爽朗一笑,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考校病已?就那孩子的学识韦贤怕是2 杜县,这日病已告別妻子平君,携老师復中翁一起前去学舍。 “你这傢伙到是会使唤人,你老师我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你就不能让我颐养天年?” “还让我老人家继续去教书?” 復中翁笑著和小阿瞒咿呀咿呀地打招呼告別,当离开的远一些就逮著病已一顿埋怨。 “嘿嘿,老师说的哪里话?你现在老当益壮,正是奋发图强的时候,弟子的这些学生按理来说也是你的徒孙,也让徒孙们见见你不是?” 自从那日给杜兼交代之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学问方面自己倒是不担心,但教学方面还是有些欠缺,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经验。 於是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將主意打到老师復中翁身上,这几年他年纪大了, 已经不再教授学生,整日在长安晒太阳,一副躺平的样子。 这可不行,这人就不能閒著,閒的时间久了,精气神也就没了。 这不,与其让老师在长安『浑浑噩噩”度日,还不如教授徒孙来的好。 “你啊,老夫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收了你这个逆徒!” “哼,要不是小阿瞒,老夫才不搭理你!” 说完就气冲冲甩开他扶的手,朝前走去。 病已笑了一声,急忙追上前去,有时候啊,人老了之后唯一能激起雄心的也只有孩子了。 这段时间整日围著小傢伙转,连他都不许碰,这也没谁了! 很快,俩人来到学舍,这会正是下课休息的时间,院子里到处都是孩子们玩耍的身影,看到俩人,立马躬身行礼。 一口一个师公叫的那叫你一个亲热! “好好好,都去玩吧,但要记住玩耍归玩耍,但不可胡闹,不然老夫的戒尺可不认得你们!” “去吧!” 看到一个个朝气蓬勃的身影復中翁眼中也闪过一丝欣慰,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子不声不响就建了一个这么大的学舍,已经二百人了。 这难道是要开宗立派不成? 就在他们离家不久,家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车夫缓缓停下马车,只见一老者从上面走下。 “这就是曾皇孙的家?” 韦贤看著颇为精致的小院,颇感定异道。 “应该就是这里,之前奴曾向村民打听过!”车夫言道。 “嗯,去敲门吧!” 眶喱~ 许平君正在整理一些东西,这是夫君亲自交代的,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柄小巧的手弩,听说是学舍杜先生亲自做的,自己也有一副。 看到这些东西她心中突然担忧起来,自从那日钟声响起后,夫君的情绪越来越不对,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亲人去世伤心呢。 但后来察觉不对,总是给人一种十分紧迫的感觉! “夫人,有位老先生找公子,就在门外!” 许平君一愣,还以为是夫君的朋友,但听小蝶说是老者,她也不知道是谁, 但也不敢怠慢! “走,隨我去看看!” 来到前院,当看到门口一位將军,髮丝整理的一丝不苟的老者,她立马知道此人不简单,绝对是非富即贵之人。 “民妇见过老先生,不知您是...... ..”见到来人不认识,许平君行礼后迟疑道。 “你是曾皇孙病已的妻子许氏?”韦贤有些惊讶地看著许平君,见其落落大方,颇为知礼,顿时產生了不少好感! “正是民妇,老先生您是.......:”许平君再次问道。 “哈,倒是老夫不是了,老夫韦贤,乃路过之人,听闻这里住著孝武皇帝之曾孙,一时好奇就想来结识一番,不知曾皇孙可在?” 韦贤抚须笑道。 许平君脸色一变,他还是第一次听別人如此称呼病已,联想到夫君之前的交代,她平静道:“夫君去了学舍,现在不在家里... 33 “哇~哇~” “夫人,夫人,小公子怕是饿了,你看.......”小蝶突然抱著孩子出来,焦急道。 “这是曾皇孙的孩子?是男孩女孩?”韦贤瞪大眼睛道。 许平君见他神色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一边抱起孩子一边说道:“是男孩,小名阿瞒!” “哈哈哈哈,男孩好,男孩好啊!”韦贤突然大笑起来,让许平君更是眉头紧皱。 或许是知道自己失態了,仔细打量了下孩子,见其面色红润,哭声有力..::..压下心中惊喜。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多打扰了,不知可否让人带老夫去学舍?” 听到此言,许平君有些迟疑,但想了想反正躲不过,看此人也不是想找麻烦的,於是看向小蝶。 “小蝶,你带老先生去下学舍!” “是,夫人!” 韦贤再次看了下已经不哭的孩子,眼中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自孝武皇帝开始皇家就子嗣不旺,要是曾皇孙..:.::..这下大家都安心了! “好好照顾孩子,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韦贤深深看了许平君和孩子一眼,在小蝶的带领下出了家门..:.. 第99章 师兄弟?帝王! 第99章 师兄弟?帝王! “你是哪里人?听你口音不像是京人?” 因为路程不远,韦贤让车夫跟在后面,而他则是想看看这位曾皇孙生活的地方,想到方才那许氏对这小丫头颇为亲近,於是就有了打探的想法。 “啊,我啊?小婢是鲁国人,早年被公子收留,前些年求老夫人带我来到长安,就一直跟著公子。” “你家公子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做什么?就教书、练武、种地啊..: 要是病已在此的话怕是能被气死,这小丫头一点心机都没有,没几句话就全说实话了.... 一刻钟后,当来到一处占地颇大,里面传来阵阵读书声的学舍,韦贤都惊著了。 指著学舍道:“这...:..这就是你说学舍?” “是啊,没错啊,就是这里啊!” 说完就朝里面小跑而去,也不管韦贤了,她挺怕这个老先生的,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回家。 当病已来到门前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拱手道:“晚辈见过老先生,不知老先生找晚辈何事?” “老夫韦贤,路过此地听闻曾皇孙在此,就突发奇想来看看,没想到.... 他看向足有上百人的学舍,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难怪丙吉如此自信,都开了这么一间学舍,这学问不好怕是县令那里都过不去,这还考较个屁啊! “来者是客,请里面说话!” 病已並无多言,正所谓言多必失,只要见招拆招就行了。 一路上韦贤路过正在授课教室,看到一先生正在授课,不过当听到內容后愣道:“此人是墨家之人?” 病已心中咯瞪一下,但面上却为难道:“也不瞒老先生,这学舍办的可不容易,晚辈承乡邻恩惠颇多,谁家的孩子送来不收也不行,但先生就成了难题。” “你也知道读书人少,儒生晚辈请不起,只能.... 韦贤脸色一松,没有再多问此事,俩人来到书房,当打开门看到里面还有人时韦贤一愣! “这是家师.... “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病已说完,当俩人互相看到对方后都指著对方吃惊道。 “老夫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这是老夫学生办的学舍,这里的学生都是老夫的徒孙,倒是你? 不做你的帝师,跑这里来做什么?” 復中翁看到来人顿时怒道。 “他.......是你老师?”韦贤指著復中翁不可思议道。 病已也呆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错,正是家师!” 韦贤深吸一口气,看向復中翁道:“师兄,別来无恙乎?” 师...兄? 病已看看老师又看看韦贤,顿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到底哪跟哪啊? “你没来就更好了!”復中翁没好气道。 隨后看向病已道:“你先出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慢!”韦贤有些彆扭地坐在椅子上。 “嗯?” 『这次是来找你这个弟子的,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什么吧... 说完笑吟吟地看向这个倔驴一样的师兄,不就是我娶了师妹吗,那是当年老师的决定,至於让你记恨这么些年吗? 復中翁忙了下,又看向充满笑意的韦贤,猛地起身颤抖地指著病已道:“你.......你是说.....是他?” “不错,我是那位派来考校你这位弟子的,但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能让师兄如此维护的弟子,加上你的性子,绝不是庸碌之辈!” 復中翁根本就没听进去,他死死地盯著韦贤,紧张道:“定了?” “大將军、车骑將军张安世、光禄大夫丙吉、御史大夫桑弘羊、丞相杨、諫议大夫杜延年、 大司农田延年、龙额侯韩增、中郎將赵充国.......以及老夫等人商议后定的,你说呢?”韦贤有些得意道。 『竟然如此?真乃天意啊!”復中翁嘆道。 “大將军也是这么说的!” “老师........你们在说什么?”病已一脸『疑惑”道。 “哈哈,没什么,哈哈哈~”復中翁放声大笑,而韦贤则看向一脸担心的病已,心中更是满意“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和你老师有事情要商议!”此时韦贤说话语气都客气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考校的心思,但现在,师兄的弟子.........在不久的將来,他们这一脉將会出现一位帝王,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吗? 病已满是“疑惑”地离开了,而房间內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直到半响后.....: “你这几日在家哪里都不要去,有什么事情你老师也会告诉你的。” “好了,老夫先走了,下次见面怕是又是另一幅光景了,希望你保持初心...., 韦贤走了,老师復中翁从书房出来,他复杂地看向自己这个得意弟子,说道:“回家吧,我们边走边说.....” 病已无奈只能跟在身后,直到来到一处山坡上看著万家灯火,復中翁看向他道:“若是有一天你成了皇帝,你还会记得你所见吗?” “老师... “行了,別装了,你怕是已经知道什么事情了吧? 1 “没错,大將军他们在废除昌邑王之后,准备立你为帝,也就是说你马上就要成为大汉天子了. ” 轰~ 脑海就像是被炸开一般,呆立当场,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真的等到这一天到来,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弟子.......能行吗?”他的声音带有丝丝颤抖,更有一丝窃喜.... 復中翁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远方,裊裊炊烟升起,田园麦浪起伏,在这一片田园风光中,病已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剩下的只有坚定 他好奇地看向老师,之前他一直以为老师只是一个不得志的书生、学者,但今日看来怕是也有他所不知道的往事。 “你生於皇家,却长於牢狱,在民间生活,又在掖庭奉养.......你的一生堪称坎坷,自古以来有你经歷的屈指可数!” “你见过百姓面对丈夫战死后的悽苦和绝望,也见到过农夫的辛勤和贫苦,更是经歷过市井的鸡毛蒜皮和底层官吏的贪污腐败,流一气。” “当年始皇帝经歷少年屈辱和清贫,这使他的心智得到了极大的磨链,相比於锦衣玉食,养於深宫的帝王,你有著他们从来不具备的品质!” 他双手按在这个弟子肩膀上,满是褶皱的脸上满是期许和满意! “老师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帝王,仁慈爱民的帝王,威武霸气的帝王......远迈古今的帝王........ 月“这是天意啊..... 是啊,何尝不是天意呢? 孝武皇帝的嫡系血脉,承祖父刘据和卫霍两家遗泽,当他从韦贤口中得知赵充国、韩增等人的强硬后就知道,这帝位非病已不可! 要是有更好的选择或许会迟疑,但当成了最好的选择,所有人都没了顾虑,这时候谁敢反对? 大將军霍光也不行。 因为他赌不起...... 第100章 各方反应 第100章 各方反应 66 皇曾孙之学问已颇有造诣,《诗经》、《尚书》、《左氏春秋》、《论语》....皆有涉猎,下官考校时对答如流,见解颇深.. 99 “另为乡民所请,於杜县平安乡,安平里建学舍一座... 9 韦贤回到长安马不停蹄地来到大將军府上,將自己所知所闻据实相告,无有夸大,更无隱瞒! “你说的是真的?”霍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从牢狱出来后这才几年?就学了这一身本事? “属下不敢妄言,大將军要是不信,可再派人前往考校... 95 “子孺重了,本公是相信你的,但.....这太不可思议了!” 韦贤闻言笑了笑,道:“其实早有传闻曾皇孙少而早慧,只是平日里曾皇孙颇为低调,史家也不曾宣扬,恐怕是担,99 霍光闻言一愣,隨即想到那孩子当时的处境,顿时心中瞭然,嘆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吧,明廷议上稟太后,新君,以安天下!” “唯~” 韦贤低头瞬间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收敛后告辞离去。 他明白此时大將军的心思,既担心曾皇孙是个废物,又担心太过聪慧!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如果曾皇孙真是个废物,眾人或许会犹豫,但现在不但学识渊博,还谦逊有礼,不说勛贵集团,就说土人集团绝对是满意的。 加上那日都已经通过商议,大將军想反悔都晚了! 长安一夜之间风起云涌,不知谁將韦贤考校曾皇孙刘病已的事情宣传出去,更是连大將军府的谈话都人尽皆知,龙额侯府,韩增坐於大堂,其下十余位军方勛贵济济一堂。 “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如此...可有异议?” 韩增有节奏的敲击著案几,底下眾人面面相覷。 “吾看没什么好商议的,卫太子之孙,孝武皇帝曾孙,这是最正统的一脉,我看没问题!”一人起身说道。 此话一出,眾人立马打开了话匣子,但无一例外都是赞同的。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大將军將在廷议上宣布,我等赞成就是了!“ 韩增说完看向赵充国,道:“今夜你带人出城前往皇曾孙处,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记住,一定要保证安全!“ “无论是谁,胆敢出现,杀无赦!” 赵充国怔,当下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会有对皇曾孙不利?” “呵~谁知道呢!”韩增冷笑一声。 “唯,老夫亲自去!” 赵充国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其他人也都跃跃欲试,不过却被韩增拦下... 破败的小院,如侯独自在庭院中纳凉,心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砰砰~ “进!” 当看到来人后如侯目光灼灼地看向来人,声都有些颤抖道:“如....如何?” 来人正是石武,他难掩激动道:“成了,真的成了.” 哗啦~ 如侯闻言状若疯狂地將手中的蒲扇扔掉,大声笑道:“好好好,好啊,多年夙愿將成,老夫死而无憾了..” 噗通~ 只见如侯跪倒在地,三拜之后当再次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水,泣声道:“主上....没有让您失望啊....少主將继承您的遗愿,登上那上的位置....” “您.可以安息了.. 9 苏府,此时书房中灯火通明,苏武端坐於榻,而对面的桑弘羊难掩激动! “天意,真是天意啊!” “谁能想到一个婴儿如何在牢狱中长大,又如何神奇的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不是天意还是什么?“ 苏武到底冷静许多,在霍光准备废除刘贺帝位的时候他已经有了预感,因为真的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你也別高兴太早,明日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要是大將军一意孤行,怕是.”苏武有些忧心道。 “呵,子卿多虑了!” 桑弘羊嗤笑道:“你在草原多年,不了解咱们这位大將军,但老夫和他自孝武皇帝起就是天子近臣,以老夫对他的了解,不会出现意外的!“ “当卫霍系大臣站队后,他就已经没了选择,他这些年之所以能独掌大权,离不开这些人支持,但现在. “有了这位身上承载著卫霍刘三家遗泽的孩子出现,他们为何还要效忠一个臣子?霍光能给他们的天子能给,不能给的,天子也能给. ,“都不是傻子啊!” 但苏武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多想无益,只能等待明天了. 光禄大夫府,丙吉和周鄂沉默不语,直到良久后... “.....兄长,你要不打我巴掌?我怎么感觉在做梦呢?”周鄂满是不可置信道。 谁能想到当年照顾的一个婴儿,现在却要成为天子了? “此事明日才知定论,一切待明日吧!”丙吉还是如此谨慎,周鄂闻言撇了撇嘴,但也不再胡言乱语. 车骑將军府,张安世沉默地坐在自家兄长面前。 “...兄长,或许.......你是对的!” 张贺笑了笑,道:“哪有什么对不对的,当初我是真的喜欢那孩子..... ·..但你毕竟也是为家族考虑,现在就算成不了亲家,但也不差!“ 隨后他有些犹豫道:“兄长知道你为难,但为兄敢以性命担保,那孩子不是个弒杀的性子,只要不触及底线,其他都可商量,你有时候多劝劝大將军..” “毕竟.....这天下还是刘的天下,这点谁也不能改变. ,“如不成...你可別做糊涂事啊!“ 张安世苦笑一声,现在最难受的应该是自己吧,在军方展现出强硬之后,他就知道大將军没得选择了,而自己却... “小弟知晓了,兄长放心就是. ,这一夜必將是难眠的一夜,有人喜笑顏开,有人嘆天意如此.....更有人心有不甘! 有人在期待,有人在观望,也有人彻夜难眠.,长安的灯火点点,好似黑暗中的希望之光.,·.在经歷孝武皇帝高压国策的百姓以为他们迎来了一位仁慈的君主,但天不假年,还没等真正亲政就撒手人寰... 然,继位之君登基二十七日,就犯错无数,被废..... 这大汉怎么了?难道就没有一个宗室能承担著天下重担了吗? 一个民间的皇孙是否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安然的天. 第101章 新帝既定 第101章 新帝既定 回到家中的病已將老师安顿好后进入臥室,当看到斜靠在床边睡眼朦朧在给孩子轻轻摇著蒲扇的妻子,他心中更是疼惜! “你怎么还不睡?不是告诉你不用等我了吗?” 坐在床边,將蒲扇拿过来给孩子驱赶蚊虫,另一只手握住妻子,轻声道。 “你没回来我哪睡得著?你先等下,我將孩子送到张婶.........”许平君笑著摇了摇头,说著就要抱走孩子。 “不了,今晚咱们三人一起!” 伸手抱住她,只感觉她身体一僵,待回头已是泪流满面! 许平君扑到病已怀中低声痛哭,哽咽道:“你是不是要走了?今日那老先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到底要去哪啊!” “莫哭,莫哭!” 病已心中滴血,但还是选择隱瞒,他担心她实在承受不住,毕竟如此离奇之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感到在做梦,一切待明日就一切都明了了。 终於在哄好妻子后,俩人將小阿满放在中间,就像两道坚固的围墙將孩子围住... 这一夜他说了很多,说了今后的安排,也说了对未来的畅想,最后更是笑道:“要是哪一天你夫君我当了皇帝,定要封你做皇后。” “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许平君闻言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埋怨道:“这话咱可不敢在外面说,让人笑话不说,要是被官府知道,少不得要受罪!” 隨后抱住丈夫,畅想著將来的日子,迷离道:“妾身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你和孩子平平安安, 这就足够了.....“ 病已轻轻抚摸他的后背,黑暗中谁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轻声道:“这辈子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如有人敢对你们不利.......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刘病已说的..... 1 未央宫,眾臣云集,百官见礼,小太后上官氏出现在珠帘之后。 “启稟太后,经臣等商议,欲立孝武皇帝嫡长子,卫太子刘据之孙,嫡长孙刘进之子,曾皇孙刘病已继承大位...... “昔年,巫蛊之祸,曾皇孙病已遭到牵连,以婴儿之身於郡邸狱中五年之久,孝武皇帝临终之前曾下旨大赦天下,曾皇孙遂出牢狱..:::: 77 “早年寄居於其祖母史良娣娘家,六岁学问,八岁习武,於始元五年先帝命人將其收养於掖庭,元凤三年出掖庭自谋生路!” .精通《诗经》《尚书》《春秋》之意,有明辨是非之能,无有劣跡,待人以宽“然,曾皇孙不已辛劳,耕作於杜县之塬,建学舍以教化百姓,躬耕于田以养自身。性情坚毅却不失温和,谦逊有礼又不失决断,是为刘氏宗亲之楷模.....: 霍光说完躬身道:“请太后示下!” “臣等恭请太后示下,早立新君,以安天下!” “臣等恭请太后示下,早立新君,以安天下!” 小太后第一次听说卫太子之后还有一个叫刘病已的,还有这么离奇的身世,这让她想起自己., “竟然有如此宗亲流落在外,此乃朝廷之过也,宗正何在?” “臣在!”刘德赶紧出列道。 “大將军所言可属实?”小太后轻声道刘德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微颤抖道:“臣不敢欺瞒太后,更不敢欺天,大將军所言具是实事, 並且臣还听闻曾皇孙於杜县亲选粮种培育宿麦,经年增產两成以上,现已推广於杜县平安乡。” 第102章 封爵阳武侯 进宫 第102章 封爵阳武侯 进宫 清晨,病已起身洗漱过后来到院子鏘~ 一声剑吟宛若龙吟般响起,动作由缓及快,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咔~ 一节手腕粗细的木桩被拦腰斩断,切口平滑,任谁见了都知道他所执之剑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继续婉转腾挪,剑光在初升的朝阳下闪烁冷芒,让人不敢直视! 动若脱兔,行若奔马,时而缓,时而急切...: 他所练之剑乃杀伐之剑,沉稳之余,又不失大开大合,剑光所到之处,寒意逼人。 鏘~ “这段时间確实有些懈怠了~” 宝剑归鞘,病已平缓呼吸后有些无奈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这段时间自己心神不定,加上琐事缠身,对於武艺確实是疏忽了,好在底子还在,昨日韦贤前来,加上老师的一番话,让他的心彻底定了下来,今日练武確实精进不少。 看向手中宝剑,这柄剑不同於八面汉剑,乃是下面人找来陨铁精心打造而成,图纸是自己画的,倒是和前世自己家中未开封的龙泉剑有些相似。 只是去掉了华而不实的装饰和纹路,如此反倒多了些朴实和內敛! 就在他准备重新洗漱之时,却见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老师,他连忙收起宝剑,道:“老师,没打扰到你吧?” 復中翁笑了笑,摇头道:“老夫觉著早就醒了。” “怎么?今日练剑可有所得?” “倒是有所得!”病已嘆道。 “前些时日不知为何心神不寧,总是时常分神,但今日心定之下却又精进,可见心不定则事不成矣!” 復中翁大笑道:“好,好一个心不定则事不成,你能有此感悟却是难得!” “好了,快去洗漱吧,等下来了客人要是一身汗,怕是不妥!” 病已一震,看向老师...... “去吧,有些人比你想像中还要著急,快去吧!”復中翁没有明言,只是一直催促他前去洗漱。 看到病已离开,復中翁不著痕跡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山坡... 吃完早食,病已看向抱著孩子的妻子多次欲言又止,直到许平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孩子交给张婶,平静道:“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 “妾身不知夫君要去何处,又去做什么,也不想知道。” “只希望夫君莫要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等你的妻子,阿瞒妾身会照顾好的,有爹娘他们,你要不担心。” 说完进入里屋,不一会儿走出来,只是手中多了个包裹! “这是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在里面了,你交代的事情妾身也会谨记!” 默默接过包裹,他几次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等下妾身就不出来..:: 但还不等她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曾皇孙病已何在?太后有旨,请速速接旨!”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许平君闻言浑身一震。 “去吧,莫叫人看了笑话....喔~” 病已一把抱住妻子,紧紧地抱住,扶著妻子那不舍的小脸重重吻了下去.... 良久,直到再次传来催促声,病已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来到儿子旁边,看著无意义挥舞小手的儿子,他轻轻在孩子额头轻吻..... “哇~” 好似要知道发生什么一般,刚才还傻乐的小阿瞒顿时哭了出来,哭的令人心颤! “等我!” 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看著越来越远的身影,直到彻底不见,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从袖中拿出青铜短剑,喃喃道:“夫君........妾身等你回来..... 3” 院中,刘德手持太后懿旨静静等待,没有丝毫不耐烦,更是对周围围观的百姓毫不在意! 许广汉气喘吁吁地跑来,身后王氏也紧隨其后! “广汉你可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病已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来了太后懿旨?”许老头此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 病已在这孩子虽然来安平里才儿年,但就是这几年却让这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粮食產量比其他的地方高了至少两成。 有曲辕犁他们耕作更省力,也更快了。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半亩蒲桃园子,就去年售卖蒲桃所得都赶得上一年所得。 孩子们有书读了..... 而这一桩一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现在谁不对这孩子敬若天人? 但现在.... 许广汉此时也是心思杂乱,他清楚这孩子的身份,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担心。 “不管了,等下要是朝廷要对这孩子不利,老朽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溅他们一身血!”许老头见许广汉也没了主意,顿时心下一狼道。 “老叔,你可別做傻事,先等等... “等个屁... 就在他们爭辩的时候,病已走出后宅,当他出现后所有人都看向他,刘德更是笑吟吟地看著他定了定神,病已看了眼焦急的许广汉朝他微微摇头,径直走向宗正刘德! “草民病已,拜见宗正!” 说完就要行礼,却被刘德急忙扶住,心道:这孩子马上就是天子了,这礼可受不得啊! “不必多礼,先接旨吧!” “唯~” ..闻孝武皇帝曾孙病已,身处民间,读书养性,曾亩產,造新犁......建书院,教化百姓。性情温而谦逊,不以藏私而恩於百姓,朕闻之甚幸...... 7 “少年坎坷,却不改其志,身处污泥却能不染,天幸降於皇室,实乃刘氏宗亲之楷模......如此大功,怎能不赏?” “今册封曾皇孙病已为......阳武侯,食邑五千户.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收起詔书,刘德亲自扶起病已,將詔书交於其手,笑道:“接旨吧!” 病已一呆,直到刘德再次催促这才连忙道:“草民....” “阳武侯应当臣『臣”,阳武侯当知此爵乃列侯,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汉的顶级勛贵了。”刘德提醒道。 “臣....接旨!” 轰~ 刘德的声音很大,好似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一般,而当病已接旨之后,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广汉,你快掐掐我,我是不是在做梦?”王氏几乎身处云端,轻飘飘的。 “我是不是没睡醒?”许广汉也在怀疑人生。 而许老头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反应过来,大喜道:“好,好啊,病已这孩子成列侯了?” 其他村民也在惊呆之后朝正在『发呆”的病已行礼道:“吾等拜见君侯!” “吾等拜见君侯!” 《 + 刘德看著欣喜若狂的百姓,当下也是感慨良多,以他眼力当然能看出眾人都是真心祝福的,他没想到这孩子在民间竟有如此威望? 不过当下更是满意,这孩子正如传闻中那样颇为稳重,突降富贵之下,虽然有些错,但却不曾失態。 想起昌邑王刘贺那丟人玩意儿,两相比较之下,更显不堪入目! “好了,太后和大將军还在等著你呢,你得爵位,是要去宫中谢恩的!”刘德眼看时间不早了,说出了目的。 封侯是为身份,毕竟一个平民怎么能突然成为天子呢? 但先有了爵位就不同了,这可是顶级勛贵了,身份高贵,又是孝武皇帝嫡系皇曾孙,这下身份有了,接下来就好操作了。 这是昨日大將军事后和太后商议所定,朝臣们当然不会有意见,一个过渡的爵位而已,连印綬和封地都免了,反正就是做做样子! 毕竟平民成为天子,也太惊世骇俗了! 病已闻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下一嘆,隨即来到岳父岳母跟前,复杂道:“多余的话病已就不说了,事发突然,你们.......多陪陪平君!” “孩子.... 许广汉突然打断道:“去做你该去做的事情,其他的以后再说,老夫只问你一句.... “你妻子和儿子你认不认?” 看著面色严肃的岳父,病已轻轻一笑:“山无陵,天地合,怎敢与君绝..... “好好好!”许广汉认真地看著病已,突然大笑道。 “去吧,家里有我和你岳母操持,不会有事的。” “多谢岳父!” 未央宫,霍光与小太后已经等候多时。 此时小太后於珠帘之后沉默不语,她不清楚自己將来会如何,新帝会不会和刘贺那混帐一样? 等待她的又將是什么? “你可怪外祖?”霍光突然出声道。 昨日廷议,不等他说话,自己这个外孙女太后就一锤定音,事后才来询问自己,他知道,她对自己有恨。 有些事情可能瞒过其他人,但绝对瞒不过这个外孙女! “恨?呵!”上官氏轻笑了一声,本是一个正当季之年的少女,却在这冰冷无情,阴谋迭出的深宫中硬生生活成了提线木偶! 看似尊贵的身份,却只是他人需要而已! “臣...不管太后如何想,当年上官家之事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太后要恨,就恨吧!” “但新帝身处民间多年,无有理政经验,光负先帝所託自当代劳.......太后此事过后就在长乐宫为先帝祈福吧。” 从昨日之事就可以看出自己这个外孙女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再也不是那个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女孩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他不允许任何超出自已掌控的事情发生,谁也不能。 沉默,许久的沉默,谁也不知道小太后上官氏在想什么。 “也好,朝政就交给大將军了。” 就在这时,病已也来到了大殿之外 第103章 覲见和试探 第103章 覲见和试探 “启稟太后,阳武侯已在殿外等候!”刘德率先来到殿內回稟道。 “请阳武侯进来!” “唯!” 刘德来到殿外,看到肃立颇显拘谨的少年顿时一笑,低声道:“路上一些规矩都给你说了,朔日大典你也参加了不少次,多余的就不说...:..放轻鬆点。” 病已沉吟少许,道:“多谢!” 刘德欣慰地点点头,在前面带路,而病已紧隨其后.. “臣..刘病已,拜见太后!” “愿太后千秋永寿!” “平身!”小太后轻声道。 “谢太后!” 隨即看向一旁的霍光,朔日大殿他每次就会见到,自然不会陌生,要是当做不认识,那才有问题! “晚辈拜见大將军大司马!” 霍光离病已很近,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个多年前就听到的名字,只见少年朗目疏眉,玉质金相;双瞳剪水,眉黛青山,轩轩如朝霞举,朗朗若明月辉.......好一个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的少年儿郎只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霍光才明白什么是龙章凤姿,天日之表。 他从这个稍显稚嫩的少年身上看到孝武皇帝和卫太子刘据的影子,就好像將两人的优点相互融合而成。 有孝武皇帝的坚毅,又有卫太子刘据的温和儒雅 “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就在霍光愣神的时候,小太后上官氏不知何时出了竹帘,当看到少年后顿时赞道。 不管什么时候一个好的外表总是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好运,至少在这一刻不管是小太后还是霍光,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印象极好。 刘德站立一旁笑而不语,他早就知道这个少年的样貌是何等的出彩。 “太后失礼了!”霍光闻言眉头微皱。 “吾倒觉得无碍,太后乃阳武侯的叔祖母,见见自家侄孙有何不可,大將军言重了!”看到小太后脸色有些不自然,刘德连忙出声道。 “病已拜太后!” 看到来人,病已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但让他叫叔祖母却是有些为难了,想必对方也是如此,毕竟如此年纪,谁愿意把自己叫老了呢? “好孩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今日不知为何,小太后活跃了不少,加上印象不错,露出了些许少女的好奇。 “回稟太后!” 病已轻笑道:“苦不苦只有亲身经歷过才清楚,臣倒是觉得和百姓相比,自己的那点苦不算什么?” “好了,太后该回去了,臣有事和阳武侯商......討!” 霍光突然起身道,这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太后闻言脸色一变,但还是离开了.., 病已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闪即逝! 刘德脸色一变,看向霍光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只是並没有说出来。 “宗正要是无事也离开吧!”霍光凝声道。 刘德担心地看了病已一眼,知道大將军定是要做最后的试探,只能道:“唯!” 咯吱~砰~ 当大殿的大门关闭,內里就只剩下霍光和病已两人。 静,大殿內静得可怕,就算有心理准备,病已也是背后渗出冷汗,就好似如芒在背一般! “阳武侯就没有要对本公说的吗?”霍光的声音很低沉。 “多谢大將军为我封爵!” “那你应该谢太后!” “没有大將军谁也封不了... 霍光异地看向眼前的少年,这是在传达什么吗? “本公可没那么大本事..........可知为何封你列侯?” 病已轻轻摇头,道:“不知!” “吾欲立你为帝!” 轰~ 好似一声炸裂声响起,病已突然呆愣当场,不可思议地看向霍光,微微颤颤道:“什么?大將军方才说.... “本公说欲立你为帝!” 一个跟跎,病已『差点”站立不稳,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霍光,强笑道:“大將军......这玩笑可开不得......“” “谁告诉你本公在开玩笑了?” 看著少年终於露出了少年该有的样子,霍光满意了,要是真的少年老成,城府极深,他就要好好考虑了。 如今看来到底还是一少年而已,虽然学问不错,但到底还年轻啊! “好了,你先在宫中住下,隨后会有人照顾你起居,有什么需要儘管吩咐!” 说完就离开了,待大殿只剩下他一人,他还是保持著『呆愣”的模样,直到刘德再次出现,他才回过神来。 走出大殿,病已多次欲言又止,但却每次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別问,从今日开始,你將走上另一条道路,这条道路充满荆棘,满是阴谋诡计,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刘德只用两人能听到的话继续轻声道:“忍,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 很快,俩人来到一处偏殿,早有寺人在此等候! “这位是阳武侯,今晚就住在宫中,一切用度都按照诸侯王规格来,若有怠慢........哼,你们自己思量!” 说完看向病已,笑道:“好好休息!” “多谢宗正!”病已好似『如梦初醒”连忙道。 “嗯,你休息吧,老夫就送到这里!” 长乐宫,丙章正在守卫宫门,今日正好是他值守,早间太后去了未央宫,说是商討新帝之事, 这会儿大概也给回来了。 “头,你说太后和大將军到底会选谁当天子?” 丙章平日里待手下不错,就算训练严格,但只要有事绝不推辞,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信服他,有时候说话也没了顾忌! “谁知道呢,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丙章言道。 “唉,也是,只要不是昌邑王那样的就行,娘的,当了二十七天,就犯了那么多错,这要是一直当下去,这天下还不得.....” “闭嘴!” 丙章扭头瞪了他一眼,因为他看到太后鑾驾了。 “拜见太后!” 只是早上去还好好的太后,此时却是满面寒霜,眾人全都低头,生怕触了眉头。 “太后,您说一个大將军会让那个民间的曾皇孙当天子吗?”太后身边的宫女小声问道。 “唉,看他造化吧!” “行了,此事不要再说了,你去准备下,本宫要沐浴!” “唯!” 说者无心,而听者有意,一旁低头的丙章先是一愣,隨即喃喃道:“民间......曾皇孙?” 突然,他瞪大眼睛.... 下值之后丙章快速离开皇宫,在確定无人跟踪之后来到掖庭之外的酒肆,想到刚才在同僚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他此刻的心就像要飘起来一样..... “小二,来一斤酒,一斤羊肉。” “好嘞,客人稍待,马上就好!” 当小二过来,丙章不著痕跡地露出一块木牌,上面没有任何字和纹,只是简简单单的长方形木牌,只是顏色为暗红色,好像用血浸泡过一般。 小二看到后不动声色,而丙章来到二楼靠窗的位置! “你怎么来?公子不是说过不让我们私下联繫吗?” 不一会儿郭虔来了,看到是丙章顿时有些怒道,要知道公子的命令还没有谁敢私自违背。 “我有大事相告,我已经等不及了!” 端起酒水,丙章在战场杀敌无数的手却有些颤抖。 “到底怎么回事?”郭虔也发现了丙章的异常,来到窗前將竹帘放下,吩咐小二把守楼梯,这才重新回到位置! 丙章强忍著激动道:“你告诉我公子现在在哪?” 看著紧迫的丙章,听到他问道这个问题,他也纳闷道:“就在杜县家里啊,还能在哪?” “不对.” 郭虔凝重地看向丙章,他知道丙章的性子是眾多兄弟当中颇为稳重的,但现在看他样子...: “在. 丙章拉过郭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郭虔猛地起身,激动中带有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就是早上发生的事情,太后先是派宗正刘德去了杜县,封公子为阳武侯,隨后公子前来谢恩!” “加上我从太后那边得到的消息,不会有误的!” “另外你想想这几日朝臣都在商议什么?选宗室为天子啊,而这个时候公子被封侯,还进宫了,而根据我得来的消息,公子並没有出宫.......”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公子要做天子了?那他们..... 郭虔起身徘徊不停,他的脑子正在疯狂运转,突然,想到前些时日公子於灞河之上交代的一些事情.... “你等下.....· 好似想到什么,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就去了酒肆后院,不一会儿他拿出一个木匣。 “这是.. “这是公子交给我的,说是在我们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打开,自然知道怎么做!”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將木匣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锦囊..... :.而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是在锦囊上绣有一个隱晦的符號.... 郭虔和丙章看完对视一眼,立即將所有东西销毁后郭虔离开,而丙章则像没事人一样喝酒、吃肉,待酒足饭饱后就离开了....... 而病已此时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想到了明天將会发生的事情,说不激动是假的,但要说欣喜..:::.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惶恐! 权势滔天的大將军霍光......心思各异的朝臣..... 自己又该从何处著手呢?想著想著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第104章 继皇帝位 第104章 继皇帝位 晨光微熹,东方破晓,转眼元平元年七月二十五日。 晨光中的未央宫好似人间神国,大气磅礴,威严耸立,见之心惊胆颤,莫敢不服! “廷议开始,太后有旨,宣眾臣进殿!” “臣等谨遵太后懿旨!” 眾人鱼贯而入,谨言慎行,所有人都清楚今日將是定下天子之位的大廷议,凡长安二千石以上官员、勛贵、皇亲国戚......皆至未央宫! 桑弘羊和苏武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昨日太后和大將军下旨封那孩子为阳武侯,又叫进宫中,直到如今都未出宫,可见大势已成, 掖庭令张贺带领宫人侍女引导眾人入殿,昨晚他一夜未睡,但此时精神翼,宫中消息根本就瞒不过他,病已这段时间就住在未央宫偏殿,当得知消息,他喜极而泣! 看著丹陛之上空荡荡的位置,他心生喜悦,真乃天意也! 霍光面无表情入殿,就连丞相杨都落后其半步,以示尊敬。 百官紧隨其后,有人眉头紧皱,有人面露欣喜......眾生百態,此时皆在百官面上具象化。 “臣等拜见太后!” “愿太后千秋永寿!” 小太后上官氏於竹帘之后双手微微虚扶,清亮的声音响起。 “眾卿平身!” “臣等谢太后!” 待眾人各归各位,丞相杨看了眼霍光一眼,看到对方点头,於是上前朗声道:“启稟太后, 臣有本奏!” “准奏!” 大殿之后安静异常,有期待,有欣慰., “臣谨奏!” “孝武皇帝崩逝,臣等受强裸之属,负天下之寄。” “然,臣等惭之,愧之,先帝早崩而无嗣,海內忧惧,欲巫(ji)闻嗣主,选立昌邑王贺为帝.....“ 66 发丧之日,以大谊立之......然所立非人主,二十八日,犯错无数,以大谊废之, 天下莫不服焉!” “方今社稷、宗庙无主,臣等请立帝位,以安天下!” 话音一落,以大將军大司马为首,眾臣附和道:“臣等请太后早立大位,以安天下!” “朕久处宫內,不闻外事,然天子之位,当以贤立,不贤则天下不安......尔等可有人选?”小太后上官氏缓声道。 虽然早就决定了,但既然是大廷议,那么该有的步骤不能少,不然礼仪不全,遭人非议! 杨再次看了眼霍光,言道:“经臣与大將军大司马、光禄大夫、諫议大夫、御史大夫、车骑將军、大鸿庐..:..等人商议,已有人选!” “吾等伏听眾臣之意,察其所言诸侯、宗室、在列位者,无有贤王以立。” “然,天降贤才於刘氏,孝武皇帝遗詔所养之孝武皇帝曾孙,名病已,今已十八矣!(古时的算法,实际才不到十七岁)” “....通经术,有美材,行安而节和。” “皇曾孙居於杜县之塬,少有德行,建学舍教化百姓;创肥之术以增產;改古犁以惠百姓.......长安左近,杜县之民闻之皆嘆天降皇孙,惠及世人!” “太后闻之,册封其为阳武侯!” “.....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先帝后,奉承祖宗宗庙,子万姓!” “臣冒死进諫,皇曾孙阳武侯病已当立!” “臣冒死进諫,皇曾孙阳武侯病已当立!”眾臣隨之请奏。 “继天子位,上奉宗庙,下安万民。请太后明鑑!” “可!”小太后几乎没有犹豫道。 “臣等谨遵太后懿旨!”眾人闻之大喜。 “宗正何在?” “臣在!”刘德起身道。 “速取冠冕,袞服,送至阳武候处,沐浴更衣!” “臣接旨!” 隨后眾人在大殿等候,或许是早有准备,不久后刘德再次进入大殿,言说阳武侯在殿外等候。 “皇曾孙阳武侯进殿!”小太后言道。 “唯!” “皇曾孙阳武侯进殿!” “皇曾孙阳武侯进殿!” 殿外,病已早已穿戴整齐,头戴十二白玉珠,裳赤(玄色上衣配絳色下裳,赤色重底鞋),上配十二章纹:日、月、星辰、山、龙....... 赤綬四采(黄赤縹细),剑履上殿,剑乃高祖斩白蛇剑。 当病已初至殿內,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勛贵....看向身穿帝王袞冕,腰佩高祖斩白蛇剑。 面如白玉,宛如刀凿斧削,面色坚毅,却有书香之气环绕....面无余色,望之有威,不少大臣不敢直视,低首以示恭顺! 丙吉心情难掩激动,当初婴儿成了大汉天子,如此离奇之事就在他的眼前发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苏武看向走进殿內病已,抚须微笑,这孩子自己清楚的很,將来必將成为一代明君,贤君。 桑弘羊神色倒是如常,在刘贺继位后的一系列操作后,他就明白新帝和霍光只能存其一。 果不其然,相比底蕴浅薄的刘贺,霍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將其废掉。而废掉之后能选择的余地几乎没有。 而他早识得皇曾孙刘病已则为不二人选,这孩子他了解,不是任人摆布的人,有学识,懂隱忍.......霍光,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当霍光看到走进来的病已,眼前似乎有些恍惚,那个威严镇压天下的铁血帝王好像要与眼前的少年重合.... 丞相杨得到太后和大將军授意,来到虽未曾登基,却好似天生帝王一般的病已面前。 “阳武侯接旨!” 病已肃然躬身道:“病已接旨!” “太后有旨..........孝武皇帝曾孙,嗣先帝后,继天子位,奉宗庙,安万民。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这一刻病已好似身处云端,直到杨再次低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深深吸了口气,他目送前方竹帘之后的小太后,行礼道:“病已....接旨!” “授璽!” 霍光捧玉璽上前,玉匣机括轻响,这是昨夜精心调试的声响,意在震群臣。 “请陛下接璽!” 刘病已接过玉璽,虎纽稜角入掌心,却在触到温润玉质剎那,眸中进发出超越年龄的冷冽锋芒。 “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当这八个大字映入眼帘,病已心跳猛地一停,他紧紧握住玉璽,深吸一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今后还需仰仗大將军辅佐!”病已轻声道。 霍光异地看了病已一眼,只见他目光纯净,其中有欣喜,有担忧,更有惶恐..., 到底还是个少年啊,霍光不知为何鬆了口气。 “陛下请至社稷、宗庙上告上天、先祖!” 说完,大礼参拜道:“臣敬拜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眾臣隨行以大礼参拜:“臣等敬拜陛下!” “愿陛下长乐未央!” 紧接著,行祭天大典。病已身著十二章纹冕服,头戴垂冕冠,步至南郊圜丘。 祭坛上,太牢三牲陈列,礼乐齐奏。 病已焚香跪拜,向天地祖宗宣读继位詔书,声震云霄。 礼毕,忽然狂风骤起,却见天际祥云聚成“汉”字,百姓皆呼祥瑞。 重新走入长安,只见万民立於两旁,当车驾经过之处万民欢呼,长乐未央之声经久不绝。 百姓喜笑顏开,每当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帝王,尽皆欣喜异常,这是从他们中走出的平民帝王啊。 许广汉立於人群之中,看到身穿帝王袞服的女婿,一时间除了惊喜之外就是惊骇了! 自己....是天子的丈人? 怎么都感觉自己在做梦,隨即又开始患得患失,宫中佳丽如云,他还会记得接髮妻子和孩子吗? 他不知道! 郭微卿和胡组二人带著自家孩子看著过来的马车,看到那熟悉的人,顿时泪流满面,只有她们和丙狱监知道这孩子当初到底有多么的不易... “娘,你怎么哭了?” “没有,被风沙迷了眼睛而已当路过掖庭,郭虔等人隱於酒肆二楼窗后,当看到公子那熟悉的身影,公子.........真的成为了天子,此时他们连呼吸都停止了! 谁能想到,当初寄居鲁县的公子,会走到今天?他们竟然成为了当今天子的人? 所有的疑惑都消失了,所有的疑虑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极尽的忠诚和狂热! 他们是公子最信任的属下,他们也是最熟悉公子的人,知道公子念旧,绝不会忘记他们的。 郭虔神情慢慢平復,想到之前公子交代的事情......难道一切都在公子意料之中? 但这怎么可能? 想到公子身上的种种神秘和不可思议,他想到了刘槐,想到了丙章...:..更是想到了被突然派去陇西的丙辰.......以及霍禹身边的胡安..... “呼~” 回去告诉弟兄们,特別是鲁县那边2.........派人去趟鲁县,告诉刘桥管好下面的兄弟姐妹,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得私自外出,更不能將公子的事情泄露半分,不然......让他亲自处理!” “停止接受任何外来人,我们之间不能混杂任何不確定因素!” “另外让刘桥將所有十六岁以上的弟弟和妹妹分批送来,其他人继续留在鲁县等候公...主上命令!” “是,我这就去办!” 重新看向大街,而此时天子的车驾早已离开..: 途经大將军府时,一少女正趴在墙上好奇地看向缓缓驶来的车驾,不一会儿,当看到御驾上的少年时,眼晴一亮。 而此时病已也看向大將军府,心道:这就是霍光的大將军大司马府? 无意间他扭头看向外墙,只见一惊慌失措的少女,他目光顺著看去,只见立於一旁的霍光面色铁青,瞪了眼少女,而少女吐了吐舌头,立即消失不见.... 第105章 拦驾 第105章 拦驾 就在车驾距离未央宫不远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眾人一惊! “速去查探!”霍光凝声道。 “是,大將军!” 不一会儿前去探查的官员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霍光,道:“启稟大將军,前方有一甲之年的老者拦路,说是要见陛下!” “胡闹!” “速去將其赶... “且慢!” 就在霍光准备將其赶走之时,病已突然出声,看向面色有些不虞的霍光,病已轻笑道:“竟已至甲之年,当是人瑞,大汉以孝治天下,高祖也曾邀请各地老人至未央宫宴请。” “身为大汉天子,吾.....朕当以身作则!” “大將军以为然否?” 霍光一证,就在这时杨也道:“大將军,一老者而已,见见也无妨,毕竟今日是陛下登基之日.... 77 “也罢,將其带来覲见!”霍光当然听出了言外之意,毕竟今日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天,要是第一次决定都被自己否决,这让天子怎么看?百官怎么看? 不一会儿,一老者来到跟前,病已不敢怠慢,下得车驾。 “草民见过陛下!”老者头上已是满头白髮,拄著拐杖,但精神尚可,怎么看都是一普通老者。 “长者不必多礼,不知长者今日拦下朕的车驾可是有冤屈要伸?还是说有良言相告?” 老者目视病已,虽然很紧张,但还是挺直了腰杆,问道:“陛下来自哪里?” 眾人一愣,病已也是有些异,沉思片刻道:“朕自幼身处牢狱,五岁孝武皇帝大赦天下,这才得以自由。” “后寄居外祖之家,得老夫人教养.....元凤三年蒙先帝之恩,奉养於掖庭,及至年长,自谋生路!” 他看向紧紧盯著自己的老者,看到他紧张又激动的神色,好似有些明白他想要什么.... 隨即他轻轻笑道:“如此说来,朕当然来自民间,虽是孝武皇帝之曾孙,但自幼长於民间,当是民间天子也!” “如此.......可算是回答了长者疑问?” 街道两旁俱是百姓,全都听到了病已之言,闻之高呼不已“好好好,好一个民间天子!” “老夫问完了!” 说完不待眾人反应过来,只见老者跪伏於地,大礼参拜。 “老朽代天下万民,顿首以拜!” “愿大汉永昌!” “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寿昌!” “老朽死而目也......哈哈哈~” 老者大笑离开,百官沉思不已,霍光若有所思,看向病已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我等拜见陛下!” “愿大汉万年!” “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寿昌!” 只见周围百姓全都肃穆行跪拜大礼,由近及远........就像是麦浪一般百姓们跪伏於地,高声欢呼.. 病已心情激盪,站於马车之上,高声道:“朕凡在位一日,当念百姓之不易,思万民之愿望, 远小人,近贤臣,励精图治........朕希望有一日,我大汉百姓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不求大汉万年,但求百姓安康....” “回宫!” “陛下........”有人失声痛哭,有人喜笑顏开,所有人都静静看著缓缓离开的车驾。 第一次有帝王言不求大汉万年,但求百姓安康..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天子啊! 原本有些对於新帝继位漠不关心的百姓,眼中也出现了些许亮光..:..好似希望的光! 霍光立於一旁神色莫名,看著对新帝跪伏高呼的百姓,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送皇帝车驾回宫,百官离开,霍光回到大將军府,不一会儿田延年来了,他面色凝重,这让霍光一愣!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查下那老者吗?你这样子..:.. “大將军!” 田延年凝重道:“那人死了.....就在我们前去的前一刻,自杀而亡!” “什么?”霍光豁然起身,不可思议道。 “是被何人所杀?” “不是,就是自杀,就在我们赶到的前一刻当著我们的面撞墙而亡!” 霍光起身徘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自杀? “大將军,要是不出所料,应当是有人故意下的套... 他面色铁青道:“因为就在我们赶到的时候,不少回家的勛贵和百官都看到了对方撞死於墙的一幕..... 砰~ 霍光面色凝重,这是专门给他设的套?就等著自己? “查,本公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算计本公!” “唯~但此事.....”田延年纠结道。 人是他带去的,现在百官都以为是他逼死了老者,这让百官怎么想?新帝不就是今日出了点风头嘛,你至於如此泄愤吗? 没错,这在他人看来就是泄愤! “此事你不须管!”霍光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未央宫,在黄门令的带领下来到后宫居所,因后宫无人,因此只能住在宣室殿。 “陛下,一切准备妥当,还请陛下沐浴更衣后早些就寢!” “仆告退!” “且慢!” 病已看著空荡荡的大殿,看向黄门令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门令一喜,连忙道:“仆名叫成羡!” “成羡?” 病已確定没有听过此人,隨即笑道:“朕初登大位,之前一直生长在民间,对宫中事务一无所知,不知黄门令可否告知?” “陛下言重了,仆乃陛下近侍,自当为陛下分忧!” 成羡有些惶恐道。 “好,那明日早朝你多提醒下朕,可別到时闹出笑话来!” 病已没有多言,让对方退下后来到床榻,看著足足能睡下十人都显空旷的龙榻,他顿时无奈摇头。 在宫女服侍下沐浴更衣,別说为什么没发生点其他的,从早上忙到现在,他现在腿都是软的, 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陛下暂且安歇,如有事,可传唤奴婢!”一稍显年长的宫女欠身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陛下!” 躺於龙榻,也没感觉比自家的床舒服到哪.. 平君,你还好吗,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从一介平民一跃成为大汉天子,就在这短短几日內发生,到现在都感觉是在做梦。 但真实感触让他很快认清现实,从今日开始,自己將要面对的是经过刘弗陵十三年时间稍稍恢復的大汉。 面对的是,民生凋,百姓困苦的大汉。 更是千疮百孔的大汉.......一个臣子能废立皇帝的大汉. 第106章 宫中日常 討要弘恭 第106章 宫中日常 討要弘恭 新帝继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而就在天下都在充满质疑的时候,那日有老者的拦路之问,却从长安开始向天下蔓延而去。 民间天子?世家勛贵闻之之以鼻,百姓闻之喜极而泣! 而与此同时,百官当日回家途中“巧遇”大司农田延年率属下『逼死”拦驾老者一事甚囂尘上,暗中更是暗流涌动........ 清晨,当病已再次醒来看到空旷的大殿,顿时清醒。 “来人!”病已朝外喊道。 “陛下!” 当看到成羡出现他鬆了口气,虽然是昨日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在这陌生的宫中不至於两眼一抹黑。 “今日可是朝会之日?” 难怪他如此会问,大汉初立时定十日一朝,一年一大朝。但文帝时期因百官邂怠,效率低下, 遂改为五日一朝,这些基础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回陛下,今日乃是休沐,三日后乃陛下第一次朝会!”成羡不急不缓道。 “如此....先去拜见太皇太后吧!” 作为先帝孙辈,病已继位,而作为先帝皇后的上官氏自然升格为太皇太后了。 他作为晚辈,却是每日须去覲见。 “唯!” 在宫女服侍下穿戴整齐,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成羡却道:“陛下请用膳!” “不必了,时间不早了,太皇太后恐怕已经等著了,不好让太皇太后久等!” 说著也不管其他就朝外走去,成羡闻言异地看了眼天子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欣慰了许多。 至少.....比那位强多了... 来到长乐宫,作为大汉早期的两大统治中心之一,其规模也至多稍小於未央宫,只见殿宇林立,御宛相连....... “拜见陛下!” 哗啦凡是病已所到之处,护卫长乐宫將士俱是单膝跪地,右手捶胸,低头行礼! 病已目不斜视,突然,他心中一颤,因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丙章激动得无以復加,当真的近距离看到公子成了大汉天子,那种惊喜,震撼,难以诉说。 病已不著痕跡点点头,直接进入大殿,而丙章也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回到自己位置,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果不其然,当病已来到大殿,只见太皇太后已经等候,他不敢怠慢,快速走到跟前,行礼道:“拜见太皇太后,朕今日来迟,让太皇太后久等,实属不该,请太皇太后恕罪!” 上官氏闻言轻笑一声,不知为何在这个『侄孙”面前他总是端不起长辈的架子,除了霍家的那个小丫头,这是她唯一能看上眼的同龄人。 “谢太皇太后!”病已鬆了口气,起身坐於榻上。 隨后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一问一答,他不清楚这位的性情,也不知她的政治立场,因此不敢多言。 直到最后,上官氏言道:“许久没有和人聊这么久了,今日倒是畅快了许多!” “太皇太后,该用午膳了!”有宫女前来说道“嗯,那就. “咕咕~” 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眾人一愣,而病已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噗!” 上官氏突然笑了出来,这让病已甚是尷尬,好在一旁成羡道:“太皇太后容稟,陛下担心太皇太后久等,於是早膳未吃就.....” “成羡......闭嘴!”病已喝道。 上官氏一看连忙道:“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来人,传膳,让多做一些,可別饿了陛下的肚子。” “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本宫虐待皇帝呢......咯咯~” 病已:“ 梦9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病已简直度日如年,和一个跟自己同龄,却是自己祖母辈的小女孩吃饭,那种难受就別提了。 想到今后隔三差五的要来,他简直头皮发麻! 想到这里他又对大汉的成亲制度深恶痛绝,简直毫无底线,得改。 回到未央宫宣室殿,还不等他坐稳,就见成羡急匆匆地赶来。 “启稟陛下,大將军大司马、光禄大夫、大司农等人求见陛下!” 病已一愣,连忙道:“快请!” 不一会儿霍光等人进入,当踏入大殿时,丙吉快速看了病已一眼,但又很快收敛。但这一切却被病已尽收眼底! “臣等拜见陛下!” “平身吧!” 病已微微虚扶,眾人落座后病已言道:“不知今日大將军见朕可是有要事?” 不等霍光说话,他又道:“但朕自幼长於民间,初登大位,对一切还都不熟悉,现在正是了解朝政的时候。” “要是大事眾位爱卿商议就是,诸位都是我大汉的股肱之臣,朕是相信的。” 霍光和病已有些异地看向皇帝,这言外之意是朝政託付给他们? 霍光一时间有些讶然,但事情该说还是要说的,不然此事不及早结束,谁知道会引发什么乱子。 “回稟陛下,陛下可还记得昨日拦路老者?”霍光直视病已,想看到他的表情。 但可惜..:..只见皇帝笑了笑,坦然看向他道:“朕当然记得,只是可惜当时匆忙,未曾请教姓名,朕还想著和大將军商议下,朝廷对其予以照顾...... 39 “他死了!”霍光突然道。 “什么?谁死了?”病已有些茫然地看向霍光。 “就是那拦驾老者,就在陛下进宫不久,臣派大司农前去调查对方身份,毕竟突然出现一人拦驾,臣不得不小心行事。” “但谁知大司农刚到,对方就撞墙自杀,而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官员看到.... 霍光苦笑一声,道:“如今,臣已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有大臣认为此乃臣所为,还请陛下还臣清白!” “臣拜谢陛下!” 大司农田延年也道:“请陛下做主,还臣清白!” 压下心中震惊,他看向坦然的霍光,和有些紧张的田延年,又看向丙吉,突然一个想法浮现。 “丙爱卿!” 丙吉一证,当看到皇帝看向他时,急忙出行礼道:“臣在!” “朕在民间时多有听说丙爱卿精通律法,善於调查取证,平反冤假错案,此事就交给丙爱卿去做,如何?” “大將军以为呢?” 霍光有些愣神,他没想到皇帝如此就將此事揭过,还让丙吉负责此事? 这和自己调查自己有什么区別?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只听皇帝继续道:“老丈自杀极为蹊蹺,为表大將军和大司农清白,確实要调查清楚的好,不管是谁,都將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霍光和田延年对视一眼,只能躬身道:“多谢陛下!” 就在眾人以为结束,真要离开的时候,却见病已有些纠结道:“大將军,有件事朕想和大將军商量!“ “陛下请说!” 病已起身走下丹陛,言道:“朕初进皇宫,实在陌生的紧,就想调个人跟在身边,也想有个说话的,大將军以为如何?” 霍光眼晴微微眯起,他想到了刘贺,前车之鑑,后事之师,他岂能重蹈覆辙?就在想要拒绝的时候,只听皇帝继续道:“早年朕在掖庭时,有一小宦官,名叫弘恭,为人机灵,不知可能將其调来?” 说完他一脸希翼地看向霍光,就像一个向长辈討要好处的少年。 霍光:“ ? 就这?霍光满脸黑线,一个小宦官还要和老夫商议,皇帝你是吃饱了撑的? “陛下做主就是!” 想了下,既然方才陛下给他面子,那自己也不能做的太难看,於是看向黄门令道:“你去將那什么.. 北“弘恭!”病已提醒道。 “嗯,將弘恭调来,可先任小黄门,专职服侍陛下起居!” 成羡自无不可,一个小黄门而已,但让他羡慕的是陛下骤然富贵,却不忘贫贱之交,这可就难得了。 “如此,臣等告退!” “嗯,大將军慢走!” 掖庭,弘恭此时正在发呆,十八九的年纪正是爱幻想的年纪,要是以前最多也就想想如何让自已过的好一些。 但现在...... 公子成天子了? 想到刚来掖庭自己被派到公子身边,当时自己还不太情愿,一个只有宗室名分的曾皇孙而已, 能有什么前途? 但几年接触下来,公子的温和,待人以诚,却让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自从公子走后,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可能是掖庭令照顾,比之前轻鬆了许多。 “弘恭,弘恭!” 就在这时,听到有人喊他,他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玩伴石显,他连忙起身道:“石显,怎么了?” “快跟我走,宫中黄门令来了,点名要见你!” 石显面露羡慕,他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没想到自己这个玩伴有如此好运,早年跟隨了少年成为了天子,这次黄门令前来,又点名叫他,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弘恭,你这下要发达了,到时候可千万別忘记兄弟啊!” 弘恭此时还晕乎乎的,当来到跟前,只见张贺和成羡正在聊天,见到人来了,就都看了过来! “你就是弘恭?” 弘恭诚惶诚恐道:“正是小人!” “嗯,倒是个模样不错的,走吧,陛下点名要见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小黄门了,专职服侍陛下起居。” 说完就朝张贺道:“掖庭令,就此別过!” “黄门令慢走!” 直到再也看到背影,张贺看向悵然若失的石显淡然一笑,心道:倒是个有野心的....., 第107章 大肆封赏 刘询 第107章 大肆封赏 刘询 元平元年,八月初一。 这日百官早早於宫外集合,准备参加新帝继位后的第一次常朝。 而此时宫中,病已已经穿戴整齐,今日是第一次正式面对百官,其中注意事项成羡已经交代清楚。 “弘恭!” “奴婢在!” 弘恭此时已是小黄门,听到陛下叫他,连忙来到跟前。 “今日你隨侍左右!” “是,陛下!” 成羡欲言又止,但最后只能无奈退下,这几日他算是对这位天子有了一些了解,有些事可以商量,但有些事不成,他也犯不著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坚持! “起驾吧!” 病已大袖一挥,成羡、弘恭跟隨在后,期门军、羽林骑护卫左右。 未央宫,当病已到来,百官已经进殿等候。 “陛下到!” “百官礼拜!” 哗啦眾人躬身行礼,大声道:“臣等拜见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行于丹陛之上,俯首看向眾臣,环视一周,沉稳不失清朗的声音响起,在未央宫大殿的增幅下,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眾卿平身!” “谢陛下!” 他转身落座,看了眼黄门令成羡一眼,只见成羡拿出圣旨,朗声道:“陛下有旨,百官听旨!” “臣等恭听陛下旨意!” “制詔丞相、御史大夫、列侯、中二千石、诸侯王:朕以吵身,承宗庙之重,嗣守高祖之业, 夙夜兢惕,若涉渊冰。” “惟朕小子,遭家不造,幼罹巫蛊,长於民间,深知稼稽艰难、吏治得失。” “今奉太皇太后詔,入继大统,其赦天下,与民更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赐天下民爵一级,大五日;復诸废后家属(卫太子、史良娣、皇孙妃王氏等),归其田宅;举郡国文学高第、直言极諫之士,诣公车;” “省苑马以佐百姓;狱讼疑者,廷尉,务从宽恕。” “於戏!” “《诗书》云:“股肱忠良,庶几康哉”其令有司,各修其职” “匡朕之不逮,布德泽於四海。” 病已不等眾人反应过来,起身说道:“朕自民间,病已之名与民多有妨碍,朕不愿百姓为难, 遂更名『询”。” 说完示意成羡继续,只见其拿出另外一封圣旨,大声道:“眾臣听封!” 眾人大喜,不可思议地看向上位皇帝,这是要大封群臣? “詔日:大將军大司马,於孝武皇帝时临危受命,匡扶先帝,一十三载,民渐富足,外无强敌,內缓民怨,劳苦功高........增食邑五千三百户,合计万户。” “丞相杨安平侯食邑增三千户,合计四千户!” “车骑將军张安世,封富平侯,食邑千户!” “前將军龙额侯韩增.......增食邑千户。” “中郎將赵充国......封营平侯,食邑千户。” “大司农田延年赐爵阳城侯,食邑600户。” “御史大夫桑弘羊乃先帝顾命之臣,辅佐先帝有功.......关內侯,今封为富国侯,食邑三千户!” “掖庭令之子张彭祖........阳都侯,食邑600户!” “光禄大夫丙吉为人恭谦,辅佐先帝有功,封关內侯,赐千金..... “其余眾臣皆有封赏.... 话音一落,眾臣都晕乎乎的,就连霍光都有些猝不及防,万户侯,这在大汉乃是最顶级的封赏了,往上基本上封无可封。 本想著稍有封赏就行,现在却一次到位了?这.... “陛下,臣封赏太重,实在不敢受领,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眾臣怒目而视,霍光,不当人子矣! “大將军何出此言?大將军自朕曾祖开始侍奉大汉两代帝王,现在又是朕的股肱之臣,大汉之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区区封赏,何足道哉。” 『若不是高祖斩白马盟誓,非刘姓不王,依朕之意,当以封王. “臣惶恐,陛下,此言万万不可,臣岂敢有封王之心?” “臣对大汉之忠心,天日可表,日月可鑑. 腾腾病已......不,应该是刘询起身下了丹陛,来到霍光面前亲自將其扶起,歉意道:“倒是朕失言了,大將军之忠心,自然无可爭议,些许宵小之言,何足道哉!” 说完看向眾臣道:“前日有老丈拦驾,向朕一问,然不知为何自杀而亡,其中多有疑点,朕已派光禄大夫查明真相!” “此乃有人嫁祸大司农矣,现凶手已经缉拿归案,並且供认不讳,为免受皮肉之苦,於牢狱之中自杀而亡!” “如此,已还大司农清白矣!” 说完看向霍光,笑吟吟道:“如此,大將军是要违抗朕继位后第一道詔书吗?” “臣不敢!” 回首看到文武百官都殷切地看向自己,他只能暗自一嘆,道:“臣霍光领旨谢恩!” “臣等谢陛下封赏,领旨谢恩!” “陛下长乐未央永寿昌!” 相比之前可算是有诚意多了,毕竟,谁也不会討厌一个给大家富贵的皇帝啊! 今日他们可算是开了大眼界,自文帝之后,大汉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大规模的封赏? 不但封赏百官,还给天下百姓提爵一级,这才是真正的普天同庆,举国欢呼,可以预见,当今日朝会之事传出,必然天下欢腾。 而新帝也將收穫无数人心,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待正事说完,刘询回到座位上,看著喜笑顏开的眾臣,暗笑道:“笑吧,笑吧.::: “朕继位以来兢兢战战,不敢有丝毫逾矩,然自幼长於民间,无执政经验,朕决定於朝中选拔三人为朕讲经,以求了解大汉军事民生,朕当以师礼之!” “大將军!” “老臣在!”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必当选出学识渊博,对大汉情况熟知的人,望大將军勿负朕之望也!” “另,在朕未了解朝政期间,大將军、丞相、御史大夫、光禄大夫、諫议大夫、车骑將军等人商议即可,如有不决,以大將军为主!” “眾卿家以为如何?” 桑弘羊颇为讚赏地看向侃侃而谈的新帝,精彩,实在是精彩......先以重赏堵住大臣的嘴,大肆封赏之下,至少在这一刻谁想对新帝动手,就要想想了。 毕竟,这样的封赏可不是谁都能给的,又何必冒风险呢? 至少在这一刻,新帝没有削弱任何人的切身利益,而只有大大的好处,这样的皇帝谁不喜欢? “臣等遵旨!” 霍光复杂地看向少年天子,在这一刻他心情复杂,有欣慰,有后悔,也有惶恐...., 短短一日,尽收天下臣民、百官之心..........至少这一刻是的。 第108章 尽揽人心 第108章 尽揽人心 新帝第一次朝会可谓是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大肆封赏,大將军更是一跃成为自立国以来为数不多的万户侯,位极人臣。 其余眾臣也都封赏极厚,凡是参与选帝之议的大臣皆有封赏,且出人意料的丰厚。 当早朝內容传出,整个长安的开始沸腾,『陛下万年』之声不绝於耳。 “你听说了吗?陛下提升天下每户民爵一级,每百户女子妇人赐牛一头,酒20斗.....天子好大的手笔啊!” “那还用说?当今天子乃是从我们平民百姓中走出去的民间天子,这可是陛下亲自承认的,到底是自家人啊,知道我们平头百姓日子过的苦,念著我们呢。” “是极是极,要不说还是自家人贴心啊,你看看以前朝廷的赏赐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华而不实,也就名头响亮罢了!” “咱们这位天子倒好,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从此之后我们也都是有爵位的人,可惜不能吃上酒肉...:..但也不差,家里妇人孩子能吃就行,我们大老爷们还能跟妇人抢食不成?” “丟不起那人!” “我家老娘妻子,孩子多久没吃肉了?上次吃肉还是什么时候来著...: 说著说著竟然哭了起来,他们过的太苦了,自孝武皇帝起,就没个停歇,整天在打仗,不是徵招,就是收税,什么时候身处云端的天子想到过他们? 但现在.....那位从小在民间长大的曾皇孙竟然成了天子,继位后的第一道詔书就向著他们.. 圣天子在位啊! 霍光身处马车,听著外面的议论声,心思复杂,今日他算是领教这位『民间天子”的手腕了。 本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现在看来这哪是什么软柿子,分明就是天生的帝王啊。 帝王之道,无师自通。 提升民爵一级?霍光笑一声,要是提升少数人也就罢了,既然天下人每户都有一人提升民爵,那和没有提升有什么区別? 大家都一样啊,但看著喜笑顏开的百姓..::.偏偏百姓就吃这套。 霍光或许不知道的是,百姓不是为提升民爵而欢呼,而是因为终於有天子真正正视他们,重视他们而欢呼! 自古百姓都是被压迫和剥削的对象,谁又真正关心过他们?但现在有了,因为当今天子是从民间出去的天子,是他们的『自己人”: 至於天子將改名的事情在实际利益面前大家虽然津津乐道,但也只是为『圣天子』增添了些许光彩.... 丙吉行走於大街之上,看到百姓如同过年一般喜笑顏开......比过年的时候都高兴,这样的场面他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好像.......自他出生起就没有吧? 百姓们不知改名的意义,但他却有些猜测,询,谋也,从言旬声,暗合《诗经》询於芻(rao)之意,有向底层百姓徵询意见的意思! 並且还有一层意思,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吧?想到这里他突然笑出了声。 你霍光立的是刘病已为帝,和我刘询有什么关係?这种小聪明和机智也就这个孩子能想的出来,但凡是正统教育出身的想都想不到。 这孩子自小聪慧,只是善於隱藏而已,並且如此含义未必有人想到的,待他们想到的时候,或许已经木已成舟,百姓们已经习惯了,都认为当今天子乃孝武皇帝之曾孙,正统毋庸置疑。 谁还会想到是你霍光的立的皇帝? 无独有偶,桑弘羊和苏武出了宫中,就在街道上悠閒漫步,现在大势已定,他们也都鬆了口气。 俩人相视一笑,都默契不言,来到一处酒肆,於二楼靠窗位置坐下。 “当今天子可谓是潜龙出渊,势不可挡啊,这才几天,就让大將军有苦难言........哈哈哈, 好啊,当孚一大白矣!” 桑弘羊可谓是意气风发,富国侯啊,想起这件事他连走路都能笑出声来,这是对他一生功绩的肯定啊! 今后谁还敢说他是商人之子,登不得大雅之堂?看老子不抽你两耳刮子! 还有食邑三千户,他老桑家也算是发达了,再也不用为每日那点开销搜搜刮颳了,被妻儿埋怨了,陛下懂我啊! “子真兄倒是意气风发,只是如此怕是大將军会不快啊!”苏武倒是清醒,提醒道。 不过桑弘羊却笑道:“子卿兄却是多想了,要是之前老夫还担心,但见到当今天子手腕,就算某人心思难测,那也有人拥护才成。” “但现在......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只要陛下不去触那位的根本,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根本,什么是霍光的根本? 当然是长安禁军的军权了,只要军权在手,对於天子一切举动都可隱忍。 只是.....有时候军权不只是你掌管就听你的,只要军方勛贵不参合,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或许是看到苏武略有失落,桑弘羊转念一想就知道为何了,因为今日封赏苏武只获得了千金的封赏,和他们动輒封侯,提升食邑,简直不值一提! 『子卿兄不必如此,你认识陛下还在老夫之前,从种种跡象来看,陛下非不念旧情之人,你今日难道没有发现蹊蹺吗?” “蹊蹺?何来蹊蹺?” “你难道没有发现,今日陛下封赏,所有亲近之人全都没有封赏吗?” “陛下丈人许广汉,妻子,史家.....加上子卿兄,可都一字不提,你可知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什么?”苏武一愣,毕竟和这个歷经三朝的老狐狸相比,自己还是太嫩了。 “因为今日封赏的不是对陛下有用的,就是摇摆不定的,此乃收揽人心之举也,子卿兄还不明白吗?” 说完拱手笑道:“子卿兄的富贵怕是在后头呢,到时老夫说不定还要仰仗你了。” 苏武一愣,但隨即就明白桑弘羊的意思了。 “难道是说陛下非真心封赏?而是要稳住他们?”苏武不可思议道,一道圣旨竟然有这么多的道道,那孩子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些又是谁教他的? “要不说是天生的帝王,没听现在大街上百姓称天子什么?” “圣天子!” “这天子之位活该是陛下的... 苏武闻言愜不语,难道自己真的不適合朝堂?他竟然对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怀疑...... 第109章 皇室家底 第109章 皇室家底 宣室殿,病已.....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刘询了。 改名之事也是受到史书上的启发,虽然看似是迎合百姓,实则是淡化自己身上霍光的標籤,看似微小,但日久之下,自见效果,此乃潜移默化之举矣! 回到宣室殿,刘询叫来成羡,道:“去安排下,朕还没有拜见太皇太后呢!” “唯!” 看到成羡离去,病已微微一笑,想到那个总是装作成熟稳重的太皇太后,有时候真提不起一点敬畏之心,別人登基都是面对的『老妖婆”,他倒好,面对的是一个还没自己大的。 这也没谁了! 来到长乐宫,此时被暂时安置在长乐宫的先帝女人早已被重新安置,毕竟自己可不是上任那位刘询和成羡进入大殿,而弘恭则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候! “拜见太皇太后!” 上官氏看到皇帝又来看望自己,顿时高兴不已,连忙道:“皇帝不必每日都来,毕竟有那么多事..” 只是还没说完她就停下了,因为她想到现在的朝政可都由自已那位外公把持著呢,皇帝去不去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她轻咬嘴角,轻声道:“其实大將军也是好意,你初登大位,一切都不熟悉,治理国家哪有那么简单,你这段时间可跟大將军和大臣们多多学习.... “太皇太后不必安慰,朕知道自家事,不懂就是不懂,朕已经下詔让大將军为朕找几位熟悉朝政的大臣学习,太皇太后不必如此!” 呼上官氏鬆了口气,他很看好这个『侄孙”,小小年纪就担起如此大任,人又长得好看,他可不想和昌邑王那样和大將军发生衝突,到时候自己也是为难! 用膳之后刘询离开,上官氏也知道他改名的时候,对他颇为讚赏。 又听到大肆封赏朝臣,竟然露出些许心疼,这让刘询好笑不已! “成羡,皇室內库是何人在掌管?你可知道內情?”回到未央宫,刘询向成羡问道。 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多少家底还是要清楚的,这是皇家的財物,理所应当归他支配! 成羡一愣,看到皇帝看向自己连忙回道:“回稟陛下,皇室財物都归少府管辖,现任少府卿名叫李强(真有其人),要不臣將他叫来询问? 一刘询听完后沉思片刻道:“不必,朕亲自去看看!” 说完就要离去,但看到成羡纠结的神色,顿时瞭然,笑道:“你去告诉一声大將军,就说朕想知道皇家的家底。” “唯!”成羡闻言大喜,连忙前去通报。 待其走后,四下无人,弘恭不齿道:“陛下,此人为皇室家臣,却心向外人,不可信之!” “哦?你什么时候学会看人了?”刘询笑道。 “这.....奴婢只是不齿其为人而已,陛下就別笑话奴婢了!”弘恭面色一冏。 “哈哈哈哈,行了,你什么性子朕还不清楚?走吧,是该看看皇室的家底了!” 少府官署位於未央宫北司马门內西侧,占地颇广,可见文景时期盛况。 当刘询来到少府官署,少府卿李强早已带人等候多时,可见提前得知了消息,刘询淡然一笑, 本就是意料之內的事情。 “臣李强领少府官吏拜见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刘询定定地看对方一眼,道:“平身吧,朕初登大位,一直忙到现在,今日前来只是想了解下皇室家底,你不必紧张!” “唯!” 李强闻言擦了下虚汗,这自古府库最怕被查,但凡是管钱粮,哪个是乾净的?加上现在府库说是皇家的,但和大將军的有什么区別? 当皇帝要来巡视少府的消息传来他差点没嚇死,因为根本就经不起查,只希望皇帝是个本分的.... 刘询不理眾人神色,他心知肚明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先帝继位之初只有八岁,这十三年间,可都是朝廷在管理少府。 之前可能还有盖长公主,上官桀等人分管,但现在怕是都落入了霍光的手中,毕竟皇室人员凋零,太皇太后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孩。 这些年的钱財怕是.. 走进府库,当看到堆积如山的五銖钱就算的他也差点失神。 “你们就这么隨意堆在地上?”刘询几乎破音! 李强一愣,隨即吶吶回道:“这..:::.臣也是按照惯例啊!” “行了,你去將去年的帐册拿来,另外再说说去年的收支情况,朕对这些都不太懂,你给朕说道说道。“刘询面露尷尬道。 李强听到前半句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但又听到后面的话,顿时鬆了口气,不懂?不懂好啊,要是真的懂了,那才是出了大事! 要是张贺在此的话怕是能笑出声来,不懂查帐?你要是不懂,这天下就没人懂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带来整整一箱的竹简,病已隨意取出一份看了起来,看著上面的流水帐,心中开始默算。 而李强看到皇帝如儿戏一般快速翻看帐册,鬆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鄙视,以为皇帝在装样子! .去年『山海池泽税』约十万万钱。口赋税五万万钱。诸侯贡献两万万钱.... ..后大將军为充实少府,將盐铁专营利润三成归於少府,每年约五万万钱。” “诸侯、皇亲国戚、勛贵、官员赎罪钱约一万万钱。” “这些算是少府的主要收入来源,去年一年总收入约13万万钱.... “另外支出有.: 男太官(膳食费)一万万钱.....织室(服饰费)八千万钱......考工(器物)一千二百万钱.......总计...... “停!” 不等李强说完,刘询指著竹简上的一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北军乃朝廷军队,当由朝廷供养,什么时候北军的军费由皇室內藏供给了?” 啪~ 刘询重重扔下竹简,冷声道:“重新算!” “唯......!” 李强瞬间冷汗就出来了,陛下啊,您这是要臣命啊.... “回稟陛下,此事.....此事....: 但李强就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刘询重新看了一遍帐册,看到除了北军之外,其他各军都没有支出,这说明只有北军从少府支出....而北军是..... 霍光,这些钱都供给了霍光军中嫡系..., “好了,回宫!” 就算他再如何冷静,也感到了心烦意乱,这霍光將皇家当什么了?自己的家私吗? 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私自供养军队?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一刻他终於认识到,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忍的..... 现实比史书上所记载的更加赤裸裸,他不知歷史上霍光到最后为什么没有反,但这一刻他清楚地看到,霍光,朕的大將军,手伸的太了....: 这是將朝廷的军队当自己的养了,他不信大司农敢剋扣北军的军餉,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原有军餉上,霍光私自给北军补贴这一刻他心乱了. 第110章 血淋淋的数字 第110章 血淋淋的数字 转眼又是数日,自从那日从少府回来他没有任何动作,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除了每隔几日去长乐宫拜见太皇太后之外,他就將自己掩埋在典藏室浩如烟海的竹简当中大將军府,霍光看著底下不停擦拭冷汗的李强,冷声道:“你確定陛下没有说什么?” “没有,属下敢保证,那日陛下看完帐册后就离开了,並没有留下任何旨意!” “况且....陛下也不懂帐册,或许只是好奇而已!” 霍光闻言闭目沉思,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而陛下回去后也没有任何动作,听说每日都在典藏室看往年文书。 “你下去吧,记住,此事不要给任何人提及!” “唯~” 霍光眉头紧锁,动用少府钱財供养北军他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人家凭什么跟著你?他没有上过战场,唯一一次还是莽通之乱时走了个过场。 军中强者为尊,谁打仗厉害就佩服谁,这就是军中的道理。 但自己偏偏没有,而为了掌控北军,他只能不断將自己亲信安置在军中,但这些人除了女婿范明友还算不错,其他人也就那样,不惹麻烦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压服军中將士,却是有些为难他们了。 那能怎么办?只能用钱財拉弄了。 於是他在原有军餉之外,又从少府拿出一部分钱財补贴军中,这才让北军掌控在自己手中。 但现在..... 陛下真的不懂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不確定! 典藏室,作为皇家的藏书阁,里面不但有这个时代最为全面的典籍,还有往年重要的詔书和官员档案,以及自立国以来的君臣奏对文书。 可以说,想要了解大汉,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啊!” 扔下竹简,刘询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这几日他几乎將在泡在这些书册中,从民生经济到军事布防.::::.待看完后心都凉了半截! 先说人口,孝景皇帝登基初期全国人口约1500万-1800万人,末期约有3000万人,这才多少年就翻了近一倍? 但孝武皇帝时期呢?登基时天下人口约3000余万,在位55年,末期人口你猜多少? 约3000万人.... 这说明什么? 55年啊,整整55年时间,天下人口没有任何增长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死亡人口抵消了人口增长。 这还只是其一,文景时期,百姓多有积蓄,耕田亩年年增长,而现在呢?就算有了十三年的休养生息,但田亩增长还是负数,距离孝景皇帝末期还差的老远。 从孝景皇帝时期的三十税一,改为十五税一,天下百姓负担何止增加一倍? 土地兼併越演越烈,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难怪武帝末期各地反抗不断,要不是一封《轮台詔》及时转变国策。 这简直就是王朝末期景象啊! 还有粮食,相比孝景皇帝时期,现在粮食价格足足翻了一倍还多,而百姓收入不但没有增加, 还越加减少。 推行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垄断暴利行业,抑制民间商业。 颁布“算令”(对商人徵收资產税)与“告令”(鼓励举报偷税,没收资產),商贾遭沉重打击,“中家以上大抵破”。 財政濒临崩溃,“费以亿计,县官大空”,依赖“入粟补官”“卖爵官”等手段敛財,国家经济濒临崩溃。 这也是霍光《盐铁会议》的开端,不是朝廷想,而是被逼的不得不如此,和地方豪强世家妥协,和儒生、贤良妥协。 因为如此情况下,朝廷根本无力掌控地方权力,必须做出『让利”从而安抚地方大族,保持地方稳定! 可以说,朝廷此举虽然饮止渴,但至少稳住了地方,不至於地方大乱。 但也是如此,地方世家大族权力开始急剧膨胀,土地兼併越加严重,百姓越加艰难..... “我到底接下了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他现在都有些同情霍光了,在如此情况下还能逐渐扭转局势,至少大汉现在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就是手伸的有些太长了...:” 刘询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重新拿起竹简,看著上面少的可怜的人口数量,他好似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幕幕..... 將士战死沙场,民夫相死於道,百姓朝不保夕,灾难之下流离失所.......卖田求生,夫死妇亡子孤..:..: 强忍著扔掉的衝动,他不得不仔细阅读,因为这是最真实的天下,最真实的大汉民生...., 虽然残酷,但又不得不了解,因为只有了解了,明白其中结症才能对症下药。 唯一让他欣慰的或许就是往后两千年的阅歷,很多问题都能找到相似甚至原型,至少不会束手无策。 时间缓缓流逝,而他在典藏室一待就是数月.:: 一老人抱著一婴儿在窗前看著窗外鹅毛大雪,孩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小眼晴,好奇地打量著这个世界。 “哎吖~” 房门打开,张氏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自从公子走后,小公子除了吃奶、睡觉外都被公子老师带著。 按照夫人的话来说,老先生是学识渊博之人,让孩子跟著,说不定能沾点光呢。 並且小公子好似也很喜欢老先生,很少哭闹,就这么安静地被抱著..... “又到了时间了吗?” 他低头看向抿嘴又好似有些委屈的小傢伙,顿时一乐,这小傢伙不知为何在自己面前特老实, 但在母亲那里就不一样了,稍有不对就豪陶大哭。 可见他和这孩子有缘啊! 要是病已知道必然之以鼻,老傢伙虽然只是书生,但多年来养的一身浩然之气,是个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多嘴,更何况本就对此敏感的小孩子? 不是因为有缘,而是害怕』罢了! 不舍地將孩子递给张氏,只见刚离开怀抱就哇哇大哭的小公子,张氏也是无奈,只有復中翁欣慰一笑。 孩子还是和老夫亲啊! 不理会小傢伙哭闹,等下吃饱了什么事都没了。 走出房间,当鹅毛大雪落在肩上,他淡然一笑:“瑞雪兆丰年,明年必然是个好光景啊!” 说完就望向长安方向,自己那个弟子登基数月了吧?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以他聪慧,想必不会吃亏的吧? 想到这孩子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他顿时失笑,也就这个聪慧的小傢伙才会想到这样的方法吧? 他也没想到这个弟子会如此出彩,登上天子之位第一件事就是分利,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人会不喜欢一个懂得分享利益的皇帝。 只怕是大將军要难受了吧?想到师弟韦贤送来的书信,他微微一笑..:.如此也好啊! 房间中,在窗外寒风大雪中,屋內却温暖如春,原来在建造的时候,刘询就设置了火墙,这种极为適合北方的方法,足以让人在冬季舒適过冬。 餵过孩子的许平君,看著嘟著小嘴,冒著奶泡的小阿瞒,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看著空荡荡的床榻,丈夫的气息正在缓缓消散.. 当丈夫登基称帝的消息传来,她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脸色煞白,她不明白一直生长在民间的丈夫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成为天子。 但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將和丈夫之间隔著一道巨大的鸿沟,她没想过主动去找丈夫,而是选择默默等候。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夫君的承诺! 从床头拿起那柄短剑,放在胸口,这或许是她唯一支撑下去的念想..... 典藏室,病已放下捲轴,看向已经白茫茫一片的窗外。 作为皇帝,当然不缺那点木炭,在寒冷冬季,他所在的书房却也温暖的很。 “平君.....你和孩子还好吗?” 望向窗外,他站立许久,最后只能微微一嘆! 不是他不想接妻子和孩子进宫,而是他此时根本就没有万全的把握保护她们的安全,与其如此还不如放在民间,至少在自己没有明確態度的情况,不会有人去对付他们。 並且他早已安排妥当,家里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暗中保护,全都是山村中出来的人,完全可以信任。 明里有郭虔保护,一旦发现不对,哪怕动用刘槐的兵力,也必须保护好她们安全。 来到此世,要是还保护不好她们,自己这个天子坐得还有什么滋味? 至於可能到来的明枪暗箭,刘询冷笑一声,转身出了典藏室。 “將朕挑选出来的典籍,书册全都搬到未央宫,这里朕暂时不会来了!” 这数月时间,他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不该了解了的也了解了,以他强悍的记忆力,和后世的见闻,很多东西都能看透本质。 谁也不会想到,短短数月时间,自己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吧? 他嘴角微微翘起,喃喃道:“也是时候了+ 他大步走出,拒绝了车驾护送,身处鹅毛大雪中,白茫茫的天地中,他独自走向未知的方向谁也不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万里坦途.......唯有趟过去,才知这天下.....谁主沉浮! 第111章 还政?演戏 第111章 还政?演戏 当天子重新回到未央宫的消息传开,所有人吃了一惊,他们谁都没想到当今天子竟然如此隱忍,在典藏室一待就是数月。 不问朝政,不接见大臣,也不主动发表意见,好似將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大將军处理,给眾人的感觉,那就是又回到了先帝的时候。 除了每次廷议的时候端坐其上,很多时候都是静听,不发一言! 这段时间无有大事发生,天下承平,边关无战事,就连天灾都好像远去了。 唯一可惜的是丞相杨於八月逝,刘询特意下旨罢朝三日,以示哀悼.. 但杨的逝並没有带来太大的影响,毕竟一应声虫一样的丞相,连之前田千秋都不如,至少对方还敢反抗。 隨后由朝臣提议选立丞相,最后经过各方博弈,让太常卿蔡义成了丞相,这又是一霍光心腹, 让不少人心有怨言,但迫於大將军威,只能心底暗骂不当人子。 所有人都在等,新帝继位后的第一次朝议对他们影响太深了,大肆封赏,手腕高明,尽揽人心。 本以为天子接下来会有动作,但却彻底沉寂了,唯一的一次是少府,都在等天子动作,却没了任何消息。 这让很多人都很失望,难道他们还要在霍光的阴影下继续沉寂吗? 刘询可不知道外面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以为意,一直都跟著自己的节奏走。 有时候胜负的关键就是看谁先出错,谁犯的错误少,谁就是贏家。频繁的动作只会让人警惕! 大將军府。 霍光正在处理政务,今年下半年天下还算平静,自己也轻鬆了许多,但今年先是先帝驾崩,后又有废立刘贺之事,隨后选立新帝,积压下来的政务繁多。 也就是最近才处理的大差不差,终於可以鬆口气了、 踏踏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光眉头一皱,只见田延年进来。 “大將军,天子回归未央宫了。”田延年的第一句话就让霍光一惊! 之前少府之事自己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就等皇帝发难,但没想到根本就没了下文,让他虚惊一场,但也让他收敛了许多。 少府毕竟是皇家私產,自己也不好做的太难看! 但不等他说话,光禄大夫丙吉也进来了。 看到田延年也在丙吉一愣,但还是躬身道:“启稟大將军,陛下传来旨意,当儘快商议先帝諡號和新年號的事情!” 霍光闻言点头道:“確实该如此,这段时间本公繁忙確实耽搁了此事,既然陛下提起,明日朝议就议议吧!” “唯~” “嗯?你还有事?“ 看到丙吉不曾告退,霍光疑惑道。 “这.. 號丙吉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陛下已经成年,不少大臣认为陛下理当亲政,太后归於长乐宫..... 39 “胡闹,陛下年轻,又无理政经验,要不是大將军处理国事... “闭嘴!”霍光不满地瞪了自己这个头號心腹一眼。 这话是隨便能说的?就算心里是这么想,实际也是这么做的,但却不能说。 当今天子已经成年,这是不爭的事实,自己要是不还政於天子,天下人如何看他? 到时候朝臣们都不会同意,別以为自己执政十余年就能一手遮天了,至少士人集团就不买自己的仗,现在军方,勛贵也都若即若离。 “此事本公知道了,陛下亲政乃是好事,正好本公也可以歇歇了!”霍光故作轻鬆道。 “唯~” 丙吉走了,田延年再也忍不住道:“大將军,难道你还真的要还政不成?” “不然呢?陛下成年亲政,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谁敢违背?” “行了,你先下去吧,此事你不必多管,本公自有计较!”霍光有些不耐烦道。 ·....唯” 待大殿只剩下他一人后,只见他目光幽幽,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陛下至,百官顿首!” “臣等拜见陛下!” “愿陛下长乐未央!” 刘询龙行虎步走向帝座,豁然转身,一挥衣袍,端坐於榻,道:“眾卿平身!” “谢陛下!” 待各自归位,刘询一改往日沉默,率先说道:“朕闻天下之治,在於礼,在於天道伦常,先帝崩殖,朕甚敢伤怀!” “然,天下百姓待哺,国事繁重,朕与爱卿皆感怀先帝之德......大將军!” “臣在!”霍光出列。 “先帝崩逝至今无有諡號,爱卿可有建议?” 隨后看向朝臣道:“大家也可畅所欲言!” 说完就不再言语,而是看著眾人开始商议,但很快就结束了,毕竟提前通过气的,並且此事当由太常提出,话语权並不在大多朝臣。 更何况先帝崩逝数月之久,早已安葬,陵寢也已封土,已经盖棺定论,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启稟陛下,经臣等商议,当定为『昭”是为大汉昭皇帝。” “圣闻周达曰昭!” “容仪恭美日昭!” “有司议宜曰昭!” “先帝年幼继位,却明察秋毫,聪慧识人,对外扬威域外,於辽东打败匈奴、乌桓,军功赫赫。” “又闻大汉以孝治安下,当加孝字,是为大汉孝昭皇帝。” 当说出此諡號,除一部分官员赞成外,其余朝臣都低头不言,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但在刘询看来却是一种『无声”的反对! 刘询十二冕下得得俊美面容露出一丝冷笑,这或许是大汉有史以来最不符合事实的諡號了。 这是为了粉饰权臣执政,一点脸都不要了? 刘询没有直接决定,而是看向身后珠帘后的太皇太后,和他一样,这段时间虽然出现在朝堂, 但也只是应声虫而已! “太皇太后以为如何?” 面对皇帝的询问,上官氏面色悽苦,自己这位丈夫可谓是名不符实,但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大將军,只能道:“本宫並无异议,皇帝和朝臣决定就是!” 刘询闻言也不多言而是看向霍光,道:“大將军呢?” “臣无异议!” “臣等也无异议!” 看到如此,刘询更是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无任何表情,朗声道:“既然如此........当尊为大汉孝昭皇帝!” “太常,隨后一应事务就交由你去办了,不要出了差错,不然朕可不依!” “臣,领旨!” 待此事说完,刘询起身面带悲戚道:“先丞相先朕而去,朕痛失肱骨之臣,大汉失一樑柱矣。” “朕闻先丞相有二子,长子忠继承其父安平侯爵位,朕怜先丞相为大汉夙兴夜寐,劳苦功高, 欲封其二子惲为关內侯,以示恩宠。” 眾臣闻言顿时大感意外,杨什么人他们能不清楚?只是此事和他们无关,倒是陛下的封赏出乎意料! “臣代其二子惲谢陛下恩典!”霍光有些意外地看了皇帝一眼,这算是收买人心吗? “嗯,如此朕也算心安些许,在朕看来凡是为国劳心劳力者,皆为大汉之忠良,对於此等之人,朕將毫不吝嗇!”刘询郑重道。 “臣等定当尽心尽力为大汉尽心!”眾臣心悦诚服,遇到这么个大方的皇帝倒是不错啊! 此事议完,还不等眾人反应过来,就有一文官出列大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准奏!” .....陛下业已成年,理当亲政..... 此言一出大殿內顿时议论纷纷,更有不少朝臣出列附和,但更多人看向闭目养神的霍光! 桑弘羊立於朝堂,今日他专门来的,此事虽然不是他发起的,但也曾暗中推波助澜,这是一次试探,试探霍光! 只见霍光起身躬身行礼道:“启稟陛下,臣受孝武皇帝所託,辅佐先帝一十三载,国朝纷乱, 臣惊惊颤颤,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惜,先帝未等亲政就已崩逝,臣哀之,怀之,感之!” “今陛下业已成年,当亲理朝政,此乃祖宗之法,臣.....请陛下临朝理政!” “臣等请陛下临朝理政,总览天下!” “臣等请陛下临朝理政,总览天下!” “臣等请陛下临朝理政,总览天下!” 》 刘询看著高呼的眾人,也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几人真心,又有几人假意? 丙吉担忧地看向沉默不言的皇帝,几次想要出声都被他忍住,只希望皇帝不要被眼前的烟雾所迷惑,不然.... “大將军忠心天日可表,日月可鑑,孝武皇帝晚期天下疲,若无大將军力挽狂澜,天下怕是纷爭不断,难有安歇. 2 “朕自民间而来,亲眼所见百姓困苦,初登大位,更是战战兢兢。” “为了解国朝,朕於典藏室总览大汉以往国政,但了解的越多,朕越是志忑.. 他起身走下丹陛,亲手將霍光扶起,诚恳道:“大將军这是要弃朕而去吗?” 说完將大將军、令尚书事的印璽重重地推向弃怀中,道:“还请大將军勿要弃朕而去啊!” 霍光闻言双目『泛红”,大礼参拜道:“臣,惶恐!” “臣老矣,这些时日更是老眼昏,还请陛下怜惜臣下,臣自请归家养老!” “不必说了,不允!”刘询“怒”道。 “退朝!” 说完就转身离去,只剩下跪下的霍光和震惊的朝臣,只有少数聪明人点头讚许。 桑弘羊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讚嘆天子聪慧,有时候权力並不是说交出印璽就算是交接了,说到底那不过是死物而已! 权力的根本还是人吶! 没想到陛下年纪轻轻就能经得起亲政的诱惑,这可就难能可贵了! 丙吉也鬆了口气,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 但事情完了吗?当然没有! 隨后几次朝会霍光再三请求归家养老,请陛下亲政,但都被皇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拒绝的极为乾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不想亲政呢! 直到最后一次,刘询更是直言道:“大將军若去,天下奈何?朕当奈何?还请大將军以天下百姓为重,再送朕一程,如何?” 刘询说的情真意切,不少感性的朝臣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但懂的都懂,只是不知皇帝为何拒绝的如此毫不拖泥带水? “臣.....领旨!”霍光『无奈”道。 “好好好,有大將军辅佐朕,朕无忧矣!”说完高兴地坐回位置。 “皇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刘询回头一看,连忙道:“太皇太后可有旨意?” 眾臣也看向珠帘后的太皇太后,不知此时她为何出声?就连霍光也都异地看向这个外孙女! “陛下已经成年,虽然缺乏理政经验,但有大將军和眾多大臣辅佐,本宫也能放心了!” “如此,此物也该物归原主了!『 此言一出刘询底下眼晴猛地一亮,而霍光则满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外孙女”,而眾多朝臣除了有数的几位,全都疑惑地看向太皇太后。 只见有一宦官手捧一被红色锦缎包裹的物件朝皇帝走来.., 第112章 传国玉璽 第112章 传国玉璽 就在眾臣发愣的时候,太皇太后再次说道:“此乃传国玉璽,之前存於本宫之处,本应归於兰台........皇帝既已成年,理当执掌,如此......就交於皇帝了!” 而就在这时一宫女想要阻止,却被手捧玉璽的宦官轻轻躲过,再想有动作时却已经晚了! 刘询此时没有任何犹豫,不等其他人出声,就上前一步,將传国玉璽接过。 这东西也就是在自己登基的时候带了一天,隨后就交给太皇太后保管,本应该置於兰台保管, 但不知为何一直在太皇太后手中。 “不可田延年满是不可思议地看著这一幕,直接出声道。 但此话一出就后悔了,只见朝臣全都对他怒目而视! “闭嘴!” 霍光反应过来,看著已经接过传国玉璽的天子,他深吸一口气,对田延年呵斥道:“此乃太后懿旨,哪有你说话的份?” “还不退下?” 说完行礼道:“还请太皇太后、陛下恕罪,大司农並无他意..: “大將军言重了,小事而已,朕不会放在心上的.......:”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谁也没看到他眼中流出一丝杀意.. 不过.....看著手中的传国玉璽,他又露出一丝笑意,虽然没有正式亲政,但有传国玉璽在手,有些事情倒是可以插手了..... 手捧传国玉璽,这一刻他才算是这个帝国的皇帝,没有传国玉璽的皇帝算什么皇帝? 这一刻他庆幸在入宫之后没有冷落太皇太后上官氏,对其恭敬有加,关係上也处理的极为和睦。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虽然她年纪不大,虽然她政治手腕稚嫩,虽然她 但无可否认,在皇帝没有亲政之前,她就是这个帝国最有话语权的人,无论是废除刘贺,还是新立天子,都必须她点头,不然就是不合礼法! 至少....在礼法层面上,太皇太后的地位甚至有时候高过皇帝........毕竟大汉以孝治天下嘛! 刘询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惊喜”出现,看著脸色阴鬱的霍光,再看看震惊的朝臣.. 眾臣鸦雀无声,这一刻就连『智珠在握”的桑弘羊都有些错,谁也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会“背刺”自己的外公? 没错,这在大家看来就是背刺。 大將军可是你外公啊,你怎么能如此做? 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但大家或许忘记了,太皇太后姓上官,且是先帝的皇后。 他的爷爷是上官桀,父亲是上官安,丈夫是先帝孝昭皇帝刘弗陵,其次他才是大將军霍光的外孙女...... “就这么定了吧,本宫即日起將在长乐宫为先帝祈福,朝堂之事就交给皇帝和大將军,以及眾位卿家了。” “皇帝孝心本宫甚知,但当以国事为重,无事无需每日探望本宫。” 说完只见珠帘之后的身影缓缓起身,在一眾拥护下离去.... “朕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臣等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当再次坐在位子上,刘询的感觉已和之前决然不同,看著放置於案几之上的传国玉璽,他自登基以来终於有了些许大汉天子的威严。 霍光此时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得不强忍著不能发作。 他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造成如此局面,传国玉璽自先帝起就置於未央宫兰台保存,而看守的將领是自己的亲信邓广汉。 之前刘贺私自將玉璽隨身携带,被废时自己也是先一步抢下玉璽,这才施行废帝,隨后由太皇太后掌管。 这段时间因天子之前一通大肆封赏,其中需用玉璽的大有人在,於是一直未归於兰台,暂由太皇太后执掌用印。 今日太皇太后此举算是给他沉重一击,执掌玉璽的皇帝和没有执掌玉璽的皇帝全然不同。 军事调动,重大官员任命都需传国玉璽,也就是今后这些事情必须经过皇帝同意才可执行..., 而自己之前制定的尚书台的用印权责彻底失效了,除非他直接抢夺玉璽,但...: 刘询可不管这些,之前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夺取玉璽,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问题的本身不是玉璽,而是人。 不是说他有了玉璽就能號令百官了,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玉璽这段时间竟然没有归於兰台保存,竟然在太皇太后手中。 “朕虽浅薄,但承蒙太皇太后信任,理当勇往直前,今后还须大將军及眾位卿家竭力辅佐,使朕不愧列祖列宗.......“ “臣等必全力辅佐陛下,开创不世之业,兴我大汉!” “臣等必全力辅佐陛下,开创不世之业,兴我大汉!” 第113章 改元 弹劾 第113章 改元 弹劾 转眼到了元平元年,十一月,刘询端坐其上,接受百官朝贺! “眾卿平身!” “谢陛下!” 待眾人归位,只见丞相蔡义出列道:“启稟陛下,陛下感念先帝,不曾更改年號。” “但先帝已去,陛下初登大位,当为表率,以为更始,臣等请陛下定下明年年號!” “请陛下示下!” 刘询缓缓点头,看向一旁成羡,道:“念吧!” “陛下有旨,眾臣恭听!” “皇帝制詔丞相、御史:.: 朕以吵身,承宗庙之重,战兢若涉渊冰。” “昔孝昭皇帝早弃天下,海內失。昌邑王贺嗣位不终,获罪於天。皇天眷汉,俾予一人绍统大业,永惟社稷之託,夙夜不敢康寧。” ..今定明年建元『本始” 1 “夫『本”者,返正朔而循高祖之制;『始』者,与天下更其政而新之。其赐寡孤独帛二匹,减口赋钱三成,罢郡国不急之官。”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臣等遵旨!” “圣明无过陛下!” 本始,眾人咀嚼后眼晴一亮,天子直接从元平元年后改元本始,直接否定了昌邑王刘贺的存在,斥其获罪於天。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隱宣正统,强调“绍统“而非“继位“,暗指自己乃为太子血脉,而非先帝嗣孙。 开头又保留丞相和御史大夫联署,虽然实权仍在大將军,但在这份圣旨下丞相和御史大夫才是最正统的程序。 眾人看向大將军,却见大將军好似没听到一般, 但就在这时张安世咬牙上前道:“陛下,赋税乃国之大事,岂可隨意减免?臣以为..... “富平侯言过其实矣!” 只是不等他说完,就被人打断,他回头看去,当看到是谁后倒吸一口气。 桑弘羊出列笑呵呵道:“车骑將军不曾管理財税,或许不懂其中关係,口赋一分为二,其一为供养皇室,其二供养军中。” 说完朝上拱手道:“陛下所言应是减免皇室那份口赋而已,陛下仁慈不忍百姓负担过重,加上少府钱財不缺,减免一二有何不可?” 『难道车骑將军想要阻拦陛下施恩百姓吗?” 张安世一滯,就在这时霍光出声道:“御史大夫言过了,富平侯只是担心国家財政而已,岂可小题大做?” “哦?那倒是本侯错怪富平侯了!” 只是嘴上说的错怪,但却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 刘询没想到桑弘羊会站出来,不过也好,省的自己口舌了,直言道:“御史大夫所言不错,朕只是减免皇室供奉而已,军中一部分照旧,就由大司农徵收。” 田延年出列道:“臣必定不会负陛下所託,保证不少一文!” “如此朕就放心了!”刘询嘴角抽搐了下,这玩意儿还真是个莽夫啊,没见大將军脸都黑了? 霍光看著田延年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到底想著什么?是不是全长肌肉了? 人天子得了爱民的好处,你倒好,还保证不少一文? 他都能想像得到当此事传出,百姓们如何骂他了,而自己也必將受到牵连,谁让这傢伙是自己的人呢? 不过,这都是小事,而圣旨上的罢“不急之官”才是让自己担忧的,当初为了监视地方,他绕过朝廷现有官制,任命了不少监军赴任地方,这才能保证他对地方的控制。 但现在皇帝要罢免这些人,这怎么能行? 就在他想要出声之际,只见一人出列大声道:“臣侍御史严延年有本上奏!” “准奏!”刘询看了眼大將军霍光,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道。 眾人也是好奇,侍御史乃是御史大夫属下,专职弹劾不法,但自从桑弘羊很少理事之后,御史大夫府基本都属於放养状態,很少出现弹劾的事情了。 今日上奏不知要弹劾谁? 严延年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臣弹劾大將军大司马独断专行,行废立皇帝之举,毫无臣子本分,实乃大逆不道!” 轰~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炸开了锅,只见霍光头號心腹田延年怒视严延年道:“无知小儿,怎敢弹劾大將军?” “大將军就不能弹劾吗?吾受国法所託,朝堂上下,只要不法,违背纲理伦常,皆可弹劾之!”严延年梗著脖子道。 霍光此时也看向严延年,只是眼中的冷芒让人不寒而慄,但严延年却毫无惧色,直视之! 砰~ 就在气氛紧张之际,眾人只听丹陛之上传来一声巨响。 “放肆!” 只听天子怒道:“大將军乃孝武皇帝託孤重臣,岂是你小小侍御史能弹劾的?” “御史大夫!” “臣在!” 桑弘羊听到叫自己,顿时一愣,但还是出列道, 刘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道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现在御史都不讲究证据了吗?百姓告状,都讲真凭实据,更何况弹劾的是朕的大將军?” 说完看向一脸懵的霍光,给其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朕初继位,不懂处理朝政,外朝有事找丞相,內朝有事找大將军大司马,宫里有事找太皇太后。” “你身为御史大夫,不能约束属下,此乃你之过也,此人你带下去好好管束,並仔细调查此事,定要还大將军一个清白!” “不然朕拿你是问!” 桑弘羊一,正想说自己虽然身为御史大夫,但现在不管事啊........不过,当看到天子的坚定的神色后他突然明悟! “陛下放心,臣定当处理好此事,必然还大將军一个清白!”桑弘羊立即领命道。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霍光反应上来已经晚了,霍光有些奇怪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巡骏,好似要看出什么。 他对皇帝的处理非常满意,不但再次明確了自己的权威,还没有直接插手朝政,內朝问自己, 外朝问丞相? 呵呵,只要丞相听自己的,都无所谓! 並且皇帝並没有在此事上做题发挥,而是全力维护自己,这就很好嘛! 总之今日朝堂的事情虽然不尽人意,但还算满意......只是,自己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第114章 霍光的烦恼 第114章 霍光的烦恼 大將军府,霍光思来想去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直到看到桌案上一份地方文书,顿时一愣。 “裁撤不急之官,好个声东击西,这到底是谁在做局?” 霍光脸色铁青,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天子改元本始,后又是张安世和桑弘羊相爭,最后更是有人弹劾自己,一时间没顾得上此事。 但现在. “罢了,罢了,当年也只是监视地方而已,既然裁撤那就改明为暗罢!” 但隨之而来的却是有些头疼,既然裁撤了,那么朝廷就不会再对这些人进行財政上的支出,但要继续用这些人,就必须有足够的钱財。 现在少府钱財能少用就少用,大司农的钱財又是有数的,一时间他也没想到好的办法! 就在霍光纠结头疼的时候,其子霍禹前来,隨之而来的还有其心腹胡安。 “父亲,今日朝堂之事你看.....”霍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糊涂,今日那严延年刚弹劾为父,就马上没了,你当所有人是傻子不成?”霍光不满地看向自己儿子,心中更是忧心。 自己现在权势滔天,但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渊, 而自己这个儿子虽有些小聪明,但却为人急躁,沉不住气,做事又不择手段,今后怕是.: “现在为父担心的不是那严延年,不过一侍御史而已,不足为虑,真正担心的是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好似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按理说桑弘羊那老东西不大可能和为父作对,並且这段时间也都安分的很,连御史大夫府都不曾去过,怎么可能弹劾为父?” 这也是霍光纳闷的事情,御史大夫之下有御史丞、御史中丞,侍御史......这这些人现在大半都是自己人,谁知道这突然跑出来的严延年是谁? “可是桑弘羊那老东西?”霍禹狠厉道, “应该不是!”霍光摇头道。 “自从燕盖之乱后桑弘羊就已经不再过问理事,御史大夫府的事情也都由御史丞和御史中丞等人处理,他现在无兵无权,就只剩下一个空头的御史大夫官职和上次天子赦封的爵位。” “加上他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为父不是一个弹劾就能扳倒的,他不会做此无用功!” 霍光对於桑弘羊基本之以鼻,依靠出卖盟友得以脱身之徒,谁还愿意投靠他?没准什么时候就被卖了。 这也是他对桑弘羊这段时间稍稍有点折腾不理会的原因,只是今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好了,叫你来是想问问府上到底还有多少钱財?” 说到这里他有些头疼道:“今日陛下裁撤不急之官,虽然不全是针对为父,但毕竟是圣旨已下,裁撤是肯定的,但却不能真的没了那些人。” 不急之官可不只是他安排的人,更多的还是孝武皇帝时期隨意添加的,因为没有丞相、御史大夫背书,所以这些人不属於正统体系下的官员,只是临时差遣而已! “这...:.:”听到父亲问到钱財,霍禹面露尷尬。 “父亲,你也知道,这些年咱们大將军府哪里来的閒钱?要不是大司农和少府支持,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所以......” 霍光一扶额头,顿时哀嘆一声,谁都知道他这大將军威风不可一世,但谁又知道自己的难处? 要维繫庞大的利益集团,没有利益,谁愿意投靠你? “大將军,属下倒是有一建议,不知..... 就在霍光父子束手无策之际,一旁一直静听的胡安突然出声。 “哦?你可有办法?” 胡安諂媚一笑,道:“大將军或许忘了,这大汉谁才是敛財能手啊!” 嗯?敛財能手? 霍光一愣,隨即皱眉道:“你是说桑弘羊?他肯帮本公?” 他不是没想过启用桑弘羊为自己敛財,但对方到底是比自己资歷还老的老臣,能肯帮自己做事? “大將军何不试试呢?”胡安轻笑道。 霍光闻言点点头,道:“此事本公会找其谈的!” 其实霍光是不愿意桑弘羊再次起势的,但有时候不是你不愿就能行的。 当初之所以留下桑弘羊,一来对方的投靠確实能减轻自己很大一部分压力,在废帝一事上老东西確实帮了自己大忙,要不是对方率先支持,说不得真得血洗朝堂了。 二来,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对方为自己敛財的意思,但这老东西一直装聋作哑,多次试探都被其避开,著实让人不爽。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算了,给那老东西一个脸面就是。 掖庭外酒肆二楼,郭虔与刘槐正在喝酒。 “和主上的消息通道已经打通了,经过十多次试探,基本可以確定安全,这是最近一次送来的消息。” 郭虔取出一块布,上面密密麻麻地画著一些鬼画符,但不管是郭虔还是刘槐都心生激动,这是主上登基之后第一次给他们的任务。 郭虔和刘槐分別拿出一张锦帛,俩人比比划划,很快將密信破解... “思子宫?” 刘槐若有所思,將密信看完,俩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讶。 確定记住之后將密信销毁,郭虔疑惑道:“真如主上所说,有一股势力在帮助我们?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接触主上?” “不知,但对方既然开始联繫,说明他们有了不被发现的可能,没想到第一次暴露就將传国玉璽作为贺礼,好大的手笔!” “由此可见,对方还是可信的!” 当然可信,能拿传国玉璽当做筹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此事你亲自去探查,不要被对方牵著鼻子走,必要的时候先將其拿下再说不迟,我们不能冒一丁点险。”刘槐言道。 “此事我亲自去做,思子宫那边主上之前让我注意过,那里曾经被那位削减供奉,就连守宫户都被裁撤,现在已经有些荒芜了,没人会注意那里的。” 刘槐点头道:“但也不能大意!” “明白!” 两人商量完毕,刘槐隨后离去,只有郭虔来到后院,拿出一封密信,这是底下兄弟不久前送来的,因为他们发现了当初盯著主上的那群人... 將密信烧毁,这件事大哥刘槐不方便出面,他准备自己做,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早就盯上了主上. 第115章 误打误撞 第115章 误打误撞 破败小院,今日却是多了不少人。 如侯端坐其上,看著一个个眼巴巴的属下顿时感到头疼。 “统领,您倒是说句话啊!” “我们出了这么大力,现在却连天子面都没见著,知不知道我们存在都是一回事,我们这么些年的坚持有什么用?” “对啊,您倒是给出了主意啊!” 石武一看眾人如此,顿时怒道:“闭嘴,此事统领自有计较,並且统领已经让人联繫天子了, 我等耐心等待就是了!” 但看著一个个心思各异的人,不管是如侯和还石武都一个头两个大,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他虽然通过潜藏已久的暗线说通太皇太后將传国玉璽给了皇帝,或许皇帝已经看到了他留下的线索,但毕竟天子没有实权,就算知道又能怎么办? “此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 就在如侯想要安抚眾人的时候,只听外面传来动静,眾人一愣。 但还不等动作,就看到房门从外面打开.. “呵,诸位都在呢?” 郭虔得知探查到之前盯著主上的那群人后,立即展开了行动,因为根据探查,这几日就是他们聚会的日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將这些人一网打尽,这次是绝好的机会。 召集长安周边暗线百余人,这些人可都是从山村中走出的自己人,这些年不是在各大酒肆,就在各行各业,探听情报。 当天晚上就召集完毕,早早就埋伏於那处破败小院不远处,好在周边人烟稀少,不然还真不好隱藏! “首领,已经安排妥当,隨时可以进攻!” 听到手下人回报,郭虔看著漆黑一片的破败小院,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个地方,因为此处多年前曾为达官贵人府邸,但受到巫蛊之祸牵连,早已被杀的乾乾净净,没人会来这里居住。 “吩咐下去,一部分人守在外面,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是!” “其他人跟我来!” 郭虔带领数十人缓缓朝小院靠近,对方布置他早已探查清楚,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所以没有下死手,而是將其打晕。 自己带领的这些人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然不如第一批的他们,但在刘桥等人严格训练下,一般人还真不放在眼里。 可能正面对决有所不足,但像这种场面,对他们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很快,当外围被清理后,郭虔带著数十人手持弓弩踏入小院.... 如侯此时脸色铁青,看著旁若无人坐於中央的黑衣少年,他却动也不敢动,目光撇向其身后数十具弓弩,点点寒光,不出意外,一旦他们率先动手,必然会被射成刺蝟...... “尔等何人?你我双方是否有什么误会?”如侯故作镇定道。 但心底却暗自叫苦,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並且外面安排的人连发出警报都不能,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如侯面色如常,眾人虽然面色大变,但却无一人惊慌失措! “呵呵,你问我们是什么人?”郭虔笑一声。 “从几年前你我就已经开始较量,只是每次都被你们逃脱,怎么?现在想起来了吗?” 如侯一愣,但一旁的石武却吃惊道:“你们到底是谁的人?难道是霍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眼看就要拼命的时候,只见郭虔不屑道:“霍光?他还不配!” 说完看向如侯和石武,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俩人才是主事人。 “两位请移步吧,咱们外面谈谈?” 说著看向其余人,笑道:“还请让你的属下们不要乱动,不然箭矢可不长眼,要是伤的诸位, 怕是不好....哦,对了外面的人都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还请诸位放心!” 听到此言所有人都鬆了口气,至少现在看来对方虽然来者不善,但至少还还有余地。 “好,老夫隨你们去!” 如侯看向眾人沉声道:“大家都不要妄动,一切等老夫回来再说!” 不过,在他出来之后就被制住了,郭虔堵住他们的嘴挥挥手让人带下去。 “先將他们晾著,你去审问其他人,记住,分开审问!” “是!” 郭虔在院子中静静等候,他相信凭藉这些弟兄们的手段,很快就会有人鬆口的,虽然有些猜测,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们这几年都没搞清楚。 只知道他们从很早之前就盯著主上了。 时间过的很快,直到天將明时. “审问出来了?” 来人也不说话,只是用奇怪的眼神將审问出来的结果递给郭虔。 郭虔一愣,但当他看到上面的內容后顿时张大嘴巴? “怎么可能?你確定没错?” “不会有错的,我们分开审问,並且用上了一些非常手段,对过口供,基本上可以確定!” 但郭虔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翻来覆去將口供看了又看,隨后徘徊几步,咬牙道:“走,跟我去道歉!” 娘的,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来到一处房间,只见两人对自己怒目而视,郭虔乾咳一声,让人將其鬆开! “竖子,简直不当人子,毫无信义可言!” “卑鄙!” 郭虔有些尷尬,但却不曾表露,他突然想起主上送出来的消息,再想想这些人的身份,他眼前一亮。 “说说吧,你们在思子宫准备见什么人?” 轰~ 如侯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石武更是朝前飞扑过来,只是很快被郭虔身后几人制服!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侯闭目片刻出声道。 他此时声音嘶哑,面色更是有些惨白,如此重要的消息都被对方得知,可见是有人背叛了他们,甚至天子那边就泄露了消息。 如此一来,一切的狡辩都是虚妄。 郭虔看到他们如此摸样,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关重大,他没想著直接道出真相,毕竟这些人被他轻易缉拿,还套出来歷,心底多少有些看不起。 並且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他们在宫中有不少暗子,此次传国玉璽一事就是他们的手笔。並且废帝一事上他们也曾推波助澜。 现在他可以確定的是,这些人是友非敌,是完全可以爭取的,並且主上需要这些人在宫中的暗子。 他面色有些奇怪地看向两人,如此一来思子宫的事情岂不是完成了? “好了,带你们去个地方,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郭虔没有再浪费口舌, 因为他必须马上將这件事告诉主上......· 数日之后。 “竟是此人.::: 未央宫宣室殿內,刘询將信烧毁,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弘恭,笑道:“你的这个玩伴倒是好手段,这是朕赏的,你拿去给他!” 说著从袖口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弘恭! “奴婢替石显多谢陛下!”弘恭终於从陛下口中听到讚赏之言,这段时间他可谓是提心弔胆, 生怕被人发现,好在一切顺利。 看样子陛下对石显这个人是满意的。 刘询想到信中所言,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自已爷爷卫太子的太子卫率统领,如侯。 还有当年太子太傅石德之子石武,其他人或多或少被牵连进巫蛊之祸中,这些年在如侯和石武的號召下重新聚起来。 此人自己在典藏室看到过他的记载,当年逃脱追杀后不知所踪,最后只能確定其逃向西域。 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重新回到长安,並且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注意到自己。传国玉璽是他们通过暗子说服太皇太后交於自己,並且在刘贺进京一系列事件中都发挥了作用。 想到这里他取来一张裁好的锦帛,盖上传国玉璽,交给弘恭,道:“將此物交给石显,让他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唯!” 弘恭悄声退下,而刘询则幽幽看向窗外,嘀喃道:“相信此物应该能让你相信吧1 长安,长文里一处宅院,这里环境幽寂,看上去倒是一个读书养性的好地方。 但是此刻,如侯看著门口死死盯著他们的少年们,心中鬱闷可想而知。自从那日被人一网打尽之后就被带到这里。 隨之而来的还有其他人,当看到这些人不敢直视自己,就知道完了。 想必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已等人底细,接下来何如何从却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除了不能外出之外,不管是吃食还是待遇都不像是阶下囚的样子,並且这些人直接以真面目示人,这让他担忧的同时又產生了好奇。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听口音也不像是长安人士,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手笔,將他们一网打尽! 石武此时面色奇怪,特別在那群人首领撕下面幣之后更是如此。 眶当大门被推开,当看到来人后如侯心中一惊! “两位这几日可还好?”郭虔笑问道如侯面色如常,也不言语,现在为阶下之囚,对方要杀要別悉听尊便,但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却是妄想。 “鲁县,你们来自鲁县!” 突然,石武眼晴一亮,骇然地看向郭虔。 哗~ 郭虔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著石武,惊疑不定道:“什么鲁县?你到底在说什么?” 但此时石武看到对方神色心中大定,他没有回答对方话,而是看向愣然的如侯,笑道:“统领,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让我出手处理鲁县的事情?” 如侯一愣,看了看石武,又看了看眼前的之人,突然,他脸色大变,指著郭虔道:“你是说...... , “不错!” 石武得意地看著郭虔,问道:“说吧,你们和当今天子是什么关係?” “別以为你们不说吾就不知道,当年你们在鲁县留下的首尾可知是谁给你们收拾的?” 郭虔沉默了,当初因为刘槐等人的事情查他们在鲁县的过往,要不是胡安,他们怕是就要暴露了。 他奉公子之命前去鲁县处理此事,但到了之后才发现好似有人已经帮他们处理好了,此事一直成为他们心中的疑惑。 当告知主上后,主上的反应很奇怪,却没有再提及此事,好像知道是何人一般。 如侯看到对方如此表情,心中一定,抚须笑道:“少年,要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你我是友非敌,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呼~ 郭虔长舒了一口气,面无表情从袖中掏出一张锦帛,递给如侯,道:“你们的事情吾已稟告主上,这是主上让吾转交给你们的。” “想必这东西你们也认识吧!” 如侯疑惑地揭开锦帛,当看到上面那个明晃晃的猩红大印后,眼睛紧缩。 “这是传国玉璽?”如侯激动的不能自已,这东西自己怎么可能认错? “你说呢?”郭虔看著对方似笑非笑道。 当看到上面还未完全凝固的印泥,如侯知道这是真的,盖印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天,而传国玉璽已经在天子手中,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啊!” 如侯紧紧握住锦帛,就好似找到了归宿一般泪流满面,石武看到如此也是眼眶微红,多年的躲藏,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陛下还有什么交代?”平静之后他深知此时天子的窘境,直接问道。 “主上什么都没说...:... ..另外,今后还是称呼主上的好!”郭虔提醒道。 如侯不置可否,沉思片刻后让人拿来笔墨,郭虔当然不会拒绝。 很快,如侯在锦帛之上写下密密麻麻足足数十人的名字,交给郭虔神色复杂道:“这些人乃是当年卫皇后的秘卫,自从卫皇后死后就彻底沉寂,这些人的名单是当年老夫出逃时从一女官手中得到的..::: ” “当年卫皇后日感孝武皇帝日渐猜疑,於是从民间挑选女子秘密培养,並且隱於宫中,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受过卫皇后恩惠的宦官也在其中。” 但留存至今的只有这些人.:..: 郭虔激动地接过名单,这正是主上需要的啊! “你们平日如何联繫的?” 如侯掏出一块令牌,纯金打造,上有凤纹,上书一个『卫”字。 “这是当年孝武皇帝为皇后亲自命人打造的,皇后平日极为珍惜,当年老人都认识,只要拿出此物,对方不会有任何迟疑!” “好,此物吾会儘快交给主上的。” 说完这些,他看向如侯,笑道:“明日你们就会自由,但其他人嘛.......还是再挑选下得好!” “此事不用你提醒,老夫自会处理!”如侯翻个白眼道。 一群自誉为老手的人,被一帮少年玩弄於鼓掌,他的脸面算是丟尽了。 但经过此事,他也算看清楚了一些人,当年为了儘快收集人手就放鬆了些,现在一经考验全都暴露出来了。 “好,这是你们的事情,但我希望我们的消息仅限於你们知道!” “老夫明白!” 如侯当然明白轻重,他到现在都不敢置信当年一个少年是如何打造这一支隱秘势力的? 难道真的是天授其才? 第116章 突然爆发 第116章 突然爆发 晨钟悠扬,又是一日朝会。 这日,刘询一如既往地来到前朝,山呼之后,就听著眾臣上奏。 “陛下,前日侍御史严延年参奏大將军大司马一事尚已查清,此乃事情缘由,请陛下过目!” 刘询坐直的身体饶有兴趣地看向桑弘羊,他很好奇桑弘羊会如何处理此事? “念!” “遵旨!” 66 ...经查明真相,侍御史严延年捕风捉影,道听途说,无有实据.......其有失察之罪......”当桑弘羊念完,所有人都看向严延年。 “臣有罪!” 让人异的是严延年未有任何辩解,直接认罪了。 刘询看了眼桑弘羊,又看了眼霍光,最后定格在严延年身上。 “捕风捉影就敢诬告大將军,简直罪大恶极,来人.. “陛下且慢!” 就在这时,霍光突然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容稟,严延年虽然诬告老臣在先,但侍御史本就有闻风奏事之责,却是不宜严惩,不然有堵塞言路之嫌。 “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话音一落,不少大臣都大声道:“请陛下从轻发落!” 刘询看著眾多求情之人,目光扫过眾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大將军求情了,那......罚俸半年,以做效尤!”刘询果断道。 “陛下英明!” “圣明无过陛下!” 霍光看到如此微微一笑,再次稟奏道:“陛下,御史大夫曾主政財政多年,当年孝武皇帝更是委以重任,正如陛下封爵富国之意,臣请奏富国侯执掌少府,为国生財。” “还请陛下恩准!” “还请陛下恩准!” 6 刘询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例行询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丙吉此时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此番显然是大將军和桑弘羊达成了什么妥协,从而有了今日这一幕。 他不清楚天子是否清楚其中道道,就担心沉不住气啊! “富国侯!” “老臣在!” 深深看了眼桑弘羊,而此时桑弘羊也看向他,只见他略有深意朝他笑了笑,这让刘询一愣。 “朕应大將军和眾位爱卿之请,就將少府交於你了。” “望你不负朕之所託,为国理財!” “臣必不负陛下之託!” 刘询此时已经没有要继续进行下去的心情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他现在只想理一理其中关键。 但事与愿违,只见諫议大夫杜延年出列奏道:“臣闻天有君而地有母,陛下业已成年,当选皇后管理后宫,如此天地阴阳相合,此乃万民之望,天地之理!” “还请陛下明鑑!” “朕......”刘询脸色一变,就在他想要出声之际,只见一人再次出列。 “臣请陛下早立后位,以安万民之心,百官之心!” “臣等请奏陛下早立后位,以安天下!” 66 北看著至少三分之一官员开始请奏,刘询再也不能保持平静,看到面无表情的霍光,他知道霍光的反击来了。 只是没有想到反击来的如此猛烈,根本就没有半点准备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言道:“朕登基之前业已成亲,且诞下一子,本意近日接回宫中,既然眾位爱卿所请,那就..:.. 99 “陛下,臣闻皇后乃万民之母,地位尊崇,岂可以刑余之人女为后?岂不是让万民笑?”田延年直接大声道。 “放肆!” 刘询猛地起身,死死地盯著田延年,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无论其身份如何,都乃朕明媒正娶之妻,岂可弃之?正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若朕弃之,天下人如何看朕?后世又如何评说?” “尔欲陷朕之不义乎?” “真当朕之剑不利乎?” “尔找死乎?” 鏗鏘只见刘询猛地抽出隨身佩戴的长剑,朝前一劈,御案隨之『哗啦”一声一分为二。 静,整个大殿除了还在嗡鸣不断的剑啸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天子,不是因为天子大发雷霆而震惊,而是为天子之武力而惊骇! 那可是实木御案啊,足足需要四名壮汉才能抬起的御案,竟然被天子一剑劈成两段,天子竟然有此武力? 此时田延年冷汗直冒,他瞪大眼晴看著一分为二的御案,真怕天子下来一剑將他也劈了。 他虽然勇武,但还做不到如此,並且天子眼中的冷茫,更是让他好似如临深渊...::..好强的威势! “陛下息怒!” 丙吉也在震惊中,他虽然知道天子自小习武,但谁也没想到竟然有此武力,就算是军中悍將也不多有不如。 但眼看事情就要失控,他是真担心天子沉不住气,做出后悔之事,连忙出列道:“还请陛下息怒,大司农只是一时失言,並无他意啊!” 说完怒斥田延年道:“大司农还等什么?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但此时田延年已经呆住,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顺著梯子请罪,刘询看到如此笑一声,还剑归鞘。 “算了,朕还当不起大司农的请罪!” “退朝!” 说完就龙行虎步离开大殿,只剩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眾人... “大司农倒是好大的威风,呵呵!”桑弘羊看了眼正在出神的霍光,看向一脸呆滯的田延年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丞相蔡义此时哪有半点丞相的威严,只能焦急地看著大將军,待其拿主意! 苏武好似想通了什么,原本凝重的面色突然一松,也离开了。 此时眾臣心思各异,韩增等军方勛贵將领倒是笑容满面,笑看了田延年后离开大殿.... “大將军,吾.......”田延年此时终於回过神来,看向霍光的眼神有些躲闪,他知道今日闯下大祸了,要是今日之事传出去,自己算是完了。 一个欺凌新帝的名声是少不了。 看似天子没有处罚他,但这比处罚他更加严重, “你先回去吧,不要多想!”霍光说完就走了,諫议大夫杜延年,车骑將军张安世,丞相蔡义看著田延年都嘆了口气,也离开了。 丙吉无奈摇头,自己都给了台阶下了,谁知道这傢伙没把握住,现在只能看大將军如何了,发生如此之事,要是不做处理,怕是其威望要损失殆尽了。 “你..:.好自为之吧!”丙吉嘆气道。 隨著最后一人离开,田延年目光看向劈成两半的御案,不由的打个冷颤,这要是劈在自己身上..... 第117章 迎妻入宫 第117章 迎妻入宫 宣室殿。 刘询自回到这里就站立於殿外看向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成羡低头不语,今日朝会可把他嚇得够呛,谁也没想到陛下竟然有此武力.....自己今后还是小心伺候著吧,要是惹了陛下,给自己来这么一下,他找谁说理去? 弘恭面露担忧,他和陛下岳父许广汉是认识,当年成亲自己也是去了的,他非常清楚陛下之妻对陛下意味著什么,这简直就是陛下的逆鳞。 今日没有活劈了那莽汉,已经是克制了。 刘询嘆了一声,到底还是要面对的,本以为將妻儿置於外,有郭虔、刘槐等人保护,等自己站住脚跟再接进宫不迟。 但谁想到今日之事来的如此猛烈,他没有丝毫准备,要不是最后他掀了桌子,怕是不好脱身啊没错,今日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借题发挥,借田延年的狂妄直接掀桌子,既然不想让朕好过,那都別好过了。 “传旨,册封许平君为婕妤,即刻入宫!” “啊~” 成羡一愣,不过当看到天子那平静的神色,顿时一个激灵,连忙道:“遵旨!” “速去起草詔书,送於丞相、御史大夫、大將军用印!” “唯!”现在成羡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起起草詔书。 “弘恭!” “奴婢在!” “你明日跟隨迎接队伍一起去,她们都认识你,另外再带几人进宫,具体是谁你到了自然知晓“唯!” 刘询看向远方冷笑一声,好啊,既然要斗那就斗个到底,先给朕一个下马威? 朕.....接著了! 大將军府。 当成羡將詔书送到后,霍光就看著詔书愜发呆。 “大將军,你看......”张安世有些担心地看向大將军。 “无碍,本公.....也没想到陛下会直接掀桌子,这下我们反倒被动了。” 霍光有些头疼,今日他却是失算了,天子一怒,他的所有谋划都完了,此事传出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非议,而田延年自己不得不救。 不然今后谁还敢跟他? 连自己心腹头號小弟都保不住,自家人心都要散了不可! 今日皇帝的武力倒是嚇他一跳,这要是遇到个不顾后果的,自己今日怕是后果难料,想到这里他也惊的一身冷汗。 “你有空去安抚下子宾(田延年字),让他不要多想,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本公会处理好的。” “是,大將军!”张安世应道。 隨后霍光看向詔书,上面红彤彤的大印已经盖上,这说明天子不是在和自己商量,这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用印吧!” 嘆了口气,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不然必定招来非议,好在不是皇后,不然..... “唯~” 掖庭外酒肆,刘槐坐於二楼靠窗位置,他没有吃酒,只是在不停地擦拭这寒光凛凛的宝剑,这是主上让人为自己打造的,和主上手中的那柄剑同出一炉。 咯吱~咯哎木质楼梯不堪重负的声响响起,刘槐没有抬头就知道是谁。 郭虔坐於对面,俩人都没有说话。 “老匹夫在找死!”郭虔咬牙切齿道。 “他是在找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之前让你收集的东西可准备好了?”刘槐头也不抬道,好似眼中只有手中的剑。 “早就准备好了,本以为暂时用不上,但他既然找死,那就提前送他一程!” 郭虔冷笑一声,他们早就盯著这个大將军大司马的头號心腹了,现在正好收拾了。 “这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先帝崩殆之后修建陵墓时租了三万辆车运送沙土,原本每辆车只需要一千钱,但你猜他上报朝廷的是多少?” “两千钱~”郭虔伸出两根手指,笑道。 “转手就赚了一倍,这买卖做的舒坦啊,贪了三千万钱,这下看他的主子如何保他.......要是他主子出面就再好不过了.....” 刘槐对此事倒不在意,他只需要一个由头而已,这是主上交代的,是该给那位找找事,不然整日盯著他算怎么回事? “这傢伙也是跋扈惯了,前段时间长安一群商人趁著先帝崩逝,由於朝廷准备不足,需要朝民间购买,竟然因为嫌弃太贵直接没收了所有人的货物。” “抢人钱財如杀人父母,那群人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並且这些商人背后还有世家大族和勛贵在后面,我已经打听到对方准备出手了。” “不过时间不会太快,毕竟那莽夫身后主子不是一般人!” 鏘刘槐收起宝剑,言道:“这些是你的事情,我只要他死就行!” 说完就起身下楼,但所提的要求却把郭虔给难住了,堂堂大司农,只要他主子力挺保之,最多也就是罢官去职而已。 他挠头半响后只能暗骂:老子欠你的.... 第二日清晨,一支足有百辆马车的队伍从掖庭出发。 张贺,成羡,弘恭三人行於前。 不知为何,走著,走著,围观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直到有人高喊道:“敢问可是去迎接陛下之妻的?” 张贺原本不想理会,但询问的百姓越来越多,只能无奈停下高声道:“陛下有旨,前去迎接髮妻进宫!” 此言一出人群中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只见百姓们喜笑顏开,大声道:“我等就知道陛下乃是念旧情之人,能不忘贫贱之妻,真丈夫也!” “我等恭贺陛下夫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陛下长乐未央!!” 4 业欢呼声,恭贺声此起彼伏,百姓们就好似自家人成亲一般奔走相告,凡是確定之后都对天子讚不绝口。 他们不清楚什么宫中的规矩,只知道当今陛下在登上天子之位后竟然能不忘贫贱之妻,下旨將妻儿迎接回宫,这才是他们喜闻乐见。 毕竟这才符合他们心中『民间天子”的作为啊,谁也不想他们天子是个薄情寡义的天子,这样有人情味的天子才是他们希望的...... 张贺终於出长安,听著还在欢呼祝贺的百姓,心中颇感无奈,但也很是欣慰,那孩子在成为天子之后没有忘本,这就很好嘛! 队伍一路朝杜县方向而行,一路上多有百姓围观,而张贺也只能无奈解释清楚,这才脱身前行。一旁弘恭面有得色,没错,此事就是陛下让他派人传出去的。 自己当时还有些不解,但现在看来还是陛下圣明啊,如此陛下声望再上一层楼,有些人怕是坐不住了吧 第118章 许广汉封君 第118章 许广汉封君 没错,霍光確实坐不住了,他没想到天子竟然来这一手,长安百姓的欢呼声他在大將军府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田延年这位在朝堂之上狂妄之语传出,百姓虽然克制,但都对其厌恶之极,更有人言朝堂侯臣欺凌新帝。 那人是谁?除了自己还有谁?谁不知道田延年是自己的心腹? 但他此时却不好动作,毕竟天子这一怒可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稍有不慎就会名望尽失,现在所有人可都看著呢! “大將军,陛下请大將军入宫!”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报导, “嗯?可知是何事?”霍光眉头一皱。 “具体不知,方才成羡说完就走了,说是可能和许婕妤有关!” “本公知道了,隨后就去!” 待人离去,霍光沉思片刻起身前往宫中,他倒要看看天子要做什么.. 宣室殿,此时光禄大夫丙吉、车骑將军张安世、丞相蔡义、少府卿桑弘羊、諫议大夫杜延年、 太常、宗正均已在等候。 待霍光进来看到如此多人,顿时一愣! “吾等拜见大將军!”眾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 霍光进来没看到皇帝,皱眉道:“陛下呢?” “回稟大將军,陛下正在更衣,隨后就到!”一旁弘恭赶忙道。 霍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开始闭自养神! 踏踏踏脚步声传来眾人看去顿时一愣,只见天子褪去正式的冕服,只是身穿一件常服,看起来轻鬆肆意,淡淡温和之气传来。 这还是昨日一怒斩御案的天子吗? 刘询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进来后直接挥手道:“都不必多礼了,此乃私下,眾位爱卿都不必客气!” “陛下,君臣之礼不可废矣!”说完恭敬行礼,其他人也只能跟隨。 刘询暗自一笑,好啊,还是如此谨慎! “其实今日別无他事,而是皇家私事!”刘询首先定调道。 “陛下,天子无私事!”霍光冷不丁道。 刘询一证,失笑道:“都说大將军为人谨慎,严谨,之前却是不信,今日算是见识了,好了, 既然叫大家来,就是商议此事,如此,不算私事吧?” 霍光不言,刘询也不在意,直接道:“朕已经下旨接朕之髮妻入宫,封婕妤,此乃后宫之中第三等封號,且朕早年深受其父恩惠,却是不好不封赏,不然天下人如何看朕?” “都说说吧,应该怎么封赏?” 说完他看向宗正刘德道:“按照以往惯例,当以封以何?” 刘德出列道:“启稟陛下,外戚之封已有成例!” “皇后之父当为列侯!” “夫人之父当以关內侯酬之!” “婕妤及以下多以赐爵,赏金,免除劳役...: 不等刘德说完刘询大袖一挥,道:“此话就不必说了,此乃朕是髮妻,皇后之位暂且不提,婕好之位本已委屈,其父封赏却不可吝嗇。” “列侯吧!”刘询轻笑道。 “陛下.......”刘德欲言又止,但不等他说完另一人就站了出来。 “陛下,此与礼制不合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除霍光外,其他人都反对,刘询目光幽幽,好似无意道:“那依眾位爱卿之意,当如何啊!” 眾人心中咯瞪一下,此话可不好回答啊,於是都看向大將军! “臣以为不可!”霍光更是言简意。 刘询猛地站起,怒道:“那关內侯呢?” 但眾人还是摇头,这下好似把皇帝给气著了,就在眾人头疼之际,只见天子突然嘆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眾位爱卿当以如何?” 眾人面面相,看样子天子是非封不可了,但许婕好之父乃刑余之人,如何能封侯?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可否?” 这时丙吉突然站出来道。 刘询眼晴一亮,连忙道:“爱卿快快讲来!” 丙吉看了眼大將军,言道:“封君!” 眾人一愣,连霍光都有些论异,君乃女爵,那许广汉.. 突然,他猛地顿住,心道妙啊! 许广汉乃刑余之人,封侯確实不妥,但封君可以啊,於是出声道:“臣以为封君可行!” “臣等赞成!” 刘询暗嘆一声,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之前提起封列侯不过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本就没指望,封君也还不错。 如此,不至於让许平君的地位太低,至少封君比若关內侯,虽然没什么封地,但至少地位上要好很多。 “如此....亦可!” “陛下圣明!” 眾人都鬆了口气,就连霍光也都轻鬆了许多,刚发生『欺凌”陛下之事,要是再和天子发生衝突,怕是不好收场。 现在天子虽然不甘,但也没有坚持,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传旨,敕封许平君之父.....昌成君,岁奉1000石,另赐千金,尚冠里宅邸一座。” “唯~” 此事商议完毕,刘询道:“如此诸位退下吧,大將军留下,朕有事商议!” 眾人看了两人一眼,都缓缓退了出去,只是不知天子要和大將军商议商议什么? 丙吉目露担忧之色,但也只能离去,只希望陛下不要待眾人离去,刘询缓缓起身,来到霍光面前,诚恳道:“前日朕於朝会失仪,倒是让大將军难做了。” “大將军放心,田延年之事朕不会记在心上的,可让其不必担忧!” 霍光愣住了,皇帝在和自己道歉? 但隨之暗道不好,连忙道:“陛下何出此言?大司农口出狂言,惹的陛下不快,是该有所惩罚,否则... ” “大將军不必再言,朕听说大司农回家之后不再出门,这怎么能行?大司农身兼朝廷重任,岂可因此事荒废政务?” 说完咬牙道:“大將军,实在不行,朕亲自去请如何?” “陛下不可!”霍光大惊失色,这要是真的陛下去了,那田延年怕真是必死无疑了。 惹怒天子还让天子去请?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到时候不光是田延年,就连自己怕是也要受到牵连。 这已经不是欺凌了,而是欺天了... 他现在实在不敢让天子再说下去了,生怕天子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言,要是传出去,非得朝野动盪不可!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找大司农,想必大司农也不会不明道理的。” 但刘询却还是『担心』道:“真的不需要朕去请?” “不用,真的不用!” “陛下暂且安歇,臣告辞!” 刘询站於殿內,看著『落荒而逃”的大將军,顿时会心一笑..... 杜县,平安乡,安平里。 此时早早有人在刘家门前围观,所有人都期待地看向长安方向,就在昨日朝会之后陛下下旨迎髮妻入宫,封婕妤的消息传来。 虽然知道当今天子不是不念旧情之人,但这一刻安平里的乡邻还是欢呼雀跃,他们里竟然出了一个皇帝?並且看样子皇后也不是不能想.... 要是一对帝后都出自他们这里,那將是多大的荣耀? “我就说病已.....我呸,是天子,天子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拋弃妻儿不管呢?我看啊,是朝中有人从中作梗,不然早就接进宫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有个叫什么田,什么年的大臣竟然当著天子的面嫌弃平君出身贫贱。” “你猜怎么著?” “你是不知道,天子哗地一声抽出宝剑,二话不说就劈了过去,要不是躲的快,怕是当场就劈死了。” “痛快,实在是痛快啊,天子真乃丈夫也!” 眾人议论纷纷,但都对那个大臣之以鼻,更有人扬言要找其算帐,敢欺负他们家平君,这不是找死吗? 不同於外面的喧囂,刘家院子內却气氛较为凝重,復中翁面露担忧,抱著咿咿呀呀的小阿瞒, 別人不清楚朝中凶险,他岂能不知? 当消息传来,他就知道坏了,这是抓住他那学生的软肋了啊! “你进宫之后定要谨言慎行,病已在宫中处境並不算好,如有可能.......皇后之位你. , 復中翁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许平君是天子的正妻,但现在却连皇后之位都不可得,实在是... “老师不必多说!” 许平君莞尔一笑,但这笑容中的淒楚又有谁知? 她有时候寧愿做个平凡妻子,相夫教子,也不愿做什么劳什子皇后。 “夫君的处境妾身知道一些,不会给他添乱的,要是有一天.......有哪位女子更適合那个位置,让给她就是了。” 她抱过孩子,將其紧紧地贴在脸上,笑道:“能在夫君身边在他累了的时候陪著他,妾身就知足了!” “哎.....你啊!” 復中翁长嘆一声,但想到昨日传来的消息也不得讚嘆自己那个学生的果断,一看不对立即將事闹大,看似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但也让很多人看到了新帝的果决和勇武。 至少军方、中立和亲刘三派將不会成为新帝的阻碍! 自己这个弟子啊,要手腕有手腕,要决断时毫不拖泥带水......真是个天生的帝王! 不多时,许广汉和王氏赶来,看到自家女儿都露出担忧之色! 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真的到来之后他们不是欣喜,而是惶恐,身处宫中的许广汉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自己女儿进入宫中,真的能斗得过那些人吗? 第119章 许平君进宫 第119章 许平君进宫 1 许婕好,请隨吾等进宫吧,陛下已在宫中等候婕好了!” 成羡当看到许平君的那一刻就有些意外,本以为是个小门小户,不知礼义的村妇而已,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但当真的见到真人后,看其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哪有半点像小户人家的女子?就算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也不过如此。 “好,另外有几个贴己的侍女不知.....:”许平君想起前段时间突然来到家里的六名少女,她们的来歷自己不清楚,只知道是丈夫之前安排的。 “陛下来时说了,婕妤进宫之后当带些贴己的人,张氏亦可跟隨!”这时弘恭出声道, 隨后又看向小蝶,脸色有些奇怪道:“陛下让你看家,等今后有机会再进宫不迟!” 原本有些期待的小蝶顿时了,看的眾人一阵好笑。 成羡有些不满地看向弘恭,但对方却没有半点理睬,这让他更是恨得牙痒痒! 弘恭可不管这些,这些时日他算是彻底归心了,虽然只是了解冰山一角,但天子的手腕和暗中的一些力量更是让他心惊胆跳。 但同时也让他有了底气,面对成羡更是不屑,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早就动手清理了,还能等到现在? “如此....就走吧!” 许平君在復中翁不舍的目光中抱过孩子,看向父母道:“孩儿不孝,不能时常尽孝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说完就要跪下去,但却被许广汉拦住,欣慰道:“你现在身份不同了,爹可受不起你的礼,別让人看了笑话。” “去吧,有事托人找为父就是!” 许平君走出家门,门外眾多百姓都欢呼起来,大声道:“我等拜见婕妤,愿婕妤与陛下百年好合,子嗣延绵。” “平君多谢诸位,诸位且住,平君......走了!” 许平君抱著孩子,身后跟著六名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冷麵少女,將其紧紧保护住,警惕地看向周围。 看著马车越来越远,许广汉担忧之色愈浓,就在他准备回家之际,一队骑兵出现在刘家门前。 “陛下有旨,许广汉接旨!” 许广汉一愣,一旁许老头眼晴一亮,端了下他怒道:“还不快去接旨!” “哦哦~” “许广汉接旨!” 来人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展开招呼道:“ 许广汉乃婕好之父,经朝臣商议. 赐爵昌成君,俸1000石,赐千金,赏尚冠里府邸一座....” 许广汉直接呆住了,自己一个刑余之人,竟然封君了?虽然是只是名誉上的封爵,也没有封地,但也是堪比关內侯的爵位啊。 “昌成君,请接旨吧!” “另外长安府邸已经准备妥当,昌成君可隨贵夫人隨时入住,赏赐也都送至府邸!” “待来长安可去宗正府勘验身份,领取所需!” “我等告退!” 刘询此时已在未央宫前等候,本来按照婕好身份他不必如此,但谁让是许平君呢?虽然有些逾制,但谁这个时候敢说? “来了,来了!”有人欢呼道。 看著欢呼的百姓,病已笑了笑,看向已经到了的马车。 马车內,许平君隔著帷幕已经看到眼前的身影,虽然模糊不清,但作为枕边人他岂能认不出此乃何人? 是自己的夫君啊! “夫君.....”许平君喃喃道。 “平君,我来接你来了!” 刘询没有说朕,而是我,这一刻他就是一个迎接妻子的丈夫,来接儿子的父亲,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汉天子。 一旁六名冷麵少女看向眼前尊贵无比之人,都激动不已,病已朝她们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帷幕拉开,当再次看到对方之后,都久久不言! “走吧,咱们....回家!” 说完就牵起妻子的手,隨手將孩子接过,只是小傢伙此时已经睡著,丝毫不知道从今日开始他的命运將彻底改变..... 回家? 许平君愜愜地看著丈夫,抬头看向巍峨耸立,威严磅礴,好似天神居所的未央宫,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这就是今后的家吗? 她呆呆地任凭丈夫拉著他进入皇宫的大门,当看到缓缓关闭的宫门,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刘询看著这样的妻子,心中疼惜不已,但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是要去適应的。 夜晚,后宫。 龙榻之上,刘询紧紧地环抱妻子,小阿满被张氏抱走安置在隔壁偏殿。 “夫君~” “嗯?” “妾身......是不是在做梦?” 刘询心中一揪,缓缓放开妻子,看著那张有紧张,有担忧,有害怕的脸... “不,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你只要管好孩子就行,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宫中可信之人不多,你定要谨言慎行,那六人是我安排保护你的,別看他们都是女子,一般壮汉在他们面前可不够看!” “另外饭食就在宫中开小灶,外来的食物不要碰...: 刘询不厌其烦地一件一件交代著,许平君看著对所有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原本紧张的心突然放鬆了,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然。 刘询说著说著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顿时哑然...., 原来许平君已经在自己怀中睡著了.:: 大將军府,霍光听著今日天子亲自於宫门迎接髮妻的事情,还有长安百姓的態度... “大將军,此事还得抓紧啊,要是陛下一旦下旨封许婕妤为后,一切都晚了。”张安世忧心,他现在和霍光绑在一起,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有著自己兄长的情分在,但自己作为大將军一党,一旦大將军失势,自己下场恐怕也不会太好。 “此事不好办啊,天子的態度你都看到了,这是做给天下人看呢!” 霍光也是为难,自己女儿和当今天子年纪相仿,自从那日女儿成君见过之后就颇为积极,而自已妻子也时常吹耳边风时间一长他也有了心思,於是就有了之前朝堂上的事情,但谁知. 1 “大將军,不能再犹豫了,迟则生变啊!”田延年说道。 自从那日之后,田延年收敛了许多,但急切的性子却没改,在他看来此事必须快,管他皇帝什么意思,做了再说。 “大將军,此事你不必言说,明日由我上奏,就以充斥后宫,繁衍子嗣为由,陛下没有理由拒绝。”諫议大夫杜延年道。 霍光看了眾人一眼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反对,眾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大將军性子,也都知道怎么做了 第120章 先发制人 第120章 先发制人 “你醒了....” 刘询笑吟吟地看著眼睛迷离的妻子,特別是她那刚睡醒时的娇憨,更是让人心动! “呀~” 许平君惊呼一声,看著陌生的环境,昨日的一幕幕开始浮现。 “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日是小朝会,你在这里好好待著,等我回来!” 许平君连忙起身,却被刘询拦住,朝她摇了摇头就转身离开.... 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知道那日之事还没完,皇后之事更是焦点,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 果不其然,当来到宣室殿,刚坐定,就见那日请立皇后的諫议大夫杜延年率先出列道:“臣有事启奏!” 但刘询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摆手笑道:“諫议大夫暂且不急,朕正好有件事和眾位爱卿商议。” 杜延年一愣,心道:天子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但天子已经说出口了,他能怎么办?只能无奈退下! 刘询可不管眾人怎么想,而是看向大將军大司马,笑道:“朕昨日接民间妻儿入宫,却是欣喜不已,常言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又言: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朕堂堂男儿,岂可做出背弃共患难的妻儿的事?如此,岂不是惹的天下人笑?” “因此.::: 他环视一周,此时霍光眼神微动,田延年想要说什么,但当看到天子那平静的眼睛,顿时一愣,想到那日场景,一时间却没了动作。 张安世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因此,朕欲立其为皇后,不知眾位爱卿以为如何?” 刘询说完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最后还是杜延年说道:“陛下,皇后乃天下万民之母,天下女子表率,许婕妤虽然是陛下髮妻,但毕竟出身民间,恐怕立为皇后,会惹来天下非议!” “还请陛下明察!” 刘询颇感意外地看了杜延年一眼,又看了下同样叫延年的某人,那嫌弃的眼神差点让某个莽汉暴走.. 听听,同样是说话,同样是一件事,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 “眾位卿家以为如何?”刘询没有反驳,而是徵求大家意见! “臣以为諫议大夫所言极是,许婕妤確实不適合!”张安世深吸一口气出列道。 刘询目光幽幽,看向张安世让其一顿,心底有些发凉! 自从那日天子展现出极强的武力,所有人都不敢小瞧这位天子了,要是一个不好將其惹毛了, 和孝景皇帝一样將人打死了,找谁说理去? 其他人没有说话,刘询也没有再去问,而是嘆道:“自古共贫贱者易,而共富贵者难啊,如此.......此事再议吧!” 说完这才看向方才率先出言的杜延年,好奇道:“爱卿方才要说什么?” 杜延年:“ 3 谁能体会到他此时心中的无语,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但:: “臣是想说陛下已登基数月之久,且业已成年,当择良家贵女充斥后宫,繁衍子嗣。” 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天子已经说出要立许婕好为皇后,虽然大家都没有同意,但毕竟已经放出了风,这个时候再说立皇后的事情,怕是立马能激怒天子。 “这样会不会劳民伤財?”刘询“犹豫”道。 但此话一出,田延年,张安世,杜延年等人眼前一亮,暗道:有戏! “陛下言重了,能进入宫中伺候陛下乃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並且只是小范围筛选,不会耗费太多的,还请陛下放心!”杜延年连忙道。 刘询此时显然还有些“犹豫”,最后小心地看向大將军大司马,就像一个想干坏事又担心家长责备的少年,生怕惹来『毒打”。 霍光嘴角抽搐了下,但心道果然,这天下哪有不喜欢女人的? “此乃繁衍子嗣之大事,陛下做主就好!” 桑弘羊等人强忍著笑意,这天子什么性子他们太清楚,这也太『演』了吧! “既然大將军同意,那此事.......”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此事他不知是何人在管。 “启稟陛下,为陛下选女当以中大夫於民间筛选,再由相工相面占下后接入掖庭学习礼仪,最后再由太皇太后出面挑选,方可功成!”丙吉提醒道。 刘询一愣,没想到这么复杂? “朕初登大位,且不可大操大办........就以长安周边为主吧!”刘询一锤定音。 “唯!” 隨著此事议完,眾人也都鬆了口气,隨后又说其他的政事,而此时刘询也只是虚心听取,也不发表意见,这让霍光很是满意! 看来皇帝也只是想立皇后而已,並不是想要夺权,这就很好嘛! 至於谁来当皇后,其实他並不在意,他的外孙女是太皇太后,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外戚, 就算立自己女儿为皇后也不过是锦上添而已。 只是这段时间妻子不断在说此事,而自己女儿成君也有此意,搞得他不厌其烦,但也没多想, 在他想来你这个帝位都是老夫立的,让老夫女儿当皇后怎么了? 还委屈了你不成? 回到大將军府,妻子霍显已经早早等候多时,霍光一见顿时头疼不已,天子已经放出风来,这个时候要是说立后的事怕是一个不好就会激起天子叛逆,到时候怎么收场? 但今日的事情到底是皇帝心血来潮,还是故意如此? 要知道一旦让杜延年將要立成君为皇后的话说出,而皇帝不同意,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这就不光是面子的事情了。 “主君回来了!” 霍看到丈夫回来顿时大喜,连忙问道:“事情可成了?成君她......: “没成!” 霍光无奈道,老天少妻的无奈就在这里,自已满足不了,说话也没了底气。 “什么?”霍显显然没预料到还有自己丈夫办不成的事? “总之此事过於复杂,今日不等老夫出口,陛下就要立那民间妻子为后,虽然老夫没同意,但要立成君为后的话却是不能说了。” 当然不能说了,这要是说了,一个不好就要发生正面衝突。 一来一旦天子不同意,自己老脸算是丟尽了。 二来以自己权势何必贴冷屁股?丟不起那人。 “好一个贱妇,皇后也是他一个贱妇能做的?”霍显咬牙切齿道。 “行了,此话不要再说了,毕竟是天子女人.: 1 但还不等霍光说完,霍显就急了,骂道:“天子怎么了?又不是没废过,大不了..... “闭嘴!” 霍光脸色铁青,怒道:“无知蠢妇,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是要给我霍家招祸吗?” “主君,妾身..... , “行了,此事老夫自有计较,你不必管了!”说完就转身离去,只留下阴晴不定的霍显。 霍光来到书房,揉著有些头疼的脑袋,家里蠢妇无知啊! 哎吖~ 房门打开,霍光看去,当看到你少女端著盘子进来顿时一笑,自己的掌上明珠来了。 “成君啊,快来,让为父看看我家明珠这段时间有没有瘦了。” 他这一生子嗣稀少,只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而大儿子霍禹和大女儿,二女儿出生的早,於是对这个老来得女的小女儿可谓是百般呵护!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让女儿进宫的原因,不然在皇帝刚登基的时候自已提起此事,將无任何阻碍。 但现在..... 不知不觉中天子在民间声望迅速攀升,更有无知小民称之为『圣天子”,他知道这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但可惜他毫无证据。 现在天子虽然没有实权,但太皇太后已经將传国玉璽交於皇帝,加上朝臣中对新帝也大多支持! 特別是在那日拔剑斩断御案之后,更是威望大涨,有些事情他也不好逼迫太甚。 想到这里他就哀嘆一声,自己儿子霍禹根本难成大器,真以为他私底下的一些动作自己不知道? 蠢货而已! 一旦自己死后,这霍家怕是..: “阿父可有什么烦心事?”面前少女放下托盘,转到阿父身后为其舒缓筋骨。 霍光眯著眼晴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舒缓时刻,突然,他看向身后女儿,看著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惊艷不已的少女,他心中顿时有了个想法..... “成君啊,明日你去下宫中看望下太皇太后,她自小入宫,身边也没个人陪著说话,你无事的时候多去去看看。“霍光笑道。 霍成君一愣,但还是点点头..... 刘询回到后宫,当看到抱著孩子的许平君顿时一笑。 “感觉如何?”刘询上前问道。 许平君笑了笑,道:“还不错,有张婶陪著,又有这小傢伙在,想要停歇下都不成,哪有时间想別的?”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让其他人去办,你也別累著了!” “妾身明白..:: 看著毫不在意的她,刘询无奈一笑,不是谁骤然走上高位都能適应的,慢慢来吧! 隨后接过孩子,小傢伙瞪著黑珍珠般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人,突然,胸口感觉到一股热流. 刘询一愜,看著湿漉漉的衣服,顿时哭笑不得道:“这小傢伙记仇啊,不就是接你晚点嘛,至於一来就给为父一个『下马威』?” 张氏一看顿时嚇了一跳,连忙接过孩子去了偏殿。 而许平君则笑的前仰后合,指著某人差点笑的背过气去。 “好了,还不快去准备,你准备今晚让为夫这样抱著睡你不成?”刘询无奈道。 “去,谁和你抱著. 许平君翻个白眼,好不易忍住笑意,这才让侍女去准备,而她则亲自服侍丈夫沐浴更衣... .至於其中香艷则不为人道哉! 第121章 霍成君 第121章 霍成君 “拜见太皇太后!” 长乐宫,刘询携妻儿前来拜见太皇太后,既然进宫了,那么太皇太后这就必须前来,不然怕是要惹出不少麻烦。 “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千秋永寿!” 许平君抱著孩子上前见礼,礼仪早已教过,此时做起来虽然还有些生涩,但却不曾失礼! “平身吧!” 上官氏看了皇帝一眼,只见皇帝微笑点头,她嘆气道:“朝堂上的事情本宫听说了,那大司农確实不像话,再怎么说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起身上前看著略显拘谨的许平君,握住她的手道:“你就平君吧,这次陛下为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陛下这份勇气!” “平君三生有幸得此福分,必不敢忘!”许平君满是柔情地看了丈夫一眼,微笑道。 “嗯,这就是你和陛下的孩子吧?长得真是乖巧,长大了又是个美男子!” 当看到许平君怀中的孩子后上官氏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盯著孩子一顿猛瞧。 “平君,把把孩子让太皇太后抱抱!”刘询看到如此会心一笑,对许平君道。 “让本宫抱?可以吗?”上官氏一副想接又不敢接的样子让刘询哑然失笑,到底还是个少女啊“无碍的,这孩子皮实的很,也不认生,抱抱无妨的。”刘询鼓励道。 上官氏闻言这才小心接过孩子,小阿满也不怕,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这小东西,昨日可是尿了朕一身,今日见到太皇太后倒是乖巧的很,看来你和这孩子有缘啊1广隨后吩咐许平君道:“今后你无事多带孩子来长乐宫陪陪太皇太后,这里也怪冷清的。” “陛下放心,臣妾省得。” 许平君也是一笑,看著在太皇太后怀中欢快蹦跳的小傢伙捂嘴轻笑道, “呀,这孩子看来是喜欢本宫的哎!”上官氏一脸兴奋,哪还有半点太皇太后的架子,分明就是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少女。 “启票太皇太后,大將军之女,霍成君求见!” 就在这时,门外大长秋进来通稟,刚开始刘询还没在意,但当听到霍成君的名字顿时一愣。 上官氏也了下,自己和这个比自己大一辈的同龄人也就见过几次,挺乖巧的一孩子,只是今日为何独自前来? “太皇太后既然有事,朕就先去忙了!”刘询此时心中疯狂预警,无缘无故来宫中,还在自己处在长乐宫的时候,这里面要是没事他名字倒著写。 “无碍,都是自家人,见见也无妨!”上官氏可没想那么多,说是自家人也没错,毕竟有著这一层关係在。 “朕. 但不等他说完,只见一少女出现在面前,对方也在看他。 “是你......”刘询不由自主道。 因为来人不是他人,就是那日趴在墙头偷看的少女,当时只是惊鸿一警,但印象极为深刻。 少女估计也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天子,想到那日之举,顿时小脸一红。 太皇太后闻言纳闷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俩人几乎同时出声道。 这更让上官氏疑竇丛生,而一旁许平君在看到少女的第一时间,也被其惊艷不已,好出彩的女孩.... 如果说许平君是邻家姐姐般的人,那么眼前的霍成君则是一个古灵精怪的精灵少女,一身淡青色的礼裙在其身上好似森林中的欢快精灵。 “好了,朕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刘询在对方大胆和好奇的目光中败退,待在这里他是浑身不自在。 看著『落荒而逃”的皇帝,霍成君不知为何突然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氏眉头一皱,外公这个小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在家里没少捉弄人,连外公都拿他没办法。 霍成君嘻嘻一笑,在其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你啊,都成大人了,怎么还和个小女孩似的?將来可怎么嫁人!” 上官氏一脸无语,原来是这么回事,偷看皇帝还被人家抓了正著,这. 摇了摇头,无奈道:“行了,既然来了就隨本宫走走,这宫中也怪冷清的.., 走出长乐宫,刘询终於鬆了口气,而一旁抱著孩子的许平君却突然道:“其实臣妾觉得她比我更合適..:::: 刘询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但看到她有些失落的样子顿时瞭然。 轻轻將其拥进怀中,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刘病已的妻子,永远都是!” “可是. “没有可是,其他的事情不需你管!” 送回许平君,他来到宣室殿,回想刚才夫妻二人对话,他心中也是无奈,这没开始呢就想著投降了,这可不行啊! 其实作为皇帝,更是来自后世,当然知道立霍家女儿为后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但之后呢? 外戚將无法遏制,霍家现在几乎把控北军,南军也掌控不少,宫中禁卫全都是霍家亲戚,如此情况下他哪敢立霍成君为后? 一旦俩人诞下子嗣,就算大將军霍光无反心,但他儿子和身后的那些势力呢? 信不信直接让自己『无疾而亡』,然后幼帝继位,霍家继续把持朝政? 想到东汉时期的皇帝,他想想都不寒而慄,怎么可能会立其为皇后? 他不知道今日霍成君入宫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件事情必然不会就此结束,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几日大將军很烦,堂堂大將军大司马被自家婆娘整日烦的火气上涌,那婆娘简直疯了! 但自那日想通一些事情后,他也不再明確反对此事,自己虽然位极人臣,但到底是老了,身体每况愈下,谁也不知道哪天就追隨孝武皇帝,先帝而去。 所以他必须想好后路,立成君为后是个不错的法子,不但能保证自己走后霍家的富贵,还能紧密將天子联繫起来。 但此时麻烦就麻烦在於天子已经放出风要立许婕好为后,自已这个时候提出,一旦天子不满, 怕是又要闹將起来。 “我儿必须为后,那贱妇何德何能成为皇后?”没错,就在霍光沉思之际,霍显又来了。 “砰” “你还有完没完?不是说了此事老夫自有计较,你怎么还纠缠不放?”霍光也怒了。 看到丈夫发火,霍显顿时愣住了,隨即委屈道:“不是妾身不体谅主君,而是我儿凭什么不能立为皇后?” “我看你是想当皇后之母想疯了!” 霍光选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走了,但也明白此事还是得儘快,隨即他想到一人.... 而此时宫中。 “臣参见陛下!”韦贤有些纳闷,自己什么都没干啊,怎么皇帝想到叫自己了? “平身吧,入座!” “谢陛下!” 看著小心翼翼的韦贤,刘询顿时一笑,道:“爱卿乃朕恩师的师兄弟,那朕也当以师礼待之, 爱卿不必多礼!” “臣不敢!” 韦贤心中咯瞪一下,这事也就自己和陛下还有师兄三人知道,今日陛下挑明,这是要干什么? 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刘询笑道:“这里没有外人,爱卿不必担心!” 此时殿內只有他,韦贤和弘恭三人,至於成羡则被他支了出去。 “臣不知陛下叫臣来有何事吩咐?还请陛下示下!” “唉~” 刘询一嘆,道:“数日前朕和诸位爱卿商议立后一事,不知爱卿如何想啊!” “爱卿但说无妨,朕不以言治罪!”刘询保证道。 但韦贤却心里直骂娘,你是不治罪,但你老刘家的传统就是记仇啊,这是一个不好没说到你心头上,还不得嫉恨死老夫? “陛下,此事就算臣同意,但朝臣们不同意,也是通不过的,陛下就別为难老臣了!” 韦贤就差哭了,这事闹的,哪有这么坑“师叔”的? 刘询恰时露出『尷尬”的表情,摸了下鼻樑道:“倒是朕的不是了,爱卿且去忙吧!” “谢陛下!”韦贤闻言大喜,麻溜的就走。 但刘询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他?这么好的『工具人』不用岂不是白瞎了? “弘恭,你亲自去趟吧!” 弘恭此时面色极为怪异,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直呼天子『鸡贼。” 当韦贤回到家里,还不等屁股坐热,就见刚见过的弘恭来了,当宣旨完毕,韦贤当场就愣了... “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1 “陛下.....你坑老臣啊!” 韦贤一脸生无可恋,今日天子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自己表態,而是要自己被迫表態啊,这下要是大將军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收拾自己呢。 果然,人早上去了宫中,下午大將军就派人找他来了.... 霍光坐於中堂,看著面色极差的韦贤,顿时一愣,连忙道:“大鸿臚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韦贤一边连连摆手,一边观察霍光脸色,见其並无偽装,顿时有些纳闷,大將军不知道这事儿? 但不等他想清楚,只见霍光拉著他坐下,嘆道:“不瞒子孺兄啊,老夫老了,也是时候为將来做准备了。” 说完看向韦贤道:“你说,本公的女儿可能成为皇后?” 噗通韦贤一个没坐稳,差点没掉地上,他呆呆地看著霍光,心底大骂皇帝不是东西,原来在这儿等著他呢。 就说皇帝没事找自己干嘛,但皇帝怎么知道大將军要立自己女儿为后? 霍光皱眉道,今日这老傢伙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不瞒大將军,今日陛下也叫老夫去了趟宫中. 韦贤无奈,只能將今日之事如实相告,因为根本瞒不住,最迟明日全都知道了。 只是没有说自己被皇帝利用一事,大將军他现在得罪不起,但皇帝他將来更加得罪不起啊! 霍光听完韦贤转述,顿时傻眼了,这天子能掐会算不成?怎么什么事情都抢在前头了?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头疼了。 “子孺啊,你看这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霍光不甘道。 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不然身后事谁敢保证?以自己和太皇太后的关係,从之前越过自己私自將传国玉璽给皇帝就可看出一般。 到时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指望的上吗? “大將军,此事涉及礼法,您还是不要为难老夫了!”韦贤直接跪了,爱咋咋地吧,反正老夫不管了。 霍光无奈,只能放其离开,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啊! 而韦贤回家之后,就吩咐夫人道:“传下去,就说老夫偶感风寒,臥床不起,早朝就不去了!” “另外,家里从现在开始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说完就进入房间,他现在是真的怕了,这大將军和天子没一个是好惹的,就天子今日对付自己的这一出,和其老祖宗一贯手法何其相似,到底是一家人啊!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有时候官员生病可是有讲究的,什么时候病,什么时候好可是要把握时机的。 这不,第二天大鸿臚的属官们也病了,就算皇帝或者大將军想找人了解如何绕过礼法立后也没人了。 要知道霍家女儿可比太皇太后还大一辈呢,更是足足比皇帝大了三个辈分。 这在礼法上根本就是乱来,要不是这人是大將军的女儿,早被喷唾沫星子了。 但天无绝人之路,没有路,再找条路就是了。 於是正在给太皇太后讲礼仪的夏侯胜被盯上了。 没错,就是那个拦住刘贺说有臣子谋反的夏侯胜,就是那个在霍光面前神神叻叻的夏侯胜。 这日,霍光正门在长乐宫外等候夏侯胜。 “夏侯先生別来无恙乎?”霍光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但老先生却没怎么理睬。 毕竟一个能创办『大夏侯学派』的宗师级人物,学生遍天下的人,除皇帝之外,任何都不必放在眼里。 霍光也不以为意,这位自己可得罪不起,不然就等著被天下人喷吧! 隨后恭恭敬敬地將人请到府上,就开始询问,但他没明著说要將女儿打算嫁给天子的事,但夏侯胜人老成精岂会听不出来? 但夏侯胜这个人呢也不是什么事都明说的,神神叻叻地说道:“老朽在给太皇太后讲《易》 时,书中有言: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啊,男规女矩,乱不得,乱不得啊!” 霍光满脸黑线,每次都神神叻叻的,就不能明说?但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发火,只能耐著性子继续听下去“《论语》又云:过犹不及。” “而《周易》则曰:物极则反,命日环流。” “当知盛极而衰之理也,大將军且自思量夏侯胜走了,但霍光却陷入了沉思 第122章 断其一臂(求月票) 第122章 断其一臂(求月票) 霍光一路冥思苦想,直到回了大將军府,这才明白过来老夏侯的意思,但就是因为明白过来这才心惊,到底薑还是老的辣啊,看待问题直指本质。 什么意思? 你大將军已经位极人臣,外孙女是太皇太后,就算硬来乱了伦理纲常立你女儿为皇后,那又能如何? 要知道你外孙女是太皇太后,女儿要是成了皇后,这辈分怎么算?皇家和你大將军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 除了恶了皇帝,你还能得到更大的好处吗? 除非你真的想要造反,不然何苦来哉? 太皇太后才十多岁,日子还长著呢,就算对你这外公心中不满,但也不至於牵连霍家,將来必定保你霍家数十年安寧。 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天子立原配为后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要是此时立你女儿为皇后,不说於礼不合了,就算你送进宫去,人家天子不理踩你女儿,没有子嗣的皇后孝武皇帝『金屋藏娇”的典故可不远,何必呢? 再一个,现在太皇太后的父家都被你连根拔起,外戚就只有你大將军一家了。 要是再立女儿为皇后,那你女儿的外公,舅舅....等等,是不是也要封赏,到时候外戚可就不是你霍家一家了。 为了权势地位,富贵,人家能甘心一直伏小做低? 到时候別富贵没等到,你两家外戚就能先打起来....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想法顿时淡了,但一个消息却让他顾不得女儿的事情了,田延年,这个自己的头號心腹出事了...: 掖庭酒肆二楼,郭虔举著酒杯听著手下的匯报, “统领,事情已经办妥了,原本他们还想再等等,但由於我们安排了一些衝突,很多人已经等不下去了。” “很好,你继续盯著,此事儘量宣扬的整个长安都知道。” 郭虔面色充满玩味,他倒是要看看这莽夫的主子会不会帮他呢?帮,那就有的玩了。 不帮?呵,那就更换有的玩了.....自己那位大哥可等著要其性命呢! 丞相府。 蔡义此时额头冒汗,看著一群自开国之初就遗留下来的各家家主,顿时头疼不已! 周家家主,乃絳侯周勃曾孙,其父周建德,袭平曲侯,后因耐金失侯。 虽然已无爵位袭承,但到底是百年列侯世家,家族底蕴不是谁都能比的。 与此同时,在座的有曹家家主,公孙家主2 这一个个不是在军中有深厚底蕴的家族,就是在朝中有举足轻重作用的家族,谁能想到他们此时却要齐齐状告一人。 大司农田延年,没错,状告的理由是借先帝驾崩丧葬之际大肆敛財,欺压百姓,豪取抢夺,实乃大不敬之罪。 丞相蔡义哀嘆一声,这是要往死里整田延年啊。 “丞相,你倒是说句话啊,田延年目无王法,欺压百姓,豪取抢夺,还不敬天子,实乃罪大恶极,如不严惩,如何向天下交代?”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周家家主朝未央宫拱手道:“天子继位不久就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这是完全不將天子放在眼里啊。” “前日在朝会之上就对天子不敬,好在天子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但他可有半点敬畏之心?直到现在吾等都不曾听闻其有改错之举。” “怎么?等著天子给他道歉不成?” 曹家家主一脸嘴笑,別人或许怕他由延年,但他们是谁?整个大汉都是他们祖辈打下的,虽然没了爵位,但百年勛贵,门生故吏何其多。 大將军他们不敢直接得罪,但一个狗腿子的莽夫,还敢在他们头上动土,谁给他的胆子?要是此番不做任何动作,真以为他们好欺负? 以前不管你霍光权势滔天也好,废立皇帝也罢,只要不影响他们利益,管你皇帝是谁,但现在动到他们头上了,还是直接动粗的,这就不怪他们了。 “此事,丞相看著办吧,吾等也不为难你,但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等著朝堂上见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只剩下不断变幻脸色的蔡义! “唉,田延年,你个莽夫得罪谁不好,得罪他们?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蔡义敢拒绝受理此案吗? 他不敢,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虽然这样对不起大將军,但要是他敢拒绝,他的家族后代就別想在大汉混了。 这些人势力早已遍布大汉各个角落,大將军虽说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要说底蕴,还差了不少。 卫家,霍家才崛起几年?这些人自大汉建立就身处高位,歷经八帝,別看平日不出声,但朝廷中低层官员,至少有三成和这些人有关係。 不是门生故吏,就是家族子弟,或者是姻亲家族成员,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耽搁,连忙赶往大將军府.... “什么?” 霍光神色凝重,看著蔡义递上来的竹简,上面记载著田延年一桩桩,一件件连他都心惊肉跳的罪名。 砰~ 將竹简扔於案几,看向蔡义道:“此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蔡义闻言差点晕过去,自己已经八十有余,这丞相不过是个样子货,这大將军是要自己处理此事啊。 但他真的不敢,想到那些人的威胁,为了家族延续,他咬牙道:“大將军,此事怕是不会轻易过去,大司农太大胆了,三千万啊,还是在先帝下葬期间,夺的还是那些人的东西....” “还请大將军自行裁决!” 蔡义也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这丞相他不干了就是,为了几年富贵,为家族后代遗祸无穷,这买卖实在不划算。 “行了,你先下去吧!” 霍光盯著其看了许久,但看到对方毫不躲闪的眼晴,只能无奈放弃! “来人,去请大司农!” “唯~” 未央宫,宣室殿。 刘询看完手中的布条,隨手將其销毁,看向弘恭笑道:“这段时间你做的不错!” “陛下折煞奴婢了!”弘恭连忙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告诉石显,让他好好做事,今后朕必定不会亏待於他!” “多谢陛下!” 空荡荡的大殿,刘询露出玩味的笑容,喃喃道:“朕的大將军,你又当如何应对呢?” “是帮..:::还是不帮?” “朕倒是有些期待了. 没错,田延年的事情就是他安排的,有时候对付对手不一定要正面硬刚,就算贏了怕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倒不如让对上忙起来,只有忙起来才会出错,你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到时候哪有时间盯著自己? 后院都起火了,哪还有功夫管別的? 本来此事那些人还准备等等,毕竟大將军和天子正在为立后的事情较量,这个时候凑上去一个不好就会引火烧身,他们虽然不怕,但到底没必要直接对上大將军。 但有时候不是你想就能行的,製造些衝突,拱拱火,起起鬨,总有人会忍不住的。 此事还多亏了如侯他们,没有他们只靠郭虔他们怕是很难做到.. 大將军府。 田延年此时还毫不知情还以为大將军找他有要事商议,於是急匆匆地赶来。 “大將军,你找我?” 看著大大咧咧的田延年,霍光实在不敢相信他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贪污三千万之巨,他怎么敢? 砰~ 霍光面无表情,將竹简扔给他,道:“你自己看看吧,认真的看,仔细的看!” 田延年懵了,捡起竹简,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又有人弹劾自己,这些年他为大將军做了不少脏活,弹劾就没断过。 但看著看著就察觉到了不对,脸上汗珠子也开始流出.. “大將军,属下...... 霍光死死地盯著他,田延年知道大將军生气了,要是这个时候还推脱怕是..:..於是他沉默了! “这么说......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说话!” 要不说没脑子的莽夫呢,只见其委屈道:“大將军从哪听到的谣言?绝无此事!” “当真?”霍光面色平静道。 “当真!” 看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田延年,霍光眼中透出失望之色,但还打算挽救一下! “那三千万钱怎么回事?不要说此事也是谣言?” 霍光打算给他机会,毕竟是自己人,当初废帝的时候,要不是他提著刀威胁群臣,自己怕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就算最后成了,自己名声也臭了。 “什么三千万钱?属下不知道! 看著嘴硬的田延年,霍光拂袖而起,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有人诬告,本公会一查到底,此事本公不会再问你了!” 没错,看著丝毫不知悔过的田延年,霍光彻底失望了。 田延年顿时懵了,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咬牙道:“本出將军之门,蒙此爵位, 请大將军还我清白!” 说完就走了,但这可把霍光气的不轻,这是什么意思?威胁他吗? 我好心好意叫你来商议此事,只要你老实交代,就算是天大的罪过,凭我霍光怎么也能保你一命。 但你倒好,来之后一句实话没有,睁眼说瞎话,还在临走之前说什么『本出將军门下”,怎么?这些年本公委屈你了不成? 我不保你,就对不住你了? 不说霍光的失望和怒火,且说长安此时突然传出有人借先帝大丧之事大肆敛財,至於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毕竟这事就是那人操办的。 又是大司农,左手倒右手的把戏,大家还不清楚? “唉,我看悬,那人背后的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最多就是走个过场,算了,大家都散了吧!” “该干嘛就干嘛,这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的天子还看著呢,这事能忍?”有人有不同意见。 “你......天子啊!”老者嘆了一口气。 “天子毕竟年少,又刚刚继位,虽然贤明,但此事怕也只能无能为力啊!” “怀,还不是有人阻拦天子亲政?我看...: 长安百姓议论纷纷,就算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不少霍系官员连忙赶往大將军府,想要了解情况。 而作为御史大夫有纠察百官,审理重案的职责,这件事情也绕不开御史大夫田广明,於是这件事就到了他的手中。 但田延年毕竟是大將军的心腹,这要是真的办了,怕是要和大將军直接对上,他也有些为难了。 那么田广明是谁呢? 最初以郎官身份担任天水郡司马,后因功升至河南都都尉,以杀戮为治理手段。 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察觉並平定卸任县令与其宾客的反叛,因功提拔为大鸿臚。 汉昭帝始元四年(公元前83年),奉命出征益州叛乱,次年平定,获封关內侯,调任卫尉, 后出任左冯翊,治理有能名。 当今天子继位后,因拥立有功在桑弘羊卸任后升任御史大夫,封昌水侯。 由此可以看出田广明是实打实的实力派,从孝武皇帝开始,一步一步凭藉自身能力走到如今位置。 並且还是个狠人! 之前不管废帝,还是拥立新帝,都不曾反对,但和大將军霍光並无太多联繫,更多的是合作, 而非附庸。 但也不想因为此事而和其对上,因为不值得! 想来想去,他想到一个主意,认为还是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埋怨自己。 於是他找到大將军亲信諫议大夫杜延年,说道:“你还是劝劝大將军吧,此事虽贪污数额巨大,但只要补上,交了赎罪钱,最多也就是降职罢官。” “但要是拿到朝堂上,就没那么简单了。” “並且大司农在废昌邑王一事上,帮了大將军那么大的忙,要是不管怕是说不过去。” 杜延年闻言倒是颇为感激,慨竟这事和人家没什么关係,能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给大將军面子但.. 杜延年无奈,只能將那日田延年在大將军府上的事情说出,不是不想管,而是现在对方根本就不承认,这还怎么管? 荒理来说,就算贪污了,但凭藉拥立之功,也能功过相抵,再不行回家就是。 “此事.......你还劝劝大將军吧!” 田广明闻此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怪那莽夫不知好列了。 杜延年来到大將军府,將田广明劝告的话说了,隨后也劝秉:“大將军,子宾就是爱面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秉..::::” “但他那是什么態度?” 霍光闻言心中的火杯直往上冒,秉:“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但隨即嘆杯秉:“子宾勇武,废帝时无他,怕是大事不妙,直到现在本公还心严余悸!” 想来想去,此事就算那莽夫不对,但该管的还是要管。 “你去转告御史大夫田广明,就说此事本公记著了。让他转告那夯郎,自己去监牢自首,等待朝廷公议! 杜延年听完就明白大將军的意思了,连忙道:“大將军放心,属下定当转告!” 心里却不得不讚嘆大將军谨慎啊! 总不能直接告诉田延年说你的事本公管了,你放心就是吧?那也太没水平了,也没了婉转的余t。 大將军什么性子,他们还能不清楚?这都谨慎了一辈子了,怎么验能做出如此保证? 就好比你严事找人送礼,礼物收了,但对方只是说『此事我知秉了,你回去吧!』聪明的人就心中严数了,总不能让对方给你签字画押,指天发誓吧? 至於公议,轧实懂得都懂,既然是人告状,那不管怎么样总得严个说法吧,该走的程序还要走的,不然真以为他霍光一手遮天了? 並且那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给那些人一个说法,要是闹腾起来他也头疼。 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罢了,到时候出点血,此事就过去了。 在他想来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却不知秉,严些时候谨慎没错,但严时候太过谨慎就会错失很多机会,事情真的会像他想的那样发展吗? 大司农府,田延年正在悠哉的毫酒,至於政务,早就被他安排给属下了。 要说霍光也是心大,堂堂大司农,朝廷三大管理財政的重要部门之一,却提拔了个莽夫管理, 这要是不出事就怪了。 严操守的人面对巨额的钱財都严验能沦陷,更別提一个莽夫了。 莽夫都严什么特点? 莽撞、不顾后果、没脑子、狂妄..: 把这样一个人放在钱堆里,和把一只老鼠放在粮仓里严什么区別? 由此验见霍光验用的人手真的不多,没看他使用的都是些什么人?范明友中可將未央宫卫尉、 儿子霍禹羽林骑统领,霍山、霍云,亲信王汉掌管宫廷宿卫、女婿邓广汉建章宫宫卫尉....., “大司农,御史大夫派人来了,说要见你!”这时属下头也不抬通徐秉。 “嗯,让他进来!”说完连起身的意思都没严。 属下也不敢多言,只能去通徐,遇到这么一个上司,也是他们的悲哀。 要知秉御史大夫验是副丟相,监察丟相,胶察百官,凡是御史大夫府的人,那个不是见官大三级? 来人黑著脸走进来,知秉这傢伙是莽汉,但真的打交秉了才知秉这傢伙严多么的无礼。 他真想转身离开,但..... “这是御史大夫府的文书,下官告辞!” 原本自己上司交代的一些事情他还想对对方说呢,但现在这个態度.....还是算了吧! 田延年也不以为意,拿起文书就看了起来,看著看著脸色就辨的铁青....: 他满是失望秉:“好啊,想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却如此羞辱我...:” “自首?我堂堂大司农,怎能受此羞辱?然后让人那些卑贱之人唾骂浑?” 说完提起身边的环首刀进了后宅.:: 第123章 大將军晕厥(求月票) 第123章 大將军晕厥(求月票) “什么?田延年死了?”霍光不可思议地看著儿子霍禹。 夜半时分,好不容易安抚好妻子,此时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却被人叫醒,但当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惊住了。 “你確定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霍光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田延年自杀的事实,自己都打算帮他了,怎么会自杀呢? 霍禹也是无奈,只能道:“是真的,諫议大夫和车骑將军在外面等著您呢,消息就是他们说的。” “走!” 霍光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披了件外衣就朝外走去。 田延年啊,这可是自己的得力帮手,堪称左膀右臂,这些年为自己做了多少脏活累活,怎么就死了呢? 不就是贪污吗?多大点事?自己堂堂大將军,大司马,还摆不平了? 杜延年和张安世此时也是愁容满面,太突然了啊! 这时,霍光急匆匆赶来,俩人连忙见礼! “到底怎么回事?子宾到底怎么死的?”霍光劈头盖脸问道。 俩人对视一眼,还是杜延年嘆道:“大將军,下官早就说过子宾好面子,您让他去坐牢,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別?” 霍光一愣,连忙道:“吾不是让你转御史大夫了吗?怎么会... “哟,问题就出在这儿。” 杜延年也是无奈,谁知道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御史大夫確实派人去通知了,走时也让去的人多加劝慰,但谁知子宾目中无人,丝毫没有將御史大夫府的官员放在眼里,人家也是有脾气的,直接將文书交给子宾,隨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您也知道,此事怎能落於笔墨?於是,子宾还以为是您. 眶当霍光倒退几步,霍禹连忙上前扶。 推开霍禹,霍光好似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喃喃道:“是老夫害了子宾啊!” “是老夫害了子宾啊,从此痛失臂膀,痛也!” 说完就朝后倒去,要不是霍禹看情况不对,连忙接住,怕是要摔倒在地啊! “快,快传太医,快啊!” 顿时,整个大將军府都开始鸡飞狗跳,霍禹更是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了主意,至於妻子霍显就別提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张安世看著这一幕顿时心凉了半截,这要是大將军有事,就这些人?那他们岂不是...: 想到这里他顿时打个冷颤。 杜延年也没好到哪去,他太清楚他们这个利益集团的核心了,一旦大將军有事,接下来怕是要被这些年蛰伏的那些人撕成碎片不可...... “大公子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封锁消息,一旦大將军昏迷消息泄露,怕是.... 杜延年一声呵斥,顿时让霍禹清醒,连忙吩咐好眾人后就出了房间... 宫中,刘询抱著许平君睡得正香,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豁然转醒。 “你就在这里待著,我出去看看!” 叮嘱好还在迷糊的许平君,他拿起床边的剑,穿著里衣就朝外走去。 “夫君~” 许平君担忧地看向丈夫。 刘询回头朝她笑了笑,道:“放心,你照顾好孩子就是,一切交给为夫!” 说完就打开大殿大门,只见成羡和弘恭朝这边跑来。 “陛下!” 刘询淡然地看著他们,道:“说,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张?” “启稟陛下,刚刚传来消息,大將军好像出事了.. “什么?” 刘询一惊,这可出乎他意料啊! 但“说清楚,到底出了何事?”刘询怒道。 “这......请陛下恕罪,奴婢实在不知啊,只知道宫中突然戒严.. 哗啦啦就在这时,一阵兵器鎧甲碰撞之声传来,刘询眼睛微缩,当看清来人后更是紧握住剑柄。 “拜见陛下!” 来人一身鎧甲,手握兵器,不是他人,正是未央宫卫尉范明友。 “如此兴师动眾,爱卿是要做什么?谁给你的权力隨意调动宫中禁卫的?”刘询直接问罪道。 范明友一愣,看著面无表情,毫无惧色的天子,心中一紧,回道:“启稟陛下,臣收到大將军府令,为保陛下安危,宫中戒严!” “可是大將军亲自下令?” “呢~” 范明友一愣,他只是接到大將军府下的命令,却並未见到大將军啊! 刘询看到如此心中怒火升起,但看到队伍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摇头后,顿时熄了。 “此事朕会向大將军求证的,朕累了,平陵侯自便!” 说完就回了宫殿,看著『砰”地一声关掉的殿门,范明友也懵了... “夫君.. 进入大殿,只见许平君抱著孩子朝她走来,刘询压下心中的不快,笑道:“无碍,你和孩子先睡,朕去去就来!” 来到宣室殿,他闭目思考,本来他想趁著这个机会拿下范明友,再断其一臂,但看到队伍中的那人朝自己摇头,就知道希望不大。 此人正是当初跟隨刘槐的几人之一,现在是未央宫宫卫屯长,名叫胡有礼,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才朝自己摇头。 要是不出意外,此时整个长安都戒严了,军队中大多都是霍家亲信,自己就算控制了未央宫, 掌下今日这二千余兵力文能如何? 不过打草惊蛇而已,一个不好就將无法收场! 而此时整个长安都乱了起来,不少大臣都莫名其妙,不知这大將军又发什么疯? 丙吉等人连忙赶往大將军府,当得知是大將军得知田延年自杀后晕厥,更是大惊失色。 “不是,大將军晕厥叫太医来看就是,你们调动军队,封锁长安做什么?”丙吉劈头盖脸问道。 “你们可知现在长安都乱了起来?” 张安世和杜延年等人脑子一懵,全都看向霍禹..: “不是你们叫我封锁消息吗?”霍禹一脸无辜地看著他们。 “糊涂啊,老夫是叫你封锁大將军昏厥消息,最多封锁尚冠里就是了,谁让你私自调动军队封锁长安的?” 杜延年差点也晕厥过去,他不可思议地看著霍禹,这人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此事? “不就是封锁长安了嘛。不算什么大事,你们不必为难我儿!”这时霍显走来,很是不满道。 眾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这......这都是什么蠢话? 一旦大將军有事,跟著这些人,他们怕是, 这时丙吉突然想到什么,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要找的人,连忙问道:“平陵侯呢?他去哪了?” “啊,妹夫啊,被我派去未央宫了.:, 丙吉闻言愣住了,指著母子二人愣是没说出话来 而张安世和杜延年则差点被气死,这都他娘的什么神仙队友? 这是要往死了搞他们啊,让你封锁消息,你不但戒严长安,还戒严未央宫? 看著还不以为意的母子二人,他们彻底『绝望”了. 大將军你快醒醒吧,这天.....要塌了啊! 第124章 出宫探望大將军 第124章 出宫探望大將军 大將军府,眾人都在焦急等待,经过丙吉、张安世等人极力劝说,终於让霍禹母子叫回女婿平陵侯范明友,而禁军各安其职。 至於长安的封锁却怎么都不愿意,眾人也只能暗骂一声蠢货,焦急等待大將军清醒! “嗯~” 终於,在天刚亮之后,霍光幽幽转醒,眾人顿时大喜过望! “主君,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霍显见到丈夫甦醒,顿时上前高兴道,而眾人却撇撇嘴,方才不知道谁睡得挺香的.... “父亲.... “大將军你终於醒了!” 霍光此时还有些迷糊,但很快想起了什么,挥开眾人,道:“本公昏迷了多久?” “回大將军,三个时辰!” 霍光闻言鬆了口气,还好只有三个时辰,要是几日,怕是真的要发生大事了。 “大將军,属下有要事稟报!” 杜延年此时黑著脸上前道。 “諫议大夫,主君刚醒,有什么事还是等下再说吧!”霍显一看不好,连忙阻止道。 “放肆!” 霍光怒斥一声,看向杜延年凝重的神色,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 杜延年看也不看那母子二人,因为今日这事不处理好,他们这些年积赞的威望怕是要损失殆尽了。 “启稟大將军,在你昏迷之后,吾等让大公子封锁消息. 他看向有些尷尬的霍禹,无奈道:“但谁知大公子以您的大將军印,派出邓广汉、霍山、霍云等人封锁长安,更是派平陵侯入未央宫戒严..... 砰~ 霍光一下將端於嘴边的汤药摔在地上,指著霍禹不可思议道:“此事可是真的?” “父亲,儿也是一时著急,加上諫议大夫也没说清楚,这才..: 啪~ 霍光一个耳光就扇了出去,看著还將责任推卸给他人的儿子,痛苦地闭上眼晴,自己到底做的什么孽,怎么有如此愚蠢的儿子? “滚,立即给老夫滚!” “从现在开始,卸下所有职务,亲自前去廷尉,將自己的事情说清楚... 此时霍禹都惊呆了,这是要將自己交出去? “不行,我不同意!” 霍显此时就像是疯了样,挡在霍禹身前,面目狞,吼道:“他是你儿子,不就是私自调兵吗?你去给天子解释下不就行了?禹儿也是无心之过....... “愚蠢!” 霍光差点又被气晕过去,他颤抖地手指著自己这个妻子,实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中说出的? “来人.. 但还不等他说完,就见一人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大將军,陛.....陛下来了!”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霍光呆了一下,狠狠地瞪了霍禹一眼,怒道:“来人將他给本公绑起来!” “这是要绑谁啊?”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眾人一愣,看向来人。 “臣等拜见陛下!” 刘询看著房间中的情形,心中一乐,但面上却毫无表露。 在范明友恢復未央宫秩序后,他就出宫了,毕竟朕的大將军出事了,要是不来看望岂不是说不去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薄情寡恩呢。 只见刘询没有搭理其他人,看到霍光要起身行礼,他连忙快步上前將其按住,霍光想要挣脱, 发现天子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大將军这是做什么?朕听说您身体抱恙,竟然晕厥过去?” “可有此事?” 刘询一脸紧张,好似真的担心他的身体一样,那叫个情真意切,情意绵绵.... 霍光挣脱不得,只能无奈躺下,道:“有劳陛下担心了!” “哎,大將军说的这叫什么话?” 刘询一脸不快道:“大將军的身体可比朕的重要多了,这天下大事,朝政处理可都离不开大將军啊!” “朕年幼,还需要大將军多多扶持呢!” 说完看向身后捧著木盘的弘恭,道:“这是朕在少府取来的一些补品,可都是好东西,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弘恭上前將其揭开,只见里面哪一样不是绝世珍品,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丙吉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东西可都是宫中秘药,只有太皇太后,皇帝才有资格用的, 就连皇后都没资格! 第125章 群情激奋 第125章 群情激奋 “砰~ 龙额侯府,韩增简直怒不可遏,喝骂道:“他想干什么?啊!” “私自调动禁军,封锁长安,封锁未央宫......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带兵入我等家宅,而我等就只能束手就擒不成?” “他怎么敢?怎么敢吶!” 且不说韩增怒火中烧,其余人也都义愤填膺,这军队一动,可就彻底触动了他们那根敏感神经。 之前大家还都有默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调动军队,就算要调动也必须走正常程序,可昨晚呢? 南北两军至少一半军队出现了调动,而他们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简直让他们不寒而慄! “不行,此事决不能这么算了!” “如此下去,我等身家性命皆操於他人之手,这谁还睡得安稳?” “不守规矩,那大家都別守了,本侯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將我等斩尽杀绝!” 6f 4 赵充国眼看局势失控,要是不及时制止,鬼知道这些莽汉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诸位,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他起身凝重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此事乃是霍禹那小王八蛋弄的,当时大將军已经昏迷,大家决不可一概而论!” “一个不好,怕是..... “怕什么?” 这时韩增也站起来,说道:“明日本侯就要问问他霍光,他到底想干什么?” 大將军府仅隔一条街的魏府,魏相此时面色凝重,从昨晚开始他一夜未睡。 “家君,有消息了!” 这时管家匆匆跑来,对其说道:“是大將军府,昨晚大將军闻大司农田延年突然自杀,一时间昏厥过去。” “隨后諫议大夫杜延年请霍禹封锁消息,但谁知他竟然私自以大將军府名义令大军封锁长安, 进驻未央宫...... “什么?” 魏相闻言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看著管家,道:“这..:..这是真的?” 自从数月前从南阳太守任上卸任回京等候安排,先有先帝崩逝,再有昌邑王进京称帝,再到被废。这还没完,隨后又是新帝继位, 他的官职一直没有定下,每次都是回家等候消息,他知道,这是当日自己力挺皇曾孙继位,恶了某人,这是给自己难堪呢。 不过他不在意,只要这份情分在,迟早会得到回报的。 他只是在家中暗自等候,但谁知祸偏偏找来,月前,家中奴僕和大將军府奴僕发生衝突,还找上门来,咄础逼人之下,强忍屈辱给其奴僕叩头赔罪这才脱身但此事可谓是让他顏面扫地,仿佛心中的一根刺,死死地钉在心中,他不清楚霍光知不知道此事,但他只知道,从今往后自己与其不死.....不休! “好,好啊......天欲其亡,必使其狂!” “好啊,老夫等著那一天......” 富国侯府,水衡都尉桑迁静静地等待父亲,自从將打探来的消息说完后,父亲这个样子已经足足保持了半个时辰。 他知道父亲在思考,这件事他听闻之后都差点坐立不稳,他们怎么敢? “上林苑的事情你处理的如何了?” 突然,桑弘羊睁眼看向桑迁问道。 “啊~” 桑迁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看到父亲的眼晴后连忙道:“已经完全掌握,並且上林苑中千余守卫也都换上了亲信掌握。” “很好!” 桑弘羊点了点头,此事也在他预料之中,要知道为了帮儿子坐稳这个位置,他可是將这么些年的一些人情用的差不多了。 自从他举报上官桀后,之前很多大臣都离的自己远远的,就连太皇太后对自己也多有怨言,要不是自那之后自己深居简出,怕是下场不大好啊! “明日你不要说话,一切待看看再说.... 桑迁闻言不解道:“这难道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私自调动军队,这可是大罪.... “呵呵,大罪,死罪又如何?” 桑弘羊笑道:“就算是,那又如何?陛下还能真杀了那霍禹不成?” “那可是咱们大將军的唯一儿子.... 父子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当桑迁离去后,桑弘羊神色有些玩味,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惊喜,他倒要看看明日我们的大將军该如何收场? 恰逢十日大朝,京城两千石以上大臣都已齐聚未央宫。 今日气氛极为诡异,以往看到大將军大司马前来,必然被眾人簇拥,问好之声络绎不绝。 但今日,当大將军霍光走进大殿,除了心腹之外,所有人看向他,眼中有失望,有愤恨..... 霍光面无表情走入大殿,站於首位,此时心中更是哀嘆一声,自己谨慎半生,一次行差踏错, 以往所有努力都將白费。 他现在恨不得將自家那个蠢货杀了泄愤,但不能啊,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 这时,在眾人瞩目中,前將军龙额侯韩增和营平侯赵充国来到霍光跟前。 韩增就这么看著霍光,一言不发。 “龙额侯可有什么事?” 霍光心中一嘆,在霍禹私自调动军队时,今日之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係算是彻底破裂了,但面上还是平静道。 “呵,大將军倒是沉稳的很吶!” 韩增笑一声,继续道:“本侯倒是异的很,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羽林统领就能號令长安南北数千禁军了?” “封锁长安,戒严未央宫,好大的手笔!”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造反呢!” “龙额侯!” 霍光豁然看向韩增,强压下怒气道:“如果本公说此事本公不知情,你待如何?” “不知情?” 这时赵充国没了往日的敬意,而是平静道:“大將军说不知情,就不知情?那您问问满朝文武信不信?” “你.. “陛下亲临,百官顿首!” 韩增冷哼一声和赵充国回到自己位置,並且看了人群中某人一眼,隨后开始等候! “臣等拜见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刘询看向眾臣,虚扶道:“眾位爱卿平身“谢陛下!” 当眾人刚刚归位,只见御史大夫府一侍御史出列道:“启稟陛下,臣有本奏!” 刘询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大將军,又看了眼期待的眾臣,暗自一笑,道:“准奏!” “陛下,臣弹劾大將军大司马之子霍禹弄权,私自调动军队,意图不轨,欺君罔上......围困未央宫.. .封锁长安... ” “按大汉律,论死!” 第126章 朝堂交锋 第126章 朝堂交锋 “臣请陛下下旨,立即逮捕羽林卫统领霍禹,交於有司论罪!” “臣附议!” “臣附议!” 只见数百名官员之中,至少有一半人都站了出来附议! 这一刻,就连刘询都吃了一惊,这些人之前大多都是中立派,在朝堂之上基本很少发声,但今日全都站了出来。 “御史大夫、廷尉何在?” 刘询面色凝重,今日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没想到一下子站出这么多人,可见私自调动军队一事完全就是捅了马蜂窝。 “臣在!”御史大夫田广明、廷尉於定国出列。 “田爱卿,於爱卿御史所奏之事可为真?”刘询就像是完全不知此事一般问道。 “启稟陛下,据臣所知,確有此事!”廷尉於定国率先出言道。 田广明意外看了廷尉一眼,心道:连廷尉府也坐不住了吗? “回陛下,確有此事!”田广明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睁眼说瞎话,之前他提醒霍光已经仁至义尽,现在你自家弄出的乱子,他可没义务遮掩。 刘询的手握了松,鬆了又握,他真想这个时候再断霍光一臂。 但他又清楚,此事或许会让其伤筋动骨,但却不会成为致命一击,如此,何必打草惊蛇呢? 深吸一口气,刘询朗声道:“朕早有言,內事不决问太皇太后;外事不决问丞相。” “此事交由丞相处理即可!” 隨后他看向大將军霍光,笑道:“昨日因大司农之事一时昏迷,其子霍禹年少无知,情急之下调动军队。” “按大汉律,其罪当诛,但大將军自孝武皇帝以来夙兴夜寐,辅佐先帝更是兢兢业业,论功, 当为大汉之最。其子虽有过错,但好在並未良成大错。” 说完看向丞相蔡义道:“丞相,此事你当和眾臣商议,妥善处理!” 蔡义连忙道:“臣遵旨!” 眾人面面相,有人不甘,有人不屑,但此事既然陛下不管,那么也说明了陛下不会偏袒,那么接下来就看谁手段高明了。 霍光有些意外看了天子一眼,他没想到天子竟然真的不管此事?並且话里话外还为自己儿子求情? 他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臣有事启奏!” 这时,田广明突然说道,眾人都是一愣。 刘询也愜了下,但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准奏!” “启稟陛下,大司农田延年在先帝安葬期间,大肆敛財,据查有三千万之巨,臣本想於朝堂之上將其揭发,但不知何人走漏风声,大司农田延年於昨日自杀於家中.....” “但其证据確凿,臣请陛下示下!” 刘询闻言,面上一暗,嘆道:“此事朕已知晓,昨日大將军昏迷也和此事有关,想朕继位以来,从不逾矩,想来是朕德行不足,这才有臣子如此胆大妄为!” “陛下何必为其推脱?陛下继位之后对其大肆封赏,如此还不知足,实乃贪心所至,怎么能怪陛下呢?”田广明连忙道。 只是对於陛下所言眾人也是颇为感动,臣子犯错,天子竟然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如此天子, 真是难得啊! “田爱卿必不多言,大司农虽然有罪,但毕竟有大功於朕,朕不忍其落此下场。” 刘询看向田广明,问道:“按大汉律当如何处置?” “启稟陛下,田延年贪污数额巨大,按大汉律当抄没其家,其人当腰斩,三族以內贬为奴。” 刘询闻言毫不意外,只是贬为奴籍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要是放在孝武皇帝那会儿,少说也是族诛。 “既然大汉律有言,就按照此办吧!” 但隨后又说道:“但大司农毕竟有大功,除侯国,抄没家產,家人......改为流放.......就这样吧!” “陛下仁慈!” 霍光多次想出列,但都忍住了,自己的事情还没完,要是再在田广明事情上和百官纠缠,怕是再难脱身了。 “大將军以为如何?”刘询突然问道。 霍光沉默少许,他知道天子在此事上算是法外开恩了,流放....自己到时多照顾下其家人就是了。 “臣.无异议!” 刘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此,大司农一职空缺,诸位爱卿可有人选?” “臣有一人推荐!” 丙吉突然出列,这让刘询一愣,但还是说道:“爱卿请说!” “臣举荐前南阳太守魏相,其人贤良方正,对策高第,出任茂陵县令,歷任扬州刺史、諫大夫、河南太守等职。” “在任期间抑制豪强,平抑物价...:..百姓多讚誉有加,考评年年为上,当可任大司农!” “还请陛下裁决!” “臣附议!” “臣等附议!” 6b 霍光听到丙吉之言,朝张安世等人点了点头,虽然不是自己人,但现在他不想再在此事上爭论了。 刘询心中暗笑,还是自家人给力啊,这下某人的死对头要来了,就是不知等他知道自家奴僕做的好事,还会不会如此淡定? 看到杜延年、张安世等人也都赞同,他现在有些同情霍光了。 魏相跪求大將军府奴僕之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家奴显然不会將此事告知自家主人的, “如此......魏相迁任大司农!” “陛下英明!” 看到此事完结,方才被打岔早就著一口气,有些人等不急了。 “臣启奏陛下,平陵侯范明友、邓广汉、王汉等人明知故犯,私自调兵戒严未央宫,藐视天子,臣请陛下严惩!” “可与丞相、御史大夫、廷尉商议!”刘询还是这句话。 .霍禹之子霍山、霍云欺凌百姓、藐视大汉律法、欺男霸女、为非作列........请陛下做主!” “可与丞相、御史大夫、廷尉商议!” 不管眾人如何弹劾刘询都將事情推到了丞相、御史大夫、廷尉身上,反正就是別来烦朕,你们看著处理! “臣有事启奏!” 刘询闻言一看,眼晴一亮,不著声色道:“富国侯有何事启奏?” 桑弘羊出列行礼后,道:“孝武皇帝时廷尉有单独处理案件之权,但不知为何,在孝昭皇帝时,廷尉办案竟然要通过尚书台覆审,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臣请废除此令,以发挥廷尉作用,而不是成为摆设!” 话音一落,杜延年、张安世等人脸色一变,但还不等他出口,就见龙额侯韩增、营平侯赵充国以及十余位现存列侯同时出列。 “臣等附议!” 隨后朝中三分之二官员俯身道:“臣等附议!” 刘询深深看了桑弘羊一眼,到底薑还是老的辣啊,这一击直接命中霍光要害,借著私自调兵一事,霍光不好开口之际,想要直接拿下廷尉。 但真的能行吗? 第127章 羽林骑到手 第127章 羽林骑到手 大殿內,眾人都看向天子。 而此时,廷尉於定国也站出来说道:“启稟陛下,廷尉自元凤年间就形同虚设,多年来积攒大量案件无法正常处理,长安牢狱人满为患,百姓多有怨言,还请陛下归復廷尉职能....... 刘询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大將军霍光。 好似注意到了天子目光,霍光面色恭谨道:“启稟陛下,廷尉於孝武皇帝年间权利过大,多有冤假错案发生,臣为平息民愤,將其限制,每逢大案,皆需经尚书台审核后方可执行。” “也是为我大汉执法之公正著想,还请陛下明鑑!” 话音刚落,只见御史大夫田广明出声道:“启稟陛下,大將军此虑確实有助於执法之公正,但却有矫枉过正之嫌。” “臣以为,廷尉乃大汉最高司法之署,当摒弃外界干扰,才能公平公正地处理案件。” “另,有御史监察,当可保无虞!” “还请陛下明鑑!” “臣等附议!” 只见田广明一说完,御史大夫府的官员全都出列附议! 刘询第一次看到如此齐心协力的眾人,心中凝重非常,现在就看大將军如何应对了,一个不好怕是马上就要见血了。 霍光此时才真正体会到眾叛亲离的滋味,想到田延年,更是心痛,要是田延年还在,根本就不用自己出口就已经辩驳了,还能等自己亲自上阵? 看了眼心急却不敢言语的杜延年和张安世,以及漠不关心的丙吉,他才恍然,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腹也有了自己小心思了? 自己是执掌长安半数以上军队,但除了范明友这个女婿,其他的都是没上过战场,就算自己掀桌子.... 他看向跃跃欲试的韩增等人,恐怕他们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掀桌子吧? 要知道长安除了南北二军,还有诸多列侯的亲兵卫队,县侯300人、乡侯150人、亭侯50人,而长安自开国以来遗留的列侯有多少? 加上这些人可都是优中选优的战场悍將,一旦动手,自己希望渺茫啊! “大將军.........”此时刘询突然出声喊道。 霍光回过神来,连忙道:“臣在!” “诸位爱卿所言大將军以为如何?”刘询面无表情,到了现在他突然不想再让这些人闹下去了,要是真的逼急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自己现在还未亲政,一旦霍光失势,谁能保证接下来自己就能掌控朝堂了?他现在还需要一个人镇压朝堂,从而给自己发育的时间。 霍光看向天子,他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权力来自天子的信任,一旦天子不再信任,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 更何况,现在私自调兵一事已经触动了朝臣的神经,一旦处理不好,或者给眾人一个交代,怕是会无休止的纠缠下去。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狠,言道:“臣无异议,但请陛下裁决!” 轰~ 此言一出,所有人惊了,这是他们的大將军? 而刘询却从其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欣慰一笑。 “如此,就按此办吧!” “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走出大殿,霍光面无余色,以往靠近自己的官员也都对自己不假於色,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大將军,陛下有请!” 就在霍光准备离开,好好想想今日之事时,弘恭突然出现叫住了他。 “哦?陛下可说是何事?” 霍光有些意外,今日天子处处透漏一丝诡异,这个时候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但天子却话里话外对自己多有维护。 “陛下没说,大將军还是快去吧,陛下已经在等候了!” 弘恭低头言道。 “走吧!” 他也想知道天子要做什么,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他是要承天子之情的,要是今日天子稍稍露出一丝要对付自己的意思,恐怕就不会如此收场了。 宣室殿,刘询已在殿外等候,当霍光到来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道:“臣岂可让陛下在殿外等候!” “臣惶恐.... 刘询微微一笑,抓住对方的手腕道:“於私,大將军於朕有大功,朕岂可怠慢?” “於公,大將军乃是大汉之柱,天下安危还要靠大將军,朕更当礼遇。” “走,咱们进去说!” 霍光面肉动容,隨著天子进入殿內。 刘询没有坐於上首,而是和其对坐于丹陛之下。 “陛下........”看到这一幕霍光本能想要说什么,却被刘询打断。 “大將军就不要说什么於礼不合了,今日无有君臣,只有长者和晚辈!” 不等霍光言说,他继续说道:“今日之事大將军如何看?” “陛下以为呢?” 霍光眼睛微眯,他想探探天子的心思。 刘询无奈一笑,有时候和过于谨慎的人打交道就是心累,亲自倒酒一杯,目光直视对方, 道:“朕希望此事不要再扩大,至於大將军和眾位大臣如何商议,朕不管,也不想管!” “但, 好似看到了其脸上意外,他淡淡一笑:“朕希望朝堂安稳,而不是像现在拉帮结派,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允许!” “令公子之事朕会从中斡旋,但朕希望这是第一次,也將是最后一次!” 霍光心神震动,他不可思议地看著皇帝,这一刻他好似真的才认识这位自己一手推上帝位的天子。 这种心胸与气度. “大將军不必多想,朕首先是大汉的天子,就必须为天下臣民负责!” 霍光证愜地看著眼前这个从容的少年天子,好似再次看到了那个气吞万里如虎的孝武皇帝..., 良久,霍光声音有些嘶哑,从昨日开始自己就没有一刻休息,身体早已困顿不堪,之前一直撑著,但这一刻他突然放鬆了许多。 “陛下......想要什么?” 霍光明白,天子不会无缘无故帮自己,或许正如天子所说,他不希望朝堂陷入混乱,也不希望出现党爭,但自己岂能无动於衷? 刘询暗自鬆了口气,大將军还是『上道』的,以对方谨慎,要不是后来其妻子不断地骚操作, 未必不保全家族。 “羽林骑乃天子亲军,朕早年身处民间,从未接触军中事务,却是想深入了解下大汉的军中。” “还请大將军成全!” 说完就不再言语,而是端坐於其对面悠哉喝酒! 他相信其会同意的,羽林骑只有区区八百人,这些年又经过不断削弱,早已名不副实,对於掌握大半禁军的大將军来说,无足轻重! 霍光闻言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天子,就这? 本已经做好天子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也同样做好了拒绝的准备,但天子只要羽林骑? 这让他有种全力防御,对手却没来的鬱闷感. 第128章 双方妥协 第128章 双方妥协 宣室殿外,刘询负手而立,看著远去的背影,心中也鬆了口气转眼数日,自从那日朝会之后,整个长安都纷乱不堪,各方奔走频繁,而丞相府更是焦头烂额,丞相蔡义看著堆积如山的弹劾文书,顿时心力交! “让他们进来吧,另外去请大將军前来!” “唯!” 蔡义再次看了其中一道文书,心中满是无奈,这下可算是捅到马蜂窝了,长安的勛贵,军方將领,土人,全都站了出来。 无一例外,霍禹一小小统领私自调动禁军,这是死罪,必须严办,这是所有人態度! 但那可是大將军唯一的儿子,必然不会同意! 很快,龙额侯韩增。 平营侯赵充国等人率先而来! 不久后大將军霍光,车骑將军张安世,諫议大夫杜延年,以及范明友、王汉等人也都前来。 “本丞相受陛下所託,处理大將军之子霍禹私自调动禁军一事,诸位有何意见都说说吧!” 蔡义不想惹火烧身,现在不管是大將军还是另一方他都得罪不起,如何处理你们自已看著办吧! 眾人看都没看蔡义,一大將军府的傀儡而已,要不是霍光力挺,就凭他也能当上丞相? “大將军,霍禹虽是你子,但触犯律法,藐视天子,私调大军,如此大罪,怎能不罚?” “大將军以为呢?” 杜延年看了大將军一眼,出列道:“龙额侯却是言过其实,大將军因大司农之事突然晕厥,霍禹情急之下担心无大將军坐镇,长安一旦出现乱子,此责任谁担的起?” “这才派大军封锁长安,並派中郎君平陵后进宫保护陛下安危,这有何不可?” “並且那日天子前来看望大將军,也认可此事,诸位又何必小题大做呢?” 杜延年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出来反驳道:“諫议大夫倒是巧舌如簧,私调大军之罪,转眼就成了理所当然?” “在座诸位大臣都不是傻子,你以为你说的大家会认可?” 张安世怒斥道:“此乃天子亲口承认,你等不信,自可询问天子!” “呵~车骑將军好大的威势,什么时候天子是我等臣子可以隨意询问的了?” “还是说车骑將军根本就没把天子放在眼里?” “你.....放屁!”张安世顿时破防了。 “好了!” 霍光无奈摇头,没有田延年这个混不吝在,光凭藉口舌张安世等人岂是这些士人的对手?人家就是靠这吃饭的。 他看向韩增、赵充国、桑弘羊、田广明、丙吉、苏武以及刚刚就任的大司农魏相道:“其他人都出去吧,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眾人想要反驳,而韩增等人却是相视一笑,朝眾人点头道:“也是,你等先行下去吧,这么多人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 眾人虽然不甘,但也没有再反驳,先行离开! “大將军支开他人,可是有什么要说的?”桑弘羊笑呵呵道,好似一个无害老者。 但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击要害,那日朝堂一举將廷尉分离出尚书台, 这让眾人都刮目相看! 別以为只是一个廷尉,要知道当年孝武皇帝时期廷尉可是威风八面,谁敢在廷尉面前放肆? 廷尉遵照皇帝旨意修订法律,匯总全国断狱数,负责詔狱。 大臣犯罪,由其直接审理、收狱。又负责审核州郡所疑狱,或上报皇帝,有时派员至州郡协助审理要案。 审处重大案件,可以封驳丞相、御史之议。 这可是制衡丞相的一大杀器,有时候没有廷尉签字画押,丞相的决议都执行不下去,大將军亦如是。 一旦將廷尉剥离尚书台掌控,就等於断了霍光一臂。 现在头號心腹田延年畏罪自杀,廷尉又脱离掌控,尚书台还有多少权力? 这也是自田延年死后不少朝臣开始活跃的原因之一,毕竟不是谁都敢和那个莽夫一样不计后果地帮大將军。 至少他杜延年和张安世就不敢.::: 霍光面无表情地看了眾人一眼,他想到那日和天子的对话,心中对这些人也没有耐心,直接朝御史大夫田广明道:“霍禹私调军队,罪大恶极,罢官,交赎罪银1000万钱,可否免罪?” “这..... ” 蔡义愣住了,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不够!”韩增出声道。 “再加上未央宫卫尉一职如何?”霍光好似知道眾人不会满足,隨后说道。 韩增和赵充国对视一眼,点头道:“可!” “范明友等人明知故犯.... 霍光看了魏相一眼,有些意外,自己和其『无冤无仇”,怎么还自个跳出来找本公麻烦? 不等魏相说完,就不耐道:“此事本公已经解释过,你要是有疑问可去见陛下,要是陛下认为他们有罪,他们任凭处置!” “听~”魏相闻言一愣,看到眾人都不言语,顿时知道此事算是到此为止,只能无奈一嘆。 “本官会去请示陛下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算是双方各有妥协,但在兵权调动一事上韩增等人极为强硬,不但要求调兵一百以上必须经过太皇太后和天子首肯,一千以上必须经过廷议,不然將视为谋反! 霍光没有在此事上纠缠,以他谨慎,要不是自家人愚蠢,绝不会出现此事,就算调动大军,可必然是合乎程序的,不会让任何人挑出毛病来。 “如此,本公就走了!” “不送!” 韩增笑了笑,也起身离开,今日虽是差强人意,但也算有些收穫,他没想到天子竟然认可了范明友护卫未央宫的说法。 也不知道双方又有什么交易.::::: 丙吉出了丞相府,就叫住魏相,俩人是多年好友,这次举荐魏相为大司农可见一斑,只是今日魏相的做法让他有些疑惑! “你今日怎么回事?此事也是你能出头的?”丙吉不满道。 “此事少卿你不要管了,我自有我的难处!”魏相脸色难看,第一次面对霍光,让他有了极大的压力,对方那种居高临下,那种不屑根本就毫不掩饰。 自己今日打草惊蛇,他也是后悔不已! “你好自为之,不管你有何想法,现在都给我忍住,没看龙额侯等人也是点到即止吗?”丙吉恨铁不成钢道。 说完就甩袖离去.::: 第129章 自此,且看风云变幻 第129章 自此,且看风云变幻 “制詔丞相、御史大夫:朕闻营平侯少有谋略,统军有方,今封后將军,任未央宫卫尉一职, 望尔尽忠职守,护卫朕安!” ? :...羽林骑司马胡安,勇武坚毅,少而沉稳,今封羽林骑中郎一职,隨侍朕旁,护卫左右!” “原未央宫卫尉,中郎將,平陵侯范明友调任雁门太守,防备草原...... 1 翌日早朝,刘询早已得到丞相府双方议定结果,直接下詔將之確定,赵充国任未央宫卫尉,而原羽林骑司马升为羽林骑中郎。 “臣,谢陛下!” 没有提霍禹,那是给大將军大司马面子,毕竟人家已经妥协了,何必在这点上给人难堪呢? 刘询看著下方赵充国,和面色平静的胡安,刘询心中一松,斡旋多日,不惜提前將田延年收拾,断其一臂膀,如此终於有了些许安全。 自此之后未央宫安全確保无疑,而羽林骑也收入囊中。 虽然只有八百骑,但谁说只能有八百骑? 鲁县的少年们可都等不及了.. 霍光面无表情,此番他可谓是损失惨重,但好在根基未损,未央宫卫尉中本就鱼龙混杂,范明友虽然为卫尉,但真正的心腹寥寥无几。 里面的將士不是长安勛贵子嗣,就是军中將领子弟,平日可能听从自己命令,一旦出现意外, 这是最不可控的因素,还不如甩掉之后,將所有资源供给北军。 只要北军还在,一切都將在自己掌握之中。 看了眼从容的天子,他豁然明白了些什么,看看现在宫中禁卫,韩增为长乐宫卫尉,虽只是兼任,但却受其辖制,日常都有其魔下丙章代为管理。 这丙章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自己派人多次拉弄都被婉拒,平日里更是除了军营哪都不去,也无家室,著实让人头疼。 未央宫卫尉也將由赵充国担任,自此除了建章宫卫尉还在自己手中,天子已然脱离了自己掌控,至少自此脱离了自己视线。 好在自己女婿范明友虽然失去未央宫卫尉一职,但也得了雁门太守一职,雁门太守有守卫边地的职责,手中有万余將土,也不算吃亏。 他早就想统兵於外,与自己里外相和,如此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目的...: 至於羽林骑胡安.....他面色奇怪,此人是自己儿子心腹,竞然让他担任羽林骑统领?难道皇帝手中再没有人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无依无靠,骤然登上皇位的人,怎么可能和昌邑王刘贺那样有著深厚的底蕴,有著大把的人手? 也好,回去得叮嘱下胡安,今后好生办事就是 要是刘询得知霍光心中所想,怕是能笑出声来,怎么?胡安还成了双面密探不成? 要不要再来一个无间道? 下朝后,刘询迫不及待地招来成羡,道:“速去招羽林骑统领胡安前来!” “唯~” 成羡心道果然如此,也不敢怠慢急忙小跑出去。 看到对方离开,除弘恭留下外,其他人全都出去。 “弘恭!” “奴婢在!” 看著弘恭,直到现在他才放心使用,还有那石显,他也不得不感嘆到底是史书上留下一笔的大宦官,其本事倒是不小。 自从拿到如侯给的那份名单之后,他並没有急忙联繫,而是派出已经被挺拔为宦者令,职司管理宫中杂役的石显暗下联络。 这是他派弘恭让张贺办的,而现在张贺已然是太官令,专职管理宫中膳食,这也是他能放心吃饭的原因。 更是对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预防,面对那位脑子一抽的蠢货,自己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看著等候吩咐的弘恭,轻声道:“石显那里可有进展?” “回稟陛下,据石显来报,他能確定的只有二十余人,其中有鉤盾令(管理皇家园林)、御服令(管理珍宝服饰)俩人为六百石,其余皆为杂役,据说之前曾遭受过针对..:... 说完小心看了天子一眼。 “可是成羡?” “是!” 刘询没想到这里面竟然真的有意外惊喜,其中鉤盾令和御服令可都是掌握不少权利的宦官,而之前的说动太皇太后送出玉璽的那位老宦官乃是长乐宫謁者,专职传达詔令。 “宫中有异心者几何?” 弘恭一颤,低头道:“十之五六!” “好啊,真的好啊!” “这宫中简直成了筛子!” 他面色平静,早就该想到的事情没必要生气,轻轻敲击御案,良久,道:“挑出那些人,年纪大的发一笔钱,分些田地,再找一块地方安置,出宫去吧!” “年纪超过二十五的宫女,家中有人的放还,剩下的和年纪小的..:::..可安排军中將士,相互看对眼的,朕做主给他们成婚!” “此事交由许婕妤去办!” 弘恭一愣,隨即大喜,这办法好啊,谁也挑不出毛病来,老人发钱安置,不至於孤苦无依,年纪小的可与军中將土成婚。 不但能收將士之心,还博得天子仁心之名,如此也將有问题的宫女宦官清理出去,简直一举三得啊! “陛下圣明,奴婢隨后就去安排此事!” 刘询点了点头,面露复杂,道:“那些无法確定的不要为难,说到底他们已经付出足够多了, 朕不是无情之人,找机会好好安置,让他们颐养天年,不至於没了著落!” “那些能用的,这次找机会安置,赏赐你看著办,不能小气了!” “陛下.......仁慈!” 弘恭眼眶微红,这次是他最真心实意的一口叩拜,他自小进入掖庭,谁真的把他们当人看了? 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对待这些这些人,跟隨这样的陛下,就不会再担心没有了下场,將来就算老了也不会被拋弃.. “成羡.... 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先留著,毕竟自己得到的够多了,一个成羡还翻不起风浪,这段时间也算恭谨,今后再看吧! 隨后他出了未央宫前往长乐宫,毕竟现在宫中地位最高的是太皇太后,放归宫女一事到底要告知一声,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之前玉璽一事,自己必须念著这份人情,不然自己想插手朝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长乐宫再望,看了一眼恭敬垂首的丙章,笑了一声,就进了长乐宫將放归宫女和安置年老宦官一事告知,太皇太后自无不可,本就心善之人,自然拍手叫好........ ..他也不著急离开,被留下吃顿饭后才离去。 回去途中,他回首看向宫外,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自此,宫中皆在掌握之中.... 稳坐高台,且看外朝风云变幻,朕自巍然不动。 第130章 变化 羽林骑 第130章 变化 羽林骑 一场朝堂纷爭在眾人异中悄然结束,从此朝堂中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早已隱退的富国侯桑弘羊执掌少府,已然开始走向前台,隱约和军方相互依靠,与大將军大司马相持! 廷尉重新確立职责,脱离尚书台掌控,独立於大將军府、尚书台、御史大夫府之外,逐渐开始清理往年积案。 御史大夫田广明逐渐与大將军疏远,监察百官,制衡丞相,朝堂之上多有弹劾之举,但都无关痛痒,只是朝堂之上顿时风气一改,肃然许多,处理政务也不敢隨意怠慢! 未央宫卫卫尉赵充国继任之后大肆提拔新人,其中一名叫胡有礼的年轻人於大比之中独占鰲头,被天子任命为未央宫卫都尉,实际负责宫中安危。 后宫之中,太皇太后极为喜爱许婕妤之子,一日不见夜不能寐,时常召见许婕好来往长乐宫, 更是多有留宿。 於此同时,宫中也发生悄然变化,天子时常忧虑民间时所见所闻,见宫中宫女宦官孤苦无依, 甚至老死宫中,倍感伤怀。 请示太皇太后之后,由许婕妤出面许年老宦官出宫养老,皇室出钱奉养。 年二十五以上宫女有家归家,发放钱財,无家者天子下令於军中挑选未婚將士,只要相看对眼,许婕妤亲自主婚。 此詔一出宫中感激之声络绎不绝,高呼天子明圣,天降圣君。 军中將士也都喜笑顏开,他们虽然是良家子弟,但能从宫中出来的宫女哪个不是千挑万选之人?能娶到一个当然不会拒绝,大呼天子圣明。 民间之中,多有女子入宫,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无相亲,天子放还宫女,百姓得见多年不见的女儿顿时喜笑顏开。 要知道孝武皇帝时期,宫中女子高达万人,昭帝时期虽有刪减,但也多达七八千人,此番放归更是多达三千余人,年老宦官二千余人。 如此,天子仁慈之举更是令百姓欣喜异常,“圣天子”之名更是喧囂尘上,威望大涨...:.许婕妤善名传遍四方,百姓多有讚誉,有的更是以『贤后”称之。 大將军府,霍光听著属下打探来的消息,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自此天子之位已然坐稳,天下百姓莫不诚服。 “宫中安排的人此时如何?”霍光问道。 “回稟大將军,宫中联繫已然切断,之前安排之人不是放归宫外奉养,就是彻底没了消息,怕是“大將军,不得不说,此时天子已然掌控未央宫,就连长乐宫中也...... 霍光面色复杂,他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好似一切都被安排好一样。 田延年一事他曾派人调查,只知道有人从中挑拨,却始终未曾探查到是何人所为。 是天子吗? 但天子又是如何控制宫外的?又是谁在帮助天子? “你下去吧,告诉禹儿回封地去吧,长安他已经不適合待了!” 霍光蔚然一嘆,短短时间天子掌控宫中,自此以后再想知道天子消息怕是难上加难。 赵充国为当年卫太子刘据死忠,现在天子是卫太子唯一后人,有他坐镇未央宫,谁人敢放肆? 长乐宫有韩增,上次动兵一事已然让双方没了之前默契,再想联合怕是难了。 未央宫,时间转眼来到年底,马上就要进入本始元年,也將是自己正式登基后的第一个年號, 从此大汉將迈入他刘询时代。 宣室殿中,成羡此时就像个鶉一样头也不敢抬,宫中的『大清洗”彻底將他嚇住了,以往他认为有大將军撑腰,皇帝虽然不满自己,但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但现在他怕了,数千人被『赶出”宫中,自己的眼线,手下,全都没了踪跡,现在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任何事情都要看那后来居上的弘恭眼色。 “启稟陛下,羽林中郎,胡安求见!” “宣!” 刘询端坐於上,挥手示意眾人下去,不一会儿一青年出现在殿中,俩人都没有说话。 胡安眼眶微红,嘴唇哆,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无法发出一言。 刘询看到如此心中一嘆,上前扶住对方肩膀,狠狠抱入怀中,轻声道:“辛苦你们了!” 噗通! 胡安闻言跪倒在地,哭的就像个孩子,哽咽道:“胡安不苦,兄弟们都不苦,没有陛下哪来的我们?” “您教我们识字,教我们习武,教我们兵法战策..:..没有您,我们就是一群人见人厌的孤魂野鬼....“ 说完他一擦泪水,阳台仰头狠声道:“陛下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只要您一声令下,不管是谁,保管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哪怕是哪位,胡安保证,绝对让其死的悄无声息.... , 看著决然的胡安,刘询哭笑不得,上前將其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胡思乱想了, 还没到那步,现在我还需要他坐镇朝堂,等待你们彻底成长起来。” “就算收拾了那位,朝堂也乱了,没有得力可信的人手,不过又是换一个大將军而已,何必呢?” 胡安闻言若有所思,良久,不甘心道:“那就让他多活些时日就是!” “陛下,我已於大將军府和其后宅安排了些兄弟姐妹,一举一动都在我等监控之中,一旦您下令,绝对一击必杀!” 刘询点点头,此事他是知道的,有著胡安这个霍禹心腹在,安排一些人不算什么大事。 “好了,此事暂且不谈,我们时间不多,你说说羽林骑的情况吧,这將是我们明面上唯一的兵权。” 胡安点头,沉思片刻道:“孝武皇帝时期,羽林骑中羽林郎有188人,羽林骑800人,预备兵员500人,总兵力约1500人。” “但自先帝时期开始,逐渐减员,並且多年不曾招收新人,待遇和北军南军相比也多有不如。 “现存羽林郎80人,羽林骑700余人,合计800人左右。” 刘询面色难看,羽林骑乃孝武皇帝亲自组建,地位甚至高於南北二军,待遇更是高的离谱,装备全大汉都是独一份。 当年冠军侯霍去病统领的大半都是羽林骑,巔峰之时战力冠绝全军,更有羽林中郎將比两千石统领。 要是按照如此下去,不出十年,等这些人彻底老去,羽林骑这支大汉独有特种骑兵怕是要彻底消失在歷史长河中了...... 第131章 为国羽翼 如林之盛 第131章 为国羽翼 如林之盛 刘询自此听著胡安羽林骑情况,最后问道:“现在羽林骑可能用?” “能用,只要保障粮餉,战力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胡安惊嘆道:“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这些人中当年至少有一半都是上过战场的悍卒, 特別是羽林郎,虽然大多年事已高,但不少都是跟隨冠军侯驃骑將军北征匈奴的老人。” “他们时常哀嘆羽林骑或將消亡,每日不是饮酒,就是无所事事,每次提出招收阵亡將士孤儿,都被霍禹那蠢货拒绝。”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要羽林骑自生自灭,他更是很少来羽林骑军营,就算来了也是作威作福,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刘询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有了决断,道:“羽林骑即刻起进入上林苑驻扎,你到了之后联繫水衡都尉桑迁,命其联合羽林骑封锁上林苑。” “再联繫郭虔,命其將十三岁以上少年全部迁往上林苑,从此鲁县那边全力招收聪慧孤儿,再从阵亡將士中挑选家中无依无靠之孤儿进入上林苑,以做预备。” 他直视胡安,沉声道:“朕要你在一年之內招收预备羽林孤儿三千人,而现存老人三十以上全部作为教官,全力教授这些孩子作战技巧!” “记住,不但要学会作战,还要请教书先生教授学问,这將是我们未来的根基所在!” “先生方面不必担忧,朕在杜县办有学舍一座,你去那里招人!” “记住,上林苑从此封闭,擅自闯入者警告不听,杀! “唯~” 胡安心情激盪,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公子啊,当年他们就是这样在公子手中,从一滩人人看不起的烂泥成为了现在模样。 他相信,从此之后,羽林骑將重振当年威风......不,將更胜往昔! 转眼又是数日,上林苑突然封锁,不许进也不许出,让一直关注天子的人都有些异,隨即开始打探,但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自从天子放归宫中眾多宫女宦官后,很多人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彻底没了消息,大多都被赶出宫中。 现在掖庭令虽然不再是张贺担任,但新上任的人却让一些老人大吃一惊,因为很多人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当年卫皇后身边的謁者,很多人都曾见过。 本以为早已身死,谁想到多年以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掖庭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少脑子灵光的大臣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加上最近宫中变动不断,很多新人他们都不认识,但做起事来却得心应手,显然不是新人上位。 卫皇后遗留人脉... 眾人恍然,一些老人更是心思复杂,谁能想到,天子在短短大半年时间,从一无依无靠,毫无班底的光杆皇帝,转眼就掌控宫中,未央宫卫卫尉赵充国更是唯天子唯命是从。 再想打探宫中消息,怕是..... 刘询可不管这些,这几日他没事就往上林苑跑,谁也不知道皇帝在干什么。 上林苑,看著宛若老弱病残的羽林骑就算早有预料,刘询也是愤恨不已! 为了削弱皇权,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陛......下?” 当刘询到来,一些当年见过卫太子的人当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脸,顿时情难自禁,更有甚者, 当场痛哭流涕。 “陛下啊,您怎么才来啊,末將.......末將..... 一五询老者已是满头白髮,看到天子驾临,跪在地上哭的宛若婴儿。 刘询眼眶通红,上前扶起老者,温言道:“朕....来晚了!” “让你们受苦了!” 不说还好,刘询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哭了起来,这让他也是无奈至极! “诸位,尔等都是羽林老人,沙场战將,何必做小儿之状?徒然惹人笑话!”胡安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说道。 “无耻小儿,你知道个屁!” 胡安不说还好,一全炸锅了,对以往的不满全都撒了出来,现在天子在侧,天子就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的他们谁都不怕! 若谁敢对天子不敬,他们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將其碎尸万段,谁也不行。 “你这个走狗,以往我等且忍你,现在天子就在面前....” 老者突然躬身道:“此人乃是霍禹亲信,陛下请下令,我等將其斩之!” 哗啦老者话音一落,只见刚才还痛哭的眾人全都抽出环首刀,死死地盯著胡安,大有陛下一声令下,就將其斩杀的架势。 就算见过世面的胡安此时看著一个个宛如找到主心骨的人,心底也是发凉,好在之前不曾怠慢过这些人,不然谁知道哪日就被这些人给杀了。 不过也难怪如此,羽林骑建立之初就是天子亲军,全都是战死將士遗孤组成,从小开始培养, 对天子的忠诚宛若刻在骨子里一般。 之前霍禹之所以不曾想著掌控这些人,而是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消磨,就是因为他清楚,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归顺除天子之外的任何人。 “都放下吧!” 刘询深吸一口气,看著这些人,心中那点鬱气早已消失殆尽,直到现在,还是有人始终忠诚於天子的,而这....就足够了! “胡安乃是自己人,不然朕也不会將你们交给他来统领!” 眾人一愣,看著认真的天子,他们还是缓缓將兵器收起。 “来,大家都围过来!” 刘询来到一处空地,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盘膝而坐,笑著招呼眾人围过来! “唯~” 眾人也不是矫情之人,他们的命都是天子的,其他的不在乎! 八百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將刘询团团围住,看著一个个热切且狂热的目光,他前所未有地感到心安! “朕乃孝武皇帝之曾孙,卫太子之孙!” 刘询大声说道:“朕出生三月恰逢巫蛊之祸,以婴儿之身入监狱,如无好心人照顾,早已身死1 t “陛下.......!“ 眾人看著天子那年轻的脸庞,谁也无法想像陛下这些人是怎么过来的。 之前昌邑王继位,他们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但谁知还没等来皇帝,就被大將军废除帝位,灰溜溜地回到封国。 转眼又是一民间皇曾孙继位,本来他们早已绝望,不认为这位长於民间的少年天子能有什么作为。 但谁知,天子继位之后广施恩德,长安百姓莫不诚服,更是被称之为『圣天子! “朕知道诸位心中志志,但朕要告诉诸位,从此以后,羽林骑只听朕一人之命,俸禄恢復孝武皇帝时期待遇,盔甲装备全然更换。” “除此之外,於上林苑外围开垦田地,每人百亩良田,这將是朕对你们的补偿!” 哗~ 天子此言一出,眾人顿时譁然,提升待遇,还分田地?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不但如此,朕已下令召集阵亡將士遗孤送至上林苑,都將交由你们教导,朕还会安排人教授他们读书识字,兵法韜略。” “尔等子嗣有適龄之人也可送至一起学习,若无,可安然种地养家。”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尔等除死亡朕管不了,除此之外,你们的身后事都將由朕来管!” “如此,尔等可能放心?” 噗通一个,二个,三个.... 八百人单膝跪地,右手捶胸,声音哽咽,大声道:“吾等必將效死命,如有违誓,不得好死!” “愿陛下长乐未央!” “陛下万年!” 刘询站起身来抽出身旁宝剑,『鏗鏘~”他以剑指天,大声吼道:“告诉朕,羽林的名號由来!” 鏘~ 鏘~ 一声声拔刀的声音不断响起,眾人双目赤红,怒吼道:“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一声声怒吼好似在告诉世人,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百战百胜,冠绝全军的羽林骑又回来了! 他们是天子亲军,大汉羽翼,衝锋在前,视死如归,如林之盛的大汉羽林军. 不远处,桑迁看著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一群老弱病残,竟然在天子区区几句话下,全然没了往日颓丧,就好似浴火重生了一般。 他好似看到当年那支纵横漠北,封狼居胥,逐鹿草原的羽林铁骑...: 看到身后一个个热切的眼神,桑迁莞尔一笑,道:“你等也是天子之兵,天子必然不会厚此薄彼,从今日开始,你等也將恢復以往待遇,一切物资钱財都將从少府出!” 『真的?”眾人不敢置信道。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天子亲自吩附於我,这还能有假?其他的不敢说,但在这上林苑,谁敢违背天子之言?” “我等谢过陛下!” “陛下万年!” 刘询看了眼激动的上林苑守卫军,千余人,不多,但在桑迁和桑弘羊全力支持下,已然有了精锐的模样。 “你等好好在此驻扎,一切所需都告诉水衡都尉桑迁,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他来到眾人中间,拍拍这个,看看那个,又给一些人整理下衣领,笑骂道:“听你们统领说你们竟然有人还没成亲?” “这怎么能行?回去好好收拾下,朕宫中还有一些適龄女子,年纪有些大,但配你们足够了! “別到时候一副糟蹋的样子,给朕丟人!” “听到没有?” 看著刚才一个个还豪气冲天的汉子,突然间变得羞涩起来,刘询笑骂道:“瞧你们那点出息, 这才哪到哪,只要好好训练,杀敌建功,要什么没有?” “都別给朕丟人,好了,朕先走了,有事找他们俩!” 刘询笑呵呵的走了,而身后八百將士肃然单膝行礼道:“恭送陛下!” 胡安和桑迁看著天子挥手离开,都感慨良多,只有真正接触过天子才知道,天子是何等的优秀,仿佛天生的帝王.......... 第132章 本始元年 第132章 本始元年 本始元年,天空雪飘落,又是一年朔日。 不曾坐,行走在积雪之中,刘询看向等待在大雪中的百官和宗亲,好似看到当年那个瘦小的身影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是那样的无助和孤寂! 而今日,他转眼成了大汉高高在上天子,俯瞰天下。 “之前跟隨先帝的宦官可还在宫中?”刘询突然想起元凤年间一次朔日的那碗热腾腾的羊汤。 成羡一愣,脸色一紧,低头道:“启稟陛下,当年跟隨先帝的宦官都隨先帝去了..... “去了吗?” 刘询笑道:“是吗?那倒是忠心有加啊!” “陛下.... 成羡想要解释,但刘询却道:“好了,朕只是问问,要是他们还有家人的话,以朝廷名义给些赏赐,也不枉他们忠心一场!” 说完朝前走去,心道:霍显,真以为你做的事情无人知晓吗? 大將军啊,您让朕又如何面对呢? 如侯和胡安已经將刘弗陵死因全盘托出,当得知这个消息他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他怎么都没想到此事竟然还和她有关,並且大將军还为此杀人灭口。 而那太医一家更是胡安亲自带队灭的门,权力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毫无底线吗? 他不知道,他不清楚自己年老后也会不会和这些人一样,残暴、杀人如麻、毫无底线... 他能做的,只有问心无愧..... “天子驾临,百官进殿!” 刘询龙行虎步朝丹陛之上走去,凡是路过的眾臣全都低首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天子威势日盛,再也没人敢轻视之! “臣等拜见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刘询一挥衣袖,朗声道:“眾卿平身!” “谢陛下!” 眾人在丞相带领下准备继续以往的惯例,送上贺词贺礼,然后欣赏歌舞。 但今年刘询打算改改。 “丞相且慢,今日朔日,皇亲国戚,眾位大臣都在,朕有事宣布!”刘询站起身来说道。 丞相蔡义一愜,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大將军一眼,咬牙出列道:“请陛下示下!” 刘询微微一笑,现在的朝堂已经没有孝武皇帝年间的活跃,一个个墨守成规,死气沉沉,寧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去尝试。 其实这对一个老大帝国而言並不算错,但天下欣欣,万物变幻,哪有一直能遵守的道理? “朕少长於掖庭,这朔日大宴朕每年参加,其中流程自然瞭然於心,说实话..... 他环顾一周,道:“却是暮气沉沉,毫无生气!” “今日朕打算改一改,也让这暮气沉沉大汉朝堂见识下什么才是大汉威严,帝国气象!” 啪啪就在眾人疑惑之际,只听天子轻拍几下,顿时殿外传来兵甲的碰撞声,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诸位稍安勿躁,只是让大家欣赏下『歌舞”而已!” 咚咚咚先是战鼓声响起,由缓慢到急促,就好像雨点一般砸落在地,伴隨而来的却是踩在鼓点上的脚步声。 眾人的心好似也在跟著鼓点在跳动,霍光看了天子一眼默默等待,昨日天子已经告知,其他人却有些惊慌,天子突然动兵戈到底为何? 就在眾人或惊慌,或期待中,大殿之外突然跑进百名身穿鎧甲將士,有老者,有青年,更有未成年的少年。 但无一例外,他们身穿鎧甲,唯一让眾人放心的是並没有携带兵刃,而是一个个手中拿著等高盘龙棍。 他们走进大殿,无视所有人,不断转换间一个兵阵出现在眾人眼前。 “锋矢阵~”赵充国惊呼道。 隨即鼓声再次急促起来,將士阵型再次变幻。 “鱼鳞阵~” “雁形阵~” 当一个个兵阵在眾人眼前出现,看著那或老年、或青年、或少年的將士,一些经歷过孝武皇帝时期的老臣早已泪流满面。 轰~ 百人军阵豁然散开,眾人或换扶、或臥、或坐...: “大风起兮.......云飞扬~” 一道充满雄浑悲凉的歌声充斥著整个大殿,这时刘询也率先吼道:“大风起兮.......云飞扬!” 眾臣好似看到了当年高祖將项羽围困在垓下时的场景,作为当年几大功臣封爵的后代之.....前丞相之子富民侯杨震顿时泪如雨下。 “大风起兮云飞扬!”杨震怒吼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眾臣亦是吶喊。 殿中兵將並未结束,他们望向远方,好似在遥望家中妻儿,但身在前线,他们只能努力杀敌, 才能保护妻儿不受欺辱。 “威加海內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声不断循环,眾人慢慢冷却的心也开始变热,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汉....,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真正的大汉啊! 刘询站立于丹陛之上,看著缓缓离开的百名將士,他声音低沉,又好似有无尽的活力。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內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询的声音在未央宫中不断迴荡,直击眾人內心深处。 “帐外胡裂冻河, 帐中伤卒啮烂疮。 军正持簿点兵数, 暗划朱痕替阵亡。” 刘询轻声吟出,面露感伤道:“我大汉建立至今128年,八位先帝夙兴夜寐,竭力治理,有高祖击败项羽一统天下。” “有文景之治,百姓富足,仓中粮食腐烂“有孝武皇帝北伐匈奴,一雪前耻,南征百越,尽收其地,大汉版图扩大何止一倍?“ 他看向大將军霍光,继续道:“后有孝昭皇帝和大將军联手拨乱反正,行休养生息之策,天下安息...... 7 “诸位爱卿、捨生忘死的將士捨弃私慾,为大汉付出良多,朕铭记於心!” “今日,朕於未央宫西北,近石渠阁旁设麒麟阁一座,凡自朕继位以来有功之臣皆可位列入其中,供后人瞻仰!” “自朕之后,凡后世天子,每年朔日皆需带领百官前往祭拜,享受世人香火!” 哗~ 刘询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他们不可思议地看著天子,这是要给有功之臣画像祭祀不成? 霍光豁然抬头,看向天子那同样看向自己的目光,只见天子微微点头..... “敢问陛下........入麒麟阁有何要求?” 御史大夫田广明率先回神,他激动地看向天子,问道。 “问的好!” “开疆拓土,扬我大汉天威者可入! “改善大汉民生,使百姓富足安泰者可入!” “出使他国,扬威域外,为大汉谋利者可入!” “教化百姓,文坛宗师,有利大汉者可入!” 他看向田广明,笑道:“如此可算回答你的问题?” 田广明激动的无以復加,这——这將是无上荣耀啊,天子祭拜,立祀天下,供后世万民敬仰, 这將是他们为人臣者梦寐以求的啊! 刘询或许还嫌弃不够,在眾人膛目结舌的注视下,缓缓道:“凡画像入麒麟阁者,后代可免死罪一次,有事可执画像入宫覲见天子,天子不得推脱!” “凡入麒麟阁者,封地或祖籍可立祀,可供世人祭拜!” “凡入麒麟阁者,当与国同休!” 说完看向大將军大司马,在其期待又紧张的注视下,大声道:“大司马大將军!” “老臣....在!” 所有人都看著出列的霍光,好似都想到了什么,他们瞪大眼睛,双目赤红,如果嫉妒能杀人那么今日霍光將会死千万次! 入麒麟阁啊,后人免死一次,只要不是灭族,除非傻了,没人会用这次机会获取一次免死的。 只要画像还在麒麟阁,那么那將是整个家族最为有利的保障,没听天子说了吗? 入麒麟阁者,当与国同休! 与国同休啊,只要不是犯下十恶不赦之大罪,他们家族將一直屹立於大汉.... 刘询不得不感慨这一招的威力,开天闢地第一遭啊,世人或求利,或求名,但相比这天子祭祀,万民祭拜的荣耀,全都是狗屁! 就连我们的大將军大司马都不例外! “大將军大司马奉孝武皇帝命,辅佐先帝继位,十三年间天下承平,虽有波折,但大体向前。 一改颓势,乃挽天倾之功也!” “今朕特下旨,命宫中画师,画尔之像,第一位......入麒麟阁!” “大將军大司马当执剑入画,是为天下楷模,眾臣之首!” 霍光深吸一口气,这一刻,眼前闪过自天子登基之后的一幕幕,看著年轻的面容,有著无人能及的胸襟的天子。 他终於放下心了.... 大汉有此天子,当.:::.贺之! “臣,霍光,谢陛下!” 刘询走下丹陛,亲自扶起他,轻声笑道:“大將军扶朕登基,朕当铭记於心,此情、此恩,当不敢忘怀,还希望大將军多多教朕,也希望你我君臣二人为后世表率。” 他看向眾人,一时间豪气顿生,朗声道:“让这天下,让后世的人都看看,这麒麟阁魁首.......当之无愧!” “臣必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 “臣等亦是!” “陛下长乐未央!”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刘询回到座位,却不再提起任何一人。 这让霍光欣喜的同时,眾臣却满是失望! 眾人心情复杂,虽然没有如同大將军一样直接进入麒麟阁,但他们將是最有机会的的人,丙吉、张安世、杜延年、桑弘羊、苏武等等。 他们看向霍光的目光简直嫉妒的面目全非! 在这一刻,张安世和杜延年对视一眼,都鬆了口气,之前大將军和天子之爭,让他们如坐针毡,特別是那日霍禹母子表现,更是为自己將来担忧! 但今日,他们放心了,只要大將军不反,天子就绝不可能动大將军。 不然,今日的麒麟阁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也必將为后人笑.. 第133章 无上荣耀当爭之 第133章 无上荣耀当爭之 下朝之后,今日朔日大宴中天子所言,宛若地震一般在长安宣扬开来,並且以极快的速度散布天下各处。 功成入麒麟,此生將无憾! 开天闢地第一遭,先秦时期诸子百家有立德、立功、立言之说,而今日之后入麒麟阁將是他们最终的无上荣耀。 后世天子带领百官祭祀,地方立庙,史书立传,世人敬仰,万民缅怀.......这是要立地成神啊! 大將军府,霍光自回来之后就久坐不语,今日朔日大宴一改往年流程,先是兵甲入殿,这点倒是天子给他打过招呼,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淡定, 但最后说的麒麟阁之事却是只字未提,如此绝妙想法,一举收服百官人心,他可以预见,接下来但凡有点追求的官员勛贵,绝不会放弃这个流芳百世的机会。 往日懒散也將一扫而空,天子所言入阁要求有军功、治世之功、开疆拓土之功、教化天下百姓之功者,皆可入麒麟阁,虽然没有人数要求,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能进入其中的必然屈指可数。 如此一来,怕是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要拼命了。 他太了解这些大臣了,他们根本就不怕死,只要能功成名就,就可慷慨赴死! 特別是那些少壮官员,一个个想封侯都想疯了,之前有傅介子斩杀楼兰王封侯。 再之前有苏武不损气节,二十年岁月归国封侯。 张騫数十年凿空西域封侯.... 只要有机会,这些人管你是谁,谁敢阻挡他们立功封侯之路,就是他们不死不休的仇敌,连他都不例外! 现在再加上天子又添了一把火,功成入麒麟,从此天下皆入天子之手矣! 今日,天子当著百官的面,让他第一个入麒麟阁,还是佩剑画像,这已经是超越臣子之礼了, 比之诸侯王都有过之。 看著今日那些羡慕嫉妒恨,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眾多大臣,他骄傲的同时也明白,是该归还天子之政了..... 不然,霍家堪忧! 入麒麟阁者后人可免一死,这等於拿到了免死金牌,自己又是第一个入阁,只要天子不想貽笑大方,必然不会食言。 他看向窗外天空,好似看到一个强盛的帝国在冉冉升起..:..: 桑弘羊、苏武来到一处酒肆,下朝之后没有回家,而是相约出来喝一杯。 来到二楼,俩人相对而坐,当酒过三巡,苏武嘆道:“天子....壮矣!” “天子再也不是那个在杜县教书的少年了,功成入麒麟,此生当无憾!” “这是给所有人前面掛一块诱惑的肥肉,还是能看到,能摸到的诱饵,谁能不心动?谁能无视之?” “至少老夫的血再次热了起来,若有机会,老夫必然不会放弃!” 桑弘羊闻言笑了笑,但眼中的落寞却在不经意间流出,苏武或许还有机会,但他呢?垂垂老矣,难道就真的要放弃吗? 真的不甘心啊! 天子祭祀,万民奉庙,这是何等荣耀,何等的荣光啊! “子衡(桑弘羊字)何必忧虑?机会就在眼前,你怎能视而不见乎?” 苏武哪能不知道这个老友的心思,转眼一想就明白问题所在,於是笑呵呵道。 “哦?计將安出?” 桑弘羊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苏武笑了笑,无奈道:“你还真是当局者迷啊,天子於民间行选种优种之法,又有堆肥增產之法,曲辕犁之利,且已在杜县得到验证。” “你身为少府,这岂不是你的职责所在?” “只要將此法推广开来,关中粮食必然大增,要是能推广整个大汉,你之功德,正是利国利民之功,麒麟阁岂不简单?” 桑弘羊一愣,隨即一拍自己大腿懊恼道:“要不是子卿提醒,老夫差点误了大事。” 他能不懊恼吗?如此大功自己都差点忘了,这要是被人捷足先登,自己怕是追悔莫及! “不对!” 桑弘羊想到这里突然发现还有一人拦在自己立功之前,阴晴不定道:“老夫是少府没错,但大司农更有职责处理此事,一旦....... “不好!” 桑弘羊脸色大变,朝苏武甩下一句:“老夫进宫有事,子卿先回!” 说完撒腿就下了二楼,骑上马就朝未央宫赶去,哪有半点垂垂老矣的样子?看得苏武目瞪口呆。 未央宫,宣室殿。 刘询刚刚回到这里,正在和胡安说一些事情,弘恭突然来报。 “陛下,大司农在殿外求见!” 刘询一愣,大司农?不就是魏相吗?他怎么来了? “快请!” 这可是敢硬刚霍光的人,更是自己登上帝位的功臣之一,说什么都不能怠慢了! “你先去准备,学舍那边你儘快去一趟!” 他看向胡安,吩咐道。 “唯!陛下放心!” 胡安告辞离开,不一会儿魏相施施然地进来,面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魏爱卿请坐!” 面对魏相刘询显得极为亲近,这是一个能力极强的治国能臣,后世孝宣中兴,魏相和丙吉功不可没! “魏爱卿回到长安良久,直到现在才选定官职,倒是朕疏忽了,还请爱卿勿怪朕怠慢才是!” 魏相闻言大惊失色,再也保持不了平静,惶恐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有陛下的难处,臣岂能不知?怎敢责怪陛下?” 他之所以没能及时安排职位心中岂能没有数?不过是有人从中作梗而已,他不知道是不是大將军霍光,但至少和其脱不了干係。 天子却如此对自己言说,这是將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天子醇厚啊! “好了,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爱卿之前所受之苦,朕都看在眼里,且忍耐之,总有苦尽甘来之时!” 刘询一语双关,魏相怎能听不出来? 但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皇帝说道:“对了,爱卿今日见朕可是有事教朕?” 刘询確实好奇,按理来说魏相刚刚继任大司农,正是熟悉政务的时候,怎么还有时间来找自已?他可不认为对方閒的没事,刷存在感来了。 魏相闻言,心道:“来了!” “陛下言重了,陛下礼贤下士,仁慈爱人,臣岂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臣此来乃是为万民请命而来,有一事还请陛下成全!” 说完就大礼参拜,刘询一愣,连忙让弘恭將其扶起! > 第134章 魏桑相爭 第134章 魏桑相爭 刘询让人將其扶起,好奇道:“爱卿所言何事?既然是为万民请命,只要是有利於百姓之事, 爱卿大可言之,朕岂有不许之理?” 魏相心中一喜,连忙道:“臣听闻天子继位之前曾在民间试验选种优种之法,颇有成效。” “又闻天子有堆肥增產之法,曲辕犁之耕种利器,且已然有了成效。” “臣不才,身为大司农,为天子计,为万民计,为大汉计。” “理当推广此法,惠及万民,使天下百姓得闻天子仁慈爱民之心,惠民之举!” 说完郑重道:“臣当竭尽全力使之推行天下,还请陛下成全!” 刘询看著魏相先是一证,隨即想到什么心中暗笑不已,这刚提出麒麟阁,就有人迫不及待了? 就在他想要同意的时候,只见殿外传来一声大吼! “陛下,少府卿桑弘羊求见!” 魏相闻言脸色大变,就在他想要出声之际,来人已经进了大殿.... “富国侯,天子正在..:..:”弘恭脸色大变,这桑弘羊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直接闯殿。说著就想要阻拦,却差点被这老头掀了个跟头! 刘询老神在在地看著闯进来的桑弘羊,再看看焦急不已的魏相,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好啊,知道爭了就好,不然朕拋出麒麟阁岂不是白瞎了? “桑弘羊你放肆!” 魏相一看不对,连忙呵斥道:“擅闯大殿,衝撞陛下,你该当何罪?” 但让他吃惊的是桑弘羊只是瞪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而是请罪道:“陛下,臣有急事稟报, 擅闯进殿,臣甘愿受罚!” 刘询面无表情,沉声道:“有何要事儘管报来,如若欺君,你可知道何罪?” 桑弘羊一愣,看向天子脸色顿时知道自己有些逾越了,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没看魏相这傢伙已经来了?要是一个不好,这到手的大功怕是要飞了。 於是,他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只见他大袖掠过脸庞,再出现时已经眼眶微红,更是硬咽道:“陛下啊,你可知道天下百姓有多苦吗?” “孝武皇帝万年天下户口大减,男丁更是损失惨重,妇孺耕田力不从心,往往所获不足一年一家所需,其中惨状臣不忍言之!” 刘询和魏相都是满脸黑线,这老傢伙是脸都不要了,魏相更是脸色大变,恨不得堵住对方的嘴“陛下啊,老臣早年曾见过您选种之法,堆肥增產之法,更是亲自见证过亩產增產二成之多, 曲辕犁之省力.... 99 “有如此良方,益器,岂能单单惠及一方百姓?臣以为当推行天下,惠及万民,使天下百姓得知天子仁德。” “不枉百姓『圣天子”之言啊,陛下!” “住嘴!” 魏相实在忍不住了,这老东西简直不要脸,这是自己这个大司农的差事,只要此事做成了,还怕入不了麒麟阁? 这哪里是抢自己的政绩?分明就是在要自己命啊! “富国侯怕是忘了?这可是大司农的职责所在,就算要推广也是大司农府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係?你是不是手伸的太长了?” 看著对自己咬牙切齿的魏相,桑弘羊淡然一笑,不以为意道:“此乃天子民间所创之法,和你有什么关係?” “说到职责,老夫倒是要问问了!” “你大司农府多年以来未曾有过突破之举,可见实乃尸位素餐也,有何顏面拿此功劳?” “你......:”魏相差点被气死,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不讲武德了! 刘询在上首撑著下巴看著俩人互相对骂,一副饶有兴趣的看著,如此有趣的一面怎么能不好好欣赏? 看著被气的满脸通红的魏相,再看看风轻云淡的桑弘羊,心里嘆道:这就是读书人和务实之人差距。 对魏相而言还是放不下读书人的那点脸面,但桑弘羊就不同了,这是一个极致的务实主义者, 只要对自己,对大汉有利,管你要不要脸,做就是了。 根本就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好了,都不要吵了!” 刘询眼看差不多,这再吵下去,魏相这傢伙怕是能被气晕过去,还是太嫩了啊! “陛下,还请陛下为臣做主,此人......此人实在欺人太甚!” 魏相躬身行礼,都差点被欺负哭了......没这么欺负人的,没理都被人说成有理了,顛倒黑白..::.还有没有半点廉耻之心了? 刘询差点笑出声了,但还强忍著安抚道:“爱卿放心,隨后朕肯定狠狠地批评他!” 说完看向毫不在意的桑弘羊,道:“富国侯擅闯大殿,不尊礼仪,罚俸半年!” “臣多谢陛下宽恕!” 罚俸半年?那算什么惩罚?要是以前他还真的会心疼,半年俸禄啊,好多的! 但现在? 他刚刚封为富国侯,这点俸禄,和封地收益相比,那就是个屁,我老桑也是有钱人了! 魏相听到陛下对其惩罚,脸色终於好看了一些,但还是黑著脸道:“陛下,还请陛下成全!” “臣也是!”桑弘羊连忙道。 “你.... “好了!”刘询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在一起根本就是八字不合,也没心思逗他们了。 “这样吧!” 他思考片刻,道:“天下田亩乃大司农职责,这点无可更改........但少府亦有管理皇家產业之责,如此....... 底下,俩人紧张地盯著天子。 “魏爱卿!” “臣在!” 刘询言道:“推广新的耕种方式和工具,乃是关乎天下民生的大事,万万不可有丝毫马虎,一旦有事,必然不可收拾!” “朕將关中划分为两块区域,尔等二人可任选其一,以一年为期限,看看到底谁做的更好,如此朕也理由说服朝臣同意尔等所请。” “如此,可行?” 俩人面面相,这到手功劳怎么突然少了一半? 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都知道此事將成定局,好在天下够大,足够他们忙活好多年了。 “臣谨遵陛下旨意!” “必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之託,惠及万民!” 刘询闻言大喜,起身来到两人身边,笑道:“两位爱一个是新进的大汉能臣,一个是歷经三朝的肱骨老臣,一个有精力有干劲,一个有经验,有手腕,你二人当携手共进,將此事儘早办好,也好让天下万民早点享受新法之益!” “如此,你我君臣三人必当流传后世!” “朕也期待两位爱卿画像入驻麒麟阁的那一天.... 魏相和桑弘羊闻言大喜,这是天子为此事背书了,只要完成此事,麒麟阁將必有他们一席之地“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望!” “如有不成,臣无言再面见天子,当以死报之!” 刘询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拉起两人手腕,相互重叠,大笑道:“好,朕等著你们功成的那一刻,也將亲自將尔等画像掛於麒麟阁,流传后世,万民敬仰之!” 俩人愜愜地看著天子,双眼微红,大礼参拜道:“臣必將全力以赴,不负陛下!” 后宫之中,许平君正带著儿子在园散步,小傢伙也是乖巧,咿咿呀呀地学著说话,只是到现在还不能完整说出。 小阿瞒是元凤六年十月出生,经历元平元年,现在是本始元年一月,已经出生十四月多一点。 別的孩子已经开始叫阿娘,阿父了,这孩子却还是有些模糊不清,许平君也是焦急不已,只能每日教著。 “阿.....娘!” 突然,许平君愣住了,她不可思议地看著怀中的孩子,看向一旁同样呆住的张氏,道:“刚才是孩子叫阿娘了?” 张氏欣喜点头。 许平君紧张不已,抱著孩子亲了又亲,端详著小脸,紧张道:“阿.....娘?” “....娘!” “阿娘!” “阿....娘!” 许平君大喜过望,不停地让孩子叫娘,突然想到什么,她连忙教道:“阿....父!” 小傢伙突然在怀中乱蹬,就在她失望之际,听到一声:“阿.....父!” “阿父!” “阿.....父!” 许平君呆住了,確认自己没听错后,就没好气的点了下小傢伙道:“小没良心的,娘整日带著你,叫你阿父倒是学的快!” “怎么了?什么学的快啊!” 刘询刚来就听到赐言,顿时笑道:“怎么?又教孩子说话呢?” 说完就抱起孩子,许平君想要说什么,但还不等她说,丈夫怀中的小傢伙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突然喊道:“噗,,噗!” 刘询一呆,不可思议看向妻子,只见许平君欣喜点头,这才看著小傢伙,小心道:“叫阿父!” “阿...噗!” “是阿父!” “阿....噗!” 许平君看著满脸黑线的丈夫,笑的前仰后合,接过孩子张嘴道:“叫,阿娘!” “阿.........娘!” 又叫了几次,许平君得意道:“看吧,谁让你一天不见人的,孩子还是和娘亲的!” 刘询无奈一笑,这孩子第一个当然先叫娘了,不过孩子终於能说话了,虽然和其他孩子多了几个月,但也无碍,小孩子吗。 想到这里他看向张氏道:“你没事的时候多教孩子一些简单的话,时间长了自己学的也快!” “是,陛下!”张氏连忙道。 第135章 利益分享 第135章 利益分享 吩咐完张氏,他將孩子重新抱在怀里。 看著小傢伙一天天长大,心中也是颇为欢喜,这孩子將来如何就看他自己了,如能担当大任, 自己当然会倾力培养。 要是不成,那只能希望他平安一生了。 並且他不打算过早立太子,自己身体很好,不出意外的话,將来寿数也不会少了,早立太子並不是好事。 將来等孩子们长大之后再看吧.........至於孩子们相爭,只要控制得当,也不失为一种锻链方式! 在他的计划里,孩子们可以平庸,但不能无能,一旦选择不当,那对天下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不过此事不急,现在只有一个孩子,思之过早! 又过数日,临大朝。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眾人归位,新晋大司农魏相立即出列道。 刘询笑了笑,道“准奏!” “启稟陛下,臣闻陛下於民间之时,创选种之法,堆肥增產之法以及曲辕犁之耕田利器!” “据臣所知,陛下之法已然在杜县得到验证,臣曾叫来杜县县令询问此事,据县令所言,陛下之法已经遍及杜县。” “其增產之效,成效斐然,至少增產两成以上!” “如將此復推行关中乃至天下,將惠及万民,解百姓困苦!” “但百姓短视,只为自家私利,不愿將之传播,虽有陛下所创学舍教授求教之人,毕竟太过缓慢!” 他沉声道:“臣身为大司农,知此举必然大惠天下百姓,强我大汉国力,愿领此事!” “还请陛下成全!” 魏相说完,大殿內眾人一呆,杜延年更是出列道:“陛下不可,此事当由得力之臣领之,方可確保推行,大司农上任不过区区月余,经验不足,若有差池,必然损失惨重,还请陛下明察!” “臣附议!” fc 1 张安世等人也出列附议,心中更是懊恼不已,此事已然是得到验证的,只要逐步將之推广,必然大功於天下,封侯不过尔尔,麒麟阁也將有其一席之地。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眾人怒视魏相,暗骂此人不当人子,如此好事岂能让你一人独占! 霍光也有些异地看向魏相,他没想到此人如此机警,如此好机会都能抢先? 不过,这件事乃是惠及万民之事,只要参与其中必然受到万民敬仰,你一个大司农就想吃独食? 魏相就算提前有所准备也被眾人无耻搞得差点破防,怒道:“放屁!” “老夫在地方执政多年,从无差错,不过推广陛下已然验证之事,有何不可?” 面对魏相怒喝,眾人才不管丟不丟脸面,天大的好处面前谁也別想吃独食,这事他们参与定了! “大司农,朝廷不比地方,凡事需量力而行才是!” “是极是极!” “大司农还是年轻啊!” , 听著眾人之言,魏相气的差点翻白眼,但面对眾人討伐,他也无可奈何! “臣以为大司农所言不错!” 就在这时桑弘羊出列,道:“朝廷各部各司其职,大司农处理此事乃职责所在,臣赞同!” “臣等附议!” 又是一群人附和,一时间朝堂之上相爭之声络绎不绝,吵的和菜市场一般! “肃静,大朝之时,如此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丞相蔡义出言喝止道。 眾人一愣,看了一眼蔡义,然后.......没有然后了,该干嘛还是干嘛。 蔡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差点气血攻心,这些人简直没把他这个丞相放在眼里啊! 要是眾人知道他的心思,怕是之以鼻,一个传声筒而已,要是之前还给你几分顏面,但大功之前,谁敢阻挡,就是他们的仇敌! 霍光无奈,看到蔡义投来求助的目光,只能出列道:“还请陛下裁决!” 还在爭吵的眾人一愣,心道:对啊,这事到最后还不是由天子决定的,他们吵个屁啊! “还请陛下做主!” 刘询看著一个个希冀的眼神,顿时有些头疼,都想分杯羹啊! “大司农、少府卿何在!” “臣在!“ 桑弘羊和魏相拱手道。 “少府和大司农均有管理田亩之责,此乃职责所在,你们二人当责无旁贷!” “臣遵旨!”俩人大喜行礼。 “但c 不等眾人反驳,刘询又道:“但天下广大,南北数千里,东西万里之遥,只你等二人怕是有所不济!” “大將军!” 刘询说完就看向霍光,这件事大將军这边必然是要参与的,不然就算大將军霍光为大局著想不做阻拦,但手下人可不一定了。 本来是好事,要是最后弄成爭权夺利,没有好处的官员从中作梗,等推广天下,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臣在!” 刘询温言道:“大將军执政多年,经验丰富,又谨慎处事,此事就由大將军出面,丞相府协调各方。” “朕之意,当分区而行,以关中为例,当划分郡县,每郡当有一人总领此事,之下各县也当有负责之人,然后继续划分乡、亭、里!” “如此逐步推进,若有不妥当亦可一目了然!” 霍光听完仔细咀嚼片刻,嘆道:“陛下所言,实乃老成之言,臣遵旨!” “嗯,如此此事將由大將军总领,丞相府协调,少府和大司农具体执行!” “御史大夫府监督查验!” “宗正府当派人监督各地诸侯封国,推行此事!” 眾人闻言大喜,此事虽然没有吃的最大的那份功劳,但毕竟参与其中,將来论功行赏必然少不了他们。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圣明无过陛下!” 大多数人都满意了,但卫尉、太常、光禄勛却不满意了,但事已至此,大势所趋,他们又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们和此事不沾边啊。 此时要是提出反对,怕是要群起攻之了! 刘询暗自一笑,此事就不是一个部门或者人能办成的,只有当大家利益一致时,自上而下监督推广,这个时候没人会傻到反对或者从中作梗的。 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毕竟这件事不光是惠及百姓,其实获利最大的还是世家豪强,以及各封国,毕竟他们的土地才是最多的。 没道理去反对,而之所以相爭,不过是此举乃获民心之举,谁家愿意他人来自家地盘上收揽民心? 这点刘询不知道吗? 不,他当然知道,但相比这点利害,儘早恢復民生才是头等大事,至於这些『地主老財”..... 哼,刘询冷笑一声,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收割这也是他不曾急切推广的原因,因为一个不好,好事就能办成坏事,现在好了,是你们求著要做的.... 第136章 公输家? 第136章 公输家? 杜县,刘家小院。 復中翁在小蝶的扶下坐於中庭,给老先生盖上毯子,只是他脸上满是闷闷不乐,好似谁欠她钱一般。 “还心里闹彆扭呢?” 復中翁瞅了小丫头一眼,没好气道:“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真以为你家主子不要你了?那是在保护你!” “就你这没心眼的去了龙潭虎穴,怕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傻的!”小丫头小声无力反驳道。 復中翁无奈一笑,小丫头不知其中凶险他岂能不知? 只不过自家这个弟子確实了得,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有了如今成效,掌控羽林骑,肃清宫中, 初步脱离霍光掌控。 他虽然身处杜县,但每隔几日就有人给他送来消息,他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但能被那孩子信任,必然是心腹手下。 支开小丫头,他拿出一张布条,看完內容后就隨手丟在身旁的火盆中。 “掌控上林苑,重新打造羽林骑,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人选嘛.. 得知弟子要人,他也为难了,学堂中的学子都还年幼,倒是可以將一些先生派去,但这样一来学舍的事情可就要瘫痪了。 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普通学舍,但当彻底了解后才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在下一盘大棋,这是要破开孝武皇帝独尊儒术的格局吗? 这可不容易啊! 咚咚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復中翁一愣。 小蝶听到敲门声赶忙去开门,当看到来人后朝復中翁说道:“先生,是杜先生来了!” “是之行啊!” 来人正是杜兼,他朝小蝶笑了笑,就来到復中翁跟前,笑道:“老先生可好?” “哼,老夫有什么不好的?” “说吧,就你墨家这些种,要是无事怎么可能登门?难道有什么事学舍不能说?” 復中翁太了解这些人了,说到学问那是没得说,格物之道,算学之道他也是嘆为观止。 这段时间他们各种折腾,倒是做出了不少好东西,一种可以书写的纸张更是让他震撼不已,可惜技术还不成熟,正在不断试验。 想到这里他瞅了对方一眼,黑著脸道:“说吧,是不是又没钱了?” 不待对方说话,他就数落道:“不是老夫说你们,这钱也要有个节制,这短短半年时间你们都了快百万钱,就算陛下也撑不住你们这么造的!” “说吧,这次又要多少?”復中翁哀嘆一声,已经做好出血的准备了,谁让那东西確实重要呢。 “没有,没有,老先生误会了!” 杜兼一阵无语,不就多点钱吗?只要將陛下说的能书写的纸张做出来,这点钱算什么? 他已经想像的到,当纸张问世后墨家声威响彻大汉的场景了。 那可是能书写,代替繁重竹简的纸啊,一旦成功,那可是文坛盛世,声望直追先贤,到时候全天下的读书人只要用纸,都得承他们的情。 “那是何事?”老先生也好奇了。 杜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公输家,他们找上我们了!” “什么?” 復中翁大吃一惊,“公输”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代表著极致的技术,代表著新的生產工具,更是代表著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生產力。 “他们在哪?又为何找到你们?” 这下復中翁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来回走动,想要从这件事中抽丝剥茧,据史料记载,公输家最后出现的时间就在始皇帝贏政时期。 不管是长城、阿房宫、始皇陵.....都有公输家的身影,只是在秦末汉初之际,就悄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被秦二世殉葬了,还是隱世了。 从那之后,大汉再也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但就是如此,他们遗留下来的竹简和技艺却没有消失,不管是大秦还是大汉,处处都有著他们的影子。 就是这些简单的残篇,大汉也是受益匪浅,要是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大汉又將是何等模样? 杜兼看著老先生模样也能体会他的心情,公输家啊,他也没想到这个『老冤家”竟然找上门来,这可让他始料未及。 当年墨家先祖墨子和公输班论战推演,公输班九次进攻,而墨子九次防御,墨子还有余力,而公输班黔驴技穷。 就此两家多有恩怨,虽然算不上仇敌,但也很少来往。 两家思想可谓是南辕北辙,一个善攻,一个善守,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对手。 如果说墨家思想代表著极致的防御,那么公输家凭藉技艺,代表著那个时代极致的进攻。 一个帮助弱者,抵抗强权。 一个服务於强权... 虽然自秦末之后公输家消失於人前,但所留的技艺却广为流传,只是不知他们突然出现了? “走,带我去见他们!” 復中翁等不了了,他太清楚公输家的出现对自己那个弟子和大汉有著怎么样的帮助,单单只是公输家散遗的文献就让大汉工匠远高於四夷。 一旦他们投效,他都不敢想像大汉会变成什么样子...: 学舍后方小院中,有三人焦急地来回走动,更是不停地朝外张望,好似在等什么人。 “好了,鲁阳你能不能安静点?”一鬚髮皆白的老者无奈道。 “大伯,这都什么时候了,侄儿能不著急吗?” 鲁阳反驳道:“要我说咱们就不应该出来,谁知道当今天子对我们什么態度?当年的惨痛教训还不够吗?” “我们差点因此全族尽没.:: “好了,不要再说了!” 公输明呵斥道。 看著身旁沉默不语的儿子公输木,老者哀嘆一声,作为公输家家主,他不知道突然接触外界, 会给他们带来危险吗? 但公输家现在什么情形?要是再不出来,就靠现在的数百人能成什么气候? 没有大量的人数基础,公输家的技艺迟早就得消失。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天赋的,更多的是平庸的族人,只能学会一些旁枝末节的技艺,公输家的核心现在只有自家儿子公输木有些天赋,但也是杯水车薪啊! 大秦末年,秦二世毁的可不止是大秦的江山社稷,还有他们公输家啊。 上千技艺高超的族人和传承之人全部被殉葬在始皇陵,那场惨剧,他现在想来都悲痛欲绝。 数百年的传承一朝尽丧,要不是他这一脉的先人在北疆建设长城,怕是也. . 好在秦二世够愚蠢,短短数年间大秦分崩离析,他们趁王离率长城军团南下之际逃离出来,从此隱姓埋名,这才度过乱世,苟延残喘至今。 但百余年下来他们公输家的传承却越来越没有天赋的族人来继承,甚至有的人连先祖留下的东西都看不懂。 如此下去,怕是不出数十年,公输家就彻底消亡了。 无意间,他们从墨家子弟那里得知现在墨家境况,一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嚇一跳,他们竟然在当今天子於民间时创办的学舍中教书? 这可把他差点惊掉下巴。 这墨家哪来的天降机缘?一个无依无靠的曾皇孙,转眼间成为了天子,而墨家这些人也在其庇护下悄然传播学问。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较,那种羡慕嫉妒简直让他面目全非! 软磨硬泡之下,这才让对方答应引荐,於是就有了今日的一幕! 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算不算错,但要是错过这次机缘,想要再等下一次,怕是难了! 从老友那里得知当今天子的一些事情,就算是他也惊的目瞪口呆,最后只能用天意来安慰自己! 更是从中得知墨家和天子在民间时的辩论,那句『墨,民之技也;儒,民之德也;百家,民之行也。』更是让他震撼莫名, 但更多是不屑,技艺这块他们公输家还没输过谁,就算是墨子当年也只是在道义上贏了而已, 不然你看看现在那些攻城器械,哪个不是公输家的手艺? 在他想来,这句话中的『墨”未尝不能变成公输”。 要是墨家那位知道自己引荐来的人却想要取代自己,怕是能气的吐血不可..: 当今天子有大胸怀,此言已经可以看出天子並不赞成独尊儒术,也是,一群与民无益的书生罢了,当年先祖那会儿谁把他们当回事了? 就在公输明想著等下如何待价而沽的时候,听到侄儿鲁阳道:“来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鬚髮皆白的老者走进远在,而对他们到来有些不太情愿的杜兼就像个学生一样跟在身后。 公输明精神一震,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当今天子的老师,东海復中翁了! 他在打量来人的时候,復中翁也在看他们,看著三人装扮就心中信了几分,传闻公输家子弟穿著简单,为方便做工,根本不在意衣著打扮,总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带著审视的目光看向三人,最后定格在老者身上,道:“你们是公输家的人?” “不错!” 公输明神情一震,他知道能不能投效天子,眼前的老者就是第一关了。 之前他就打听过,此人虽然研读儒学,但却不是传统的儒生,更像是道家之人,从他们对待墨家就可以看出。 要是传统儒家子弟,见到墨家之人不开打就不错,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心悦诚服? “公输家当代家主,公输明,携公输子弟公输木,鲁阳。” “见过老先生!” 三人肃穆行礼,只是所行之礼,却是有些怪异,要是猜的不错,应该是先秦时期鲁国的礼仪! 第137章 羽林训练 第137章 羽林训练 元月已过,这段时间刘询大多时间都留在上林苑,而朝中则吵翻了天。 为了各自利益你爭我夺,好不热闹! 不过他都没有理踩,就算有人求到他的头上他也推给了丞相蔡义,总之他只管点火,至於这场火能烧到什么程度,那就不由他负责了。 “陛下,这是宫外传来的消息!” 弘恭手捧一个锦囊递到他面前,刘询看著锦囊一愣,怎么用这东西传递? 他打开一看,顿时证住了! “这......是纸?难道成了?” 看著轻薄的纸张,虽然有些泛黄,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纸,他们真的成了? 他拿起纸张开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可以看出纸张已经可以用来书写了,但看了一段之后露出失望之色。 虽然现在的纸张可以使用,但想要扩大生產却还不是时候,耗费太大了,还不如使用竹简来的划算。 只是当他看到最后的內容,脸上露出一丝意外..: “公输家?” “他们找到了墨家?” 刘询確实很意外,他没想到收留墨家还能有意外惊喜,这公输家也冒出来了。 公输家的技艺就算是到了后世都嘆为观止,谁能想像到在两千多年前公输家竟然没落至此? 隨后他开始写信,並且用的还是纸张,因为锦囊中有一张空白的纸张,正好作为回信使用。 想必杜兼那傢伙是想让自己看到自己的成果吧? 他微微一笑,既然有了成品,那继续改进就是了,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將成本降下来,那时候才是纸张真正问世的时候。 “將此信速速送出!” 吩咐一声就不再关注,公输家的出现是意外之喜,有他们技艺帮助,自己很多想法都能付诸行动,相信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吧! 起身来到羽林骑营地,看著挥洒热汗的眾人他欣慰一笑。 到底底子还在,要是等这些老人去世,羽林骑怕是也彻底废了,这或许就是羽林骑在歷史上曇一现的原因。 因为后世羽林骑只能算是皇室禁军,再也没有什么耀眼的战绩, 羽林选拔极为严格,多为战死將士遗孤,六郡良家子(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为兵员,身份清白,又是从小培养,极为忠诚。 並且规定『父战歿者优先”。 身高需七尺三寸以上(约一米七),无鞍驰射10中6方为合格。 其基础训练有马术九式,侧身避箭、战马轮乘、移动靶训练、越障等为主要骑兵训练。 武器训练有马戟刺穿三层皮甲、执角弓百步射铜钱者为胜、环首刀劈砍木桩三寸者胜等。 另外还有阵型训练,锋矢阵用於沙漠突击,为驃骑大將军霍去病首创。 雁行阵侧翼包抄、圆阵被围防御..: 更有五色幡作为旗语传递军令,擂鼓衝锋,鸣金收兵, . 每年更有考核,为马术、箭术考核,兵器考核,阵型考核等。 除此之外,最后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羽林將土,必须经过为期三日的无补给横穿沙漠的死亡行军。 负重百斤夜行百里的极限行军考验.......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特种兵训练啊! 並且还是那种无死亡指標的生死训练,如此训练下的將土,只要通过最终考核,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兵中之王,难怪当年霍去病能凭藉此战无不胜,奔袭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果然,任何成功的背后都有一群默默付出的人.... 最后,为保证羽林骑的军魂不息,每年寒食节需祭拜阵亡的羽林將士亡魂.... 此时,营地中约三百人正在奔袭中骑射,而目標则是一只只没有任何束缚的羊群,这是他为保证將士训练为他们准备的肉食,正好利用上了。 嗖~ 一直箭矢从他不远处经过,但刘询却无半点惊慌,拦住想要呵斥的胡安,饶有兴趣地看向惊慌的那名將士。 噗通来人连忙下满单膝行礼道:“陛下,末將..... “不必多言!”刘询笑呵呵地將其扶起。 拍落其身上的灰尘,道:“朕没有你们想像中的柔弱,好好训练,希望你们能重振羽林荣光, 成为朕的骄傲!”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刘询好奇道。 此人他观察了几日,不管是任何训练都是名列前茅,骑术精湛,射术百发百中,並且挥砍皆是一刀二断。 力气更是异於常人,乃是难得的悍將苗子! “末將辛贤,乃陇西狄道人(原型悍將辛武贤)。”辛贤激动道。 “辛贤....”刘询反覆念道几句,仿佛要记住此人名字。 “好了,去训练吧,朕希望將来在未央宫中为你册封!” “末將必以死报陛下!” 辛贤也不扭捏,轰然起身上马,奔袭之间箭矢如连珠,顿时惹来眾人叫好声。 “陛下很看好此人?”一旁胡安若有所思道。 “不错,此人乃是难得的猛將,有成为將才的底子,只要调教得当,將来前途不可限量!” 隨即嘱咐道:“此人你给朕好好看著,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唯~”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羽林骑中人才还真不少,不谈那些年老却经验丰富的老將,就是这些年轻人放在外面少说也能担任一屯长,少数几人就算是成为都尉,校尉也不在话下。 难怪霍光要將羽林骑掌控,甚至任由衰弱,要是巔峰时期战力,就算是十倍敌人也能战而破之只可惜霍禹废物,不然还真有可能让其得逞了。 这才是真正的天子亲军,不过要先避免其消亡,一些不合时宜的规矩也要改改。 他不但给入选的將士分发田地,並且这些田地不能交易,只能自己耕种,一旦后继无人,也將收回。 除此之外,对於他们的生活也是百般呵护,没妻子的给找妻子,没孩子的就在孤儿中领养,总是不能让他们没了下场。 並且他打算培养一些隨军大夫,也好在將士受伤之后及时治疗,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宝贝,死一个他都心疼。 隨著一批批孩子送来,可以预见,羽林骑將逐渐强大,不出数年,必然要给眾人一个惊喜..: 第138章 陛下威武! 第138章 陛下威武! “陛下,末將等听说您於未央宫大发神威,一剑將御案劈成两段,末將等可否有幸得见陛下神威?” 吃饭的时候羽林郎何立出言道。 此言一出眾人先是一愣,但隨即都大声道:“是啊,早就听闻陛下神威,却从未见过,不知陛下..: 3 “放肆,陛下如何做事岂是你等能. “好了!” 刘询拦住桑迁看著一个个或惶恐,或期待的眾人,心中一笑,道:“正好朕今日心情不错,等下朕和你们一起训练,看看谁更胜一筹!” “但朕丑话说到前头,谁要是敢放水,不拿出全力,朕可不依!” 刘询一说,眾人顿时大喜过望,何立更是言道:“陛下放心,我等必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眾人吃完饭,都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不停地朝他这边张望。 刘询一看,顿时哭笑不得,笑骂道:“既然你们不累,那就开始吧,到时候输了可別说朕欺负你们!” 眾人哈哈大喜,丝毫不以为意! “来人,牵马来!” “唯~” 很快,一批身材高大,皮毛如锦缎般的军马出现在眼前,刘询翻身上马,也不多言, 抄起三石弓箭就疾驰而出。 其他人也不敢示弱,就连老將们也都拍马赶上。 只见刘询从训练场朝著固定靶就是三连射,无一例外全都命中红心,眾人看到顿时一阵叫好。 但这才到哪? 百步之外羊群开始横衝直撞,如无头苍蝇,刘询又是三箭射出,眾人一愣。 为何?原来全都一箭封喉。 “陛下威武!” “陛下武威!” 刘询暗自一笑,自己登基以来却少了时间练武,却是有些生涩了。 隨后跃马奔驰,越障之后抽出马背上的环首刀,弯腰反手就是一刀,只见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往返三次,三次皆是如此。 本来还想和天子比试比试的眾人全都呆住了,看著训练场上的场景,他们谁都没想到天子竟然真的如此厉害。 目前能做到天子程度的,他们之中只有寥寥几人,但他们可是整日在训练啊,他们可不认为天子也是如此。 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子本事远胜他们。 “武威!” “陛下武威!” “陛下威武!” 欢呼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刘询莞尔一笑,翻身下马。 “如何?朕可让尔等失望?” 何立连忙单膝跪地,道:“陛下恕罪,末將也是...: “好了,你们什么心思朕还不知道?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勿骄慢自大,不然会吃大亏的!” 何立汗顏道:“末將谢陛下教诲!” “行了,朕先走了,你等好好训练,接下来会不断有新人送来,你们好好给朕操练, 但不得影响孩子们读书识字,不然朕必不轻饶!” “末將领命!” 眾人一听有新人来,顿时喜笑顏开,羽林骑可多年没有新人进来了,可见天子是真的想重建羽林骑啊! 出了营地,来到一处离宫,当他得知整个上林苑布局后心情可谓复杂至极, 上林苑覆压方圆600里,其中中离宫无数,差不多每隔数里就一座离宫別苑,简直离谱至极。 虽说规模不大,但数量堆积之下,可见耗费何其多,却只为供养皇帝一人,就是为了彰显皇家威严? 光是每年的维护费用都要耗费上千万钱,更別说每座离宫还有宦官宫女值守了。 不过上林苑可不光是为了皇帝享受用的,其中有一座巨大的铸幣之所,全国大半钱幣都是从这里出去的,光工匠都有二千余人。 走进名为兽苑的离宫,这里本是圈养猛虎的兽苑,不过早被他燉了,给將士们补充营养。 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他不屑於顾,有这功夫种点粮食都比这强。这可不是后世,现在大汉可谓是地广人稀,各种猛兽都泛滥了。 “参见陛下!” 当进入其中,有三人已经等候多时,看见来人三人连忙行礼道。 “公输家主不必多礼!” “请坐!” 公输明深吸一口气,强忍著激动座於榻,其他人也都正襟危坐。 “公输家主不必紧张,朕早就耳闻尔等先祖公输班之大名,其奇思妙想,简直嘆为观止,恨不能早生数百年啊!” 刘询很给眾人面子,这让公输明三人顿时受宠若惊! “不敢让陛下费心,先祖之事,我等子孙却是难以望其项背矣!” 刘询笑而不语,当酒过三巡,才道:“听朕老师说你等愿意为大汉效命?” “难道就不怕秦二世之事重演?“ 公输明哀嘆一声,伤感道:“要是有可能我等也不愿出世,但先祖传承却不能断啊!” “老朽早就听闻陛下有囊括域內,统合百家之心,我公输家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先祖传承不绝!” “並且早闻陛下於民间时体察百姓不易,亲自选种育种,不已奇臭而创堆肥增產之法。” “老朽不相信如陛下这样有一颗圣人之心的人,会做出此等残暴之事!” 刘询定定地看著他,对方也毫不退缩,刘询起身哈哈大笑道:“好,好啊,天下英才朕求之不得,公输家能出山投效大汉,朕岂能拒之?” “朕只恨有才之人太少,不然就算朕亲自去请又如何?” 隨后看向弘恭道:“传旨,於上林苑设立將作监,俸禄千石,主事若干,直属少府。” “唯~” 刘询看向公输家三人,笑道:“不知老先生可愿屈就將作监一职? 1 公输明一愣,他隨即不可思议地看著天子,天子..::.竟然为他们新设立一个部门? “陛下......不知將作监是何司职?” “將作监乃朝廷研究器械、兵器、冶炼、工具改良、新事物发明等的场所!” “你为右监,而墨家杜兼將为左监。” “你等二人可根据自身情况设立各自所属,各司其职,互不干扰,並且朕不会轻易干涉你等研究。” “朕唯一的要求就是,尔等所作之事之要务为强军、利民、强国、富民。” 刘询笑道:“只要你等所作之物为以上几种,朕將毫不吝嗇,爵位也將虚位以待!” 公输明、公输木以及鲁阳不敢置信地看著微笑的天子,他们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等.....不,臣等必將不负陛下所望!” 看著三人躬身行礼,君臣名分已定,刘询淡然一笑。 公输家、墨家.......至此入瓮矣! 第139章 丙吉心中的净土 第139章 丙吉心中的净土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序的进行著,朝堂之上內廷以大將军霍光为首,张安世、杜延年、丙吉、韩增等人为辅相互制衡。 外朝以丞相蔡义为主,但眾臣都清楚他不过是大將军傀儡而已,都不太在意。 而分离出尚书台的廷尉,在於定国带领下初露锋芒,多次封驳丞相府政令,朝堂之上更是吵的热火朝天。 而作为监督制衡丞相,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田广明既不偏帮大將军,也不参与廷尉和丞相府之爭,好似置身事外。 关內侯,典属国苏武之子因於颖川郡长史任上考评累年为上,迁鲁国相。 二月,天子下旨,封年幼时教养自己的外曾祖母史老夫人为义君,位同列侯,食邑三千户,以表天子年幼时的养育之恩。 与此同时,史家长孙史高纯孝仁义,擢升为陇西郡狄道县县令,次孙史曾为丹阳郡胡孰县县令,三孙史玄为人憨厚,精通算学,擢拔其为少府斡官令,掌管盐铁酒税,即刻上任。 对於三位叔父的赏赐其实早该有的,但之前为了迷惑眾人,他也只能装糊涂,现在虽说还未彻底亲政,但底下也有人办事。 此事由太官令张贺提出,朝议之后,眾人也都无异议,毕竟小小县令而已,不值得他们得罪天子。 与此同时大將军霍光也鬆了口气,天子並未將其外戚招至京城,也就不会对他產生危机,他还是大汉唯一的外戚大臣。 刘询本想大赏,甚至封侯也不会吝嗇,但后来还是作罢,他不想再培养一群外戚。 如果说西汉时期的外戚还在控制之下,还做不到一手遮天,那么自他之后,外戚掌权彻底成为惯例,一直贯彻之后两汉数百年。 外戚危害他当能不知? 既然如此那就重新给三位叔父找条路,那就是从地方做起,自已稍微照顾,相信很快就会升迁上来,到时候具体如何安排,就再看吧! 总之想在长安掌权怕是不能了,那就到地方上折腾吧,至於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们造化了。 当然了,官职或许不能大赏,但钱財之类的却毫不吝嗇,但这都出自皇室內藏,算是自己私人赏赐,也算是为后来者做出表率。 並且对史高和史曾他是有另外安排的,史高为狄道县令,这里是靠近西域的边地,算是让他先熟悉下情况。 而史曾为胡敦县令,大家可能对这个地方有些陌生,那要是说金陵大家肯定知道,此地为南方要地,也是自己將来施政的重点之一,也算是为自己先去打前站。 只要好好做事,將来必定不会差的,封侯也是顺水渠成。 史玄本就在长安,让他为斡官令,掌管盐铁酒税,算是少府中掌管最多钱財的官员, 並且属於內官,算是让其帮自己盯看少府。 就在此次封赏之后,刘询再次沉寂於上林苑,每逢大小朝也从不缺席,但都很少发表意见,这让很多准备夺权的人大失所望。 但刘询毫不在意,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行,有时候慢才是快,不被人牵著鼻子走才能看清许多事情。 其余时间他都在上林苑,隨著鲁县少年来到上林苑,羽林骑中老卒可算是有的忙了, 多年不曾有新人增加,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训练新人了。 不过让他们吃惊的是,这小孩子虽然人数只有二百多人,但全都识字,这將他们惊的自瞪口呆,这哪是当兵啊,分明就是暴天物。 但刘询可不这样认为,这些孩子自六岁开始学文识字,等这些人长大,就算主政一方也绰绰有余,但刘询还是將他们送到了这里。 因为军中更需要读书人,在这个读书人占比不足百分之一的年代,军中全是一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有的底层军官都大字不识一箩筐。 这也使得军中传承很难持续的原因,全凭运气出现一些將帅之才,底层军官上升困难,种种问题都已经成为的顽疾。 这些人就是他改变军中的种子,虽然不大可能出现惊才艷艷的天子统帅,但却能保证军队素质的底线,隨著人数越来越多,总有一日会发生质变,並且他打算用毕生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情。 本始元年,二月。 就在刘询从上林苑返回未央宫途中,只见弘恭突然跑来,气喘吁吁道:“陛下,尚书台送来一道文书,大將军不敢私下定夺,还请陛下裁决!” “什么事连大將军都感到棘手?”刘询也是纳闷,这段时间凡是尚书台送来的文书只要合理,他都不会扣押,什么事还能让大將军不能定夺? “这.......陛下您还是去看看吧!” “大將军,光禄大夫丙吉都在等候陛下!” 刘询一愣,但也顾不得多想,连忙道:“走!” 此时宣室殿內,大將军霍光老神在在,丙吉则面色无奈,看著跪在地上的宫女『则,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起因很简单,就是这个叫“则”的宫女丈夫突然上书,言说天子年幼时,在官邸狱中是由他们的母亲照顾长大的。 但別人不清楚丙吉还能不清楚吗? 事情出了之后霍光將他叫来询问,他一眼就看出了此人目的,无非是看天子刚刚封赏年幼时的恩人,就动了歪心思。 但这事做的也太蠢了,根本就经不起查啊! 这不,还没等天子知道,他已经將事情查了个底朝天,就是眼前这个宫女利益薰心, 冒领功劳,希望得到赏赐。 踏踏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霍光和丙吉连忙起身。 “臣等拜见陛下!” “大將军和光禄大夫请起!” 刘询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一时间也是摸不著头脑,只能看向大將军道:“大將军找朕有何事?” 霍光却看向丙吉,道:“这..:..还是由光禄大夫说吧,这件事他最清楚!” 霍光的目光有些戏謔,不停地在丙吉和皇帝之间巡视,好似要看戏一般。丙吉和皇帝关係別人可能不大了解,但他现在可是一清二楚? 之前没有在意,但查了之后才明白,这丙吉简直就是在玩灯下黑! 他倒是要看看这丙吉如何將当年的事情道出? 丙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只能將宫女让其丈夫冒领功劳的事情道出。 “陛下当年年幼,臣身为廷尉监,確实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 “照顾陛下的人臣记得清楚,乃是当时监狱中的女犯郭氏和胡氏,此人为求富贵,不惜冒领他人功劳,还请陛下明察!” 说完就不再言语了,看的霍光不上不下的,你到是说你的事情啊? 但可惜,丙吉將自个摘了个乾净,丝毫不提自己功劳。 刘询看著不断求饶的宫女,和嘴紧像是被扎住的丙吉,实在有些无语。 不是,老叔,你这是把朕当傻子呢? 他不知道歷史上刘询到底是个什么心態,是不想自己幼年经歷成为自己污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不相信当年的事情就无人得知,而他还是在丙吉病重之后才知道的,这根本就解释不通。 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心照不宣,直到最后丙吉病重,刘询才『才知道』真相! 刘询看著像是木头一样的丙吉,心中无奈,但对方不提,自己能怎么办? “当年朕年幼无知,竟不知还有两位恩人在世。” “丙爱卿,你等要找到两人,朕定要好好感谢!”刘询『激动”道。 “臣遵旨!” 说完这些,霍光感到无趣,好戏没看成,只能告辞离去,但就在丙吉也要离去时却被刘询叫住! “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丙吉低头道。 刘询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来到他的跟前,看著他头上出现的白髮,心中也是一酸,当年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他知道,要是没有丙吉,自己当年绝无生还可能,但这个老叔也太『忠厚实诚”了吧? 这是打死不都不想承认的节奏啊! “丙叔......你还要瞒朕到什么时候?” 当『丙叔”二字一出,丙吉浑身一震,但还是始终不曾抬头。 刘询也不勉强他,只是自言自语道:“朕模糊记得当年有一个宽厚的身影挡在朕的面前,他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伟岸,可以给朕无限的勇气和安全!” “他给朕带来长安最好吃的糕点,带朕读书识字,更是教导做人的道理。” “多年过去,虽然那个身影在脑海中慢慢模糊,但朕始终记得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將朕护在身后,不曾使朕受到丁点伤害!” “朕还记得...... ” “陛下!” 丙吉豁然抬头打断了他的话,他眼眶微红,嘴唇抖动,但最后闭目片刻,眼中全是冷静。 “陛下,这些都过去了,或许......那人已经死了呢?” “或许那人根本就不想因此得到什么呢?” “也许.....那人只是一时发了善心而已. 丙吉躬身道:“陛下是大汉的天子,您不该有私情,也不能有私情,对於郭氏和胡氏陛下赏赐些许即可,多了,反而是害了她们!” “至於陛下所说的那个人,臣不知道,也不清楚,还请陛下明察!” 刘询定定地看著他,张嘴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颓然道:“爱卿去吧,朕会记住爱卿的话的。” 丙吉欣慰一笑,看著天子就像是看著长大的孩子,恭敬道:“臣告退!” “丙叔!” 就在丙吉走到大殿门口时,刘询还是忍不住喊道, 刘询嘴唇微动,最后却只是道:“好好保重身体,病已.....不想再看到亲人离去... + 背对天子的丙吉早已泪流满面,他仰起头,大步朝外走去..:...只是滴落在地板上的一滴泪水诉说著他此时心中並不平静! 走出大殿,丙吉回望未央宫,当年那个小小人儿成了大汉天子,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面对那孩子的话,他能说什么? 说当年就是自己照顾他的?还是说想得到陛下的赏赐? 曾几何时,自己是为何要照顾那个孩子的?是良知,还是心底的那道柔软?或者是那初次见之的悸动? 他不知道.......总之,他不想因为此事而去玷污当年那份真心,那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和对內心深处那片净地的褻瀆。 他不允许出现任何功利和玷污之举,哪怕此事就此尘封,也不愿去污染心中那片最纯净的地方...... 渭城,郭家,郭微卿正在艰难地將衣服从水中捞出,冰冷的河水將她手冻的通红,但他却毫不在意。 去年,自己丈夫突然去世,婆婆也隨之而去,只留下一儿一女,家庭的重担一下子摊在了她的身上,但她却毫无怨言。 儿子早已到了娶亲的年纪,但家中突遭变故,哪有钱財为儿子娶亲? 女儿也要嫁人,这嫁妆. 1: “大姐,你怎么又自个洗东西了?我不是说以后这些都交给我就行了吗?” “你看看,手都冻成什么样了?” 远处,一妇人小跑而来,看到郭微卿如此模样,心中也是有些难受。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胡组。 “怎么能叫你来做?那成什么了?你在家里也不好过,要是被你婆婆看到还不得吵翻天?” 郭微卿翻个白眼,没好气道。 “不行,你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要是冻出病来,你家里才算是真的塌了。” 胡组二话不说就把衣服抢过去,自个在河水中清洗郭微卿无奈,也只能由著她,自己则开始清洗其他的... 远处,丙吉看著这一幕,心中泛起波澜,看向已经成为光禄大夫府卫卒统领的周鄂, 比千石,领兵七百人,平日护卫巡查地方的官员安危。 “你隨后以我名义赏赐他们些许钱財,要是他们子嗣不算太差,就找个差事!” “是,我这就去办!” 周鄂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今日大哥的神色很不对劲,但既然大哥不说他也不问。 丙吉看著艰难的俩人,却没有丝毫要大赏的意思,对於身处底层的郭氏和胡氏,骤然的富贵不是好事,而是灾难。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在突然富贵之后守住本心不失?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改善她们的生活,不说富贵,但至少后半生平平安安,无有灾祸, 安享晚年,而这是这个时代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当郭氏和胡氏回到家里,看著当年身为狱卒的周鄂都大吃一惊..:: 周鄂没有多说,留下许多钱財后,又考察了两家子嗣,发现都是平庸之人,也就息了其他心思,打算在渭城县衙给他们找个差事,將来只要老实本分,有大哥的面子在,没人会为难他们 第140章 寻微时故剑 第140章 寻微时故剑 三月,宗正刘德突然上书言选女已经完成,经太皇太后挑选,业已有十人入选,还请天子定夺。 “朕年级尚轻,不宜沉迷美色,选三人封美人,就著此办吧!” 刘询没有犹豫,色刮骨钢刀,没有节制,怕是也要英年早逝。 並且宫中女子越多是非就越多,自己可不想將大好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这........臣遵旨!” 刘德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嘆了一声离去,他想说皇后一事,但想到之前大將军的想要將自家小女儿封为皇后,他就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待刘德离去,刘询想了片刻来到后宫,將选女一事告知许平君。 “陛下做主就是,妾身还不至於因此嫉妒!” 许平君嘴上说的好听,但脸上的失落他岂能看不出来? 他轻笑一声,但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2 翌日,宫中之人都很奇怪,弘恭和成羡更是摸不著头脑,你道为何? 原来是天子今日没有去上林苑,而是在宫中不停转悠,这看看,那瞅瞅,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陛下,可是丟了什么东西?要不奴婢帮您找找?”弘恭眼看这样也不是办法,连忙上前道。 “不用,不用!”刘询连连摆手。 但之后又开始转悠,就算是吃饭的时间到了也不肯罢休,就连未央宫卫將士来了两百多人来找,也没有找到。 直到最后弘恭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说道:“陛下,您到底找什么东西?您说出来奴婢们帮著一起找,这样人多力量大嘛!” 刘询一脸『失落”,嘆道:“朕未登基时有一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好剑,但到底是陪伴朕多年的东西,这一时间丟失,確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此剑乃青铜铸造,长一尺三寸,重三斤二两,古朴至极,上有『中兴”二字,你们要是谁能找到,朕绝不吝嗇赏赐!” 弘恭一听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天子认真的样子,还以为真的有这么一把剑,於是保证道:“陛下放心,奴婢这就带人去找!” 但直到第二天还是没有找到,此事更是传到了外朝,眾多大臣也是议论纷纷,最后没有找到,弘恭只能前来復命。 “唉,朕也不清楚到底是在哪掉的,或许是在掖庭、也许在宫中...:: “这把剑虽然不名贵,也不锋利,但却是朕心爱之物,现在这把怎么用著都不顺手, 你们再帮忙找找吧!“ 弘恭无奈,於是將天子对剑的描述写出,分发给底下人,让大家去掖庭找,但一连数日都无任何消息。 “陛下,您是不是记错了剑的模样?奴婢找遍了宫中,都没有啊!”弘恭一脸无奈道。 “不可能?那是朕最心爱之物,怎么可能没有?一定是你们没有用心去找!”刘询怒道。 得,天子这么一说,底下人全都慌了,这个时候別说天子真的丟了,就是没丟,那也是丟了,没有找到就是他们没有用心。 於是刘询亲自带人来掖庭寻找,但找遍了掖庭都是没有,掖庭的人都急的满头大汗, 掖庭令一看不对,连忙上前道:“陛下!” 刘询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吗?” 这人也算有些急智,眼珠子一转就提起上任掖庭令张贺的事情,又將对方最近的情况说一遍,眼看著天子脸色慢慢变好。 於是趁热打铁道:“陛下您看这掖庭都找遍了,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没找?” 刘询看了他一眼,顺著他的话道:“既然这里没有,可能是谁捡到带到其他地方去了,朕也知道大家辛苦,就不为难你们了,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吧!” 看著天子离去,掖庭令顿时擦了下冷汗,差点就要背锅了,好在糊弄过去了。 但这事情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不但没有还越演越烈,就连长乐宫,建章宫的宦官宫女都开始寻找,一时间宫中简直鸡飞狗跳。 甚至连宫中將士都开始帮忙寻找,但找了大半天別说剑了,连个鸡毛都没找到。 有的人眼珠子一转,直接隨便找了把剑想碰下运气於是,弘恭竟然收到了数百把剑,但谁知天子看了大怒,直接打了十下军棍,这才让不少人息了矇混的心思。 “喉!” 刘询嘆气道:“就不为难大家了,既然宫中没有,那么大概是被人带出宫去了。” “但此物对朕极为重要,就写份詔书吧,让长安百姓都帮忙找下!” 眾人虽然觉得荒唐,但谁让陛下念念不忘呢? 霍光听闻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到,只能无奈將这份有史以来“最荒唐”的詔书发了出去。 詔书上是这样写的: “朕以微吵之身承宗庙,永惟孝道思报励劳。顾念故剑,形影相隨甘载,今失其所, 若丧肝胆。其令天下吏民,有得此剑者,速诣有司,朕不食言。” 詔书一出,长安譁然,百姓譁然,有投机,有想矇混过关的,总之一日之內,掖庭成了武器库,百姓所献之剑千奇百怪,有的甚至一看都是新打造的。 但也有百姓讚嘆天子念旧情,能在登上天子之位后还能念著旧日的一把破剑,实在是难得! 数日之后,这下不光是百姓了,百官们也开始心底泛起嘀咕,反正事情越传越广,总之说什么都有。 有的说陛下丟的是剑,有的却说是高祖的斩白蛇剑,还有人说传国玉璽丟了....有人言说是陛下的女人丟了....: 闹到最后更离谱的传言也出来了,说是陛下丟了当年的定情信物,许婕妤正在宫中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事情越传越离谱,但有些官员好似看出了什么,就开始琢磨,这不琢磨还好,一琢磨还真让人琢磨出了一些道道。 宣室殿,许平君怒气冲冲地走进大殿,衝著刘询喊道:“夫君,你到底闹哪样啊?这弄的沸沸扬扬的..:::.妾身还要不要脸面了!” “行了,稍安勿躁!” 他放下毛笔,伸手將她拽到自己怀中,笑道:“朕的那柄剑可还在?” 许平君一呆,好似想到什么,连忙从腰间拿出那柄青铜短剑,不可思道:“您说的不会是.:: , 刘询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接过短剑。 “你先回去,这件事你不要管,不管发生什么都记住,朕永远在你的身后。” 许平君带著不可置信的目光被张氏拽著离开,而刘询则擦拭著短剑,隨后看向殿外, 低声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第141章 朕,谢大將军成全 第141章 朕,谢大將军成全 大將军府,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天子的想法了。 什么丟了微时故剑。 什么念旧情! 这分明就是要立许平君为后啊! 要是放在之前,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他犹豫了! “家君,家君,这事您不能不管,那小皇帝要...: 啪~ 霍显不敢置信地捂著脸看向丈夫.::: 霍光冷冷地看向她,声音就像是从冰冷的地狱传来一般。 “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省的你將我霍家拉下地狱!” “来人!” “主人!” “將夫人带回后宅,无本公命令不许出来,什么时候知道错哪了,再出来不迟!” 说完就不再理会,转身出了大殿,而他却不曾看到,他身后的妇人却用极其怨毒的目光看著他远去的背影! 来到前殿,杜延年,张安世,丙吉等人都在,作为外朝成员,他们每月至少有一半时间就在这里商议政务。 当霍光出来,所有人都看向大將军,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们岂能看不出天子的想法? 但大將军..... 丙吉略带担忧地看向霍光,心底颇多埋怨天子实在胡闹,这件事他早已看出大將军已然没了要將女儿嫁入宫中的想法。 只要好好商量,还是有可能解决的,但现在闹成这样,这让大將军的脸面往哪放? 霍光深吸一口气,脑海闪过那日朝堂上天子意气风发,將自己第一个確定进入麒麟阁.... “天子年幼,此事过於心急!” “少卿!” 丙吉一愣,连忙道:“属下在!” “你去宫中劝劝天子,儘快收场吧,此事...:...本公同意了!” 说完霍光好似放下了什么负担,整个人都轻鬆了许多,而眾人则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將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將军....您.... 张安世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心中不知为何却鬆了口气,退了好,退了好啊 他担心就是大將军想不开和天子硬刚,这样一来就彻底没了台阶,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成了,怕也是只会得来天子的怨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唯,属下这就去宫中!” 丙吉虽然也有些不可思议,但有此结果却是大喜过望,如此也算是完美收官了。 丙吉匆匆离去,杜延年上前凝重道:“大將军,您...:..可想好了?” “这一退....... ,” 霍光挥了挥手,轻鬆道:“本公已经想了很多了,天子大志,本公岂可阻拦?” “待天子立后之后本公会逐渐还政於天子,今后你等...:..好好辅佐天子吧!” “大將军..:::..”张安世和杜延年目光复杂地看向效忠多年的大將军,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接受。 “你们都是治国良才,相信天子不会为难你们的。” 霍光嘆了口气,道:“你们也看到了,本公的妻子,儿子,孙子,没一个成器的,上次要不是天子从中斡旋,禹儿怕是.... ”” “好了,你们退下吧,本公想自己待会儿!”霍光有些意兴阑珊道。 张安世想要说什么却被杜延年拉住,朝他摇了摇头,当两人走出大殿,张安世率先说道:“你为何拦我?” 杜延年无语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大將军已然没了心气!” “儿孙无人继承,现在他做的越多,就为將来埋祸越多,还不如现在退一步。” “当今天子念旧情,大將军现在已然入了麒麟阁,將来必然不会亏待霍家,那么大將车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把持朝政呢?” “就算日后霍家子嗣有罪,看在大將军的面子上,必然不会重罚。” 张安世呆住了,他久久不能回神。 宣室殿,刘询端坐於上,静静地等待著,他知道会有人找他的。 果然,弘恭小步走来,轻声道:“陛下,光禄大夫丙吉求见!” “宣!” 很快,丙吉走进大殿,当看到天子手中把玩一柄短剑时,心中哀嘆一声。 “臣,拜见陛下!” “平身吧!” 刘询好似没事人一样,就像是那天说话的人不是他。 “陛下,收手吧,大將军命臣来告诉陛下,立后一事..::, “大將军同意了!” 刘询豁然转身,不可思议地看向丙吉,急声道:“当真?” “陛下若是不信,明日儘管下旨就是!” 丙吉的脾气也上来了,这事本来就商量著来的事情,你非要搞的这么大场面,要不是大將军突然退了一步。 这刚刚有起色的朝堂怕是又要乱起来了。 刘询此时却有些呆住了,要知道歷史上霍光可是直接命中尉署帮著找剑,更是將此事推向高潮,最后要不是自己认错,怕是不好收场。 但现在..:::.你告诉我大將军什么都没做,这就同意了? 这就好像自己全然做好了一切应对准备,但现在敌人『投降了?” 但隨之而来的却是脸红,因为他知道,自己此番却是闹了个大乌龙,还伤了大將军的面子,这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走,隨朕去大將军府!” 刘询也不是爱面子的主,也没有高高在上的贵族心理负担,错了就改,没什么不能说的。 丙吉欣慰一笑,天子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谁说天子就不能犯错?孝武皇帝还下过“罪已詔”呢。 但他还是提醒道:“陛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刘询一愣,隨即懊恼道:“弘恭!” “奴婢在!” 刘询深吸一口气,道:“传旨,朕之故剑大將军大司马已然替朕找到,让大家都回来吧!” “另外带上朕私藏的酒。” “唯~” 丙吉闻言看向天子的目光更加欣慰,这下算是把大將军的面子给找回来了,是大將军找”回了天子故剑。 如此一来,不但没有伤了情分,还將成为一段佳话! “陛下圣明!” 刘询却摆摆手,苦笑道:“你就不要挖苦朕了,大將军能做到如此地步,朕万万没有想到,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大將军之腹了。” “走吧,朕想见见朕的大將军了,朕有大將军,实乃幸事!” “也是大汉的幸事啊!” 隨著天子出宫,大將军大司马帮天子找到微时故剑的消息也隨之传开,百姓们唉声嘆气,顿时偃旗息鼓,这下可没了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而百官却目瞪口呆,苏武更是惊的霍然起身。 但当得知天子正在去大將军府路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將军府的位置“真的....退了?” 桑弘羊闻言沉默良久,痛饮三杯之后,嘆道:“吾不如大將军多矣!” 龙额侯韩增、营平侯赵充国.......等等,当得知此事,全都默然不语,但都不由自主地朝大將军府方位微微行礼.... 没有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永远不知道退这一步,是多么的艰难...::..而大將军做到不管是仇敌还是冷眼旁观之人,都心生敬佩之情! 大將军大司马,霍光,扶大汉之將倾,位列麒麟阁首位...:..当之无愧矣! 大將军府,刘询没有让人通知,直接进入大將军府。 此时大殿中,霍光坐於榻上饮酒,一杯接著一杯,好似要將这些年禁的酒全都喝下去孝武皇帝之后,孝昭皇帝时期,天下颓然,百姓困苦,他为了节省粮食,继续禁止百姓私自酿酒,就连官营专卖也减少產出,在『盐铁会议”之时也没有全部放开,就是为了节省粮食。 他更是带头不饮酒,以做表率! 但今日,他想喝酒,想喝最烈的酒... 就在他再次饮下一杯之后,听到脚步声,顿时头也不回怒道:“不是不让人打扰吗? 出去!” “大將军这是要赶朕走吗?” 刘询笑吟吟地抱著一坛酒,毫无形象地坐在其对面。 霍光一证,当看清来人后顿时大惊失色,就要起身行礼却被刘询拦住。 “大將军,今日没有君臣,只有酒友!” 他得意地指著案几上的酒罈道:“我保证这酒大將军从未喝过,来,咱们饮过再说! 多在一旁的丙吉很有眼色地接过酒罈给两人倒上,隨后就退出大殿,他知道,今日两人必定有很多话要说,甚至很多事情都不能见於笔墨。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散开的沟通,自己就不在这儿碍事了。 霍光一生谨慎,但不知为何今日看到前来的天子他心中欣慰的同时,也打算放肆一回“好,老臣就陪陛下喝一杯!” “老臣倒是要尝尝这杯酒有何不同之处!” 霍光一饮而尽,但隨之就好像被卡住喉咙一般,脸上被憋的通红,隨之重重舒了口气“好酒!” “好烈的酒!” 霍光眼晴放光,他曾经也是好酒之人,但为了大汉硬生生禁酒十余年,现在他彻底放下了,能喝到如此好酒,他顿时大喜过望。 “来,朕敬大將军一杯!” 刘询重新续上酒,举手笑道:“这第一杯,朕敬大將军替朕找回“微时故剑”让朕得偿所愿,朕谢大將军!” 刘询不等对方说话就一饮而尽“这第二杯敬大將军为大汉做出的贡献,没有大將军就没有大汉的现在,朕替大汉列祖列宗敬谢大將军。” 此时刘询已然脸色通红,霍光想要阻止,但却被刘询躲过。 “这第三杯,朕敬大將军雅量,寻剑之事,是朕欠考虑,伤了大將军的心,也伤了我们君臣之情,朕谢大將军在此时仍然维护於朕。” “朕敬谢大將军大度!” 刘询又是饮尽,但好似被呛主了,一时间面色通红..::.而霍光看著天子如此摸样, 欣慰的同时就像一个长辈一样上前轻拍天子后背...... 第142章 故剑情深 得偿所愿 第142章 故剑情深 得偿所愿 大將军府,大殿之內,当朝大將军和当今天子毫无形象地仰躺於榻,一杯接著一杯.. 这一夜,丙吉守在殿外,隨行而来的胡安更是严守大殿,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大殿之內的声音没有丝毫遮掩,两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丙吉微微一笑,到底是聪慧的孩子,打小就表现出与眾不同的胸襟。 能放下面子来到大將军府,这不是所有帝王都能做到的。 刘询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大將军霍光也醉了,醉的心甘情愿! 直到傍晚两人才幽幽转醒,霍光率先醒来,看著榻上之人胡乱地盖著被子,顿时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幕幕。 他们说了很多,天子更是从小时候在监牢中开始说起,说到那种绝望和孤独,那种天底下再无亲人的孤寂,最后更是哭的像个孩子。 言说出狱时的迷茫,举目无亲的沉默寡言......多次生病差点早天的庆幸..... 他也是大道苦水,言说这些年的不易,上官桀父子和盖长公主对自己诬陷时的惊慌.... 这一夜,他们不是君臣,更像是一对互相倾诉的朋友。 看到又踢开被子的少年天子,霍光无奈一笑,自己谨慎一生,没想到在这个少年天子面前彻底失態了。 他上前轻轻拉过被子,並给其掖住被角。 “嗯~” 刘询缓缓清醒,当看到眼前之人后顿时一愣。 “陛下醒了?” 霍光重新回到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將军,起身躬身道:“陛下一夜未归,却是该回去了!” “请陛下回宫!” 刘询起身,无奈地看著他,道:“大將军倒是让朕更衣之后再回去啊,这样子怕不是被人能笑话死!” 他指著满是酒水,东一坨,西一坨的的衣裳苦笑道。 “呢~” 霍光低头一看,方才还没注意,现在看看大殿的情况,顿时头疼不已,由此可见昨夜的『疯狂”。 “陛下隨臣来吧!” 无奈,要是这么回去自己怕不是能被喷死,於是立即安排人准备。 走出大殿,丙吉一脸奇怪地看著“狼狈”的两人,强忍著没有笑出来。 霍光没好气地瞪了这傢伙一眼,隨即又面无表情道:“陛下要沐浴更衣,你等隨后护送陛下回宫,不可懈怠!” “唯~” 霍光乾脆不待了,这要是再待下去非得破防不可! 当洗漱完毕,刘询穿了件黑红相间的深衣,看样式应该是老霍的。 此时霍光也走了出来,当看到天子穿著自己衣服,顿时一呆,尷尬道:“陛下恕罪, 这一时间实在找不到新的.::::: “无碍!” 刘询倒是无所谓,张开双臂环视一周,满意道:“没想到穿著还挺合身的,不错,不错!” “就是宽了点!” 隨后看向对方,托著下巴皱眉道:“大將军確实要锻链下身体了,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霍光看著很是认真的天子,差点破防,怎么?嫌弃老夫胖了? 这是富態,是威武懂不懂?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给天子穿自己的衣服了,这还穿出毛病来了? 丙吉和胡安强忍笑意,最后在大將军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刘询终於满意了,挥手道:“好了,朕走了!” “恭送陛下回宫!” 直到再也看不到天子背影,霍光这才收回目光,想起昨夜,他无奈摇头道:“唉,还是大意了啊.:::.: 但又想起天子那无赖的一面,顿时哑然失笑.... 翌日清晨,却是恰逢大朝,百官早已等候在殿外。 隨著时间到来,百官进殿,刘询也隨之而来! “陛下驾临!” “百官礼拜!” “臣等拜见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刘询朗声道:“眾卿平身!” “谢陛下!” 待眾人归位,刘询出言道:“朕以微淼之身得承大位,迄今已有半年,先帝丧期已过,但后位空缺,卿等且议一议吧!”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眾人议论纷纷,早已得知结果的眾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天子一个『损招』寻找微时故剑,闹的沸沸扬扬,就差直接下旨了。 好在最后及时收场,大將军退了一步,不然今日朝堂可就有的热闹了。 但这可是立后,你天子耍的我们团团转,可不能让你轻易得了逞,眾人眼珠子一转, 顿时有了办法。 “启稟陛下,皇后之位事关重大,臣以为应当谨慎考虑,还请陛下明鑑!” “陛下,皇后乃天下女子之表率,当慎之又慎!” “臣以为.:: ” 此时就算是霍光也差点笑出声来,看了眼脸黑的天子,心道:谁让你想的这损招?这下把百官当猴耍,现在好了,看你怎么收场? 刘询看著一个个东拉西扯,但就是不往主题上说的百官,顿时恨的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於是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大將军。 但谁知霍光却当做没看见,低头好似在研究地砖上的纹...: 看向丙吉,丙吉左右张望,就是不看他。 苏武、桑弘羊、韩增、赵充国..::.也都当做没事人一样,就是不说。 刘询无奈,知道自己这下把百官都“得罪”了,谁让他把整个长安都弄的鸡飞狗跳, 把百官们都折腾的够呛,这下吃到恶果了吧! 大家虽然不敢说你天子什么,但想要我等开口却是不能,我等也是有脾气的。 这要是放在后世王朝,哪个臣子敢这么给天子难堪? 但大汉的臣子就敢,这就是一个上古君臣之礼延续的大汉。 君择臣,臣亦择君。 哪天你天子让我不爽了,我就敢选挑子不干了,要是想杀我?那可太好了,从此我就可以单开族谱,扬名后世了啊。 算了,朕认栽了还不行吗? 刘询无奈,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只见他面色伤感,从袖口拿出那柄青铜短剑,嘆道:“这把剑乃是朕微时隨身携带的剑,从官邸狱时就存在了。” “初见时锈跡斑斑,但他却是朕最为卑微时的唯一念想!” “但前些时日却丟失了,好在大將军將之找回,朕心顿安!” “朕是一个念旧之人,这些年来朕得到了更锋利、更名贵、更好的剑,但无一例外, 朕还喜欢这把贫贱之时的旧剑。” “因为他见证了朕的过去,亲眼见证了朕的悲苦与欢乐!” 刘询的声音越加低沉,隨著他的诉说,好似真的回到之前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时候。 “朕曾於成婚之夜,將此剑赠与许婕妤,许诺若是將来朕富贵,必不忘贫贱之妻,患难之妻。” 他忽然起身,抽出短剑,大声道:“大丈夫生於世间,或蝇营狗苟,或卑躬屈膝,然丈夫一诺,重若千钧。” “不然,有何脸面立於世间?又如何让天下信服?” “眾位爱卿也不希望朕是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帝吧?” “难道眾位卿家要让朕食言而肥吗?” 他环视一周,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沉思,有人好似也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今日,且让朕衝动一次,也为这世间添些温情..: ” 忽然,一人出列大声道:“臣,请立许婕妤为后!” “臣等请立许婕妤为后!” “臣等附议!” 眾人一看,只见一年轻官员出列大声道,隨之不少年轻臣子也都附议。 这是一群初入官场的年轻官员,他们的心还未彻底冷却,天子的重情让他共鸣,曾几何时他们或许也有过同样的抉择。 是不负前程不负卿,还是辜负往日挚爱,只为前程? 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后悔也罢,心死也好,但他们內心深处何尝不想像天子今日一样,一诺千金,重情重义? 谁也不想面对一个冷血的帝王,无情的帝王, 相比那样的帝王,而当今天子更像是一个有著温情的人,这样的天子,他们如何不能感怀? 今日天子能如此对待往日的妻子,又何尝不能在將来如此对自己呢? 如此,就让天子任性一回吧。 “臣等请立许婕妤为后!” 霍光无奈嘆了口气,天子確实了得啊,一看不对就打起了感情牌,没看一些感性的臣子已经抹眼泪了吗? 算了,就让其任性一回吧,或许这样的天子,能给大汉带来不一样的风景呢? “臣附议!” 眾人一看,心想:算了,就让天子得逞一回吧! “臣等附议!” 刘询鬆了口气,温和道:“眾卿平身吧!” “朕年纪尚轻,之前多有不当之事,还请诸位爱卿勿要怪朕才是。” 桑弘羊笑著出声道:“陛下言重了,陛下重情重义,倒是出乎老臣意料,大汉能迎来您这样的天子,这是我们的福气!” “也是天下臣民的福气!” “此事传出,不出意外天下风气必然为之一变,到时不知多少有情人要感谢陛下呢!” 苏武也笑道:“臣等方才和陛下赌气却是不该,臣愿受罚! “臣等愿意受罚!” 刘询起身朗声笑道:“什么罚不罚的,是朕不对在先,要是让你等受罚,岂不是让人笑?” “诸位爱卿有成全之心,朕岂能无容人之量?” “如此,今日一幕流传后世,必將传为佳话,朕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刘询此时心情大好,也准备再添一把火,道:“传旨,自本始元年始,凡成婚男女, 三年不征,免除摇役三年。” “朕愿成人之美,使其无相思分別之苦。” 此言一出,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心悦诚服道:“陛下待天下百姓如亲子,臣等遵旨! “臣等代天下百姓谢陛下爱护之恩!” “陛下长乐未央!“ 1 第143章 封后 处理朝政 第143章 封后 处理朝政 “制詔丞相义、御史大夫明:朕以吵身获保宗庙,战战兢兢,惧乔先帝之命。许氏平君,温惠宅心,宜承天命,正位中宫。” “其令太常胜持节奉璽綬,宗正德掌属籍,謁者令襄赞礼仪。” “本始元年四月丙午朔甲子。” 本始元年四月,终於在经过月余准备之后,天子下詔,太皇太后懿旨,百官朝议,尚书台用印之后,下詔册封许婕好为后。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至此,立后一事尘埃落定,民间更是沸腾不已,多言天子念旧情,实乃大丈夫也! 又闻天子下詔,凡自今年起,新婚夫妇三年不征,免除役三年,不使夫妻相离,真乃天恩浩荡。 百姓闻之欣喜若狂,每年都有刚成亲夫妇,还未相聚几日就要被徵调,其中苦闷和痛苦可想而知。 今天子下詔书,百姓听之俱是高呼『圣天子”,隨后更是成亲之事蔚然成风,竟然引得长安媒婆分身乏术....... “倒是意外之喜!” 刘询闻言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一道心血来潮的詔书,竟然成了引来一次成婚潮。 “传旨,凡九月之前成婚百姓,可至所属官府领取一份贺礼,此乃朕和皇后恭贺之礼,愿成婚夫妻之间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朕和皇后的一片心意!” 既然如此他更准备推上一把,要是今年能多诞下几万个婴孩,那也是大汉之喜。 好似想到什么,吩附道:“另外你去下太医院,再將长安周边稳婆聚集起来,让太医院女医官好好给教授下,明年长安即將到来的婴儿潮,你等要保证婴孩顺利诞下,减少天折。” “告诉技术高明的稳婆,只要她將自家独门绝技教授其他人,朕不吝赏赐,其子可提升爵位,至於提升多少就看她自己了。” “以二十人为基,每多教授二十人,就给其指定子嗣提升爵位一级,关內侯封顶。” “唯~” 弘恭笑眯眯地答应著,这段时间天子心情很好,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就连他们这些奴婢也因此得了不少赏赐。 刘询能不高兴吗? 至於高兴的原因可能和大家想像的不大一样,大多数认为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立下自已髮妻为后,但却並非如此。 立下许平君为后自己虽然高兴,但还不至於如此,而是因为霍光的態度。 这段时间他每日不是在听取博士讲义,就是在上林苑忙活,但一天至少有半天时间却在大將军府跟隨大將军霍光处理朝政。 没错,他的大將军准备放权了,从最开始自己错漏百出,再到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短短月余时间就已经可以將大部分文书处理的游刃有余。 这让眾人吃惊之余,又是欣慰不已,更是期待他的成长。 大將军的態度也逐渐使得朝臣態度快速转变,每日进宫匯报事宜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乾脆就是大將军让过来的。 除了一些大的朝政,霍光基本上开始让他自行处理,就算是议事也多在宣室殿,而不是在大將军府。 就是为了让他好好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快速了解大汉基本情况,可谓是用心良苦! “陛下,这是大將军府刚送来的文书,大將军说还请陛下早些处理!” 成美毕恭毕敬地將足足数十卷竹简让人抬进来,说道。 刘询无力地挥挥手,看著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竹简,他第一次后悔早早开始处理朝政了,这哪是人干的? 要不是他身体好,光是每日举著竹简看都能累死他,更別说每份文书还要给出意见, 然后发往尚书台,要是有异议,还要开临时会议商议妥当。 並且这几日送来的文书越来越多,让他都觉得是不是大將军开始挑子了? 怎么看朕的大將军都有种『躺平”的感觉? 摇了摇头將这些甩出脑海,开始继续当牛马........直到三更时分才將所有文书处理完毕。 “嗯?皇后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 刚想伸个懒腰,但抬头一看,竟然发现不知何时皇后来到身边。 “夫君也要爱惜自己身体才是,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许平君来到身后,给他轻轻捶著双肩,满是心疼道。 將手放在妻子手背,笑道:“无碍的,这是朕的责任,大將军也是希望朕早些独立处理朝政,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些臣妾不懂,陛下只要心中有数就好,这是臣妾刚做的『八珍羹”” “陛下趁热赶紧喝了吧!” 刘询这才注意到案几上还冒著热气的小碗汤羹,他也不客气,端起小碗仰头一口就喝完了。 “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许平君没好气地翻个迷人的白眼,但又连忙拿出手帕给他擦拭流出嘴角的残囊。 “好喝!” “辛苦皇后了!” 刘询不由得讚嘆一声,自己这个皇后的手艺他可是亲身体会,这可比之前御厨做的更胜一筹,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八珍囊自己是知道的,雉髓、鹿茸、江跳柱、牛首笋等八种材料为主材,使用鼎煎煮数个时辰,才得到这么小小一碗,可见其中辛苦。 “这有什么辛苦的?妾身除了这些也帮不到夫君,也只能照顾好夫君的身体了!”许平君闻言眼晴笑的都弯了起来,能得到丈夫夸讚,也没算自己一番忙活。 “你啊....” 刘询无奈一笑,他可不这么认为,自从封后之后,宫中大权太皇太后也逐渐交於皇后。 他也一直在观察,发现许平君虽然见识不多,但却心地善良,对待宫女宦官都不错, 很快就得了大多数人心。 但有时候不是光有善心就能行的,其中齦,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这些不需要她来做,皇后身边的张氏就是自己给他准备的。 张氏早年丧夫,只留下一儿一女,能活到现在可不是光凭运气就能做到的,当初三叔父史玄之所以选她,就是因为自己当年年幼,家里对外需要一个主事的。 而张氏恰恰符合此要求,有儿女拖累,卖身为奴后就不怕她有其他心思,如果真的恶了主家,打杀了都没人管。 加上性格颇为强硬,这才最终选了她。 而现在,她就是自己为皇后选的做脏活累活的人,好人皇后来当,至於那些贪心不足,不知感恩的.::::.让张氏处理了就是。 看著一脸高兴的皇后,心中一笑,这样也不错,朕每日和朝臣勾心斗角,要是回宫再和自己女人斗,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样挺好! 第144章 眾人惊嘆 第144章 眾人惊嘆 大將军府。 今日不同往日,坐在上首的不是大將军,而是一身穿常服的青年,此时正举著一份竹简皱眉不已。 於下首忙活的张安世、杜延年、丙吉等人不时地朝上瞧瞧悄悄观察。 “大將军,关东地震,难道只凭地方自行处理吗?朝廷难道一点都不管?” “这恐怕有些不妥!” 没错,此人正是刘询,再次来到大將军府学习处理政务,为了让他快速接触政务,更是將御史大夫、光禄大夫、车骑將军等人都叫到一起。 如果有何疑问可以及时问询。 坐於侧首的霍光闻言看向天子,闻言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年孝武皇帝虽然採纳主父偃的『推恩策』分化诸侯国,隨著时间推延,诸侯国的封地越来越小。” “如此,现在诸侯国国力很难再对朝廷產生威胁。” “但时间太短了,区区数十年,还不能彻底让各大诸侯国衰落。” “大汉国策,自高祖起,诸侯国只要不闹得民怨沸腾,倒行逆施,或者谋反,是不会主动过问诸侯国事务的。” “这既是朝廷和各诸侯国的默契,轻易触碰不得!” 霍光抚须继续道:“至於陛下所说的百姓安置问题,其实各大诸侯国为了自身地位稳固,都会竭尽全力去处理,只有在他们无法控制的时候才会向朝廷求援!” “而这时候朝廷也就有了出手的藉口。 一, 刘询轻嘆一声,道:“原来如此,倒是朕浅薄了!” “陛下何必自谦?这些时日陛下处理大多数政务都能恰到好处,可见陛下天分,陛下不必妄自菲薄!” “慢慢来就是了!” 刘询拱手道:“多谢大將军解惑,朕明白了!” 霍光闻言笑了笑,他最欣赏天子的就是不做作,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就很好嘛,治理国家最怕不懂装懂,如此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酿下大祸。 而天子虽然年轻,但却虚心纳諫,但文颇有主见,不会人云亦云,如此,日后又是一明君矣。 就算去了底下,自己也可以骄傲地对孝武皇帝说:我霍光为大汉找了一位贤君明主。 “大將军,朕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朝廷不直接出面,但可以给诸侯国建议,至於采不採纳,那是他们的事情。” 刘询思虑片刻想到一个办法,眼晴一亮道。 “哦?陛下但请说来,臣等可商议之!” 这就是霍光的性格所在,他不会轻易去否决某项决议,而是谨慎为之,至於行不行, 听听又不会少什么。但要是对的,也能及时纳諫不是? 此时眾人也都看向天子,朝廷早就想插手诸侯国政务,但却始终没有什么契机,一旦贸然插手,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导致动盪,以及各诸侯国防备。 听到天子有办法,他们都好奇地看向上首。 刘询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朕是这样想的,以往賑灾都是直接发放物资粮食,但如此一来,官府的负担就很重,因为一直要供应到百姓彻底安置,有了產出才能结束。” “而实际情况则是官府一次性发放物资,之后的事情就不管了,百姓们只能自生自灭,实在活不下去就自卖为奴。” “如此下去自耕农越来越少,而世家豪强越来越强大,这就是一个不可解开的死疙瘩眾人微微頜首,天子一针见血说出其中本质,但这也是无奈之举,朝廷或者地方诸侯国根本就不大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供应这么长时间。 更多的是为了安抚和减少民怨而已。 “朕是这样想的,与其朝廷或地方无常賑灾,那还不如有偿賑灾!” “有偿賑灾?” 霍光一愣,看到天子自信的样子,他没有反驳,只是皱眉道:“陛下可否还有下文?” “不错,与其这样白费功夫,那还不如让灾民为官府干活,比如修路、修水渠、挖矿、开荒等等。” “除此之外,还可以让世家豪强出钱出粮让灾民给他们干活,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供应灾民吃食,朝廷或地方监督。” “如此一来,朝廷和地方,以及地方大族不再是无偿付出,而是有付出有收穫,只是供应吃食,他们其实占了大便宜。” “要是正常年景,他们要做同样的事情,可要付出数倍甚至十倍以上的钱財才行!” 刘询沉声道:“这样既可以解决灾民生存问题,也可以有组织的將灾民分散管理起来,不至於到处游荡,造成其他地方动盪。” “还可以建设地方,修桥铺路,开垦荒地!” “如此,虽然还会有人死去,但人数將大大减少,隨后朝廷和地方可逐渐恢復民生, 不至於让地方人口大减,或者卖身为奴.....” “彩~” 杜延年站起身来大声道:“陛下天纵英才,如此一石数鸟之策,可谓是开歷史先河, 如若功成,必將成为后世典范。” “如此一来,地方只要发生天灾,即可按照此法处理。” “既建设了地方,也保全了百姓,也不至於让百姓为生存卖身为奴!” 霍光复杂地看向天子,心中更是感慨良多,这千古无人解的难题竟然被天子一言道破,只是听著就觉得必然可行。 如此,朝廷虽然只是建议诸侯国,但却是朝廷想出的办法,百姓也会念著朝廷的好,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诸侯国人心必然开始向朝廷转移。 此乃兵不血刃,温水煮青蛙之策也! 丙吉看著天子,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那个在郡邸狱中朝不保夕,多次差点天折的婴孩? 自己当年到底救了个什么样的妖孽..:::.呢,应该是天才啊! 张安世回想起自己兄长所说的话:当今天子自幼聪慧,远超常人,只是史家多有掩盖,这才被遮挡锋芒..: 而现在的天子终於要展露锋芒了吗? 心中庆幸大將军当时退了一步,不然以自己和大將军一荣共荣的关係,將来怎么和这样的天子斗? 怕是被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其余眾人也都对天子敬佩不已,如此天子,只要他们好好辅佐,將来必然会再现文景盛世,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可能.... 第145章 皇后仁善 少府敛財 第145章 皇后仁善 少府敛財 朝廷信使疾驰出长安,四散而去。 刘询不知道此番能救下多少人,但少死一些人就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想必地方上各诸侯国也不会拒绝此法,虽然可能会导致百姓对朝廷產生好感,但相比饿孵遍地,这些都不重要了。 事情不会一而就,需要时间来发酵,或许有人不屑一顾,但也会有人看出其中好处.......而这些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 大汉太大了,大到从东边到最西边需要数月时间,从北边到南边亦然。 他能做的其实並不多,没有得力的官员,很多詔令到了地方都会发生变化,甚至有的地方根本不管不顾,而朝廷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造反,朝廷也懒得去管。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到了五月..: 且说许平君成了皇后,宫中也变化颇大。 孝昭皇帝时,虽然有皇后,但上官皇后实在年幼,宫中大权根本就无从行使,加上盖长公主向来霸道,宫中都差点成为她的公主府了。 但现在不同了,宫中有了正宫皇后,並且这位皇后还没有丁点架子,待人和善,很多犯下错误的宦官宫女都是从轻处罚。 並且生活简朴,性格宽厚,以身作则,宫中很多金银装饰都被拆下,要么送到少府补贴国用,要么就收起来。 穿著也不再是锦缎,连开销都减少了一半。 平时膳食都在椒房殿,有时候吃不完的也都赏赐给下面宫女宦官,更是贏得眾人感激。 更难得的不专宠后宫,从不独占皇帝,亲自安排天子侍寢美人,从不厚此薄彼。 不过天子却坚持每月至少有一半时间都在椒房殿,眾人也都羡慕天子皇后感情深厚, 这让看惯宫中爭宠的他们,更是心底感嘆天子情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事传到外朝,百官也都对皇后很是满意,天家最重要的就是子嗣繁衍。 只要子嗣旺盛,那么大汉也將兴盛,毕竟后继有人嘛。 而太皇太后看到如此也彻底將宫中权力逐渐转交给皇后,並且当眾称讚皇后勤俭持家许平君也在刘询的提醒下投桃报李,上书由朝廷增加太皇太后奉养待遇,並且转款专项。 就此,此项制度也由后世继承。 皇后是人人敬仰的皇后,但皇后身边的张氏却让所有人有敬有怕。 敬,是因为他是皇后身边的人,几乎所有事情都要经过张氏的手,为此没少惩戒宫中宦官,宫女。 怕,则是其为人丝毫不讲情面,有时候就是皇后求情都不为所动。 严格按照宫中制度进行惩处。 总之,皇后是和善的,是个顶好的皇后。 而张氏就是皇后身边的奸侯,所有人都对其恨的牙痒痒,但却毫无办法,只能暗地里诅咒其不得好死。 宣室殿。 刘询看著底下恭敬的张氏,头也不抬道:“你做的不错,作为赏赐,你儿子二狗朕会让其在杜县学舍中读书,只要好好读书,將来必定不差。” “臣妾多谢陛下恩德!”张氏激动地跪倒在地。 “行了,朕让你给皇后处理这些脏活累活却是难为你了., “不~” 张氏感激道:“当年要不是陛下收留,我们母子三人早就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能为皇后做些事情,別说是这些,就算是去死,臣妾也不会犹豫!” 刘询无言,恶人总要有人当的,许平君虽然不是傻白甜,但到底心善,不忍惩罚犯事之人。 但人心难测,居心回测之人何其多。 没有怒目金刚,哪有什么菩萨低眉。 恩威並施才是王道,但这些脏活和恶名还是別让皇后来做了。 在世人眼中,皇后就是天下女子表率,是天下百姓之母,母亲怎么能是心狼手辣的呢? “你不必如此,你也知道朕是念旧情的,只要你好好保护好皇后,朕必然不会让你没了下场。” “行了,你先下去吧。” “记住,有任何消息及时来报!” “是,陛下!” 正所谓妻贤夫祸少,宫中安寧,刘询也腾出了不少精力用於处理朝政之事,每日不是往返於上林苑,就是前往大將军府或尚书台听政学习。 上林苑中少年已经收集了上千人,这些人不是战死將士遗孤就是鲁县少年,或者是从地方上上收拢的孤儿。 羽林老卒现在可是牟足了劲要好好操练这些孩子,好让御林军快些恢復以往。 为此刘询也不吝嗇,肉食管够,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有吃好了,才能长好身体。 並且他叫来医官每月都给孩子们检查身体,平日里更是时常调养,少府的钱財如流水一般流出。 但作为少府卿的桑弘羊,不仅没有丝毫吝嗇,更是敞开了供应,没有丝毫怨言。 少府现在可是富的流油,作为推广增產之法的急先锋,有著少府这个全天下最大的工匠聚集地,可谓是占尽的先机。 其他官员没少在朝堂上弹劾桑弘羊以此大肆敛財,但刘询都是一笑而过。 要知道能大批建造曲辕犁的只有少府,加上刚刚建立的將作监右监公输明拿出几种改良的农具,都由少府生產。 每日从少府拉出的农具都不下数千,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倒不是其他人做不出来,而是不划算,少府採用先秦的流水线生產农具,只要產量大,成本很快就能降下来。 不但美观耐用,还便宜,傻了才自己做。 费时费力,还不一定做的有人家的好,並且时间不等人啊。 对於那些有钱人家,桑弘羊可是一点都不客气,费用是一点都不鬆口,还爱要不要。 反正你不要,有的是人要,没看少府门外每日都有数百辆马车等著拉货吗? 为了利益最大化,桑弘羊更是让几乎停滯的地方少府下属工坊全力生產农具,绝不给那些世家大族一丁点机会。 如此可把那些人气的半死,但却毫无办法。 问就是此乃天子所出,当然由少府生產,怎么?你们有意见? 意见?意见可屁啊。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大笔的钱財更新农具,不然同样地,不同的农具,生產所得根本无法相比。 总之,虽然掏了笔钱,但他们赚的更多,如此也只能忍痛购买。 而少府以此短短数月时间,就收揽上千万钱..:::.看的大司农魏相眼珠子都红了。 第146章 有凤来仪 第146章 有凤来仪 刘询得偿所愿,立了心爱之人为皇后,又开始处理朝政,心情大好之下也没忘了百官和百姓, 为表感谢,大汉所有官员俸禄上调一级,並且每年乾的好还有奖金。 关內侯、列侯赐金若干,最让人意外的是,他也没有忘记天下百姓。 於是让后世百姓心心念念的一道詔书就这么出炉了..... “.....朕立后,心大悦,然天下百姓艰难如此,朕於心不忍。及岁无妻,年到无嫁,生活无依,朕心何忍?” “.......朕有感於此,欲赏赐孤寡、年逾甲之人,赐官其府登基一年所出之所获,使其及年有娶,及岁有嫁,孤寡之人老有所依,安享其年....., 3 此詔一出百官譁然,百姓沸腾,一日之间,数万百姓聚於未央宫前,高呼:圣天子在位,百姓之父矣! 就连霍光看到这份詔书都大声喝彩,要是之前他看到这份詔书怕是要睡不安寢了,但现在除了服气之外,剩下只有欣慰了。 如此惠而不费之事,却让天子玩出了样,並且对大汉大有好处。 这笔钱可不算少,家里稍稍添点,娶妻、嫁女足够了。 虽然他早年为恢復人口做出了诸多努力,但都差强人意,但这份乃天子所下,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算是天子出钱给还没有成亲,或者没有钱財娶亲的人,这样的荣耀,这样的心思,百姓能不感激? 如果说天子刚登基大赏天下百姓,是为了收买人心。 那么这次詔书所言,却彻底收揽了天下人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天子高高在上,自己娶妻了还不忘记天下还没有娶亲的人,並且还奉养孤寡之人,和年逾甲的老人。 爱民之心,敬孝之心,天下人心尽在天子矣! 还有百官,別以为百官的生活就很好?中层以上官员的日子那没得说,俸禄足以养活家中,並且多有盈余。 但底层官员呢?那些清贫的官员呢? 他们的日子可不算好过,天子提升百官俸禄一级,虽然耗费颇多,但对现在的大汉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现在大司农在魏相的带领下推广增產之法,可以预见从明年开始,税收必然大增。 还有少府,製作农具更是赚的盆满体满,都富得流油了。 所以,钱財根本不算什么。 自从董仲舒的『天人感应”送与大汉天子之后,凡事当皆有其出。 这不,天子下詔不久,百姓正高高兴兴娶妻嫁女,孤寡之人和甲之上的老人开始领取赏赐之时,胶东之地的一份奏疏更是將天子威望推向高潮。 你道为何? 胶东官员上书,其地有凤凰翔於天际,数日不绝,多有百姓亲眼所见,俱为人证。 其言凿凿,信誓旦旦,朝廷百官疑狐中更是心怀激动。 新帝登基,刚刚开始处理朝政,就有祥瑞凤凰集於上空,这是大吉之兆啊! 凤凰,这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地位可不是其他祥瑞能比的。 大周有“凤鸣岐山”这才有大周八百年天下。 此后,凤凰的出现,更是和天下的兴衰联繫在一起,並且这次还不止一只凤凰,而是一群凤凰这说明什么?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当今天子为正统?为圣天子吗? 凤凰,那可上天派来的信使,说明天子是有德行的君王,不然以前怎么不出现?偏偏在天子大赏天下之后才出现的? 但祥瑞这东西,百官以前看的有些多了,很多时候更是让人十分恼火,认为自己被地方官员给骗了。 但谁敢否认? 最后只能捏著鼻子认了,有些官员就怀疑此事的真实性,於是就派人前往调查。 大將军府。 霍光头疼地看著胶东前来报喜的官员和看见凤凰的证人,心中差点开始骂娘。 传说,传说,当然有人传,就有人说。 但这一传,一说,有些事情就彻底歪了。 当十余日后,派去的使者回来,他將这些人全部叫来询问,但听著他们在下面吵闹,顿时就怒了。 “好了!” “你说有三只,他说有五只。” “派去的使者有说百八十只的,还有人说铺天盖地,至少千只。” “到底有几只?” 霍光感觉到自己智商遭到了严重的侮辱,这根本就是当朝廷是傻子啊! “这肯定是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凤凰,不过是尔等为諂媚天子的手段而已,简直混帐至极。” 张安世听到这里彻底坐不住了,这已经不是当他们是傻子了,而是下面这帮人在玩他们。 “富平侯此言差矣!” 但这个时候丙吉却不同意了,反驳道:“数量不对,可能是传闻有误,毕竟看到的人太少了“如此只有两种可能!” “一、地方官员造假,要是如此,必然要惩处之。” “二、则是民意如此,乃地方百姓自发上报。” 眾人一听顿时呆住了,好一个『民意”。 任何事情一旦沾上『民意”二字就不再是小事了,虽然有时候“民意”显得幼稚,天真,但也是最为恐怖的。 当年一则箴言:祖龙死而地分,让多少反秦之人引为圭桌,甚至深信不疑。 是他们真的相信吗? 不,他们需要一个理由而已,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而已。 而今日一旦否决『凤凰集於胶东』那就是在泼了油的柴堆上点火,谁敢点这把火,那就是以『民意为敌。 一不小心就会烧了自己。 真以为地方上那些官员不敢裹挟民意?太天真了,大汉的官员可没一个孬种,你大將军今日敢否决,那你大將军想干什么? 上天对天子的奖励,你也敢说是假的? 那你霍光想干什么? 霍光闻言没有表態,因为他感觉到了危机,此事必然有人在后面推动,但到底是谁呢? 天子? 不可能,自己已经开始还政於天子,除非天子傻了才会画足添蛇,多此一举。 那是谁呢? 突然,霍光眼睛微眯,看向胶东官员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孔府现在何人主事?”说完死死地盯就著对方。 而张安世和丙吉等人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什么,面色变的难看起来。 要是那些人的话......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这么多年了,现在终於开始发力了吗? 不会真以为大汉要“独尊儒术』了? 第147章 悼皇考 戾太子(7000字) 第147章 悼皇考 戾太子(7000字) “孔府现在何人主事?” 此言一出,胶东官员脸色一变,但隨即低首道:“回大將军大司马,孔家现在主事人为孔子十三世孙,孔霸!” 眾人相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决断,霍光挥手道:“此事本公会上稟天子,尔等隨后等候赏赐就是。” “退下吧!” “唯~” 宣室殿,刘询静静听著丙吉言说,当听到最后的猜测后,心中顿时瞭然。 这是山东士人开始將手伸向朝堂了? 孔霸? 这应该就是自己后来封的褒成侯了,他心中笑,褒成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爵位啊。 並且还有一些地方上特权,他不知道当时的刘询是如何想的,或许是为拉拢土人,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这可是自孔夫子死后,朝廷首次承认其地位,从此孔家被捧上神坛,至此数千年富贵, 不管天下如何变幻,孔家始终屹立不倒。 “此事朕知道了,你去告诉大將军,朕明白该怎么做!” 丙吉担心地看了皇帝一眼,著实怕他以为此事是大將军不愿天子威望提升,从而不愿承认凤凰集於胶东的祥瑞现世。 刘询没有解释,一切待明日即可! 翌日~ 適逢大朝,百官云集。 “臣等拜见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刘询一挥衣袖,在烈烈作响中朗声道:“眾卿平身!” “谢陛下!“ 丞相蔡义率先出列,道:“启稟陛下,日前有胶东太守上报,言有『凤凰集於胶东”多有百姓亲眼所见,於是遣使来朝,恭贺陛下。” “天降神凤,天子有德,实乃祥瑞矣,还请陛下奖赏使者,普天同庆!” “臣等附议!”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话音刚落,就有十余人出列附议,刘询看去,顿时心中瞭然。 这些官员多为博士,儒生,如此他已然確定此次事情起因。 不过,既然你们想玩,朕就陪你们玩玩就是了。 只见他闻之大喜,道:“既然如此眾位爱卿都来说说此事可为真?要是真的当如何赏赐?” 但不等他人说话,他继续说道:“天降祥瑞,乃上天奖赏对百姓有功之人。” 他隨即看向霍光,就在霍光心感不妙之际,只听天子说道:“大將军大司马,朕应该恭贺你啊什么? 眾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刘询並没有停止,继续道:“朕得大將军辅佐,现在天降祥瑞,如此岂不是说大將军贤明过人。” “只有像伊尹、周公、管仲这样的贤臣才能得此奖赏。” 霍光心中苦笑,看著那十余个官员像是活吞了苍蝇一般的模样,心里畅快的同时,也对天子颇为无奈。 你这是把老臣架在火上烤啊。 但同时也对天子的机智感到意外,这些人之所以这个时候搞出天降祥瑞的事情,一来是拍天子马屁,二来是为了打击自己。 天子能洞悉其中关键,还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地支持自己,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他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於是,他看向天子的目光更加柔和,但面上却惶恐道:“臣惭愧,天降祥瑞,实乃陛下仁慈爱民,圣明所至。” “臣不过辅佐陛下而已!” “当不得如此奖赏!” 刘询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不顾一些人难看的脸色,笑道:“大將军太过谦虚了!” “至於奖赏嘛,那不如大赦天下,厚赏百姓?” “如何?” 不等眾人做出反应,魏相就像是被踩著尾巴一样蹦了出来,大声道:“陛下不可!” 刘询脸色一黑,沉声道:“为何不可?” “大將军和朕都得到了上天的奖赏,朕更要惠及天下百姓,怎么?你不同意?” 魏相呆了下,但还是咬牙道:“陛下刚刚赏赐过天下百姓,要是再次赏赐,不说朝廷是否能撑得住,百姓也將因此不知天子恩德,只以为所得理所应当。” “如此下去,百姓懒情,不知感恩,只想坐享其成!” “长此以往,天下必然大乱,还请陛下三思!” 这下所有人都站出来阻止,桑弘羊也被天子这一招嚇得够呛,哪有这么频繁赏赐的?还一赏就是天下大赏,这简直就是败家子啊! “陛下,胶东官员不过上报祥瑞就有如此丰厚赏赐,要是因此得利,岂不是要让地方官员和百姓纷纷效仿?” “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家刘询心中暗笑,心道:这就扛不住了?这后面还多著呢。 不过,他也就是说说,之前两次大赏已经足以让自己的威望在民间树立起来,如果真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一生全民厚赏二十余次,那就不是赏赐了,而是滥赏。 这样只会使得百姓懒情,不思进取,只等著朝廷救济。 时间长了,要是哪次不赏,必將怨恨朝廷,这又何苦来哉? 並且自己现在可好多了,自身安危已然得到保障,威望更是远超,大將军也开始移交权力,自已又何必以此『滥赏”获取民心呢? 当年得知这段歷史,他也是大跌眼镜,还有这么赏赐的?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 但现在他明白了,无非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当时只有这点权力,不用到极致,怎么获取民心? 想到这里,他『无奈”道:“既然爱卿都反对,朕岂能一意孤行?” 隨后看向胶东使者道:“凤凰集於胶东,尔等匯报有功,赏百金,胶东太守任期满后回京述职,朕自有赏赐。” “尔等退下吧!” 胶东使者的脸开始抖动,心有不甘道:“臣.....谢陛下赏赐!” “陛下英明!”眾臣连忙恭贺道。 生怕皇帝又开始提赏赐这茬, 刘询暗笑一声,自己如此做,怕是后面的『祥瑞”就要消失了,不过无所谓了,自己现在可不需要这些点戳。 当眾人下朝,胶东官员连忙离开,今日算是丟大脸了,也不知道他们回去如何给身后的主子说? 霍光笑地看著离开的使者,一群鼠目寸光之徒,真以为凭藉这些小把戏就能上位了? 连他已经给天子交权的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搞这齣? 胶东太守?还想要赏赐?待来了长安,本公定然好好『招待』,不然,都对不起这次的『祥瑞』。 没错,这次这些人就是奔著自己去的,並且以此想要获得天子赏识,从而为以后铺路,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天子现在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小玩意。 祥瑞?呵呵,还裹挟民意? 简直在找死.......真以为本公拿你们没办法了? 本始元年六月。 刘询猜的没错,祥瑞之事要不是他立马叫停,胶东之地怕是又要掀起一场祥瑞了,只是现在就得了个不確定的赏赐,顿时没了心思。 並且他们已经知道大將军霍光已经开始培养天子,逐渐交权。 这个时候要是再將矛头对准大將军,他们能不能得到好处不说,恶了天子才是大事。 毕竟这个时候对於天子来说,最不愿看到出现任何意外。 只是此事刚完,有一件事让刘询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朝会上,大鸿臚韦贤侃侃而谈, “....陛下继位已有一年,皇后已立,大赏百姓,天下莫不感念陛下之恩德。” “然,陛下之祖父母、父母无有諡號。” “还请陛下遵照礼仪,早立諡號,以全礼仪。” 韦贤,刘询面色有些阴沉,此事韦贤为何不事先报与自己?而是在自己没有准备的时候直接在朝堂上说出? 要是早知道他必然阻止,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正是自己和大將军交接权力的时候,容不得出半点意外。 韦贤丝毫没有注意到天子的神色,而是继续言说自己想法。 “大鸿庐,此事是否太过著急了?”丙吉一听头皮都快炸了,这老夫子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是说这事的时候吗? 只要天子彻底掌权,怎么搞不行?你这个时候提起这事,是要再次掀起朝堂之爭吗? 但韦贤完全没有听出丙吉的弦外之音,还反驳道:“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此事还是儘早定夺的好。” “你.........”丙吉差点气疯了。 “好了!” 刘询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大鸿庐以为该给朕之祖父母,父母上什么諡號呢?” “臣不敢擅专,理应由眾臣商议而定!”韦贤不紧不慢道。 刘询紧拳头,他真想下去锤这老傢伙一拳,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还特没眼色,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想的? 諡號一事,自己能做的根本就不多,有现成的《諡號法》在,只要对號入座就是,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坏就坏在此事怎么做都不对,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因为自己一再坚持,闹出了很大的风波,为此还成为一生的污点之一,为后世开了坏头。 从心里他作为后世来人,他不在意这些諡號,因为他根本对祖父母、父母没有任何印象,更何谈感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等待合適的时机,到时候再处理不迟。 但现在.... “著大司马大將军、丞相蔡义、御史大夫田广明、光禄大夫丙吉、大鸿臚韦贤、宗正刘德等人先行商议,隨后报与朕知。” “退朝!” “恭送陛下!” 眾人走出大殿,丙吉迫不及待地拉住韦贤,怒道:“你是傻了,还是疯了?这个时候提这事做什么?” “老夫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少卿多虑了!”韦贤却神態自若道丙吉一愣,认真打量了对方一眼,一时间也有些惊疑不定,难道这傢伙还有什么后手? “希望如此!” “不然,你就等著陛下之怒吧!” 丙吉转身离开,韦贤笑了笑,也不反驳,转身就出皇宫。 回到宣室殿,刘询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以韦贤和自己的关係,他为何这个时候提出此事?並且还不提前给自己打招呼? “夫君..... 3 许平君走进大殿,看到眉头紧锁的夫君心中顿时心疼不已。 “平君来了啊!” 刘询舒开眉头,微笑道。 “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可否告诉臣妾?”许平君放下小碗,来到丈夫身后,为其轻轻捏著肩膀,希望这样可以让他舒服一些。 “告诉你也无妨!” 刘询无奈道:“今日大鸿臚上书要给祖父母、父母议定諡號,朕正为此事发愁呢!” “其实上不上諡號,朕並不在意,但他却不知会朕一声,就直接拿到朝堂上来说,这让朕非常被动。” “朕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 但看到一脸茫然的妻子,他无奈一笑,道:“朕给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 许平君一脸委屈,显然是感觉到自己帮不到丈夫而觉得自己没用。 “好了,此事朕会处理好的,你好好养胎就是了。” 说完轻轻地抚摸妻子还平坦的腹部,脸上一片温柔。 没错,许平君又怀孕了,前日刚刚確诊,才两个多月,这让他欣喜异常。 说到孩子,果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一脸微笑道:“昨日阿父和阿母进宫看望臣妾,说了好些话呢,都说陛下重情重义,让臣妾好好照顾陛下呢。” “並且还让臣妾带话,说是陛下待他们恩重,有时间定要进宫谢恩!” 刘询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颇有不悦道:“咱们一家人哪来那么多谢来谢去的?你是我妻子,当初你能嫁给朕,就是朕天大福气,说什么谢不谢的?” “让他们二老在家好好享福就是,其他事情就別操心了!” 许平君闻言脸上更显温柔,但隨即想到什么,连忙道:“臣妾差点忘了,这粥你还没喝呢!” “好,朕喝就是了!” 刘询看她著急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端起小碗一饮而尽..: 一碗八珍羹入肚,之前的不快也缓解了许多,看著身旁的妻子,心中一片安然,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皇后,还真是不错。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同床异梦,有的只是家的温馨。 这辈子不需要她做什么贤后,只要做个贤妻良母,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帮助。 想起今日早朝之事,他心中一嘆,自己能做的真心不多。 在大汉,天老大,地老二,礼法第三,歷代先帝第四,而他这个皇帝则排最后面。 只是对於祖父刘据的諡號他还是有些犹豫,到底是警示后人继续用『戾”,还是用其他稍微好一点的? 关於礼法,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就算你是皇帝,事关礼法,就算是杀了这些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除非他当皇帝当腻了.... 他不清楚歷史上刘询为何对待祖父刘据如此苛刻,朝臣都已经议定的情况下,非要给祖父刘据一个『戾”的諡號? 而就在他思量的时候,临时组成的『諡號”商议大臣们也吵翻了天..:: “陛下,大將军等人已在殿外候著!” 弘恭小心来到刘询跟前,从昨日开始陛下心情就不是很好,他得小心伺候著才是。 “请大將军他们进来吧!” 刘询抬起埋首於御案的脑袋,揉了揉眉头。 “是,陛下!” 刘询整理了下御案,准备等下好好和大臣们扯扯,但心中已然知道绝无可能改变什么,这是礼法,就算自己是天子,在大汉也必须遵循礼法。 很快,霍光等人走进大殿,看著堆积如山的御案眾人都面面相,丙吉看向大將军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对。 霍光才不管这些,想要亲政要是连这些都撑不住,还早点洗洗睡吧,这些年他可都是这样过来的,真以为皇帝是这么好当的? 刘询不知眾人心思,看到眾人行礼,他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眾位爱卿可是將朕之祖父母,父母諡號议定?” “都说说,都是什么諡號,要是是不好,朕可不依!”刘询看似开玩笑道。 但眾人相视一眼,最后都看向大鸿臚韦贤,意思不言而喻,这事是你挑起的,自然由你来说。 韦贤也不知是何心理,丝毫不以为意,躬身道:“启奏陛下,陛下父母諡號已然议好,还请陛下斟酌!” 隨后將文书递上,弘恭不敢意慢,连忙上前取来。 刘询接过文书,打开看了起来。 就算他心中早有准备,但当真正看到上面的字,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悼,追悼思念之意,本来也没错,但上面仅有一个悼字,这让他如何接受, 啪! 將竹简扔在御案之上,他面无表情看向韦贤,道:“大鸿臚能否解释下,这“悼”当做何解释?” “难道朕的父亲,就不配拥有封號吗?” 眾人神情一紧,但这也是他们头疼的地方,天子之父是卫太子之子刘进,生前未有爵位,他们商议来商议去,只能討论出这么一个字,后面就没法商议了。 因为怎么做都不对。 “陛下息怒,臣等已有几个想法!” 丙吉无奈,这个时候不说是不行的,得罪陛下就得罪吧,总比这样不上不下,大家都难受好的多。 看到丙吉出口,刘询脸色好了一些,道:“光禄大夫请说!” “臣等以为,陛下之父为孝武皇帝长孙,但逝时年纪尚轻,並无爵位袭承。” “陛下祖父为太子,属於『王』一级,因此陛下之父的爵位当为侯。” “而陛下登基之前曾为阳武侯,臣等以为諡號为“悼”当称之为阳武悼侯。” “陛下以为如何?” 悼侯,刘询心中无奈,还是这个諡號。 其实对於父亲刘进的諡號他並不在意,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就认了,但有些时候不单单是諡號的问题。 自己的皇帝传承来自孝昭皇帝刘弗陵,也就是说自己当认刘弗陵为祖父,而刘弗陵又无子,因此眾人理所应当的將父亲刘进当做孝昭皇帝的过继之子。 这样一来自己的世系传承算是理顺了,也將无人质疑自己的正统。 但这样不行啊,这又將自己置於何地? 如此一来,刘据不再是自己祖父,自己也將不是孝武皇帝嫡长子一脉,世系转移。 这是儒家遵行的礼教与皇权正统解释权的较量,一旦自己妥协,从此之后,天子之位的正统解释权將由这些人进行解释。 “朕欲追赠生父为皇考,入祀宗庙。”刘询的声音沉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殿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长信少府夏侯胜眉头微微一皱,上前一步,声音如洪钟般响起:“陛下,《礼记》有云:『为人后者,为之子也。』陛下既承孝昭皇帝大统,便当以孝昭为祖父,降其父母不得祭。此乃尊祖之义,不可违逆。” 刘询看著夏侯胜,心中已然明白。 “夏侯卿所言甚是。” 刘询缓缓开口,“然朕闻《礼》亦云:『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 朕虽承孝昭皇帝之统,亦不可忘生身之恩。” 夏侯胜的脸色不满,道:“陛下以嗣孙继统,已属殊恩。若再追尊生父,恐乱宗法,动摇国本这时,丞相蔡义颤巍巍地出列:“陛下,长信少府所言极是。孝昭皇帝在位十三年,德泽深厚。陛下若追尊生父,是置孝昭皇帝於何地?” 刘询的目光扫过蔡义,心中冷笑。蔡义年逾八十,早晚得换掉。 他转而看向御史大夫田广明,却见其低头不语。 “陛下,” 韦贤突然出列。 “臣以为,追尊生父,乃人子之孝。然宗庙礼法,亦不可废。可否折中,追諡陛下生父为悼皇考,另立园邑,不入宗庙,四时祭祀?” 韦贤的话让刘询心中一动。 有些吃惊地看向韦贤,他没想到此时韦贤竟然在这个时候说出此言,如此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之法。 看著低首的卫贤他好似明白了什么,明白了韦贤的心思,这是想將自己这个皇帝从中摘出去, 而由他提出,如此自己也不用背上违背礼法的名声。 自己何德何能让其如此维护? 夏侯胜闻言虽然还有不满,但却脸色稍雾:“大鸿臚之言有理。陛下可下詔追諡陛下先父为悼皇考,置园邑三百户,令长丞奉守。” “准奏!” 刘询没有犹豫,此事也算是折中之法,既保全了自己的孝道,也重申了自己血脉传承,算是两全之策,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陛下,悼皇考一事已定,那卫太子諡號..:::: “不悔前过日戾,不思顺受日戾。” 这次刘询没有犹豫,朗声道:“孝武皇帝晚年大救天下,朕之祖父也当在赦免之列,既然赦免,就不当以罪论之。” “但错就是错,子弄父权,却是不该,朕以为当以『戾”为諡號。”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继续道:“但身为人子,怎能无祭祀?” “同悼皇考之例,另立园陵,不入宗庙,单独祭祀,以全朕哀思之情!” “眾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霍光沉默不语,『戾”的諡號虽然有文过饰非之嫌,但並无否定孝武皇帝之意,只是对卫太子刘据性格进行评价,也算是勉强符合。 “臣无异议!” 霍光率先出声赞成,其他人当然也无异议,並且诸多大臣也都有同情之意,『戾”虽是恶諡, 但当和其父的“悼皇考”放在一起,隱约有平反之意。 但想到天子身份特殊,既是孝昭皇帝嗣孙,又是卫太子之孙。 若是不进行祭祀怕是又违背孝道。 “如此,可起草詔书,尚书台用印,布告天下吧!” “臣等遵旨!” 刘询看到如此也鬆了口气,他为祖父刘据上『戾”的諡號,也算是符合眾臣的想法,也有警示后人之意。 祖父因『巫蛊之祸”被江充等人诬陷,被迫起兵诛杀江充,后因孝武皇帝误信谗言,派兵镇压,最终自杀。 从朝廷视角看,起兵对抗皇权属於『谋反』行为,按封建礼法可视为『过”。 戾”字表面上是对其“行为失当』的定性。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刘据的反抗源於冤屈,孝武皇帝晚年亦后悔並建『思子宫”戾悼念,因此“戾”字也隱含了对其『遭遇冤屈而被迫起兵”的无奈承认,带有一定的同情色彩。 刘询以“罪太子之孙”的身份继位,需通过諡號问题向天下表明:其祖父的过错源於冤屈,而非本质叛逆,是正统血脉的合理回归,强化统治的合法性。 並且此意也有警示后人之意,你子弄父权,以下犯上,要是承认其起兵合理,那岂不是说今后要是有人同样如此,那也是合理的不成? 就好比將来自己儿子因为受到了冤屈而起兵对抗自己,自己难道还要承认他是对的? 此先例不能开,一旦確定无罪,那么后患无穷。 他可不想后世子孙来个“玄武门继承法”的潜规则来。 其他人对於卫太子的諡號颇有意见,但现在大將军和皇帝都已经同意,並且还是天子亲自提出的,他们也只能无奈接受。 刘询可不管他们接不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自己现在不是只管自家三分地的地主,而是掌管大汉天下的天子,怎能因私情行事? 同情归同情,惋惜归惋惜,但错就是错,过就是过,不能因为同情而有所改变.... 第148章 史家兄弟 山中基地 第148章 史家兄弟 山中基地 鲁县,史宅。 这日,老夫人叫来两个孙儿,史高和史曾。 当两人走进厅堂,顿时有些异,因为今日祖母竟然又哭又笑。 此时,老夫人拿著一份锦帛,看著上面的內容欣慰不已。 这份书信不是他人,就是他那乖巧的曾外孙儿,现在的大汉天子,病已孩儿写的。 信中满篇都是对自己的思念和关切之意,更是將三位叔父的安排也做的详尽解释,生怕自己误会。 “你们来了!” 老夫人擦了下眼泪,自己的病已孩儿终於长大了,早年的所受的苦楚也將隨风而去。 “这是病已孩儿来的书信,你们也看看吧!” 史高和史曾闻言一呆,颤抖地接过书信,不可思议道:“真是病已...:..天子书信?” “哼,这还有假?难道在你们心中老身的病已孩儿就是无情无义之人不成?” 老夫人眼中满是骄傲,听到孙儿竟然敢质疑,顿时瞪了他们一眼道。 “不是....孙儿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天子啊,史高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自家生养几年的孩子,转眼就成了大汉天子?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 史高看向书信,越过前面的问候之语,看向后面.. “县令?” 就算心中有所准备,史高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失望。 砰~ 只听一声顿地之声响起,他看向祖母,只见祖母满面寒霜地看著他们。 “祖母....“”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取过书信小心收好,冷声道:“你们在失望什么?怎么?嫌弃官位小了?” “是不是要我病已孩儿给你们都封个列侯噹噹?” “嗯?” 噗通~ 史高和史曾连忙跪地,解释道:“祖母息怒,孙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老夫人看著两个孙儿,又想起在长安的小孙儿史玄,担心自已误会,史玄也给自己写信了。 但她並未拿出来,而是想看看自己两个孙儿反应。 现在看来.... 她摇了摇头,道:“起来吧!” “这是你三弟寄来的书信,你们也看看吧!” 史高和史曾一愣,接过之后就看了起来。 当看完之后两人满是羞愧,更是无地自容道:“还请祖母责罚!” 老夫人这次没有再说他们,而是心疼道:“要不是你三弟他来信,老身恐怕也不会知道我病已孩儿竟然如此凶险。” “给老身的来信中丝毫不提,你们也不想想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孙,骤然登上大位,无依靠, 无人手,又无人帮衬。” “老身都能想到他在宫中如何战战兢兢。” “现在大將军执政,他是唯一的外戚,你们要是封侯进入长安,你让大將军如何想?让朝臣们如何想?” 老夫人长舒了口气,继续道:“並且对你们的安排病已孩儿已经在信中说的清楚。” “一来你们毫无为官经验,骤然登上高位对你们未必是好事。” “二来,安排你们的地方將是未来病已孩儿关注之地,派你们前去也是为將来做打算。” “並且有病已孩儿在,你们还担心將来不能升迁?” 史高和史曾对视一眼,羞愧道:“是孙儿们短视,还请祖母不要气坏了身子!” “祖母放心,既然病已.....陛下需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我们也不会给他丟脸,也让长安的那些胆敢欺负陛下的人看看。” “陛下也不是没有人!” 老夫人闻言顿时笑道:“好好好,你们有这等心思祖母再开心不过了。”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病已孩儿的亲人,那孩子也没有把你们当外人,不然也不会如此。” “不然,给你们封个无职无权的高位就是了。” “现在既然那孩子看的起你们这些做叔父的,那就不要给你那孩子丟人,不然老身可不依!” 史高无语,他们突然有些『嫉妒”天子了,祖母可从来没有对他们这么好过。 “祖母放心,此去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待將来,必然堂堂正正地走进未央宫。” 史曾也保证道:“孙儿也是!” 不过,最后史高看向祖母犹豫道:“但.....我等离去祖母您.. “这不需要你们操心,病已孩儿本想接老身去长安的,但老身年事已高,实在不想折腾了。” 说到这里她顿时有些黯然,要是有可能她也想去长安看看那孩子,听说都有孩子了..., “术儿也长大了,又稳重,有他和个长孙在家,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史高和史曾相顾无言,祖母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们还有什么说的? “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走出厅堂,史高和史曾兄弟俩来到庭院坐下,沉默少许后,史曾率先开口。 “兄长,按照陛下的意思,你是去陇西,而我去丹阳,这一西一南,看样子陛下是在下盘大棋啊。” 俩人方才有些话不好在祖母面前说,现在却是面色有些凝重。 “必然如此,南方朝廷鞭长莫及,这些年更是纷乱不断,你此去要是不出意外陛下必然会委以重任。” “信你也看了,陛下要我们各自带著五十名山村中少年一起去,他们什么本事你也清楚。” 史高当然知道山中村子,具体如何或许不知,但大概还是知道的。 这些年不断朝长安输送人员,很多事情都是他帮忙掩护的,那些少年的身手都是了得,让他们带著这些人前去,怕不只是当个县令。 “不出意外,这县令怕是当不长的,那些少年才是关键!” 俩人想到这里突然一震,不可思议道:“兵权!” 深吸一口气,史高震撼道:“怕真是如此,这两个地方现在一个是边境之地,战爭隨时都有可能发生。” “一个是南方,那里蛮族眾多,时常下山劫掠地方,也是动盪不已!” “这两个地方,是最容易获取军功的地方啊!” 他们二人久久不能回神,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如此天马行空,看似毫无关联,但要是和这些少年及他们的本事结合在一起,一切都变的明了了。 “兄长,此去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这些少年才是陛下手中的底牌啊!” 史曾突然有些明白了,他们去不过是为这些少年保驾护航,或者说只是为他们铺路的六月正是炎热之际,但山中却颇为凉爽。 鲁县城外山中,深入三十里,这里终年云雾繚绕,只有在中午时分才会显露真容。 孝武皇帝时期,天下人口大减,隨之而来的就是山中野兽横行,至此就算有人进山,也很少深入十里之外。 穿透云雾,一处占地颇大的山谷出现在眼前。 山谷呈不规则形状分布,小的只有数亩大小,大的却足足有百亩规模。 山谷中房屋林立,山坡上有开拓好的梯田,此时已然收割。 中央位置,一处两层木楼耸立,木楼前有三百余少年正在挥洒汗水,呼喝声不绝! 1 — “喝!” “二!” “哈!” “三” “嘿!” 一二十许青年站於木楼二层,口中不断发出指令,而楼下校场上的少年也隨之而动。 他们大的十六七岁,小的只有十三四,但无一例外,都极为认真。 小小年纪,身上被晒得黔黑,精悍之气勃然进发。 “停!” 楼上青年一声大喝,底下眾人立即收拢,很快一个井然有序的方阵出现在眼前。 “原地休息!” “是!” 刘桥欣慰地看著底下兄弟,心中甚是欣喜,这些兄弟没有辜负自己期望,一个个不管是读书还是练武都极为勤奋。 这些年他奉主上之命一直驻守在这个山中基地,看著一步步壮大的基地,他满是自豪。 每年他都会朝外输送人数不等的兄弟姐妹,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安排到不同位置。 相比起大哥刘槐他们,自己等人算是好的,至少不用担心別的,更不用在战场上廝杀。 这里的粮食足够他们一年所需,至於大量训练带来的消耗? 呵,山中可不缺少肉食。 面对这些如狼似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弟兄们,山中的虎狼也只是他们腹中吃食。 並且他按照主上吩咐,將豚骗掉圈养,后山之中现在可是有著数百头肥头大耳的豚。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看著一个个精悍的少年,心道:自己终於没有辜负主上期望。 谁能明百当他得知主上成为大汉天子时的震撼? 当消息传来,当初最开始的那些弟兄聚在一起,喝的伶仃大醉,这是他们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喝醉。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有了意义。 他们是当今天子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不管是为了忠诚,还是自己及后人,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將有了出处和方向。 “统领,长安传来消息,命我们准备一百人手,隨史家兄弟去地方赴任!” 正在沉思的刘桥被打断,听到此言,片刻道:“回信,此事会安排妥当的。” “唯!” 走下二楼,来到书房,拿出一份名册。 看著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突然翻到前面,顿时面露伤感。 那是一个个被红笔划掉的面子,有第一批弟兄的,也有后来的,他们......都走了! 他们有的人连骨灰都没办法留下,只能为他们起了一座衣冠家。 他们虽然走了,但他们的名字却不会就此消失,在山谷中,有一处房屋,专门安置他们的灵位,每逢初一,十五,他都会带著兄弟姐妹们去祭拜。 拿起毛笔,他开始挑选人手,一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山谷的人可不止刚才那三百人,另一些则进山狩猎,或者训练去了。 很快,他將人手选定,专门选出一人作为统领,这些人都值得託付和信任的。 做完这些,他来到学堂,这座学堂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几乎伴隨著他们一路走来。送走一批,又迎来新的一批。 从无断绝。 走进学堂,他就看到一四十许的中年男子,本是一生中最为进取的年纪,此时却已经满头华发,看起来说是六十都有人信。 “先生!” 面对中年人,就算是掌管整个山谷基地的刘桥都极为敬重,此人也值得他们敬重。 “你来了!” 刘桥看著总是提不起心气的先生,也是无奈。 自从来到这里,虽然不再寻死,但总是无精打采,除了尽心尽力教书之外,根本就不会对外界任何事情感兴趣。 但刘桥今日可不是为了开解,而是另有要事。 “先生托桥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 刘桥目光复杂,有时候在想,主上莫非真有天佑?不然眼前这个郭虔在路上捡的人又该怎么解释? “什么?” 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当回过神来,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著刘桥。 “先生不必心急,您的孩子一切安好,您可知道桥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吗?” “什么地方?” “曹家!” 刘桥扶起坐下,冷不丁道:“发乾侯,您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对方闻言並无反驳,当他得知儿子找到后就知道身份是瞒不下去了。 没错,他就是大將军卫青的小儿子卫登,强裸封侯的发乾侯。 当年满门被灭,自己被父亲亲兵护送出长安,但阴差阳错之下和大部队走散了,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到处游荡。 一家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大哥卫伉,一家被处死,二哥卫不疑不知所踪,而自己也无处可去。 逃亡之中和妻儿不幸走散,自己也不不知去哪里找,无奈之下只能在一山村中当一教书先生。 但谁知好景不长,就遇到瘟疫,本以为必死无疑,但整个村落的人都死了,他却无恙。 心灰意懒之下就准备寻死,却被一群少年所救,於是就来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也不想知道,就算是造反也无所谓,他早已心死了。 看到这些人不断壮大,就起了找家人的消息,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曹家?是曹襄兄长的平阳侯府吗? 不,当年平阳侯府也被牵连,应该是曹裹兄长的后人,如此也解释的通了。 卫登嘴唇微动,嗓音乾涩道:“他们还好吗?” 第149章 发乾侯卫登 第149章 发乾侯卫登 “他们......还好吗?” 刘桥嘆了一声,道:“还请节哀,尊夫人当年和你走散后不久离世,好在令子卫玄被曹家家主所救,一直隱藏至今。” 眶当曹登跟跑后退,髮妻身死,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確定之后还是不能接受。 “曹家虽然除爵,但根本还在,最后朝廷也並未深究。” “尊夫人已然被曹家妥善安葬,令公子也曹家平安养大,虽然其中有些,但毕竟多有照顾“根据得来的消息,令公子已经成亲,妻家虽然是平民之家,但也算和睦,並且已诞下一子, 名叫卫赏。” 卫登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豪陶大哭,悲呼道:“父亲,我卫家没有绝嗣啊!” “我卫家后继有人了啊!” 刘桥也是眼眶微红,人间惨事莫过於此,相比卫登自己等人已经是幸运。 能遇到主上,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不然,怕是早死在哪个椅角冕,户体腐烂都无人问津吧。 “先生可要去见见令公子?” 许久后,待卫登心情平復,刘桥问道。 “不了!” 卫登面色复杂,自己儿子三岁就和自己失散,二十余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自己突然去找儿子,未必是好事。 並且现在自己身无长物,也没脸去见他们。 “其实先生大可放心,现在朝廷已经赦免当年巫蛊之祸牵连之人,就算您出去,也不会有人为难你。” “什么?” 卫登不可思议地看著刘桥,颤声道:“这......是真的?” “不错,您老也是,外面的事情是一点都不关心,这是之前不久朝廷下的詔书,乃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道詔书。” 说到这里,他看著有些失神的卫登,笑道:“您可知新帝是哪位?” 卫登一愣,但隨即无所谓道:“老夫管他是谁,无非就是刘弗陵的子嗣,就算不是,那也是刘彻的子嗣后人,还能是谁?” 卫登对刘彻毫无敬畏之心,当年之事他可是恨意十足,那个疯子,连自己亲儿子、孙子、亲女儿都杀,他已经彻底疯了。 但看到刘桥那得意的神色,卫登有些疑狐道:“你高兴个什么劲?难道皇帝还能是你们那个始终不见人的主上不成?” 说完卫登都觉得有些可笑,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能是我等主上?”刘桥脸上的得意已经毫不掩饰。 自家主上之事,除了自己和几个老兄弟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必要言说。 只要通过考验,立下功劳,总有相见的一天,要是没有通过,活该他错失机缘。 卫登已经傻了,他看著刘桥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一群准备隨时谋反的人,他从来没有问过对方后面是谁,因为他不在乎, 但现在对方说他们的主上是当今天子? 这怎么可能? “孝武皇帝之曾孙!” “卫太子之孙!” 刘桥脸上满是骄傲,道:“也就是我等主上刘病已!” “怎么?你这下可想起来?” 当年太子长孙,皇帝曾孙出生,这在卫霍系勛贵看来是天大的事,必然都是知道的。 卫登一呆,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太子府,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是他?” 卫登激动地抓住刘桥的衣领,双目赤红,死死地盯著他道:“真的是那个孩子?他还活著?还成为天子?”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刘桥看著已经开始疯癲的卫登,无奈,將一份锦帛拿出。 这是他抄的主上登基后第一份詔书內容,这也是他此番前来准备的,就是担心对方不信。 关於卫登的消息主上还不清楚,毕竟自己这边確认之后才能上报,不然要是闹出乌龙来,怕是不好交代。 一把夺过锦帛,卫登就像是疯了一样打开。 良久。 待看过三遍之后,他又哭又笑,最终喃喃道:“天意,真是天意啊!” “这天子之位转来转去,又转道太子一脉,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他猛地抓住刘桥,激动道:“快,快將天子的一切都告诉老夫!” 刘桥无奈,只能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这也没什么可隱瞒的,最隱秘的事情卫登已经知道了,其他的更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隨著时间流逝,卫登一字不漏地听著刘桥讲述著那孩子的一切。 从出生三月,就以婴儿之身入狱,听到如此,他大骂刘彻残暴不仁,竟然连亲曾孙都不放过。 又听说足足在郡邸狱中度过五年,更是破口大骂不当人子。 隨后孝武皇帝驾崩,大赦天下,那那孩子才重新出狱。但出狱后却举目无亲,最后无奈只能送与鲁县的外曾祖母家。 “史老夫人忠厚啊!” 连他也不得不感嘆史家老夫人的仁厚,要是放在別家,怕是避之不及。 紧接著度过平静的五年,朝廷下旨,將那孩子奉养於掖庭,並且写入宗谱。 最后的事情更是让他惊的半天都不能回神,刘弗陵竟然无子早天? 听到大將军霍光竟然奉刘之子刘贺为帝,又是破口大骂霍光不当人子。 ...刘贺继位二十七天,犯错一千余件,后经朝臣商议,太后下旨,废除其皇帝之位......后来宗正遍寻宗室,这才注意到主上..... 卫登当听到遍寻宗室竟然无一人合適继承帝位,而自己表兄卫太子的后人,那个孩子成为近乎唯一的选择后,笑声顿时能將屋顶掀开! “哈哈哈哈,好,好啊,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这帝位本就是表兄的,这转来转去,还不是转回来了?” “天意,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啊!” 许久,当刘桥讲完,卫登也逐渐开始平復下来,他目光复杂,有狂热,有不敢置信。 最后,他变的凝重道:“你是说霍光那傢伙竟然敢欺压天子?” 刘桥闻言摇头道:“那是之前,现在天子地位已然稳固,据说现在已经开始交权了!” “哼,算他识相,不然老夫定要回长安联繫下父亲和表兄冠军侯的旧部了,没了他们支持,看他如何应对?” 要是没有恢復身份他或许也只能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他没想到,当年那个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的傢伙,竟然成了大汉最大的权臣,还废立了皇帝?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刘桥闻言暗自摇头,卫氏已经没落近二十年,还能有什么? 就算有人脉遗留,不是投靠霍光就是早已断了联繫,还记得大將军卫青恩情的还有几人? 又有几个愿意为此得罪权势滔天的大將军? 好似看出了刘桥的不信,卫登咧嘴笑道:“怎么?小瞧我卫家?” 卫登好似在回忆,嘆道:“父亲一生忠谨,从无越之举,也从不收揽人心,父亲始终认为他能有今日,全是天子恩德,就算是天子让其自裁,怕也不会皱下眉头。” “但所有人都小瞧了嫡母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刘桥惊呼一声。 “不错,你不会真的以为在刘....孝武皇帝时期我嫡母平阳公主就能安然无恙?” “呵呵,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卫登笑一声,道:“此事你不需要知道!” 最后看向刘桥,道:“你去准备下,我要去长安见陛下,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的好!” “我会准备的!”刘桥沉默片刻后並没有拒绝。 卫登的意外出现,他也会报与主上的,既然对方提出要去长安,那最好不过了。 俩人走出小院,此处小院处於一处半山腰上,此时往下看去,青烟裊裊,孩子的读书声,玩闹声,人们的呼喝声....... “好一派田园风光啊!” 卫登好似重新活过来一般,已然没有了之前颓废之气。 得知儿子卫玄存活,还娶妻生子,有了孙儿卫赏,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有当失而復得,才知那种喜悦无人理解。 “记得刚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有区区三百来人,还都是半大的孩子,没想到数年过去,已然有了这幅气象。” “陛下..::..你们主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面对卫登的问题,刘桥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和主上的秘密,他们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呵,倒是老夫多问了!” 卫登尷尬一笑,但心中倒是对这些人多了几分认同,之前浑浑噩噩,也不管他们要干什么,但现在不同了,成了自己人,他確实要好好谋划下。 “老夫早年跟著一些术士学过一些寻矿脉的本事,一次在后山中无意间发现一处金矿,你们要是有时间可去看看,估摸著储量还不小。” “应当对你们有所帮助!” 刘桥豁然看向卫登,瞪大眼睛道:“金矿?你確定没搞错?” 看到刘桥不信,卫登也来了脾气,没好气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刘桥一呆,回过神来后顿时揉搓脸颊,努力堆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先生勿怪,是桥小瞧先生了,要是先生所言属实,確实对我等帮助甚大,还请先生告知!” 说道这里,刘桥恭敬行礼道:“还请先生告知!” 看著刘桥,卫登嘆道:“也不知是你们主上的运气,还是你们的运气,竟然有此际遇。” “好了,老夫都说出来了,还能不告诉你?” 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递给刘桥,道:“这是地方,老夫看你们也有冶炼作坊,想必链金也不在话下,希望这些能对你和陛下有用。” 刘桥欣喜接过地图,看到距离基地並不远,顿时大喜过望! “先生放心,此事桥会稟报主上的,必然不会忘了您的功劳!” 三日后,刘桥准备好路上所需,更是派出十人保护卫登前去长安。 当马车离去,刘桥带人来到那处金矿,数十人带著淘金工具,在溪流中取沙淘金,不到片刻就有人惊呼道:“金子,真的有金子!” “让我看看!” 刘桥一个箭步来到那人身旁,看著沙子中闪闪金光的东西,顿时鬆了口气。 隨著人员越来越多,並且主上还吩咐在天下各处收集孤儿送往长安,当年那处宝藏的积蓄就如流水一般往外流。 眼看就要捉襟见肘了,没想到幸运再次降临,谁能想到在自己不远处就有一处金矿? “立即带人前来,全力开採!” 刘桥当即下令道。 “是,统领!” 而刘桥则继续带人勘探金矿走势,一番勘探下来发现金矿矿脉虽然不大,但颇为集中,並且很好开採,只要全力开採,一年所获绝对够他们使用。 这时他才彻底放下心来,虽然长安的郭虔可以支援,但对方在长安铺的摊子也不小,压力也大要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拖累郭虔,现在有了金矿,那么主上的计划就可以快速进行。 別以为他们这些人中就铁板一块,內部竞爭也不小。 刘槐身为大哥,自然置身事外,但其他弟兄就不一样了,自己人竞爭起来一个个可都不会客气,有时候他也头疼。 要是自己依赖其他人,必然也会成为对方附庸。 但能独立发展,谁愿意成为其他人的属下?都是最早跟隨主上的人,谁又差的谁来? 隨后数日,当看著源源不断的金沙送往冶炼作坊,当再次出现时已经成为一个个一斤左右的金饼。 基地之中麻雀虽小,但五臟俱全,各种作坊虽然规模不大,但齐全的很。 要是一旦不测,这里完全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型王国,在不需要外部补给的情况下,足以独自运行二十年以上。 基地中,每年都要往外输送不少人,男子居多,这就导致基地中女子的数量反而多过男子。 为此事他还专门请示过主上,按照主上的意思,这些女子不外嫁,弟兄们要是有情投意合的, 就成全他们。 並且他们这些老人不用主上说,也都愿意迎娶这些姐妹,都是知根知底的,感情也深厚,如此也算是解决了在外那些人的人生大事。 姐妹们当然没有意见,相比嫁给一个陌生人,这些一起长大的少年可都是她们第一选 她们九成以上都是孤儿,要么就是家破人亡之人,这些一起长大的同龄人和家人有什么区別? 平日里更是对她们照顾有加,如此,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第150章 两个冤家 第150章 两个冤家 长安,上林苑。 刘询看过弘恭递来的信件,也是有些意外,竟然是卫青大將军三子卫登? 他还活著? 当年巫蛊之祸爆发,长平侯卫伉奉太子刘据之命启稟反抗,算是自己祖父的铁桿支持者,最后兵败被抓,腰斩。 卫青二子卫不疑和三子卫登兵败后不知所踪。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被山中少年所救,並且卫登之子卫玄也活著,被曹家收留,还娶妻生子?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离奇,好似一切都是在命运中。 “將此事告知大將军,就说卫青大將军三子卫登出现,並且在来长安的路上!”刘询吩咐道。 “唯~” 弘恭离去,他当然不会直接告诉霍光,而是借其他人之口道出即可,卫登的问题不大,当年並未参与巫蛊之祸。 只能算是牵连之人,並且孝武皇帝只是將其免除爵位,现在光明正大出现,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自己登基之时就已经赦免了卫家、母亲王家等人。 “陛下!” 羽林郎何立,以及新进提拔为羽林郎的辛贤来到跟前。 “嗯?何事?”刘询看向两人。 俩人对视一眼,又何立道:“启稟陛下,现在羽林骑营地已经人满为患,臣请扩建营地,並给增加训练器械。” “另外,营中马匹缺少,还需要陛下调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刘询闻言一愣,疑惑道:“此事桑迁解决不了吗?” “那倒不是..... , 一旁辛贤忍不住道:“陛下有所不知,军中良驹早已老去,之前霍禹那蠢货竟然不给增添战马,使得將土们骑术下降许多。” “如此一来,战马承受训练骤然增多,使得战马多有磨损!” “这段时间练习骑术的少年越来越多,战马损耗愈加严重,水衡都尉那里也没有多余的战马了书刘询听到这里顿时就好奇了,也不囉嗦,道:“走,带朕去看看!” 来到马既,只见偌大的马既其中战马却只有二百多匹。 “陛下,这两百多匹马中,至少有一半的马蹄磨损,已经不能使用了。”何立无奈道, 磨损? 刘询先是一愣,隨即一拍额头,懊恼道:“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马蹄磨损?这算什么大事? “去,把將作监叫来!” “唯~” 很快,公输明和杜兼来了。 只是发现陛下在布上画什么东西,俩人也不敢打扰,於是就在一旁等候。 身为將作监左右监,俩人这段时间可算是较上劲了。 之前公输明將已经失传的几种农具献上,更是对现有农具进行改良,使得耕种更加轻鬆。 而杜兼身为墨家现在的代言人也是不甘示弱,不但做出水车,还有汲水车等灌溉工具,使得很多关中只能人工浇灌的田地大大减少了人力。 两家疯狂內卷下,悄无声息之中,就使得大汉农具发生的极大的变化,现在或许看不明显,但等推广整个关中,甚至整个天下后,这种变化將是惊人的。 节省了人力,就能开更多的荒地成为农田, 有了提高效率的工具,就能耕种更多的田地,这种变化虽然慢,但在以少积多下,必然会引起量变。 这可把少府桑弘羊和大司农魏相给高兴坏了。 桑弘羊有了这些东西,以少府独步天下的生產能力,就能极大的降低成本,然后將这些东西卖给那些大户,赚取更多的钱財。 对於贫困百姓则採取租用的方式,只是收取一定的费用就可使用,只要不是损坏了,基本上人人都用得起。 而大司农魏相更是高兴,在自己任期內发生如此大的变革,自己简直就是躺著就把功劳给赚了,这找谁说理去? ...就在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刘询也完成了手中的事情。 “来,你们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做?” 將图画交给两人,刘询满是笑意,至於做不做的出来? 笑话,要是这两人都做不出来,那才是真的笑话。 俩人看著图画,一时间有些纳闷。 就这?一个弯曲的贴片而已,这有什么难得?至於另一幅画中像是马鞍的东西让他们有些意外,因为多了个东西。 在马鞍两旁多了两个应该是脚踏的东西.... “回稟陛下,没问题,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做成!”杜兼率先说道。 “臣只要半个时辰!”公输明斜警了杜兼一眼,满是不屑道。 “你, 杜兼顿时无名火就冒出来了,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应该不搭理他们。 果然还是祖师说的对,公输家的人就是一群有技无义之辈..... “好了,你们都是朕倚重的臣子,之前你们多有贡献,朕隨后下旨为你们升爵三级,赏百金, 还希望你们再接再厉。” 刘询心中暗笑,隨后面色严肃道:“去吧,把东西儘快做出来,朕在这里等著!” “臣告退!” 刘询话音刚落,俩人几乎同时朝外跑去,生怕落后了对方。 何立和辛贤看的失笑不已,道:“陛下好手段,將这两家冤家放在一起,想不出成果都难,这段时间末將等人可没少看到他们爭吵。” 刘询笑了笑,没有答话。 將两人放在一起就是为如此,有竞爭才有压力不是?这点他熟的很。 臣下要是不捲起来,自己这个皇帝可就要难受了,一个个得过且过,那怎么行? 他交给两人的分別是马蹄铁、马和高桥马鞍。 有了这战马三件套出现,既解决了马蹄磨损的问题,也解决了骑兵训练周期长的难点,之前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却是也不晚。 不到半个时辰,俩人匆匆赶来。 但可惜公输明热年老体衰,到底比不过正是壮年的杜兼,还是迟了一步,这让老头脸色很不好看。 “你们隨朕来!” 刘询也不管他们,几人来到马,让人先一匹马蹄磨损的战马架起来。 在眾人不解中,刘询指挥工匠让其对照马匹马蹄大小,几次修改后,且修剪马蹄,终於將马蹄铁钉在了马蹄上。 “陛下您这是..:::”眾人一时间也是摸不著头脑。 “你们有没有想过马蹄为什么会磨损?又如何能避免磨损?” 看到眾人满脸疑惑,他笑道:“朕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穿鞋?” “当然是怕伤到脚... 2 辛贤说到这里瞪大眼睛,道:“您是说给马穿上鞋?” “不错!” 这时战马四只马蹄都钉上了马蹄铁,马也放了下来,正好奇地滴答滴答试探著,適应新的鞋子“辛贤,你去试试!” 想明白的辛贤早已迫不及待,踏著马翻身上马。 “去,找些碎石和残破兵器扔在地上,让马在其上疾驰!” “诺!” 眾人已经开始按耐不住。 很快碎石铺好,上面更有许多兵器碎片,要是以往绝对是不能在其上纵马疾驰的。 “驾!” 辛贤毫不犹豫地纵马在碎石和满是兵器碎片的地上疾驰,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好似兵器碰撞之声。 隨后抽出弓箭,在眾人惊呼中双手鬆开韁绳,弯弓射箭,嗖嗖~连续数支箭矢急射而出,无一例外全都射中。 直到来回五个来回后才停了下来。 “快,快看看马蹄!” “再次將马架起,当眾人看著毫髮无损的马蹄,以及马蹄铁上道道痕跡,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就成了?” 何立当年跟隨冠军侯纵横漠北,更是多次纵马疾驰千里,每次回来都会因为马蹄磨损导致很多还是壮年的战马退役。 当年要是有这东西,大汉怕是能打到天边去,绝不会因此损耗国力。 要知道,每年因马蹄磨损退役的战马少说也有上万匹,这是多么庞大的財富? 现在一匹战马少说也有15000钱,相当於20亩良田一年所出,五口之家两年口粮啊。 现在朝廷每年存有马匹数量约有40万匹左右,相比孝武皇帝晚期增加了三成左右。 而每年因此退役的战马少说也有万匹,这样算下来....· 一万万又五千万钱,天啊,这.......这是真的? “陛下,请下令全军换装,如此一来,每年至少可节省一万万钱以上。” 不知何时桑迁也来了,一开始还没在意,但当了解情况后,又计算了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 更是懊恼的几乎室息,就这简单到一看就会的东西,每年就能为大汉省却一万万钱以上? 这还是平时,要是在战时,一场战爭下来,少说也有数万匹战马因此退役,这將省下多少钱財?剩下的钱財又能干多少事情? 想到这里他彻底坐不住了,於是请命道。 “不急!” 刘询何尝不知能省下很多,但这东西太简单了,简单到一看就会,一旦流传至草原,必然会大大加强对方战力,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事不急,吩附下去,这三样东西只在上林苑使用,不得流传出去,违令者斩!” “另外马匹.....直接去找太僕取要,相信太僕不会为难你们的。” “末將领命!” 何立才不管这些,他们只听从天子命令,其他的可不关他们的事。 “陛下.... ” 看到天子要走,桑迁再也忍不住喊道, 但刘询根本就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水衡都尉难道不想想陛下明知道这是好事,能省下那么大笔钱,还是不愿推广全军?” 这时刚刚试完马的辛贤出声道:“因为太简单了!” “太简单了?”桑迁一愣。 “没错,是个人看到都会学会的东西,我大汉能学会,草原人就学不会吗?” “在没有建立出优势的情况下,你觉得是对我们有利?还是对匈奴人更有利?” 桑迁不是傻子,他顿时明白了辛贤的话。 是啊,匈奴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本就弓马嫻熟,要是加上这三件战马利器,必然战力大涨。 “本官.....明白了!” 马蹄铁解决了战马损耗,马和高桥马鞍解决了骑兵身体稳定,並且释放了双手。 今后只要配备三件套的骑兵,不但能弯弓射箭,还能马上劈砍战斗,这將极大的提升骑兵的战斗力。 何立和辛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撼,有了这三件东西,他们有信心更快的训练出合格的羽林骑。 距离羽林骑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俩人心中早已著一股火,都在等待羽林骑再次奔驰草原,建功立业,立下不世之功的一天。 与此同时,大將军府。 “什么?你说卫登还活著?就在来长安的路上?” 大殿內,霍光起身度步,其下张安世也是有些意外,此事是少府卿,富国侯桑弘羊派人告知他的。 得到消息他马不停蹄就来到大將军府。 “此消息可准確?”霍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一个消失近二十年的突然就出现了。 “应该不会有错,桑弘羊也没必要拿此事说谎,以少府在地方上势力,率先得到消息並不难!” 张安世解释道。 霍光頜首道:“確实如此!” 思虑片刻道:“当年孝武皇帝只是剥夺他的爵位,並没有进一步牵连,只是其不知所踪,本公早以为不在了。” “既然出现,那就好好安顿,毕竟是卫大將军的唯一嫡系子嗣,朝廷不可苛待!” “再者说,这位可是本公的表弟,於情於理都应该照顾一二!” “属下明白!” 当张安世离去,霍光沉思良久,嘆道:“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怕是有些人又要有心思了。 这个表弟算起来也是当今天子外戚,这.::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皱眉头,他不清楚天子会如何安排卫登,毕竟算起来对方也算是血脉相连的外戚啊! “算了,到时候看看再说吧!” 对於卫登他並无太多疑虑,不过是东躲西藏多年的故人而已,现在物是人非,又能挑起多大的风波呢? 桑弘羊知道了,那说明天子也得到了消息就是不知天子该如何处置? 这段时间隨著天子处理政务,他也不得不感嘆这位自己亲自扶上帝位的天子,简直甩那昌邑王刘贺十条街。 处理政务在熟悉后,信手拈来,更举一反三,多有创新之举,让人耳目一新。 初次听闻感觉不明觉厉,但后来一想却是妙到绝巔,让人不敢置信这是天子想出来的? 霍光目光复杂,如此天子,他也算没有辜负孝武皇帝所託..... > 第151章 义女? 第151章 义女? 清晨,城外车骑营营地, 刘槐和往常一样起身练武,这是多年来不曾改变的习惯,不管是颳风下雨,还是寒冬腊月,都不曾有一日停歇。 多年的军中生涯早已让他从一个少年,蜕变成沉稳肃然的青年將校。 车骑校尉,比二千石,虽低於將军,但却高於普通校尉。 统兵两千,八百战车,一千二百铁骑,乃长安周边的巡视和机动兵力。 军中营帐之前,刘槐完成今日训练,穿戴整齐后就来到校场。 而此时校场中眾人早已在左右都尉带领下展开训练。 自从担任车骑校尉以来,刘槐对於军中將士训练从来都是极为看重,到任之后管你是谁的关係,全都给老子老老实实去训练。 但凡有半点违抗,轻则惩戒,重则军法从事,丝毫不留情面。 这期间没少有人威胁,但他不在乎! 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但如此做法却让车骑將军,富平侯张安世颇为欣赏,不但替他阻挡了来自外界的压力,还力挺他整顿军中。 如此,再也没有人敢小这位年轻的校尉。 看著校场上眾人认真训练,他也露出一丝微笑,现在主上在未央宫安全无虞,另有丙章於长乐宫策应,胡安羽林骑护卫左右。 他也心中放心了许多,但无论如何也不能鬆懈,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 他要作为主上一支隱藏著暗中的利箭,在关键时候一锤定音,因此在训练方面丝毫不敢马虎。 为了掌控这支劲旅,他不惜耗费大量心思,將手下弟兄逐渐提拔上来,现在屯长以上位置至少有七成都是自己人。 左右都尉自己没办法,但无所谓,一旦有事顷刻之间就可將其拿下。 他要的是一支能够在关键时刻完全掌控的力量。 巡视完之后,刘槐出了军营,他虽然大多时间都在军营,但作为车骑校尉,在长安也是有府邸的。 长文里,也就是刘询未登基前所居住的里肆,距离小院不远处,一座颇大的府邸就是刘槐的住处。 “主君!” 管家连忙上前问候,刘槐挥了挥手,道:“人可来了?” “回主君,昨日已经到了,就在后院。”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唯~” 刘槐曙片刻,最后还是踏进后院,因为今日他要见一个人,要是不出意外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虽然认识,小时候更是跟在自己后面当跟屁虫,但就是因为如此,身份的转变,一时间让他有些不適应。 当走进后院,第一眼就被一道身影吸引。 挺拔却不失纤细的身影,长髮及腰,一身青灰色的裙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温婉的气质。 少女好似也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当看到那道魁梧高大的身影,和小时候的那个总是能给人带来无限安全的身影重合...... “小槐哥..... 少女好似乳燕归巢,飞扑一般投向刘槐怀中。 “小槐哥,真的是你吗?” 少女紧紧地抱住让她温暖又极度安全的怀抱,就好似小时候那样,无论何时都站到眾人面前, 让人信任的同时感到安全。 “你是婉儿?” 感受到真实的触感,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怀中的少女,这个美丽的少女就是当年那个总是爱哭的小丫头? “不然呢?说,是不是把我忘了?” 婉儿猛地抬头,抿著嘴,眼睛开始泛红,但还是坚定道:“你当年可是答应要娶我的,怎么? 你想不认帐?” 说完又装作恶狠狠道:“信不信我去找主上做主,让主上评评理?” 刘槐: “ “你这丫头...... 刘槐一时间哭笑不得,当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哄著小丫头开心而已,没想到还当真了? 但看著紧紧盯著自己,大有你敢说不,我就哭给你看的意思,他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在知道婉儿要来长安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原因了,这几年不少年纪到了成亲年纪的弟兄,都无一例外迎娶了当年的同伴为妻。 虽然主上从来不曾强迫,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知根知底的家人,只要看对眼了,直接就告诉郭虔,让那傢伙去撮合。 但不知为何对於自己主上却直接决定了,转眼就让郭虔將人送来,直到人都到路上了,自己才知道此事。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就在两人尷尬的时候,一人出现在后院门口,只听那贱贱的声音刘槐就知道来人是谁。 “小虔哥!” 少看到来人高兴地跑了过去,欣喜地看著来人,兴奋道:“小虔哥,真的是你?” 不错,来人正是郭虔。 至於怎么进来的? 呵呵,为了方便联繫,他在外围买了一处小院,將两家打通,想来就来了。 知道今日要有好戏开场,他怎么能不来? “怎么?有了你的小槐哥,就不认识我这个媒人了?” “要不我走?” 说完就样装要走的样子,急的婉儿直跳脚。 “行了,你就別逗她了!” 刘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我那柄战场上捡来的黄金弯刀是不是你拿走了?” 说起这事就来气,那东西自己可爱惜的不行,不小心被这傢伙看到后就一直惦记著,没想到还是遭到毒手了。 “切,不就是把破刀嘛,等有机会我送你十把,二十把的,看把你心疼的?” 郭虔说完就连忙指著婉儿道:“这是你当年惹的祸,主上知道后就让我把人送来,找机会赶紧成亲。” “主上说了,你要是辜负小丫头,你就等著瞧,看不把你腿打折了。” 说完看著低头不语的婉儿,又看看满头黑线的刘槐,笑道:“主上还说了,明年没听到小刘槐的消息,你小子就等著挨揍吧!” “你.... ? 刘槐气的直哆,而一旁听著的婉儿早就跑了没影了。 “別瞪我,有本事你找主上去。” 郭虔大大咧咧地在石凳上坐下,简直嫉妒的面目全非。 “你还不乐意了?要不是婉儿那丫头对你情有独钟,其他兄弟早就下手了,还能等到现在?” 郭虔能不羡慕吗? 那丫头可是他们统领人中最美的朵,多少人惦记著呢,要不是小丫头心底只有他的小槐哥, 早就被那些牲口盯上了。 “唉....不是我不同意,婉儿丫头自小在学堂中读书,学识在咱们中间是最好的,跟著我这个那天不知道死在战场上的人..... 面对刘槐的话,郭虔撇嘴道:“这事没得商量,主上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你可別在这事上犯糊涂!” “我知道.” 刘槐当然清楚主上对自己的看重,从当年鲁县开始,最好的资源都是首先供应自己,其他人只能排在后面。 现在更是主动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如何不感动? 主上可是大汉天子啊! 就在这时,郭前从手中拿出一份锦帛,递给刘槐道:“这是主上让我转交给你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刘槐疑狐地接过锦帛,当看到上面內容后顿时蹭地站了起来。 良久,刘槐默然將锦帛小心翼翼收好,嘆道:“主上对我何其厚也。” 刘槐面色复杂,上面没有多言,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你小子赶紧成婚,老子还等著你儿子为我儿子效命呢。 简单的话,和大街上泼皮一样的浑语,但就是如此让他心中顿时暖洋洋的。 “主上说什么?怎么还发呆了?” 郭虔一直在观察刘槐的神色,对於主上说什么他也好奇,虽然信是经过他的手,但没有交代, 他是不会看的,这是规矩。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刘槐警了他一眼道。 “切,谁稀罕似的!” 好奇心被拒绝,郭虔也没了心思,就要离开时却被刘槐叫住。 “你小子是不是也该成亲了?在酒泉的丙辰都有孩子了,你小子也抓紧啊!” 听到刘槐这话,郭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我没有啊?就等你这个当大哥的呢,丙辰那是没办法,为了站稳脚跟,只能和地头蛇联姻。” “剩下的弟兄可都看著你呢,你这个当大哥的都没成婚,我们这些做弟弟的能怎么办?” 说完就一脸嫌弃道:“你这傢伙也別踏鼻子上脸,婉儿那丫头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別不知好歹!” 说著就要离开,但走到门口又回头喊道:“你赶紧的,弟弟们都等著呢,到时候耽误了哪个, 看他们不找你算帐。” 看著离去的郭虔,刘槐无奈地笑了笑,道:“娘的,还都怪上老子了?” 但想到成亲就头疼了,这成亲的礼节可多了去了,自己又没有长辈,这可咋办? 突然,他眼晴一亮,吩咐家中好好照顾小丫头,转身就出了府邸. 车骑將军府,张安世刚从大將军府回来,今日又是陪天子问政的一天,看著天子一天天成长, 他也不得不感嘆当今陛下活该当天子。 很多事情处理的让他这个在官场上混跡数十年的人都感到惊讶,难怪大將军选择退一步,遇到这么一个重情重义,又圣明聪慧的天子,还爭什么爭? 以现在天子的表现,只要不触及其底线,將来也不怕没了下场,或者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家君,车骑校尉刘槐求见!” 张安世一愣,连忙道:“快请!” 刘槐啊,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將才,当年跟隨傅介子出使西域,立下大功。 最后又跟著范明友东击匈奴和乌桓,更是立下首功,要不是毫无背景,又无人帮衬,早就封侯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此人很是满意,治军严谨,颇有当年周亚夫细柳营之风范。 本来缺员严重的车骑营,现在不但补充齐全,更是训练有素,明显胜於其它校尉,自己可没少在大將军面前夸讚此人。 很快,刘槐疾步走来,行礼道:“末將拜见君侯!” “不用多礼,来,坐下说!” 张安世笑呵呵地扶起对方,把住他的手腕进入厅堂。 “刘校尉可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老夫这儿了?” 面对刘槐张安世將之当做自己人,说话也少了些顾忌。 闻言,刘槐顿时有些尷尬,支支吾吾道:“末將......末將想请您当个.......证婚人!” 张安世一呆,盯著刘槐,直到確定对方没有开玩笑,顿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你..哈哈哈!” 张安世拍著大腿,指著刘槐愣是笑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看见最后才指著他道:“你.....唉,让老夫说你什么好?” 有些埋怨道:“这算什么大事?老夫早想说你婚事了,但始终没找到机会,既然你有了,这个证婚人老夫当了。 说完有些好奇道:“女方是哪家贵女啊?” 以他想法,以刘槐的身份,那些勛贵和世家大族巴不得上门联姻呢,怎么也是个豪门贵女才是。 但.... “回君侯,是槐少时的就认识的女子,倒不是什么贵女......刘槐自知身份浅薄,实在不敢高攀!” 隨后刘槐將婉儿之事简单说了下,当听完这些张安世神情复杂地看著他,嘆道:“陛下有寻微时故剑,你也是不忘年少时的约定。” “难得,真是难得啊!” “倒是老夫浅薄了!” 刘槐摇头道:“槐乃草莽出身,那些大族勛贵联姻无非是看到槐此时的位置,当哪一日不在了,怕也將弃之如履!” “槐虽身份卑微,但也不愿以此委曲求全,更不愿失信於人!” “天子前车之鑑不远,槐岂敢违背诺言? “槐自幼家人离散,孤苦无依,有此女子衷情,岂敢辜负之?” “槐无有长辈,此番前来却是想请您作为证婚人,还请君侯成全?”说完就起身行礼。 看著执礼甚恭的刘槐,张安世笑道:“好,此事老夫应下了,隨后会派人去你家里安排事宜。” “听你所言那女子也是孤身一人,要是愿意,老夫可將之收为义女,如何?” 刘槐闻言大喜,道:“谢君侯成全!” “好好好,老夫喜得一女,又得一佳婿,甚喜之!” 隨后两人敲定事宜,俱是皆大欢喜! 第152章 都是一群混蛋 第152章 都是一群混蛋 酒泉郡,於前121年置,原为匈奴浑邪王故地,后被冠军侯霍去病打败,故归於大汉领土。 又於前111年分置敦煌郡,现下辖九县,东至张掖郡表氏县,西至玉门关,南到祁连山,北至居延寨。 至今已有数十年,孝武皇帝期间大事迁移商人、赘婿、无地百姓、罪犯至此定居,现有户18000户,人口近80000人。 其地域广阔,河流纵横,开凿酒泉、洪水等十二沟渠用於屯田,年约收50万石粟米。 並且盛產玉石,又是大汉和西域的交通要道,更是丝路的重要节点,西输大宛每年约万匹丝绸。 置酒泉都尉,驻兵1200骑,戍卒3200人,屯田士卒6000人,其中含有刑徒不等酒泉郡治所福禄县,一处规模颇大的宅邸,在这福禄县中算是首屈一指。 这日一青年走出府邸,其后僕役成群,美婢相伴左右,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被一行人簇拥的青年好似习惯了这种场面,面色如常,登上马车,很快来到一处酒肆。 “都下去吧,在外面守著,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主人!” 回应的是一个明显迥异於汉人的面孔,一看就是异族之人,但在青年跟前却显得极为卑微,生怕惹的主人不快。 “嗯!” 青年走上二楼,只见二楼早有一人好似等候多时。 “兄长!” 看到青年,等候之人暮然起身,脸上满是欣喜,快速上前和青年拥抱一下。 “兄长,可算是见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要不是你留在陇西狄道的人告诉我,小弟都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没错,青年正是当年刘询未登基时就派往陇西的丙辰,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来到了酒泉定居,並且还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商贾。 不但和当地豪族联姻,还和现在的酒泉都尉赵印相交莫逆。 而赵印是谁?赵印大家或许不熟悉,但他的父亲就是朝廷营平侯,后將军,未央宫卫卫尉赵充国是也。 至於他们怎么搭訕关係的? 当金钱开道,没人会不喜欢,再加上丙辰隱隱宫中的背景,更是让很多人投鼠忌器。 没错,丙辰明面上是一介商贾,但背后的人却是当今天子的岳父,皇后的父亲,许广汉。 刘询以许广汉骤然富贵为由,暗地里嘱咐岳父许广汉对其多有照顾,如此一来很多事情都顺理成章了。 丙辰也是欣喜不已,自己从离开长安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兄弟们,这次终於见到自家兄弟了。 “你小子不是在郭虔兄长手下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有什么事不能来信说?” 面对兄长的问题,刘三强无奈道:“还能怎么回事?主上担心你这边没有可信人手, 这次不单是我来了,还带来了鲁县的五十弟兄,他们已经被我安置在城外。” “好啊!” 丙辰闻言大喜,一拍案几,高兴道:“我正准备派人去大宛一趟呢,正愁没有可靠人选,你们来了正好,咱们这就大干一场。” 刘三强一愣,疑惑道:“兄长去大宛做什么?听说路上可不太平啊!”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风险越大,收益当然就越大,同样是丝绸,在玉门关交易最多三倍收益,但运去大宛那可就不是三倍了,而是十倍以上的收益。” “並且此去也不单单是赚钱,一路上沿途设置据点才是关键,你兄长我来这里可不是吃白饭的。” “有了这些弟兄,以他们的本事,在当地立足不难!” 丙辰能不高兴吗?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依靠皇后父亲的关係混的风生水起,但毕竟只是在大汉境內,他的任务可不是赚钱,而是布置西域据点。 至於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他的任务就是探查西域的一切风吹草动,並且匯总后送往长安。 “没问题,兄长安排就是,弟兄们听说要来西域,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別提多兴奋了。” 刘三强当然没有意见,他来的时候郭虔兄长可是说了,一切听丙辰兄长的。 “好,三强你的本事兄长还是知道的,这三强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丙辰也没想到郭虔竟然派来了三强这小子,三强,三强,这可不是隨便取的,而是有说道的。 这小子一手箭术在弟兄中是最强的,力气更是大的惊人,五石强弓连射十余箭根本不在话下。 二则是耐力,一夜疾驰百里,跟个没事人一样,第一次训练时更是惊掉了眾人下巴。 三就是性格,这小子性格简直就是一头倔驴,一旦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的那种。以此山中狩猎,不就是被一头孤狼抢了乾粮吗? 但这小子就和那只孤狼给槓上了,说什么也要报復回来,愣是追著那头孤狼三天三夜,直到连孤狼都累的躺地上不动了,这才扛著战利品回来。 被大哥刘槐知道后大骂一顿,但你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说的? “抢我其他的可以,但吃的不行,谁抢我吃的,老子和他拼命!”刘三强梗著脖子说道,愣是气的大哥刘槐无可奈何。 於是,自那之后就有了刘三强的名字.. 听到兄长说起自己名號的事,刘三强顿时有些尷尬,当年年轻,又饿怕了,於是就做出了如此蠢事,现在没少被人笑话。 “兄长就別取笑我了,这都陈芝麻烂穀子的事了,別提了好吧!” 看到这小子的模样丙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也只有面对自家兄弟时候他才能彻底放开心扉,今日也是自从来到这里后最开心的一天。 “好,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第一次我带你们亲自走一趟,后面就靠你们自己了。” 说起正事两人都认真起来,刘三强点头道:“兄长放心,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了,我带来弟兄可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说起这个他就得意道:“你是没见桥那傢伙的脸色,差点没和我打起来,这些人可都是其中佼佼者,平日跟个宝贝似的。” “但还不是被我抢过来了?” 看著得意的刘三强,丙辰哭笑不得,也就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能从桥那个冷麵鬼手上抢东西,也没谁了。 “行了,走,咱们回家,去见见你嫂子和侄儿..” 刘三强闻言大喜,激动道:“那感情好啊,早就知道你成亲了,还没见过嫂子和侄儿呢。” 隨即牙一咬,心想可不能等下给兄长丟人,准备將自己珍藏的好东西拿出来..·. 只是想到那可是主上送给自己的,顿时有些心疼.... 未央宫,宣室殿。 刘询正在处理政务,而大將军霍光、车骑將军、光禄勛张安世、御史大夫田广明、諫议大夫王褒、少府卿桑弘羊、光禄大夫丙吉、大司农魏相以及丞相蔡义、廷尉於定国、太僕卿杜延年等人隨时准备陛下垂询。 此时已是七月,前日廷议,原光禄勛属官諫议大夫杜延年升任太僕卿,而对策有功的,直言敢諫,升任諫议大夫,属光禄卿管辖。 而此时刘询头疼地看著侃侃而谈的太僕卿杜延年,刚上任不久的杜延年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也是准备干出一番事业的时候。 但自从知道上林苑那什么劳什子將作监竟然做出了骑兵三宝,这下可有的说了,没事就跑来找天子问什么时候推广军中。 这也怪刘询,但也是没有办法啊,当有次他看到每年因马匹磨碎而不得不退退役的战马数量,整个人都呆了,足足一万多匹左右,这他娘的哪是废马,分明就是往海里扔钱啊。 他就算再想保密,但这么消耗下去,每年要损失多少? 於是,就將此事道出,准备先在未央宫卫,长乐宫卫,以及北军中车骑营、射声营中推行。 但杜延年不干了,这么好的事情,能节省大量朝廷开支的好事,怎么能只在这几个地方推行? 不行,得全面推广才是,这可都是钱啊! “杜卿,联都说过了,马蹄铁太过简单,要是推行各地骑兵,不出一月必然被匈奴得知,如此岂不是资敌?岂能因小失大?”刘询不得不再次解释道。 “陛下,臣不敢苟同!” 杜延年梗著脖子道:“就算匈奴得去了又如何?他们现在躲著咱们大汉都来不及,要是敢来,臣亲自上阵杀他个人仰马翻,真还以为他们是孝武皇帝时期的匈奴?” “早被咱们杀破胆了,根本不足为虑!” “再者说了,来了正好,最好毕功於一役!” 刘询:“.. 看著毫不在意的杜延年,再看看眾人深以为然的样子,好像巴不得匈奴倾巢而来一样,刘询深感无力。 知道我大汉武德充沛,但你们简直就是一群战爭狂人啊,有你们这么干事的? 什么都想著打,这打到最后还是钱粮? 到时候苦的还不是普通百姓?明明可以以最小损失获得更大战果,何必硬刚呢? “好了,朕知道了,南北军中全面推广,这是朕的底线,並且这段时间训练和適应必须在上林苑中进行,这是朕的底线。” 刘询说到这里也耍起了无赖,道:“不行的话,之前的事情作罢!” 眾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意,陛下谨慎是好事,但也不能谨慎过头。 推广全军?他们也不是傻子,岂能不知其中泄密的可能?毕竟太简单了。 但天子却太过谨慎了,这可不行,我大汉什么时候还怕別人偷学东西来著?大不了打一架就是。 唉.,,..看来天子还是不了解大汉的军队战力啊! 看著一个个露出笑意的臣子,刘询心累了,知道自己被臣子给『耍』了,这群人就是混蛋,明知道他不会同意,就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真没谁了。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刘询无力挥手道。 “陛下其实不必太过担心,只在长安禁军中推行,不会出事的。”大將军或许是看不下去了,於是出声安慰道。 刘询目光幽幽,敢情全朝堂就自己一个人谨慎? 连以谨慎出名的大將军都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大將军不必安慰朕!” 刘询看著眾人嘆道:“朕早年身处民间,见惯了妻子失去丈夫、母亲失去孩子、孩童失去父亲的惨剧。” “要是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朕认为谨慎是可行的,战爭一旦开始,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能减少伤亡,这是朕对將士们的责任。” “也是朕应当担负的责任,朕希望將士们少些伤亡,不使百姓因此痛失亲人.” 眾人闻言,看著心情低落的天子,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酸楚,天子仁善啊。 “陛下心念將士,那是將士们的福气,陛下放心,今后但凡出战,臣等必定谨慎处事,减少將士伤亡。”龙额侯韩增、营平侯赵充国出列言道。 “如此,朕心甚慰!” 说到这里他出声道:“联闻军中將士受伤之后多是等死,此乃朝廷之过,联之过也! “朕欲在长安开设一间医学院,广邀天下名医,能医,並且派太医院中太医前往教学,更可研究医理。” “一来为军中培养快速处理外伤的隨军医者!” “二来,希望系统的培养医者,这些人学有所成之后可隨意选择去向,可隨军,也可去地方开设医馆,为百姓治病,不使百姓无医可用。” “医馆所出朝廷分文不取,全用於医馆运转,亦可设立储蓄,为无钱看医的百姓免费治疗。” “隨军医者朝廷当给予优待,凡隨军三年以上,赏赐良田百亩,十年以上准许私建医馆,治病救人。” 眾人闻言细想之后顿觉此举大善,系统性的培养医者,这对所有人都是好事,毕竟谁不会生病呢? “臣替军中將士多谢陛下垂怜,一旦將士无受伤后无人治疗的忧虑,必將奋勇杀敌。” “陛下圣明!” 眾人也都躬身道:“陛下圣明!” 刘询却没有半点喜色,摆手道:“什么圣明不圣明的,这都是朕这个天子应该做的啊!” “陛下心思纯良,心念百姓,实乃天下之福,百姓之福,我等之福!” 面对眾人的恭贺,刘询不想在此事上浪费时间,直接道:“此事当由太常速速办理, 对於徵召医者,朝廷要给予优待,不可怠慢。” “这样吧,凡是愿意来长安医学院教授学生的,都將由朝廷奉养....年俸六百石吧!” 太常卿韦贤出列道:“臣遵旨!” 刘询又道:“大司农和少府也要积极配合,早日將医学院建立!” “臣等遵旨!” 魏相和桑弘羊连忙领命。 第153章 吃了一大瓜 第153章 吃了一大瓜 数日后,整个长安议论纷纷原来是朝廷新发出的詔书,一开始还无人在意,但当官府宣讲之后,眾人都愣住了。 “......陛下有感军中医者缺少,还知道百姓看病无门,於是责令太常和少府、大司农联合组建医学院,专门培养医者。“ “尔等家里要是有孩子,三月后可送往医学院考核,只要通过即可入学,学习期间食宿全免, 每月还有百枚五銖钱的补贴,初次招生只有三百人,男女不限....... 哗! 此言一出,眾多围观百姓顿时惊的目瞪口呆,有老者微微颤颤道:“敢问这是真的?” “天子真的为军中將士和百姓培养医者?” 其他百姓也都看著官府之人,眼中突然有了些许光芒.::: 小吏闻言一笑,感慨道:“这还能有假?天子亲自下得詔书,並且少府和大司农已经开始建设医学院了,就在陛下故居的长文里,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天子..::.天子大仁啊!”老者突然痛哭道“老夫当年跟隨卫大將军北征草原,这一路上因为没有医者处理伤口,多少弟兄活生生地死在了草原上?” “这天下又有多少百姓无医可看?老夫乡邻就是因为乡里没有医者,生生疼死在家里+ “老天爷啊,您终於降下一位大仁天子,念著我等的天子啊..... “陛下......为何您才来啊..... 这下不光是老者,其他围观之人也都眼眶通红。 自从天子登基以来,下得数次詔书都是惠及他们底层百姓的,这样的詔书他们等啊等,终於在他们这辈人等到了啊! 隨著这股风,长安百姓对当今天子更是感激,这样的天子他们希望能活一万年。 朝堂之上刘询听到下方百官恭贺,他却沉默不语,最后才嘆道:“天下百姓所盼何其简单,不过有衣穿、有饭吃、有地种、病了有医者看病.......” “朕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却让百姓感恩至此,朕有愧矣!” 霍光闻言欣慰的同时也不得不考虑眾臣的顾虑,毕竟大臣们也是好心,虽然拍到了马腿上..: “陛下大仁,乃天下百姓之福,此乃百姓衷心之语,陛下就不必过於自责了!” 刘询看了眼大將军,又看了眼面色各异的大臣,心中一笑,道:“眾位爱卿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只是一时感慨,眾位爱卿不必深究!” “臣等惭愧!” 这时候眾臣心中突然有些放鬆,那是经过孝武朝后那根紧绷的线,以及孝昭皇帝时期弹精竭虑后鬆弛感。 看著上首天子,第一次对天子的定义產生的些许改变,不再是威严莫测,伴君如伴虎,而是如上古圣人般的大仁大爱。 如果前者是雷霆霸道,那么后者就是春风细雨。 一个令人胆颤心惊,一个却让人心悦诚服,甘愿赴死.... 刘询回到宣室殿,他不知朝臣心思,更不知道隨著他逐渐执政,朝堂上眾人心思也发生了些许改变。 这种改变如春雨般无声无息,但却潜藏著惊人的变化,只要一个契机,必將令整个大汉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陛下,这是刚送来的消息!” 弘恭恰时在他休息的空档出现在跟前,看著他手中的锦囊,刘询心中瞭然。 虽然造纸术还有待改良,但所造出的纸张却悄然间在自己人中流传,毕竟比竹简方便多了,又比锦帛便宜的多。 “什么?” 当看完信中內容,就算是以刘询的沉稳也惊的目瞪口呆,更是有些不敢置信。 “速去叫胡安前来,要快!” “唯~” 看著弘恭离去,他再次看向书信,脑海中快速运转,想从这件事中理出头绪。 “没想到啊,朕的大將军家中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要是被朕的大將军知道,怕是.....: 信中消息只有一个,被安排到大將军府后宅的密探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汉的大將军大司马夫人,竟然与府中管家私通? 他砸吧砸吧嘴,谁能知道在外权倾朝野,威压天下的大將军大司马,竟然会被人偷了家? “霍显啊霍显,真真是找死啊!” 之前早有消息说霍显有意对付皇后,但不知为何突然没了消息,他除了严加防范外,也只能等待。 没想到等来的却不是自家的事,而是大將军霍光的大瓜。 看著书信上面的內容有些犹豫,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好,和霍光交权正在紧要时候,他不想节外生枝。 但这事.. 想到之前种种,他嘆了口气,道:“希望朕做的没错吧!” 取来笔墨顿了下后就写了起来。 “將消息送出去,这封信你就当没看到过,可清楚了?” 刘询虽然声音很轻,但弘恭却丝毫不敢怠慢,连忙道:“陛下放心,奴婢明白!” 看著弘恭离去,刘询于思虑良久,最后就像无事人一般继续处理政务..... 但有时候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出现,並且既然有人知道了,再想瞒住已经不大可能了。 大將军府后宅,霍显面色阴沉,看著地上躺著的侍女,又看著早已嚇瘫了的妍头,嫌弃道:“瞧你那点出息?这就把你嚇著了?” “当初爬上老娘床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胆小。” 说完穿上衣服,虽然年过四十,但平日里保养的极好,皮肤滑腻,身段苗条,丝毫看不出已经是生过几个孩子的妇人。 至於地上的侍女......霍显眉头一皱,此事被这贱婢发现,是不能留了,但此人乃是丈夫身边人,要是丈夫问起,怕是不好交代。 隨即又想起那日的一巴掌,现在想起来更是不满至极。 凭什么? 许平君那贱人可以成为皇后,而自己女儿不行? 你堂堂大將军大司马,在这大汉连皇帝都敢废,怎么在这件事上却没办成? 听说已经给皇帝交权了,这怎么能行? 警了眼还在发呆的头,顿时怒不可遏,一脚就將其端了个跟头。 “还愣著做什么?还不快去处理了,等著老娘亲自动手不成?” 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这就去,我这就去。” 看著跑出去的背影,霍显一脸嫌弃,这段时间被丈夫关在后院不许出去,並且一次都没看过自己。 这让她如何忍受? 於是越想越气,乾脆脑子一热就做下了此事。 刚开始还谨慎的很,但时间一长就有些大意了,正是神魂顛倒的时候,此侍女突然来到,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什么。 但只要有可能就绝对不能留了。 但现在她却害怕了,这要是被丈夫知道,怕是生死两难! 想到被发现后的种种可能,顿时一个激灵... 第154章 姦情暴露 第154章 姦情暴露 霍光回到府邸,今日心情颇为欣喜,自己受邀前往车骑將军府观礼张,张安世收取义女的事情可邀请了不少人,在得知是车骑校尉未婚妻后,他也是大为赞成。 车骑校尉刘槐,此人能力出眾,统兵有方,在辽东之战中大放光彩。 就是自己女婿范明友也是因为此人,功劳上才添彩不少,不然让你去帮助乌桓打匈奴,你却把乌桓给打残了。 要不是刘槐以二千余兵力阻拦数倍匈奴,怕是早让匈奴人跑了。 现在虽然没了拉弄的心思,但能成为自己人,那也是好事,总比成为敌人强吧? 就算將来自己走了,有此情面,將来也能照顾下霍家不是? 来到书房,想也没想道:“来人!” 吱吖,房门被推开,霍光却眉头一皱,看向来人道:“怎么是你?无衣呢?叫她来!” 来人身子一颤,立即跪下低头不语。 霍光就这么死死地盯著对方,良久,说道:“无衣人呢?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行了?” 啪~ 下一刻他猛地一啪案几,门外护卫立即跑进来道:“主上有何吩咐?” “將此人拉出去剎了餵狗! “唯~” 此时那侍女慌了,尖叫道:“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啊,奴说,奴说!” 霍光挥了挥手,护卫转身离去,只剩下两人。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侍女惊魂未定,连忙道:“无衣姐死了,就在昨日,奴是被夫人安排来的,奴什么都不知道啊,还请主人饶命!” “什么?” “无衣死了?” 霍光突然站起来不可思议道,无衣可是自己身边的人,同样为人谨慎,也是自己最为贴心之人,平日里都是此人在照顾自己起居。 怎么就死了? 突然,他想到什么,这家里能动自己身边人的除了自己夫人还能有谁? 但为什么? “你下去吧!” 侍女闻言惊喜不已,不敢多留,连忙离开! 书房內,霍光脸色阴晴不定,自己这个妻子不过是自己髮妻的丫鬟,被自己立为继室已是天大的恩德。 加上確实颇有风情,自己也喜爱的很,往日虽然飞扬跋扈,自己也不以为意。 但自从上次之事他算是彻底认识了这位同床共枕的身边人,是多么的愚蠢。 “来人!” “去將夫人叫来!” 66 隨著霍显到来,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不久后就传来大將军的愤怒声,最后连霍成君都惊动了,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掖庭外酒肆二楼,郭潜喝著小酒,看著书信,嘴中还不时发出喷喷之声,好似在欣赏什么绝妙的文章。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没事让那些人记录这些做什么?” “我看你就是閒的!” 刘槐满是鄙夷地看著喷喷有声的郭虔,信他也看了,只是看了半截就扔了,简直就是污人眼睛。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想的?什么时候有了这癖好? 郭虔闻言丝毫不以为意,笑著將信收起,自从有了这些专供的纸张,这消息传递確是方便了不少,就算发生意外一口吃了就是。 这信是大將军府上的暗探送来的,上面不但记载了大將军府夫人和管家私通的事情,还將其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做了多少次,都说了什么话都写的一清二楚。 没错,那侍女就是他让人安排的,虽然不是自己的人,但只要略做引导,在霍显和头正高兴的时候被其发现,这还是很简单的。 “主上来信说了,此事就当做不知道,不需要我们继续下去,並且不许消息传出,你可別犯糊涂!” 刘槐盯著郭虔嘱附道。 “放心,我还没那么傻,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蠢货违背主上。” 郭虔只是无趣道:“本想吃大瓜的,也不知主上怎么想的,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大將军怕是也无顏立足朝堂了。” “连自家后院都管不住,还有何顏面处理国政?” 刘槐面色复杂,前日刚刚在车骑將军府见过霍光,说实话,要不是立场不同,此人他还是佩服的。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了,此事你不要管了!” 郭虔闻言点点头,算是应允,只是可惜了.:::: 但事情就真的这么过去了? 当然不可能,霍光是傻子吗?要是傻子能做到现在的位置? 对这么一个蠢货般的妇人,霍光根本就不需要多做功夫,只要有了怀疑,一切不合理都成为了调查的对象。 那日晚上霍光只是想问下夫人关於侍女无衣的事情,只要有个过得去的理由,这事也就过去了但谁知霍显不但不知错,还咬死不承认,硬是说无衣是失足摔死的,连尸体都被烧成了灰。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其中有事情,並且还和自己有关,一定是无衣发现了什么事情被自己夫人杀人灭口了。 事情根本就经不住查,很快就查到管家身上,因为有人看到其半夜拖著什么东西去了园。 无衣的尸体很快被找到,看著脖子的勒痕,霍光面色阴晴不定 大將军府,一处地下牢狱,管家赤裸裸地被吊在半空,霍光面无表情地走到跟前。 “老夫待你不薄啊,从一介奴僕成为了大將军府的大管家,说,为什么要杀无衣。” 被吊起来的管家看著威严的大將军,他突然笑了,笑的极为畅快,在被抓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活命,就连家人都不可能留下一人。 在別人眼里大將军霍光是人人敬仰的大汉柱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是一呼百应,废立皇帝的大將军大司马。 但只有他们这些老人知道,这些不过是表象而已,府中多年来死的人还少了? “你笑什么?”霍光眉头一皱。 到现在他还只是以为是自己夫人做了什么蠢事被无衣知道,而管家不过是做脏活的人而已。 他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所以此人死定了,一个奴僕竟然敢瞒著自己这个主人? 管家笑声渐渐停止,他知道自己完了,他用戏謔的目光看著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將军,满是污血的脸上露出一丝享受之色。 “夫人的皮肤真白啊!” “什么?” 因为脸上被打的漏风,霍光一时间竟然没听清楚。 “奴说.......夫人真白啊!” 他笑地看著突然呆愣,脸色通红的大將军,继续道:“无衣怎么死的?” “呵呵,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啊!” “她不死,那就是奴死了!” “只是能在死前尝尝夫人的味道........哈哈哈.......那也值了.... 砰~ 霍光突然暴起,一拳砸在对方脸上,他双目赤红,就像一只暴露的野兽,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是真的?” 管家也不回答,只是在笑,就算是口中吐血也还在笑.... “啊~” 鏘~ 霍光猛地抽出隨身之剑,就朝著被吊起来的管家砍去,一刀、两刀、三刀.. 良久,霍光喘著粗气,眼晴通红,简直欲择人而噬! “该死,都该死,都该死啊!” 霍光声音喃喃,就像是深渊中传来的呼喊声。 看著早已没了人形的管家,身体血肉模糊,他丟掉宝剑朝外走去。 “將此人的家人全部剎了餵狗,记住,別让死的太过容易了,本公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走出地牢,看向沉默不语的护卫,声音冰冷道:“和此人接触过的... “属下知道怎么做,请主上放心!” 霍光脸色好了不少,点头道:“另外去將那贱人身边那些人都处理了,不要露出任何风声!” “封地那边......告诉禹儿这段时间不要回来了!” “唯~” 这日晚上大將军府人人自危,整个府邸被血光笼罩,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晚死的人很多...... 当翌日清晨,奴僕们在清洗地面,血色在慢慢消失,直到什么都没有留下。 霍成君整日未眠,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睡得著,只是不管自己怎么问都问不出任何消息。 就连自己都被禁足在房间哪都不许去,直到天亮这才急匆匆地朝后宅跑去。 “少君,主君吩咐谁也不许进去,还请少君不要为难小的!” 只是当被拦在父母院子门口后,霍成君傻了,不可思议道:“什么?你们连我都敢拦著?” “少君恕罪,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 看著油盐不进的护卫,霍成君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只是没有回闺房,而是来到父亲书房。 门口护卫看了一眼没有阻拦,霍成君推门而入。 “阿父.....您怎么了? ? 正准备质问的霍成君但当看到披头散髮,一脸颓然,並且喝的醉的阿父顿时慌了。 “阿父,阿父您这是怎么了?” 霍光喝的醉眼朦朧,听到声音看向来人。 “听~是成君.....咂!” 霍成君彻底慌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父亲这个样子,在她的眼中父亲永远是冷静的,从来都是从容的。 就算是天大的事也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这......到底怎么了? “阿父您別嚇女儿啊,您到底怎么了?” 霍成君顿时眼泪都下来了,霍光闻言忽然笑道:“怎么了?怎么了?” 砰~ “你问我怎么了?哈哈.....怎么了?” 霍光疯癲了,想他大汉堂堂大將军大司马,自己妻子却与人私通? 笑话,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滚” 一把甩开霍成君,指著她道:“贱人就是贱人,你是哪贱人生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滚,都给我滚!” 外面护卫听到不对,连忙进来,当看到趴在地上额头流血的少君,以及双目赤红的主上,顿时大惊! “少君快点离开,主上已经喝醉了,你还是先离开吧,一切等主上醒了再说!” 看到霍成君一副呆愣,还没有缓过来的样子,护卫一嘆,让人將其先带出去。 “贱人.....哈哈哈.......贱人啊! “滚,都滚啊!『 7 护卫们看著醉的主上,只能无奈退下., 第155章 奇耻大辱 第155章 奇耻大辱 “此事不要传扬出去,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另外盯著那贱人,朕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宣室殿,刘询无奈將书信放下,对弘恭说道, “奴婢明白!” 刘询面色复杂,他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被发现,根据暗线的消息霍光將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昨夜大將军府更是血流成河,据说至少死了百人。 就连以往视之为掌上明珠的霍成君都被骂出了书房,还碰出了血。 大汉的风气虽然没有后世儒家礼教下那么严格,若是发生在平常人家最多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但发生在当朝大將军大司马身上,这就不是小事了。 往小了说这是男人的奇耻大辱,这让霍光如何释怀? 往大了说身为大將军大司马,权倾朝野,威压天下,四海莫敢不从,却连自家夫人都管不住, 这简直就是说他是『废物”。 只要传出去,霍光必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如此,还有何顏面立於朝堂? 但此事他本想按下,至少要等这段时间过去在慢慢处理,或者乾脆让那贱人消失。 因为遭此羞辱,谁也不知道霍光心里会发生什么改变,要是突然走向极端,这可如何是好? 大好局面將毁於一旦,这对他来说怎么可能是好事? “传胡安!”刘询突然道。 “唯~” 很快胡安到来,刘询没有废话,直接道:“你立即传信,让他们盯紧博陆侯封地,一旦有异动,立即控制住霍禹,决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再传信刘槐,让他做好隨时战斗的准备,盯紧北军,命北军各方人手隨之准备动手!” “另外,告诉丙章!” “一旦长安乱起,让他其他的都不要管,只要保护好太皇太后和皇后,朕就算他大功一件!” 胡安神色严肃中带有丝丝兴奋,陛下真的要动手了吗? 好似知道胡安的想法,刘询凝重摇头道:“希望朕的一切布置都是徒劳,不然.....长安怕是要乱了!” “陛下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北军不需担忧,只要刘槐阻挡北军半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完笑道:“陛下怕是不知,现在的北军就是个筛子,不等霍光的人动手,我等就能让北军群龙无首。” 刘询点头道:“这是最坏的打算,一旦动手,就定要一击必中,不可有丝毫犹豫!” “唯~” 翌日大朝,刘询大步走向上位,只是余光看了一眼下方顿时一愣。 “臣等拜见陛下!” 刘询回过神来,虚扶道:“眾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谁能告诉朕大將军大司马人呢?” 原来他发现今日少了一人,就是大將军大司马霍光。 眾人一听也是纳闷,大將军一向守时,就算有事也会提前告知,今日他们还以为陛下叫大將军去商议事情去了,也就没在意。 毕竟这样的事情也经常发生。 “启稟陛下,臣等不知!” 丞相蔡义也纳闷的很,虽然自己没什么存在感,但该站出来的时候还要站出去的。 “陛下,是否要臣去大將军府看看?” 张安世面色有些难看,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何大將军没来。 “嗯,那就麻烦富平侯侯了!” 隨后叮嘱道:“要是大將军身体不適爱卿可让他在家好好休养,不必著急!” “臣遵旨!” 隨后蔡义身为丞相开始主持朝议,而刘询则心思没在这里, 大將军府。 听说张安世前来,眾人也是面面相,大將军现在醉的不省人事,夫人又被禁足,这下可为难坏眾人了。 “去,快去请少君前来!” 一名家臣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道。 “对对对,怎么把少君给忘了,我这就去请!” 张安世自走入大將军府就发觉了不对,血腥味,没错就是血腥味! 並且死的还不是一个两个,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尽! 他心突然提了起来,看著守在门口的家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君里面请!” 就在他心里志芯的时候,只听外面传来声音。 少君?能在大將军府称少君的也就只有大將军的掌上明珠,霍成君了。 霍成君显然是化过妆容的,但怎么也掩盖不住脸上的。 “成君见过张叔父!” 张安世定定地看著眼前少女,凝重道:“成君,你老实告诉叔父,大將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霍成君沉默不语,这可急坏了张安世,怒道:“你倒是说话啊!” “今日大將军没有上朝,陛下专门让我前来探望,现在还在未央宫等著呢!” “富平侯,主君他.....”一位家臣想要解释,但张安世却不给他机会!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完看向霍成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道:“成君,告诉叔父,你父亲呢?” “叔父跟成君来吧!”霍成君嘆道。 张安世跟隨霍成君,越是深入就越是眉头紧皱,因为血腥味太浓了,更是看见不少下人正在清洗地砖。 “叔父请进吧,父亲就在里面!” 张安世闻言看了面无表情的少女一眼,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只是不等他看清情况就只见一黑影朝自己门面而来,连忙躲过! 砰~ 一个酒罈就这样砸在地上,要不是躲得快,怕是面上就要掛彩了。 “滚!” “谁让你叫你来的?” “都滚!” 此时张安世才看向里面的情况,只闻一股酸腐中夹杂著酒水的味道直衝脑门,差点就吐了出来! 书房內竹简遍地都是,这让张安世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大將军平日里最是喜爱竹简书册,书房內更是收拾的整整齐齐。 霍光醉的不省人事,就这样还不断往嘴里灌酒。 “来人!” 看著前来的护卫,张安世怒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大將军的?” “还不快去扶大將军出来,这要熏死他吗?” 护卫们对视一眼,看向一旁的的老者,此老者正是霍家家臣。 “去,听富平侯的,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家臣一声嘆息,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事情原委的人之一,他知道此事对大將军打击有多大,但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哗啦张安世二话不说就將一盆冷水泼了上去,好似受到刺激,霍光猛地挣脱开来。 这时霍成君也端来醒酒汤,张安世让人將其按住,直接就给灌了进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霍光这才幽幽转醒..... “酒.....拿酒来.... 业“本公要喝酒. ” 看到宛如烂泥一般的人,张安世彻底怒了。 “喝,喝,怎么就没喝死你?”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街头无赖都比你强!” “来人,將你家主人扶下去休息,另外派人告知陛下,就说.....就说大將军偶感风寒,过几日就好,让陛下不要担心!” “唯!我这就去安排!” 家臣们也不敢怠慢,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没了主心骨,唯一的少君就像是丟了魂一样现在有富平侯在,算是有了主心骨。 看著下去安排的眾人,张安世神色阴鬱,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竟然让大將军受到如此打击,这哪是醉酒,分明就是没了心气。 “成君,你告诉叔父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为何大將军会变成这般模样?” “明明昨日在老夫府上还好好的啊!” “这到底闹的哪样啊!” 此时他也发现了霍成君额头上的疤痕,看样子是不久造成的,大惊道:“你额头的伤势...... “是阿父!“ 霍成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脸上满是泪痕道:“叔父,爹他疯了.......他囚禁了阿娘,还不许我探望。” “我来看阿父,阿父竟然.......你你没看到父亲当时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我..:我该怎么办啊!” 张安世呆立当场,不可思议地看著霍成君,但隨后询问都是一问三不知,而其余家臣也是闭口不言,不管怎么问都不说。 和个木头人一样! 无奈,只能让人先带情绪失控的霍成君下去,而他则待在房间等待其清醒, 宣室殿,刘询得到大將军府带来的消息,心中鬆了口气的同时也颇感无奈。 此番对大將军的打击太大了,这是將一个男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来回的摩擦啊! 谁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 “派人在內藏挑些补品给大將军送去,告诉大將军在家好好休养,朕还离不开大將军!” “唯~奴婢这就去!” 大將军府。 张安世已经等了足足一天,直到天黑下来都没有醒来。 此时霍成君来了,带来了些吃食,放在案几上朝张安世道:“叔父累了一天了,快吃点东西!” “家里的事情却劳烦您处理,我们........”说著就又哭了起来! 张安世无奈道:“行了,你也別哭了!” “现在家里就剩你一个了,有很多事情处理,这样子可不行啊!” “我看你...... 男就在这时床上传来动静,俩人赶忙跑上前。 霍光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已死后妻子霍显养著面首,作威作福,儿子不知收敛, 被群起攻之,最后霍家被灭门..... 当逐渐清醒,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他脑袋一痛,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贱人,贱人啊!” “你怎么敢?怎么敢吶~” 张安世连忙上前喊道:“大將军,大將军..... 霍光转头一看,顿时愣住。 “子孺?你怎么在这儿?” 看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將军,张安世充满怒气道:“你还问我怎么在这儿?” “今日早朝你连声招呼都不打,连个人影都没见著,老夫奉陛下命前来看望,谁知......谁知你竟然成了这模样?” “这..::.这还是我张安世认识的大將军大司马霍光吗?” 霍光闻言笑道:“大司马?大將军?” “笑话,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啊!” 这时霍成君端著小碗,想要上前餵父亲吃点东西,但霍光看到他猛地挥手。 砰~ 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而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顿时就像是地上的碗一样......支棱破碎“滚,我不想看到你,都给我滚出去!“ 看著突然发火的霍光,张安世连忙让人將呆愣当场的霍成君拉出房间。 “好我的大將军,您到底怎么了?” “现在满朝堂的人都看著呢,您这个样子.....是要出大事的啊!” 但霍光却冷笑道:“看?看什么?看本宫的笑话吗?” “主君,陛下派人来了!” 霍光想也没想的道:“不见,我谁也不见!” “闭嘴吧你,老夫看你是真的疯了不成?” 张安世彻底怒了,朝家臣道:“去,好好招待使者,一会儿大將军就到!” “子孺你.... 》 张安世丝毫不给霍光面子,怒道:“老夫不管你发生的什么事情,现在给老子振作起来,你要是还如此自暴自弃,你霍家也就彻底完蛋了!” 说完就往其身上套衣服,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今日他算是看清楚,必须来硬的。 “要是谁让你不快了,杀了就是,要是你也解决不了,老子亲自提刀去砍了她。” “你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只会让那人得意,只会让人看不起你!” “想想威压朝堂的大將军大司马,想想你废帝的千古壮举。” “再看看你现在?” “和街头酒鬼有什么区別?” 听著张安世一声声怒吼,霍光渐渐平復下来,是啊,本公这样才会让人笑话。 为了那个贱人不值得,想到那个在地牢中蔑视的眼神,那个笑的东西,他心中顿时一定。 “本公自已来,你先去外面招待使者,本公一会儿就来!” 张安世看到如此长舒了口气,让人看著他则去了前殿。 看到张安世离去,霍光喊道:“来人,给本公沐浴更衣..:.: 家臣们闻言大喜,谁也不知道他们昨晚到现在是怎么过来的,夫人给禁足,府內更是大开杀戒,连少君都被主上推倒见血。 而他们的主心骨却不省人事,现在看到大將军清醒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只要大將军清醒,一切事情都不足为道,那还是他们为之敬仰的大將军至於后院那个? 胚,贱人而已,根本就不配大將军如此 第156章 卫登进京 第156章 卫登进京 大將军府后宅。 此时房间內不时传来打砸之声,更是伴隨著怒骂声。 “霍光,你个混蛋,敢囚禁老娘?” “是谁给你生儿育女的?你难道忘了?” “让女儿当皇后你都办不成,还有何脸面当什么大將军?” “你有本事杀了老娘..: ! 门外眾人脸色铁青,要不是大將军没有下令,这会进去就能將其剎成肉泥! 他们身为霍家家臣,和主上一荣共荣,一损皆损。 遇到这么一个蠢货主母,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他们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年冠军侯,驃骑大將军的亲兵家臣,自从少主死后,这才投向身为冠军侯的弟弟魔下。 而作为交换,则需要过继给冠军侯一子。 並且此事已经確定,就是霍云或者霍山,只要等到合適时机即可。 所以他们对大將军很是感激,至少冠军侯不会绝后。 但现在遇到这么一个疯婆娘,蠢货,主辱臣死,他们恨不得將其碎尸万段。 张安世已经陪弘恭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实在无话可说时霍光终於来了。 “咳咳....有劳使者久候,本公身体不適,一时间竟然忘了告知陛下!” “还请陛下恕罪才是!” 弘恭更是不敢怠慢,连忙道:“大將军言重了,陛下见大將军没来,就拜託车骑將军前来探望“另外又放心不下,於是让奴婢前来看看,还让奴婢在皇家內藏中挑选了些补品给大將军送来!” 霍光目光复杂地看著堆满地上的礼盒,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陛下还吩附奴婢几句话带给大將军!” 霍光一证,道:“使者请说!” “陛下说朕现在还离不开大將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朕都相信大將军能挺的过去。” “要是大將军有任何要求儘管提,朕无不允许!” 霍光一时默然,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出一股暖流,涩声道:“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掛碍!” “还请回復陛下,臣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弘恭笑道:“如此就好,陛下在宫里时常念道大將军,说越是了解大汉,才明白大將军这些年的不易。” “说是要好好向您请教治国之道呢!”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大將军好好休养,万万要保重身体啊!” 待弘恭离开,张安世看著地上满目琳琅的礼物,满是羡慕之色。 “陛下对大將军可是没得说,听说在宫中用度能减的就减,能省的就省。” “每日不过三五小菜,皇后更是以身作则,將宫中不少珍宝都送到少府,让少府看著发卖,得来的钱財也都送入少府。” “但对大將军却是毫不吝嗇,这些东西老夫都看著眼红啊!” 霍光闻言脸上终於露出一丝笑意,警了他一眼道:“要是喜欢自个去挑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张安世却摇了摇头,凝重道:“大將军能够振作可喜可贺,虽然不知道大將军府发生何事,但还希望大將军妥善处理。” “府中的血腥味,却是瞒不过一些有心人的。” “来日怕是少不了弹劾!” 霍光自光幽幽,数次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本公知晓了,此事会处理妥当的!” “如此就好,老夫就告辞了!” 张安世离去,霍光目光一冷,对身旁家臣道:“去,好好查查那贱人还有什么事情瞒著本公。” “能查到什么时候就查到什么时候,就从他进入霍府开始查!” “是,属下这就去!” 霍光看著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只能用他听到的声音道:“希望没有做其他蠢事. 转眼数日过去,今日长安霸城门迎来一十余人的队伍,將其中一辆马车围在中间。 看模样应该是护卫,但明显年纪都不大。 “先生,长安到了!” 马车內突然安静得出奇,良久才悠悠传出一声:“长安啊..:” 车帘打开,一五十许男子出现,他看向巍峨的长安城墙,好似在回忆什么。 他自小封侯,在这座城门前迎接过多少次父亲和表哥的凯旋? 但现在物是人非 马车缓缓驶入长安,就在城门士卒要拦下时只见领头的护卫露出一面令牌,上面写著:昌成君三字。 没错,就是打著皇后父亲昌成君许广汉的名號。 刘询也是突发奇想,发现皇后父亲,当朝国丈的名號还是很好用的,於是到处打著自家岳父的名號搞事。 因此导致许广汉没少被弹劾,但都是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罚俸之后就不了了之。 马车內不是他人,正是前来长安的发乾侯卫登。 一路上他根本就不接触任何人,就连霍光派去接应的人也都被他避了过去,在见到陛下之前他不想见任何人。 此来长安就是要重振长平侯府,重振卫家。 要是他孤身一人怕是也没了心思,但得知自己儿子卫玄还存活於世,还有了孙子卫赏,那他这把老骨头就有了奔头。 他要为卫家博取一个前程..:: 尚冠里。 这里本就是皇亲国戚和诸多勛贵居住的地方,但就是在如此繁华之所,却有一处占地极大的破败府邸。 门媚上的牌匾早已不知所踪,三开的大门上的铜钉早已锈跡斑斑,也只有被踩踏的光滑如镜的青石台阶才能看出当年门庭若市的盛况。 但此时,门前满是荒草,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卫登泪流满面。 “爹.....大兄、二兄......我来看你们来了啊!” 头髮白的卫登哭的就像个孩子,少年时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和兄长们的打闹..::.自己因为年纪小,兄长们都护著自己。 有次被人欺负,兄长们更是直接打上门去,回来被嫡母狠狠打了一顿都没声。 大兄卫伉为人稳重,在宫中当值,经常不著家,但对自己却从来都不曾有丝毫喝骂,就算犯了事,也都轻轻落下。 二兄卫不疑为人谦退,是几人中最不惹事的,但.... “走吧,去拜见陛下!” 擦乾眼泪,他深深看了荒草丛生的府邸一眼,他发誓,將来定要堂堂正正地走进这里。 要让长安的所有人都看看,我卫家还在— 上林苑,正在观看士训练的刘询看到弘恭在远处焦急等待,顿时就明白这廝定然有事找自己。 自己早就吩咐过,只要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在训练土兵的时候都不得打扰! “说吧,什么事?” 他头也不回道,眼晴盯著一个个挥汗如雨的士兵。 “回稟陛下,卫登刚进长安!” 刘询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刘乔来信將其过往都说了,並且从种种跡象表明,当年平阳公主可不是简单的一个公主。 其他的不说,就说卫青、卫子夫、霍去病几人全都和其有关係。 也是平阳公主这位的存在,才使得几人在自己曾祖父面前崭露头角。 要是说孝武皇帝是站在山巔的无上帝王,那么平阳公主就是潜藏在深海里的巨鯨,隱隱布局著大汉。 她就像是隱於暗处的操盘者,不断搅动著大汉的风云。 並且他从宫中一些封藏隱秘中得知,当年的绣衣使者可不只是明面上的,一日绣衣使者,二日绣衣直使。前者隱於暗中,后者却在人前显露。 两者相辅相成,一明一暗监察著整个天下。 不少事件中都有平阳公主的影子存在。 从孝武皇帝登基初始,再到皇帝和竇太后之间调和关係。 卫子夫入宫、卫青崭露头角,再到霍去病的出现,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虽然有一定运气成分在,但能发现其才能,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要是平阳公主是男儿,做的不一定比孝武皇帝差。 当平阳公主去世后,孝武皇帝彻底失控,卫青也活的战战兢兢。 要说那个时候有谁能劝说孝武皇帝,恐怕除了这位太子时就帮助孝武皇帝的姐姐,才能令其收敛些许锋芒。 她不只是一位隱於人前的传奇公主,更是孝武朝不可或缺的操盘高人。 面对这位遗留下来的东西,就连他都不敢小。 因为作为皇帝他缺失的东西太多了,皇家的隱秘只能知道一些只言片语。 孝昭皇帝年幼继位,根本就没有受到过太多的皇家传承。 而自己更是完全没有得到任何传承,很多事情都是在摸索和猜测中前行。 大汉的皇家传承到自己这里.......断了! 上林苑一处別苑中,卫登坐於榻上看似平静,但不停朝外扫视的眼晴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境! 踏踏踏急促却不显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卫登连忙起身朝外看去。 很快,夕阳下一道影子被拉的老长,一个年轻的青年出现在眼前,只是第一眼他就確定此人就是太子之后,长孙刘进之子。 因为太像了,他更是从其面容上看到了姑姑的影子。 这就是当年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阻住想要出声的弘恭,刘询缓缓来到卫登身前。 “臣.......草民拜见陛下!” “愿陛下长乐.....未央!” 说完就要大礼参拜,却被一只有力的手阻住,他抬头看向年轻的天子,只见其明亮的眼睛中满是笑意。 “舅公安否?” 舅公?卫登不可思议地看著满是笑意的天子,就好像邻家少年在称呼长辈一般。 舅公安否? 短短的一句问候,却让他心中一酸.... 一句舅公安否,彻底让卫登失態了,他强忍著心中的酸楚,执意行礼道:“草民..:..甚好!” 刘询无奈一笑,把住对方的手臂来到上首,俩人相视而坐。 “舅公心中可有怨言?”刘询直言道。 “不敢......”卫登心中更是酸楚,最后只是涩声道。 “舅公有怨朕能理解,因为朕也有怨!”刘询口出惊人。 不等卫登说话,刘询继续道:“朕出生数月就身处牢狱!” “多少次生死徘徊,朕能活到长大,朕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朕还是掖庭一孤儿时,宗正也问过朕同样的问题,你可知朕是如何回答的?” 卫登看著自嘲的天子,一时间竟然不能將他和天子联繫在一起,想当年孝武皇帝是何等的霸道,何曾有过眼前天子身上的温和? “陛下......是如何说的?”卫登声音涩涩,就好似喉咙有什么堵住一般。 刘询讽然一笑,回忆道:“朕说自己该怨恨谁?是曾祖父孝武皇帝?还是祖父?或者说是父亲?” “朕说谁都不恨,只是悔生帝王家!” “如此而已!” 卫登浑身一震,咀嚼著天子的话。 “悔生帝王家....好一个悔生帝王家啊!” 卫登又哭又笑,直到慢慢平復下来,刘询才继续道:“朕的出生朕无法选择,朕当年还是懵懂时就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像监牢外那些同龄人一样尽情的玩要?” “朕也想被父母疼爱啊,看著调皮的孩子被父母揍,朕却是羡慕的,因为朕也想那样...... ” “最后朕被赶出掖庭,在外居住,天可怜见,让朕遇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那就是现在的皇后,她很好,朕很满意!” “本想著一生就这样过去,朕就像平常老农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有几个孩子.... “但天意弄人,朕成了大汉天子..... 卫登静静听著,他不能想像得到一个婴儿是如何活下来的,这其中稍稍有一点意外,可能就.. “朕说这些不是要消除舅公心中的怨恨,而是要告诉舅公,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能只活在仇恨里,那样太不值当了。” “因为我们要替死去的人好好活著,带著他们的那份遗憾好好地活著..:... “让往日的悲惨之事不再重演,舅公可明白?“ 卫登定定地看著宛若邻家少年的天子,心里实在无法將他和天子联繫一起,天子不应该是唯我独尊,霸道威严吗? “朕不是孝武皇帝!”刘询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 “朕是朕,不是任何人,威严霸道也好,温和如细雨滋润万物也罢,朕不想活成任何人!” 说到这里刘询起身笑道:“好了,今日朕倒是说的有些多了,想必是见到了亲人,心中颇为激动。” “这段时间舅公就在这里住下吧,有什么需要就吩咐!” 说完朝弘恭叮嘱道:“这里你照应著,要是敢怠慢,你自己去领罚吧!” “奴婢遵旨!” 刘询看了卫登一眼,就转身离开,有些事情不能著急,不消除对方心中怨气,谁敢用? 第157章 霍光:请陛下成全 第157章 霍光:请陛下成全 “吩咐下去,这几日他想去哪就去哪,不必阻拦!”走出別苑,刘询吩咐道。 “奴婢遵旨!” 看了眼身后別苑,他机会给卫登了,至於能不能放下心中怨恨,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要是能放下,今后必然不会少了卫家的前程。 但要是放不下........当个富家翁也算对得起卫家了。 自己又不欠他们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在起兵反抗的那一刻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身为外戚,这就是他们的命! 刘询离去,但卫登却才反应过来,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外面,朝一旁恭敬的宦官问道:“陛下一直都是如此.......温和吗?” 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这位天子,在这位年轻的天子面前,他没有感受到任何让人室息的压迫。 和武帝相比,简直就不像个皇帝。 但其好似看透人心的眼眸,却让他丝毫不敢小,好似自己在其面前根本无所遁形,能看透自己一般。 小宦官身为弘恭跟前的跟班,时常跟在天子身后,听到询问,几乎不假思索,甚至有些骄傲道:“不瞒....... 说著就开始挠头,因为他不知如何称呼这位。 “叫老夫卫登即可,现在老夫不过是以草民而已!”卫登笑道。 “哎,那可不敢......小的就称您先生?” 卫登頜首,小宦官这才道:“先生或许不知,咱们这位陛下可好了,对待我们这些人也都好的很,只要好好做事,从来不会亏待。” “但也別觉得陛下没脾气,那发起脾气来可嚇人了!” “不过也不必担心,陛下一般不发脾气,要是发脾气了那也是触及到了陛下底线,被处罚了也是活该!” “还有..... 或许是小宦官终於逮著机会了,这一说就没完没了,反正就是我家陛下多么多么好,但卫登却没有半点不耐烦,仔细地听著。 隨著小宦官言说,卫登算是对天子有了个初步印象。 温和,但不是没有脾气。 一旦有人犯错绝不轻饶,但只要好好做事,也不会无故牵连。 总之这是一个温和但却不软弱的天子。 有著温和的一面也有著霸道的一面,特別是听到天子刚登基那会儿宫中少了很多人,说是被安置到宫外了. 但卫登岂能不知原由? 放出宫外是真的,但死掉的怕也不会少吧? 隨后几日刘询都没有去找卫登,而其也没有再次来找自己,而是带著小宦官在长安城到处乱逛至於隨同而来的十名少年,刘询直接將其编入羽林骑中,何立和任贤看到十多个少年眼睛都放光了,简直就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 这些人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並且还都识字,这可了不得。 他们不清楚这些人是哪来的,特別是和之前进入军中的那些少年相识后更是疑竇丛生。 “这事咱们就烂在肚子里,既然陛下没说,那就当做不知道!”这是何立对任贤说的。 在羽林骑中对刘询来说根本就没有秘密,俩人的话很快就传到他的耳中。 “倒是个聪明的。”隨即就不再关注,因为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宣室殿。 这日大將军霍光入宫覲见,当刘询一连多日不曾见到霍光后,看到其面容顿时大吃一惊! 你道为何? 只见原本还硬朗挺拔的身姿,此时却弯下了许多,两旁的髮丝徒然间多了些许白色,就好似几日之间老了好几岁。 “大將军.......你这是为何啊!”刘询猛地站起,急促来到其跟前,不可思议道。 霍光没有说话,好似在审视眼前这位自己推上位的天子。 家里的事情查清楚了,这些年那个蠢货做的事情全都查清楚了。 难怪不少朝臣对自己的招揽无动於衷,就算是辞官不做也不愿投入自己门下。 难怪那魏相无缘无故就和自己针锋相对..: 一切的根源都找到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家那蠢货竟然敢让一个堂堂两千石太守给一奴僕下跪,这怎么敢? 长安周边多少良田被那个蠢货巧取豪夺收入囊中,而这些自己却一无所知。 因为整个后宅都被其收买了,要不是自己去查,他不知道自己死后,霍家还怎么存在下去? 自己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將其扶正? 看著天子不似作假的关怀,霍光心中微暖,但却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臣多谢陛下维护,家中丑事却让陛下费心,臣实在无能。” 刘询脸色一僵,看了眼朝自己摇头的弘恭,顿时失笑道:“大將军何出此言啊,朕..... “陛下还要瞒著老臣吗?”霍光喝道。 霍光隨即颓然道:“臣不是傻子,臣虽然做的决绝,但也绝不可能不漏出一点风声!” “但迄今为止,无百官弹劾,无人议论,更无人对老臣不上朝一事弹劾!” “这其中要是无人为臣遮掩,就真把老臣当傻子了! 2 他笑道:“家门不幸,有如此恶妻,实在是臣有眼无珠,谁知她竟然... “好了,不要说了!” 刘询赫然打断他的话,无奈道:“大將军装作不知不行吗?这让朕很难堪啊!” 霍光哑然,隨口问道:“陛下怕是早知道那贱人所作之事了?” “那胡安就是陛下的人吧?” 此时的霍光经歷此事之后突然看清了很多,之前很多看不清的事情也豁然开朗! 他终於知道天子为何让明显是霍禹心腹的胡安担任羽林骑统领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胡安久已经成为天子的人了。 刘询默然,良久才道:“胡安是朕在鲁县时的故人,阴差阳错成为霍禹的门客!” “如此而已!” 霍光点点头,隨后又摇了摇头,既不认可也不否认,算是接受了天子的解释。 “至於那人之事.....朕確实提前知道,並且朕还让人遮掩......还希望大將军不要怪朕多管閒事!” 刘询的坦然让霍光更是讚许,强笑道:“陛下也是好意,臣怎能怪陛下?只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下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今日臣来只为一件事,只要陛下答应,臣再无遗憾!” 刘询一愣,看著认真且决绝的霍光,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臣有一女成君,正是当年,可为陛下夫人!” “还请陛下成全!” 说完竟然直接跪了下去,刘询连忙上前换扶,但此次霍光显得极为坚决,甚至带有丝丝哀求. “算老臣.:.求陛下了! 看著匍匐在地的大將军,刘询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有惊喜,有为难,更有一些同情. 第158章 淳于衍 霍显落幕 第158章 淳于衍 霍显落幕 “大將军快快请起,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刘询连忙將其扶起,这次没有坚持,只是定定地看著他,好似在等一个答案! 刘询明白,今日其算是豁出去来找自己的,至於为什么要让霍成君入宫他也能猜到一些,无非是为霍家未来考虑。 並且说的很明白,是夫人,而不是皇后。 夫人为后宫除皇后外的第二等,身份尊贵,但又和皇后一比,就又显得不值一提! “大將军这又是何必呢?” “自朕登基以来大將军对朕处处维护,甚至在立后一事上多有让步,你也清楚朕的性子,只要不是天理难容之事朕岂会为难霍家?” 但霍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刘询差点破防。 “因为有人曾经要谋害皇后!” “什么?”刘询差点跳起来,看著面色复杂的霍光,他都有些认为是不是受刺激了? 这话是能乱说的? “不瞒陛下,就是那贱人,並且已经宫中已经有了她的人,就是女医官淳于衍,而动手的时机就是皇后分娩之时...... ” 砰~ “混帐!” “简直胆大包天!” 刘询猛地一脚將案几端了出去,这次没有做戏,而是真的,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事,那就是歷史上记载的一件事。 霍氏遣掖庭女医,后分娩,入附子,后与腹中子皆丧。 自己只知道是掖庭女医,但到底是谁却记不起来,原来是此人,並且现在就在皇后宫中时常问诊。 “淳于衍,原来是你...:”刘询咬牙切齿,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没有防住,竟然还將其放在皇后身边,这要是.. “来人,去椒房殿!” 看到一旁霍光,心中顿时庆幸,要是没有霍光提醒自己怕是要抱憾终生了。 “大將军暂且回去,此事朕会给大將军一个满意的答覆...: 说完拔腿就朝椒房殿跑去,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下手,这要是真的....顿时打个激灵“平君,平君~” 椒房殿,许平君挺著已经显怀的肚子,听到丈夫焦急的呼喊声,顿时一愣。 此时刘询跑了进来,焦急道:“平君,你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没有啊,挺好的啊,夫君你怎么了?看你这跑的满头大汗!” 刘询却不敢怠慢,连忙道:“快去叫太医,快啊!” “是,陛下!” 张氏这时也不敢多言,急忙去请太医! “夫君你没事吧?”许平君也感觉到了不对,连忙道。 “无事无事,你好好养胎,其他的事情不要管,等下太医来了你好好配合,定要老实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照实了说,万万不敢有丝毫隱瞒!” “你先休息,朕去去就来!” 走出大殿,看向弘恭,冷声道:“去,將淳于衍给朕抓来,要活的!” “另外再去將其家人拿下,要是跑了一人,你也不必回来了!” “是,陛下!” 淳于衍以女子之身做到宫中女官之首,必然不是无能之辈,实乃家传渊源,其祖乃先朝名医淳于意。 淳于意,曾首创“诊籍“制度,也就是现在病例。 確立『寸口脉法”更是后世诊脉基础,为当代“妇產”圣手,著有《胎產书》,惠民无数。 而作为其后人,並且身为女子,妇產之事更是得心应手,少有出错。 只是人心难测,因为是女医,而作为大將军夫人更是时常前去就诊,时间一长也就熟悉了。 之前为其夫谋得前程,则去见了霍夫人,隨后其夫君很快就被提拔。 只是当对方说出要自己做的事情,她顿时就嚇傻了,谋害皇后和皇子?这是要千什么? 但此时她已经是骑虎难下,既然已经知道了其计划,自己断无可能退出。 她想得没错,就在当日自己夫君和孩子就被其控制,只要自己敢拒绝,一家人绝无生路可言。 她从多次问诊时欲言又止,但丈夫和一家人安危又让她投鼠忌器,不敢告发.... 砰~ 就在他想要调配药物的时候房门被端开,只见一群士兵闯入,二话不说就將其绑了。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你可知我乃是皇后医官,要是皇后知道,你们可知道下场?” 这时弘恭来了,看了眼还曾挣扎的妇人,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 “你最好祈祷皇后没什么事,要是有半点差池,不用別人动手,咱家就让你一家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淳于衍闻言顿时瞪大眼睛,好似明白了什么.... 半响后,当太医再三確诊皇后身体康健,腹中胎儿也无碍后,刘询终於鬆了口气。 安慰好皇后,他来到一处偏僻之所。 “陛下,审问出来了,淳于衍先前为其夫谋求官职,不想被那毒妇盯上,不但控制住了其家人,还让他在皇后分娩时使用附子对皇后下手。” “奴婢在其房间找到了这个!” 弘恭將一个包裹拿出,小心翼翼地让天子查看,而刘询看到后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附子?”刘询面色难看,附子他当然知道,可能大家不清楚,但另一个名字绝对知道。 乌头硷,只需要微量就可以致人死亡的精神毒素,一旦服用心臟就会急速跳动,直至暴毙而亡而妇人生產时只要极小的量就可造成血崩之状,事后还无从查起。 “给朕查清楚,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只有她一人!” “唯~” 刘询转身离去,此人死定了,其他人一个都跑不了,至於霍显. 想到那个毒妇,他简直恨的牙痒痒,阴差阳错啊,要不是霍光將此事说出,自己怕是真的要失去皇后了。 来到椒房殿已经天黑,瞩咐张氏道:“你出宫去寻找长安最好的稳婆和妇產女医,找到之后报上来,记住,一定要可靠!” “臣妾明白!”张氏郑重道今日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让天子如此紧张,还让太医反覆检查,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如此! “你先下去吧,朕在这里陪陪皇后!” “孩子也带过来吧!” “是陛下!” 很快,小阿瞒被迷迷糊糊地抱了过来,看著其可爱的模样刘询也终於露出一丝笑意。 將其放在床榻上,小傢伙好似闻到熟悉的味道,一个劲地往母亲怀里钻。 “你小子安分点!” 刘询无奈,只能將其抱放在另一边,可不敢打扰妻子休息。 看著熟睡的平君,他心中暗恼,都怪自己大意,要是再晚点,怕是...: 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小声道:“这辈子谁也別想把你在朕手中夺走.....谁也不行!” 宫门关闭,但长安城中却有大队人马在街肆快速奔跑,很快就来到一处民宅。 眶房门被撞开,左邻右舍全都大气不敢出,躲在屋里。 “回稟统领,屋內空无一人!” 胡安脸色难看,本该想到的,被人控制怎么可能还在家里,但他现在没一点消息,只能过来碰碰运气。 “胡统领,我等还是要儘快啊,陛下可等著呢!” 身后弘恭也是焦急万分,陛下很少下如此十分严厉的旨意,要是自己等人完不成,回去定然是要受罚的。 “我知道,还用你说?” 胡安心烦意燥,现在能知道的也只有大將军夫人霍显了,但那可是大將军府啊! “统领,有人过来了!” 胡安一愣,隨即看去,只见一人快速跑来,拱手道:“大將军派小人前来送信!” “大將军说这就是你要东西!” 说完再次拱手道:“小人告退!” 胡安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顿时露出复杂之色,收起信,大手一挥道:“都隨本统领来!” 没错,霍光送来的就是淳于衍家人的消息,在审问家中奴僕之后,很快就知道人关在哪里。 宣室殿。 本是夜半时分,但宣室殿內却灯火通明,此时胡安早已將人抓获,特来交旨。 “陛下,臣审问过了,他们家人什么都不知道。” 刘询闻言面无表情,良久之后,冷声道:“杀!” “唯~” 隨后殿內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刘询自己敲击案几的声音。 突然,敲击的声音停止,胡安和弘恭精神一震,看向上首隱於灯火后的陛下。 “弘恭!” “奴婢在!” 刘询声音幽幽,轻声道:“你去大將军府將霍显缉拿进宫,不得有误!” “奴婢尊..:..陛下您说什么?”弘恭身子一颤,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朕说的还不清楚吗?” 弘恭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问道:“如若.....如若大將军不交人..... 他咬牙道:“奴婢当如何?” “还请陛下示下!” 刘询轻轻一笑,道:“他会给朕一个交代的。” “去吧!” 弘恭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自信,但他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隨即带人离开! “传令下去,要是大將军府明日没有办丧事,你安排人送那贱人一程!” 胡安有些惊讶地看向陛下,犹豫道:“陛下就如此篤定?毕竟是大將军之妻,要是.......大將军还有何脸面可言?” “脸面?哈哈哈,脸面?” “他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早被丟尽了!”刘询笑道。 隨后往后一躺,闭目道:“等著吧,他会的.... 大將军府,后宅。 霍光面无表情地看著不断哀求,哀求不成便为恶毒诅咒的霍显,眼中除了恨意,还带有丝丝痛苦。 这个和自己相守半生的妻子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主君,妾身错了,真的错,是那畜生,是那个畜生强迫妾身的啊!” “妾身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啊!” “还有......妾身不能死,禹儿,对还有禹儿,成君他们......他们怎么能没有母亲?” 1 看著开始疯癲,甚至语无伦次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的妇人,霍光收起了眼底那一丝感情。 “你上路吧,至於孩子们.......我会照顾好的。” “你千不该万不该去谋害皇后,此事本公已告知天子,因此......你怎么都活不成了!” “算是以你之死,换取禹儿、成君他们一条生路吧!” 好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最后说道:“今后成君会成为天子的夫人,皇后就算了,那个位置太烫手,还是不沾了。” 说完背过身去,就要下令时有家臣来报:“主上,陛下派弘恭来!” “说是问大將军要一人!” 霍光闻言一愣,隨即有些异道:“只有弘恭一人?” “不错,也就带了三五隨从!” 霍光闭上眼晴,良久才再次睁开,此时脸上却带有一丝笑意,看向早已瘫坐在地的霍显道:“你的死还算有点价值。” 不等对方说话,霍光猛地挥手。 “动手!” 早已准备妥当的护卫立即將白綾缠绕其脖颈,猛地一拉! 霍显好似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是用恶毒的眼神看著自己昔日的丈夫,一字一顿道:“我诅咒你.......呢!” 但不等他说完就彻底被绞断了脖子,霍光上前平静地轻抚,霍显的眼睛晴这才闭上。 “诅咒?呵呵,诅咒要是有用的话,当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笑一声,挥手道:“將其收拾下,到底是本公的妻子,要是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奴婢遵命!”早已嚇呆了的侍女连忙上前收拾。 当弘恭来到时,还不等他说话,就听霍光道:“这就是陛下要的人,死了,身体却是不能给陛下了。” 弘恭一愣,当揭开百步,看到那熟悉的连忙顿时嚇退几步。 隨即惊疑不定地看向大將军霍光,吃惊道:“死了?” “不然呢?要是不信,本公给你一把刀再杀一次也不是不行!” 弘恭看著霍光那赤红的眼睛,顿时一个激灵,连忙道:“不必了,奴婢这就回宫復命!” “不送~” 看著离去的弘恭,霍光沉默良久道:“去信给禹儿,让其回长安奔丧吧!” “记住,无论是成君或者禹儿问起,夫人都是暴毙而亡。” “这件事谁要是传到他们二人耳中,哼!” 哗啦~ 眾人单膝跪地,发誓道:“大將军放心,如有泄露,我等將不得好死!” “希望如此!” 看著眾人,霍光目光复杂,嘆道:“当年给你们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眾家臣先是一愣,隨即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將军,难道是.. “本公有意將霍云过继给兄长。” 说完就离开了,只留下一眾惊喜非常的家臣。 “我等多谢大將军!”眾人大声喝道。 第159章 出宫回家 第159章 出宫回家 “陛下,霍显死了!” 弘恭头也不敢抬道:“奴婢到的时候应该刚刚死去,奴婢探查过了,確定是死了!” 刘询闻言沉默些许,放下手中竹简,道:“传出消息,朕有意迎大將军之女成君入宫为夫人, 待其守孝期满后进宫即可!” “唯!” 弘恭略有异,但之前大將军请求其女入宫他是知道,想到今日之事,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场交易啊! “另外此事先不能让皇后知道,一切待皇后生產之后再说!” “谁要是敢乱说,你去处理了!” 弘恭身体一抖,低头道:“奴婢遵旨!” 待弘恭离去,刘询几次拿起竹简又重新放下,心中更是心乱如麻。 霍光的主动告发让他措手不及,虽然只是废物利用,也將他从此事上摘出去。他不清楚霍显谋害皇后一事霍光清不清楚,或者是暗地里纵容。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而他是告发者,无论如何他都不在再拿此事做文章。 “好一个『存其形,玩其势;友不疑,敌不动”,好一个金蝉脱壳!” 主动告发霍显毒杀皇后的阴谋,看似大义灭亲,实则是为了切断自身与罪责的联繫,避免被刘询借题发挥清算。 隨后又想起要进宫的霍成君,从种种跡象表明一切都是霍显在从中挑拨,对於霍成君自已並无太多成见。 只要不是皇后,一切都还好说,只要自己还在,就翻不起风浪来。 “哎~且看吧!” 站起身来窗前,看著窗外的黑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眼数日过去,大將军府的风波很快过去。 大將军府的事情根本掩藏不住,在霍显死后第二天大將军府就传来大將军夫人霍氏染病身亡。 听闻此事朝堂眾人都是异非常,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特別是那日晚上大將军府传来的异动,以及数日不散的血腥味,更是让临近的府邸疑竇丛生。 並且有人想要上书弹劾,但不知为何在御史大夫杜广明那里直接给拦住了,並且还被呵斥了一顿。 朝堂上也静的可怕,对於大將军夫人突然去世一事显得极为平静,种种疑竇好似不存在一般。 只有魏相面露不甘,但想起陛下传来的话,也只能恨恨地看了某人一眼,暂时偃旗息鼓。 並且隨后几日不知从哪传出的消息,说是陛下有意求娶大將军之女霍成君为夫人。 刚开始大家还不以为意,还以为有人乱说,但隨著时间推移此事越传越广,甚至有人问大將军是否有此事时..... “啊,此事啊......哎,陛下倒是让老夫为难了啊!『 但看著霍光那充满笑意的老脸,就差告诉大家此事是真的了。 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此事可能是真的,特別是明明传的如此广,不管是陛下还是大將军都无一人澄清,这让很多人心底都不是滋味。 你大將军的脸面呢?这是彻底不要了? 此事一出,一切早有意让家中女儿入宫的勛贵大臣彻底坐不住了,不时地找上张贺,谁让这位管理天子后宫呢? 並且还是陛下的媒人,不找他找谁? 既然大將军连脸都不要了,都愿意让女儿入宫当夫人,他们还在乎什么?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说不定......说不定自家女儿要是生了个出息的皇子,將来那位置可说不定是谁的呢。 大汉可没有嫡长子继承制的说法,一切还要看皇子本身啊! 要是不成器,难道还真能將皇位下去,那不是胡闹吗? 总之,张贺的府邸门槛差点被踏破了,但让眾人无奈的是张贺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哪了杜县,土塬上一座不大的二进小院处於土塬南方边缘,其下就是灞河。 此时已是九月,土塬之上的粟米已是沉甸甸,饱满的粟米穗看著就是喜人。 而在此时,数匹马出现在田园之间的小路上,一青年身穿麻衣,身后跟著数骑,还有一中年富態男子,不时地观望周围,好似在戒备什么。 “放轻鬆点,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別嚇著乡亲们!”刘询看向胡安不满道。 没错,一行人正是出宫的刘询,隨同的有张贺和胡安,以及几名羽林骑。並且周围还隱藏著不下数百名护卫。 “陛下不可大意,您现在不同往昔,万万不可放鬆警惕!”张贺直接道,丝毫没有半分要妥协的意思。 “那也不必和防贼一样吧?你看那些乡亲们?都嚇成什么样了?” 刘询指著远处不停张望,隨时准备拔腿就跑的乡亲,要是没认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里长许老头家的小儿子。 刘询看眾人还是无动於衷,於是直接下马道:“贺叔你跟著,其他人都离远点!” 说完就瞪著胡安,胡安无奈,只能吩咐眾人稍稍离的远点。 “看来他们今天都用上了堆肥之法,地也鬆软,看样子曲辕犁也用上了。” “要是不出意外,今年关中又是一个丰年,眼看马上就要收穫了。” 看著一片田园风光,刘询怎么能不高兴?这是自己在这个时代迈出的第一步,也是改变百姓生活的第一步。 现在是九月,眼看再过半月左右就要收穫,隨后只要及时播种宿麦,明年六月初就可再次收穫粟米收割需在霜降前完成,宿麦播种最迟不过寒露。 现在有了堆肥之法,不怕土地养分不足,有曲辕犁耕种时间也大大节省,又有將作监公输家和墨家贡献的新式六足楼车,播种时间提升了至少一半。 原本三日的播种量,现一日半即可完成。 “这还不是陛下......公子的功劳?想那魏相和桑弘羊现在为了推广陛下增產之法,没少掐架,就连不少朝臣都吵的沸沸扬扬。” “要我说,陛下就不该將此泼天的功德让给他们!” 张贺满是不屑,对於桑弘羊和魏相等人抢夺陛下功劳很是不满, “贺叔何必如此?” 刘询微微一笑,道:“我之初衷就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够多產点粮食,少饿肚子,家里也有点盈余,不至於发生意外后只能等死。” “要是不给他们点好处,他们能费心费力做事?就算朕强硬安排下去,就能保证他们尽心尽力?” “不见得吧!” “他们敢!”张贺怒道。 “呵呵,有什么敢不敢的,说难听点,朕的圣旨也就在长安周边管点用,出了关中,他们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阳奉阴违的事情还少了?” 刘询指尖划过粟米穗,道:“这些朕要来何用?给他们就是了,为名也罢,为利也好,只要推广开来,最后受益的还是百姓。” “至於那点名声,朕不在乎!” 张贺欣慰地看向年轻的天子,这天下就活该陛下来做,至少陛下眼中看得见天下百姓苦楚,也懂得百姓所求。 陛下继位以来虽然所作不多,但哪件不是惠及百姓? “你们干什么的?”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老者,老远就朝他们大喝道。 刘询朝身后胡安摇了摇头,当看到来人后顿时就笑了。 “许爷爷,几日不见这么快就把病已忘了?” 跑过来刚要呵斥的许老头一愣,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这才朝前看去,这一看可了不得,顿时愣在原地。 “爹,就是他们,老远就看到他们鬼鬼票票的,肯定是想偷咱们里的增產秘诀,决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或许是刘询这一年来实在变化太大,相比之前虽然面容没变,但身上的贵气和气势却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判若两人。 连这小子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啪! 许老头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抽了自家小子儿一巴掌,完了就激动地朝刘询要跪下。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您老这是折煞病已啊!” 刘询俩忙扶住他,只见许老头哆这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慢慢说,你老別急啊!” 刘询无奈,只能尝试安抚,直到片刻后,许老头这才哆哆嗦道:“你是病已孩儿?” 说完就抽了自己一巴掌,脸色煞白道:“陛下恕罪,小老儿.... 刘询默默地拉下他的手,紧紧握住,温声道:“许爷爷,不管我现在是什么,在病已心里,你们都是病已的亲人。” “这次我回来就是想看看大家!” 许老头感受著温热的手,心情渐渐平復下来,脸上更是激动地流下眼泪。 “好好好,回来看看好啊,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完就用拐杖抽了自家儿子一棍,怒道:“这是病已孩儿,连你也不认识了?” “好了,您老要是这样我可就走了?”病已无奈道。 “那可不行!”说起要走,许老头顿时就不依了。 “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么也得吃顿饭才能走,不然老头非得被乡亲们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这会老头不哆嗦了,想起天子回家,连顿饭都没吃就走,他顿时打个哆嗦, “好,今日病已什么都听您的,成不成?” 老头闻言大喜,转头就呵斥道:“还愣著做什么?还不快去家里准备吃食?” “没看我病已孩儿回家了吗?” 刘询也不管少年满脸委屈,只是笑著看著,任由老头安排。 “许爷爷,今日是我偷偷出来的,等下叫来一些长辈即可,不要大张旗鼓的了,免得麻烦!” 许老头一听顿时不满道:“这还不用病已你操心,老头这点脑子还是有的,你只管吃就行。” “不过先说好了,要是没吃好了,你就別想走了!” “好好好,都依您还不成吗?” “今日您说啥就是啥,让我攀鸡就绝不遛狗,让我往东就绝不往西!” 许老头这次喜笑顏开道:“那可说定了,等下你可別要赖!” “那不成!”刘询哭笑不得。 很快,在眾人拥簇下来到许老头家, 这是一座典型的当下时代风格的民宅,採用木柱托架的结构,一堂二內布局,门开在正门右侧。 屋顶为悬山式,两面有坡度,围墙底部为青石奠基,上层为青砖砌就,只是看著却是有些年头了。 来到厅堂,老头说什么都要自己坐上上首,无奈,谁让自己方才答应今日对方说什么是什么呢? 很快,来了三五人,刘询都认识,都是从中老人。 “今日是陛下微服私访,尔等可別给病已孩儿找不自在,谁要是惹的病已孩儿不快,老夫可不认你们这些兄弟。” 看著或激动,或惶恐,或高兴的眾人,许老头端起架子,一口一个病已孩儿,听的刘询一脸尷尬。 但还不能说什么,且让老头高兴就行。 隨后刘询陪著几位老人说话,当问到去年收成时,只见其中一人有些不满道:“也不知是谁把咱们里增產的方法传了出去,现在不说整个杜县,就是周边县里也都用上了咱们的法子。” “这不是偷盗吗?官府也不管管?” 刘询闻言无奈,就要开口时,就听许老头呵斥道:“你个老傢伙胡咧咧什么?” “这法子是病已孩儿想的,和你有什么关係?这是对天下和咱们穷苦百姓都有好处的事情,难道只许咱们用?” “没这样的道理!” “咱们里能提前用上,那是有病已孩儿在,不然你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说完还看了刘询一眼,生怕他生气。 刘询哭笑不得,这是演给谁看呢? “大家听我说!” 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刘询笑道:“诸位长辈都是明白人,也都知道大家的心思,但病已不能啊!” “天下百姓贫苦者何止咱们里?这天下少说也有数百万之数,要是人人都像咱们一样好东西都藏著掖著,那怎么能行?” “大家想想,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了新的农具?大家用的如何?” 听到这事眾人顿时喜笑顏开,开心道:“好用,是真的好用啊,不说曲辕犁了,那是你弄的, 就说那六脚楼车足足剩下了一半的播种时间。” “要不是有它,今年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耕种宿麦。” “对对,还有水车,那东西太神奇了,竟然可以从低处將水提上来,这下可省了大功夫....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夸讚的话语。 “大家可都体会过了,要是发明水车和楼车的人不將东西给大家分享,而是將所有好东西都藏起来,大家还能享受到这样的便利吗?” 刘询看著突然沉默的几位老人,嘆道:“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啊,大家只有分享好的成果,互通有无才能越来越好,要都藏起来,那才是最大的损失啊“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询只能用最简单的话来说,至於大家心底怎么想,他不能左右,人都是自私的,这是人性的本质。 很快,饭菜做好了,眾人压下心中的心思,刘询也笑呵呵地同大家吃了起来. 第160章 书院规划 第160章 书院规划 “你老不要送了,我回自己家还要人送不成?”刘询看著死活要送送自己的许老头,无奈道, 许老头欲言又止,他都有些后悔把病已叫到自己家吃饭了,这顿饭可谓是吃的食不知味。 几个老伙计虽然没什么坏心思,但却一股子小家子气怎么也掩盖不住,虽然病已孩儿笑著陪大傢伙吃饱喝足。 但他总是担心这样会让病已孩儿心中不快, “许爷爷不要多想,我也是从民间长大的『泥孩子”大家做过的事情我哪件没做过?几位叔伯的心思我岂会不明白?都是人之常情,我还不至於为此不高兴!” 好似知道老头的心思,病已笑道:“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別多想!” “好了,有空再来看大家,走了!” 几人翻身上马,朝许老头挥挥手就疾驰而去....: “爹,你说陛下会不会不高兴?”一旁大儿担忧道。 “那倒不会..:..但毕竟身份不同了,病已孩儿现在是全天下的皇帝,他不能只顾著眼底下, 而是要管著全天下的贫苦百姓。” “他啊,將来是要做大事的啊!” 许老头微微颤颤地拄著拐杖朝屋內走去,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们的病已孩儿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有的只是大汉的天子. 刘询放慢马速,看向来时的地方,嘆道:“人心啊!” 张贺一直陪在一旁,他没想到陛下能够真的陪著一群老人完整地吃顿饭,席间更是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陛下何必如此?您现在是大汉的天子,要著眼天下,可以有私情,但不能有私心。” “他们终日躬耕于田野,所见所闻也不过百里之地,但天下何其大也,以一地一域之眼光,如何能比得放眼天下?” “陛下可对他们有所照顾,但却不能无休止的纵容,那样只会害了他们。” 张贺的话在耳旁迴荡,刘询嘆道:“往事如烟,过往如尘,朕不可能为了一家一己之私利,枉顾天下百姓。” “或许他们不理解,但朕不在乎,是非成败自有后人评说,朕只能顾好眼前。” 说完马鞭飞起,朝“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土塬上的刘家小院,小蝶关好门窗,正准备睡觉,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 她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什么立马打开房门,当第一眼看到正要下马的人后,泪珠子顿时就掉了下来。 “公子.....” 小院中,此时已经燃起了一堆火,老师復中翁不耐地看著对面, 而此时刘询则无奈地对几乎要黏在自己身上的小蝶道:“我又不会跑,这次走的时候带你进宫就是,这下行了吧?” 小蝶闻言顿时破涕而笑,完了还叮嘱道:“不许撒谎哦,你现在可是天子,一言什么来著....“ “一言九鼎!” 刘询黑著脸道,感情这些年的书都是白读了? “行了,赶紧去收拾东西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赶走小丫头,刘询这才看向老师,笑道:“老师这段时间可好?” “哼,老朽可不敢让陛下掛念!” 得,这还给朕拧巴上了? “老师这次就跟学生去长安吧,你年纪也大了,在长安也好照顾你!” 復中翁一,异道:“你学舍不要了?那可是好大一摊子呢!” “哪能不要啊,我准备將学舍扩大,另外也准备將建立真正的书院,区別於太学,广招学子, 您要是愿意这书院由您当祭酒,如何?” 復中翁闻言眼睛都眯了起来,看向自己这个学生顿时就知道没好屁,区別於太学?这是准备在儒家之外另起炉灶了? “你想好了?儒家虽然在朝堂上地位不高,但毕竟是孝武皇帝之后確立的大汉显学,此事一出,那些儒生可不会善罢甘休!” 刘询微微一笑:“谁说这些学子不是儒生了?” “只是学儒之外多学了许多其他学问而已,论起儒学,这些学子可不差那些儒生,谁敢说他们不是儒生?” 復中翁愣了下,隨即哭笑不得道:“你啊,成了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没想怎么办啊?先建起来再说!” “不准备大张旗鼓,就以老师您的名义即可,书院分科学习,有儒学,有百工,有天文地理, 当然也少不了策论和算学。” “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我绝不干涉!” 復中翁指著弟子笑了笑,道:“你这是准备顺其自然?等那些人发现不对的时候怕是已经晚嘍!” “不过这样也好,你刚刚继位没必要和他们正面衝突!” “只是你如此做,怕是后面还有后招吧?毕竟不是太学,就算学的再好也没有做官的机会。” 刘询也不隱瞒,道:“是有后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待这些学生成长起来,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脱颖而出。” “公平,无论如何都要公平,到时候就算太学的儒生们有意见,那技不如人,又有何顏面指摘他人?” 復中翁闻言定定看了眼这个弟子,不过他既然有办法,那就无所谓了,自己能不能看到都是一回事,管不了嘍。 “这祭酒你还是另找他人吧,老夫现在实在是精力不济,要是耽误了这些孩子,我心中难安!” 刘询默然,他这次出来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老师,已经六十有余的他,自己也实在不忍心让其继续劳心。 “学生也不劝老师了,此事我另找他人就是,老师明日就和学生去长安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地方。” 復中翁沉默些许,点头道:“老夫要是拒绝,怕是坏了你一片好心,好,老夫就隨你去吧!” 最后两人说起了学舍中的事情,学舍建立逾有三年,最开始的那一批最大的已经十五六岁。 从最开始的百余人到现在的三百余人,也算是小有规模,其中有不少好苗子都显露出来,为此学舍中的墨家和公输明之子公输木没少掐架抢学生。 要不是老师压著,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阴招呢。 学舍中前三年主要是启蒙,隨后会根据各自特点进行分科,有数科、格物科、天文科、五经科、明法科、礼科、乐科、武科以及史科。 学生可主攻一科之余兼学多科,此以学生自愿报取,学舍先生不做强迫。 只要你有能力,报学所有科目都可以,但只要报了就要考核,一旦考核不合格,那就等著留级吧。 学舍中分为初级班,主要是启蒙和基本知识为主。 中级班则开始选择主攻科目,只要年底考核合格,即可报学其他科目。 高级班则是自学为主,不理解的可以隨意求教任何一位先生,多是学生自己考量,也算是锻链他们的学习自主能力。 最后就是毕业班了,最多为期三年,如若三年都不能考核通过,等待的只有被清退,没有人情可讲。 蒙学三年,主攻科目二年,深造三年,最后的毕业班只有一年,总共为期九年。 当然了,要是有人从小就经过蒙学,那么只要通过考核是直接可以进入中级班的。 为了淡化各学派的背景,所有科目都没有以其学派命名,这只是开始,到最后的毕业考试更是各个学派的学问都考,这就不由得学生们不去学其他知识。 只是根据主攻科目不同,考核有所侧重而已! 三年积累,加上鲁县基地所出少年,再过几年就终於有了可用的人手。 “你这段时间所作所为老夫都听说了,说实话.... “你真是个天生的帝王!” 面对老师夸讚刘询露出一丝笑意,但不等他笑出来,就被老师的下一句话给差点出內伤来。 “但你和大將军为皇后一事差点针锋相对就有些愚蠢了!” 復中翁隨即又笑道:“但也因为如此,老夫才觉得没有白教你这个学生!” “作为皇帝,你如此做確实愚蠢,你的帝位是霍光所立,这是不爭的事实,作为回报让其女儿当皇后也是应有之意。” “你如此针锋相对,虽然霍光退了一步,但你如此却是有些意气用事了!” 刘询苦笑道:“让我放弃平君,作为男人,我做不到!” 復中翁点点头,也不否认,道:“但也因为如此,长安百姓对你可谓是称讚有加,谁听了不说当今天子是真男儿?” “老师也以你为荣!” 刘询募然抬头,当看到老师眼中的笑意后,顿时也笑了起来。 “学生没有接受过大汉皇家正统教育,只知道大丈夫者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或许立平君为后会失去一些东西,也会让大將军心生芥蒂。” “但我不悔!” “若是无情是帝王的专属,那朕就要看看有情的帝王能不能开创一个远超过往的盛世。” 看著意气风发的弟子,復中翁含笑点头,弟子还是原来的弟子,並没有因为成为帝王而有根本改变。 他或许还显得稚嫩,但作为帝王的担当却是有的,这就足够了。 无情的帝王如何? 有情的帝王又如何? 孝武皇帝用霸道威压天下数十年,但孝文帝和孝景帝也用温和的手腕使得天下大治。 只要心中坚持不变,有情的帝王何尝不能让天下人心归附? 他相信自己这个弟子会成为一个与眾不同的帝王,一个能够带著大汉走上更加强盛的道路的帝王.... 他心中始终坚信! 第161章 摇曳的火苗 第161章 摇曳的火苗 “君子不镜於水,而镜於人。镜於水,见面之容;镜於人,则知吉与凶。” “....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关关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爭!『 走进学舍,耳旁传来阵阵读书声,有墨家先言,有儒家经典,更有道家胜语. 百家在此齐聚,万物在此萌发。 不同於先秦百家爭鸣,此处同为同窗,只为继承先贤之传承,为自身之修养..:: 刘询扶著老师行游走在学生之间,凡是路过之处学生皆以弟子礼尊之,这一刻他不再是大汉天子,而是学生们尊敬的师长。 这种纯粹的尊敬,让他经过一年的尔虞我诈后,心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看著眼前的一幕,刘询不得不嘆道:“这段时间辛苦老师了,我也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復中翁欣喜道:“能育天下之英才,为先贤传承学问,吾所欲也。 “得英才而教之,使之茁壮成长,亦吾无所欲也” “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是你开了个头,然后才有现在景象。” “要是让百家之人来到所有名家济济一堂,而相互学习的场面,怕是下巴都要掉地上嘍!” 復中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一生所学甚杂,自幼以儒家启蒙,少时学法,中年学道,及年老则贯通百家,无逾矩。 一开始他並不看好自已第子的畅想,以为不过是水中月,镜中,到最后还不是相互爭论不休,就算成了,到时也是一个互相分裂的局面。 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短视了,他忽略了这些学生还只是孩子,他们就像是一张白纸,任凭他们这些先生隨意作画。 从小就灌输择其善者而从之,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思想。 使得这些孩子的眼界极为宽广,他们不再信奉一家一言,奉其为圭泉。 而是相互印证,相互学习,相互补充,从而形成新的思想。 而这种思想极为微小,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隨时可能熄灭。 要是他们只是平常人间的孩子,这如豆的一灯火苗或许只会曇一现,消失的无声无息。 但他们是幸运的,他们的先生是大汉天子,是这个帝国將来数十年的掌舵人,有他的护航,想必他们也將走的更远。 但同样也是不幸的,他们是这位天子隨手画下的画作,是否能经得住人世间的考验,还有待考证。他们前路无著,只能独自摸索前行。 谁也不知他们究竟会走向何方..: “大家都过来,今日先生教大家辨別作物,大家都是大多家里都用农田,那家能否认识诸多作物呢?” “就以大家所吃的粟米为例,你们是否可以辨別它不同生长时期的样子呢?” 就在刘询沉思之际,一中年男子带著一群学生来到一处空地上,只是让他异的是空地上种植著一片作物。 是粟米,並且是快要成熟的粟米,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粟米穗沉甸甸的,一看就是精心照料的好似看出了刘询的疑问,復中翁笑道:“这是去年刚来的先生,据说也是刘氏宗亲,只是现在家道中落,就想著来长安谋个前程。” “只是事与愿违,虽是宗亲,但却无多少人脉,最后盘缠耗尽,无意间来到这里。” “经过老夫考核后发现此人不但精通五经,还对农家之事有独到见解,当得知堆肥增產之法后,更是不辞辛劳亲自试验,这片粟米就是他种植的。” 听到老师的话,刘询看向中年男子,突然笑了。 刘询没有打扰,而是站在一旁观看,他发现此人教学极为独特,不再是填鸭式的灌输,而是启发和鼓励学生动手以及思考。 只有在困惑或者实在不能理解的时候才会出声解惑。 半个时辰后,说的口乾舌燥的刘子庸让学生们离开,並且吩附回家之后当多多观察田地作物, 未来考试的时候可是会用到的。 突然,他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远处,当看到一老一少后,连忙上前道:“学生拜见老先生!” “不必多礼,今日老夫隨便看看,你忙你的就是!”復中翁笑呵呵道。 刘子庸也笑了下,当看到一旁的青年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因为此人好似在哪见过, “先生別来无恙乎?”这时刘询开口了。 刘询此时有些惊讶,因为此人他认识,只是那时候自己还是十一二岁的少年,现在已是大变样了,对方一时没认出来也正常。 “你是........”刘子庸疑惑道。 “你们认识?”復中翁更是惊讶道。 刘询呵呵一笑,看向刘子庸道:“先生可还记得当年建章宫中的少年?” 建章宫中的少年? 刘子庸一懵,但隨即好似想到什么,瞪大眼晴指著眼前充满贵气的青年,哆嗦道:“你..... 你是.......“ 说著脸色一变,就要行礼。 “拜见..陛下!” 刘询笑著上前將其扶起,道:“朕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先生,当年一別,朕对你可是印象深刻的很啊!” 这点刘询倒是没有说谎,当年刘子庸以中山贤良之弟子身份来参加『盐铁议会”,可就在自己身边呢,还多次出手帮助自己整理书稿。 至於对方出现在这里,在联想到老师所言,他心中並无意外,一个懂得把握机会的聪明人而已,他还不会为此看低此人。 学舍是他这个天子建立的事情根本就需要隱瞒,更没有必要。 等想到利用此地博取一个机会的人大有人在,这几年要不是老师把关,早就人满为患了。此人能被认可,可见是有真才实学的。 能出现在『盐铁会议”中,也说明此人的学生必定不差。 学舍后面是一片小树林,这里栽种的全是桃树,不过桃早已凋零,盛果也早已成为学生们的腹中果品。 石桌石凳,简单的陈设立於青黄的树叶当中,遮挡著有些炙热的阳光。 先生当年一別,这些年可有什么收穫?” 刘询看著有些窘迫的刘子庸,心中好笑不已,不过是觉得自己有些钻营而已,这算什么?只有真正明白这个世界本质的人,才会明白他的选择是多么的明智。 大汉以德、以孝取人,德行的好坏,则是此人做官的依据。才有可能被举贤良、茂才.... 但刘询不以为然,如此只会选出一群表面上大义漂然,背地里男盗女娼的偽君子。相比真小人,偽君子更加令人厌恶。 “不瞒陛下,当年回家之后家父突然去世,守孝期满后老师也隨之撒手人寰,我也一时间无忧头绪,於是耕读数年,实在不忍一身所学付诸东流,就想著来长安谋个前程...... 但” 刘子庸苦笑道:“不怕陛下笑话,家祖当年子嗣繁多,光儿子就有百二十余人,但封爵的只有20人,剩下的只能自谋出路!” “好在朝廷可怜我等,分得数十亩良田,家中还算过的去。” “来长安之后才发现自已想简单了,大將军当朝,多时选用亲信家中亲戚担任要职,上行下效之下,朝中多是如此。” “我一无依无靠,无有人脉的宗亲子弟想要出头,却是难如登天!” 他隨即看了天子一眼,惭愧道:“我也是得知此处乃陛下於民间所立,这才想著来碰碰运气., “相比这些,回家一事无成面对妻儿,才让人难堪..: 刘询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刘子庸还以为天子在嘲笑自己,他不敢做什么,只能握紧双拳. “先生此言谬矣!” 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刘询笑道:“你以为朕在嘲笑你?” “不,你错了,大错特错!”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间,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至少要不伤天害理,不违背良心,所谓脸面何足道哉?” “学舍就立在这里,朕也从没有否认过,机会就在眼前,至於能不能把握,就看个人选择了, 你以为来的只有你们几个?” 说完他看向老师,而復中翁好似也看出了什么,配合道:“陛下说的不错,在陛下登基之后此处就成了各方角逐的地方,每日来这里的人何其多?” “一年多下来,少说也有数百人。” “但老夫除了区区几人,可曾放进来一人?” “无他,唯才而已,只要你有真才实学,这里就是陛下选才之地,要是无才,就算你是大將军的儿子,老夫也不会退让半步!” 刘子庸瞪大眼晴看著俩人,嘴唇哆嗦,良久道:“多谢陛下和先生宽慰,我....明白了!” 刘询和復中翁闻言相视一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告诉他你是有才学的人,至於手段不过是细枝末节,无足轻重。 刘询有时候看著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感觉挺.......可爱的! 没错,就是可爱.....当然了,陈平之流就不说了,那就是个特例。 “先生要是有意,可在朕身边做个郎官?” 刘询的突然招揽让刘子庸有些置身梦中,他不可思议地看著天子。 “子庸还在犹豫什么?要是算起来,你可以算是陛下登基之后第一个亲自招揽的郎官啊,这份殊荣,可不小了。” 復中翁看他呆愣,顿时意有所指道。 “多谢陛下提携!” “我....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望!” 看著激动的刘子庸,刘询笑著將其扶起,道:“就如老师所言,你可是朕第一个招揽的人才, 要是差了,丟的可不光是你的人,朕摇摇北上识人不明的名声,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刘子庸闻言肃然道:“陛下放心,绝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好,朕记著你今日之言,要是將来立下功劳,让你另立一脉也不是没有希望。”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刘询笑道。 第162章 霍成君 正旦 第162章 霍成君 正旦 “少君,你又发呆了,这段时间您怎么总是发呆?难道......嘻嘻!” 大將军府,霍成君闺房二楼,倚栏杆而靠,霍成君眺望未央宫方向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念某人啊吧。 “小丫头胡说什么?再敢胡说本少君撕烂你的嘴....哼!” 应该是被人道破心事,霍成君脸色微红,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扑向身旁的侍女。 “呀.....奴婢拜见主君!“ 正要扑上前去的霍成君一愣,但隨即气恼道:“你个小丫头还敢骗我,看我不....., 只是当他拐过转角看到眼前高大的人影时,顿时愣住了。 “阿.....父!” 看著有些侷促的女儿,霍光心中一疼,特別是看到那额头上已经浅浅的伤痕,想要上前抚摸, 却见女儿像受惊的小鸟一般躲开,顿时苦笑一声。 “你...还在怪为父?” 霍成君低头不语,母亲的死虽然过去数月,现在已是寒冬腊月,眼看就要正旦,但那日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能释怀。 母亲的死让她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虽然外面说是母亲暴毙,但聪慧如她岂不知道其中齦? 她不清楚母亲做了什么,让一向甚喜母亲的父亲如此决绝,这让她感觉到眼前之人好似陌生了许多。 “女儿不敢,主君此来可是有事?” 霍光心中之痛再次袭来,他痛苦地闭上眼晴,当再次睁开时已然一片淡然。 “年后你就要进宫了,有些事情为父要提醒你下!” 霍成君闻言一呆,隨即平静道:“女儿恭听主君训诫!” ....你虽为为父之女,但皇后之位已定,那个位置你就不要想了,以陛下和皇后之感情, 你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直到诞下皇子,你的地位將无人可以动摇,为父只能希望你將来看著出自霍家的情分上,稍稍照顾下你的兄长和侄儿他们。” “你母亲之事..:..你只要知道她差点让我霍家倾覆,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在陛下和皇后面前也不要提起她,不然...:..后果难料!” 霍光看著面无表情的女儿,叮嘱道:“你记住,你母亲是暴毙而亡,和陛下没有任何关係,要怪你就怪为父吧!” “其他的为父不想多说,你自己思量即可!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准备下,我......走了!” 看著头也不回离去的父亲,霍成君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少君,少君,你怎么哭了?” 侍女在一旁立马急了,但却毫无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一定要死?他到底做了什么?” “鶯儿,你说这到底为什么啊!” 鳶儿,就是一旁侍女的名字,数年前就来到霍成君身边,因为机灵懂事,被霍成君当做姐妹一般。 鳶儿闻言欲言又止,这却让霍成君心中一动,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道:“鳶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啊!” “少君,你弄疼鶯儿了!” 霍成君却不管不顾,红著眼睛道:“鳶儿你告诉我好不好?到底是为什么啊!” 鳶儿面色复杂,回头看了下周围,確定没人后,咬牙道:“少君,小婢告诉你,你可不能说是小婢说了,不然让主君知道,鳶儿怕是..:::” “鳶儿你说,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霍成君举手发誓道。 “少君可还记得之前的管家?” 霍成君点点头,道:“当然知道,只是不知为何失踪了.....但这和母亲的死有什么关係?” 鳶儿难以启齿道:“奴婢听说.....听说主母和管家....... 被主君身边的无衣姐姐发现了, 然后杀人灭口,这才让主君发现端倪........这才... 9 “什么?” 霍成君脸色煞白,她不可思议地看著鳶儿,怒道:“你胡说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鶯儿低头不语,霍成君再也支撑不住差点摔倒。 “少君小心!” 但霍成君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任凭鳶儿扶进房间,最后將自己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鶯儿安顿好霍成君,走出房间,看向紧闭的房门,她嘆了了口气。 “鶯儿姐,你將事情告诉少君了?” 这时另一个侍女出现,听著房间传来的哭声道。 而此时鳶儿哪有半点柔弱的气质?整个人浑身一变,冷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吩咐下去,府中的姐妹们只留下三人,其他的人都准备出府去吧!” 那侍女一愣,但看著面色冷冽的鳶儿,连忙道:“是,只是我们.. 北“放心,会有人安排好你们的,愿意成亲的就回鲁县去,不愿意的也会安排妥当。” “是!” 看著侍女离去,媛儿脸色再次一变,复杂地看向房间,现在府中事宜基本处理完毕,她们再留下用处也不大了。 家里』传来消息,让她们找机会撤离。 但她却选择了留下,她准备隨同霍成君进宫..:: 刘询再次回到长安,就將老师安排在长安长文里拿出小院中,安排好下人后就回到长安。 只是后面多了个小尾巴.... 长信殿,当许平君看到丈夫身后的小丫头后,顿时欣喜道:“小蝶?你怎么进宫了?” 刘询闻言苦笑道:“这小丫头见到朕就跟著不走,去哪都跟著,要是不带她进宫,还不知道闹哪样呢!” 小蝶闻言却得意的很,好似在说看我聪明吧? 许平君没好气地点了小丫头额头一下,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既然进宫了,那就好好学学规矩,別到时候丟你家公子的人。” “啊?还要学规矩啊!” 听到这话小丫头顿时菱了,但许平君却不打算放过她,宫中不比外面,更何况还有太皇太后在呢,要是不知礼义,闹出什么麻烦,就是她也不好维护。 “张婶,小蝶就交给你了,好好调教,要是不听话儘管抽,这小丫头就是记吃不记打,可別心软了。” 不顾小丫头一副委屈的样子,许平君朝一旁张氏道。 张氏强忍著笑意,端著脸道:“娘娘放心,必定不会手软的。” 小蝶闻言彻底绝望了,看向自家公子,但刘询可不管,就当做没看到逗弄自家儿子。 “算了,死就死吧,小蝶才不怕呢!” 看著强行给自己打气的小丫头,眾人都笑了起来......宫里来了这么一个逗人开心的丫头,好像也不错..... 本始二年(前72年)。 时间缓缓过去,转眼就到了正旦之日,刘询今年却是没做出什么特例独行的事情,只是相比以往的正旦,今年的盛宴却是丰富了许多。 大殿之內,眾人献礼完毕,听著一件件绝美的珍宝和財物,刘询心中毫无波澜,面对这些珍宝他心安理得的收下。 因为他清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內,各地官员也將会奉上贺礼,在敬献给自己同时,在座的诸位也是少不了的。 就好比后世变相的“冰敬”“碳敬”等等,只是现在没有那么隱晦,直接就是敬献。 这和现在距离先秦分封时代不远有关,先秦时代,周天子分封诸侯,诸侯分封卿大夫,卿大夫继续分封..:..: 而作为分封的下属封君,每年都要敬献一部分收穫给主君,这是礼。 现在虽然没有那么多封君,但大汉的诸侯国可不少,特別是孝武皇帝『推恩令』后,大汉一下子多出了不知多少小的诸侯。 王之下有侯、县侯、关內侯、乡候、亭侯。 还有人说是不是还有里侯?对不起,没有,大汉丟不起那人。 总之大汉別说同周朝相比的八百诸侯了,现在说是千多诸侯都说少了。 只是『推恩令』下小封地遍地,大诸侯国也隨代递减,要是无后,朝廷体恤还可能过继以为宗室继承爵位。 要是不受人待见,乾脆就取消封国。 自高祖之后,取消的封国还少了? “臣等恭贺陛下!”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臣等祝贺陛下身体康泰,吉祥如意!” 看著刘德和苏武两个老不修剽窃自己『创意』,刘询撇了撇嘴,不打算搭理这两人。 但“朕也祝诸位爱卿吉祥如意,万事顺遂!” 没办法,回礼是要有的,要是搁后世,皇帝不鸟你你能怎么样?但在大汉你试试?人家一个不高兴选挑子就不干了。 完了你皇帝的名声也臭了。 当然了,刘家皇帝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但也要努力维持不是? 眾人落座,只见一旁张贺拍了拍手,一行穿著盛装的宫女出现在大殿,手中端著餐盘,一股诱人的香味出现在眾人鼻中,直衝脑门。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好像是从宫女那边传来的.::: 刘询好笑地看著眾位大臣,笑道:“今年正旦宴会,乃是皇后一手操持,皇后的手艺可是得到一眾御厨都为之嘆服的。” 隨后看向一旁的空位,可惜道:“可惜皇后身孕在身,实在不便出席...:..” “臣等多谢陛下!” “谢皇后!” 眾人也不是不知好岁的,闻著香气,一个个眼珠子全都瞪著餐盘,恨不得立马揭开! 刘询暗笑,铁锅自己早已做出,有了铁锅,很多后世的饭菜也就顺理成章的出现了。 在大吃货们印证下的美食,他不相信有人不被征服..... 第163章 眾臣百態 第163章 眾臣百態 “嗯...好吃,老夫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美食呢,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 赵充国对著案几上的美食大快朵颐,鬍鬚上沾满了汁液也是毫不在意,边吃还边对一旁只吃不说的韩增支吾说道。 “吃饭都闭不住你的嘴?你瞧那边?” 赵充国循著韩增目光看去,顿时就不满了,你道为何? “这群王八蛋,老夫怎么就没想到呢?” 只见一群大臣丝毫不顾脸面来到低级官员跟前,二话不说端起一盘就走,完了还说:“看你细嚼慢咽的,肯定不喜欢吃,这可是陛下赏赐的,可不敢浪费,我就替你灭了他们,別客气,谁让咱关係好呢?” 看得一眾年轻官员目瞪口呆,有的气不过就要理论,却被其他人拉住。 说完双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几下,就走向上首。 朝低级官员要他还拉不下脸,向自己官职高的要才能体现出他的本事。 这不,丞相蔡义年纪大了,就算是再好的美食,牙口也嚼不动啊,只能望著美食哀嘆! “呀,丞相怎么不吃?难道是不合胃口? 赵充国一屁股坐在蔡义一旁,嘴里说著话,但手下却没客气,直接拿起一只烧鸡就啃了起来。 “你......无耻!”蔡义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指著这夯货破口大骂。 “嗯?本將军怎么会没齿呢?你信你看?” 说著就牙咧嘴,露出一副大大黄牙,蔡义差点被熏晕过去。 但赵充国可不管这些,他对蔡义这个丞相早就不满了,这次能噁心噁心也不错,心情舒爽之下,吃的也更欢了..... 霍光吃的慢条斯理,就算是美食也吃的极为优雅,多年把持朝政下的威严,不是谁都敢碰触的看著『欺负”低级官员的大臣和坐在蔡义跟前名目张大抢食的赵充国,他摇头一笑,只是嘴下的动作却没停。 苏武、桑弘羊、丙吉等人也没好到哪去。 特別是苏武,边吃边得意道:“告诉你们,当年老夫刚从草原回来不久,老夫那老友復中翁就带著年幼的陛下来府上做客!” “你们想啊,老友带弟子来,我这个做长辈的岂能没有礼物?於是就送了陛下一块在北海牧羊时见到一块紫色水晶。” “但陛下什么性子你们能不知道?二话不说就亲自做了一盘爆炒羊肉片.....喷喷,那滋味, 现在想起来都回味无穷!“ 看著得意不已的苏武,丙吉顿时吃味不已,想他照顾陛下那么多年,都还没享受过如此美食。 他苏武何德何能还让陛下亲自下厨? 想到这里就朝和大將军、车骑將军等人筹交错的陛下,眼中满是幽怨。 桑弘羊闻言顿时就觉得满桌的美食不香了,就算再美味又如何?相比陛下亲自下厨的恩宠,这算个屁啊! 一眾大佬吃的满嘴流油,后排的后生们却只能幽怨地看著不讲武德的大佬们,都眼巴巴地看著天子。 就差討要了。 刘询和霍光等人正在说话,却见一旁伺候的张贺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朝下一看,顿时气的差点骂人。 “去,让人再做一份,要是谁不够就继续做,朕还不差诸位爱卿一点吃的。” 刘询挥挥手,脸上满是无奈。 特別是看到赵充国『欺负”丞相蔡义的一幕,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赶紧把丞相叫过来,让后將军回自己座位上去,成什么样子?” 虽然他不满蔡义这个丞相,但毕竟是大汉名义上的百官之首,被这么欺负,实在是有损丞相威严。 “唯~” 张贺强忍著笑,来到下方好不容易把赵充国劝走,將蔡义带了上来。 “老臣.....多谢陛下解围!”蔡义老泪纵横,对天子更是感激至极,没人在意自己这个丞相,没想到一向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天子却站出来为他解围,顿时感激不已! “你是大汉的丞相,百官之首,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的,不然成何体统?”刘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 “老臣......老臣让陛下失望了!”蔡义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颓然道。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丞相当了很没牌面,但被天子这么说,心中也不是滋味。 “行了,你年纪也大了,就坐在这里吧!” 刘询挥挥手,不打算搭理他了。 “陛下確实有福了,皇后如此手艺,真是陛下的福气!” 御史大夫田广明恭维道,这却让眾人翻个白眼,谁不知道夸陛下或许不会在意,但要是夸皇后那绝对是夸在陛下心坎上了,没见陛下听到这话眼睛都笑没了? “哪有,哪有,诸位要是喜欢朕可遣御厨教教你们家的厨,相比就算差点,也不会差太多的“那臣可就多谢陛下恩典了!” 田广明闻言大喜,连忙將此事確认下来,回过神的刘询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高兴过头了,但看著眼巴巴的眾臣,只能勉强笑道:“嗯,爱卿不必客气!” 霍光等人对视一眼,警告了一脸懵的蔡义,就开始大吃起来,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笑话,这好事不赶紧藏著掖著,还能广而告之不成? 要是人多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呢。 刘询看著眾人动作无奈一笑,不过这时下方却传来一阵欢呼声,却是新作的美食到了,年轻官员顿时大喜,不少都朝这边感谢。 “皇后如此厨艺如此了得,陛下却不独享,却拿出来与眾臣分享,这下臣等可就有福了!”霍光抚须赞道。 “哎,这有什么?” 刘询大袖一挥,豪气干云道:“独乐乐不如眾乐乐嘛,诸位爱卿为大汉劳苦功高,朕有好事当然不会忘记诸位的。” “你们在前衝锋陷阵,朕虽不能亲自上阵,但这后勤保障却是定会做好的。” “诸位爱卿儘管往前冲,有什么事,出了什么乱子朕都给你们兜著!” “朕不怕出错,也不怕试错,就怕混吃等死,只要对大汉有利,就算让朕吃糠咽菜,又当如何?” 霍光闻言心中嘆息不已,不管陛下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能说出来就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君王。 “陛下有此雄心壮志,臣等岂敢怠慢?” “陛下但且放心,只要臣等在,还轮不到陛下您亲自上阵,除非我们都死光了!”张安世振振有词道。 刘询有些意外,看了眼朝自己点头的大將军,心中顿时瞭然,看向有些紧张的张安世,笑道:“朕记得爱卿今日之言了!” “是,陛下!” 张安世心顿时放下了许多,自从大將军开始交权,他就寻找著向天子表明心跡的机会,今日看天子高兴,这才试探了一下。 天子虽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记得今日之言,无非就是在说朕看你今后表现的意思,这让他心中安稳了许多,至少陛下没有排斥不是? 这就足够了! 刘询心中也是鬆了口气,面对这些大將军心腹,自己心情是复杂的,用的话心中膈应,毕竟之前没少为难自己。 但要是不用却难以让其安心,徒增诸多变数。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示好,不管心里怎么想,这面上確实不得不做出大度的样子。 时间流逝,当月转中天,大殿內狼藉一片后在眾人终於散场。 今年正旦之宴却让眾人大开眼界,从未吃过的美食,高雅的舞蹈.......总之不虚此行。 相比孝武皇帝和孝昭皇帝时期,当今天子之下,朝堂之上不知不觉中多了些生气,少了些暮气,这或许就是刘询给大汉带来的一些影响吧。 本始二年正旦之后,休沐过后朝廷很快运转起来,从去年开始推广的两季轮换耕种之法更是在朝廷大力支持下快速发展。 关中本就是肥沃之地,良田阡陌纵横,再加上增產之法,轮换耕种之法,粮食必然大增。 还有將作监新的农具普及,少府以强大的生產能力大力生產,又有这强大的运输渠道,很快在天下蔓延开来。 仿造是不可避免的,刘询也没想著用其一直赚钱,只要有能力仿造,哪怕差点,也能让其快速在天下普及。 人都是逐利的,只要有利可图,必然仿造者如云。 如辽东、渔阳、陇西、酒泉、敦煌、交趾等地偏远,工匠缺乏,只要有人有能力將新式农具转运至等地,必然有利可图。 这些都是利益驱使,刘询岂能禁止? 如此只能更快让天下百姓受益,至於其中一些齦,他现在也顾不得了,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大汉太大了,很多距离遥远的地方根本鞭长莫及。 关中宿麦已经种下,使用新的生產工具,不但节省了人力,还大大加快了速度,使得今年关中耕种的田亩足足多出了一成。 可別小看一成,以关中的田亩基数,所產出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 而宿麦的种植,意味著百姓在明年六月將再次收穫一次,因为是初次试验,刘询下旨今年宿麦不再徵收税赋,就是为了减轻百姓负担。 毕竟是第一次,大家都不是很有信心,很多事情都是模稜两可,要是急著收税,一旦减產或者因为时间关係颗粒无收,百姓可就遭大罪了。 只要今年一过,百姓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必然爭先效仿,有了成熟的经验,粮食大增是必然的,到时候再收税也是应有之义。 第164章 游侠四出 后宫琐事 第164章 游侠四出 后宫琐事 本始元年五月,大司农魏相、少府桑弘羊联合尚书,言增產之法已在京畿之地普及,去年虽普及较少,但凡使用新法,皆有所增產。 请奏是否於今年下半年开始广施天下? “可在中原之地率先施行,大汉天下广大,各地风土各有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遣光禄大夫属,联合少府、大司农及御史大夫府前往各地收集勘察,南方適应水稻,可令地方解放山泽,使百姓垦荒,垦荒所得,朝廷五年不取一毫。” “五年后復归於税!” “西北边地屯田广大,但气候严寒,一年一熟,不可言復耕之法。” “可令其广修水渠,保证灾年亦可灌溉之!” “凡农閒时参与劳役,朝廷可適当减免赋税,劳役期间勤劳者,可释放其为平民,分田置地。” 刘询没有一概而论,增產之法不是万能灵药,大汉地域广阔,各地各不相同,岂可使用相同之法? 经和朝臣商议之后,遂定上述之则。 刘询记得交趾之地有高產水稻,於是叮嘱光禄大夫丙吉,可派遣人手於其地寻找,如有所得, 封侯之赏朕以待之。 听闻此事,朝臣惊疑之余也都摩拳擦掌,长安游侠也都奔走相告,更有不少胆大之人组队前往南方寻找高產之稻。 刘询知道后不但不阻止,还添了一把火,下詔天下,凡得新式作物,无论菜蔬、果品、粮种等,凡试验可行,且大汉未有,皆大赏。 此詔一出,天下有志之人大为振奋,为博一前程,多有前往四边诸国者。 “陛下此詔一出,各地游侠皆有动作,就是许多胆大的百姓也都有所行动,此法虽然可能得到一些大汉所需之物,但是否动静太大?” 丞相蔡义余小朝之上忧心,他担忧的不是没有道理,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要是长此以往,百姓不思耕种,辛勤劳作,而是寄希望於运气,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臣以为当有所节制,不然百姓多盲从之人,若无所得还好,若有人因此骤得富贵,怕是会爭相从之。” 就连丙吉也颇为担忧道。 刘询笑而不语,而是看向大將军道:“大將军以为如何?” 霍光自从女儿进宫之后朝堂之上就很少发言,只有当天子垂询他才说话,这是在表明自己心跡啊! “臣以为陛下此法甚好,应詔之人多为不安分之人,其中落魄宗亲、诸侯子嗣、各地游侠、自恃本领者甚多。” “落魄宗亲留在大汉多有不法,就算有罪,地方也多是束手束脚。” “列侯子嗣皆是无爵位袭承或不受重视者,留在长安也是浪荡为生,欺压弱小之辈。” “游侠,自恃本领者多是地方治安不稳之因素,若离开当地,去往四边诸国,也算是物尽其用,亦可让地方少些动盪。” “而有地百姓谁愿意放弃安稳四处漂泊?就算要出去,没有盘缠也是寸步难行,陛下不必忧虑! 刘询闻言抚掌大笑道:“大將军真知灼见,朕受教矣!” “传令下去,只要有人间自己所言所闻,当地地形地貌,风土人情记录上交朝廷者,朝廷亦有赏赐。” 隨即看向苏武笑道:“苏爱卿,此事就交给你把关了,这事你可熟悉的很吶!” 眾人一听思索片刻也都笑了起来,陛下此法当真是物尽其用,將这些不稳定因素赶出大汉,还要让他们为大汉做责献。 熟悉四周诸国的事情大汉可都一直在做,但收效甚微,甚至很多官员都是应付了事。 但这些一无所有的游侠,和那些心高气傲的宗亲和列侯子弟却没得选择。若是寻找新作物是碰运气,那么记录沿途所见所闻,勾画地图,这对他们来说並不算难事。 也不用担心空跑一趟。 丞相蔡义闻言额首表示同意,內吉也隨即退下。 朝议完毕,刘询回到后宫,先是去了趟椒房殿看了下皇后和孩子,却被赶了出来。 没错,继儿子刘爽之后,他又有了孩子。 並且是一位公主,当诞生之后刘询简直爱不释手,取名为珠,为掌上明珠之意,没事就抱著女儿到处炫耀,没少被皇后嫌弃。 不过看到丈夫欢喜,这也让许平君鬆了口气。 天子喜得公主,这可是大事,也证明了天子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让自孝武朝后皇家子嗣繁衍成问题的朝臣大大鬆了口气。 只要天子身体没问题,那么就多多从实后宫就是。 这不,皇后二月生產,四月后宫就传出消息,当初入宫的三位美人中两位也相继传来喜讯。 出了椒房殿,刘询有趣看了两位怀孕的美人,自从怀孕之后刘询就將其分別置於未央宫中的增成殿和合欢殿,稍加安抚之后就来到除椒房殿外后宫最大的宫殿,昭阳殿。 昭阳殿属后宫八殿之一,以奢华著称,其內假山流水,布置极其奢华,这也算是给霍光一个交代,其地位仅次於皇后,更是后宫之中唯一的夫人。 刚来到昭阳殿,就看到一身著华丽少女等候於殿前,刘询看到后微微一笑。 “臣妾见过陛下!” 刘询上前將其扶起,看著其明艷的容顏,不得不感嘆其天生丽质。 “都说过多少次了,和朕不必如此客套!” 霍成君展顏道:“父亲时常告诫臣妾不可忘却尊卑,陛下乃天下之主,臣妾岂敢逾越?” “你啊!” 刘询和其携手进入殿內,此处確实奢华无比,就算以他后世眼光来看,也是惊艷不已。 “你入宫已有三月,可还適应?” 面对霍成君他心情极其复杂,有怨恨其母谋害皇后的恶毒,也有对其身为大將军女儿的防备。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然是自己的女人,並且根据这段时间的表现,虽然其生活奢华,但也是自小身份所致。 对待皇后也是执礼甚恭,以姐姐称之,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为大將军女儿的傲慢。 如果说皇后许平君是凤凰,而霍成君则是骄傲的孔雀,虽然面上看似恭敬,但其內心的骄傲却无不显示。 至於今后如何,就看她的表现了.::: 第165章 长安书院 第165章 长安书院 是夜,刘询留宿昭阳宫,其中乐趣当不为人道哉。 一连数日,刘询不是在椒房殿中照看女儿,就是流转於各殿安抚自家女人,直到实在有些吃不消了,这才慌忙『逃出”后宫。 后宫只是点戳,而朝政则是永久的主题,这点他分的清楚。 朝臣多次上书天子当充实后宫,都被刘询挡了回去,现在这几个女人自己都有些应付不了了, 还敢再来几个? 这不是要自己命吗? 朝臣无奈,最后也只能暂且罢之,但也让不少人称讚不已。 身为天子却不沉迷美色,就此一项就已经胜却大多数帝王,难能可贵啊! 刘询不知道眾人想法,但就算知晓也之以鼻。 五月下旬,朝堂之上大將军渐渐淡出执政,尚书台职权也渐渐被自己接手,而尚书台诸位大臣也都极其配合,少了不少麻烦。 他提拔大鸿庐韦贤为太常,而典属国苏武继任大鸿庐入尚书台。 现在他虽没有亲政之名,但已有亲政之实,这让他觉得时机已到。 “朕於民间之时兼学舍一座,当初只是教导乡邻童子之所,但数年来在朕老师復中翁主持下已然是拥有数百学子的学舍,事务逐渐繁杂,要是长此以往,怕是难以坚持。 他环视一周,道:“朕有意扩建学舍,且收为国有。” 此言一出,新任太常韦贤眉头一皱,他身为太常,太学就在其管辖之下,陛下突然要建立书院,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復中翁是他师兄,杜贤学舍中的猫腻他岂能不清楚? “陛下扩建学舍臣无异议,但建立书院......还请陛下明示!” 刘询闻言心中早有腹稿,笑道:“太学所教只为做官,所学多为儒家经典,虽有算学等辅佐, 但毕竟所学者甚少。” “朕自幼生长於民间,深知百姓所需,百工、农耕、水利、天文地理.....甚至武学、格物均是百姓最为所需之学,但朝廷却无系统教学之所。” “太学所教乃是大道,但小道就可不学?” “朕不以为然,大道之求,难於上青天啊!” “正所谓大道难求,小道易得,朕以为当两者並举,方可相辅相成,相互印证,诸位以为然否?” “朝廷需要的不光是虚无的大道之言,更需要的是关乎百姓生计的学问,且需要一以贯之的传承。” 眾臣听完也都深思不已,陛下大道和小道的对比,让他们心有所动。 霍光异地看向略有深意的天子,他念头一转,心中顿时瞭然,忍著笑意道:“陛下重务实, 重民生,此乃大善!” “太学之所学太过高深,且短时间內难见成效,但陛下所言各科,分门別类,专攻一项,却能短时间內有所得。” “臣以为可行!” 韦贤闻言眉头更是皱起,看向天子和大將军心中暗嘆,儒家虽被朝廷承认,但不管是孝武皇帝还是后来霍光执政的数十年,皆既用儒生也防备儒生。 现在天子也... “臣以为可行!” “臣附议~” 张安世、杜延年、田广明、於定国、苏武等人也都出列赞成。 桑弘羊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只有卫相和韦贤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此事就么定了,至於建造一事.. 77 不等魏相拒绝,少府桑弘羊就跳出来道:“学舍乃陛下所建,当属皇家资產,自当由少府出资修建,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 刘询心中暗笑,这些人恐怕就桑弘羊最为高兴了,当年盐铁议会他可是吃了儒生的大亏,现在能给他们添眼药更是求之不得。 “如此,朕命你为书院学政,专职处理书院后勤事务。” 桑弘羊闻言大喜,这可是大好事啊。 “臣遵旨!” 韦贤和魏相坐不住了,这要是让桑弘羊做的学政,这是为儒生们培养政敌啊,这怎么能行? “陛下,臣以为不可!” “为何不可?” 刘询目光变的犀利起来,问道:“难道儒生们愿意行百工之事?还是愿意行走於粪土之间?” “自己不愿做,还不让別人做吗?” “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刘询大袖一挥,丝毫不给其再说的机会,隨后看向眾人道:“朕意命名书院为长安书院,冠以皇家之名。” “然缺少祭酒一职,朕先前有意朕之老师復中翁任祭酒,但老师年纪颇大,无有精力,朕实在不忍其操劳,诸位可有人选?” 韦贤闻言又想爭取,但不等他说话,张安世突然出列道:“臣举荐东海人疏广,疏广,字仲翁,精通《春秋》、黄老之学,为人豁达,严於律己,教学有为严厉,乃不爭之选。” “还请陛下明察!” 刘询听闻差点没笑出声来,这都能找到同名的人?老师是復中翁,这为疏广字仲翁?这... 不过疏广他还是知道的,史书记载,疏广和其侄疏受为自己儿子刘爽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虽然教的太子学问不错,但却使得其柔仁好儒,以至於自己说出那句『乱我家者,太子也”得明言。 不过疏广此人教学没得说,教太子就算了,並且此人並不是纯粹的儒家宗师,其精通黄老之学,而黄老之学,无为而无不为,极为適合书院祭酒一职, 但. “疏广此人朕有所耳闻,但其性格颇为柔弱,朕以为书院可分为左右祭酒,疏广可谓左祭酒, 至於右祭酒诸位可有人选?” 眾人面面相,魏相等人听到任儒学大家疏广为左祭酒,顿时安下心来,至少陛下並不排斥儒生,这就足够了。 这也就是独尊儒术才数十年光景,加上霍光、桑弘羊辅政期间打压儒家,使得儒生並未占据高位,不然到了后世,就自己今日所言,必然会被骂成昏君不可。 看到眾人无有人选,立讯思虑片刻道:“一阴一阳是谓道,一文一武,才能相辅相成!” “龙额侯!” 正在看戏的龙额侯韩增一愣,连忙出列道:“臣在!” “朕有意让你入长安书院任右祭酒一职,左祭酒疏广主持教学,你主管书院教风,另外书院设有武学一科,可由后將军閒暇之余主持教学。” “爱卿可愿为朕分忧?” 所有人都看向正在看戏的龙额侯韩增。 第166章 韦贤的质问 第166章 韦贤的质问 韩增呆住了,不光是韩增,一旁的赵充国也呆住了,这书院怎么还和他们这些军汉有关係了? 不单单是他们,霍光等人也是纳闷,看著一向插科打浑的韩增,他们实在想不到陛下为何要让其担任右祭酒一职? “那个...... 韩增目光乱瞄,看著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魏相、韦贤等人汕汕道:“臣....能拒绝吗?” “你说呢?”刘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臣.....遵旨!” 韩增怎么都没想到人在家中躺,祸从天上来,躺著都能中箭? 赵充国一改往日雷厉风行,此时却变得极为扭捏,志忘道:“陛下,臣就一武夫,如何能教导学生?要是耽搁了学子,臣岂不是要被骂死?” “营平侯多虑了!” 刘询笑道:“你为大汉为数不多的大將,战场上更是功勋卓著,不需要你教授其他,就教武学学子们如何打仗就是。” “难道你要告诉朕你连怎么打仗都不会?” “臣当然会!”听到天子竟然否认自己不会打仗? 这怎么能行?这要是真的拒绝了,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打仗不行? 其他的事情无所谓,但说起打仗他除了大將军卫青和冠军侯霍去病还没服过谁,不就是教学生吗?实在不行就把他们当新兵练就是了。 “好,朕就欣赏后將军这种唯我其谁的勇气,这才是我大汉將军该有的气概!” “你放心,武学乃朕之所重,除你之外,南北军將领也会不定时前往书院教学,到时候你协调好就是了。” “可別在学生面前丟了我大汉將军的脸!” 赵充国闻言咧嘴一笑,这敢情好,自己难受让那些崽子也尝尝,一个个不是挺能的吗?整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也尝尝教学生滋味。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尚书台隨后下旨给疏广,朕闻其侄也颇有才学,可徵召为郎官,隨侍朕之左右。” “臣等遵旨!” 议事完毕,眾人走出大殿。 韦贤和魏相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 当今陛下务实,而儒生多空谈之人,太学建立至今,能入朝为官者少之又少,除孝武皇帝的原因之外,也有朝臣打压的原因。 现在陛下虽然没有否定孝武皇帝独尊儒术之言,但『独尊”怕是要出现动摇了。 韦贤下朝之后没有回官署,而是来到一处小院,正是天子未登基时在长安的故居,而现在却住著自己那位师兄。 陛下能將此处让与其居住,可见其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砰砰韦贤深吸一口气,他今日是想探探这位师兄的口风,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不然他心下难安啊1 很快房门打开,只见一侍女模样的下人出现在眼前。 “请通报一声,就说故人来访!” 侍女上下打量少许,不敢怠慢,道:“贵人稍待,这就去通报!” “故人来访?” 听到侍女的话,復中翁笑了下,道:“去请他进来吧!” “是先生!” 很快韦贤进入小院,当看到小小的院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初天子在民间时的居所,竟然如此狭小。 “怎么?有些失望?” 復中翁笑道:“也是,堂堂九卿之一的太常,出入不是奴僕成群,就是广大府邸,当然看不起天子故居了。” 面对师兄的笑,韦贤眼皮都没抬一下,坐在其对面,开门见山道:“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这才入儒家几年,就真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儒家之人了?” 復中翁满是不屑,他们这一脉虽然和儒家有些关係,但更多的是承袭杂家,只是自从独尊儒术之后,不得不以儒学自居罢了。 大汉遗留的百家,哪个又不是如此? 大势所趋之下,有几个能一直坚持下去的? 唯利益而已. . “別说这些没用的,我既入儒家,自当以兴盛儒家为己任,你告诉我陛下到底想干什么?” 韦贤有些气急败坏,当初得知天子老师是自己师兄后自己还高兴了好久,毕竟有一个儒生教出来的弟子成为天子,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但现在陛下却隱隱有制衡儒家的意思,这怎么能行? 復中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嘆道:“看来多年的官场已然让你忘记了当年老师的教诲,也对,你享受著那些儒生的支持,怎么会不为他们著想?” “放心吧,陛下並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决绝,当年孝武皇帝为何选择儒家你心底没数?” “陛下只是让他回归正轨而已,是你们想要的太多了。” 韦贤一呆,要的太多了? “董仲舒的殷鑑不远,你还不知足?大一统思想是你们屹立朝堂的根本,陛下也认可你们的主张,但外儒內法是大汉国策,你们却想真正的独尊?” “要是遇到一般皇帝也就罢了,当今天子........呵呵,你们还想独尊?” 復中翁的话让韦贤脸色一白,但隨即不甘道:“这可是我们数十年努力的成果,难道就这么算了?你也別忘了,你现在也是儒家的一员!” “是又如何?老夫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无儿无女,就这么一个弟子,不帮他难道还帮你们不成?” 师兄的话让韦贤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儒学又儒学的作用,这点谁也不能否认,並且老夫敢保证陛下绝无取缔儒家地位的想法,只想想补全儒学的短板而已!” “儒学太过务虚,这是你们致命的缺点,而其他学说却能完美补充,这既是你们的挑战,也是你们的机会,能不能把握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韦贤闻言沉默少许,声音苦涩道:“陛下倒是好大的志向,但真的能成吗?” 他太了解那些儒生了,当儒学大兴之后,多少投机者以儒学之名行事?不过是为自己披上一层外衣而已。 严於律人,宽以待己,动輒指责他们,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那是你们的事,老夫无力去做什么!” 復中翁开始闭目养神,自己学生的想法他是支持的,儒家不能成为朝堂的主力,这根本就是在毁掉大汉。 以德服人,以德选人。 但什么是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一个读过几本书,什么都不会的人,就因为德行好就能身居高位,还到处被人追捧。 这样的人与国何益?要是多了,简直就是灾难! 第167章 欲立庙號 第167章 欲立庙號 “小公主有没有想父皇啊!” 椒房殿,刘询抱著自家小公主,看著那粉嫩的小脸,乌黑灵动的眼睛,心中更是喜爱不已。 不光是他,一旁太皇太后也眼巴巴地望著。 自从有了小傢伙,太皇太后没事就往这边跑,只是每当他一来,小公主的占有权就没了。 无他,谁让小公主见到父皇就哭呢,只要他抱著就不再哭闹,谁也没办法。 “好了,孩子困了,你快放下吧!” 许平君满是无语地看著高兴的丈夫,又看看满是希冀的儿子,更是哭笑不得。 “也没见你对儿子这么上心过,有了女儿你儿子是完全不顾了是吧?” 听著妻子满是怨气的话,刘询看向小脸委屈的儿子。 小阿瞒已经会走路了,虽然还摇摇晃晃的。 “男孩就要严厉些,整日待在父母怀中算怎么回事?你也是,没事少惯著他!”刘询『嫌弃道。 对於儿子教育他早已有些方案,小傢伙也就这几年好日子,等待五岁以后有的是苦等著他。 听到丈夫的话,许平君很是无语,但对於孩子教育她是没有发言权的。 对於孩子將来如何她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她相信丈夫会安排好一切的。 刘询放下孩子,看著嘟著嘴睡觉的小公主,眼中满是柔和。 “行了,朕先走了!” 听到这话太皇太后大喜,连忙挥手道:“皇帝有事就去吧,这里有本宫和皇后照顾,没事你少来就是了。” 刘询: “ 好吧,是自己抢了太皇太后的新『玩具』了。 摸了下鼻子,又逗弄了下小阿瞒,这才满意离去。 未央宫承明殿,自从开始亲自处理政务,除小朝会时在宣室殿,日常处理政务的场所转移至了承明殿。 承明殿规模和宣室殿大体相当,只是功能有所区別。 宣室殿多是和重要大臣议事的地方,之前因距离前殿较近,自己则多在宣室殿,方便上朝。 而承明殿则是专门处理政务的场所,不但有大量的官员卷宗以供自己查阅,偏殿之中更是收藏著自立国以来眾多重要文献。 当走进承明殿,大將军霍光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让诸位爱卿久等了!”刘询隨口道。 “陛下言重了,臣等也刚刚才到。” 刘询点点头,道:“朕有意为孝武皇帝上庙號,诸位你以为如何?” “孝武皇帝躬仁谊,励威武,功德茂盛,而庙乐未称,朕甚悼焉。” “今日与诸位先行商议,大家可畅所欲言!” 霍光看了天子一眼,道:“陛下之意何为?” “孝武皇帝光大祖业、开疆拓土,选名將、討匈奴、定南越、平羌氏、易服色,正朝纲、建太学、封禪泰山、征伐西域。使得万国来朝,四夷宾服可谓功盖一世,扬我汉家威严........世宗如何?” 世宗? “世』”指一世之宗,『宗』为尊崇之意,表示文治武功为一世之宗。 要是不算孝武皇帝晚年之事,这世宗当得,但..... 霍光等人其实也是赞成的,他的权力来自於孝武皇帝,尊崇孝武皇帝就是在肯定他的地位来源。 虽然天子有强调自己世系源自孝武皇帝之意,但也无可厚非,对於现在的天子而言,这些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事了。 就在他想要张口之际,只见一人跳了出来,当看到是谁后,霍光顿时暗道不好,怎么是这个『老学究? “臣以为陛下为孝武皇帝上世宗庙號有失偏颇。” “庙號所立当遵循『祖有功而宗有德”而行。” “高祖皇帝庙號太祖,功在拨乱反正,平定天下,是以为太祖。” “孝文皇帝奠定文景之治,德政卓著,是以为太宗。” 但说到这里突然一转,高亢道:“孝武皇帝虽有攘四夷、广土镜境之功,然多杀士眾,竭民財力,奢泰无度,天下虚耗,百姓流离,物故者半... ” “在位期间蝗虫大起,赤地千里,或人民相食,畜积至今未復。” “无德泽於民,不宜为立庙乐。” 说完深深一礼,肃然道:“还请陛下三思!” 静,整个大殿简直静的可怕,就连一向摸鱼的韩增和混不吝的赵充国都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霍光幽幽地看向之前还颇为尊敬的『老夏侯”,现在却是满是冷光地看著他。 张安世等人也都用极为微妙的眼光看向这位,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评价孝武皇帝? 就算孝武皇帝晚年昏庸,但其功绩却是实打实的,如此以偏概全,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刘询目光微动,在静悄悄的大殿中,有节奏地敲击著案几,发出咚咚的声音。 虽然知道会有人反对,但他没想到这位一向不声不响的老先生,竟然会以如此激烈且犀利的言辞来拒绝为孝武皇帝上庙號。 “夏侯卿,您学问高深,朕也一向尊敬有加,但如此对孝武皇帝功绩否认,是否太过了?” 刘询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想。 “夏侯胜还不退下?孝武皇帝岂是你能评价的?”丙吉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呵斥道但夏侯胜却丝毫不为所动,再次躬身道:“臣无有私心,然今日就算臣不说,天下人难道不说吗?” “作为臣子,理当为陛下纠正错误,而不是明知陛下有错而不去指出,这是臣做不到的。” “臣不愿阿奉承,此话臣已说出口,就算是死也再无遗憾!” 说完就站在那里等候天子决定,而刘询呢? “放肆!” “你这是在指摘朕吗?你来告诉朕孝武皇帝的功绩是朕杜撰出来的?人非圣贤熟能无过,不能因为有错而否定他人的功绩,若是都如你这样,这天下岂不是没有功绩的人了?” 刘询越说越气,就差指著对方鼻子骂了。 他恨刘彻吗?恨,晚年的刘彻就是个疯子,但他还必须为其立庙號,这是在为自己正名。 並且作为皇帝,他不能容忍一个可以隨意指责先帝的臣子,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立场问题就好比一个普通人,能任由別人指责自己的先人吗?哪怕这个先人做下了许多错事。 別人可以指责,但唯独自己不能啊! 第168章 乌孙请援 第168章 乌孙请援 “陛下. 7 夏侯胜还想说什么,但刘询已经不打算和他墨跡了,直接道:“不必说了!” 但他还是小瞧了这位『老学究』只见夏侯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还请陛下三思!” 刘询脸色地开始变换,这是要和自己死扛了? “陛下恕罪,夏侯胜他. 2 丙吉也被眼前的一幕搞的有些傻眼,话说你老先生也没必要和陛下如此吧?没看陛下脸色都变了? 自陛下登基以来,唯一一次和大臣翻脸还是田延年那个莽汉,平日里对朝臣也是多有尊敬,但今日这么一闹,你让陛下怎么想? “光禄大夫不必说了!” 刘询大手一挥,来到夏侯胜跟前,看著倔强的夏侯胜,他心中早已怒极,这是要死諫不成? “陛下,夏侯胜公然违抗詔书,实乃大逆不道,臣以为当投入牢狱,请有司会审。”霍光突然站出来道。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这次承明殿议事,既不是小朝也不是大朝,前来的大臣也就十余人而已,但现在除了有些焦急的丙吉,其他人全都附议。 刘询脸色阴晴不定,但看著还是大呼『陛下三思”的夏侯胜,他冷声道:“准奏!” 说完就大步流星离开... 皇帝离开,大殿內眾人都看向还跪倒在地的夏侯胜。 “老夏侯,你这又是何必呢?”霍光嘆息一声,他对这么有些神神叨叨的『老学究”还是有些惋惜的,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在此事上犯浑? 夏侯胜起身,他看向眾人,道:“老夫不过是说出天下人想说的而已,既然无力阻止,但老夫从不后悔!” 说完拱手一笑:“诸位慢行,老夫先走一步!” 本来要上前將其缉拿的侍卫被霍光挥手让开,只是跟在其后,朝牢狱走去。 毕竟是朝廷重臣,又是大汉的大学问家,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翌日,天子召集列侯、博士、二千石以上官员商议孝武皇帝庙乐一事,眾人无不赞成。 对於夏侯胜极力反对一事,更是义愤填膺。 “启稟陛下,丞相长史黄霸对孝武皇帝立庙一事多有非议,还请陛下严惩!” “准奏!” 刘询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此事既然已经定下,那就没有迴旋的余地,他必须以雷霆之势將此事敲定下去,不然待事情发酵,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於是,还在丞相府办公的丞相长史黄霸被投入牢狱,好巧不巧就在夏侯胜隔壁,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牢狱之中,黄霸垂头丧气地靠墙坐下,自己不过是发了几句牢骚竟然被人弹劾,也不知是谁在背刺自己。 黄霸本是淮阳郡阳夏人,家境富裕,乃是当地大户。但自幼熟读律法,素有大志,立志为官。 但可惜他虽然家境尚可,但想要做官却是难如登天,好在孝武皇帝万年因国库空虚,於是开牵连捐官之法。 於是黄霸通过缴纳財物被侍郎謁者,后因自家弟弟犯事又被罢官。 但他岂能甘心?继续读书的同时,又找到机会捐谷入仕,授补左冯翊,管理沈黎郡。 沈黎郡为天汉年间孝武皇帝平定西南夷后设立,下辖有汉嘉、严道、徙、牛四县。 后因断事公允,被提拔为丞相长史。 他入仕为官刚好处於孝武皇帝晚期,亲眼所见孝武皇帝种种,这也是他反对为孝武皇帝上庙號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会被打入牢狱,这让他顿时有些怨气。 “你是何人吶?怎么会被关到这来?” 隔壁监牢中夏侯胜有些好奇,这里可是廷尉府的监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关你何事?没事別烦乃公,烦著呢!”黄霸想也没想就回道夏侯胜:“ “小子,你可知你已经大祸临头了?”夏侯胜声音幽幽。 本始二年五月,天下下詔唯孝武皇帝立庙:世宗。 奏《盛德》、《文始五行》之舞。 凡孝武皇帝巡狩所幸郡国皆立庙,如高祖、太宗焉。 至此,为孝武皇帝立庙一事算是落下帷幕,刘询也因此威望大涨,郡国地方皆上书言天下明圣。 宣室殿,两千石以上官员皆在等候,少倾刘询方至,只是面色有些凝重。 “臣等拜见陛下!” “诸位爱卿平身!” 刘询落座,环视一周,眾人也都面带肃然。 “诸位,乌孙解忧公主所请,诸位以为如何?” 没错,之所以叫来诸多大臣,就是因为西域乌孙国出事了。 当初乌孙国王琨弥王后为大汉楚王刘戊孙女,更是孝昭皇帝之姐,这辈分在刘询这儿就更大的没谱了。 事情的起因也就是这位解忧公主所带来的。 解忧公主美姿容,仪態万千,美艷不可方物,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更能舞刀弄棒,这简直就是野性与美艷的结合,谁能抵挡的住?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这位解忧公主还特別能生。 这么一个美人儿当人人都想夺之,因其美名流传甚广,於是引起了匈奴单于的给予,为了得到美人,匈奴就时常派人去乌孙国边境找茬。 更是扬言要抢夺解忧公主回家生孩子。 一开始乌孙人也没当一回事,只是对於匈奴人的无耻再次见识到了。 但是事情没有完,时常衝突之下乌孙人忍不了了,於是衝突逐渐升级,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使得双方死伤数千人。 本来匈奴人就在找茬,这下好了,茬都不用找了,这不是送上门来吗? 於是威胁变成了动真刀真枪,直到解忧公主和困弥实在受不了了,於是在元平元年(前74年) 上书大汉,说这事大汉管不管? 但那时候朝廷哪管得了这些?孝昭皇帝刘弗陵生命垂危,霍光更是自顾不暇,更没工夫管了。 但解忧公主和乌孙王琨弥也算硬气,言乌孙准备动员全国和匈奴人死磕到底,希望大汉出兵帮忙,一雪前耻。 但大汉的情况风云变幻,先是孝昭皇帝驾崩,恰逢国丧期间,哪能隨意出兵啊。 紧接著昌邑王继位,但还不到一个月又被赶了下去。 之后就是刘询继位,这一连串事件发生,此事就耽搁了下来。乌孙一看大汉那边比自己还忙还乱,於是也就暂且忍受,等有机会了再说。 而到了现在,乌孙那边也知道大汉已然腾出手来,於是再次上书请求大汉出兵帮忙。 而刘询得知此事后不敢怠慢,这可是自己登基之后第一次对外发生战爭,一点都不敢马虎。 並且还是帮助小弟打匈奴,这就更得没得说了,这忙得帮 第169章 商议出兵 第169章 商议出兵 、 ......陛下,乌孙使者言匈奴连发大兵,袭击乌孙,匈奴使者大言不惭,威胁乌孙谓:此为持公主而来。” “並欲隔绝乌孙与大汉往来,乌孙昆弥(国王)愿发精兵五万骑,尽力击匈奴。” “希望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弥!” “並且连发三批使者,先后来到长安!” 刘询闻言看向眾人,道:“乌孙乃大汉亲近之邦国,先细君公主嫁入乌孙,后解忧公主续之, 两国之情已是水乳交融。” “且乌孙为大汉在西域盟友,牵制匈奴,要是不救被匈奴所破,大汉將两面受敌,於情於理都应该救援。” “元平元年大汉国事困顿,朝廷鞭长莫及,但如今大汉朝堂稳固,將士们整装待发,朕以为该救,应就,並且速救。” “诸位可有何教朕?” 刘询定下基调,那就是必须救,不管是从人情上来说,还是从战略布局来说,大汉都非救不可。 好不容易將匈奴挡在乌孙西面,要是被其突围进入乌孙以东,整个河西走廊都將受到威胁。 到时候不但要防备北方草原匈奴南下,还要防备匈奴从西面进攻,到时候就被动了。 乌孙位於西域西北方向,王城为赤谷城,位于闐池东,西南为大月氏,西边为大宛、康居,南面是龟兹,北边是匈奴的呼揭,东面就是焉耆,车师以及蒲类,再往东就是玉门关了。 因此乌孙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它位於西域中心,不管是谁想控制西域,乌孙是绕不过的。 霍光率先出列道:“陛下,乌孙距离大汉遥远,若要开战就必须做好后勤补给,仓促之间难以见效,臣以为当传旨西域诸国让他们供应大军粮草。” “多年来西域诸国苦匈奴久矣,自从大汉將匈奴赶出西域,这才过了数十年安生日子,想必让他们出粮草必定不会拒绝。” “另外,可鼓动西域诸国和大汉、乌孙联盟,宣扬匈奴人凶残,再联合诸国兵力,由大汉领之,必定能减轻大汉损失。” 刘询闻言欣然点头,霍光虽然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以其谨慎性格,凡事都想到了前头,传召西域诸国本是应有之意。 大汉打匈奴不光是大汉有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些西域国家,大汉可没有压榨他们。 只是让他们出粮草,出人手,应该不会拒绝。 不过话又说回来,拒绝?那也得看大汉答不答应,此战就是要看谁是墙头草,要是冥顽不灵, 少不得先灭了这些首鼠两端之辈,省的在背后捣鬼。 特別是出兵路线上的这些国家,一旦不配合,那就怪不得大汉了,大汉不可能將自己后路暴露在这些人面前。 “大將军此乃老成之言!” “甚好!” 隨后看向少府和大司农,道:“大军粮草可有困难?” 桑弘羊率先道:“启稟陛下,少府去年和今年因农具之故,多有盈余,足以发动一场大战,请陛下放心,三月之內必定保证准备完毕!” “陛下,臣亦是!”魏相紧跟其后道。 但就在眾人商议到底出兵多少的时候,只见丙吉肃然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是鼓励士气,整备军队。” 刘询一愣,但看到丙吉认真的表情还是道:“光禄大夫但请说来,朕洗耳恭听!” “不敢!” 丙吉一礼后,凝重道:“陛下,大汉自孝武皇帝之后少有征战,就算有了也是大汉边地鲜芥之疾,不足为道。” “但此番不同,当初孝武皇帝命贰师將军征伐大宛,劳民伤財,大汉將士损失惨重,关中百姓家家戴孝。” “后李广利的妻儿因牵连进刘屈案而遭逮捕囚禁。李广利慾赎罪而冒进兵败,其后李广利向匈奴狐鹿姑单于投降,用大汉將士的血铺就他的生路,虽然最后被杀,但大汉十余万將士十不存一,惨不忍睹。” “本来劳师远征乃兵家大忌,当初数次征伐西域,大汉虽有斩获,但却使得国力大损,百姓更是闻西域色变,若是不能扭转將士心中顾忌,怕是..... 丙吉说完就退了下去,但不管是位於上首的刘询还是大將军霍光,或者是在座诸位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后將军赵充国也凝重道:“丙大夫所言確实为此事结症,臣一时疏忽,还请陛下恕罪!” 刘询挥手让其起身,朗声道:“后將军何必自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既不知己也对敌人有所轻忽,却是朕之过也。” 他环视一周,闻言道:“对於光禄大夫的顾虑,大家可有对策?” 没错,仗还是要打的,这已经不是乌孙自己的事了,要是大汉对乌孙不管,那么西域诸国如何作想? 既然大汉连乌孙乌孙这么恭顺的盟友都不管,那么到时候匈奴打来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们,那还说什么,赶紧投入匈奴怀抱吧。 虽然匈奴粗鄙,还欺压他们,但总比挨打要强吧? 不就是出钱粮吗?给。 一旦西域失守,大汉將永无寧日,孝武皇帝打下的大好局面,也將不復存在。 所以必须打,既然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不成? “下旨,召集在京两千石、列侯、博士等人开启大朝议事!” 眾人一时间也是毫无头绪,刘询无奈只能下旨道。 “臣等遵旨!” 回到后宫,刘询看著地图久久不语,这是自己登基后第一大战,此战不但要胜,並且还要大胜。 然后他可以携大胜之势彻底亲政掌权,並且还要將自己人安插进大军之中,彻底掌控大汉局势。 亦可开启改革,凡是胆敢不从者,可碾压之。 大汉將士其实不是怯战,而是对前途不明的惶恐,因为孝武皇帝几次西征西域大汉实在太惨了,首次征伐大宛,李广利无功而返,用时两年时间,敌人没杀多少,自己人却十不存一。 这还只是路途损耗,往后数次征伐都是损失惨重,这让大汉將士对於征伐西域兴趣寥寥,想要激起將士士气,就就必须下重赏。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外如是! 想到这里他豁然开朗,这不就是自己『最拿手』的吗? 既然要赏,那就大赏之,就不信钱砸下去士气还提升不上来? 第170章 战爭总动员 第170章 战爭总动员 孝武皇帝立庙世宗之后,当有庙乐,刘询下詔以《盛德》《文始》《五行》为孝武皇帝庙乐。 而《盛德》源於高祖四年所创,昭示武功鼎盛,天下臣服之意。 《文始》乃上古祭祀圣君舜的乐曲,高祖为示新朝开闢而立。 《五行》则是秦始皇二十六年所做的《大武舞》改编而来这几首曲子象徵著武功鼎盛,天下臣服,有此曲在前,刘询为鼓舞將士士气,长安世宗皇帝宗庙之前乐曲之声经久不绝,將士们听的也是颇受鼓舞。 而不少老卒想起当年在战场上的铁血生活,更是激起了眾人的士气。 经过朝议之后,眾多大臣以丙吉为首提出不少建议。 而刘询更是拿出了大杀器---发钱。 但因为马上要打仗,所以钱还要省著,於是他再次赏赐大汉除诸侯王、列侯。关內侯之外的所有人,晋爵一级。 如此还不算完,更是下詔寻找当年参与汉匈大战的百名现存老卒,奖励耕牛、美酒。 又从军中挑选数百名敢战之土,这次更是直接了,他从宫中挑选美貌宫女,放与將士成婚,这下彻底沸腾了。 请战之声络绎不绝,就连很多老將,军中少壮將领都开始请愿出征。 眾人心想,陛下对那些老卒和普通士兵都如此重赏,要是他们立下功劳,岂不是要大肆封赏? 並且当今天子的『人设”早已立下,那就是大方,动不动就全国大赏。 那些没有功劳的人天子都能赏赐,那他们立下功劳,岂会吝嗇? 这就是一个好人设的好处,因为之前种种,让天下百姓和见识都认为当今天子十分大方,不像当年孝武皇帝抠抠搜搜的,有时候连战后抚恤都减半发放。 和当今陛下一比差远了。 天子在行动,其他人也没閒著,以大將军霍光为首,车骑將军张安世、后將军赵充国、前將军韩增等人更是在兵营现身说法,动员全军整军备战。 大批肉食从少府拉入军营,眾人也是在吃饱喝足之后卯足劲的训练。 他们穿梭於军营之中,大肆宣扬当年大將军卫青征战草原,大破匈奴......冠军侯霍去病千里奔袭,一举擒获匈奴上千贵族,封狼居胥激动人心的故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刘询眼看士气逐渐高昂,他下詔卫青、霍去病进入世宗庙中供奉,陪伴孝武皇帝,就是要告诉將士们,这就是你们的目標。 封狼居胥、入庙供奉、封侯拜相就在当下。 朝廷眾臣他也没忘记,亲自监督宫廷画师將大將军大司马的执剑画像画下,带领眾人来到麒麟阁,更是亲自將画像掛在首位。 他指著麒麟阁道:“诸位爱卿请看!” “麒麟阁现在空荡荡的,只有大將军大司马的画像,朕希望在朕有生之年能將这里掛满。” “並且. 他环视一周,指著麒麟阁前的宽大广场道:“並且朕打算將来在这里为进入麒麟阁的功臣立下石像,以供后人瞻仰。” 轰~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晴都红了,什么人可以立象? 那是圣人和帝王的专利,但现在天子竟然要为进入麒麟阁的功臣立下石像? 画像还不够,现在又要立下石像,这让所有人都激动的差点大声呼喊。 “陛下此言当真?”有大臣激动的脸色涨红道。 刘询微微一笑,道:“君无戏言!” “臣等必將不负陛下所望,大败匈奴,得胜还朝!” “大败匈奴,得胜还朝!”其余眾人也都大声呼喊道。 “大汉威武。” “此战必胜!” 刘询和大將军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笑意,如此......大事可成啊! 果然,隨著大肆宣传抗击匈奴的英雄,和天子將为进入麒麟阁的功臣立石像的事情传出,长安沸腾,天下沸腾,有志之士络绎不绝。 郡府门前来应徵百姓多不胜数,最后更是到了优中选优的地步,地方官府实在不厌其烦,就以徵兵结束为由打发了去。 宣室殿,刘询有些头疼地看著手中的文书,都是地方上发来的,並且全都是徵兵数额, 有些官员竟然要求朝廷放宽徵兵条件,但这怎么能行? 这是去打仗,不是去过家家,但地方百姓踊跃参加,朝廷刚刚鼓动百姓,转头就不承认了,这不是打击人嘛。 没这么干的。 “陛下,徵兵可以结束了!”霍光揉著额头无奈道。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不到三月时间已经徵兵十五万人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朝廷都快负担不起了。 刘询闻言也点了点头,找来地图,用手一划拉,道:“命函谷关以东步骑前往敦煌,西河,五原,酒泉待命,另外再徵调三百石以上武官前来隨同前往。” 隨后他看向大將军以及前將军韩增、后將军赵充国等人,道:“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霍光看著天子在地图上划的线,点头道:“陛下只准备在关东徵兵?” “不错,孝武皇帝数十年征战,关內六郡子弟死伤惨重,虽然十余年安稳恢復许多,但朕实在不忍他们再次走上战场。” “根据地方统计,现今六郡良家子大多年轻,並且家中子嗣皆不多,朕不能竭泽而渔,还是为六郡留些种子吧!” 刘询嘆息一声,不是他不想用六郡子弟,而是不敢再用了,这次要是再徵调,怕是有的家族就要绝种了。 虽然此番六郡子弟报名热情並不输於关东百姓,但他实在不忍再让他们走上战场,一旦战死, 这对刚刚有所恢復的六都来说太残酷了。 “陛下所虑甚是,倒是老臣考虑不周了!”霍光嘆道。 其他人也都颇为沉默,赵充国就是六郡子弟,其中惨状更是歷歷在目,听到天子所言,他眼眶微红,行礼道:“臣替六郡子弟多谢陛下体谅!” 刘询摇头道:“都是大汉百姓,朕又於心何忍?倒是关东各地休养生息多年,很多有志之士无晋升途径,光靠举孝廉根本无法收罗大批有才之人。 “此番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省的编排朝廷不给他们机会!” “到时候是虫是虎一目了然,有能力之人朕自然不会吝嗇赏赐,没能力的也管不得谁!” 看著眾人面色各异,刘询当然知道他们想法,一直以来军功基本都被勛贵和六郡子弟把持,这次大战若是有关东子弟进入军中,也算是有了平衡。 谁让现在军中勛贵势力凋零呢,想到这里他就想起自己曾祖父.......杀的也太狠了! > 第171章 眾將听令 第171章 眾將听令 本始二年九月,未央宫白虎殿白虎殿殿如其名,不但庄严肃穆,並且其內多为往年征伐军报存放之地,但凡遇到动用军队之事,多在此地商议。 战爭动员已经结束,徵召十五万敢战之士云集敦煌等地,少府、大司农全力转运粮草,並且传詔西域诸国准备粮草,打造营地,隨时接应大將军驻扎。 为保证西域诸国不应付了事,刘询经和大臣商议之后,派出中郎將傅介子出使各国,监督各国保障粮草。 没错,就是傅介子这个当眾杀了楼兰王的狠人,於此同时他派出和其有过合作的刘槐,带领二千余车骑校尉部,隨同前往。 有这两千人在,足以保证西域诸国不敢阳奉阴违,並且他已经授意傅介子和刘槐二人,一旦有首鼠两端者,先灭了再说。 北军八校,此番准备出兵四千,加上刘槐的车骑校尉部,足足出征了大半。 南军因要保护皇营和长安安全,所以没有出动。 此番加上关东徵召將士十五万人,再加上北军六千人,以及驻扎在边境的边军,加起来足足超过了二十万人的大军。 这是自马邑之围孝武皇帝出动三十万人后,大汉首次出兵如此之多的一次, 不管是刘询还是霍光等人都是势在必得。 不过以现在大汉的体量,出动二十万人虽然吃力,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內。 现在的匈奴可不再是当年的匈奴,还不足以让大汉出动举国兵力应对,不过这还没完。 要是加上乌孙承诺的五方精骑,以及西域诸国的兵力,这个人数怕是要超出三十方人。 因为是远征作战,步兵多是在攻下城池和要地之后驻守和防御所用,征伐主力当为骑兵,所以至少得出动十五万战马。 “太僕,战马可准备妥当?” 太僕杜延年出列道:“回稟陛下,自孝武皇帝开始大汉注重养马后,自去年截止,大汉马场足有四十五万匹战马。” “除留下育种和公马,以及必有备用战马,此番可以出二十万匹战马。” 说完看了下上首天子,有些兴奋道:“並且有了陛下所发明的马蹄铁和高桥马鞍,双边马, 之前骑术一般的人也可骑马奔驰,这將大大提升行军速度。” “臣奉陛下命,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全力打造马铁铁,此番出征战马均已配备骑兵三件套。” “可以预见,此次大战我大汉战马损耗將大大减少,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刘询闻言摆手笑道:“朕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当不得夸讚,將士们出生入死,能减少伤亡,这也是朕想看到的。” “战马配给当尽力而为,就十五万匹吧,並且做好隨时增援的准备!” “陛下放心,臣已做好万全准备!” 战马一事敲定,他又看向魏相和桑弘羊。 “两位爱卿,粮草准备的如何?” “回稟陛下,臣已经联合少府徵调三十万民夫转运粮草,並且將源源不断转运,直到大战结束。” “距今为止,在敦煌存有粮草五十万石,蒲类国存粮三十万石,足以供应大军前期使用!” 魏相自信道。 “好,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眾將听令!”刘询闻言大喜,猛地起身大喝道。 哗~ “臣等听令!” 刘询也不囉嗦,將早已制定好的计划大声说出。 “御史大夫田广明!” “前將军韩增!” “后將军赵充国!” 听到名字,几人轰然出列道:“臣在!” 刘询肃然道:“此番征战朕年幼,当以大將军大司马为首居中指挥,大司农和少府保障后勤供给,车骑將军、光禄大夫、从旁查漏补缺,参谋军事。” “而你等三人.. “御史大夫田广明!” “臣在!” “朕命你为祁连將军,领兵四万余骑,出西河。” “隨后雁门太守、度辽將军范明友领兵三万骑,出张掖,你等二人当竭力合作,相互配合,出塞北击匈奴。” “臣领命!” “前將军韩增何在!” “臣在!” “朕命你为领三万余骑,出云中,出塞寻找战机,务必找到匈奴主力! 韩增轰然领命。 “后將军赵充国何在?” “臣在!” “朕命你为蒲类將军,领三万余骑,出酒泉郡,策应乌孙军队,北击匈奴侧面。” “臣领命!” 將三人任命完毕,刘询再次说道:“原本有人举荐前丞相田千秋之子田顺为虎牙將军,领兵出五原郡。” “但朕却知晓此人胆小怕事,一旦畏敌不前,很可能使得此番北征大败亏输,因此朕否了。” “五路兵马祁连將军出西河郡,前將军出云中郡,度辽將军出张掖郡,后將军为蒲类將军出酒泉,从蒲类北上袭击匈奴中腹,而现在只剩下五原郡一路人马...... 说到这里他突然出声道:“羽林中郎胡安何在?” “臣在!” “朕命你带领一千五百羽林骑前去五原郡,接管当地大军,出五原北击匈奴,你可敢去?” 胡安激动的面色涨红,大声道:“臣敢,若不能得胜归来,臣愿以死谢罪!” “好,朕等著你凯旋归来!” 眾人面面相,但都没有阻止,一来此人也算有些本事,短短时间就將羽林骑训练的有模有样,並且有数百羽林老卒在其中,这些人可都是经歷过大战的老卒,足以应对风险。 只要不是傻子一意孤行,就算贏不了,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他们知道这是陛下在提拔亲信,加上五原一路只是偏师,只要按部就班不会出大问题的。 五路大军互不统属,各自出塞寻找战机,至少出塞千里,如若没有寻找到匈奴大军则回返。 “如今现在只剩下乌孙兵马了,诸位可有举荐人选?” 听到皇帝询问,眾人都在考虑,之前他们举荐了不少人都被皇帝否决,认为不合適。 虽然是乌孙出兵,但必须受大汉节制,这事没得商量,一旦乌孙突然反悔,那將大汉將士置於何地? 因此就逼著也要让乌孙出兵攻击匈奴大后方,如此加上北上五路大军,匈奴將无处可逃。 但此人必须脑子活泛,既要懂得军事,还要懂得和乌孙打好关係,这就让眾人为难了。 “陛下,臣有一人举荐!” 就在大家穷搜脑海的时候,只见一直不曾说话大鸿臚苏武出列道。 第172章 军事议会 大汉科研院 第172章 军事议会 大汉科研院 “陛下,臣有一人举荐!” 苏武突然出列刘询心中暗笑,等的就是你。 “爱卿但且说来,正好大家议一议!” 苏武也不客气,拱手道:“臣举荐隨同臣滯留草原十九载的副手常惠,现於光禄勛下担任光禄大夫,巡视州郡。” “常惠,太原人,少时家贫,自奋应募,跟隨臣前去匈奴,但受到牵连一直被匈奴人关押十九年之久,直到隨臣返回大汉。” “当初鸿雁传书一事,也是常惠计策,言孝昭皇帝以知臣的存在,这才让匈奴人投鼠忌器,不辨真假,加上孝昭皇帝和大將军翰旋,这才得以迴转大汉。” “常惠此人性机警,心思灵活,善言辩,为臣副手时多次建言献策,都得以使用。” “並且此人懂韜略,知人心,懂机变辩,乃是持节乌孙的不二人选。“ “还请陛下明鑑!” 刘询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沉思片刻道:“常惠现在在哪里?” “回陛下,常惠为光禄大夫,虽是加官,但也履行职责,正在关东巡视地方。”丙吉出言道。 丙吉也是光禄大夫,但官职相同,权职却大不相同。 丙吉为光禄大夫,但加侍中衔,乃內朝参议政事的重臣。而常惠只是光禄勛的属下,被派往郡国巡查。 “大將军以为如何?”刘询看向霍光,毕竟自己之前已经言明,此次作战霍光居中指挥,自己確是不能越组代皰。 “臣以为可行,常惠此人臣也了解一些,確实是不二人选。” 得到大將军肯定,其他人当然不会再有意见,刘询当机立断道:“好,朕欲封常惠为护乌孙校尉,持节前往乌孙,节制兵马。” “另外速传召其回长安,朕也想见见!” “唯”臣这这就立即传召!”丙吉连忙答应道安排完军事,刘询起身道:“诸位,此番对匈奴征討,大汉出兵近二十万人,要是再加上西域诸国兵力和五万乌孙精骑,怕是不少於三十万人的大战。” “如此大战,事情千条万绪,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朕决议欲於白虎殿设立临时军事议会,由朕总领,大將军大司马实际负责,车骑將军、光禄大夫、少府卿、大司农、太僕、太常等人参议军事。” “大战期间,有关战报不必经过有司,直接送至白虎殿。” “与战期间,为不错失时机,所有议会人员办公全在此地,朕亦会与诸位同在!”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眾人面面相,但陛下如此安排好似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霍光眉头一皱,但隨即暗嘆一声,道:“陛下此法甚好,不但能第一时间得到军报,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內商议出结果。” “老臣赞成!” 丙吉好似也想到了什么,看向天子目光变的有些复杂,但还是出列道:“臣附议!” “臣等附议!” 刘询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大將军霍光,见其並无异色,心中也是鬆了口气。 “如此甚好,诸位下去准备吧,入冬之前务必各自就位,物资运转也要加快,明年开春就出击匈奴!” “一战而决!” “唯~” 回到承明殿,刘询心情激盪,此番徵召十五万大军,加上五郡原本军队,足足二十万大军。 如此兴师动眾,耗费无数,可不是去草原转转就行的。 不管是他还是朝堂眾臣都是奔著决战去的,至於能不能找得到敌人? “弘恭!” “奴婢在!”一直在殿外守候的弘恭连忙进来。 “你去宫外接一人进宫,如对方询问,你就拿出这个!” 说著就拿出一块木牌,上面只有一些毫无规律的纹,要是掉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去捡。 “是陛下...但奴婢该如何去找?”看著手中的木牌,弘恭一脸茫然。 “不必去寻找,只要你到地方自然会有人找到你,然后拿出此木牌即可!” “唯~” 刘询看著弘恭的背影,心中一笑,也是时候让郭虔走上前台了,此番大號在哪可少不了他们的配合。 上林苑,刘询来到將作监。 此处本是上林苑中十余座別苑改建而成,他大手一挥直接將这些別苑圈了进来,组成现在將作监。 现在的將作监虽然比起少府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他却极为重视,这里每日都进行著各种实验。 治炼、兵甲铸造、弓弩改良、织机改造、炼铁等等。 如果说少府是大汉最大的工厂和工匠集中地,代表著大汉最高水平的生產铸造。 那么將作监的定位就是大汉的研究基地,这里每日耗费著大量的钱財,如造纸作坊也早就迁移了过来。 他更是和公输明以及许兼討论过炼铁改进,虽然他不太懂,但是往往一些天马行空的建议却让研究时间大大节省。 早在去年就將高炉炼铁技术攻克,更是採用后世宋朝的葫芦形状的高炉减少热量散失。 为了提高温度,使用煤炭替代木炭,但煤炭含硫量太高,使得炼出来的铁很脆。 於是他又拿出洗煤脱硫之法,通过破碎-分选-脱水流程,將原煤提纯为精煤,从而减少煤炭內杂质,减少含硫量。 如此反覆试验之后,终於得到了想要的铁, 但这还没完,这样练出来的铁只是生铁,隨后又经过炒钢法,將半流体铸铁与铁矿粉混合翻炒,脱碳成钢或者熟铁。 除此之外还有冷锻法,將熟铁片加热后反覆捶打,脱碳去杂质,增强硬度。 如此什么百锻兵器再也不是梦想,为了节省人力,加快速度,公输明这个老头竟然將水利锻锤给研究出来了。 当他得知消息,看著由流水衝击的叶片,然后將动力通过连杆传给锻锤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办法是好办法,也行得通,但就是太费钱了。 不过相比这些,只要开始大规模建造后,这点钱財很快就能赚回来。 將作监在墨家杜兼和公输家的相互较劲下,正在以极快地速度提升这大汉的各种工艺,以及革新生產工具。 但这他还是小瞧这俩个在华夏留下不朽传说的传承了..: > 第173章 將作监成果 第173章 將作监成果 走进將作监,一眼望去已然被高达三丈,厚一丈的围墙围的严严实实,高墙之上箭塔林立,十步一岗,百步一哨。 高墙之上將土身穿鎧甲,认真地巡视著。 “陛下!” 刘询看著眼前沉稳的中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段时间可回家看望你父亲?” “回陛下,去了,但又被父亲赶了回来!” 桑迁一脸无语,自己不就是想回家看看而已,但谁知自己还没说几句就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更是扬言,今后没事少回家。 家里有他在,少不了他孙子儿媳的吃食。 刘询闻言有些黯然道:“倒是朕考虑的不周到了,这里不但是你,其他工匠也都与亲人隔离, 时间段欢行,这时间一长怕是人心思动。” “回头你找人问问,要是愿意可以將他们的亲人接来,於上林苑外围建立一座小城,但也要告诉他们,一旦决定了,今后怕是出不去了。” 桑迁闻言凝重道:“陛下放心,此事臣会做好的。” “至於自由..... 3 咬牙道:“陛下对他们已是厚上,不但允许他们孩子读书识字,还率先选入羽林军,期门军中,这对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这里好吃好喝的供著,不过是不能隨意出去而已,相比外面的百姓,他们好的多了。” “陛下不必太过自责!” 刘询摇了摇头,这里的秘密太多了,不管是炼铁之法,还是造纸术,或者是各种改良的器械, 都是天下独一份,一旦泄露出去,將后悔莫及! “朕能做的不多,往后可以適当对他们宽鬆一点,只要不出这里,一切要求能满足的都满足。 北“要是实在要出去.......按规矩办吧!” “唯~” 这时公输明和杜兼也小跑而来,看到天子顿时眼晴一亮。 “臣参见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刘询哭笑不得地看著二人,或许是压制的久,自从做官之后一个个都將官场的规矩学的十足十,简直就是官迷。 “陛下,新出一批钢鎧下来了,您可要去看看?”公输明道。 不过还不等刘询说话,一旁的杜兼不乐意了,连忙道:“陛下,造纸术已经有了重大突破,现在已经出现洁白如雪的白纸,请陛下隨臣来......““ “杜兼,是老夫先邀请陛下的,你......”公输明气的吹鬍子瞪眼,就差上手了。 “哼,你先开口怎么了?造纸术可是陛下当年亲自安排的,更是关乎大汉文教的大事,岂是区区鎧甲能比的?” “你. “好了!” 刘询连忙制止,隨后黑著脸道:“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走,先去看鎧甲!” 说完就朝前走去,一旁看热闹的桑迁连忙跟上。 “这两人一直都是这样?”刘询好奇道桑迁闻言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两人一日一小吵,三日一大吵,要不是还克制些,怕是能动起手来!” “上次为了一处別苑作为新的工坊,两人差点就打起来了。” 刘询脸上一红,但很快就消失了,虽然是自己做的孽,但想到能有现在这么多成果,顿时就不在意了。 吵就吵吧,又不会少块肉,就当活动筋骨了。 刚来到一处別苑,只是当他看到原先富丽堂皇的別苑顿时就脸黑了。 他指著好端端的琉璃顶被戳了大窟窿,从里面伸出一个烟筒,哆道:“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暴天物,简直暴天物!” “朕是让你们用作研究用的,谁让你们把工坊直接搬进去的?也不怕失火烧死你们?” 他一脸后怕,这他娘的就是个天才,好端端的別苑就是希望他们有个好的研究环境,现在倒好?直接把工坊搬进去了? 这也没谁了! “拆,都给朕拆了!” 別苑可都是木质的,一个火星子都有可能著火,烧了別苑事小,要是这里死一个人他都心疼。 “传令下去,但凡打铁、冶炼等,和火沾边的全都给朕搬出去,要是下次再看到你们如此祸害朕的別苑,朕就..... 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怎么处置他们,只能怒道:“你们自己看著办!” 气冲冲地走进別苑內,当看到院子里高大的葫芦形高炉,刚好一炉火红的液体从中流出,刚才的不满顿时少了大半。 他也不靠近,这东西可有炸炉的风险,就算不炸,这铁水一个不好溅到身上,那也是活受罪。 “朕会命人在空地上建造专门的砖瓦房,这些东西都搬到那里去。” 边说边朝后面走去,只见一条围坝高五丈左右,走上围坝,只见上面满满地蓄了满满当当的水,水从数条水槽中流下,衝击著叶轮,然后经过一系列传动,將动力传给水利锻锤。 轰轰轰轰隆的响声好似要震碎耳朵,但刘询却听著如同仙乐,这就是大汉的底蕴啊! 十余个赤身壮汉手握火钳,將一块块生铁在水利锻锤下来回翻滚,巨大的力道下,很快就被反覆捶打成铁片和刀剑形状。 “陛下请隨臣来!” 走到別苑后面仓库,当房门打开,就连桑迁这个守卫这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 他虽然守卫这里,但没有刘询手令,公输明和杜兼可不会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只见泛著金属光泽的鎧甲,整整齐齐地掛在木桩上,大概数了下,足足有数百套。 刘询迫不及待地上前抚摸著还有著油光的鎧甲,二话不说就將一副鎧甲提起。 “这副鎧甲有多重?和大汉现在的制式鎧甲相比如何?” 大汉现在的制式鎧甲为扎甲和鱼鳞甲,扎甲由铁片编缀,里面则是动物毛皮,避免涂有黑漆, 也称之为玄甲。 方领对襟式,前开或侧开系带,无退裙,披膊覆盖肩膀和手臂。甲片左右重叠,上压下,甲片越小越是珍贵。 鱼鳞甲甲片呈鱼鳞状交叠,防护更严密,多为贵族或高级將领使用。少的有2000余片,多的多达7000余片。 而刘询手中的这款鎧甲就是扎甲,铁片大小中等,提在手中感觉份量还行。 於是他想亲眼见识下这副鎧甲的成色.: 第174章 造纸將成 第174章 造纸將成 公输明极为不屑道:“回陛下,因为我们採用的是炒钢法对生铁进行处理,防御力上比现在制式鎧甲足足高上一倍左右,还轻了三分之一,就匈奴人的兵器,砍在上面怕是最多也就留下个白印。” “取刀来!”刘询喝道。 桑迁二话不说就將自己手中大汉制式环首刀递给他,刘询也不墨跡,用力朝一旁的鎧甲劈砍而下。 砰~ 只感觉一股反弹之力袭来,震的他手掌发麻。 隨后看去,只见环首刀上已经蹦出几道口子,不顾心疼的桑迁,他连忙朝鎧甲看去。 “好好好,果然不负朕望啊!” 看著鎧甲上浅浅的白印,刘询哈哈大笑起来。 “还要多谢陛下提点才是,要不是陛下天马行空的建议,臣也不能可能这么快完成此次炼铁革新!” 一旁杜兼听著公输明狂拍马屁,咬牙切齿,这老傢伙太不要脸了。 “行了,你的功劳朕会记得的!” 看著满仓库的鎧甲,问道:“朕要你做出三千套鎧甲,需要多久?” 公输明闻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默算片刻道:“半年,只需要半年时间即可,前提是材料充足“人手倒是问题不大,此时臣手下工匠已有二千多人,足以按时完成!” “好,就等你这句话,半年之后朕要三千件鎧甲,以及骑兵兵器,要是完不成朕拿你试问。” 公输明肃然道:“臣领旨!” 刘询看向一脸难受的杜兼,笑道:“好了,看把你急的,走,去看看你做的纸张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好!” “必然不会让陛下失望!”杜兼顿时大喜道。 一路走来,刘询指著俩人哭笑不得道:“朕是要你们相互竞爭,而不是要你们搞分裂。” “看看,这成什么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將作监使两个衙署呢!” 也不怪刘询这么说,离开公输明地盘,当来到杜兼所属地方,只见一道高墙將好好的將作监一分为二。 “那不成,要是被有心人偷走了成果,岂不是坏了陛下大事?臣以为还是小心点好!”杜兼却不以为然道。 “臣也是这么想的!”公输明怒视杜兼道。 刘询一看也不说话了,爱咋咋地吧,朕不管了。 走进左监,刘询有些意外,看向杜兼道:“你这里倒是不错,乾净整洁,环境倒是不错!” 说完看向公输明道:“和人家学学!” 说完就大步朝前走去,丝毫不理会公输明涨红的脸,这下丟人丟大了,心里更是下定决心回去定要好好整顿下才是。 很快来到一处搭著大量草棚的空地,只见数十个一样大小的池子出现在眼前,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心中也是期待了起来。 越过草棚,来到后面一处屋顶较高的草棚,看到一张张正在晾晒的纸张。 这种场面之前就见过,只是让他惊喜的是和之前泛黄的纸张相比,现在的纸张白净多了。 他伸手触摸,熟悉的触感,让他明白这次怕是真的成了。 “笔墨伺候!”刘询大声道。 话音刚落,就见杜兼贱兮兮地指著早已铺就好的纸张,以及摆好的笔墨。 “你倒是准备充分的很。” 他笑了一声,拿起毛笔沾上墨汁,思考片刻后就开始写了起来。 小篆线条优美,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很, 一个『纸”字出现在洁白的纸张上,看著並没有晕染的纸张,刘询鬆了口气,赞道:“好啊, 终於將这东西造出来了。” “当纸张普及天下之日,得朝廷认可之日,就是你封侯之时!” 正所谓天子无戏言,此话一出,杜兼根本就不看公输明那因嫉妒面目全非的老脸,欣喜道:“臣多谢陛下!” 刘询將其扶起,笑道:“这是你应得的,纸张出现的意义比你想像中要大的多,並且还是完全可以替代竹简的纸张。” “此事你可交由其他人继续改进,儘量降低成本,毕竟是天下百姓要用,要是太贵,那和竹简有什么区別?” “而你的任务就是当初朕告诉你,可以快速印书的法子,你好好琢磨琢磨,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来问朕。” 杜兼一愣,对於天子所说能快速印书的东西他很是苦恼,但看到天子认真的模样还是点头道:“陛下放心,臣会尽力的。” “你也不必著急,方法已经找到了,那就去试错,总会有办法的。” 没错,刘询说的就是雕版印刷,活字印刷是在书籍多起来之后,为节省雕刻母版耗费太大而发明的,对於现在的大汉完全没有必要。 並且活字印刷的工艺极其复杂,还不如直接使用雕版。 现在书籍除了史书之外多的一万来字,少的也就数千字,並且书籍种类少的可怜,使用活字印刷完全是脑子被驴踢了。 只是现在在墨汁上出现了问题,没有合適的墨汁,很难拓印出能够阅读的书籍,但这只能慢慢试,他当初对这些也不太了解,只能给他们提出一点建议,剩下的只能靠他了。 “陛下放心,臣必定儘快配置出合適的墨!” 刘询点点头,环视一周,笑道:“行了,朕先走了,你们继续!” “臣等恭送陛下!” 回到承明殿,老远就看到弘恭在焦急等待自己。 他眼睛一亮,快步上前道:“人接到了?” “见过陛下!” “回陛下,人已经接到了,就在偏殿等候!” “带他来此,另外吩咐下去,大殿五十步內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唯~” 偏殿,郭虔有些坐立不安,当弘恭找来,看到那块木牌后就知道是主上找自己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让自己进宫见面? 想到这里他激动不已,难道主上终於要让自己走上前台了吗? 看著大哥刘槐高宅大院,威风不已,他岂能不羡慕?只是不断安慰自己主上另有安排,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但谁知突然就被叫进宫中,心中顿时火热起来。 “走吧,陛下让咱家带你过去!” 恰时弘恭到来,他有些异地看著郭虔,虽然双方时常传递消息,但从来没有见过面,此次算是第一次见面。 “烦请黄门令带路!” 压下心中激动,他面无表情,朝弘恭道弘恭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隨咱家来吧!” 第175章 绣衣卫统领郭虔 第175章 绣衣卫统领郭虔 刘询正在查阅御案之上的竹简,隨著逐渐掌握权力,每日的文书与日俱增,有时候真想將事情扔给內朝算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郭虔哆嗦著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雾时间红了眼睛。 “弘恭你去外面守著,不要让人进来!“ 弘恭看了一眼激动的郭虔,悄然退下,走时更是將大殿大门关上。 “主上!” 郭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更是顺流而下,心中的委屈,过往的心酸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谁能想像当初一群半大的少年是如何在长安立足的?尔虞我诈都不足以形容,这些年看似发展壮大,但其中杀戮岂能少了? 只有够狠,才能在长安立足,他的一切都是杀出来的。 “唉~苦了你们了!”刘询嘆息一声,上前抚摸他的头道, 哇~ 郭虔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抱住主上的腿,硬咽道:“我们不苦,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良久,好不容易安抚好这小子,刘询笑道:“你们所受的委屈和心酸朕都记得呢,说心底话, 你们做的很不错!” “朕很满意!” 郭虔闻言满是骄傲道:“那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 “行了,就先別骄傲了,这次叫你来是有事让你去做!” “另外......算是给你们一个身份!” 说完丟出一块铜製令牌,郭虔连忙接住,翻开一看,只见上面阳刻著四个字『绣衣使者”。 “这是... 郭虔眼晴微缩,不可思议地看著主上,哆道:“难道......这就是当年让天下闻风丧胆的绣衣直使?” 刘询摇头道:“不一样的,不过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从今日起朕就將此交於你,位同千石,但对外你是朕新成立的绣衣卫统领,在你之下,有两位副统领,俸禄八百石。” “其下有绣衣卫都尉,五百石,具体多少人就看你的本事了,满编都尉属下三百人!” “再其下,有绣衣卫旅帅,属下一百人。” “最后就是每十人一队的绣衣卫队正。” “总体编制为十队为一旅,设旅帅一人;三旅为一都,设都尉一人。” 郭虔暗自计算,发现自己属下按照此编制的话,差不多可以正编为三都,九旅,九十队,这些都是可战斗人员,其他的情报人员不算。 “除此之外,设立情报司,设都司二人,分管大汉国內和国外情报收集,互不统属,直接向你负责,其下人员不做限制!” “设內务司,官职管理绣衣卫內部升迁调派任务,设都司一人!” “剩下的你自己填充吧,朕没时间搞这些!” “对於你们对外的称呼则为天子亲军,驻地你们自己找。” ¥ 听完主上的设想,郭虔头有些晕,让他一个野路子的情报头子突然去做这些,这不是为难人吗? “放心,朕会派去一些人,他们都是当年的绣衣直使,只是这些年沉寂了下来,隨后会有人带你去找他,至於能不能收服,就看你的本事了。” 没错,刘询当然不可能让这小子从头开始,卫登这段时间看似在长安閒逛,实则是在联繫当年的绣衣直使。 刘询也没想到,当年的绣衣直使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叫做绣衣使者,其后的统领竟然就是平阳公主。 只是在其死后不知为何突然沉寂了,只留下绣衣直使,后面更是被宦官操控,在巫蛊之祸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只是世人不知其中內幕,於是就將两者混淆。 经过卫登联络,已然找到不少人,虽然只有区区百余人,但能存活到现在还能被卫登信任,显然是有真本事的。 “这......虔尽力而为,不会让主上失望的!” 虽然心底发虚,但嘴上可不虚,更是拍著胸脯保证道。 刘询笑了笑,说完正事看著这傢伙道:“据说你这傢伙娶了个漂亮妻子?並且已经怀孕了?” “嘿嘿,这不是刘槐那木头终於成亲了,我们这些做弟弟的岂能不紧跟著?” “前段时间刚怀孕!” 说起家人郭虔满是温柔,妻子是当初小时候认识的,这些年一直在鲁县,於是就趁著大哥刘槐成亲,他也就把事情办了。 “好啊,看著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朕也放心了!” 对於这些从小追隨自己的人,他始终有一种责任感,他们大多已无亲人,孤身一人在外漂泊, 他实在有些不忍。 当得知刘槐那傢伙还没成亲顿时就怒了,直接就下令將婉儿接来长安,敢不成亲,看不打断他的腿? “刘槐身份敏感,不易出面,你作为年长的兄长,弟弟妹妹们婚事你就多上心点,钱財什么都不够就给朕说。” “另外朕这里有些小玩意,应该是能挣些钱財的,隨后朕让弘恭送几个过去试试水,算是朕给你们的贺礼!” “今后直接找弘恭取货就是。” 隨后盯著他道:“但你要牢记,这东西赚来的钱都是给弟弟妹妹们的,也算是给你们一个保障,你给朕好好盯著,谁要是敢在这上面动手脚,直接家法处置!” “主上放心,我会盯著的,谁要是敢伸手,我剎了他的爪子!”郭虔狠声道。 此时郭虔还不知道他们即將得到的东西將是多么庞大的財富,刘询当然不会亏待他们,玻璃这东西有了更好的精煤之后,想要烧纸简直不要太简单。 虽然因为现有条件问题其中杂质太多,並且有些泛绿,但已经能够做成镜子使用,一旦流传开来,这其中的利益简直大的惊人。 他当然不会將製作方法给他们,这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他只是將售卖的权给他们而已。 隨后两人又说了很多,直到天色渐晚,这才放弃出宫。 “你很好奇?” 当弘恭送郭度出宫后回来,多次看向天子欲言又止,刘询岂不明白他的心思,直接道破道。 “陛下恕罪,奴婢只是..: “好了不用解释,你去在长安找处地方给他,从今往后他就是绣衣卫统领,比千石,属朕的亲军,只听朕一人调遣。” “今后你们会经常见面的,到时候自然会知晓!”刘询挥了挥手,不过並没有解释太多。 第176章 再次整顿宫內 第176章 再次整顿宫內 这日,皇后许平君来到承明殿,刘询一时有些意外。 “平君你怎么来了?” 放下手中竹简,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许平君却面带忧色,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这是?”刘询连忙问道。 “听说.....要打仗了?” 看著面色有些紧张的皇后,刘询顿时笑了:“这事你也听说了?不错,乌孙王后是我大汉的解忧公主,按照辈分来说,就是朕和皇后的姑祖母。” “更何况乌孙为我大汉铁桿盟友,又有解忧公主这份联繫在,加上匈奴人不安好心,这仗是非打不可了。” “但我听说足足徵召了十五万大军... “谁告诉你的?“刘询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变的极为难看。 要知道朝廷徵召多少將士,也就有数的几位大臣知道,最多也就是少府和大司农的官员知道的多些,其他官员根本不可能知道具体数字。 再说他也不是傻子,也別以为匈奴人就是白痴。 汉匈两国相交相杀这么多年,从高祖那会儿就是对手,这么些年怎么可能在长安没有探子? 他更是三令五申,不得將朝议结果泄露,他自己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过,那皇后是怎么知道的? “夫君.....有什么不对吗?” 看著一脸茫然的许平君,刘询暗嘆一声,在这凶险的宫中,要不是自己护著,怕是.... “没事的,你告诉朕是谁告诉你的?”刘询拉著她的手温声道。 许平君也没有隱瞒,直接道:“是听宫中宫女们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宫女? 刘询一愣,隨即有些懊恼。 他只盯著外面了,却怎么把宫中这些人给忘了? 想到这里他道:“你先回去,朕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晚点去看你和孩子!” 许平君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 看到许平君离开,刘询有些黯然,他不知道將她放在皇后的位置上对不对,宫中的斗爭有时候並不亚於朝堂之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的来? 虽然自己在其身边放著张氏,但这样能防得住吗? “弘恭!” 一直在外等候的弘恭低头进来,刘询直接道:“你去查查皇后身边的宫女宦官,到底是谁在多嘴?军国大事竟然敢隨意传播,朕看你这个黄门令是做到头了。” 没错,弘恭现在就是皇宫的管家黄门令。 “陛下息怒,奴婢这就去查!” 弘恭此时满头冷汗,他很少见到陛下发火,看到天子那冷冷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刚到嘴边辩解的话都咽了下去。 “最好如此,要是查不出来,你就回到掖庭继续当你的值吧!” “滚!” 4 弘恭连爬带滚地走了,刘询坐於御案后手指敲击著。 宫中还是出了漏子,难道是自己太仁慈了不成?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弘恭离了承明殿,叫来已经升为小黄门的石显。 “你立即去椒房殿好好查查皇后身边的宫女宦官,看看到底是谁在乱嚼舌根,他奶奶的,嘴都管不住,咱家替他来管!” 弘恭脸上满是狼厉,別看他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就算是九卿见到自己都不敢怠慢。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天子的近臣? 今日天子的神色自己可都看见了,这是触及到天子的底线了,自家都没打扫乾净,这让天子如何安心? 当初被赶出宫中的那些人,是有人受到了好处,也有人成婚生子。 但没几个知道那些当年服侍过孝昭皇帝,以及在宫中吃里扒外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但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並且还是自己亲自去办的。 人?呵呵,早就没了。 身为皇家奴婢,竟然吃里扒外?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不管哪个皇帝都不会容忍。 “另外再去查查这几日在白虎殿伺候的宫女太监,咱家倒是要看看是谁管不住自己的嘴!” 石显点头没有多说,直接就出去了,这事他熟的很。 很快,傍晚时分弘恭带领石显来到承明殿,只是看到天子正在处理政事也就没敢打扰,只是低头在一旁等候。 直到半个时辰后,只听上首传来声音。 “如何了?” 刘询手中的事情没有停下,就像是隨后问问而已。 但弘恭可不这么认为,並且头更低了。 “回稟陛下,已经查清楚了,是皇后宫中一宫女听一禁军士卒说的........那军士无意间接触过朝廷文书,这才....... 砰~ 刘询重重扔下竹简,就这么看著弘恭,直到片刻后才幽幽道:“朕的后宫怎么就成了市井?什么时候宫女可以隨意见禁卫士卒了?” “陛下恕罪,此事是奴婢疏忽,还请陛下恕罪!” 弘恭不敢有任何辩解,直接跪倒在地,一旁的石显也被嚇了一跳,不是说陛下温和吗?怎么这么嚇人? 刘询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 “此事你自己去处理,要是处理不了,这黄门令你就不要做了。” “是,陛下,奴婢必然不会让您失望!” 说完就拉著石显出了大殿,到了外面这才舒了口气。 “这宫中也该打扫打扫了,陛下的话你也听到,咱家也不多说,从明日开始就给咱家好好的查,要是哪个宫女或者太监敢私会外人,不管是谁,都给处理了。” “除此之外好好教教宫中之人些规矩,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都给咱家刻在脑子里,要是再发生此事,也別等陛下发话,你我就直接抹脖子算述!” 石显摸了摸额头冷汗,连忙道:“黄门令放心,此事保证不会再出来!” “刚才陛下虽然没说,但你也知道皇后的性子,多盯著点椒房殿,张氏虽然不错,但到底见识短,狠不下手。” “这个恶人当然不能陛下和皇后来做,你可明白?”弘恭盯著石显道。 “奴婢明白!” 听到这话石显心底就开始骂娘了,亏得老子把你当兄弟,这发达了好处没捞著,甩锅倒是甩的挺好,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能怎么办? 只是心中一旦有了裂痕,再想要癒合怕是难了.... 第177章 驯鹰?惊喜来的太突然 第177章 驯鹰?惊喜来的太突然 刘询得知那宫女只是无意间泄露消息,也鬆了口气。 但此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至於那士卒自有人去处理。 “传绣衣卫统领!” “唯~” 很快,郭虔来到承明殿,只是不同於以往,今日他穿著一身黑红色深衣,头髮梳得一丝不苟, 更显一丝贵气。 “臣郭虔,拜见.....陛下!” “还是叫主上吧,你们毕竟和其他朝臣不同! 刘询走下丹陛,绕著郭虔一圈,喷喷道:“没想到你这傢伙摇身一变,穿著这身还挺合適,不错,有了那么一点模样!” “嘿嘿,这不都是陛下....主上的恩赐吗!”郭虔傻笑著用手挠著后脑勺,哪有半点阴险狡猾的样子? “行了,今日叫你来是有事吩咐,你把绣衣卫整合的如何了?” 已经过去半月,这段时间都在商议出兵的后续事宜,也就没工夫管这摊。 “回稟主上,现今为止已经吸纳百多名绣衣使者,只是有些人不愿意再打打杀杀的,臣也没有为难,而是让他们进入內务司,算是养老了。” “其他人作为老师正在教导新人,您也知道我们虽然有些基础,但接触后才知道差距有多大。 说到这里他报然道:“是臣让主上失望了!” “不必如此,术业有专攻,你能做到这一步朕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毕竟是在孝武皇帝时期活跃数十年的机构,自有其底蕴,你们可得好好学学!” 郭虔连忙答应,隨后继续说道:“臣已將之前的人手逐渐吸收进绣衣卫,现今已经开始朝地方郡国发展,只是......需要些时间!” 刘询点点头,他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好了,这次交代你的事情就是好好查查宫中一些人底细,隨后弘恭会配合你的。” “除此之外,再查查宫中禁卫屯长以上的將士和將领,都是哪的人,品性如何,又是谁的人, 是怎么坐上现在的位置的...::..这些你慢慢去查,朕不著急!” 说完看向郭虔,凝重道:“西域暗线安排的如何了?草原是否有我们的人?” 这才是他叫来郭虔的真正目的,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大动作,但一些事情却是早早就安排了起来,省的用的时候手忙脚乱。 说起此事郭虔肃然道:“西域已有人手,之前您派丙辰前往陇西,那傢伙没有辜负您的期待, 不但做的好大的生意,还以开拓商路为由在西域诸国都有驻点。” “草原上也有商业上的往来,並且在匈奴王庭狼居胥山留有人手。” “只是时间太短,有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 刘询闻言暗自思量后,道:“可能准確传递消息?” “这点没问题!” 说到这里他兴奋道:“主上您还记得刘三强吗?” 刘询一脸异,没好气道:“朕当然记得,那就是个种,当年没少收拾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那倒不是!” 郭虔一脸怪异道:“那傢伙在去西域的路上病又发作了,也不知道听谁说只有降服神鹰的人才是英雄。” “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和鹰集给槓上了,愣是追了数百里地,鹰隼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窝小鹰。” “刚开始小鹰仔还差点饿死,但谁知这傢伙的很,不吃就用细管给灌,这一来二去还真养活了,鹰仔见著他就怕。” “时间一长还真驯服一只,可惜其他的都死了。” 说到这里郭虔嫉妒的面目全非,但也只能压在心里,深吸口气道:“驯服之后,那傢伙突发奇想,想用鹰传递信件,没成想还真给弄成了!” “不管多远的距离,那鹰集都能准確找到刘三强那傢伙,多次试验之后发现基本不会失误。” “並且已经多次在酒泉和西域之间传递消息.: “这~!” 刘询听得目瞪口呆,这不就是驯鹰吗? 只是这驯服手法是不是有些......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刘询有些无语,这事都能被遇上? :..也就是说,只要刘三强去了草原,那鹰就能准確將消息传递迴来?” “不错!” 听到肯定的话,刘询再也坐不住了,来回步几番,劈头盖脸就说道:“你立即联繫那傢伙, 让他马上前往草原匈奴王庭,隱藏身份,只要他一直跟著王庭即可,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管。” “每隔一段时间就將匈奴王庭的位置传递迴来!” “告诉他,只要此事办成了,朕答应他一件事,並且重重有赏!” 郭虔好似也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道:“主上您是说y “不错,只要我们知道了匈奴王庭的准確位置,我大汉的將士能追到天边去!” 刘询能不惊喜吗? 对大汉来说最难的不是打仗,而是寻找敌人位置,当年孝武皇帝多少次栽在了这上面? 要不是卫青运气好,加上又有一个开掛的霍去病,鬼知道要打成什么样子? 更別提李广了,多少次因为没找到匈奴人无功而返?留下一个李广难封的千古遗憾! “鹰隼驯养就不能再复製吗?”他有些不甘心道。 越想此事带来的机遇简直可遇不可求,不多,只要有三个驯鹰之人,他就能在此次大战中將匈奴彻底打到再也不復。 “恐怕不行,丙辰也不是没想过,但刘三强那傢伙也是稀里糊涂地就驯养成功了,他自己都有些迷糊,就別提什么方法了。” 郭虔咬牙切齿道,他作为主上的情报头子,太知道一个能传递消息驯鹰有多么难得,但好巧不巧被那中给做成了。 这找谁说理去? “喉~倒是朕贪心了!” 刘询有些黯然,但隨即想到一个已经是邀天之倖,自己又何必呢! “你告诉那傢伙,只要他能找到驯鹰的办法,哪怕成功率低,但只要有用,朕给他封侯!” 刘询恶狠狠道:“那傢伙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再告诉他,要是完不成任务,等他回长安,朕让他光著膀子在长安游街!” 郭虔瞪大眼睛看著自家主上,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主上嘴中说出的? 刘询没搭理他,那傢伙就是一个又又憨的货色,不给他点压力,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就是要逼一逼这傢伙,成了最好,不成......嘿嘿,游街倒不至於,但... 想到这里他就阴笑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郭虔顿时打个激灵,心里只能为刘三强那傢伙默哀了。 谁让他给主上盯上了呢? 第178章 让其百年不成威胁 第178章 让其百年不成威胁 如今有了新的变化,作战计划当然也要有所调整,他想来想去还是叫来大將军霍光以及军事议会成员,打算商议此事。 他不是神,更不是什么军事天才,他有的不过是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和远见。 其他的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人而已,对比这个时代的精英们,他还差得远。 自己是大汉天子,要的是大汉强盛,百姓富足,军功虽然重要,但以后有的是机会获得。 一旦因为自己原因而导致战事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那才是一场灾难。 所以他不打算自作主张,而是將有驯鹰可以定位匈奴王庭的消息告知诸位军事议会成员... 果然,当刘询和盘托出,霍光眼中精光直冒,甚至身体都有些颤抖。 丙吉等人张大嘴巴不知该怎么言语才能体现自身的惊喜,而赵充国就直接多了,他猛地站起, 大声道:“陛下,请告知臣此人下落,不亲眼所见,臣实在不能安心!” “若是真的..: , 他面色激动,道:“若是真的,此次大战胜率將大大提升,要是操作的好,足以给匈奴致命一击。” “不错!” 韩增眼中闪烁著一丝狠辣,道:“若是如此,我等计划確是要有所改变,一旦追到匈奴王庭, 那就一网打尽,从此世上再无匈奴.::: 少府桑弘羊沉思片刻,睁开眼晴肃然道:“陛下,臣想见见此人,若是此法可以推广,那对大汉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大汉地大物博,东西南北横跨数千里,就算最快的加急信使传递消息,从陇西到长安都得三天时间,从岭南到长安更是需要半月以上。” “要是从西域传回长安,至少需要一月以上时间,这还需要中途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但要是有可信的鹰集传递消息,以鹰集的速度,一日即可达千里如若等閒!” “还请陛下恩准!” 赵充国也不甘示弱道:“请陛下恩准!” 此事霍光也上前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有误將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臣请陛下派稳重之人前往確认!” 刘询点头道:“朕也有此意,但时间紧急,诸位又有任务在身,此人就在酒泉郡,后將军正好要去整顿军务,可提前前往!” “桑爱卿既然有意亦可一起!” “多谢陛下!”两人俱是大喜。 但刘询隨即苦笑道:“此人据说是个憨货,如何收服鹰集也是稀里糊涂的,至於能不能找到方法,尔等到了之后可看情况行事。” “但朕有一个条件!” 他看向两人,沉声道:“此人对大汉至关重要,你等前去可带上朕新成立的绣衣卫人员,务必要保护此人安全!” 桑弘羊和赵充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绣衣卫他们是知道的,毕竟连官署都成立了,岂能不知道? 但在他们想来不过是效仿孝武皇帝时期的绣衣使者而已,但现在看来怕是不止如此! “绣衣卫是朕新进成立的,乃是朕的亲军,主要目的是护卫朕之安全,另外具有探查外敌情报的职能,隨军途中可带上一二人隨行,想必能帮上诸位一些!” 眾人脸色一变,赵充国更是以为是天子派遣的监军,但又听到天子说道:“他们只负责情报收集,其他的不必理会,若有阻碍作战之人,可先斩后奏!” “臣.....遵旨!” 只是都没把天子的话当真,既然是天子亲军,那和监军有什么区別?还先斩后奏?怕是你前脚刚杀了,后脚就有詔书传来。 不过陛下已经说了不会阻碍作战,那他们当真的听就是,大不了扭送回京城就是,犯不著因此恶了陛下。 说完这些,刘询看向魏相道:“桑爱卿离开期间你要担起责任,粮草输送和武器鎧甲定要准备妥当。” “臣遵旨!” 隨后他看向大將军霍光,道:“大將军可定下正式出征日期?” “回陛下,经臣等商议,就定在月底,赶在入冬之前到达预定之地,待来年开春即可挺进草原! “臣等商议,乌孙和匈奴人正在对峙,因此臣等意先从乌孙开始,只要乌孙和匈奴一旦开打, 位於蒲类国的营平侯即可从侧后方杀入。” 蒲类国位於乌孙、大汉、匈奴三国边境之地,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为了进退自如,一旦乌孙有变,也可从容应对。 “度辽將军范明友就在张掖驻扎,一旦前方营平侯进军,其立即紧隨其后,以做策应!” 刘询闻言没有说什么,范明友还是有些本事的,更是不要脸面,这样的人对外作战更是没有底线,不过他並不在意! “御史大夫田广明从西河郡北上,正对匈奴正前方,可吸引匈奴人,不敢全力出击!” “龙额侯韩增出云中攻击匈奴侧翼!” “羽林中郎胡安出五原攻击匈奴左翼” “如此,真正的战场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西北方向,以乌孙为诱饵,然后多面出击,混淆视听, 实则在西北方位围追堵截!”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天子,凝重道:“但现在有了变化!” “若是陛下所说的驯鹰真能定位匈奴王庭,我等可让龙额侯韩增、羽林中郎胡安,以及御史大夫田广明三路大军直抵匈奴王庭。“ “一战定胜负,彻底打崩匈奴!” “让其至少百年不再成为威胁!” 说完看向桑弘羊和赵充国道:“你们此去见到那人定要仔细试验,要知道此事关乎此战走向, 一旦出现意外,我等將是大汉罪人。” 此时桑弘羊也是认真道:“此事老夫当然清楚,並且老夫比任何人都清楚驯鹰的价值!” “大將军请放心,我老赵这辈子没什么愿望,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彻底打败匈奴,若是此人说谎,不用你说,老夫先斩了此人祭旗!” 刘询闻言摸了摸鼻子,只能为刘三强那憨货默哀了。 “如此就按计划执行吧!” 刘询站起来凝重道:“之前宫中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 “没错,军国大事竟然被人传的到处都是,因此朕今日除了可信之人全都让其离开了!” “朕要说的是,凡军国大事都將是大汉绝密,一旦走漏风声,不管是谁,朕都將严惩不贷!” “希望诸位谨记!” 眾人相视一眼都躬身道:“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第179章 刘三强:封侯? 第179章 刘三强:封侯? “什么?” 西域,焉耆。 丙辰好整以暇地喝著小酒,看著一蹦三尺高的刘三强更是幸灾乐祸心底美极了! 自从这傢伙有了驯鹰之后没事就在自己跟前蹦跌,还动不动问自己有没有要送的信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他差点锤死这个憨货。 刘三强看著手中的信件,这是刚从酒泉郡传来的,让他马上回去,说是朝廷使者隨后就到,来的还是少府卿富国侯桑弘羊,以及大汉后將军营平侯赵老將军。 说是要確认他的驯鹰是否可靠? “老子要他们確认?能不能行关他们什么事?”刘三强大吼大叫道。 “这是主上的意思!” “呢~” 听到这话他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顿时憋的脸色通红。 他这辈子谁都不怕,但面对自家主上那简直就是耗子遇见猫,见著就躲。 但丙辰並不打算放过他,隨口说道:“主上说了,要是你找不出驯养驯鹰的法子,等你回长安就让你脱光了游街示眾!” “怎么样?到时候你可算是有福了,全长安的大媳妇小娘子都能看到你的英姿了?” “来,说说,是不是特兴奋?” 啪~ 刘三强气的一巴掌推开丙辰那欠揍的臭脸,闷声道:“主上这不是为难人吗?我哪知道驯养的法子?” “就我家小鹰都是莫名其妙就听话了,要不你给主上说说?” 看著希冀的刘三强,丙辰没好气道:“有本事你去?主上安排的差事你也敢推脱?我看你是在外野了,还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这事主上说了,没得商量,要么找出驯鹰的法子,他给你封侯!” “要么..... 7 “停停停~” 刘三强瞪大眼睛看著丙辰,哆嗦道:“你刚刚说什么?封侯?” “真的?” 丙辰一脸嫉妒道:“没错,就是封侯,但前提是你找出驯鹰的法子!” 听到这话,刘三强一脸纠结。 封侯啊! 多么好的机会,就像小娘子在前面招手了,但驯鹰? 胚~ 他越想越气,顿时那脾气又犯了,恨恨道:“老子就不信,大不了找上十窝,二十窝的雏鸟,就不信一个都不成?” 丙辰暗自一笑,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这傢伙就属於那种牵著不走,打著倒退的憨货,一旦脾气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成了呢? “这事后面再说,此番主上有重要任务让你去做!” 丙辰严肃起来,盯著他道:“营平侯和富国侯並不知道我们和主上的关係,所以你小子別露出马脚。” “另外他们此番前来就是確认你的驯鹰是否可靠,这关係主上的大计,你这段时间好好训练下,別到时候丟人!” “最后主上来信说要是確认可行,你带人就去匈奴王庭,死死地缠著他们,而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使用驯鹰將匈奴王庭的位置传回来!” “此次只要你完成任务,就算你没有找到驯鹰的法子,想必看在你有苦劳的份上不会过多为难你的。” 闻言,刘三强愣了下,指著自己惊讶道:“让我去草原?” 隨即嘀咕道:“好好的去什么草原?不去行不行?” 砰~ 丙辰重重地將酒杯扔在案几上,死死地盯著他道:“这事没得商量,也不会跟你商量,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此事事关大汉和匈奴大战。” “要是成功了,至少数十年內匈奴再无力和大汉爭锋,自此边疆百姓要少遭多少罪?” “你自个掂量掂量吧!”说完就起身离去。 “我又没说不去,你还生上气了?”挠了挠后脑勺,刘三强无语道。 焉耆距离酒泉足有上千里,紧赶慢赶还是过去了五天时间,关键是刘三强一路上都在训练驯鹰,为此还找了个驯鸟的高手。 以他的话来说就是都是鸟,说不定就有用呢? 丙辰也不管他,只要不是拖的太久就行。 不过还別说,还被这傢伙说中了,鸟的习性有的是相通的。 这几日肉眼可见驯鹰的成长,这可把刘三强高兴坏了,认为找对的法子,也让丙辰看的目瞪口呆。 这么简单的法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玉门关,赵充国坐在关城之上,桑弘羊也是优哉游哉地坐著,而一旁一青年將领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著,可把一旁站岗的小兵们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都尉吗? 青年將领不是他人,正是酒泉都尉兼玉门关守將赵印。 “爹,要不咱们去儿子府邸?这里人怪多的..: 砰~ 老赵人老成精,看著一脸扭捏的儿子,就知道没好屁。 “怎么?让你丟人了?” 赵印闻言苦笑道:“爹,儿子我也是带兵的,这样被將士们看到,我今后还怎么带兵啊!” “屁话,谁说带兵就要高人一等了?记住,你把將士当人,他们才会为你拼命,就你这半吊子,让你做这玉门关守將简直就是乱来,当初老夫就不同意...... 办“行了!要训你儿子回家训去,做给谁看呢?” 一旁桑弘羊放下酒杯,没好气道:“我看你家这小子就不错,这些年兢兢业业,虽无大功,但也无错。” “作为玉门关守將要的不是有衝劲的將军,而是稳重为上。” “这里是大汉的西大门,一旦有失关中顷刻沸腾。” 赵充国闻言嘿嘿一笑,挥手让儿子赶紧滚蛋,这才说道:“这小子也就占了个稳重,但资质平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桑弘羊没有回答,而是让周围士兵离远点,这才说道:“你说陛下手上哪来的这些人?先是胡安,再是郭虔,现在又出了个刘三强.:::: , “这几日你也知道了,这丙辰也不对劲,其身后是皇后的父亲,这事你信?” 赵充国眯著眼睛,无所谓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关我等何事?”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道:“老夫只管打仗,要是这次能打的匈奴一不振,老子就是死也值得了!” “陛下是难得的明君,圣君,又是念旧之人,只要我等谨守本分,必然安享晚年,其他的老子不想管,也不会管!” 桑弘羊深深看了这老东西一眼,隨即笑呵呵道:“也是,关我等何事?” “来,喝酒!” “饮胜~” 第180章 驯鹰传递信件 第180章 驯鹰传递信件 “你就是刘三强?” 桑弘羊和赵充国看著眼前有些憨的傢伙,都有些异。 “回稟两位君侯,驯服鹰集的就是此人!” 一旁丙辰连忙说道,说著还踢了傻站著的刘三强,怒道:“还不见过两位君侯?” “见过君侯!” 刘三强此时不知为何有些呆愣,看到这一幕桑弘羊和老赵呵呵一笑。 “听说你驯服了鹰集?可否让老夫等人开开眼界?放心,只要是真的,朝廷必然不会亏待你的说完看向丙辰,沉声道:“你可以离开了,记住,此人和你再无瓜葛!” 丙辰低头连道不敢,朝刘三强道:“三强啊,今日之后你就跟著两位君侯,记住,他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看到这傢伙点头,丙辰这才对桑弘羊道:“今后小人这兄弟就拜託君侯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去,桑弘羊眯著眼睛,看著丙辰的背影好似在想什么... “好了,你可以唤出驯鹰了!” 刘三强闻言二话不说就拿出一支只有手指长的骨哨,让桑弘羊两人惊奇的是骨哨的声音並不响亮,但穿透力极强。 就在他们惊奇看著刘三强的时候,只听一声尖锐高亢的啼鸣在眾人头顶响起。 “喉——” 好似惊空遏云,石破天惊,就好似天空王者在巡视领地,竟然还透出一丝威严。 一只展翅约三尺的游集在眾人头顶盘旋,不时发出“唳一一”的蹄鸣。 就在这时,只见刘三强再次拿出骨笛,这次的声音尖利了许多,而天空中盘旋的游集好似得到了什么指令,竟然俯衝而下。 “不好,保护君侯!” 桑弘羊一把推开眾人,怒道:“都散开,要是惊扰到驯鹰,老夫必不轻饶!” 这时刘三强开口了,道:“快散开,人太多他不会降落的。” “都散开!”这次是赵充国。 哗啦眾人散开,在城墙上露出一块空地, 呼~ 呼啸的风声在眾人头顶不断袭来,风沙也被吹起,但又很快消失。 当眾人睁开眼晴,就看到一只神骏的游集出现在城墙的垛口之上,正在自顾左右巡视, 蓝灰色的背部,白色的腹部带有黑色横斑,眼睛周围是黄褐色,颊部有垂直黑色纹。 “大家不要靠近,陌生人一旦靠近,它就会攻击!” 看到一人想要靠近刘三强连忙制止道。 “啊~我的手!” 但还是晚了,只见驯鹰猛地向伸向自己手一啄,顿时一个手背一小块肉就消失了。 “快救人止血!” 赵充国黑著脸道,虽然此人莽撞,但现在要紧的是救人。 手上的士兵被带了下去,眾人也都心有余悸地看著驯鹰,不愧是天空中的王者啊! 挥退眾人,当城墙上只剩下三人,赵充国迫不及待道:“据说你的驯鹰可以传递信件?” “是啊,小鹰可乖了,从焉耆到玉门关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將信件带回来!”刘三强一脸得意道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惊喜之色,但还得试试再说! “这样,要是老夫要你从长安带信来这里,如何传递?” 但刘三强却摇头道:“驯鹰传递消息只能单向传递,之前之所以传递到长安,是因为长安有固定的投餵点。” “只要將信件绑在其脚上,使用特定的手势它就知道飞向何方,在到达地点后就会將存放的竹筒扔在地上换取食物,但取信的人不能靠近。” “因此只能单向传递!” 听完刘三强的解释,桑弘羊和赵充国將信將疑。 “这是老夫写给家中的信,你將此信送去长安,老夫自会派人核查!” 刘三强没有多说,他接过用锦帛写的书信,然后拿出一支只有两寸长的小竹筒,將信放进竹筒,盖上盖子,绑在驯鹰腿上。 確认牢固后拿出一块肉条投餵后,发出一系列指令,只见驯鹰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盘旋几周之后就朝著西南方向飞去。 “来人!” 只见桑弘羊叫来亲兵,快速说道:“你立即拿著本侯印信,极速赶往长安,找到接信地点確认无误后马上返回!” “遵命!” 亲兵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后就疾驰而去, “此去长安回返需要六天时间,六天后就见分晓了。”桑弘羊喃喃道。 不过他们可没有傻等,在第二天傍晚时分驯鹰已经返回玉门关,而腿上的竹筒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日待驯鹰休息完毕,他立即要求刘三强再次送信件前往长安,然后再派人跟去。 如此反覆,直到第六天,信使返回,他们已经送出四封信了。 “如何?可收到信件?” 桑弘羊和赵充国顾不得疲惫的亲兵,连忙抓住对方路膊问道“收到了,真的收到了!” 亲兵一脸惊喜,他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小竹筒,桑弘羊立即夺过打开,当看到確实是自己亲自写的书信,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快说,信件什么时候到长安的?”赵充国连忙问道。 “回君侯,就在驯鹰出发后的第二天清晨长安就收到信!” 赵充国听后好似魔了一样,喃喃道:“日行千里,真的是日行千里啊!” 桑弘羊也回过神来,看向刘三强就像是在看一件绝世珍宝。 但为了確保无误,他还是继续耐心等待,第一封,第二封,等第四封书信重新回到自己手中后,桑弘羊再也忍不住了。 “好好好,果然天助大汉啊!” “有此利器,匈奴.....哼,这次让你插翅难逃!” 赵充国也没好到哪去,確认无误后,他想到的更多驯鹰在战爭中的应用。 但.....太少了啊! “你真的无法再次驯服鹰隼?”他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 刘三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无奈道:“小人真不会啊,就连小鹰也是小人无意中驯服的,我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在驯养过程中都做了什么事情,你全都说出来!” 桑弘羊眼珠子一转,拿来笔墨,盯著刘三强道。 赵充国也想到什么,驯服鹰集必然触发某种条件,这憨货不知道,但他们却清楚,只要从中找到规律,那么驯养鹰集不再是问题。 不就是试错吗?大汉有的是时间,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总会成功的。 有了第一只,这就说明鹰集是能被驯服的,那么第二只、第三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看著好似要吃了自己的的俩人,刘三强欲哭无泪..... 主上,俺好想回家啊! 第181章 委以重任 第181章 委以重任 “回稟陛下,富国侯在外求见!” 刘询抬起头来,转眼一时半月过去,想必桑弘羊也確认好了,至於结果他早已知晓。 “请富国侯先行前往白虎殿,朕隨后就到。” “唯~” 白虎殿,刘询走了进来,只是看到眾人脸色有些不对,好似吵架了似的,一个个恨不得吃了对方。 “怎么了这是?”刘询好奇道。 “陛下,臣以为驯鹰应当交於臣负责,臣正面北上匈奴境內,要是有驯鹰存在必然可以找到匈奴王庭,一战而定.....” 只是不等御史大夫田广明说完,一旁韩增就不同意了。 “简直不知所谓,你还知道自己身为吸引匈奴的?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匈奴监视,驯鹰交给你简直就是暴珍天物,毫无用处!” “而本侯不同,本侯只是偏师,只要联合羽林中郎胡安从侧翼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要確定匈奴王庭,必然大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简直比比泼妇都差不到哪去。哪有半点朝廷重臣的样子? “都住嘴,陛下在上,尔等不嫌丟人吗?” 霍光突然站出来怒喝道。 两人对骂顿时戛然而止,冷哼一声就不再理会对方。 “陛下,驯鹰事关重大,还请陛下裁决!”霍光躬身道。 刘询冷眼看著眾人爭论,听到大將军的话,道:“驯鹰只有一只,必然要放在最重要地方!” 起身来到地图之前,从西北方向一直看到云中君,最后重重地砸在了五原郡的位置。 “西北方向为主战场,匈奴人大半兵力都集结在乌孙周边,这里肯定会被匈奴人重点关注,一旦战事不利,撤退是必然的。” “驯鹰有其局限,诸位不必將其神话,风暴,雨雪都有可能导致消息传递出现问题,因此我们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一只畜生身上。” “朕意原计划不变,而由龙额侯、御史大夫、羽林中郎三方人马相互配合,驯鹰交由胡安负责!” 听到这话眾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刘询可不管这些, “御史大夫正面面对匈奴,可全力吸引匈奴注意,为龙额侯和羽林中郎创造机会。” “而龙额侯和羽林中郎二人则在確定匈奴王庭位置后,择机出击,一举將其歼灭!” 刘询再次砸在桌子上,冷声道:“朕不问过程只看结果,谁要是敢在其中拖累对方,朕绝不留情!” “此战,朕要彻底打垮匈奴,草原.......也该换一个主人了!” “孝武皇帝言:寇可往,吾亦可往!” “今日朕要说的是:草原广大,大汉铁骑亦可往之!” 眾人对视一眼,看向天子的眼神顿时发生了些许改变,好似看到了当年孝武皇帝气吞山河的壮举。 “臣等遵旨!” 承明殿,刘询叫来胡安,看著只比自己大三岁的胡安,他一时也有些感慨! “胡安,你跟隨朕多久了?” 胡安一愣,但还是很快说道:“臣子从先帝始元二年开始跟隨主上,至现在已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啊!“ 刘询隨即看向他道:“此去草原你责任重大,朕將机会为你爭取而来,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办噗通胡安眼眶微红,叩首道:“主上放心,此去必定功成,如无,臣愿战死草原,绝不给主上脸上抹黑!” 扶起胡安,刘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什么死不死的,记住,活著回来!” 迴转丹陛之上,道:“三日后你带领羽林骑出征北上,於五原驻扎,隨后刘三强也会送至你处。” 胡安再次叩首后毅然起身离开,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上首,好似要將主上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承明殿內再次陷入寂静当中,刘询拿起竹简,但怎么也看不进去。 “来人,朕要出宫,速去安排!” “唯~” 长安依旧繁华无比,来自各方的商人络绎不绝,长安九市当中更是人声鼎沸,討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 刘询身穿一件青灰色的紧身武士服,腰挎著自己的佩剑,身后跟著张贺以及弘恭。 “陛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看著人来人往的大街,张贺和弘恭心底焦急不已,陛下出宫却不愿大队人马保护,白龙鱼服之下,一旦出事,大汉就真的要天塌了。 “急什么?” 刘询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样,好似想起什么,道:“朕成立的医学院你们可知具体位置?” 张贺无奈,看样子是没法劝说了,只能说道:“臣知道!” “好,前面带路!” 长文里,原本只是普通百姓居住地方,只是自从当今天子出自这里之后,此地的房价水涨船高,短短数年时间就长了三倍还多。 特別是越靠近天子故居的地方,越是昂贵,只是还没人有胆子直接买下天子故居临近的房子。 没人是傻子,百姓们都清楚居住在这是最安全的地方,除非是谁傻了,敢在这里闹事。 於是就算是背景惊人的人也不敢在此处硬来,一旦被天子得知,那就彻底完了。 刘询没有去打扰老师復中翁,听照顾他的人说,老人家现在生活的不错,也不愿有人打扰,每日不是看看书,就是种种草。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较为低调的大门前。 只见门媚上写著:大汉医学院“奴婢去安排下!”弘恭很有眼色,这段时间他突然发现陛下对自己的小弟石显亲近了许多, 很多之前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情,现在石显却在做。 这让他感觉到了危机,他的一切都来自天子,一旦失势,他都不敢想像会是什么样。 刘询点点头,弘恭这才进去。 片刻后只见弘恭带著一人急忙跑了出来。 “臣太医院. §9 “不必多礼,朕今日微服而来,只是过来看看,不要闹出大动作。 走进医学院,发现地方还挺大,隨口问道:“现在医学院什么情况?老师多少,学生多少?” 负责医学院的乃太医院御医张正,早年拜师名医淳于意,精於诊脉,並且医德尚好,多受人尊敬,这才被安排至此。 第182章 医学院 长安戒严 第182章 医学院 长安戒严 医学院中,张正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回陛下,医学院中有老师十五人,学徒三十余人,都是跟隨自家老师学习十余年的年轻人。” “至今招生两次,第一次三百人,第二次五百人,已经安排妥当!” “另外,设妇產、女医、骨、外、內等科目,都已进入正轨.... 刘询仔细听著,每个教室都去看了下,看著认真学习的孩子,心情也好了许多。 “朕之前吩附隨军大夫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这才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马上要打仗了,一个好的隨军大夫可是能救下很多人的。 並且將士们大部分皆为外伤,不求起死回生,但求能將一些轻伤者救治回来,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任由其等死。 將士们为大汉流血流泪,他能做的不多,现在为他们准备隨军大夫,也算是尽了心意。 “陛下放心,已经安排妥当,战场伤势处理为第一要务,又有陛下交给臣的急救之法,和酒精消毒之法,臣等经过尝试,成效斐然。” 张正看向天子激动道:“不知陛下如何得知此法?要是有机会还请陛下引荐!” “朕也不记得了,记得小时候听一位老者说的,朕也不知真假,这才让你们试试的,好在有成效。”刘询摸了摸鼻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那倒是可惜了,如此奇人却无缘一见,实乃憾事!”张正一脸遗憾。 刘询没搭理他,而是隨著对方来到一处房间,刚进来就闻到一股酒精味道。 酒精並不复杂,难就难在確定度数,不过他曾经知道一种法子,虽然不太精確,但也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看酒法”,將精馏酒精兑水后,用勺从高处向低处倾倒,观察酒液落入盆中时產生的泡沫来確定度数。 黄豆大小的酒,便可將酒精度数控制在60-75度之间,酒消散越慢,酒精度越高。 “陛下交於臣的急救之法中有使用羊肠线对伤口进行缝合,可利於伤口癒合,再加上酒精消毒,即可控制破伤风的概率!” “臣等经过试验,发现是可行的,只是如此离奇之法,却是闻所未闻!” 他说著瞧了天子一眼,见天子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顿时就有些气! “此人因为训练中被误伤,经过缝合之后,半月就已痊癒!”张正指著床榻上的一年轻士卒说道。 “你们迄今为止训练出了多少人?” 张正面肃然道:“有三百人,这已经是极限了!” 刘询思考片刻道:“再给你你们三月时间,能培养多少人就培养多少人,钱財不够就去找少府要,人手不够就去招。” “待明年开春之前,这些人就会被安排进军中,告诉他们,朝廷不会亏待他们的。” “是,陛下,臣一定將话带到!” 隨后又走到一处,看著一群十五六岁女孩正在接受老师教授,他就没过去,自己一群大男人有些不合適! “长安招来的稳婆可还尽力?”对於这些人刘询还是存有敬意的。 “当然尽力了,陛下厚赏之下,她们哪有不尽力的想法?一个个都较著劲呢,生怕被別人抢先了去。” “只是苦了这些小女娃了!” 刘询笑了一声:“吃得苦中苦,才能学到真本事,告诉后厨好好照顾这些人,將来为大汉百姓接生的就是这些人了,可不能苦了她们!” “臣遵旨!”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张贺开始催促,刘询也只能结束此次视察。 要是时间足够他也想去杜县看看新建的书院,听说正在大兴土木。 不管是书院还是医学院他都极为重视,一个是为大汉培养人才的摇篮,一个为大汉人口大爆发准备的医学院。 虽然现在只是不起眼的幼苗,但只要等上些许年,其爆发出的能量,估计能震惊所有人。 这辈子他从小锻链,身体好的很,他有的是时间去看著他们成长。 长安武库正在搬运兵甲、北军將士整装待发,少府、大司农全力转运粮草.....白虎殿內更是灯火通明。 一切都在为战爭让步,刘询下詔各郡郡守稳定地方,胆敢在大战期间闹事,不必上奏,立即处理。 传召各地粮商,大战期间哄抬物价,囤积居奇者,不问原由,杀! 派出监察御史巡视地方,光禄大夫监察官员,在大战期间谁敢冒头,直接羈押待战后处置。 岭南、巴蜀、辽东等边地各將领不得玩忽职守,若有变,即刻上报朝廷。 诸侯国中军队正式被相国接管,无朝廷詔令,谁也不能调用一兵一卒。 “ + 一道道詔令从未央宫中发出,大汉天下终於感受到了已经继位两年的天子威严。 隨著將士出发日近,长安的气氛也开始发生了些许变化,西市中的外族商人开始动作频繁,到处打听大汉大军动向。 因为所有人都被嚇著了,看著一车车物资源源不断地朝北方、西北方拉去。 看著北军禁军开始开拔,看著兵甲整齐的大汉將士走出长安,所有外族商人焦急万分。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听到任何消息,就连匈奴人的探子也傻眼了。 別人不清楚,但他们还能不清楚? 现在他们正在和乌孙对峙呢,不就是想抢一个大汉的公主吗?大汉这简直就是要拼命的架势啊一“快,快回草原,將大汉出兵的消息传回草原!” “这是.......要出大事了啊!” 不光是匈奴人,辽东的诸族,西域诸国都嚇的面无血色,大汉又要掀起灭国之战了吗? 当年孝武皇帝时期,那就是一人威压天下的时代,所有人都匍匐在那位帝王脚下。 这才过去多少年? 只是就在他们想要出城传递消息的时,却发现他们所在地方全被都士兵围住了。 “放我出去,你们大汉要干什么?我们都是做生意,既然大汉不喜欢,我们走还不行吗?” “就是,这大汉的生意我们不做了... 有人开始,但大汉的士兵能惯他这毛病? 噗~ 眾人都愣住了,只见方才还在叫囂的商人捂著脖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脸冷漠的士兵。 “都给老子退回去,长安已经戒严,尔等要是好好待著,大汉可保你们安全!” “要是胆敢执意出城,以通敌之罪论处,格杀勿论!” “格杀......无论?” 眾人倒吸一口凉气,大汉是要......来真的了? 第183章 成君有孕 君臣相谈 第183章 成君有孕 君臣相谈 “陛下,长安城中诸国商人皆在掌控,在大军出征之前皆不许离开!” “並且边地已经严加防范,不经朝廷詔令擅自出关者,斩!” 雁门关,玉门关只许进不许出.::: 白虎殿,刘询正襟危坐,听著车骑將军张安世回报近来各地情况,对於长安商人是他突发奇想,这些人中多是胆大心细,狡猾之辈。 只要价格足够什么不能卖? 更有各国商人兼职探子,刺探大汉情报往日也就算了,现在大战当前,一切有可能泄露情报的事情他都必须杜绝。 “陛下,如此做是否会让商人感到危险,从而不来大汉经商?毕竟每年为大汉提供大量税收, 要是.........”大司农魏相忧虑道。 不过不等魏相说完,一旁桑弘羊不屑道:“不来大汉他们能去哪里?”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们不过是控制其向外传递消息而已,又不是要他们的命,並且在战后也会在商品价格上有所补偿,要是还有怨言,那就是居心不良,不来更好!” 刘询暗自点头,相比魏相这个书生,桑弘羊看的更加透彻一些,这或许是思想上的不同吧! 作为大汉经济的缔造者之一,也是现今仅存的经济大家,他的存在使得大汉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保持稳定。 “桑爱卿所言极是,大汉地大物博,对外需求较少,而他们却离不开大汉商品!” 说到这里他看向桑弘羊道:“天下诸国对大汉的丝绸、漆器、铁器、瓷器需求极大,甚至到了极西之国获利超过百倍的地步,並且供不应求! “朕在民间时常听诸国,特別是草原对大汉的茶叶极为推崇,但由於我大汉茶叶產量极少,保存不当,民间更是少有经营。” “桑爱卿,此事你可调查一番,如若真是如此,朕以为茶叶也可继丝绸之外,成为另一大宗商品进行贸易!” “可鼓励民间於山地、坡地栽种茶叶,摸索茶叶长期保存方法,如若功成,必使我大汉又一財源进项!” 霍光闻言有些异,对於茶叶他倒是知道一些,於是看向桑弘羊。 “回陛下,此事臣也有耳闻!” “草原多食奶类肉食,时常导致肠胃出现问题,而据说茶叶可对此症状有所缓解。” “臣也试过,发现茶汤有解腻提神功效!” 霍光闻言肃然道:“既然如此臣以为当下詔让百姓栽种茶树,臣闻茶叶多在南方生长,因此当在南方进行推广!” “若是能大量贸易,不但能成为继丝绸之外的重要商品,要是草原之人对其產生依赖,將是我大汉的一大杀器!” 丙吉、张安世等人也都附议! “既然如此.....桑爱卿!” “臣在!” “此事交由你去办,要是功成,將又是一大功绩!” 桑弘羊大喜,这对少府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吩咐下去,想必不久又会有收穫! 说完此事再次回归正题,刘询朗声道:“龙额侯、营平侯、羽林中郎胡安等人已经出发,从即日起所有军报皆送来白虎殿,不经有司,直达此地!” “若有阻拦者,以通敌论处!” “臣等遵旨!” 承明殿,郭虔早已等候多时。 “臣参见主上!” 刘询大步走来,挥下衣袖示意其不必多礼。 “安排你的事情如何了?” “回陛下,五路大军中已经安排人员隨同前往,其中多是我们自己人,他们在监察大军的同时,也將替代军中情报传递。” 刘询闻言沉思片刻道:“你要记住,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干涉军中將领作战,若如敢犯, 朕决不轻饶!” “臣遵旨!” “此番朕將刘三强强行放在胡安身边,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二来则是希望將驯鹰一事掌控在我们手中。” “驯鹰事关重大,不得有丝毫马虎,告诉刘三强,他只要办成了此事,他的侯爵朕给他留著!” 郭虔闻言异道:“陛下是想让臣前往?” “不错,这次是锻链你们的最好机会,以往都是小打小闹,如何和真正的战场相比?” “让你组建的情报司不是摆设,此次隨同大军,刺探军情,传递军报,刺杀对方將领,於敌后扰乱对方布置等等。” “这些当年都教过你们,但纸上谈兵怎么比得上实战?” “此次大战就是你们的试金石,是虎是虫,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郭虔大喜过望,躬身道:“臣必定不会让主上失望,您就瞧著吧!” 刘询看著惊喜的郭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傢伙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现在的性子? “去吧,不要让朕失望!” “是,主上!” 1 郭虔离去,刘询思虑片刻,確定再无遗忘之事,这才准备处理政务..., 踏踏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刘询眉头一皱。 “陛下.....陛下大喜啊!” 只见弘恭满是惊喜地走了进来,嘴中一直喊著大喜! “怎么了?喜从何来?”刘询一脸疑惑,两位美人生產之日还有一月左右,能有什么喜事? “是.....是霍夫人,霍夫人她........有喜了!” 刘询一愣,隨即吃惊道:“你是说霍夫人怀孕了?” “是啊陛下,刚刚霍夫人感到不適,於是就去请了太医,太医诊断乃是喜脉啊!” 赠~ 刘询猛地站起,朝外小跑而去,但又突然站住,让跟在后面的弘恭差点撞上。 “快去请大將军进宫,就说成君有喜了!” 弘恭一愣,但好似想到什么,连忙道:“奴婢这就去通知大將军!” 刘询交代完就朝昭阳殿走去,而弘恭也去拦截准备出宫的大將军霍光。 当刘询来到昭阳殿,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首先是皇后许平君和太皇太后,三人有说有笑的, 而坐在床榻上的霍成君则一脸惊喜地抚摸著小肚子。 “陛下. 看到皇帝来了,许平君连忙起身,只不过被刘询拦住。 他顾不得太皇太后不得行礼,就坐在霍成君身边,紧张道:“你可感觉有何不適?” “陛下放心,臣妾一切安好!”霍成君满脸笑意,惊喜来的太突然。 “那就好,朕已经让人去通知大司马大將军,应该马上就到了。” 听到父亲要来,霍臣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母亲的事情始终是一根刺,无论什么原因那都是自己母亲啊,却被父亲亲手. “不要多想,你好好养胎就是,一切有朕在!”刘询暗嘆一声,知道霍成君对霍光有成见,虽然这也是自己想看到的。 但看著已经怀了自己孩子的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劝说。 “臣妾省的.... “成君,成君.... 7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只见霍光奔走而来,神色更是激动不已! 也顾不得见礼,来到霍成君跟前,满是惊喜道:“真的有喜了?” 霍成君看了丈夫一眼,轻轻点头! “好好好,好啊!” 霍光能不惊喜吗? 自己妻子霍显准备对付皇后的事虽然没有来得及做,但毕竟是一个隱患,谁能清楚天子心中是否有一根刺? 要是等自己走后,天子在秋后算帐,那霍家.... 但现在好了,女儿怀孕,怀的是天家血脉,如此这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只要有女儿在,霍家只要不犯下滔天大罪,將来必定无虞。 自己终於可以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直到霍成君露出疲惫之色,霍光这才停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爹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这才看向天子和太皇太后,歉意道:“臣一时心情激动,方才却是忘了礼数,还请太皇太后、陛下、皇后恕罪!” 刘询满脸笑意道:“大將军却是见外了,您是朕孩儿的外公,自此也算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客气?” “皇帝说的不错,大將军是自家人,客套了倒是显得生分!” 上官氏也是笑意盈盈,霍成君怀孕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更加稳固,並且她也看出了自己外公的心思,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刘询眼看眾人在这也不是一回事,於是说道:“大家都先回去吧!” 隨后看向许平君道:“朕平日繁忙,后宫之事就交给皇后了!” 许平君闻言笑道:“陛下忙自己的就是,臣妾已有两个孩子,这方面倒是有些经验,等下给成君妹妹说下注意的事情,陛下不必担心!” 刘询点点头,隨之和霍光走出大殿。 “朕还没有恭喜大將军要当外公了呢,要是女儿朕必当如掌上明珠,若是男孩,到时候还要大將军多加教导啊!” 霍光了下,看著满是笑意的皇帝,他也笑道:“那臣也要恭喜陛下喜添皇子或公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走,今日大將军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咱们好好说说话!” 说著就拉住火光的手臂朝亭子走去。 两人落座,弘恭在一旁伺候著。 “此次大战大將军多操劳些,朕还年幼,又未经歷过战爭,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大將军大可指出!” “朕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知错能改,朕深以为然!” 霍光看著坦然的皇帝,嘆道:“陛下胸襟臣深有感触,自登基以来大惠天下百姓,对待臣工也是多以宽容为主,天下莫不称讚陛下圣者仁心!” “但..::..陛下当知人心难测,太多的宽容只会成为纵容,適当的严厉才是正途!” “当然....这只是臣的一家之言..... 但刘询却肃然道:“大將军此言才是老成谋国之语,朕当谨记之!” 霍光眼见天子虚心纳諫,並且不像作假,心中更是欣慰不已! 人啊,不怕犯错,就怕明知是错却不回头。 “朕听说大將军將亲孙霍云要过继给冠军侯为后?可有此事?”刘询好奇道。 “不错,这是臣意思!” 霍光有些黯然道:“臣年少时懵懵懂懂,要不是兄长提携,岂能有如今成就?当年孝武皇帝选臣做顾命之臣,也有兄长遗泽!” “但兄长唯一子嗣霍嬉还未成年就已逝,兄长一脉彻底断绝,最后更是除去冠军侯爵位,臣每每想起皆是悔恨不已!” “当年为何没有照顾好我霍嬉侄儿... 刘询也是黯然,大汉风华绝代的战神却无子嗣遗留,竟然绝了后,上天待其何薄也! “臣意在臣走后,將四千户封地转赠於霍云,以此奉兄长宗祠,不使断绝!” “还请陛下成全!”说著就要行礼,却被刘询拦住! “冠军侯朕早已神往已久,小时候听闻冠军侯事跡,恨不能为其魔下一小兵,就算战死沙场也死得其所!” “可惜冠军侯英年早逝.... 他沉思片刻,道:“此事朕准了,另外朕会选一封地作为冠军侯一脉供奉之地。” 隨即有些歉意道:“只是冠军侯的爵位却是不能再復了,此爵位太重,要是留给霍云,怕是会害了他!” 冠军侯,勇冠三军之意,此乃大汉爵位之巔峰,哪个武將不是以此为目標? 要是给一个无寸功的小子,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臣岂能不知?陛下看著安排即可,不求富贵,但求存续兄长香火!”霍光理解道。 霍光起身走到空地,恰巧此时天上开始下雪,先是片片飘落,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刘询解下大擎给其披上,霍光感激一笑。 看著飘落的雪,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臣老了,近日时常感觉精力不济,夜间更是多梦难眠,梦到了很多故人.... “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冬天,兄长身著战甲,威风凛凛,將我抱在怀里,用大擎將我紧紧包裹!“ “那个时候臣好似拥有了所有,兄长教我读书习字,教我研习韜略......更是常常带我骑马.. “当年得知兄长死去,臣就好像是天塌了一样,为臣遮挡的兄长死了..... “他怎么能死?这个天下没有人能打败他啊!” 霍光双目通红,而刘询则静静地听著,就好像在听一位歷经世事的老人在回顾过往。 良久,霍光看向年轻的天子,眼中的欣慰溢於言表! “臣老了,此战之后臣將自请辞去所有职务,臣操劳了一辈子,也是时候歇歇了.” 刘询大惊:“大將军要弃朕而去... 第184章 护乌孙校尉常惠 第184章 护乌孙校尉常惠 长安府城门之外,常惠目光复杂。 “大夫,我等还是速速进城才是,陛下亲自点名要接见与你,可不敢耽搁时间了!” 成羡此时有苦难言,自己的黄门令丟了不说,虽说现在是皇后宫中的大长秋,官是升了,但权没了。 陛下不待见,皇后更別说了,那身边的张氏就像防贼一样防著自己。 现在更是成了跑腿的,大老远去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传旨,他简直欲哭无泪。 反正他想好了,这次回去定要好好哭诉一番,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常惠闻言回过神来,略带歉意道:“这一路上確实辛苦大长秋了!” 成羡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咱家辛苦?行了,赶紧进城吧,你去驛馆洗漱一番,咱家去復命, 要是不出意外,也就这两天陛下就会召见。” “你做好准备,別到时候失了礼数被罚,到时候咱家这一番辛苦也算是白忙活了!” 常惠苦笑一声,道:“下官明白!” 两人骑马进入长安,看著繁华的长安他竟然有些恍如隔世。 当年草原十九年的生活早已磨平了他的稜角,都说自己上司苏武吃的苦可倾尽东海之水,但谁又知道自己吃的苦可不比他人少啊! 自己虽然没有遭受针对,但做的事情与奴隶何异? 放养、拾马粪、睡羊圈、天知道自己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回长安之后封光禄大夫,虽是掛职,但时间久了閒得发慌,这才自请去地方巡视,而这一去就是数年。 每当有人听到自己名字,有敬仰,有佩服.....但眼底深处的不屑他又何尝看不出来? 就因为自己曾经当了十九年的奴隶? 可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笑话?” “朕看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才是笑话!” 宣室殿,刘询静静地听著成羡诉说这一路见闻,以及对这位传奇人物的评价! 成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天子,缓声道:“陛下何必和那些人置气?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不值当陛下掛念!” “呵......你还知道蝇营狗苟?”刘询似笑非笑地看著成羡。 噗通成羡跪倒在地,仰天豪道:“陛......下啊,奴婢苦啊!” 眼看就要哭出来,刘询顿时满脸黑线,喝道:“闭嘴,哭丧呢?” “呢~” 成羡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顿时没了声响。 看著天子,丞相满脸委屈道:“陛下,奴婢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保证今后不会再犯,若有再犯,任凭陛下打杀!” “奴婢也毫无怨言!” 看著满是悔恨的成羡,刘询並无同情之色,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在他投靠大司马大將军霍光而监视自己开始,就已经没了价值! 连自己的定位都没搞明白,冤枉?呵~笑话! 刘询思虑片刻,突然一笑,道:“皇后宫中虽有张氏管著,但有些事情倒是不好出面,这样吧列“大长秋你还坐著,朕有意以皇后名义做些惠民的產业,就由你负责吧!” 成美一听虽然还有些失望,毕竟没有重新回到陛下身边,但至少有了差事,名义上还是大长秋,比之前到处受人白养强多了。 “陛下放心,奴婢必定好好管理这些產业!” 刘询挥手道:“去吧,隨后弘恭会和你说的!” 成羡不敢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常惠.. 依靠在坐榻上,刘询想著成羡一路所见所闻,对於常惠他是重视的,毕竟没有人比他更合適去西域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福將。 “传旨,宣光禄大夫常惠明日入宫覲见!” “唯~” 长安东城驛馆,常惠洗漱完毕还不等歇息,就听僕人说道:“主君,典属国,关內侯苏君侯在外等候多时了。” “什么?” 常惠大吃一惊,连忙呵斥道:“你怎么不早说?岂能让君侯等候?” “好了,別怪他了,是老夫让他不要说的!” 苏武施施然而来,满面笑容,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常惠,隨即有些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君侯....“ “嗯?“ 常惠苦笑一声,拱手道:“子卿兄!” 苏武这才大笑道:“对嘛,你我乃是患难之交,如此生分如何对得起你我受的苦难?” 两人落座,苏武这才道:“此番进京是为兄举荐的你,你素有大才,当年要不是......., 以你之才早已身居高位。” “这些年为兄人微言轻,大司马大將军虽然看重於为兄,但何尝不是因为我们所受苦难的补偿呢?” “当年要不是当今陛下提醒,为兄长子苏元怕是早就捲入『燕盖之乱”的旋涡,而粉身碎骨!” 常惠得闻,吃惊道:“当年陛下才多大,怎会..: 苏武神秘一笑,道:“陛下之聪慧,岂是常人能理解的?” “现在你也看到了,大司马大將军当初何等威势,皇帝都废了! “但现在呢?” “还不是將权力逐渐交还天子了?这其中凶险和陛下的智慧隱忍,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说起此事苏武简直眉飞色舞,將当年如何相识,登基之后又如何隱忍,又怎样让大司马大將军心甘情愿的交还权力都一一道出.::: 最后更是叮嘱道:“陛下明圣,又长大於民间,底层百姓所面对的事情陛下都亲自经歷过,明日陛下问对,你大可畅所欲言,万万不可有丝毫隱瞒!” “此次陛下有意让你去乌孙监军,但说是监军其实就是让你领乌孙兵马和匈奴作战!” “乌孙陛下信不过,朝廷也信不过,我们不能將希望放在乌孙的承诺上。” “好了,多余的话为兄就不多言了,明日陛下自会和你言说!” “你先行休息,待覲见陛下后,咱们兄弟再把酒言欢,到时候不醉不归!” 常惠闻言也是激盪道:“好,说起喝酒小弟还没怕过谁呢,到时候可別求饶.... 今日无有朝会,刘询早早起来练习武艺,虽为天子,但这身武艺却丝毫没有放下。 一来可以锻链身体,二来强大的武力未尝不是一种威。 不用和没有是两码事。 刚换洗完毕,弘恭就已在殿外等候,看到天子过来连忙道:“陛下,光禄大夫常惠已在等候!” “嗯,你先下去吧,朕有事会叫你的!” “唯~” 走进大殿,就看到一人坐在坐榻之上,好似在思考什么,竟然连自己进来都没有发觉。 刘询也不打扰,而是绕到其后,这才看到他手中拿著板,上面密密麻麻用小字写著许多东西。 而常惠则在小声默念著什么,倒是惹的他轻笑一声。 刘询一声轻笑,但在常惠耳中却宛若惊雷,他身体僵了一下,缓缓转头。 看到一青年一脸笑意地站在自己身后。 “臣.....臣拜见陛下!” 刘询看著有些惶恐的眼前人,那丝有些跳脱的心顿时就没了。 “爱卿快快请起!” 亲自將其扶起,刘询这才正面端视其人。 只见其面容端正,目光有神,却又怎么也掩盖不住的风霜之色。 “爱卿不必紧张,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来,坐下说!” 刘询来到丹陛之上,看向还有些紧张的常惠,好笑道:“想朕自登基以来,除田延年之事还未真正责罚过臣子,难道在爱卿眼中,朕就是个令人害怕的君王吗?” “臣不是..... 》 “好了,朕不过说笑而已,爱卿坐下说!” 看著对方已有白髮,他心中也是不好受,草原十九年啊,人生又有几个十九年? 最好的年华浪费在了茫茫草原,身体的疼痛和心中的煎熬,岂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爱卿今年贵庚?”刘询好奇道。 常惠有些呆愣,怎么和自己想像中的天子有些不一样? 当年自己也是见过孝武皇帝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就是老远看著都感觉到战战兢兢。 但天子..... “回陛下,臣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了!” 刘询嘆道:“五十三啊!” “可以给朕讲讲当年的经歷吗?”刘询不知为何很想了解当年的事情,后世史书只对苏武有过较为详细的记录,而对这个隨同苏武一起的常惠却毫无记载。 只是短短几个字就概括了。 常惠沉默片刻,隨即將草原之事缓缓道来. 他的口才很好,不然也做不了副使出使草原,而就在他阐述下,一副未曾被世人知晓的过往就像是画卷一般缓缓展开..... “臣少时家贫,为谋生路自告奋勇应募,隨遣中监(苏武)出使匈奴...... 刘询听著还嫌不够,取过笔墨,直接在刚改进的纸上记录起来。 “当年且侯单于继任,和大汉修好,双方使节曾多次往来,本来一切顺利,但谁知一场叛乱使得我们牵扯其中..... , 副中郎將张胜,这又是一个关键人物。 汉朝叛將虞常与张胜有旧,得知张胜隨苏武出使匈奴后,暗中联繫张胜,透露其计划:“闻汉天子甚怨卫律(降將),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 张胜私下支持其计划,並赠以財物用以笼络人手。 同年,虞常等70余人准备发动叛乱,但因內部有人告密,匈奴单于提前察觉,王等人战死,虞常被活捉。 且侯单于派卫律审理此案,虞常供出与张胜的联繫。 卫律以此逼迫苏武投降,苏武寧死不屈,最终被匈奴流放至北海牧羊,留居匈奴19年。 ..最后虞常伏剑而死,而我等受此牵连,至此成为阶下囚..: 常惠满脸苦涩,在毫不知情下辈牵连,而结果就是被匈奴当做奴隶使唤十九年之久。 刘询目光复杂,他有对副使张胜的不满,也有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张胜初心是好的,但思虑不周,还导致大汉和匈奴关係再次恶化,为求功劳不择手段...,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管张胜如何,已经死了! “之后十余年臣隨匈奴人辗转多地,时常在草原迁移,哪有丰美的草场就去哪里。” “那爱卿呢?爱卿又是怎么撑过来的?”刘询问道, “臣?” 常惠沉默了,好似不愿去回想起那段往事,那是睡觉都能惊醒的噩梦,要是可能,他真想將那段过往封印。 “是朕多言了!”刘询轻嘆一声。 他站起身来走到其身旁,在常惠惊骇的目光中轻轻將其拥抱了下。 “这是朕代大汉对你的歉意,是大汉晚去了十九年吶!” 刘询嘆道:“虽然此事和朕无关,但朕现在是大汉的天子,爱卿所受的苦是为大汉受的,朕作为天子虽不能抹去爱卿所受的苦,那朕就给你一个拥抱吧!” “希望这个拥抱,能让你好受一些!” 常惠哆嗦著嘴唇,眼眶泛红,缓缓跪倒在地哽咽道:“臣.....臣所受的苦.....都值了!” 刘询心中也不好受,这是一个歷经常人所不能忍受之屈辱的汉子。 但就算是铁人,也需要宣泄心中鬱气啊! 良久,常惠平静下来,他看向天子的目光变的不同了,好似在看自己的信仰! 要是天子要他此刻去死,他也毫不犹豫去赴死。 士为知己者死,君视臣如心腹,臣亦视君如父母,这是一个可为知己者赴死的时代。 “好了,此番传召爱卿乃是有件重要任务交於爱卿去做!” 常惠抹掉眼泪,鏗鏘有声道:“请陛下下旨,臣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没那么严重!”刘询哭笑不得道。 “乌孙王后乃是我大汉解忧公主,此前匈奴公主,曾多次威胁乌孙。” “公主不愿受辱,於是於先帝时期上书求援,但可惜先帝英年早逝,加上朝局混乱,先帝驾崩,朕又新近登基,大汉自顾不暇,只能搁置!” “但年初解忧公主再次上书求援,言匈奴得寸进尺,恐有刀兵之祸,於是求援大汉。” “乌孙昆弥(国王)承诺大汉若出兵,乌孙尽起全国五万精锐骑兵从后方攻击匈奴。” 说到此处刘询凝重道:“乌孙虽为我大汉盟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朕意派你持节乌孙兵马, 一切行动,朕尽皆託付与你。” “乌孙地处要地,一旦被匈奴得逞,西域將永无寧日,孝武皇帝所付心血也將付之东流,大汉西北边也將受到匈奴威胁。” “你此去不但要节制乌孙兵马,还要威西域诸国,若有反覆者,卿可先斩后奏,不必奏报! ” 刘询稍微顿了下,继续道:“但乌孙毕竟和大汉交好,也不可逼迫过甚,派遣其他將领如何把握其中尺寸,却是难以掌控。” “稍有不对,就有可能使得乌孙离心离德,甚至危害大汉!” “因此,卿去了西域之后既要掌控乌孙兵马,也要打好和乌孙朝中上下的关係。” “此去可请教解忧公主,公主在乌孙多年,情况最是熟悉,你切不可操之过急!” “你可明白?” 常惠思考片刻道:“臣已知陛下之虑,此去必当广交乌孙权贵,让其心甘情愿交出兵马,並且主动攻击匈奴,让其再无退路。” “只是..:..对待西域诸国臣当如何行事?” 刘询一愣,隨即苦笑道:“爱卿这是在试探朕啊!” 常惠此言他岂能不知含义? “爱卿儘管施为,一切后果朕都给你担著就是,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是刘询对他的保证。 常惠闻言大喜,將在外最担心的就是束手束脚,並且乌孙距离大汉遥远,一旦不能放开手脚, 必然会错过很多机遇。 於是才有此问。 “臣遵旨!”常惠肃然道。 “朕会封你为护乌孙校尉,全权处理乌孙事宜,一切行动均可自行决定。” “为保证爱卿有人手可用,朕曾派车骑校尉刘槐前往西域镇压诸国,爱卿到达之后可將其招至魔下,朕会去旨刘槐,一切听你调令!” “车骑校尉有两千余北军精锐,其人也是勇武过人,沉著冷静,多有谋略,有事你们二人可进行商议。” “如遇分歧,將以你为主!” 常惠听得激动不已,陛下竟然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力? “臣多谢陛下信任!” 刘询虚扶道:“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爱卿值得朕如此信任!” 说完从御案上拿来一块乌木牌,递给疑惑的常惠,肃然道:“这是西域暗探的联繫凭证,你可持此物联繫他们,朕也会告知他们听你號令!” “此人名叫丙辰,乃是朕心腹之人,他在西域经营多年,有诸多產业,並且和各国上层多有交往,遇到难事可命他们出面即可!” “记住,此事保密!” 面对天子的叮嘱常惠心中惊讶,但却还是郑重道:“陛下放心,臣必当守口如瓶!” “好,朕信你!” 朕信你? 这三个字让常惠再次感受到了当今天子的不同。 有仁慈的一面,也有杀伐果断的一面。 自己之前一问,就是在试探天子是否有妇人之仁,但天子的担当却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一切朕皆担之....这样的胸怀和气魄.......这是一个不同以往的帝王,一个和所有君王都不同的天子。 刘询又交代几句,发现金乌已经到了西边,不由咋舌不已! “没想到和爱卿相谈却忘了时间.........弘恭!” 门外弘恭急忙进来,看了常惠,心中却是將其记在了心里,並且打上了不可招惹的標籤。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天子对任何人如此重视过。 “你去准备些饭食!” 说著看向略带疲惫的常惠,笑道:“爱卿不介意和朕一起用膳吧?” 常惠闻言想要拒绝,但看到天子略带期待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臣.::.臣就厚顏嶗叻陛下了!” 刘询一听顿时大笑道:“哈哈哈,好,你可是朕除了大司马大將军第二个一起用膳的人。” “走,让你也尝尝皇后的手艺,不是朕吹嘘,这天下就没有比皇后做菜更好吃的了..: 刘询挽住常惠的手腕就朝偏殿走去,並且吩咐弘恭道:“去,告诉皇后,让她多做几道拿手好菜!” 弘恭闻言笑道:“这可难得了,奴婢可从来没见过陛下如此开心了!” “去去去,你个阉人懂个屁,还不快去?” 刘询闻言没好气地端了这傢伙一脚,不过对这个有眼色的傢伙甚是满意,没看常惠又开始眼晴泛红了吗? 天子召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但从早上入宫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这让一直等候陛下召见的臣子很是纳闷。 直到最后传出天子竟然留下常惠於宫中一起用膳,还是皇后下厨,这可把外面的大臣羡慕的不行。 如此恩宠,这常惠到底是何许人也? 竟然让天子和皇后一起招待? 椒房殿许平君得知丈夫要款待大臣,也之人不敢怠慢。 她最是了解自家丈夫,若是一般人绝不会如此,能让丈夫如此盛情,必然又是一大才。 “快去吩附皰厨准备好食材,本宫隨后就到,万万不可让陛下久等了!” 张氏闻言连忙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半响后,眼看天色要黑的时候,许平君带著十余人款款而来。 “陛下今日招待的是哪位大臣,能让陛下如此,必然是大才,臣妾却是要见见才是!” 不见其人却闻其声,正在陪天子说话的常惠连忙起身,行礼道:“臣拜见皇后!” “快快请起!”许平君连忙虚扶道。 “好了,皇后还不赶快上菜?” 他摸著肚子道:“朕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许平君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您就会使唤臣妾!” 说完就挥了挥手,只见一排宫女走进大殿,不一会儿就摆下了十余道菜品。 “咕咚~” 常惠尷尬地摸著肚子,暗骂自己肚子不爭气..:..但看著真的好香啊! 刘询心中暗笑,但也不说破,笑道:“来,爱卿且先尝尝,皇后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就算是朕也要看皇后心情。” 说完就將一块红烧肉夹给他,却是长期惶恐不已。 好似看出了他的窘迫,刘询也就不再夹菜了,只是不停地催促他赶快吃., 常惠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吃著绝世美味后就彻底放开了,大口吃饭,大口喝酒,一时间好不乐乎! 第185章 有子刘钦 刘敬 刘施 第185章 有子刘钦 刘敬 刘施 “爱卿此去路途遥远,万万要保重自己,朕在长安等爱卿得胜还朝!” “请满饮此杯。” 长安城章城门外,刘询递上一杯酒,眼中满是期许! 常惠眼眶微红,看向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眾人,深深一礼。 “陛下但请放心,臣此去必当扬威於域外,使我大汉威名响彻西域,匈奴宵小,臣若不胜,还有何顏面回到大汉?” 说完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將爵掷於地,朗声道:“陛下且住,臣去也!” 翻身上马,在眾人注视下疾驰而去.... 刘询遥望远去的烟尘,轻嘆道:“大汉壮士何其多也,大汉幸甚,朕亦幸甚!” “陛下何必感嘆?” 霍光一直陪在天子身边,他不知天子对这位新晋的护乌孙校尉为何如此器重,甚至不惜以天子之身亲自出城相送。 就算是龙额侯韩增、后將军赵充国等人出征也未曾出城啊! “陛下何以对此人如此重视?” 刘询闻言摇了摇头,看霍光,笑道:“朕相信此人必当立下不世之功!” 看到霍光及眾人神色,刘询轻笑:“大司马大將军不信?要不咱们君臣赌上一次如何?” “哦?陛下要赌什么?”霍光眉头轻挑,倒是来了兴致。 “那就赌一个承诺吧,要是朕贏了大司马大將军欠朕一个承诺如何?” “那陛下要是输了呢?”霍光追问道。 刘询大袖一挥,朗声道:“那朕就欠大司马大將军一个承诺!” “好,那就一言为定!” 啪啪啪! 三次击掌,算是立下承诺,两人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春华殿,本叫鉤弋殿,刘询亲自改名春华殿,现为两位美人居所。 此时刘询正在殿外等候,而殿內痛呼声阵阵,每叫一声他的心就跟著揪一下,一旁的皇后许平君也是面色焦急。 没错,两位美人今早几乎同时破了羊水。 “陛下不必焦急,女医早就看过两位美人,她们身体康健,不会有事的。”许平君在一旁劝慰道。 “皇后说的是,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啊~” 突然一声惨叫,隨之一声初生的啼哭传来。 “哇~” “哇~” 刘询一喜,但还不等他询问,紧接著另一道蹄哭传来。 “生了?”刘询惊喜道。 呵~ 殿门打开,稳婆双手满是鲜血,本来迎接喜讯的刘询却见稳婆脸上无半点喜色。 “陛下~” 刘询心中咯瞪一下,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底怎么回事?”刘询惊怒道。 稳婆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哆哆嗦嗦道:“王美人她.....她还有一个没生出来..... “什么?” 刘询呆愣了下,不可思议地看向稳婆道:“王美人是双生子?” “是的陛下,现在王美人已经乏力,但孩子还没生出来.....陛下,保大还是....保小?” 稳婆脸色惨白,如此之事他稳婆生涯遇到了当然不止一起,但十有八九都出了事,现在是皇子或者皇女,她更是惶恐至极。 刘询闭目片刻,直视稳婆,儘量放缓语气。 “你且进去继续接生,务必尽全力,要什么直接说,不到最后一刻不许放弃!” 看到稳婆还在发呆,顿时怒道:“还不快进去?” “是是是,奴婢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看著大门重新关闭,刘询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双生子都被自己遇上了? “陛下~” 许平君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好似要给予他一些力量! “朕没事!” 刘询沉默片刻道:“等下实在.......就將这个权力交给王美人自己吧!” “朕还有事处理,就先离开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他也想留下来,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做出任何决定都是不理智的。 一个是自己孩子,一个是自己的女人,若是他不是后世来人,怕不会有任何犹豫,但现在..., 半个时辰后... 得知事不可为后稳婆无奈再次出来请示,而刘询早已离去,许平君隨之来到產房。 此时王美人早已有气无力,她看向许平君用仅剩的力气道:“皇后开恩......定要保下孩子.. 许平君心中难受,但还是强忍著道:“陛下得知后说此事由你自己决定,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陛下都不会怪罪与你....:” 王美人惨白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此生能得陛下恩宠.....妾身死而无憾矣!” 许平君深深看了她一眼,承诺道:“本宫会將两个孩子接到身边教养!” 说完就再也忍不住再呆下去,她怕她忍不住阻止! 看著皇后的背影,王美人露出感激之色,喃喃道:“孩子...:..娘不能陪你长大了,你们定要好好活著... “哇~~”“ 刘询呆坐在御案之后,手中拿著竹简,但目光却毫无焦距。 吱吖~ 殿门被推开,许平君缓缓而来。 “陛下~”“ 刘询回过神来,涩声道:“如......如何了?” “是一对龙凤胎,女孩先出生的.....都很可爱!” “王美人........去了!” 当~ 竹简掉落御案,刘询沉默良久, “弘恭~”“ “奴婢在!” 刘询沉声道:“以夫人之礼厚葬王氏,另下旨厚赐王氏家人,下去传旨吧!” “奴婢遵旨!” 殿內只剩下帝后二人,许平君轻嘆一声,她深知丈夫重情,王美人一去丈夫心中也是不好受, 但又不知如何安慰。 “陛下...:..將两个孩子交给臣妾教养吧,王美人走了,但孩子不能没有母亲啊!” 刘询闻言亦是一声哀嘆,紧紧握住妻子的手,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都是陛下的孩子,那也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会好好照顾的。” “朕信你..:.对了,张美人生的是男孩女孩?” 说道这事许平君也露出一丝笑意:“是男孩,恭喜陛下又得二子一女!” “好好好~那朕可得好好想想孩子的名字才是!” 他来到御案之后,思虑片刻提笔写下几字,便说道:“张美人之子为朕之二子,取名为钦,希望这孩子將来谦逊有礼。” “王美人. “女孩就叫刘施吧,乃为朕之皇次女!” 他顿了下嘆道:“男孩为皇三子,取名为『敬”,他母为他而死,当有敬孝之心,母恩之大大於天啊!” 许平君咀嚼道:“刘钦、刘敬、刘施....倒是顶好的名字。” 刘询看著几个名字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 只是不知將来他们又会如何呢? 第186章 常惠使乌孙 第186章 常惠使乌孙 天子喜得二子一女,朝臣得知都恭贺之, 自孝武皇帝始皇家子嗣稀少,孝昭皇帝甚至无子,如此对於皇位传承极为不利。 但眼看天子年纪轻轻就有三子二女,这將来子嗣必然不会少了,这对大汉来说当然是好事。 只是对於王美人之死眾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好似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连王家之人得知女儿因保皇子而死,也是欣喜不已! 毕竟一位皇子的存在能为家族带来多大的利益,这点所有人都清楚.... 刘询得知王家反应冷哼一声,对於王家顿时有些失望,虽然是人之常情,但如此做派实在有失亲情,令他不喜。 不过看在王美人的面子上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於王家之人再也没有了任何期许。 又有了三个孩子,刘询变的更加忙碌,对於几个孩子的未来他心中已有了一些想法,但现在还为时过早。 转眼就到了本始二年末,而这时他也收到常惠的第一份奏疏...:. 乌孙国,国都赤谷城,位于闐池东南方位,天山西南,赤河源头。 西邻康居,北交匈奴,东接闻宿国,乃是西域交通节点,位置极其重要。 此地多河流,其地多雨,天寒,其山多松树...: 赤谷城分內外两城,外城设瞭望台,內城为木架与夯土建制,城墙之上多留有箭孔,为抵御外敌而设,为西域坚城。 王宫之中,常惠手持节杖,昂首走进王宫,凡见之人都露出敬畏之色。 常惠毫无惧色,昂首挺胸,脸上虽无傲慢,但其自信无匹,无人可与其对视。 上首坐著一男一女,男子满面鬍鬚,头戴王冠,颇具英武之气, 女子四十许,却风华绝代,皮肤细嫩,见之令人难以忘怀。 “大汉使节,天子亲命护乌孙校尉常惠,拜见大王....王后!”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乌孙昆弥翁归靡闻言连忙虚扶道:“贵使远道而来,不必多礼,快快入座!” 王后不是他人,正是大汉的解忧公主,看到常惠顿感亲切,笑道:“常校尉还请入座!” “多谢大王...王后!” 常惠没有多言,直接於左侧上首坐下,这是大汉使节特权。 对於如此举动,不管是翁归靡还是在场乌孙大臣也都无半点意外,甚至认为理所应当。 大汉的强大当年征伐大宛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这才不过二十余年,见过当年场景的人大有人在。 待常惠落座,解忧公主嘆道:“谁知孝昭皇帝突然驾崩,本宫每每闻之无不嘆息!” “殿下节哀,孝昭皇帝驾崩大汉百姓无不哀痛,但天不假年,为之奈何,还请殿下节哀啊!” 此时常惠称呼变成了殿下,算是拉近了关係,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解忧公主有些恍惚。 看到王后如此,翁归靡轻嘆一声,隨即问道:“匈奴欺我乌孙太甚,孝昭皇帝在时本王和公主就上书大汉请求支援,但....... 3 “不知此次使节前来可是解我乌孙之忧而来?” 翁归靡没有寒暄,直接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就连解忧公主也都看了过来! 常惠轻笑一声,朗声道:“正是如此!” “匈奴猖獗,竟敢我大汉公主殿下,简直不知死活,我大汉天子闻之怒不可遏,更言乌孙乃我大汉友邦。” “友邦有难,岂能坐视不理?” “经朝臣商议,大汉尽起铁骑二十万,欲灭匈奴囂张气焰。” “本使正是为此而来!” 轰~ 此言一出,不光是翁归靡镇住了,就连眾多乌孙臣子也都被震的脑袋喻喻作响。 “二十万....骑兵?”翁归靡颤抖著確认道。 “不错,二十万铁骑而已,若是不够,陛下有言还可再次增兵,定要为大王和公主討回公道。 看著眾人,常惠微微一笑:“本使此来就是为大王和王后所请。” “大汉二十万铁骑此时已在匈奴南方边境枕戈待旦,只要一声令下,尽可进入草原,杀他个片甲不留!” “此时秋高马肥,匈奴人赖在乌孙边境不走,大汉国力强盛不敢招惹,而乌孙国弱,定是他们最好目標,一旦放走他们,待我大汉撤兵,遭的还是乌孙。” “此乃天子符节,凡是大汉军队,本使都可以调动他们配合,因此大王不必有任何犹豫,儘管从西线直接攻击匈奴后方,定然大获全胜!” 常惠举起符节,直视翁归靡,道:“大王上书愿起兵五万精骑,此话可算数?” 这: , 翁归靡面带犹豫,他当初只是隨口说说而已,就是希望大汉出兵帮助乌孙出口恶气。 五万骑兵?那可是乌孙的全部兵力了,这和举国之战有什么区別? “大王想反悔?”常惠上前一步怒视道“使者息怒,大王只是在想如何出兵,既然答应的事情必然不会食言,使者还请放心!” 常惠看向出言的解忧公主,面色鬆弛了些,但还是直视翁归靡道:“希望大王能够遵守承诺!” “大汉后將军营平侯赵老將军如今已经西出玉门关,在蒲昌国境內驻扎,一旦有变,怕是...: 常惠没有明言但言之之意却让眾人汗毛树立,怕是什么? 怕是一旦乌孙不答应出兵配合,这大军怕是立马转调马头攻向乌孙了。 “使者放心,此乃本王承诺,必然兑现,还请使者先行休息,本王立即和诸位朝臣商议出兵一事,一经商定,第一时间会同住使者的。” 常惠也知道不可逼之过急,不然怕是会適得其反,他是来监督乌孙出兵的,不是来得罪乌孙的。 “本使先行告退,还请诸位早做决定!” 说完就要离开,但走到半道突然回身笑道:“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 “不知使者还有何事?”翁归靡疑惑道, “嗯,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我大汉天子离开前令北军车骑校尉听令於我,此时怕是要到乌孙了,还请大王准备好营地和粮草..... “报..... 常惠话音刚落,只见一人急速跑进来大声道:“大王不好,城外来了数千骑兵,全都身著铁甲,就连马都被铁甲包裹,此时正在城外..... “什么?快隨本王去看看!” 翁归靡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乌孙竟然有了这么一伙骑兵?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 第187章 兵临乌孙 第187章 兵临乌孙 听到城外来了大军,所有人都慌了。 “大王不必忧虑,要是不出意外,应该大汉的车骑校尉及其部下將士到了,本使隨同大王一看便知!” “好,速去城墙!” 翁归靡將信將疑,但也不敢怠慢,就连一旁的解忧公主都要一同前往! “王后你..... 翁归靡想要劝下,但看到王后坚定眼神,只能吩咐道:“尔等保护好王后!” 很快,眾人来到城墙之上,只见城外静悄悄的,翁归靡开始还觉得是不是有人谎报军情,但当看到城外黑压压的骑兵,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就是汉军?”有人颤抖地指著城外大军,好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解忧公主也是如此,当年汉军他也是见过的,但眼前的骑兵却和以往见到的有很大不同。 怎么形容呢? 若是以前的汉军,会给人一种霸气威严的感觉。 但眼下之汉军,数千人马好似沉默的巨兽,不动则已,动则必然掀起惊涛骇浪! 大汉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支骑兵了? 常惠也有些意外,他没见过刘槐,只知道此人治军极严,並且很受天子信任。 “大王,此乃大汉骑兵,请放本使出城迎接大军!” 翁归靡微微点头,还是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城外,刘槐端坐马背,遥望赤谷城。 主上来信他已收到,对於主上之命他没有半点迟疑,留下数百骑兵护卫苏武后,就朝赤谷城疾驰而来。 为了达到震效果,一路上凡是经过城池他都会命將士换上全身披甲,就连战马都换上马鎧。 果然不出所料,凡是看见大军之人全都龟缩城池,连出城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进入乌孙境內,竟然毫无抵挡,竟好似在逛自家后园一般轻鬆如意! 咔嘧城门大开,只见一人骑马而来,刘槐定眼一看,只见其身穿大汉官服,手持节杖,顿时就知道正主来了。 “全军听令!” “大汉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 如海啸般的呼喊声震的城头上眾人头晕目眩,就好似被头猛兽盯上一般。 踏踏踏常惠疾驰而来,手持节杖,大声喊道:“大汉使者,天子亲命护乌孙校尉常惠在此!” “我等见过使者!” 见符节如见天子,这是大汉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之阿金数千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怒吼道:“我等拜见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大汉万胜!” 常惠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诸位请起!” 刘槐起身来到常惠跟前,面无表情道:“末將刘槐,见过天子使者!” “陛下有旨,令末將听从使者调遣!” “还请使者下令!” 常惠看著刘槐脸上全是满意之色,他不知道刘槐到底是不是有意的,但今日確实达到了震镊乌孙山下的目的。 “刘校尉快快请起,都是为陛下效命不必多礼!” 刘槐也不多言,静静地聂立一旁。 “隨后乌孙会派人前来为尔等建设营地,並且准备粮草..:: 但不等常惠说完就被刘槐打断,只听他道:“不必了,营地事关大军安危,乌孙....末將信不过!” 好似觉得自己说话有些生硬,於是缓声道:“只需將粮草送来即可,营地我等自行建造便可!” 常惠有些异,但刘槐既然如此说他也不好拒绝,只是对於刘槐的热情少了许多。 於是淡淡道:“也罢,既然刘校尉坚持,本使者也不好说什么,有什么需要儘管通知於我!” “末將知晓!” “另外陛下有令,乌孙一事皆可由使者做主,末將只管打仗,其余的事就全拜託被使者了!” 常惠闻言有些异地看向刘槐,但看其並无异色,心中也放下心来。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刘槐擅自做主,不听號令,那事情就难办了。 “好,你等暂且建造营地,一应物资,最后將会送来,你做好接收即可!” “末將领命!” 说完大手一挥,喝道:“立即前去探查周围,寻找合適营地,天黑之前必须安营扎寨!” “我等领命!” 常惠看到如此也不再多言,告辞后重新回到赤谷城。 见到常惠回来,翁归靡连忙道:“使者如何?” 常惠微微一笑:“大王和王后但请放心,正是大汉天子所派於本使得副手,另外刘校尉有言营地一事不必烦恼大王,只需將粮草送出即可。 5 “如此,在大军出征之前,他们都会在城外驻扎。” “另外也会派出骑兵探查匈奴动向,还请大王传达各地,省的闹出误会!” 翁归靡闻言鬆了口气,保证道:“使者放心,此事交给本王就是!” 说完深吸一口气,看向乌孙將领,决然道:“传本王命令,从即日起徵调除驻守要地之兵卒, 其余骑兵全都朝王都集合。” “以半月为限,若有不尊號令者,以叛国论处!” 乌孙翁候领命道:“谨遵我王之命!”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了任何商量余地,现在大汉天兵已经到了城外,看其架势就是不走了,这个时候要是犹豫,他就要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不过常惠也不是愣头青,他是来监督的,要是人都得罪完了,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於是上前说道:“天子命在下前来之时曾下旨赏赐大王,並且诸位大臣也都有份,等下就命人送至王宫和诸位府邸!” “並且此战所得缴获大汉统统不要,皆为大王所有!” 翁归靡一愣,但隨即大喜道:“此言当真?” “此乃天子亲口所说,岂可有假?” “好好好,多谢大汉天子慷慨,本王定当率领我乌孙大军杀敌建功,献匈奴单于於天子驾前。” 常惠闻言也笑道:“大王有此心气,匈奴將何足道哉?” “待我等整备完毕,定要让匈奴看看,欺辱乌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翁归靡此时早已忘记了之前的担心,在他想来有大汉二十万大军正面袭击匈奴,想败都不可能。 並且缴获都归自己,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第188章 老夫要杀了常惠小儿 第188章 老夫要杀了常惠小儿 乌孙王翁归靡一声令下,偌大的乌孙顿时动员起来。 乌孙乃西域大国,不然匈奴也不可能只是挑畔而不是直接进攻,因为损失太大。 而乌孙国民百万,半农半牧使得乌孙动员极为迅速,不足半月,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围的赤谷城水泄不通。 为了协调各军翁归靡焦头烂额,最后更是求到了常惠身上。 常惠也不客气,甚至本有此意,他此来天子交代的清楚,促成乌孙兑现诺言是一事,而监督甚至掌控著五万大军才是关键。 不过他也知道分寸,只是命城外刘槐带领上千精锐骑兵前往大营,但凡有不服者皆军法处置。 上有乌孙王翁归靡镇压,下有大汉天兵在侧,稍稍有点冒头的刺头全都给压了下去,一时间大营中倒是显得井並有条。 乌孙身处四战之地,但多年来不曾大战,百姓不闻战事久已,而將士也多是懒散,少有战心。 就在军队整顿之际常惠却显得极为不满,无他,实在是被乌孙诸人给气著了。 乌孙王宫大殿。 “大王,匈奴残暴,此番动兵要是不能將其气焰压下,一旦大汉退兵或匈奴逃之天天,明年必然大举南下,大汉还可抵挡,那乌孙呢?” 常惠侃侃而谈道:“大王与诸位贤臣欲据城而守,坚壁清野无可厚非,但可曾想过战事过后?” “此时我等占据地利人和,若是保存实力而不出全力,將来必定后悔!” “匈奴人狡诈,一旦退去草原深处,不管是乌孙还是大汉都將无能为力,到时匈奴实力未损, 而大王已然得罪匈奴。” “以匈奴性子,岂能善罢甘休?” “与其畏手畏脚,不如奋力一击,胜则乌孙危机立解,败有大汉撑腰,大王在担心什么?” 常惠在乌孙朝堂之上振振有声,说到最后更是鄙视道:“难道大王害怕了不成?” “难道大王欲献王后於匈奴单于呼?” 啪~ “放肆!” 翁归靡捏紧拳头死死地盯著常惠,但可惜常惠无丝毫退缩,直视对方。 更是道:“难道不是吗?” “大王可知欺瞒大汉天子的后果?我大汉为救援乌孙而来,而大王却想著保存实力,大王想干什么?” “欲渔翁得利,黄雀在后乎?” 看到翁归靡还是一言不发,常惠也急了,但面上却风情云淡道:“外臣给大王和诸位讲个故事吧!” “山林之中有虎、熊、狼三种猛兽,有一日虎和熊为爭夺食物发生大战,但一旁却有狼群窥伺在侧,於是....狼先死了...... , 翁归靡脸色一白,他不由地看向身侧王后。 而解忧公主脸色也有些难看,她看向丈夫,咬牙道:“大王,下令吧!” “两强相爭,不会留下窥伺左右的狼的。” 常惠微微一笑,他就是在告诉对方,要是乌孙一意孤行,大汉不介意先联合匈奴解决了乌孙然后决战。 翁归靡脸色难看,但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此时已是初春,冬雪已经开始融化。 “传令,大军即刻东进,寻机与匈奴.....决战!” 常惠脸上终於露出笑容.. 乌孙在常惠的威逼利诱之下终於放弃防守,改为全线进攻,城外大军为儘快形成战斗力,更是拜常惠为副將,协助大军北征匈奴。 乌孙的动向很快被距离最近,驻扎在蒲昌国边境的赵充国得知,在得到常惠传来的確切消息后更是立即西进,打算先一步截住匈奴大军。 然后和乌孙大军会师,共击匈奴。 隨后雁门太守,度辽將军范明友得知后也立即北上,准备对匈奴围追堵截。 而身处匈奴王庭的刘三强也利用驯鹰將消息传回大汉,羽林中郎胡安大喜过望,联合云中郡的龙额侯韩增领骑兵三万绕路乌桓境內,直扑匈奴王庭狼居胥山.... 位於蒲类泽的赵充国一路疾驰,率领联同边军一起五万余骑兵朝匈奴扑来。 赵充国朝西北方向准备堵截匈奴,而常惠和乌孙五万骑兵朝东面疾驰而来。 但就在马上要会师的时候突然传来的一则消息把所有人都听懵了.. “什么?匈奴人跑了?” 赵充国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怒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传令兵不敢隱瞒,苦笑道:“匈奴人不知怎么知道大汉出兵草原,担心后方有变,於是放弃乌孙,撤退了!” “从什么地方撤退的?” “本將军挺进西北,乌孙也从西而来,以匈奴脚程,绝对会被我们堵在蒲类国境內,他是怎么跑的?” “难道他们还会飞不成?” 难怪赵充国气急,实在是想不通,他等於从右斜后方直插匈奴后方,而乌孙应当从正东面进军,然后一前一后將匈奴人堵在蒲类泽附近。 就算走的有些偏,但也不可能让匈奴人跑了啊? 但传令兵也不知为何,赵充国烦躁地將其挥退,喝道:“取地图来!” 很快地图拿拿来,他打开地图看著行军路线,发现自己並没有走错,那...: 砰! 赵充国死死地盯著乌孙的行军路线,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乌孙军队行军太慢,根本就没有按照预定时间抵达目的地,然后匈奴趁著空隙跑了。 第二种则是.... “常惠.....你他娘的是头豚吗?” 他明白了,看著乌孙北方他什么都明白,而隨后斥候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这点。 其实匈奴的撤退路线很简单,甚至是为了躲避大汉军队而去的。 因为匈奴人也知道,要是从东面撤退必然会遇上汉军,於是他们从转调马头向西,然后在乌孙北边进入草原。 隨后转道向东,进入匈奴境內。 这他娘的完全就是打了个时间差啊,並且完美地避开了乌孙和大汉两路大军的堵截。 而让他想不通的是,常惠,这个被天子看重的人,竟然会犯下如此大错,在乌孙北方没有任何布防? 就算是头豚,也知道防患未然吧,常惠倒好,直接不管乌孙北方了。 “老夫要上书,老夫要杀了常惠小儿!” “他就是头豚,老夫要杀了他.. 赵充国彻底气疯了,大汉费了如此大功夫,动兵近二十万,其中骑兵就有十六万之眾,这要是被匈奴人跑了。 那他们这些將领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第189章 追击匈奴 第189章 追击匈奴 赵充国气疯了,好似老天爷也不站在大汉一边,就在他想要立即追击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 赵充国走出大帐,此时黑云瀰漫天际,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 当雨点砸在他的脸上他却无动於衷,只是证证地看著天空 而乌孙一边刘槐也察觉到了不对,来到常惠大帐,凝重道:“常校尉,情况有些不对,斥候在我们北方二百里地方发现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跡。” “並且一路向北而去..... “什么?” 常惠惊的站立起来,他来到地图跟前,胡乱在案几上查看赵充国送来的军报好似想到什么,他脸色瞬间煞白。 “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是匈奴人... “匈奴人怎么可能撤退呢?” 看著有些失神的常惠,刘槐眉头紧皱,隨即脸色也是大变,惊怒道:“常校尉,你是否让乌孙在北方布防?” 一直以来刘槐都信守承诺不曾干预常惠丝毫,只是待在军中整军备战,只要不是常惠询问他也不会主动出声。 因为主上来信说的清楚,他不得干预常惠任何决定。 但现在..... 常惠苦笑一声,瘫坐在地,道:“没有,北方基本形同虚设,只有少量兵马驻扎,要真的匈奴.... 砰~ 刘槐怒极,他狠狠地將拳头砸在木柱上,震的整个大帐都摇晃起来。 “愚蠢,你连最基本的行军布防都不懂吗?” 他失望地看向常惠,怒道:“吾不知陛下为何如此信重於你,甚至让吾不得干涉你任何决定, 但你就是这样报答陛下恩德的?” “是啊,我如何对的起陛下的恩德啊~” 常惠喃喃自语,他抚摸著隨身佩剑,猛地抽出就要自则... 鏗鏘~啪~ 刘槐睁开眼睛,死死地盯著常惠,强压著愤怒道:“你妄为陛下信重,你想一死了之本校尉不拦著,但要是你胆敢动摇军心,老子现在就斩杀了你。” 现在事已至此,只有亡羊补牢而已。 刘槐拽过常惠来到地图前,在地图上比划道:“按照痕跡匈奴离开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天,並且他们绕到东去,必然行军缓慢,只要我们从东北方向追去,还是有很大可能堵住他们的。” 常惠闻言眼中露出亮光,连忙道:“对,还来的及,只要轻装简行,绝对能追得上。” 刘槐微微点头於是二人也不耽搁,立即通知翁归靡准备追击。 而翁归靡闻言却鬆了口气,匈奴人跑了好了,这也也避免了正面决战,他有心想要拒绝常惠追击的提议,但看著虎视耽耽的俩人,还是硬著头皮答应了。 但就在准备出发的时候,刘槐怒气冲冲地又找上了常惠。 “刘校尉这是怎么了?”常惠好奇道。 刘槐强压著怒气道:“我听说你只留下数十名士兵等候后將军?” “不错!” “那是否有派出信使告知老將军我军动向?” 常惠一愣,摇头道:“不曾....但...... “但什么但?你他娘的想害死老將军不成?我等临时改变行军计划,而之前却是商议好会师的,咱们一走,你让老將军怎么办?” “还让他带领大进军再跑冤枉路吗?” 现在不说赵充国被差点气疯了,刘槐也是,这常惠根本就不懂军事,他实在想不明白主上为如此信任於他? “啊......老夫这就写信.....”常惠也反应过来了,红著脸就要写军报“行了,吾已派人去通知老將军了。” 刘槐看著常惠简直无语至极,不耐道:“从现在开始你只管追击匈奴,和各路大军联络以及军报一事吾来做吧!” “你这样简直就是胡来,看你回朝如何向陛下交代!” 刘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是再这么搞下去,就算追击到了匈奴,就凭乌孙这些乌合之眾,怕是也是送菜的份。 就算违背主上命令,他也在所不惜,现在不过是帮助常惠处理军务而已! 因为他发现常惠对这些根本就一知半解,真不知道主上为何如此。 “如此....也好,那就麻烦刘校尉了!”常惠也知道自己理亏,但心中也是委屈,谁让他没经歷过战爭呢,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领军作战啊! “好了,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刘槐无奈一嘆,遇到这么个上司实在是有苦难言,只希望能追上匈奴吧...., 常惠这边几乎没有停滯就直接朝匈奴追去,因为知道了匈奴的逃跑路线,於是他们就直接从东北方向斜插前进,希望能堵住匈奴。 而另一边的赵充国部经歷三日大雨后,终於等到天气放晴。 “报..... 就在赵充国准备继续前进和乌孙会合追击匈奴之际,只见传令兵疾驰而来。 “来者何人?” 来人正是刘槐派出的传令亲兵,只见他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道:“回稟將军,小人乃是车骑校尉亲兵,特来传递军情!” “呈上来!” “唯~” 赵充国打开军报,当看到里面內容后,鬆了口气。 还好不是太蠢知道军情紧急,马上追了上去,不然等他们会和匈奴早跑没影了。 “不对~” 赵充国看著竹简上的字跡发现不对,看向传令兵道:“说,军报是何人所写?” 传令兵一愣,但还是老实道:“是车骑校尉亲笔所写,校尉得知常校尉不曾给老將军来信就匆匆写下军报命小人送来,希望老將军隨机应变,不必前往会师之地。” “那常惠呢?他为什么不写?”赵充国追问道。 “这他当然知道常校尉为何没写,当然是忘了,只是这话不能说啊,於是只能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行了,老夫明白了,你暂且留在老夫身边,隨后將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遵命!” 既然常惠领著乌孙骑兵追了上去,他也没必要继续西进了,於是大手一挥,传令道:“传令全军,轻装简行,一人双马,追击匈奴!” 赵充国不愧是老將,很快就判断出了战场形势,要是跟著乌孙屁股后面跑,就算是追上了,功劳也不是他的。 此地北面是戈壁,东边是匈奴草原,所以与其跟在乌孙后面吃灰,还不如一头扎进草原,说不定就走到前头去了。 他这几日也没閒著,趁著下雨於是早早就安排好了物资,於是带领三万骑兵,剩下的人全都將战马让给追击的將土,而他们则返回玉门关等候调遣。 此想法和刘槐想法不谋而合,於是他分兵两路,但又相互距离不远,就是为了扩大搜寻面积, 一路朝东北方向横扫而去 第190章 疯了,彻底疯了....... 第190章 疯了,彻底疯了....... 大军一路疾驰,换马不换人,只是每隔两个时辰歇息半个时辰补充体力。 赵充国判断得没错,其实这就和捉迷藏一样,一次不行就两次的找,总会找到的,最重要的是要预测敌人的心理而已! 大军一路横扫,凡是遇到匈奴部落都横推过去,並且不留活口。 一来是补充物资,毕竟大军轻装简行,不可能带有大量物资。 二来则是为了战马,虽然有战马三件套的存在可以减少战马损耗,但连日来的急行军,还是累倒了不少战马。 而匈奴部落几乎都有战马,於是都抢夺战马补充。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於在距离酒泉北方四百里左右的地方,赵充国遇到一个从东边而来的匈奴三百人小队,说是匈奴单于使者蒲阴王。 三万对一百,战马连停都没停,直接碾压过去,当大军走后,地面连个残渣就没得留下。 赵充国没在意,不过是数百人小队而已,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此番大军出征第一次与敌人交手,而他则得了彩头..... 而重头戏还在后面,既然匈奴使者是从东面来的,那么匈奴人在哪已经不言而喻了..:: “快,传令全军急速前进!“ 赵充国大喜过望,真是天佑大汉,这都能被他遇上? 於是大军一路狂追..... 其实对於匈奴而言打不过逃跑並不丟人,这和他们早期先祖在草原上狩猎有著不可分割的联繫: 早期草原在匈奴一统之前,生產力极其低下,草原上的猛兽更是他们的天敌。 在这样的情况下打不过逃跑好似也没什么丟人的,大家都一样,何必大哥笑二哥呢? 谁还没逃跑过一样? 明知打不过还和敌人死磕,那才是傻子,这也是匈奴听到南边的汉国出兵之后撒丫子就跑的原因。 实在是因为打不过啊! 汉匈之间都打了几十年了,早期还占据优势,但自从那位皇帝数十年坚定不移的攻打匈奴,加上汉国出现两个战神。 一个更是打到了他们的老巢狼居胥山,还在他们圣山狼居胥山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草原小儿闻其名更是连哭都不敢了。 加上近年来匈奴势弱,和大汉打仗也都是输的多贏得少,那还打什么?跑就完了。 赵充国一路狂奔,就算累死不少战马也都没有放弃。 另一边,雁门太守,度辽將军范明友也没閒著。 赵充国还算是厚道,不像常惠那个缺心眼的,虽然和范明友不对付,但为了大局还是派人通知了范明友军情。 “父..:..將军,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在蒲类泽会师吗?怎么匈奴人跑了?” 范明友之子身为亲兵,一直护卫在父亲左右,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懵了。 “吾也不知!” 范明友一时也糊涂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啊,但现在不管是乌孙的常惠还是赵充国都朝东北方向而来,这让他更是稀里糊涂。 “不会是...· 范明友看著地图,再联想到战报,顿时就生出一个想法,怒道:“常惠误我啊!” 因为根本不难猜,加上战报和赵充国的行军路线,他很快就理出了头绪。 “要是不出意外是常惠那傢伙没有拦截住匈奴,或者是匈奴见势不对跑了,然后常惠在后面追。” “而赵老將军也就没有去会师,而是也跟著追了上去,现在我们..::: 他凝神看著地图,猛地一拍大腿,大声道:“不管了,我们直接去侯水。” 侯水位於此地北方,乃是之前既定的计划,现在与其去会师,还不如自己单干。因为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匈奴人在哪,还不如去北方等著。 毕竟侯水乃是匈奴北上东进必经之路,说不定就给堵住了。 於是本来应该相互配合的三路大军,直接散伙单干了。 谁也不愿头功被人抢,现在可谓是將之前的作战计划打的稀碎,完全就是乱了套。 战场变化太快,一个小小的疏忽就有可能导致整个战局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而现在正是这种情况。 这也就是在大汉,后世但凡有人敢隨意改变作战计划,不管胜负如何,等待他们的结局都不会太好。 但大汉不同,不管这仗是怎么打的,但只要打贏了什么都好说,什么违抗旨意的之类的那都是小菜一碟。 就算回朝之后他们也能大声喊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还没人能挑出理来! 这就是大汉,灵活的作战方式使得此时將领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这或许才是大汉打出那么多神奇之战的原因吧! 侯水乃是匈奴一处大型物资补给地,有著大量的牛羊和一处中型部落。 范明友很冷静,此时没有高效的信息传递方式,唯一的驯鹰也只是放在最关键的地方。 很多时候收到的军报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根据此来判断行军路线简直就是愚蠢,这就很考验將领的决断能力了。 而范明友恰恰不是酒囊饭袋,而是真正打过硬仗的將领。 与其跟著友军后面吃灰,到时候可能连汤都喝不上,还不如自己单干! 当年驃骑將军冠军侯霍去病拿战报擦屁股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那玩意儿在草原上真的连废纸都不如。 当所有人都靠不住的时候,那就按自己节奏去打,绝不能循规守矩,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因此范明友没有去管其他几路大军,直接就朝侯水而去,只要拿下此地不但能补充物资,还能切断匈奴人的补给。 並且此地有不少匈奴人,只要拿下那就是大功一件。 三日,数万大军疾驰三日终於到了侯水,当到了地方看著前方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道为何? 只见一眼望去,牛羊成群,根本就看到尽头,想要计算下数量发现咱们都算不出来。 守卫的人倒是不少,但没有一个穿皮甲的,就连武器都是匈奴淘汰下来的破烂玩意儿。 这还说什么? “杀~” 范明友双目赤红,这简直就是天降功勋,只要將此地拿下,將牛羊赶回大汉,就算他连匈奴大军的面都没见,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杀啊!” “杀匈奴,抢牛羊!”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他娘的不许杀羊,那都是俺的. 大汉將士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多的牛羊?这要是抢回大汉,那还不发老鼻子財了? 当今天子大方,他们相信天子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 疯了,汉军彻底疯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神他们也敢杀上前去。 第191章 乱成一锅粥 第191章 乱成一锅粥 面对大汉军队,连辅兵都算不上的匈奴牧民根本无法抵抗,转头就四散开来,而將士们也杀红了眼。 有的甚至不去管匈奴人,而是去抢夺牛羊。 士兵们疯了,但作为主將的范明友好在还清醒,一看情势要失控,当机立断道:“命各部將校约束土兵,胆敢不听军令者,杀!” “遵命!” “命各部不要去管逃跑匈奴,抓住牧民收拢牛羊,要是牛羊从哪个方向跑了,老子杀他祭旗!” 范明友看著漫山遍野的牛羊眼睛都是红的,这將是多大的功勋啊,几个毫无战力的牧民算什么? 很快,喊杀声充斥著整个侯水,牧民们奔走而逃,牛羊更是横衝直撞。 好在范明友下令及时,將士们抓住牧民威逼利诱之下,命其收拢牛羊,很快局势就得到控制。 此战范明友部斩杀匈奴人七百余,其他的都四荒而逃,他也不追赶,相比他们,眼前的牛羊才是重点。 经过清点,得牛羊十余万头,导致整个营地都是牛羊的吼叫声,牛粪,羊粪味更是直衝脑门。 但不管是范明友还是大汉將士都是喜笑顏开,此战下来只有几个倒霉蛋掉下战马摔断了腿,一兵一卒未损,而得牛羊十余万,这样的收穫能不高兴吗? 但范明友並没有满足此事的收穫,命千余將士押送牛羊回国,而他则打算继续北上。 杀羊干头,待將士们吃饱喝足后继续北上。 此时常惠和乌孙在西边,东边是田广明、韩增和胡安,南边是大汉,赵充国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於是他打算继续往北进军。 逮著匈奴人最好,就算没逮著也无所谓,就当碰运气了.. 范明友这边喜笑顏开地继续北上,但御史大夫田广明却差点疯了。 一份份战报从常惠处,赵充国处,以及范明友处传来,但越是看战报他越是迷糊,根本就看不清楚此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匈奴人跑了,常惠去追了。 赵充国被大雨阻隔三天,但也紧隨其后追了上去。 范明友按原定计划北上了,乱了,全乱了! “混蛋,他娘的都是一群混蛋,这哪是打仗,分明就是各自为战啊!” 田广明看著茫茫草原,自从张掖进入草原之后,连匈奴的人人影子都没见著,每日传来的情报都是无有匈奴踪跡。 “將军,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否还要继续北上?” 副將也是迷糊了,这仗打成这样完全成了一锅粥,本来五路大军虽各自独立,但都有各自目標,是要相互配合的。 但现在友军临时改变计划,还有的直接没了消息,这让他们怎么办? 他们只有三万余骑兵,一旦遇上匈奴主力,还是在草原上,要是被匈奴截断后路,那结果“不管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命大军继续进军,但需扩大探查范围,不可让匈奴人钻了空子!” 田广明深吸一口气,现在可以说他是在孤军深入草原了。 朝廷此番如此大动作,要是连匈奴面都没见到就灰溜溜地回国,那丟人就丟大发了。 於此同时,长安的刘询也得到了前线的消息,於是立即来到白虎殿。 大司马大將军霍光、光禄勛丙吉、车骑將军、少府卿、大司农、太僕、太常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没错,丙吉升官了,成了光禄卿,真正的九卿之一,原光禄卿因病辞官,於是刘询和眾人商议之后就由光禄勛副手丙吉升任此职。 刘询大步走来,挥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礼。 “今日朕再立一条规矩,白虎殿军事议会不必行朝礼,一切皆以军事为重,所有事情都將为其让步!” 霍光最是重规矩,但听到天子后面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也就没有反驳。 车骑將军府张安世出列,凝重道:“陛下,前线消息您也看到了,此番五路大军常惠和乌孙部错失良机,虽已追击匈奴,但却让我等所有布置全都成了摆设!” “后將军部不知所踪,范明友继续北上,御史大夫田广明部还算好的,只是没了左右两翼大军守护,怕也难成气候!” “只有韩增部和胡安部,在接到草原驯鹰传信后绕道乌桓前往匈奴王庭,其余三路大军全都乱套了。” 说完咬牙看向天子道:“请陛下下旨责罚常惠,要不是此人疏忽大意,我军早已將匈奴围困, 何以造成如今被动局面?” “此人难辞其咎!” 说完就深深低头行礼,其他人闻言虽然没有附议,但眼中全是对常惠的不满,要不是碍於天子的顏面,怕是早就发了。 刘询並没有因此发怒,而是看向大司马大將军道:“大司马大將军以为呢?” 霍光目光一凝,思索片刻道:“老臣以为此时不是追责的时候,並且常惠和乌孙已经追击匈奴进入茫茫草原,就算要追究其责任,怕也是有心无力!” “並且一旦追责常惠,让乌孙怎么想?” “怕是会动摇乌孙立场,老臣以为一切待大军回返再说不迟!” “大司马..:.:”张安世有些异地看向霍光。 刘询微微一笑,並没有大家想像中的慌乱,而是道:“正所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未曾亲自经歷战爭,但也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朕相信朕的臣子和將军们,现在战局未明,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待一切尘埃落定再討论不迟!” “但..... 他虎视眾人,凝声道:“但凡战爭都应未虑胜而先虑败,我们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前线將士身上,因此...... §9 “传令,命边军紧守城关,不得有误!” “再领关中之地徵兵五万,抽调各郡守军,组建十万大军,隨时准备接应前线大军,一旦前方有失,十万大军即刻北上。” “陛下...... 6 眾人大吃一惊,就连霍光都差点揪掉鬍鬚,惊愣道:“陛下,十万大军,这.... 刘询此次没有要商量的意思,沉声道:“十余万骑兵进入草原,现在战局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变化,我们不能將將士们的性命寄托在虚无的幸运上。” “组建十万后备大军,不是为了攻打匈奴,而是为了接应草原五路大军!”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打算!” “也许会用不到,但前方一旦有事,这將是我们將风险降到最低的底牌!” 霍光凝神思考,猛然抬头道:“老臣遵命!” 其余眾人虽有疑虑,但也知道这是稳妥之法,最终只能同意! 第192章 胡安转道 广明不前 第192章 胡安转道 广明不前 本始三年三月,距离汉匈大战已经歷时三月,但五路大军不是在追赶就是在搜寻匈奴大军。 与此同时,韩曾和胡安部绕道乌桓北上,然后在乔巴山转道向东。 乔巴山乃匈奴和鲜卑、乌桓势力分界线,西边是匈奴境內,东边是鲜卑。 对於汉军过境,不管是乌桓还是鲜卑都老实的很,大汉打匈奴也是他们想看到的,於是不但命人送来大量牛羊,还命人引路。 胡安之所以在这里转道东进,就是因为这里有一条河,名叫弓卢水,而它的源头就是他们此次的目的地狼居胥山。 当年无数次北征匈奴,匈奴境內的山水早已被大汉得知,只要从乔巴山顺著弓卢水西进,就可到达狼居胥山。 “胡中郎,依本侯看还是歇息几日再进军不迟,这一路上大军连日疾驰早已疲惫不堪,若是遇到匈奴大军,怕是没开打我们就先没力气了!” 韩增到底是贵族出身,虽然在昭帝朝威望极高,在勛贵之中以七世王侯底蕴,也深受勛贵集团尊重,但到底没打过什么硬仗。 这段时间的急行军可把他累的不轻, 听到韩增的话,胡安头也不抬道:“君侯要是累了可在此休息,末將独自前往即可!” “你.....:”韩曾被气的差点破口大骂,但到底修养还在。 放下地图,胡安看向韩增心中有些无奈,这位爷地位崇高,但这也太娇弱了些。 “君侯,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驯鹰传递的消息说的明白,此时已是春末,待匈奴王庭吃完过冬的粮草,怕是会立即转移,到时候我们去哪找他们?” “將士们是疲惫,但一旦错失良机,我等布置全都成了笑话!” 韩增闻言也知道对方说的对,想要反驳也没什么理由,只能一甩衣袖,怒道:“走就走,本侯还怕了不成?” 胡安微微一笑,这位君侯心中傲气的很吶! 但大军確实疲惫至极,胡安知道一旦进入匈奴境內隨时都有可能遇到匈奴人,於是命大军休养一日,明日再行进军。 田广明继续北上,很快就来到了草原腹地,而此时已经距离大汉足有千里之遥。 此地有一山,名唤鸡秩序山,此时他们正处於鸡秩山西南二百里的地方,但就算深入草原千里,还是没有遇到匈奴,这让汉军士气受到极大打击。 连日来的疲惫,更是让大军士气大跌。 报.: 突然,就在田广明命大军安营扎寨之时,斥候疾驰而来。 “启稟將军,我们遇到自称是大汉使者的人,小人已將其带来!” “使者?” 田广明一愣,但也没多想,自从孝武皇帝晚期大汉和匈奴之间就经常派遣使者,基本上每年都有往来。 “將其带来见吾!” “遵命!” 很快『使者”到来,只是当田广明见到后目光一凝,下令道:“来人,將此人拿下!” 亲兵毫不犹豫地上前將其制服,田广明来到其跟前,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冒充大汉使节?简直不知死活!” 田广明身为大汉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要是连使节都认不出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且不说使节至少也要打明大汉旗號,连符节都没有人算什么使节?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使者”並不慌乱,而是看向田广明笑道:“之前未见將军多有隱瞒,还请將军恕罪!” 说完昂首朗声道:“大汉绣衣卫队正冉弘,拜见御史大夫!” 虽然被制服,但冉弘毫无胆怯,说起绣衣卫更满是骄傲,毕竟作为天子亲军,也值得骄傲! “绣衣卫?”在座诸位都大吃一惊。 天子组建绣衣卫,他们岂能不知,只是为何会在此地遇见此人? “你有何明证?”田广明將信將疑道“吾乃绣衣卫队正,御史大夫叫来军中绣衣卫都尉即可確认身份!” “不必了!” 这时大帐被掀开,只见一人走了进来,先是朝田广明一礼道:“绣衣卫统领郭虔拜见御史大夫!” “请起吧!” 田广明深深看了郭虔一眼,指著冉弘道:“此人说是你绣衣卫之人,你可认识? “当然认识,此人正是下官属下,只是之前奉命前往草原打探军情,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田广明闻言挥了挥手,让人將其放开,沉声道:“此事本將为何不知?” 闻言郭虔笑道:“此乃天子旨意,我等身为天子亲军,不受任何人节制,探查军情是我等职责所在,好像没有告知御史大夫的义务吧?” 说完也不管田广明怎么想,而是看向冉弘道:“说,你可打探到匈奴人消息?” 弘恭抱拳道:“回统领,小人正是为此而来!” “就在我们北方向,不足三百里处,正有五万余匈奴人朝北而去,小人探知消息立即南返,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大军。” 说完就著急道:“统领,现在匈奴人正在北上,我们只要从此地疾驰一日,即刻追上,万不可让其跑了。” 郭虔点了点头,让人带其下去休息,然后看向田广明。 “御史大夫以为如何?” 田广明心中犹豫,道:“现在敌情不明,只凭藉此人一面之词,怕是... “御史大夫不信我们绣衣卫?” 田广明沉默不语,说实话他不太想打,他已经是御史大夫,且已封侯,就算胜了也无非锦上添,但要是败了,那自己怕是晚节不保。 这也是很多帝王喜欢用年轻將领的原因,除了有数的老將很多將领老后都患得患失,从年轻时的激进转变为保守。 寧愿不要功劳,也不愿冒险。 此地位於匈奴腹地,对方且有五万大军,自己只有三万余人,要是正面衝杀,胜了还好,败了那自己“既然如此... 鏗鏘郭虔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抽出战刀,將刀把递给田广明,直视对方平静道:“那还请御史大夫將我等绣衣卫全部斩杀,不然御史大夫畏敌不前,貽误战机的事情本官会如实上报天子。” “请御史大夫动手吧!” 说完就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第193章 终於追上了 第193章 终於追上了 “放肆!” 田广明神色阴晴不定,他看向郭虔双拳紧握,什么时候一个小小千石统领都能对他如此说话了? “你在威胁老夫?” 郭虔睁开眼睛,平静道:“不敢,这是下官职责所在,若是不报就是不忠!” “下官不会干涉军任何事情,但所见所闻必然会如实告知陛下,还请御史夫谅解!” 田广明起身踱步,他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不打,回到大汉自己必然会受到责罚,一旦畏敌不前的罪名坐实,他的名声算是全毁了。 但要说斩杀绣衣卫,他却是不敢,不说此人为天子亲信,所统领的绣衣卫更是天子亲军。 说是辅佐自己,但说白了就是监军,一旦將其斩杀,那就是造反。 “来人~” “传令斥候前往北探查,如情况属实即来报!” “命大军缓步前进,散开斥候探查周围!” 田广明深深看了郭虔一眼,咬牙道:“如此郭统领可满意?” 郭虔却不以为意,恨自己又如何?他们绣衣卫的存在从来都不是被人喜欢的。 “將军英明!” 说完对身边副手道:“速去將所有绣衣卫將士集结,大军作战我等身为天子亲军岂能坐视不理?传我命令,著甲,准备战斗!” 看到副手离去,郭虔坦然朝田广明抱拳道:“此战我百名绣衣卫將士愿为死士,率先进攻匈奴,还请將军下令!” “你不怕死?”田广明惊疑不定地看著郭虔,现在他都有些看不透此人了。 “怕死?呵,怕死就不是绣衣卫了!” 郭虔昂首道:“请將军下令,若是战死,也是我等宿命!” “好,老夫成全你!” 翌日,斥候就传来消息,並且证实冉弘所言属实。 如此田广明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出兵了,於是一声令下,大军吃饱喝足,三万余大军朝北疾驰而去... 田广明不清楚的是,这只匈奴人大军正是被常惠疏忽下放跑的那支大军。 他们从乌孙北方绕道向东,隨后转向东南,好巧不巧被田广明给撞上,要不是郭虔以命相逼,田广明怕是要放跑这些人了。 汉军如此大的动静匈奴人也得到了消息,此时后面有乌孙国军队在后面追赶,西南方向还有赵充国这支汉军,匈奴得知南边又有一支汉军疾驰而来,顿时慌了。 於是经过短暂商议之后,收拢小支匈奴部落骑兵,共计八万余人立即拋下牛羊輜重,朝西北方逃走,准备绕道回匈奴王庭,再做打算。 此时,匈奴人西面是乌孙,西南是赵充国,南面是田广明,三面被汉军围困,他们又不敢往东走,生怕再被汉军堵截,於是全力北上。 但有时候天要你死,不管你如何挣扎,都无济於事。 茫茫草原一望无际,一行五万余人的大军无精打采地朝东北方向前进。 “使者,依本王看我们还是回返吧,如此追下去我大军危矣!” 乌孙王翁归靡此时已有撤军的打算,一路上多次找常惠商议,但都被拒绝,但现在已经追到了匈奴腹地,这要再追下去,怕是生死难料。 於是就打了退堂鼓! “不行!” 常惠想都没想到就拒绝了,要是现在放弃追击匈奴,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想到天子对自己的恩宠,甚至让皇后为自己亲自做菜。 如此回去他还有何顏面去面见天子? “你. 99 翁归靡气急,想要带大军一走了之,但现在身边就是那个冷麵校尉,只是对方看过来,他都感到一股寒意。 常惠面带嗤笑,现在想跑? 晚了! 真以为他將希望寄托在翁归靡身上?要不是刘槐在一旁威慑,这傢伙早跑回国了。 只是现在他紧跟翁归靡,一旦对方真的要退兵,那就先將其控制住,除非他不想活了。 “报.. 5 突然,一骑骑兵疾驰而来,一看正是刘槐派出的斥候。 只见斥候不等战马停下就跳下马来到跟前单膝跪地,激动道:“回稟校尉.....羊......好多的羊,白的全都是.,9 “什么?” 刘槐目光一凝,常惠更是一呆,隨后脸色涨红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斥候此时也平復下来,但还是激动道:“回校尉,正东方小人看到一大群羊,东西无尽,全是白的羊群。“ “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先回来稟报校尉!” “好好好~” 常惠闻言几乎要笑出天际,天可怜见,这段时间他多少次想放弃,但想到天子恩德,愣是支撑到现在。 真是天佑大汉,终於给追上了。 此时翁归靡也呆住了,真的....遇上了? 常惠这次没有轻易决定,而是看向刘槐,这一路上要不是刘槐镇压大军,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 “此事常校尉做主就是,末將只听命令!”刘槐面无表情道。 “呃~”常惠尷尬一笑。 “既然如此........大军继续前进,定要追上匈奴!“ “遵命!” 至於一旁的翁归靡两人看都没看,现在已经不是追不追的问题了。 大军继续前行,隨著越来越靠近,翻过一处土丘,终於到看到的所谓了羊群。 羊,很多的羊。 白的亮瞎眾人的眼睛,无穷无尽,满眼望去,全是羊群。 乌孙人半牧半农,但说到底还是以农耕为主,谁让那地方確实適合种地呢。 但就算是乌孙將士从小到大也从没见过如此多的羊,如此阵势,顿时將他们给震的不轻,但隨后就是疯狂。 羊,无数的羊,这都是他们的... 看著双目开始变红的乌孙將士,翁归靡苦笑一声,现在就算他下令撤军恐怕也不会听自己的了“使者,你看这是否有诈?”翁归靡想做最后的挣扎。 有诈? 不过也是,如此多的牛羊却没见匈奴人的斥候,他们都到跟前了也没见有人阻拦,难道真是匈奴人的圈套? 前面正等著自己入套? “是不是有诈,去探查下不就清楚了?”刘槐无语道。 “对啊!”常惠一拍大腿,二话不说就派出十来支斥候从四面八方去探查。 隨著时间流逝,斥候逐一回来稟报,但稟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羊群的南边还有数不尽的牛群,牛群的南边更有大量的马群,再南边有更多的匈奴人,总之..匈奴人正在从南向北进军。 先头部队已经越过他们北上,也就是说他们正好撞上了匈奴人大军的中腰部位。 並且匈奴人走得很急,很多走散的羊群,牛群,马群都不管,只管赶路。 “有汉军在南边追赶匈奴!”常惠断言道。 刘槐有些诧异地看向常惠,这也是他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常惠竞然能一眼看出,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常惠好似感觉到了刘槐的目光,顿时恼羞成怒道:“老子只是不懂军事,不是傻子!” “哦~”刘槐点点头,隨后就不再理会。 这可把常惠气的不轻,但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只是冷哼一声就策马而去。 第194章 三路衝锋 第194章 三路衝锋 探明军情后常惠不再犹豫,命刘槐带领车骑营身著重甲,马鎧作为箭头从正面撕开匈奴防线。 而他则隨同翁归靡带领五万乌孙精骑隨后兵分两路,从南北方向进攻。 “末將领命!” 对於常惠的计划他也觉得不错,南北夹击,加上自己正面衝锋,三路大军声势浩大,会给匈奴人一种大汉全面进攻的错觉。 並且如此一来也难以让匈奴人得知已方兵力,从而產生恐慌。 刘槐领命后立即来到车骑营前,朗声道:“將士们,前方就是匈奴大军,他们携带大量牛羊,並且南边亦有大军追赶,只要我等奋力一击,匈奴必败。” “如此天赐良机,二三子可愿隨本校尉衝杀?” 其实这话完全就是白说了,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白的羊群,將士们早已按耐不住了。 打匈奴对於大汉將士来说哪还要动员? 根本就不需要好吧。 “杀!” “杀!” “杀! 刘槐转身抽出战刀,这是主上亲自为自己设计的战刀,要是后世来人定然能认出这就是后来的横刀。 鏗鏘刘槐高举战刀,斜向前划去,怒吼道:“进军!” 说完之后就一马当先朝前衝杀而去,身后上千重骑兵,以及二千余半重甲骑兵紧隨其后。 这边这么大的动作匈奴人也得知了消息,但都慌乱不已。 现在后有追兵,左侧又有三路汉军衝杀,他们一时间乱作一团。 “勇士们隨我抵挡汉军,为其他人爭取时间!” 到底是威震大陆上百年的匈奴人,在面对如此局面,得知再无退路之后也鼓起了勇气,朝汉军衝来。 但当越来越近后,匈奴人眼中的决绝很快变成了凝重,隨后则是恐惧。 “重..重甲骑兵?” 领头之人看到黑压压的骑兵衝来,虽然速度不快,但沉重的马蹄踩在地上,好似地震一般震颤著。 “来的好!” 刘槐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大手一挥,吼道:“变锋矢阵!” 哗~ 经受严格训练的车骑营將士几乎在看到主將手势后就开始变阵,刘槐一马当先作为箭头,身后亲兵护卫左右。 两翼为长枪骑兵,中间则是弩兵!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眼看就能看到敌军的面容,刘槐再次挥手。 “射!” 嗖嗖嗖只见阵型中间骑兵手持弓弩,一个呼吸间数千弩箭就射了出去,顿时射得匈奴骑兵人仰马翻。 但这还没完,就在匈奴人以为扛过箭雨,准备近身廝杀时,箭雨再次袭来。 因为汉军弩兵全是一人配双弩,短短时间就將两次箭雨射出。 隨后所有人全都拿起弓箭,刘槐也是如此,只见他手持五石重弓,一支狼牙铁箭搭箭上弓。 “著~” 狼牙箭矢宛若流星朝匈奴最前方將领射去,毫无意外,对方隨箭掉落战马。 而此时双方已经距离不足三十步。 “抽刀,杀啊!” 刘槐抽出战刀率先冲入匈奴骑兵当中,他力大无穷,又有极高的作战技巧,几乎每挥出一刀就至少有一人掉落战马,隨后被马蹄踩过... 轰轰轰当汉军以锋矢阵冲入敌军后,身后上千重甲骑兵连成一排,就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幕朝前横推而去。 来不及停下的匈奴人惊恐地撞了上去,只是还不等他们靠近,一桿杆长枪就映入眼帘。 噗l~ 顿时,至少数百匈奴人被穿成了串,看到这一幕所有匈奴人都瞪大眼睛,有的甚至直接掉头就跑,很快上万匈奴骑兵被刘槐杀了个对穿,而身后则是留下一条宽三十余丈的血路,其上残肢断臂,宛若人间地狱。 “魔鬼,他们是魔鬼啊!” 有人承受不住疯了,不顾一切的想要逃走,凡是阻挡在前的,不管是汉军还是自己人都胡乱挥舞弯刀。 “两翼散开,远程射击,不能让他们跑了!” 刘槐看到这一幕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令大军分为两股,散到匈奴两侧,不断弯弓射击,压缩匈奴骑兵的活动空间。 而他则带领上千重甲骑兵不断逼迫匈奴人朝自己队伍衝去。 没错,他就是要用匈奴人衝击自家军队,从而打破对方防线。 而另一边常惠也没閒著,他和翁归靡兵分两路,將较为容易的南方让给了翁归靡,让其带领三万骑兵衝击匈奴后路。 但翁归靡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只听他道:“不知这次缴获如何分配?” 常惠心里直骂娘,这都什么时候还惦记这事? 但为了安抚他,眼珠子一转,道:“吾持有天子符节,在外当然可以代表天子之言,只要此次大胜,吾代天子许诺乌孙,只要你们能拿走的就先拿,剩下的归我们大汉!” “如何?” 翁归靡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他就担心出生入死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现在好了,也算是给將土们一个交代。 看到翁归靡带著乌孙骑兵叫著朝南方衝去,就不再犹豫带领两万乌孙骑兵从北方截住匈奴前军,二话不说就朝对方衝杀而去。 现在,刘槐在中路逼迫匈奴衝击自家大军,南面被翁归靡衝击,而北方被常惠拦截。 到了此时匈奴人完全没了作战欲望,还以为汉军十五万骑兵全部出动了,这让他们如何抵挡? “冲,快衝出去,丟弃所有牛羊辐重,回王庭求援!” 右谷蠡王大惊失色,看向南方,西方,北方全是汉军,漫天的烟尘,根本就看不清楚有多少汉军。 据说大汉此番足足出动十五万骑兵,加上乌孙五万骑兵,那就是足足二十万骑兵,难道全都来了? 想到这里更没有了作战的想法,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出去,然后返回王庭。 右谷蠡王作为大军统帅,不指挥作战也就罢了,还带头逃跑,这下还准备拼命的匈奴人彻底没了战心。 没脑子的慌不择路就跑,只是很快被汉军追上。 有脑子的带上数匹战马,数日乾粮朝东北方向逃去,而对於这些人常惠没有理会,只是不断地衝击匈奴队伍,但凡聚集百人以上的成建制匈奴人全都是他的目標。 加上大量牛羊横衝直撞,和汉军的不断驱赶,匈奴人彻底乱了,跑的跑,有的乾脆將武器一扔跪在地上投降了。 三人也不管他们,只是不断地驱赶衝杀,但凡阻挡在路上的,管你是谁,全都踏成了粉...: 第195章 战后 第195章 战后 从早晨战斗到中午,从中午廝杀到晚上,再从晚上追杀到第二天傍晚。 整整两天一夜时间,直到精疲力尽,刀卷了,將士再也挥舞不动刀了,战马口吐白沫,再也跑不动了,喊杀声这才慢慢停歇...... 刘槐下令停止追杀,抬起战刀,看著崩掉几处缺口的战刀,心疼的直揪揪。 这可是主上亲自为自己设计的佩刀啊,还是和主上身上那柄一同铸造的,现在却... 看著不断脚下不断求饶的匈奴人,烦躁道:“绑了!” 倒不是他心软了,今日死在他手中的匈奴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是单纯的不想杀了而已! 回头看向来路,此时天色渐渐变暗,但一路上全是倒下的匈奴人,以及停留在主人身边不断徘徊的战马。 好似在催促主人回家。 “收拢俘虏,准备回营!” “遵命!” 另一边常惠直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大口喘气,今日他算彻底杀麻了,匈奴右谷蠡王一跑,匈奴人彻底乱了,八万余人的军队成了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根本就没有任何斗志,一名汉军追著上百名匈奴人跑。 要不是他们人手太少,加上牛羊到处都是阻碍进军,今日绝对能將这些人全歼。 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忍著酸疼站了起来。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停歇下来,他感觉浑身都在颤抖,手臂根本就抬不起来。 “校尉,我们......现在怎么办?” 亲兵来到跟前也是疲惫不堪,所有人都疯了一样追著匈奴砍杀,就连乌孙人都没了之前的喜悦,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睡一觉。 “命所有人起身,缓步走回营地,这里不能停留!” “另外派出还有力气的將士散出去探查,一有情况立马来报!” 强忍著疲惫,常惠还算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鬼知道这个时候会不会有匈奴人折返回来。 要是真的来了,以现在乌孙军的情况,怕是连之前的匈奴人都不如,“是,我这就去传令!” 乌孙將土虽然不满,但也不是傻子,现在这幅样子真遇到敌人,都不用对方砍杀,自已都先累瘫下不可。 於是,一副奇怪的画面在昏暗的草原上出现,將士们相互扶,也不骑战马,就这么慢悠悠地朝西走去.... 相对於刘槐和常惠,翁归靡却好的多。 他是最后衝杀进匈奴军中的,那时匈奴人早就乱了,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杀的匈奴人仰马翻,剩下的时间全都追击敌人了。 加上南军多是老弱,三路大军中他的人数又最多,於是最后的斩获也是最多的,至於到底杀了多少匈奴人,他们也迷糊,因为根本就数不清了。 漫山遍野都是匈奴人的尸体,和牛羊尸体混杂在一起,想要彻底清点,怕是要耗费不少功夫。 於是他也不著急,命將士们將到处乱串的牛羊马匹收拢,这可都是他们的战利品啊。 看著白的羊群,和数之不尽的牛群,他眼晴都在放光1:: 三路大军不由地朝著战爭最开始的地方靠拢,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这才重新聚在一起。 常惠看了眼安然无事的俩人也鬆了口气,嘶哑道:“大王兵马还算有些力气,晚上就麻烦大王守夜了。” 翁归靡本想拒绝,他也很累好吧,但看到两人连站立都有些费力的样子,只能无奈道:“使者放心,本王会安排好的!” “那就好...... 常惠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朝后倒去,待眾人查看,只听震天的鼾声响起.... “麻烦大王了!” 刘槐朝翁归靡一礼,也不管这是哪里,倒下就睡。 翌日,午时,刘槐猛地坐起。 他茫然地看著周围,直到昨日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这才回过神来。 “来人!” 哗~ 大帐被掀开,亲兵进来惊喜道:“校尉你终於醒了?” “昨晚可有异常?” 亲兵摇头道:“没有,昨晚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 刘槐终於舒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昨晚是大军最为危险的时候,一旦有变怕是后果难料! “传令车骑营將士帐外集合,三刻钟不至,按军法处置!” “遵命!“ 咚咚咚~ 战鼓声逐渐响起,正在鼾声四起的常惠瞪著眼晴坐起,撒丫子跑出帐外,发现没什么事,这才大怒道:“谁他娘的没事敲鼓?” “回校尉,是车骑营那边.....” 常惠一呆,挥挥手没好气道:“那没事了.... 本想著回去再睡会儿,但想到那个冷麵傢伙,顿时也清醒过来,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很快翁归靡也被吵醒,当车骑营立於大帐之外,刘槐心安了许多,经过清点,只有百多名將士战死,受伤的?呵呵,几乎所有人都带著伤。 “留下一半人驻守营地,派出斥候探查周围!” “剩下的人......睡觉!” 眾人一呆,留下的將士顿时嗷直叫,值守的一个个垂头丧气,待刘槐下令解散全都跑回去继续睡觉去了。 此时常惠和翁归靡也来了,虽然三人还是很疲惫,但相比昨日好多了。 “诸位,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眾人面面相,翁归靡道:“本王昨晚派出斥候探查了周围五十里之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又带回了上千俘虏!” “本王以为就地驻扎,清点物资,和伤亡情况!” 听到翁归靡的话,刘槐和常惠对视一眼,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统同意,最后还是刘槐说道:“本校尉已经继续派人出去探查,一切等回来再说。”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让將士们恢復战力,此时宜静不宜动,只要將士们恢復过来,我们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有一战之力!” “刘校尉说的不错,吾也赞成!” 常惠知道这些他不如刘槐,於是索性不想了,只是说道:“如何布防和恢復战力是你的事情,接下来本校尉会和大王清点战利品和伤亡人数。” “最重要的是,轻点我们的斩获.....” 说起此事三人都笑了起来,虽然不清楚到底杀了多少匈奴人,但绝对不会少,有了如此大功,封侯拜將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们已经畅想回到长安后天子如何封赏了。 第196章 田广明:反了,都反了! 第196章 田广明:反了,都反了! 就在常惠等人开始清点斩获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足二百里的鸡秩山下,田广明突然令大军停止前进。 一旁郭虔眉头一皱,道:“將军为何停止前进?斥候已经探知匈奴人正在急速远遁,我等速度本来就慢,如此如何追的上匈奴人?” 田广明脸色有些阴沉,但碍於对方身份还是解释道:“出征之前陛下和大司马大將军商议,最多只可深入草原千二百里,现在我们已经出了范围,要是再追下去,后勤补给怕是跟不上。” “一旦被匈奴人截断后路,我等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你难道要葬送我大汉將士不成?” 郭虔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过多废话,只是抱拳道:“將军身为主將,自然可以决断军事,下官不敢阻拦!” “但也请將军知晓,陛下和大司马大將军只是在说没有遇到匈奴的前提下,而现在匈奴就在眼前,將军要是执意不前,下官也无可奈何!” 说完沉声道:“只是下官除帮助大军探查情报之外,还有协助其他四路大军的任务,將军自可返回,但下官只能离开了!” 话音一落他就大声道:“传令绣衣卫將士集合,即刻北上!” “你田广明气急,这完全没有將自己放在眼里啊! 郭虔可不管这些,既然发现了匈奴人,那就没有放弃的道理,既然田广明举止不前,那他就找其他几路大军。 按照情报,赵充国老將军应该就在西南方向不远处,只要往西南方向大概率会遇上的。 以赵老將军的脾性,必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田广明阴晴不定,但也没有要继续进军的意思,现在他已经达到朝廷的目標,就算回去最多也就是轻轻处罚罢了。 副將公孙益寿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咬牙上前请命道:“將军,末將请命出战!” “末將等请命出战!” 只见一眾將领至少有一半都站了出来请命,这下可把田广明气的直哆嗦! “反了,反了,你们想干什么?” 公孙益寿乃是將门世家,最看不起的就是畏敌不前的將领,要不是对方是主將,早就拉出去砍了祭旗。 现在有了郭虔这个天子亲军带头,他也不打算忍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將军,我等只是请战,还不用您扣这么大的帽子,我等承受不起!” 公孙益寿也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得罪了,他也不废话,道:“將军就在这儿待著吧,末將等要是战死了,一切休提,要是胜了,自然少不得將军一份功劳!” 最后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大手一挥,吼道:“愿意隨本將继续追杀的跟我来!” 哗~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將领也被激起傲气,他们早就受够了这窝囊气,就算是战死了也比灰溜溜地跑回国內强。 “我等愿隨將军出征!” 只见大帐之中三分之二的將领全都站了出来,公孙益寿哈哈一笑,道:“好啊,这才是我大汉的將士,我等大汉男儿死有何惧,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比眼看著匈奴人跑了强。” “眾將听令,留下五千骑兵守卫后路,其余二万八千將士皆隨我追击匈奴!” “不破匈奴,是不还朝!” “末將领命!!” 很快大帐外传来人吼马嘶声,隨之渐渐远去 看著空了一大半的大帐,田广明气的差点吐血,只是不停地喃喃道:“反了,都反了,老夫要上奏朝廷,要治尔等之罪!” “將军还是等公孙將军回朝再说此话吧!” 剩下的將领中有一人实在忍不住讽刺道,其余將领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田广明的目光中再无尊敬。 以前还觉得此人在地方上以杀伐著称,更是被称为酷吏,但现在看来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 “你们...你们....噗~” 田广明指著眾人气的脸色涨红,最后更是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这要是死了他们罪过就大了,连忙去叫大夫,一时间整个大营都乱鬨鬨的..... 郭虔奔出大营不久就听到后方震耳的轰隆声,这是大队骑兵疾驰的声音。 “难道是想明白追上来了?”郭虔闷声道。 “吁~” 不一会儿只见一人疾驰而来,当看清来人却是公孙益寿。 “郭统领且慢,我等愿与统领一起杀敌!”公孙益寿朗声道“那田將军....” 公孙益寿大手一挥,笑道:“不必管他,一胆小如鼠之辈,就让他灰溜溜的回国享福去吧!” 隨后就將他走后的事情说了一遍,郭虔听完愣是不出一句话来。 这..:.这也太大胆了吧?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能无力,只能无奈道:“將军放心,等回到长安,吾自会將事情如实上报,若是陛下责怪,虔愿与將军一起受罚!” “哈哈,好兄弟,这才是我大汉男儿该有的气概!” 郭虔也一时间意气风发,本来想去找赵老將军的,但现在.....看著身后近三万铁骑,还找个屁啊! “好,能与眾位弟兄们並肩作战,是我等荣幸!” 他大声呼道:“绣衣卫的弟兄们,让公孙將军也瞧瞧我们是不是孬种,杀啊!” “杀啊!” 近三万骑兵朝北杀去,一时间烟尘四起,宛若巨兽般势不可挡.... 鸡秩山西南三百里处,赵充国满脸胡茬,嘴唇开列,满面风霜,他呆呆地坐在一块孤零零的巨石上,看著远方。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时间他们一直追著匈奴人跑,但每次都追丟了。 此时的他终於体会到当年李广的难堪,难道就这么回去? “报.... 就在这时,斥候来报,只见斥候满是脸上满是惊喜,这让赵充国心中升起一个念头,难道...... “將军,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斥候不敢怠慢,大声道:“小人在东北方向三十里的地方遇到一股溃军,正是我们一直追赶的那支匈奴人。” “什么?” 赵充国满是惊喜地盯著斥候,著急道:“快,快说什么情况?” “不对!” 他死死地盯著斥候:“你是说溃军?也就是说已经有人和匈奴交上手了?” “不错,是乌孙,是乌孙人的军队,並且已经將匈奴人击溃,这支溃军就是慌不择路跑反了方向,被我们撞上!” 就在赵充国充斥在巨大惊喜的时候,斥候再次激动道:“將军,小人从溃军中还得到一些重大消息!” “什么消息?” “是右谷蠡王,他就在我们不远处,並且只有不到一万人的溃军,正在朝北方疾驰!” 赵充国先是一呆,隨后二话不说就翻身上马,赤红的眼晴吼道:“传令,丟弃所有辐重,只带三日乾粮,一人三马,其余人原地待命。” “给老夫追.::: “哈哈,活该老夫得此大功啊!” 第197章 老赵擒王 第197章 老赵擒王 距离赵充国北方百五十里,离常惠乌孙大军西二百里,一支万余人大军在朝北方疾驰。 他们不像是行军,反倒是像逃亡,不少骑兵不时惊恐地朝后张望,生怕有人追上来一样。 右谷蠡王逐渐停下战马,疲惫之下险些从战马上栽了下来,“命大傢伙休息半日,这么下去不等汉军追上来我们自己都先累趴下不可!” 右谷蠡王脸色发白,也不知是被嚇的还是累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要是真的有十五万以上骑兵,他们绝对逃不出来的。 啪~ 他將马鞭甩在地上,气的简直发疯,怒吼道:“我们被汉军骗了,那根本就不是汉军主力,而是乌孙那群贼子啊!” 隨著越来越多的战士匯聚,他很快就知道在和什么人作战了。 乌孙,一个被匈奴欺辱,调戏其王后都不敢作声的懦夫之国,竞然..:::.他们近十万大军竟然被乌孙军队嚇的仓皇而逃。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啊!” 右谷蠡王已经能想像的到,当此事传开,他的懦夫之名绝对会传遍草原,更是会成为草原天大的笑话。 他简直悔恨的无以復加,想要转身回去报復又担心汉军主力已经赶到。 “大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谁知道只有那数千重甲骑兵是汉军,剩下的全都是乌孙人?” 所有人都后悔不已,要是知道只有那数千汉军,就算是用人堆也能堆死他们。 至於乌孙?哈,在大匈奴面前就是个笑话。 但现在就是这个笑话使得他们八万余,近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败的憋屈,败的可笑啊! “此时我们在哪?“ 右谷蠡王喝了口水,看著茫茫草原,之前为了逃跑根本就没多想,现在也不知道到哪了。 “不清楚,只是按照方位来说处於鸡秩山西北二百余里处。” “不过根据探查后面没有追兵,看来汉军主力並没有到达。” 听到没有追兵右谷蠡王鬆了口气,现在大军都成了惊弓之鸟,哪还有半点士气,就这一万多人还是一路上收拢的。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所有人都是一惊。 “怎么回事?” 眾人也是面面相,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只见一骑兵伏在马上,当靠近一看只见背后插著数支箭矢。 噗通启稟掉落战马,顿时口吐鲜血,他抓住右谷蠡王的手,断断续续道:“大王.......快跑.... 西南....有敌....听什么? 右谷蠡王一呆,脸色煞白,因为他已经听到西南方向传来的轰隆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杀啊~” 赵充国兴奋地看著前方上万匈奴人,心中畅快极了。 自开战以来数月时间,他们连匈奴的主力影子都没摸著,一直在后面追赶,本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 但谁知前面得到常惠带领乌孙和匈奴交战的消息,后脚就得到匈奴右谷蠡王的动向,並且还只是残兵败將。 这不是天降功劳是什么? 此时右谷蠡王也看到了汉军旗帜,一个大大的『汉后將军赵”的旗帜更是让他汗毛直立,瞪大眼睛道:“是赵.......赵充国....” 做为大汉有数的大將,后將军赵充国可谓是匈奴的老冤家了,这些年没少和匈奴作战,右谷蠡王当然熟悉他了。 “大王快跑,汉军至少有二万骑兵,还至少是一人双马,快逃啊!” 面对属下的劝阻,此时右谷蠡王却平静了下来。 甩开眾人,抽出弯刀,决然道:“跑?往哪里跑?” 他环顾一周,脸色复杂,他知道王庭自己回不去了,就算回去没有了这些勇士他连一个普通牧民都不如。 他不愿受辱,苦笑道:“我死后,你们带將士们投降汉国吧,听说当今汉国皇帝仁慈,只要真心归降,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 “我先走一步,你们..... 眶~ 右谷蠡王瞪大眼晴看著自己的副王,而副王受气弯刀,不怀好意地看著他,道:“既然要投降,自然少不了礼物,请借大王项上人头一用!” 说完就朝右谷蠡王脖颈砍去。 “大王快跑!” 但右谷蠡王在位十余年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亲信?只见其身后数名勇士挺身而出阻拦住副王攻击一时间汉军刚至,匈奴高层却自己先打起来了。 赵充国衝进敌军中到处砍杀,但让他意外的是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杀到了匈奴大蠢跟前,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这个汉將看的差点笑出声了。 只见匈奴高层已经杀做一团,双方毫不留情,就好似生死仇敌一般,不死不休! 抓来舌头一问,才得知他们竟然为了投降一事先打了起来。 “速去收拢溃军,不要放走一人!” “末將遵命!” 赵充国没有理会双方廝杀,而是將其团团围住,这才喝道:“都住手!” 但双方已经杀红了眼,谁也没理他,这让老赵很没面子。 老赵没面子那还了得?於是...... 嗖嗖~ 数支箭矢几乎贴著右谷蠡王河副王头顶掠过,顿时让俩人清醒了过来。 当看到自己等人已经被围住,就再也没了心气。 “现在可以听老夫说话了吧?” 赵充国挺马上前,看著俩人浑身是伤的样子,有些好笑道:“你等可愿归汉?” 右谷蠡王本想一死了之,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了,但没想到这副王丧心病狂,竟然想拿自己人头当做礼物送给汉国。 眶当丟掉弯刀,单膝跪地,右手锤匈道:“匈奴右谷蠡王呼兰邪,愿降!” “但小王有一个请求,还请將军成全,不然小王就算死也不目!” 赵充国虎目一瞪,这时候还敢和自己谈条件?但看到对方毫不退缩的目光,若有所思道:“说来听听!” “但本將军不一定答应!” 右谷蠡王瞪向副王,道:“请將军斩杀此无耻小人,今日他能杀小王博取將军信任,明日就能效仿之,还请將军將此人交於小王处置!” 赵充国笑了笑,当他得知此事经过后就没打算让这副王活著,他这辈子最恨这种卖主求荣小人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俩人,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转身离开了。 右谷蠡王大喜,不等副王说话,他捡起弯刀就捅了过去..... 听到后面的惨叫声,赵充国面无表情喊道:“立即收拢俘虏,记住不要虐待,这可是我们的战利品,少一个你们的功劳簿上就会少一笔.....” “將军放心吧,我们就把他们当祖宗供著都行,功劳要是少了可不行.........哈哈哈,,弟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將士们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数月来的憋闷彻底释放开来,刚才稍稍清点了下,除右谷蠡王外,匈奴单于的叔叔、侄子女婿,以及一眾大王、小王,足足有一百人左右,这可算是捞著大的了.... 第198章 马踏单于庭 第198章 马踏单于庭 狼居胥山,乃匈奴祭天所在,更是匈奴王庭之地重要的两条河流的发源地,狼居胥山右侧就是弓卢水,左侧即是匈奴单于庭左近的余吾水。 而此时,在狼居背山北侧,也就是弓卢水的源头,匈奴单于庭的北方偏东的地方,胡安和韩曾带领的三万余汉军正窝在一处山谷中。 好在出来时带的都是肉乾等乾粮,加上乌桓和鲜卑的『馈赠”一时间倒是不用担心吃食。 “已经打探清楚,在我等西南方就是匈奴单于庭,並且看样子正在收拾东西,不出意外马上就要离开了!” 胡安比划著名地图,而韩增则將双手揣在袖口中,现在虽然是三月,但晚上天气还是冷的要命。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韩增也有些按捺不住道。 “就今晚!” “今晚?”韩增惊呼一声。 “没错!” 胡汉点头道:“我已经和单于庭的刘三强取得联繫,今晚乃是匈奴人在转移前的一次宴会,到时候各部落首领都会前来,我们只要等到后半夜趁著他们喝的酣睡时动手,必然功成!” 他们已经在此地窝了近三天,从进入匈奴境內,他们都是夜出昼伏,就是担心被匈奴人发现踪跡。 但凡路上遇到匈奴部落,全都下狠手夷为平地。 此地距离匈奴王庭不足百里,要是疾驰不到半日即可抵达。 根据绣衣卫送来的消息,刘三强那小子来的时候什么商品都不要,就是要主上的烈酒,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当奉上烈酒,刘三强立马就成匈奴人的座上宾,有的甚至不惜费大价钱也要买上一坛。 有了烈酒,今晚还想清醒? 听完胡安的话,韩增指著他愣是没敢吱声。 阴险,他太娘的阴险了,想到自己军中也有绣衣卫的人,顿时一个激灵,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所作所为,脸色有些立马就变了。 胡安也不管他,继续道:“今晚我们待天黑之后就慢慢靠近,待天將明未明之际,发起总攻。” “到时候末將为先锋,君侯带领剩下的人什么都不要管,就是到处放火!” 听到只是让自放火,韩增鬆了口气,这事他熟。 本始元年三月二十一日夜,匈奴单于庭內人头涌动,美丽的草原少女正在卖力的跳舞,而眾人喝的醉眼朦朧,欣赏曼妙舞姿。 刘三强笑呵呵地和身边的匈奴贵族推杯换盏,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刘三强桌上的酒壶里面装的是水而已,而他们的则是烈酒。 郭虔之前就有和匈奴人打交道,之后丙辰更是將生意做到了匈奴王庭,而他就是以丙辰的堂弟身份来此。 独一无二的烈酒很快就征服的草原勇土,而他也成为了座上宾。 “嗯......朋友你...先喝......吾去撒尿.... ,刘三强拍著对方肩膀大声喊道,在眾人哈哈大笑中走出了大帐。 “速去通知自己人,全都给老子躲好了,到时候別误伤了!” 说完就像没事人一样晃悠悠地撒泡尿继续回到大帐,和眾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匈奴王庭很大,光帐篷就有上万帐,从远处看去好似草原上的明珠,照亮了周围的黑夜。 王庭三十里外的山坡上,胡安和韩增看著灯火通明,就算离的老远都能听到歌舞声,他们都露出一丝笑意。 “好啊,看来情报无误!” 韩增搓著手掌,他现在满心激动,自己虽然已经位极人臣,爵位更是顶尖,就算立下不世之功,也不过是锦上添而已。 但这可是匈奴王庭啊,上次大汉打来这里的是谁? 孝武皇帝时期,冠军侯,驃骑將军霍去病啊! 想到自己也要达到冠军侯的成就,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封狼居胥,他韩增也不是不行! 时间缓缓过去,匈奴王庭中的歌舞声逐渐消失,灯火也渐渐减少,眾人窝在山上等候,周围十里之內更是全面掌控,不放过任何活物。 也许是安逸惯了,更不会想到会有敌军杀来老巢,匈奴人的巡视极为鬆散,甚至没有超出十五里地。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胡安和韩增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出发!” “告诉將士们在十里的时候再发起衝锋,现在都给我闭上嘴,谁要是发出声音,惊动匈奴,军法从事!” 吩附完,胡安和韩增也翻身上马,他们没敢疾驰,而是缓缓朝前移动。 好在一切顺利,一路没有遇到一个匈奴人,这也和他们选择的路线有关。 一,他们是从北方而来,谁也不会想到有敌人会从北方杀来,二,汉军从北方绕过余吾水,直接沿著河岸南下,更不会有人探查这边,这也是他们绕到北边的原因,不然就算到了也要渡河才行。 而他们则绕过了河流的源头。 二十里..十五里..十三里.... 呜~ 突然,有號角声从侧面山上传来,胡安一愣,隨即脸色大变道:“不好,这里有匈奴暗哨!” 韩增也急了,咬牙道:“不管了,衝杀吧,不成功便成仁,我们没有退路了!” “好!” 胡安也明白这个道理,抽出战刀,吼道:“將士们,匈奴王庭就在前方,都隨我杀啊!” “杀啊!” “杀”” 轰隆隆大军开始加速,现在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向前衝杀,不然待匈奴反应过来,该逃的人就是他们了。 有了匈奴人提前预警使得他们提前衝杀,但让人意外的是,直到他们已经能看到王庭的时候都没有匈奴大军前来拦截。 “好机会!” 胡安和韩增对视一眼都是大喜。 “將士们.....杀啊!” 胡安一马当先,直接朝最中心位置杀去,而韩增则带人点起火把到处开始放火。 隨著骚乱和喊杀声,匈奴人也反应上来,但很多人还是醉酒不醒,在睡梦中被杀。 这下好了,没喝烈酒的士兵和没什么地位的牧民没事,看到敌人杀来就开始抵抗。 而作为匈奴上层的壶衍单于,左右贤王等等以及將领全都醉的不省人事,就造成无数匈奴人各自为战,根本就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抗。 而此时胡安亦是衝杀了到了匈奴王庭腹地,他也不管是谁,能杀的立即斩杀,隨后就开始製造骚乱,对於华丽帐篷更是重点照顾。 处理完周围这些匈奴贵族亲兵护卫,胡安大声道:“留下三千人看守此地,其他人隨我杀!” 顺利,一切都太顺利了,当到了中午时分,整个王庭彻底沦陷.... 第199章 五原太守跑路 第199章 五原太守跑路 狼居胥山左侧,余吾水北,大火冲天,杀声四起不断有匈奴人倒在汉军铁骑之下,但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汉军,毫无组织的匈奴人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毫无作用。 韩增立於瞭望塔上,看著汉军不断突进,脸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啊,一战定乾坤啊!” “此战之后匈奴再无威胁,大汉北方草原就此安寧矣!” 他能不高兴吗? 此时匈奴壶衍单于,已在睡梦中被汉军擒拿,除此之外,左右骨都侯、郝宿王、左谷蠡王、 大阔氏、阔氏、公主、王子等等,足足上千贵族被抓。 可以说除左右贤王因在外分管东西王庭之外,其余贵族官员全部被抓。 韩增回头看向身旁的刘三强,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小子,此番我等能如此顺利突进匈奴王庭你功不可没,等回到长安跟著本侯混如何?“ “多谢君侯抬爱!” 刘三强脸上咧著笑意,但心里却鄙视不已。 跟你混?老子可是跟主上混的,你算老几? “报.......启稟君侯,羽林中郎已经返回,马上就至!” 韩增一听连忙道:“快,快隨本侯前去迎接!” 此战他心底清楚,此战胡安的功劳最大,並且身先士卒,杀敌无数,还亲自带兵扫荡王庭周围,防止出现意外。 而他自己则坐镇王庭,统计战果。 来的时候陛下可说的清楚,五路大军互不统属,因此他虽然地位高,官职大,但並没有对胡安的指挥权。 战场廝杀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索性就將手下將土交给胡安带领,这样才能儘快扫除威胁。 走下瞭望塔,韩增就看到胡安骑马而来。 “见过君侯!” 胡安不敢托大,连忙行礼道。 “哎哎哎,咱们什么关係,做这些虚礼做什么?快隨本侯进帐,好好说说!” 两人携手来到中央大帐,此本是匈奴单于的,但现在是他们的议事大帐。 大帐內空间极大,就算是上千人都足以安顿,地面由珍贵的西域地毯铺就,各种珍宝悬掛左右,在灯火下显得光彩夺目。 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些,落座后胡安心有余悸道:“没想到匈奴人竟然如此悍勇,他们单于高层全被我们抓住的情况下,反抗极为激烈。” “要不是无人组织,就我们三万怕是就算镇压下去也是损失惨重!” 说到这里他凝重道:“回来的时候我让人统计了下伤亡人数,三万余大军现在只剩下二万一千人了。” “什么?” 韩增增地站起来瞪著胡安,好似在確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看到胡安凝重的模样,他缓缓坐下,面色难看道:“没想到偷袭之下,还损失如此之大,但好在圆满完成任务,並且大大超出预期。” “他们牺牲也不算白费,等回到长安本侯亲自为他们请功。” “多谢君侯!” 胡安鬆了口气,他们来的时候有三万两千骑兵,现在光战死的就有一万一千人,足足损失了三分之一將士。 还有负伤的,要不是军中有隨军医师,怕是这个数量还得增多。 “现在我们兵力严重不足,而匈奴人的俘虏足有七万余人,这么下去我们....” 一旁刘三强犹豫道:“君侯,將军,有件事或许能帮到我们.... 一刷~ 两人一起看向刘三强,韩增和胡安对视一眼,由韩增道:“你且说来听听!” “君侯或许不知,这七万余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匈奴人的奴隶。!” “这里是王庭,军事力量並不多,只有匈奴单于的三万余骑兵,现在大部已经被我们消灭。” “其中有西域诸国被匈奴劫掠的奴隶,更有往年劫掠大汉带来草原的汉人奴隶,这些加起来怕是不少於二万人。” “还有,在王庭南方,那里属於匈奴腹地,常年帮助匈奴人放牧的奴隶更是数不胜数,我的想法是,我们能不能借用这些奴隶...... “啪~” 韩增猛地一拍案几,兴奋道:“太好了,这点本侯怎么没有想到?” “不错,匈奴人这些年劫掠了多少汉人?又在其他国家劫掠了多少奴隶?只要我们將这些人拉弄过来,还怕个屁啊!” 胡安也反应上来,立即道:“事不宜迟,我立即带人扫荡匈奴腹地,另外......” “三强,你立即將我们攻占匈奴王庭的消息传回五原,让其余几路大军速速接应!” “遵命!” 驯鹰传书速度极快,就在胡安休息一晚,第二日启程开始扫荡草原腹地,接收奴隶的时候,驯鹰已经將消息传到了五原。 五原郡守接到消息差点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激动的嘴唇哆嗦道:“来人......快来人!” 长史进来一看太守模样顿时一惊。 “快,快去起草战报......胜了,大汉胜了!” “龙额侯韩增和羽林中郎胡安带领三万骑兵於三日前绕道匈奴王庭北方,是夜马踏匈奴王庭,匈奴单于、左右骨都王、大阔氏,阔氏、公主王子尽皆被俘..... 9 “大胜啊~” 长史闻言也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也没比太守好哪去,整个人好似身处云端,脚下软绵绵的.. “愣著干什么?还不快起草战报?“ “另外派出使者將书信內容传至草原几路大军,能找到几路就传几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怕是能悔恨终生!” 长史眼珠子一转,小声道:“太守,您看匈奴王庭被我军攻占,胡中郎又在扫荡草原,这后方只留下一个龙额侯坐镇......” 太守一愣,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下官是想,龙额侯养尊处优已久,这么多事情怎么处理的过来?现在我们第一个得知消息,您看我们是否去帮帮忙?” 帮忙?说的好听,蹭功劳还差不多..:::.不过,好像也不无道理哈! 毕竟如何处理战后事宜,统计战功,统计斩获,稳定人心这事还谁比他们熟的? “好,就这么干!” 五原太守咬牙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此战之后再想获得军功怕是难了。虽说擅离职守乃是大罪,但我等也是为了大军著想。” “一旦草原事务处理的迟了,我大汉要损失多少?” “你速去起草另一份奏疏,將我等进入草原帮助大军处理战后事宜的事情一起送去!” 长史闻言大喜,这机会要是放过了,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至於先斩后奏?呵呵,大汉这事还少了? 只要最后功大於过,那就是有功。 很快,起草战报加急送往草原寻找几路大军,另又派出鸿翎急使前往长安报捷。 而他自己则和长史二人將政务託付给五原都尉,谁让他要驻守城池离不开呢。 他们跑了最多也就是个擅离职守,但要是五原都尉跑了,那可就是弃城而逃了,是要腰斩的。 城头上,五原都尉看著太守和长史带著数十辆马车和千人骑兵北上,眼晴都红了,但谁让自己走不开呢? 马踏王庭,扫荡草原,擒匈奴单于,俘虏左右骨都王、大阔氏,阔氏,公主王子无数,这.:::.这是要逆天啊! 第200章 捷报传长安 第200章 捷报传长安 鸿翎急使一路疾驰,换马不换人,过黄河、朔方,隨后一路南下,三日后终於赶到长安。 长安霸城门城头之上,守门校尉和往常一样巡视完准备回去,但还不等他走下城头,只见远方一股烟尘隨之而来。 急促的马蹄声更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抬眼望去,先是看到十余名骑兵朝城门疾驰而来,在官道之上更是横衝直撞,有路人也不避让。 “好胆.....这是.....不好!” 守门校尉先是大怒,但当看到启稟头盔上的红色羽毛,和身后三色旗帜时脸色大变。 “快,快疏散人群,打开城门,胆敢阻拦者杀!” 说完就跑下城头,看到还在进出的人群脸都绿了,他抽出马鞭,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凡是在甬道中的就是一鞭子抽过去。 “都散开,都他娘的散开,鸿翎急使马上就到,撞死也活该,还不让开!” “还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去疏散人群!” 听到鸿翎急使四字,所有人都愣住了,但士兵们率先反应过来,吼道:“鸿翎急使,紧急军情,一路畅通,直达天听,凡阻拦者,以通敌论处!” “都散开.... 到底是长安百姓,很快就反应过来,大人抱著小孩朝旁边挤去,马车更是赶紧让开通道,这时候要是迟了一步,就算撞死了也活该。 朝廷不但不会补偿,还会问罪,就算是刚刚还有些恼怒的贵人此时都是脸色煞白。 轰隆隆马蹄声逐渐接近,守门校尉看著让开的通道顿时鬆了口气。 “你们隨我在前开路,万万不可让百姓阻了鸿翎急使去路!” 十余骑兵从甬道疾驰而出,守门校尉也隨之朝前疾驰而去,更是大喊道:“我等为使者开路!” 未央宫,前殿,今日正是大朝之日,刘询高坐其上,不过有些心不在焉。 五路大军已经出征四月有余,但直到现在都没有详细的消息传来,这让他如何安心? “陛下,隨五路大军深入,粮草转运一事越发繁重,臣请陛下再次徵调民夫..:: “准奏!“ “陛下,十万大军已经在雁门集合,隨时可出发草原!” “陛下.... : “等下~“ 就在有大臣想继续上奏时,刘询突然制止道,“大家可听到什么声音?” 刘询疑惑地看向殿外,要是没听错的话应该是战马疾驰的声音,但这是哪? 这里可是未央宫啊,就算是霍光也不敢在这里纵马疾驰。 隨著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只有霍光好似想到什么,激动道:“陛下,要是猜的不错,应该是鸿翎急使,也只有他们在传达紧急军情时,可以在御道宫中疾驰,直达天听!” 鸿翎急使? 刘询增地站起来,也是激动地看向殿外。 踏踏踏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有十余骑来到御道之下,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手捧密封的竹筒,快步朝上走来。 此时,大殿內眾多大臣都死死地盯著此人,希望..... “报.... “五原太守张仲有紧急军情上报,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刘询沉声道。 “唯~” 弘恭快步上前接过竹筒,將封蜡去除后取出一张锦帛,发现並无问题后这才呈上。 刷~ 刘询快速打开锦帛,当看到开头后,再也保持不住平静。 他越看越激动,当看到韩增和胡安马踏匈奴王庭,擒拿匈奴壶衍单于、大阔氏,俘虏阔氏、 左右骨都王、王子公主千余人后,顿时喜出望外! “哈哈哈哈~好,好啊!” 他站起来大声道:“弘恭,念出来!” 弘恭连忙上前接过战报,当看到內容顿时一惊,看了眼天子,激动的语无伦次道:“臣.........五原太守张仲及长史王定上报...” .......大汉本始三年三月二十一日,龙额侯韩增、羽林中郎胡安领三万余骑兵马踏匈奴王庭......擒......擒匈奴壶衍单于及大阔氏......”男“轰~”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眾臣都愣住了。 但弘恭的声音还在继续。 “...俘虏左右骨都王、郝宿王、左谷蠡王、大闕氏、阔氏、公主、王子等千余人,此战匈奴贵族尽歿...... 什么? 霍光猛地起身来到弘恭面前,一把將其推开,拿起战报一字一字地看了起来。 他脸色越发红润,好似一下年轻了几岁。 隨后他更是轻声念了出来,並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臣韩增、胡安具奏:除匈奴单于闕氏及眾多贵族,俘虏匈奴人近十万....:..然我军亦损失惨重,请陛下速速派遣援军支援......”” “臣等商议,由臣韩增坐镇匈奴王庭,胡安领兵扫荡匈奴腹地,不使匈奴聚集...” 静,大殿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份捷报给镇住了。 “臣有事启奏!” 霍光將捷报扔给望眼欲穿的眾人,面色涨红道。 “准奏!” “臣请陛下即刻下旨,命云中集结的十万大军立即北上,防备右贤王部,防止匈奴反扑,另传旨进入草原的五路大军,立即启程北上,不得有误!” 霍光话音一落,车骑將军张安世也站出来道:“臣附议!” “臣等附议!” 笑话,这么大胜利,说什么也要稳住战果,正好十余万骑兵齐聚草原,要是放过此次彻底征服匈奴机会,他们怕是会后悔死。 大汉和匈奴打了上百年了,终於要在他们手中终结,说什么都要將此战战果最大化。 “臣以为当挑选稳重大臣前往草原稳住大局,龙额侯韩增虽然威望高,但毕竟不善於处理此等事务。” 少府卿桑弘羊启奏道,看其跃跃欲试的样子,怕不是想亲自前往? “臣愿亲自前往草原!”大司农魏相立即出列道。 “臣愿往~” “臣......” “好了!” 刘询大手一挥,有些无奈道:“此事需经过商议才可!” 於是看向霍光道:“大司马以为派何人前往草原主持大局?” 霍光闻言沉思片刻道:“后將军赵充国在最为合適,但此时已然深入草原,能不能及时找到还未可知,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环视一周,最后將目光放在了已经回朝的苏武身上。 “臣以为典属国苏武熟悉草原事宜,由他前往可儘快稳定局势!” “另,臣举荐光禄勛丙吉隨同前往,待后將军等人有了消息,当由后將军主持大局,龙额侯韩增、典属国苏武、光禄勛丙吉可辅佐之!” 刘询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霍光,好似明白了他的想法,但几人也算合適,於是沉思片刻道:“大司马乃老成持国之言,准奏!” “朕亦想从太学中挑选熟悉政务的学子一起前往,帮助处理善后事宜!” “亦可从京畿地区选良吏前往!” 眾人一听也无不可,总之这次算是彻底將匈奴打趴下了。 要是毫无准备也就罢了,但现在大汉十五万骑兵齐聚草原,加上即將前往的十万大军,这就是二十五万大军,有此大军在侧,那草原也未尝不能成为大汉的牧马场....... 第201章 霍光:打到匈奴臣服 第201章 霍光:打到匈奴臣服 下朝之后刘询立即前往白虎殿,大朝之上有些事情却是不好明说,虽然取得大胜,但大汉能不能留住这份战果,那就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当刘询达到,白虎殿中军事议会成员早已等候。 “诸位,此番草原大胜虽有侥倖,但战果却出乎意料,匈奴自单于以下,大半高层死的死,被俘的俘,可以说一战將匈奴彻底打崩了。” “大家商议下,大汉將如何面对此时的匈奴!” 刘询话音一落,眾人都安详霍光,这时霍光才说道:“因为驯鹰传递战报,不可能太过详尽,但大体可知匈奴王庭完了。” “匈奴单于已被韩增严密看管,眾多匈奴贵族也都妥善收押,但由於俘虏太多,而我军只剩下二万人,面对近十万俘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酿成大祸。” “俩人商议,俘虏中有大量奴隶,可藉助奴隶对匈奴人的仇恨暂时將俘虏看管,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於是,胡安南下扫荡匈奴腹地。” “一来彻底打散王庭周边匈奴势力,二来解救奴隶,挑选精壮组成僕从军压制匈奴人。”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此法也有隱患,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联繫到草原上的其余四路大军,一旦有他们牵制匈奴四方兵力,特別是左右贤王势力,那么此战战果之大,將空前绝后。” “甚至有可能彻底將让匈奴臣服,偌大草原也將为我大汉所有。 “自大汉建立以来,汉匈大战上百年,也將在我等手中彻底终结。” 霍光面色激动,如此名垂青史的大战他如何不激动?本想著此战之后他彻底退出朝堂,但谁能想到此战竟然打成现在模样? 车骑將军张安世闻言,凝重道:“但是陛下,大司马,我军十五万骑兵齐聚草原,每日消耗粮草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一旦拖延日久,我大汉得先崩了不可。” 魏相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心中计算片刻,道:“陛下,臣方才粗略计算了下,以如今规模,大汉最多再支撑半年时间,超过半年,大汉也將无以为继。” 桑弘羊此时也站出来,沉声道:“陛下,少府可砸锅卖铁,在大司农所说基础上,再增加三月时间。” 刘询面色有些黯然,多好的机会啊,但现在粮草却有些不济,难道就要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陛下,老臣有一言,陛下姑且听之!” 霍光看向天子,眼中有种决然,道:“陛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番天降时机,一旦错过,大汉就算一直能压制匈奴,但又要耗费多少年去解决这个问题?” “老臣以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將来发生变数,不如我等咬牙一战定乾坤。” “要打就打的彻底,打到匈奴彻底臣服为止!” “臣蒙先帝和陛下恩宠,封万户侯,臣隨后就让人清点家中財產,尽数送往大司农府,以作军用。” 霍光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著他,这还是他们那个谨慎的大司马大將军吗? 这是要孤注一掷啊! 桑弘羊也咬牙道:“老臣封侯不过数年,家中家资实在不多,但也愿將其送往少府,以作军用!” 隨后大司农魏相、车骑將军张安世、諫议大夫王褒、廷尉於定国、太僕卿杜延年等人也都出列。 “臣等亦是!” 丙吉踏出一步,行礼道:“臣亦是!” 丞相蔡义呵呵一笑,微微颤颤起身道:“臣垂垂老矣,不知哪日就隨了先帝而去,老臣家中亦有一些財货,愿为大汉尽一份心力~” “另外老臣在胶东之地有些脸面,愿出面说服地方大族,多的不敢说,但亦可让大汉多撑些时日。” 刘询深吸一口气,起身微微一礼,眾人连忙躲开,皆道:“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 刘询隨即笑了出来,朗朗笑声震颤著整座大殿。 良久,刘询环视一周,嘆道:“大汉有诸位,乃大汉之福,亦是朕之福矣!” 隨后看向弘恭,吩咐道:“从今日起除太皇太后外,缩减用度,共渡难关!” 弘恭闻言大急,道:“陛下不可啊,之前陛下已然多次缩减宫中用度,要是再减少的话,怕是有损皇家威仪.....” “不必多言,就按此办吧!” “诸位爱卿都能为大汉舍家,朕身为大汉天子更应该以身作则!” 就在刘询打算继续商议后续事宜时,只听殿外传来吵杂声,只见石显满带喜色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啊!” 石显脸上全是喜色,奔跑间差点摔倒都不以为意。 “陛下.....护乌孙校尉常惠发来捷报,信使正在殿外等候!” “什么?”刘询猛地站起来,满是震惊之色。 “快,快让信使进殿!”反应过来刘询马上道。 “唯~” 不一会儿就见一满身狼狈的信使急速走来,手捧竹筒,大声道:“大汉护乌孙校尉常惠同车骑校尉刘槐、乌孙王翁归靡联合上奏。” “请陛下御览!” 弘恭不敢怠慢连忙將战报呈上,刘询更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眾人也是翘首以望。 小.....哈哈哈.....好,好啊!” “常惠果然不负朕望,竟然打下如此大胜!” “五万乌孙骑兵联合车骑校尉部三千余大汉骑兵,於鸡秩山西找到匈奴主力,大战两天一夜阵斩俘虏五万余,缴获牛羊七十余万头.........天佑大汉啊!” 刘询激动简直无以復加,虽然他相信常惠这个福將不会让自已失望,但当真正发来捷报,他心中的惊喜就像爆发的火山,一下子喷涌而出。 “什么?” 霍光再也保持不住平静,更顾不得失礼上前拿过战报,从头看到尾看完,大喜道:“臣为大汉贺,为陛下贺!” “如此,大汉此战將彻底无后顾之忧!” 其他人也都是惊喜非常,这样的大胜,这样的战果,是自汉匈交战以来最大的一次斩获啊! 乌孙,谁能想到竟然是乌孙骑兵率先打的匈奴,竟然还以少胜多,取得了大胜。 斩首俘虏五万余,缴获牛羊牲畜七十余万头,这下不光將匈奴西方的兵力彻底打崩,还解决了大汉在草原上的补给问题。 七十余万头牛羊,天啊,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加上大汉自有粮草,至少能在原有基础上再撑半年以上,如此所有问题將迎刃而解。 “臣等为大汉贺!” “为陛下贺!” “陛下慧眼识人,常惠不负陛下之望,取得如此大胜!” “此战无忧矣!” 第202章 捷报频传 第202章 捷报频传 一日两捷报,先是龙额侯和羽林中郎胡安马踏匈奴王庭,几乎擒获整个匈奴高层。 后是被天子看重,皇后亲自下厨,恩宠至极的护乌桓校尉常惠,领五万乌桓骑兵大破匈奴右谷蠡王部,斩获俘虏无数,收缴牛羊七十余万头。 两封捷报几乎同时抵达,当消息传出,彻底引爆整个朝堂,长安百姓更是奔走相报,文人土子更是泼墨挥毫,引来眾人喝彩。 朝堂之上请奏之声络绎不绝,此刻所有朝臣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匈奴完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能乘胜追击,彻底將匈奴打到臣服为止? 於是,全力北上粉碎匈奴的声音喧囂尘上,请愿前往草原的奏疏更是如同雪片一样飘进未央宫。 这是大汉,一个不分文武的大汉,一个敢孤身行走万里而其志不改的大汉,一个身处草原十九年不能改其心的大汉。 这是让后世敬仰的大汉,更是令所有人都嚮往的大汉。 刘询看著一份又一份奏疏,心中也变的热血起来,现在的大汉有著无限的可能。 但这还没完,翌日,又有一份捷报传来,此时所有人都已麻木... “度辽將军范明友进蒲离侯水,破匈奴后勤据点,斩杀一千二百余,俘虏三千余,缴获牛羊十余万头..:” 但面对如此在以往看来的大胜,朝臣们却有些失望,好似吃惯了大餐,现在却让他们去吃糠咽菜,顿时没了兴趣。 刘询听闻露出苦笑,这是把朝臣们的嘴痒叼了? 但无论如何都是大胜,並且如今他们已经得知常惠部,范明友部动向,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商议,云中十万大军进逼匈奴东侧,逼迫匈奴左贤王部不敢乱动,不求有功,但求將其拖住。 於是刘询任命车骑將军张安世即刻北上接管大军,连同长乐宫卫都尉丙章前往。 “爱卿此去,不必急於决战,只要拖住左贤王部,使其动弹不得就是大功一件。” “此战的胜利来之不易,万万不可有一丝大意,爱卿可知?” 面对张安世他有些担忧,现在朝堂上都是喊打喊杀之声,仿佛匈奴不堪一击,但作为天子以及大汉的决策者都清楚。 此战关键在於常惠大破匈奴右侧主力,和擒获匈奴高层,但不管是常惠还是韩增等人都是有运气成分在其中。 又有刘三强利用驯鹰地位匈奴王庭,这才有了如此大胜。 並不是说匈奴人的战力不行,一个统治草原上百年的霸主势力,不是那么容易崩塌的。 因此现在只要守住现在的战果,待消化后,大汉国力將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才是彻底解决草原问题的时机。 张安世闻言沉声道:“陛下放心,臣清楚此时大汉最应该做什么,臣必定死死咬住左贤王部,不使其有丝毫机会支援王庭!” “嗯,如此朕可安心矣!” “爱卿一路保重,衝锋陷阵之事交给丙章即可,万万要保重身体!” 张安世面露感动之色,道:“陛下且住,臣去也!” 说完翻身上马带领亲兵朝北方疾驰而去..:: 回到白虎殿,这段时间他就住在这里,连后宫女人都没有去安抚,生怕消息得到的迟了。 殿中眾人也在,看到天子到来霍光率先说道:“陛下,臣等商议光靠我大汉镇压匈奴还是有力不逮,臣等以为是否可派出使者,联繫乌桓和鲜卑,让其派兵威逼匈奴草原,以此达到减轻大汉压力的目的?” 刘询一听思虑片刻道:“此策可行,乌桓和匈奴乃是世仇,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想必他们早已等不及了,” “至於鲜卑.....” 说道这里刘询有些犹豫,对於这个后世差点统一中原的民族始终存有疑虑。 “鲜卑就算了,我大汉和鲜卑联繫一向较少,不知其底细,让乌桓出手即可,鲜卑就算了!” “只是派何人出使?” 但不等其他人说话,苏武就站了出来,道:“臣愿往!” “苏爱卿.... 7 刘询看著头上半数白髮的苏武心中实在有些不忍,刚从西域回来就又要出使,这身体怎么能受的了? 好似看出了他的疑虑,苏武微微一笑:“陛下不必担心臣的身体,臣身为典属国,本就是分內之事,再者说了,要是整日待在官署那才是让臣颓废。” “出使他国,臣倒是觉得这才是臣的归宿!” “还请陛下成全!” 刘询闻言走下丹陛,扶起苏武,嘆道:“爱卿为大汉付出多矣,朕实不忍心爱卿再次奔波...... “请陛下成全!“ 但苏武毫不退缩,这让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刘询没有再说话,只是心中迫切了许多,现在朝中有能力的大臣多是孝武皇帝时期遗留的老臣,年轻点的也就是韩增和魏相、丙吉几人而已。 也是时候加快新人的培养了。 “爱卿此去可许诺乌桓些许好处,但同时也要警惕乌桓趁火打劫,在草原上圈地!” “可以明確告诉他,草原,匈奴故地今后是大汉的了,若敢越雷池一步,乌桓未必不是下个匈奴!” “另外盯住鲜卑,我大汉將士好不容易打下得地方,可不是什么老鼠都能染指的,要是胆敢乱来,不必请奏,命车骑將军给其一个教训!” 苏武闻言朗声道:“臣,领命!” 此事说完,太僕卿杜延年出列道:“陛下,此次两次大捷,將士们俘获除牛羊外还有大量战马,臣请命前往草原,將战马妥善管理,省的那些將军不珍惜战马!” 眾人听到杜延年肉疼的话,顿时笑了出来。 “好,爱卿自去就是,朕亦下旨命他们將多余的战马交於爱卿处置,但毕竟是將士们的缴获可记录军功,待回到长安加以赏赐!” “臣领命!”杜延年大喜,这次可把大汉的战马储备带走了大半,要是不及时补充,到时候有他哭的。 霍光笑完,隨即有些忧虑道:“陛下,现在五路大军只剩下后將军一路还没有消息,会不会..” 不等霍光说完,刘询就摆手道:“大司马多虑了,几路大军中朕最不担心的就是赵老將军,赵老將军老成持重,带兵有方,加上西路匈奴已经被常惠打败,王庭被我军占据,胡安亦在草原腹地扫荡。” “东方有车骑將军盯著,草原已无匈奴大军,不会有事的... “报......后將军加急战报.......我军大胜,斩首千余,俘虏上万,生擒匈奴右谷蠡王... 大殿內眾人面面相,这还真是......来的及时啊! 刘询和眾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这让进来的信使一脸疑惑.... 第203章 赵充国的怨念 第203章 赵充国的怨念 五路大军皆有斩获,这算是大汉自立国以来对匈奴战爭的高光时刻。 消息传开皆是喜笑顏开,而不知不觉中刘询的威望正在急速膨胀,所有朝臣看向天子的目光变得敬畏,有时候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这点他虽然有些准备,但大胜带来的福利还在逐渐显现。 首先是军中,对於天子敬若神明,百姓在对天子以往仁慈明圣的基础上,又加上了武功赫赫的標籤。 地方诸侯更是连连上书恭贺天子取得大胜,本来还有些小动作的人,也都偃旗息鼓,开始歌功颂德。 当消息传至乌桓、鲜卑,在震撼之余,对大汉更加敬畏。 面对草原如此局势,刘询否决了朝臣捐献財货的想法,至少现在大汉还没到那地步,常惠一战得到七十余万头牛羊,这些大部是带不回来的。 有了这些牛羊,大军后勤压力骤减,加上现在已经到了四月,只要撑到六月,关中粮食也將下来,有了之前的增產措施,今年必定税收大增。 並且他早已让少府在云中、五原、张掖、定襄、朔方等郡囤积粮草,更是从少府中拉出大量財物去地方购买粮食。 且说当日公孙益寿撇下主將田广明,联合郭虔北上追击匈奴,他们一路北上,但越走越是迷糊。 还没等他们走出百里,就迎面看到千余骑匈奴骑兵仓皇南逃。 他们丟盔弃甲,有的甚至连武器都丟了,当看到一望无际的汉军,都露出绝望之色。 公孙益寿根本没费什么功夫,面对数万骑兵,上千匈奴人想都没想就下马投降。 但当他们询问后,俩人脸色都变的难看起来,无他,他们来迟了! “混蛋,简直就是个混蛋,老子要弹劾他!” 公孙益寿简直气疯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天的功劳竟然拱手让人,这让他如何甘心? 还是乌孙那一群乌合之眾,这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啊! 郭虔也是无语,虽然匈奴大军被打崩了,但却和他们没什么关係,这都叫什么事? “好了,事已至此,我等还是赶快和乌孙会合吧!”郭虔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公孙益寿能怎么办?已经到这儿了,还能回去不成? 数万大军继续北上,但却没了之前的心气,一个个垂头丧气,更是將田广明骂的狗血喷头,封侯拜相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这放谁身上能坦然接受? 果然,北上之路上不断有零星的溃兵被遇到,没说的,先揍一顿再说! 乌孙营地,常惠正忙的焦头烂额,太多了,根本就统计不完。 而在他旁边一位身穿常服的老者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时还发出怪叫声,丝毫没有顾及常惠的感受。 啪常惠扔下竹简,看向老者。 “我说老將军,您就不能出去吃?下官现在都忙的晕头转向,您还在这儿添乱?” 没错,老者正是捡漏生擒右谷蠡王和其魔下万余匈奴人的赵充国。 有了右谷蠡王在,根本就不需到处乱找了,不到两日就到了常惠这里。 一开始可把常惠嚇的不轻,还以为匈奴人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但当看到是后將军赵充国侯顿时大喜过望。 但还没等他高兴几天,就开始烦了。 这老傢伙没事就跑来『骚扰”自己,美其名日:討教兵法。 认为常惠能打下如此大胜,必然是一位惊天地泣鬼神,兵法胜淮阴侯韩信,武功远迈冠军侯霍去病的军事奇才,说什么都要请教下。 但常惠哪懂什么带兵啊,他就是一个监军,先是稀里糊涂地放走了匈奴大军,后面更是晕乎乎地碰上了逃跑的那支匈奴人。 一次衝杀就把匈奴人彻底打崩,他到现在都有些晕乎乎的,还兵法?屁个兵法,老子就是运气好怎么了? 有本事你也打个胜仗试试? 赵充国可不管这些,现在营地中牛羊多的数不胜数,他觉得这里有自己一份,说什么都要先吃为敬。 “添乱?现在知道添乱了?” “娘的,你当初把老子撇下自个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要不是刘槐那小子及时补救,老子还要绕一大圈冤枉路!” 隨即面带鄙视道:“你小子也就是个將功补过,要是再老夫手下,就你之前的做法,早就杀了祭旗。” 常惠面色涨红,支支吾吾地被说的无地自容。 最后实在忍不住这老傢伙挖苦,站起来梗著脖子道:“我运气好怎么了?不像有些人,在草原上被匈奴人溜了几个月,要不是我大破匈奴,有人怕是连根毛都得不到.....” “小子你说谁?” “谁接话就说谁..... “哎呀呀,老子忍不了了,小子拿命来..... 工看到老赵发火,常惠连忙朝外跑去,边跑还边喊道:“刘槐,刘槐你跑哪去了,快来啊,老傢伙要杀人了......” 当刘槐闻讯赶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常惠在前面跑,赵充国提著大刀在后面追,別看老將军年纪大了,但身体好的很,跑的可比常惠快多了,每次追上就少不得挨上一刀背,疼的常惠哇哇大叫...... 而这一幕,在这几日不知发生了多少回。 赵充国气不过常惠走了狗屎运,几路大军对匈奴围追堵截,嚇的匈奴人还以为汉军主力来了,根本没心思打仗,这才兵败如山倒。 这话正在一旁的右谷蠡王最有发言权。 而大家的努力最后全被这走狗屎运的傢伙摘了果子,这放谁身上能舒坦? 於是就没少冷嘲热讽,但常惠也是有脾气,刚开始还有些忍让,毕竟自己得了最大的功劳,让其他人出出气也没什么。 但这老傢伙太过分了,没事就过来说几句,於是每次都吵了起来。 老赵面对这个做使节出身的傢伙根本没办法,每次都被说的暴跳如雷,且还乐此不彼. 刘槐劝了几次不管用后也不管了,只要不出人命,隨便吧。 就在两人追逐的时候,一道低沉的號角声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愣,而赵充国脸色一变,大声道:“不好,有情况,速速集结將士,徵兵备战!”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常惠一眼,就朝骑马朝外疾驰而去 第204章 北上? 第204章 北上? 乌孙大营之外,赵充国看著对自己行礼的公孙益寿和郭虔,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不必多礼,既然来了先安营扎寨,隨后来大帐议事!” 说完转身就走了,这让远道而来的俩人满是不解。 “我们没得罪老將军吧?这....:”公孙益寿一脸无辜地看著一旁常惠等人。 “行了,赶紧去安排將士们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常惠憋著笑,他当然知道老傢伙为何不高兴,不就是因为来的不是匈奴人吗? “常惠,你死哪去了,还不快去给老子烤肉去?” 离得老远赵充国就朝常惠吼道,这下常惠的脸都绿了,看到大家奇怪的眼神顿时气急败坏道:“老傢伙还有完没完了?” 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更何况大的还不知多少级。 大帐內,赵充国身为官职最大,资格最老的人当然高居首位,看著底下眾人,沉声道:“公孙益寿!” “末將在!” 赵充国疑惑道:“祁连將军田广明为何未至?就派你来了?” 公孙益寿心中咯瞪一下,看向一旁的郭虔。 而郭虔起身道:“老將军,此事还是下官来解释吧.... 於是將他们这一路大军进入草原开始说起,事无巨细,未曾偏倚任何一方,只是將事情的始末全部讲来....: “砰~” 赵充国听完气的面色通红,怒道:“简直岂有此理,他以为我大汉带兵来草原是过家家吗?海量的粮草扔下去,得知匈奴消息却畏缩不前。” “他想干什么?啊!” 赵充国能不气吗?想他追了匈奴人几个月都没追上,他田广明碰到了匈奴却不敢追击,还以朝廷旨意不得追出千二百里为由拒绝出兵? 他不知道为什么吗? 他看向公孙益寿,沉声道:“你且放心,待回朝之后老夫必定上奏陛下,你虽有不敬上官之嫌,但也是为我大汉著想,不必担忧!” “多谢將军爱护,末將感激不尽!” 赵充国上前將其扶起,道:“既然来了,那就由你带领魔下兵马,老夫这就上书言说此事经过,在朝廷詔令到来之前你且听命於老夫。” “唯~” 此事说定,赵充国言道:“现五路大军,已有三路齐聚,都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面对赵充国的话,眾人面面相,有了如此大胜难道不该回朝吗? 怎么?还要草原吹风不成? 好似看出了眾人想法,赵充国沉声道:“除我等三路大军外,还有两路分別是龙额侯韩增部和羽林中郎胡安部。” “他们两路大军有其他计划,本来祁连將军田广明是清楚的,但他未至,也就不瞒诸位了。” 要知道当初制定奔袭匈奴王庭的计划也只有当初军事议会的人清楚,而五路大军中只有他、韩增、田广明、胡安清楚。 常惠出使乌孙根本就没指望他成什么事,只要能监督乌孙出兵即可,谁也没想到他能打下如此大胜。 因此常惠和公孙益寿根本就不清楚其他两路大军去干什么了。 “老將军的意思是...:”常惠和公孙益寿一愣。 “他们二人此次有绝密计划实施!” 他环顾一周,沉声道:“那就是突袭匈奴老巢!” 什么? 俩人震惊地看向赵充国,好似在看一个疯子,突袭匈奴王庭? 亏你想的出来,关键你找得到王庭在哪吗? 要知道匈奴王庭可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每年都会去不同地方,可不像长安城,天下皆知。 “此事还要从一个奇人说起...... 隨著赵充国逐渐说出此事起因,眾人也有些明白朝廷为何会有此想法,由驯鹰定位匈奴王庭所在,这样好像就有了突袭王庭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们眼晴一亮,看向上首赵老將军,好似明白了他的想法..... “將军之意....:.北上?”公孙益寿眼晴一亮。 “是也不是!” 赵充国的话让其他人一愣,一时间都有些迷糊! “老將军是说要是能得知其他两路大军动向的话,有机会就北上,没有机会就回朝?”郭虔好似明白了赵充国的顾忌,直接说道。 “不错!”赵充国有些惊讶的地看向郭虔。 郭虔沉默片刻,拱手道:“老將军且静待几日,绣衣卫本就有传递情报,探查军情的职责,其他两路大军中亦有我绣衣卫的人,下官立即动身北上探查其余两路大军动向!” “好!” 赵充国激动的站起来,大声道:“要是你能联繫到韩增和胡安部,老夫定上稟陛下为你请功!” “不必,我等身为天子亲军,此乃我绣衣卫职责所在,事不宜迟,下官下去准备些许就动身北上!” 说完就朝帐外走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刘槐想要出声制止,但最后只能暗嘆一声,希望此去平安! 要知道这里可是匈奴腹地,一旦被匈奴人发现,就凭藉他们那些人怎么抵挡?此去凶多吉少啊! 此时大帐內静悄悄的,都被郭虔这个绣衣卫首领给震的不轻,九死一生的任务如此轻易就接了,还是自动请缨,这..... 但赵充国可不管这些,大汉將士死得,他绣衣卫就死不得? 这些时日他可是亲眼见证了绣衣卫的厉害,虽然没有追上匈奴人,但却没有跟丟,不然他只能在草原上打转,就连最后右谷蠡王的消息也是他们送来的。 “诸位!” 看著眾人,赵充国朗声道:“此去无论如何,我等都要做好隨时北上的准备,因此本將决定......” “一旦消息传来,由本將和公孙校尉即刻北上支援,常惠留守!” “末將领命!”公孙益寿激动道。 “不行!” 刘槐还是没有拉住常惠,只能无奈地看著他梗著脖子吼道:“为什么是下官留守?乌孙数万骑兵难道就不能北上吗?” “我不服!” 听到这话赵充国也怒了,骂道:“你不服?你不服个屁!” “功劳都让你抢了,你让其他將士怎么办?” “十余万骑兵来草原转一圈就回国不成?” “此事不必再说,就这么定了!” 说完就走出大帐,丝毫不给常惠说话的机会,而公孙益寿也是闭口不言,甚至怒视常惠! 此人....不当人子! 第205章 扫荡草原 第205章 扫荡草原 茫茫草原,一队百余人的骑兵由远处疾驰而来。 郭虔一马当先,这是他离开大营的第三天,迄今为止他没有找到丝毫关於其他两路大军的消息。 三天,他们几乎都在马背上度过,累了就休息半个时辰,饿了就吃点可砖块一样的乾粮,此时眾人早已是人困马乏。 “统领,三天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丁点消息,我们......”冉弘欲言又止道。 “找,继续找!” 郭虔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眾人道:“诸位兄弟,我等身为天子亲军,拿最多的俸禄,用最好的武器鎧甲,家人更是受到天子照顾。” “现在,正是需要我们付出,回报天子的时候!” “此次隨军出征草原,我等几乎寸功未立,要是如此回去如何面对陛下?难道这就是我等天子亲军的作为不成?” “绣衣卫成立不足半年,难道要让满朝文武看我等笑话不成?” “难道要让陛下失望吗? 再弘闻言羞愧不已,面色更是涨红,天子对他们可是仁至义尽,家里不但分了百亩由地,还让孩子们进入学堂读书。 要是如此毫无所获地回去,他们有何顏面享受这些优待? “统领不必说了,就算是死也要找到他们!”有人大声道。 冉弘更是请命道:“统领,我们聚在一起探查的速度太慢了,属下请命亲自带上一小队去东边!” 郭虔凝重道:“那可是匈奴人的真正腹地,你可想好了?” “请统领下令!”冉弘再次请命道。 “好,这才是我绣衣卫的兄弟!” 隨后拿出粗糙的地图,指著东方一处道:“你和弟兄们找机会换上匈奴人的衣服,朝东北方向走,一旦碰上立马回报。” 隨后又指著北方和正东方,道:“我亲自带队前往北方,其他人前往东方,西方有我们的大军在,不必管。” “遵命!” 眾人轰然应诺,而郭虔也不囉嗦,送別再弘就立即带人北上.. “杀啊~“ “哪里人多就朝哪里衝杀,绝对不能让他们聚集起来!” “何立,你去北方將匈奴人战马收拢,绝不允许留下一匹能用的马匹,我要他们死死地困在草原上哪都去不得。” “辛贤,你去收拢奴隶,挑出青壮配发兵器,让他看住匈奴,但记住不许姦淫!” “我等领命!” 一万汉军骑兵朝前衝去,一座数千人的匈奴部落隨之踏破...: 胡安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面对匈奴人的惨叫他毫无悲悯之心,他在五原听过匈奴人南下留下的庄庄惨事,更亲眼见到被掳掠至草原汉家百姓的惨状。 女的成为他们发泄兽慾的对象,男的成为他们的奴婢,动辑大骂,甚至打杀。 甚至他在匈奴王庭见过一处深坑,那里深埋著上万汉人的尸骨....: 桩桩件件让他那颗还有些热的血彻底冷了下来,面对匈奴俘虏,十一抽杀都比较仁慈了。 这段时间他一边派出斥候寻找其他几路大军,虽有驯鹰將消息传递到五原,但要將消息传到三路大军怕是需要不少时间。 而他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半月以来,韩增在王庭都快疯了,当那些往日被欺压的奴隶翻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当初主人,要不是韩增派兵镇压,那些人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而他也没閒著,算上这个部落,已经是第十个了。 在匈奴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战斗根本毫无悬念,一个衝杀就让其彻底崩溃。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收拢的战马足有五万余匹,牛羊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有著帮助匈奴人放牧的奴隶,有他们帮助照顾,却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当汉军彻底控制局势,喊杀声也小了下来。 踏踏只见领命而去的何立和辛贤奔驰而来。 吁~ “回稟中郎,此处匈奴部落已被我们拿下,斩杀匈奴首领以下千人,俘虏三千余,战马千匹,牛羊....正在统计。” 面对两人匯报,胡安毫不关心,直接问道:“俘虏有多少人?汉人多少?异族多少?” 这才是他关心的,解救出的汉人越多他们越安全。 “回中郎,解救奴隶五百余人,其中汉人......四百余......没有妇人,全是青壮!” 啪~ 胡安的马鞭在空中炸响,面色铁青道:“好,好啊,这是把我汉人当做软柿子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汉人奴隶占据大半,他还是怒不可遏,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基本上每个部落中汉人奴隶都是最多的。 一开始还不明所以,还以为巧合,但次数多了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经过审问才得知,汉人奴隶乖巧,做事认真能吃苦,这已经是草原上的共识,因此他们大多都喜欢汉人奴隶。 而都是青壮也不难理解,因为老弱都死了。 平復下心情,平静道:“吩咐下去,这几日饭食管够,让他们好好恢復。” 说完就要离去,但好似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告诉他们,我汉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何立和辛贤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躬身一礼就朝部落走去...: 很快,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和惨叫,胡安没有去管,这段时间收拢的汉人奴隶加上王庭那些,足有上万人,其中基本上都是青壮。 因为常年飢饿导致身体瘦弱,每攻破一处部落,他都会將人收拢起来送回王庭休养。 饭食管够,就是为了让他们恢復过来,晚间,眾人齐聚原本部落首领的大帐內,胡安沉声道:“王庭周边五千人以上的部落均被我们摧毁,那些小部落也都收拢马匹,已经不成威胁。” 之所以收拢马匹就是让匈奴人成了不了骑兵,就算他们聚集,没了战马,面对汉军骑兵只能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威胁。 “左贤王部不必理会,有我军牵制,他们翻不起浪.....剩下的就是右贤王部“可有他们动向?” 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这已经过去了半月时间,当初王庭一战中可跑了不少人,右贤王部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音讯。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只见大帐被掀开,亲兵急道:“稟中郎,王庭急报,龙额侯传令命中郎火速返回!” 胡安猛地站起,大声道:“可知发生了何事?” “具体不知,只是说有紧急军情..... 哗啦~ 这次不光是胡安,其他人也都凝重地站了起来..:: 第206章 匈奴异动 第206章 匈奴异动 匈奴王庭,韩增正在和眾人议事。 哗~ 大帐被掀开,胡安疾步走进,焦急道:“君侯,可是有紧急军情?” 韩增脸上满是凝重,道:“不错,是右贤王部,他们的动向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难道他们朝我们而来?” 但韩增却摇头道:“不是,恰恰相反,他们在北上途中突然转头南下,並且收拢部落朝左贤王部王庭聚集,好似在准备迎战。” “並且做出一副防御的架势,搞得本侯也有些糊涂了。” 防备?防备谁? 两人面面相,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看头脑。 “会不会是.......朝廷出兵了?”胡安身后的辛贤突然出声道。 “你说什么?”胡安猛地眼前一亮。 “属下以为现在能让右贤王部做出防御姿態无非两种可能,一,唯防备我等南下攻击他们,但现在我等並无南下准备,匈奴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再有一个就是朝廷了,只有朝廷出手才有可能让右贤王部顾不得救援王庭,而做出防御之势.......” 胡安和韩增对视一眼,转头看向侃侃而谈的辛贤,韩增更是冷不丁道:“兄弟,要不让他来本侯磨下如何?” 胡安翻个白眼,没好气道:“这话君侯还是找陛下说吧,此人可是陛下交代我好好培养的。” “呢.....” 韩增闻言摸了摸鼻樑,尷尬道:“那还是算了,本侯可不想被陛下惦记! ,自从那日田延年当眾欺辱天子,天子一剑將御案劈成两半后,所有人都知道天子看似温和,但一身武力不弱於军中悍將。 得罪这样的天子,实在得掂量下自己身板够不够硬。 胡安撇了韩增一眼,他最瞧不起韩增的一点就是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自己怀里揣,有本事你再揣一下试试? 別以为他不知道这傢伙还曾经招揽过刘三强那傢伙。 此事略过,胡安看看地图,道:“辛贤说的不错,右贤王不可能不知道我等兵力不足,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救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韩增接过话头道:“那就只能是朝廷出手了!” “不,还有一个可能!” 胡安突然想到什么,凝声道:“君侯可別忘了乌桓,他们和匈奴们可是世仇!” 眾人一愣,乌桓? 但一想也对,乌桓可是知道他们北上的,一看左贤王部异动,必然猜到大汉得手了,如此牵制匈奴人也是力作应当。 反正对乌桓来说,只要是能让匈奴难堪的事情,他们岂会不做? “如此,我等无忧矣!” 俩人都舒了口气,如今匈奴左贤王部被汉军牵制正满草原跑呢,根本顾不上他们。 右贤王部被朝廷或者乌桓牵制也腾不出手来北上,那么现在他们反倒是最安全的,只要保证王庭这边的俘虏不出问题,只要等到其他三路大军得知消息,必然支援。 有看大量的牛羊,粮草也不成问题。 “全力寻找三路大军动向!”胡安和韩增几乎同时说出此言。 “没错,只要我大汉亲兵齐聚王庭,此次大战將再无意外!” 韩增度步道:“这几日本侯在汉人俘虏中挑选出上百对草原熟悉之人,你既然回来了,那就由你分配,將他们撒出去,定要儘快找到大军。” “末將领命!” “另外,俘虏中,有三千余异族俘虏,他们对待匈奴人可谓是深仇大恨,我准备將他们整合一番,派出去继续扫荡草原!” “汉人俘虏也陆续有部分人恢復过来,这些人本侯全交给你带领!” 胡安张了张嘴,想要拒绝,但想到他们好似也没人能做这事了,也只能无奈答应。 谁能想到自己一个羽林中郎,竟然有机会带领数方大军? 看到胡安答应,韩增这才笑道:“这就对了,你的本事这些时日本侯算是见识到了,区区羽林中郎倒是委屈你了,等回到长安本侯亲自为你请功!” “那就多谢君侯了!”胡安哭笑不得,这还要你请功? 草原深处,郭虔满脸恨意地朝前奔驰,不时回头张望。 “快走,决不能让匈奴人追上,不然弟兄们的心血就全废了!” 他还是大意了,以此探查不小心被匈奴人发现,很快被其纠缠住,要不是弟兄们请命分兵吸引匈奴人,他们怕早已被匈奴人追上。 再弘带走了十余人,东面的弟兄也带走了十余人,而跟隨他北上的也只有不到七十人,但现在.::::: 看著身后不足三十人的弟兄,他心底简直在滴血,这些人可是他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好手,没想到却牺牲在了草原上,最后连个尸骨都没了著落。 七日,整整寻找了七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要不是心中一口气坚持看,他早就放弃了。 “统领你听,前面好像有廝杀声!” 郭虔闻言一愣,连忙勒住韁绳,仔细听了下,確实听到前方有廝杀声传来,他沉声道:“你等在此等候,我亲自去探查一番。” 看到眾人要阻止,顿时怒道:“听从命令!” 眾人无奈,只能看著自家统领离去。 郭虔临近,不敢再骑马,下马翻过一处山丘,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疑惑。 只见数百匈奴人正在遭受上千衣著槛楼的人围杀,这些人打仗毫无章法,全凭一股气势衝杀。 “他们是什么人?”郭虔喃喃道。 轰隆~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奔腾声从北方传来,正在廝杀的双方,匈奴人惊恐地看向北方,而另一伙人则欢呼雀跃。 “是汉军!” 当他看到鲜艷的汉军旗帜,再也保持不住冷静,欣喜看著奔驰而来的汉军铁骑。 前来的汉军骑兵足有上千人,他们面对匈奴人毫不犹豫地杀了过去,根本毫无悬念,一个衝杀就杀的数百匈奴人片甲不留。 “嗖~ “不好!” 郭虔看的出神,突然一道箭矢朝他射来,他连忙躲避,更是大声道:“不要射箭,是自己人!” 很快郭虔被汉军团团围住,辛贤疑惑地看著眼前身穿匈奴人服饰的人,喝道:“你是何人?” 郭虔不敢怠慢,连忙道:“將军,在下乃是赵充国將军魔下斥候,此次正是前来探查龙额侯部和羽林中郎部下落的。” “请问將军是.. 辛贤一愣,瞪大眼晴看著一身狼狈的郭虔,吼道:“来人,將此人带上,返回驻地!” 第207章 北上!北上!北上! 第207章 北上!北上!北上!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事不宜迟,下官还要返回通知大军北上,就不在此地多留了!” 大帐中,韩增和胡安听著郭虔一番描述,也是面面相。 谁能想到赵充国著匈奴跑了半个草原,最后却被常惠和乌孙摘了桃子,还有田广明,堂堂酷吏,竟然面对匈奴畏缩不前,简直丟尽了朝廷顏面。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韩增感慨道。 隨后看向郭虔,道:“你且稍待一晚,听你说来这一路上匈奴不少,你只带数十人实在危险,隨后本侯令魔下千名將士与你同行。” “多谢君侯!”郭虔闻言大喜。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片刻,待准备妥当自会通知你。”韩增挥手道。 “唯~” 待郭虔离开,胡安收回担忧的目光,看向韩增道:“君侯,此番草原之战看样子要结束了,有了后將军部支援,我等再无后顾之忧!” “不错!” 韩增露出一丝欣喜,打下匈奴王庭是大功不错,但接下来呢?保住胜利的果实才是正道,既然找到了援军,接下来確实要重新安排下。 连日以来的疲惫,郭虔洗漱过后一头就睡了过去,直到漫天繁星时才悠悠转醒。 “醒了?” 就在他脑子放空的时候身旁传来一道声音,嚇的他差点拔刀砍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当看到来人,郭虔鬆了口气,隨即没好气道。 胡安嘿嘿一笑,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中一起训练的日子,笑道:“来看看我们大汉的绣衣卫统领到底是何等人物唄!” 郭虔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朝外看了眼。 “別瞎操心了,外面都是我的人!” 说完就像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掏出一只烤羊腿,在郭虔面前晃了晃,顿时郭虔的眼睛都绿了。 这段时间他没日没夜的在草原上跑,为免敌人发现也不敢生火,闻著肉香二话不说就抢了过来大口朵颐。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胡安无语道。 “嗯嗯...: 看著吃的正香的郭虔,胡安说道:“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等天亮之后就启程。” 胡安絮絮叨叻地说著这段时间的事情,甚至对於草原杀戮也不隱瞒,好似要將心中的鬱气全部宣泄出去。 郭虔吃饱喝足,隨意擦拭了下手,头也不抬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妇人了?絮絮叨叨的烦不烦啊?” “不就是杀几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这些年杀的人还少了?” “你他娘的少跟老子面前婆婆妈妈的,当年主上就说过,人生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匈奴乃大汉世仇,在一方没有彻底倒下之前这场战爭就不会结束。” “你要是再这样,小心老子瞧不起你!” 听到郭虔的话胡安摇头道:“你不懂的。” 说完走出帐篷,郭虔一愣心中暗嘆一声,其实在之前见到胡安第一眼起他就发现了问题,变化太大了。 如果说之前的胡安是一个激昂的年轻將领,那么现在的胡安就像一个沉稳且冷静的將军。 他之所以插科打浑无非是想让其安心而已,但现在看来......想到这里他亦是起身和衣出了帐篷。 胡安静静地站在一处孤零零的巨石上,好似和寂静的黑夜融为一体。 草原的星空极为绚烂,毫无遮挡下,星空显得广阔至极。 郭虔来到跟前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陪著胡安,让他显得不那么孤单。 “草原之战就要结束了!” 在郭虔找到他们的那一刻草原上的战爭就再无悬念,十余万大汉铁骑齐聚草原,又有著数之不尽的牛羊作为粮草供应,他实在想不出输的可能。 “主上不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匈奴...:..完了!” 郭虔一愣,隨即点头道:“是啊,匈奴完了!” 他们太了解自已这位主上了,冷静到极致的隱忍,走一步看十步,他们確信在主上得知草原情况后,绝对会让匈奴万劫不復。 “此次你返回找到赵老將军之后就回长安吧,相比草原战事的收尾,主上更需要你。” 郭虔的存在他们这些人一直都清楚,绣衣卫在主上的计划中有著举足轻重的作用,而这小子也確实是干此事的料。 “回去?” 郭虔有些恍惚,草原数月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许多,他从一个白净的青年变成了粗糙汉子,胡安夜转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將领。 当年的少年都在变,就连主上也变的更加深不可测。 “你放心吧,等转告赵老將军我就启程回国,这里也確实不需要我们了!” 俩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从小时的事情到隨后的经歷,且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清晨,当一缕阳光突出层云,郭虔早已整装待发,他朝胡安无声抱拳,口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抹复杂。 郭虔一路疾驰,来时用了七天时间,但回程却只用了三天。 当郭虔来到大军驻地,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 这几日赵充国也没閒著,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就等郭虔回来。 看著郭虔身后的千名將土,赵充国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朗朗笑声穿透了整个军营而心中已有猜测的眾人也都奋力欢呼起来。 郭虔来到跟前,单膝行礼道:“虔幸不辱命,已找到龙额侯和羽林中郎部!” “好,好啊!” 赵充国上前扶起郭虔,拍著他的肩膀越看越是喜欢,嘆道:“难怪陛下將绣衣卫交到你手上,老夫算服了陛下的眼光。” 郭虔闻言却摇了摇头,涩声道:“没有那些死去的弟兄,下官不知都死了几次了,实在不敢居功!” 赵充国看著郭虔一嘆,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凝声道:“你可要继续北上?” “不了,草原大局已定,这里有我没我都不会有任何变数,下官已经准备回长安了。” 赵充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让其下去休息。 隨后看向身后一个个热切的眼睛,他哈哈大笑道:“怎么?这就等不及了?” “战!” “战!” “战!” 鏗鏘~ 赵充国抽出战刀,斜指北方,吼道:“草原一战,匈奴左贤王部被破,汉军马踏象奴王庭,单于一下俘虏匈奴贵族千余人,此战之后草原再无匈奴!” “诸位且听本將號令!” “北上!” 眾人闻言俱是欢呼道:“北上!北上!北上!” “杀~” 猎猎旌旗飘扬在草原上空,好似张牙舞爪的狂龙朝北方席捲而去.. 第208章 刘询震怒 第208章 刘询震怒 而就在赵充国率部北上之际,长安派出的使者也找到正在漫无目的游荡的范明友部。 “..雁门太守,度辽將军范明友接旨!” 使者根本就不废话,看到人到齐之后直接展开圣旨朗声道:“....:..本始三年五月中,乌孙於鸡秩山西决战匈奴右谷蠡王,大破匈奴八万余,斩杀並俘虏五万余人,牛羊七十余万头。” “同月,龙额侯韩增並羽林中郎部绕道乌桓、鲜卑......马踏匈奴王庭,斩杀数万,俘虏单于以下匈奴贵族千余人,此战大汉天兵所到之处皆胜。””.....陛下有令,雁门太守,度辽將军范明友部即刻北上会师匈奴王庭,镇压不服,听后將军赵充国调遣。” “如有失约,必不轻饶!” 北” 范明友恍愧间接过圣旨,但他还处于震惊当中。 乌孙破匈奴八万大军?俘获牛羊七十余万头? 韩增和胡安马踏匈奴王庭,俘虏单于及匈奴贵族千余? 这怎么可能? 要不是確认此人绝对是朝廷使者,他怕是以为在做梦,大汉和匈奴打了上百年,现在你告诉我匈奴要完了? 使者叫醒范明友沉声道:“陛下,大司马令你接到圣旨之后即刻启程,万万不可耽搁,龙额侯等人在王庭一战中损失颇大,急需援军镇压匈奴,还请將军不要耽搁!” “臣,遵旨!” 回到大帐,范明友久久不语,谁能想到此战即决战,那他算什么?和那两场大战相比,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父亲,我们......”范明友长子犹豫道。 “当然是北上,传令下去,埋锅造饭,明日天明.....北上!” “领命!” 再来看被『遗弃”到草原上的田广明,半月时间过去,他整个人好似老了许多。 公孙益寿还算厚道,在遇到赵充国和常惠部后派人通知了他这位主將,但现在什么都晚了,每次田广明捧著战报都悔恨不已。 “棋差一著,棋差一著啊!” “老夫一世英名毁於一旦,老夫还有何顏面去面见陛下?” 看著案几之上的佩剑,他几次想要一死了之,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拿起剑。 昨日朝廷使者到来,彻底打碎了他唯一的指望,其他人的战绩越加辉煌,就越显得他的无能。 想到这里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他取来空白竹简,提笔写到:“罪臣光明上稟吾皇:” 这一夜大帐之內灯火不息,直到清晨有亲兵送饭久不见回应,这才进入大帐,但当看到大帐內的情形,顿时慌了::::: 本始三年五月下,御史大夫,祁连將军田广明深知罪责深重,留下请罪奏疏.....,自裁於中军大帐。 未央宫,宣室殿。 转眼已到六月,草原战事如火如茶,朝廷已接到最新消息,后將军赵充国部、范明友部,及祁连將军田广明魔下公孙益寿部俱已北上。 可以预见,当十余万大汉铁骑齐聚匈奴王庭,匈奴再也没有机会了。 加上车骑將军张安世部牵制匈奴右贤王部,草原战事再无疑虑。 而此时,一封奏疏打破了朝臣的欢声笑语......御史大夫、祁连將军,北征草原五路大军中一路主师,因畏敌不前..:::.自杀了! “砰~” 刘询重重地將奏疏砸在地上,竹简掉落的声音好似砸在眾人的心头,都是心中一凛! “好啊,我大汉五路大军出征,各路都是势如破竹,皆有斩获,损失极小!” 刘询面色平静,但了解他的都清楚天子心中的怒火。 “但现在..” 他讥笑道:“我大汉堂堂三公一的御史大夫,数万大军的主帅竟然死了? p,“自我大汉建立以来,什么时候死过如此重臣?” “畏敌不前,遇敌不战...:..好一个田广明,这是把我大汉的脸踩在地上了啊!” “丟弃大军不顾,自个倒是死的乾脆,他就这样回报朕的信任的?啊~” 哗啦~ 御案之上的东西被刘询一扫而空,隨即平静道:“还好,还知道要脸,不愿回长安受辱是吧?” “朕偏偏不如他的愿!” “来人,擬旨!” “罪臣御史大夫田广明遇敌畏缩不前,辜负朕望,上不能报效朝廷信任,下不能安定军心,弃大军於不顾,枉为人臣。” “剥夺其所有官职爵位,家人流放草原.:: 刘询冷笑道:“既然他那么不想回来,那就一家都去草原团聚就是,朕成全他!” “陛下不可!”丙吉闻言惊骇欲绝,急忙出声道。 但刘询现在谁的话都不想听,作为一军主將毫无担当,这是將数万將士的命当做儿戏啊。 “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丙吉脸色难看,虽然田广明罪责难逃,但是否惩罚太重了?这是丝毫不给留半点顏面啊! 霍光冷眼看著一切,当消息传回他就知道田广明完了。 在其他几路大军高歌凯进的时候,出现一个毫无战绩,还被属下背弃的主將,这是何等的讽刺? 还好是自杀了,要是回来,那就不是区区家人了,三族都有可能。 陛下还是惩罚太轻了,在他看来杀其全家,流放三族毫不为过。 要是放在孝武皇帝时,就这样的人,怕不是能被乱刀剁成肉酱。 “下朝!” 皇帝甩袖离开,眾人都鬆了口气,草原辉煌战绩,將天子威望推向了顶峰,现在天子威势一日重过一日。 眾人走出殿外,魏想拉过丙吉埋怨道:“少卿兄,你这又是何必?” 丙吉摇头道:“就算田广明罪责深重,但如此牵连家人还是有些太过了。” “不行,我还是得劝劝陛下!”说完就朝內朝走去,魏相只能无奈摇头。 白虎殿,霍光等人再次齐聚,刘询也凝声看向地图,当丙吉到来,还不等他张口就被刘询堵住。 “丙爱卿要是为那人求情还是免开尊口,此事朕意已决,绝无悔改之理!” “要是人人都学其一死了之,朝廷就不治罪了?如此下去在外將士有样学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朕决不允许,他要是战死就算吃了败仗,朕也为其风光大葬,厚赏其家人子嗣。” 丙吉被堵的脸上涨红,但天子句句在理,他一时间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第209章 朕坐大单于也未尝不可 第209章 朕坐大单于也未尝不可 “此事既定,不必多言!” 刘询没有再给丙吉说话的机会,要是真激起这位的脾气他也不好收场。 哗啦~ 刘询甩袖坐於诸位,看向大司马霍光,道:“大司马,草原即將平定,我大汉將如何处置?” 霍光闻言起身道:“陛下,草原广大,多是蛮荒之地,取之如鸡肋,弃之可惜,臣以为当纳气精华之地,弃蛮荒,方可有利大汉!” 但桑弘羊却又不同见解,见气起身,反驳道:“臣以为不可,草原多蛮荒不假,但匈奴能於草原崛起,亦非偶然,且草原也有不少水草丰美之地,我大汉完全可以纳其地,放牧草原。” “臣以为当效孝武皇帝旧法,屯田宜居之地,修筑城池,迁移百姓,不出数十年,草原俱为大汉所有。” “不可!” 霍光不等桑弘羊说完,就斥责道:“富国侯这是要重启移民实边之策呼?” “有何不可?”桑弘羊不甘示弱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刘询连忙制止道:“两位爱卿不必激动,朕只是让诸位爱卿畅所欲言,究竟如何,还要权衡利弊才是。” 俩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丙吉也暂时放下求情之事,沉声道:“陛下,大司马和富国侯所言皆有道理,但又各有利弊!” “大司马之言有可取之处,但放弃广大草原实在可惜!” “但富国侯移民实边之策实在不可取,至少现在不可取!” 丙吉凝重道:“陛下亦知如今大汉情况,百姓数量相比孝景皇帝时期还多有不如,百姓数量並未恢復,如此大动干戈,怕是又要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臣以为可採取折中之策,於草原形胜之地建设城池,派遣少量兵马驻扎,镇压草原诸部!” 刘询闻言笑著点了点头,这才是谋国之言啊! “爱卿所言深得朕信,但朕以为还不够!” 不够? 眾人一愣,但只见天子继续说道:“匈奴王庭既歿,但匈奴各部落並未臣服,朕有意亲临五原,命草原诸部前来。” 看到眾人惊讶的目光,刘询笑道:“朕意以天子名义重新划分草原诸部范围,只要愿意臣服大汉,那就是大汉臣属,自然受大汉保护!” “至於不愿来的.......哼,那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眾人倒吸一口冷气,惊骇地看向天子,这是要彻底让草原诸部臣服啊! 但天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他们破防了。 刘询好似漫不经心道:“朕坐一坐这草原的大单于也未尝不可!” 轰~ 这次所有人都被天子的『异想天开』震的不轻。 “陛下,这......这可能吗?”霍光声音有些颤抖,要是真的能做到如此,那草原纳入大汉好似也没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不可能的,传言匈奴先祖乃夏朝夏后氏之苗裔,就连匈奴自己人都承认此言,既是华夏后裔,朕做这大单于有可不可?” 霍光目光一滯,嘴角抽搐了下,夏后氏苗裔? 这事不过是当年匈奴为入主中原的藉口而已,当时大汉之所以承认,也未尝没有入主草原,让匈奴人归心的想法。 既然都是一族,那投降投靠,好似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些年投降大汉的匈奴人可不在少数,但投靠匈奴人的汉人也不少,这也为此言论提供了理论支持! 现在陛下將此事说出,这是想彻底坐实此事不成? 魏相心中有些彆扭,儒家最重华夷之辩,堂堂大汉天子去做什么大单于?这怎么能行? 但桑弘羊却眼前一亮,大声道:“陛下圣明,如此一来汉人和匈奴人既为一家,陛下做这大单于统治草原,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草原最重强者,阻力並不大!” 隨之阴笑道:“诸位,可別忘了,现在匈奴的单于可在我们手中,只要让其『心甘情愿”尊奉陛下为大单于,法理支持也有了。” “承认的,大汉封其官职,划分草原牧场。” “不承认的更好办了!” 桑弘羊冷声道:“既然不愿承认陛下为草原大单于,那他们就没有资格生存在草原...” “另外,只要陛下划分草原牧场,必对陛下感激涕零,如此再下一道旨意,只要其征服未臣服大汉的部落,谁夺之就归谁!” “如此一来,草原將永无寧日!” “大汉只要高坐其上,断其纷爭,即可牢牢握住他们的脖子!” “若有不服,不必大汉出兵镇压,只要联合臣服大汉部落群起攻之,所获大汉分文不取,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即可统治草原。” “嘶~” 眾人再次吸了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把匈奴玩弄鼓掌之间啊! 但好像有操作的可能...... 霍光这次没有桑弘羊而是补充道:“臣以为应当控制草原各部马匹数量,如此方可彻底使其失去最为棘手的骑兵。” “而大汉只需在关键之地设立城池,负责调和匈奴矛盾即可!” 魏相此时也忘了大单于的事情,急忙说道:“臣以为当让匈奴自行治理各部,大汉不插手其部落內部之事,以防激化矛盾!” 就连一直不曾说话的太常韦贤也激动道:“臣建议將匈奴各部落首领之子送至长安入太学学习,一来可为人质,二来亦可教其礼仪。” “待其长大回草原继承部落,將天然亲近大汉,如此不出百年,草原皆为大汉子民!” 太僕杜延年亦出列道:“臣主管马政,草原之马亦当归於太僕管辖,但凡战马皆需登记造册,如此草原各部势力一目了然,大汉亦可做出应对。”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不断在桑弘羊言论的基础上进行补充,刘询也都大为惊嘆。 到底是大汉的精英,思路一旦打开,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纷至沓来。 “好啊,有诸位爱卿建言献策,草原无忧矣!” 刘询沉声道:“传召龙额侯韩增,命其將朕之旨意传递草原各部,如不奉昭..........可自行处理!” “传令车骑將军,典属国苏武,出使右贤王部,告诉他,只要臣服大汉,朕以列侯之位待之。” “如若顽抗到底,匈奴右贤王部也没必要存在了!” “臣等领命!” 眾人皆是激动不已,若是真的达成方才设想,草原將彻底臣服大汉,而作为见证此事的他们也必將名留青史。 这可是破天荒的大功绩啊! 第210章 右贤王的绝望 第210章 右贤王的绝望 本始三年(前71年),隨著草原战况逐渐明朗,左谷蠡王八万骑兵被破,匈奴左贤王部彻底沉沦。 汉军马踏匈奴王庭,生擒匈奴单于以下大阔氏,阔氏,军汉二十五万大军齐聚草原,左谷蠡王、左右校王、左右骨都王、公主王子尽皆被俘,匈奴群龙无首,顿成一盘散沙。 羽林中郎胡安为保自身安危,悍然南下扫荡草原腹地,破匈奴五千人以上部落十余座,中小部落无算。 得牛羊二百余万头,战马三十万余匹,缴获无数,隨之后將军赵充国部得知匈奴王庭被破,毫不犹豫北上支援。 雁门太守、度辽將军范明友亦率数方骑兵北上。 车骑將军张安世、长乐宫卫都尉丙章奉命率十万汉军北上牵制右贤王部,及震乌桓鲜卑诸部。 雾时间大汉军势威震草原,铁骑所到之处尽皆臣服,凡闻汉军战绩者无不胆寒,乌桓、鲜卑、扶余、肃慎、沃泪等国纷纷遣使来朝,且恭顺异常。 西域诸国,如蒲类国、蒲类后国、车师前国、车师后国、山国、乌贪訾离国、焉耆、 渠黎、龟兹、鄯善等国皆派使者王子前来覲见大汉天子。 至此,自孝武皇帝之后,天下诸国战战兢兢,惶恐至极,生怕大汉天兵转调而至,纷纷遣使,甚至派出质子来汉表示归顺之意。 而此时草原东部,靠近鲜卑和乌桓之地,匈奴右贤王王庭所在却是气氛凝重,一副山雨欲来,大厦將倾之意笼罩整个王庭。 十余万匈奴人默默地做著自己事情,一股悲哀之意充斥其中。 中央大帐中,右贤王屠耆堂高坐虎皮王座,脸上阴沉的好似能滴出墨水,面容憔悴,眼中无神..... 底下依附於匈奴的娄烦王、白羊王眼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偃渠等大將也都沉默不语。 “王庭被破,单于被俘,大闕氏、闕氏、左右校王俱陷於汉军之手,王子公主也都被擒。” 右贤王屠耆堂好似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其言好似冬月寒风,透骨而寒。 “左贤王呼图吾斯虽然无恙,但其魔下骑兵俱被左谷蠡王那废物葬送,八万骑兵尽皆覆没!” “王庭数万精骑被俘被杀,十余万子民被汉军俘虏。” “就连本王魔下右谷鑫王也被俘。” 屠耆堂面无表情地看向眾人,眼中露出一丝绝望的哀意。 “匈奴完了..... ,” 此言一出,好似在为雄霸草原百余年的匈奴发出一声丧钟。 “十万汉军朝王庭而来,说说吧,我等该如何?” 现在大帐之內,原本只次於右贤王的右谷蠡王不在,娄烦王和白羊王心思各异,於是只剩下偃渠等大將。 “大王,我们和汉军拼了,大不了一死,就算是死也不能让汉军小!” “不错,汉军卑鄙,竟然偷袭王庭,使我匈奴遭此奇耻大辱,我等就算是死也要汉军不好过!” “大王,下令吧!” “大王,下令吧!” 听到匈奴部將请战之声,娄烦王和白羊王俱是脸色大变。 “不可啊,大王!” 娄烦王焦急道:“大王,您现在是匈奴仅有保存实力的支柱,万万不可有失啊。” “草原上还有无数子民在等著您带领匈奴崛起,一旦我部有失,匈奴就彻底完了。” 白羊王也站起来道:“是啊,大王,现在王庭齐聚汉军十余万骑兵,还有乌孙那无耻之徒的数万精骑,这可是二十万精锐骑兵啊!” “而我等南边十万汉军进逼我部,乌桓、鲜卑也是蠢蠢欲动,一旦多方联合,我部將毫无胜算。” “还请大王三思啊!” 鏗鏘~ 偃渠等人不等右贤王发话,俱是抽出弯刀恶狠狠地对向娄烦王和白羊王,怒道:“无耻,难道你等要让我大匈奴投降吗?” “砰!” 只听上首传来一声巨响,就见屠耆堂怒视眾人道:“收起兵器,现在外敌在侧,你等难道要先自相残杀吗?” 他怒而走下上首来到偃渠等人跟前,在娄烦王和白羊王等人惊惧下推开偃渠。 “都將兵器收起来,我匈奴绝不將刀对向自己人。” 偃渠看到大王发怒也不敢继续,只能收起兵器,但还是死死地盯著二人。 屠耆堂暗嘆一声,看向娄烦王和白羊王,露出一丝笑意,道:“二位不必理会这个浑人,娄烦和白羊二部是我匈奴最牢固的盟友,现在大敌当前,理当共御外敌。” “二位且先下去整顿兵马,若有要事定然通知二位。”娄烦王和白羊王虽然依附匈奴但也是一方王者,被人如此刀兵相向,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於是二人对视一眼,在偃渠等人怒视下离开大帐。 “啪~” 偃渠捂著脸满是不解地看著自家大王,不知大王为何打自己? “愚蠢!” 右贤王屠耆堂將几人挨个抽了一顿,怒其不爭道:“就知道打打杀杀,也不动动脑子?” “现在汉军在侧,娄烦王和白羊王占据我军三分之一兵力,就算对他不满,也不能刀兵相向。” “一旦他们背弃匈奴,我匈奴就彻底完了。” 偃渠不是傻子,听闻此言顿时一身冷汗,连忙请罪道:“大王息怒!” 咬牙道:“我这就去给他们道歉!” “站住!” 屠耆堂差点被气晕过去,想要给他解释,但看到那茫然的脸顿时没了心气,无力挥手道:“算了,你下去整军备战,等本王命令!” “大王.....” “滚~” 当大帐只剩下屠耆堂一人,他將一杯羊奶酒一饮而尽,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著笑著竟然哭了出来。 这时大帐被掀开,只见一妇人带著一对十三四岁的儿女出现在大帐。 “父王.....” 屠耆堂猛地抬头,当看到一双儿女和自己闕氏后,擦掉眼泪,强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后帐待著吗?” 右贤王闕氏乃一標准的匈奴妇人,他看向丈夫,担忧道:“大王,我匈奴还有机会吗?” “机会?” 屠耆堂苦笑一声,摇头道:“哪有什么机会,这次汉国根本就没有给我匈奴半点机会,王庭完了,各部首领,贵族,王子公主全都被擒。” “左贤王也是精锐尽失,草原腹地正有近二十万骑兵扫荡各部,没有王庭带领,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匈奴......完了!” 屠耆堂绝望地闭上眼睛,他现在根本就看不到丝毫希望啊! 第211章 给皇帝找了个女人 第211章 给皇帝找了个女人 匈奴右贤王王庭南五十里,汉军大营。 十万汉军铺天盖地,旌旗猎猎,一股冲天煞气让草原群兽爭相奔逃。 中心大帐,车骑將军张安世凝神看著地图,一旁丙章肃然而立。 “屠耆堂他跑不了的!” 张安世重重地砸在右贤王部的位置,道:“后將军已经传来军报,他已派出三万骑兵绕到匈奴后方,只要他敢动,到时我们南北夹击,匈奴必败无疑!” “但是大司马和陛下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右贤王部联合白羊部,娄烦部足有十余万骑兵,一旦將对方逼入绝境,难免不会背水一战。” “根据斥候情报,匈奴已成哀兵之势,一旦强攻就算贏了也必然损失惨重!” “现在我大汉占据优势,没有必要和他们硬碰硬,暂且等苏武的消息吧!” 按照计划,苏武先是出使乌桓和鲜卑,警告对方不得妄动,之后才会来到这里,继续出使右贤王部,迫使匈奴投降。 想到这里张安世吩咐道:“速去传信后將军,只要匈奴不动,我军亦不动,但要做好隨时大战的准备。” 丙章闻言立即道:“末將这就去!” 看到丙章离开的背影,张安世露出一丝复杂,他不是傻子,数年下来他已经看清楚了很多东西,加上陛下也不曾遮拦,之前看不明白的地方现在也豁然开朗。 丙章,胡安,甚至他收下的那位义女和刘槐都和天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 甚至出现不久的绣衣卫统领郭虔也是如此,谁也不知道天子从什么时候布局的,又是什么时候將这些人匯聚在一起的。 更不知道他们身边还有谁是天子的人。 想到大司马突然退下一步,未尝没有看不清天子深浅的原因。 天子看似高坐未央宫,但却將触手伸向了各个方面。 “报.....典属国苏武在外求见!” 张安世一愣,连忙道:“快请!” 很快一身风尘僕僕的苏武走进大帐,看到张安世行礼道:“拜见车骑將军!” “子卿不必多礼,这一路確实辛苦你了!” 苏武闻言摇头道:“天子所託,吾不敢有丝毫怠慢,並且此战关乎大汉今后百年走向,更是奠基大汉盛世的大事,区区辛苦何足道哉!” 张安世点点头,凝重道:“子卿出使乌桓和鲜卑,这两方可有不恭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呵呵!” 苏武淡然一笑,道:“乌桓和匈奴是世仇,其有想法也无可厚非,强行镇压怕是会適得其反,吾答应乌桓首领让其出兵八千听候大汉调遣。” “待草原战事结束,可受我大汉册封!” 张安世一愣,但隨即欣喜道:“乌桓答应了?” 说到这里,苏武露出一丝尷尬,摸了摸鼻樑:“是答应了,但也提出了一个条件,我估摸著也不算什么大事,也就答应了!” “什么事?你可別乱来啊!” 张安世看到苏武表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傢伙不会答应什么让大汉为难的事情吧? “嘿嘿,也没什么,就是乌桓首领希望和大汉联姻!” 看到张安世脸色大变,他连忙道:“这我当然没答应,自孝武皇帝始就很少有大汉公主和亲,我怎么能答应?” “那还好,那还好,幸亏你没答应,要是答应了,就等著回去被朝臣弹劾吧!” 张安世鬆了口气,但还不等他这口气舒完,苏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差点嘻死! “不过,这乌桓也是执著,听说和亲无望,於是就希望让自家公主入宫侍奉陛下,我想著下后宫女人实在太少,有碍皇家血脉传承,也就答应了.:::.” “咳咳~” 张安世差点没被嘻死,指著一脸无辜的苏武骂道:“你..:..你怎么能答应?你这是要乱我汉家血脉不成?” “你就等著回去被弹劾吧,反正老夫不会帮你,你自己看著办吧!” 说完张安世就回到座位上,看也不看苏武,好好的给陛下找了个女人,先不说此事合不合適,就朝臣这关就很难过去。 苏武却不以为然,道:“此时攻守之势异也,匈奴即將成为过去,而乌桓亲近大汉,如若亲上加亲,待有皇子诞生,未尝不可渗透乌桓內部。” “吾以为,不但是乌桓,鲜卑,匈奴也需有尊贵公主入宫,如此便可降低其戒心,就算有衝突也可通过血脉联繫进行缓和。” 苏武不是不知大汉对娶异族公主入宫的忌惮,但今时不同往日,天子在白虎殿中一句:朕亦可为草原大单于,如晴天霹雳,让他们想到了另一条维持草原稳定的策略。 那就是血脉渗透。 “你.....:”听到苏武还打算得寸进尺,张安世顿时怒不可遏。 “此事我会上稟朝廷,你就等著回去如何给陛下和朝臣们解释吧!” 张安世亦是想到了苏武所说的可能,但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此事一旦传回国必然引起一番爭论,特別是儒家和宗正那关绝不好过。 “行了,此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说说鲜卑吧!” 张安世烦躁地挥挥手,直没好气地问道。 “鲜卑倒是老实的很,但也不可小,吾从鲜卑境內经过,他们渔猎之余也有农耕,虽然简陋,但已有气象,一旦不加遏制,將来必成大患!” 鲜卑隨处苦寒之地,但比邻大山,地域河流纵横,土地肥沃,多有適合农耕之地。 加上东方就是扶余,扶余可是一个重视农耕的民族,和其比邻,难免会受其影响。 “鲜卑...” 张安世摇头道:“先不去管他,只要安守本分大汉也没工夫去理会他们。” “既然乌桓和鲜卑已定,你且准备出使匈奴右贤王部吧!” “但你且小心行事,现在右贤王屠耆堂就是惊弓之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发大战。 一“陛下的意思你也清楚,此事大局已定,没有必要再添伤亡,並且陛下以列侯之位相待,也不算委屈他了。” “不过,你可从白羊王和娄烦王入手!” “他们虽然依附匈奴,但此时匈奴自身难保,他们不会將自身存亡寄託於匈奴。” 苏武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北上!” “且去为匈奴敲响这最后的丧钟....:”苏武满是笑意道。 第212章 苏武使匈奴 第212章 苏武使匈奴 右贤王驻地,屠耆堂昨日就接到汉军告知,言说今日有大汉使者拜访,於是他早早安排妥当,准备听听汉国的条件。 如不是方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孤注一掷,现在这里已经是匈奴最后的家底了。 “大汉使者苏武,到!” 哗~ 当听到通报,不管是屠耆堂还是白羊王、娄烦王都是惊的站了起来。 苏武是谁?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有的甚至亲眼见过苏武本人。 且不说其本事如何,就其在匈奴被关押十九年不改其志,作为敌人的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气节。 北海牧羊十九年,不但没有饿死,还活的好好的,被草原人称之为『铁人』,可见其对草原人的影响之大。 哗啦大帐被掀开,苏武昂首挺胸,手持符节,当看到高坐首位的右贤王屠耆堂,稽首道:“大汉使者苏武,拜见匈奴右贤王阁下!” 说完抬首,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笑道:“数年不见,不曾想当年的少年已经成为匈奴的右贤王,真是世事无常啊!” 屠耆堂面色复杂,看著苏武,就让他想到当年那个在父王面前寧死不屈的青年。 就算是当年父王也被气气节折服,不但没有杀害,还命他们这些王子前去请教学问,算起来自己也算是对方半个学生。 “当年一別已有二十年有余,老师..:..可曾安好?” 听到『老师”二子,苏武也有些愣神,但隨即摇头道:“当年大王只是在外臣学过一段时间,算不得师徒,大王还是不要再提了。” 屠耆堂摇头笑了笑,他也没想利用这层关係达到什么目的,只是见到当年故人,一时间感慨罢了! “也好,如今你我之间是敌非友,且说说此来所为何事罢!” 苏武闻言再次一礼,凝重道:“外臣此来是为救大王而来,大王命不久矣还不自知啊!” 砰! 偃渠猛地一拍桌案,喝道:“大胆,竟敢危言耸听,我匈奴尚有十余万骑兵,你汉国有种儘管来攻。我匈奴怕你不成?” “大王,属下请斩此僚!” 一时间大帐之內喊打喊杀声络绎不绝,但苏武却老神在在。 直到声音渐渐停歇下来,这才道:“南越丞相吕嘉杀大汉使节,孝武皇帝派兵灭南越,分南海、苍梧九郡!” “大宛王毋寡杀汉使,大汉出兵两次西征,破大宛王城,大宛贵族杀毋寡投降。” “朝鲜王卫右渠杀汉使涉何,大汉命荀、杨仆水路攻伐朝鲜,卫氏朝鲜灭,分乐浪四郡。” “楼兰多次劫掠汉使,先帝时傅介子斩楼兰王於闹市,悬首未央宫...... 刚才还对大汉使者喊打喊杀的眾人此时面面相,偃渠更是目光躲闪,顿时整个大帐都安静下来。 苏武好似在陈述一件件小事,说完,看向眾人笑道:“刚才诸位在说什么?杀汉使? 外臣没有听错吧?” 说完突然拍著自己脑袋怒吼道:“我苏武大好头颅在此,我看谁敢杀我。 2 咚~ 他手持符节怒驻於地,道:“我苏武手持天子符节,当如天子亲临,杀我?那么这世上將再无匈奴。” 噗通~ 偃渠突然瘫坐在地,脸上满是惊恐。 苏武所说的一件件灭国事件他们都是知道的,杀手持大汉天子符节的使者就宛如天子亲临,杀使,就是对天子不敬。 这和打大汉天子的脸没有什么区別,杀使则国灭。 “汉使息怒,此人乃是莽夫,汉使不必与其计较,汉使此来究竟所谓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白羊王眼看局势就要失控连忙起身安抚道。 苏武收起方才怒气,好似刚才发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本使奉我大汉天子之命出使草原,其实在之前本使已经去过乌桓和鲜卑.... 听到此言,右贤王屠耆堂再也坐不住了,连忙道:“汉使出使鲜卑和乌桓所为何事?” “无他,天子听说乌桓和匈奴乃是世仇,现在匈奴虚弱,担心其进入草原大肆屠杀匈奴子民,於是派遣外臣前来制止。” “不过......” 苏武摇头道:“不过乌桓和匈奴实在仇恨太深,外臣无能为力,怕是此时已经出兵而来了。” “什么?” 眾人顿时僵住了,就在此时好似约定好一般,只见一匈奴士兵闯入大帐,惊恐道:“大王不好了,乌桓突然出兵我军侧翼,少说也有数万人。” “並且北方亦有数万汉军骑兵在缓慢逼近!” 屠耆堂脸色突然变的煞白,看向老神在在的苏武,心中那股勇气顿时消失殆尽。 无力道:“汉使但请说明来由,汉国皇帝將如何处置我等?” 现在东方有乌桓骑兵,南方是十万汉军,北方亦有数万汉军,而草原西方及腹地足有十余方汉军和数方乌孙精骑。 也就是说他现在四面被围,若如继续下去,怕是將死无葬身之地。 苏武心中暗笑,没错,这都他和张安世商议好的,在他进入匈奴大营时,各方都动了起来。 乌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只是其他三方却是真的,就是要给对方一种在劫难逃的错觉。 “大王已知现在情形,匈奴王庭自单于以下尽皆被擒或俘虏,左贤王部亦没了实力,现在就只剩下右贤王您了。” “来时我大汉天子承诺,只要大王归顺大汉,天子將以列侯之位相待,並且在草原为您部划分草场,自此匈奴可在草原安心放牧!” “当然,我大汉有推恩令,身为王侯岂可避免?大王魔下会分出一部分给您魔下各部及大將。” “大王要是有意亦可將封地放在关內,陛下言可封大王三千户,大王子嗣亦可继承大王爵位,与国同休!” 说完看向白羊王和娄烦王,看到他们紧张又期待的神色,他心中一笑,道:“二位大王要是归顺大汉,关內侯之位天子將虚位以待,封地二千户。” 最后看向偃渠,道:“將军也可分得部分草场,封千户。” “余下诸位皆有封赏!” 苏武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安静了,有人沉思,有人愤怒,更有人窃喜。 短短半日,苏武凭藉三寸之舌,彻底將右贤王部彻底瓦解,至少没了决死一战的勇气。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还有的选择时,没人会选择一条死路... 第213章 右贤王...降了~ 第213章 右贤王...降了~ 数日后,身在匈奴王庭的赵充国收到张安世来信,当他看完之后呆愣原地,久久不语! “营平侯~” 韩增有些不解,尝试询问却见赵充国起身出了营帐。 “君侯,老將军这是.... 1 胡安看著这一幕满脑子不解。 韩增没有言语,而是认真看著手中竹简,直到看完后,这才复杂道:“右贤王.... 降了~” 胡安一愣:“这不是好事吗?怎么看著老將军不是很高兴?” 韩增起身来到身后地图前,用红色顏料將右贤王部地盘圈住,此时看去,整个北方草原大片地盘被红色围住,和南方的大汉彻底连接到了一起! “老赵和匈奴纠缠了大半辈子,从本侯认识他开始就一直和匈奴作战,这些年大小上百战,老赵也从一介良家子一步步凭藉军功晋升大汉后將军,营平侯。” “多年的对手突然没了,你让他怎么想?没了对手,心也就空了啊!” 韩增將战报递给胡安,胡安看后也是震撼莫名,以前大家对苏武尊崇是因为他守节十九年不改其志。 但现在......凭藉三寸不烂之舌,孤身一人入敌营,半日就说服匈奴右贤王屠耆堂归降大汉,与此同时依附於匈奴的白羊王、娄烦王亦是归降。 不损一兵一卒而使十余万人归降,这样的功绩,足以让所有人重新认识这位受尽苦难归国的关內侯苏武。 “右贤王归降,草原战事彻底结束,朝廷来旨,陛下欲亲临五原接见草原诸部落首领,你去传詔。” 韩增眼中露出危险之色,冷声道:“但凡有所不愿,那草原也將无他生存之地。” “另外派出使者去下坚昆部,告诉他们,天子亲临,无人可以违抗天子旨意。” 胡安先是一惊,但想到自家主上的脾气也就不奇怪了。 但听到韩增后面的话,惊讶道:“坚昆部落是李广將军之后李陵的部落,当年投降匈奴之后被封为右校王,掌管坚昆部落,李陵还活著?” 韩增面色复杂道:“死了,死於元平元年,现在掌管坚昆部落的是他与匈奴公主所生的长子李不悔,他虽然在王庭之战中被俘,但其嫡系还在北方。” “派出使者传詔,如若不来,你亲提大军饮马瀚海,彻底將其覆灭。” “李不悔?不悔,不悔,这是心中有怨啊,既然有怨那就饶他不得。” “遵命!” 胡安没有多言,凡是对主上,对大汉有威胁的人或事都將是他们的敌人,管你是不是冤枉,敢对大汉有怨,那就去死吧! 草原的晚上格外的美,灿烂的星空,一条银河贯穿星汉。 维天有汉,监亦有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时大汉好似星空中的银汉,闪耀星汉,大气磅礴。 赵充国静静坐在一处低矮山丘之上,亲兵护卫都离的远远的,这一刻他们不敢打扰將军丝毫。 踩在鬆软的草地上,发出梭梭的声响,好似夏虫在低鸣。 韩增的到来让赵充国的护卫鬆了口气,自家將军坐於此地已有半日,从中午到晚上,一直不曾进食。 赵充国好似知道谁来了,伸手道:“拿来!” “你怎么知道我带吃食来了?”韩增微微一笑,从身后提出一方饭盒。 赵充国毫不客气地拿过,將一层层盒子打开,羊肉、牛肉,牛肉、羊肉.....一壶酒! 看到酒赵充国眼晴一亮,撇了韩增一眼:“你可不厚道啊,好酒也不早早拿出来。” 说完就满满地灌了一口。 “哈~” “好酒!” 隨即也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抓起羊肉就往嘴里塞。 看到赵充国毫无吃相的样子韩增没好气道:“这可是本侯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好酒,你给我留点。” 说著就抢过酒壶也灌了一口。 將肉食一扫而空,又是一口酒,赵充国看著远处黑乎乎的山脉,没落道:『老子和匈奴打了一辈子,更是以扫灭匈奴为己任。』 “但做梦都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匈奴彻底臣服大汉。” “在接到战报那一刻,老夫心想大患已除,怎么也都应该高兴才是,但老夫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你知道老夫多么希望屠耆堂那懦夫能挺起腰杆和老夫大战一场,但他竟然投降了!” “张安世那傢伙懂个屁的打仗,带著十万大军一人未杀,他娘的来草原游玩来了?” “还让老夫按兵不动,呸,他也配!” 赵充国越说越激动,最后连苏武都骂了起来。 韩增静静地听著,他虽然有些混不吝,但在大是大非上却看的比谁都清楚。 待赵充国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道:“难怪人人都说你是匹夫,现在看来大家都说的没错。” 更是鄙夷道:“你除打仗还会什么?张安世之所以不动是他不想动吗?是不想拿下对匈奴最后的收尾一战?还是嫌弃这个功劳太小了?” “他娘的都不是,因为陛下再三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妄动刀兵。” “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匈奴完蛋了,再也没有復起的可能,此时再造杀戮只会让草原上的局势越加复杂,更会使得汉匈两族的仇恨再难化解。” 韩增继续说道:“之前的草原是匈奴的,我们为了胜利可以不惜一切的破坏,但现在他是大汉的了,陛下言:欲为草原大单于。”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融合草原部落,使之成为大汉的一部分,而不是继续去加深仇恨。” “你看著吧,那些投降的匈奴人不但不会遭到清算,还会被朝廷供养起来,就是做给草原人看的。” “陛下虽未亲临战场,但却比我们所有人看的清楚,我们还未战胜匈奴的时候,陛下已经在考虑如何统治和融合匈奴人了。” 说完拍了拍赵充国的肩膀,道:“老赵啊,醒醒吧,有当今陛下在,我们只管打仗就可以了,剩下的陛下自会处理。” “至於担心没仗打?呵呵,你也太小看当年天子了!” 说完神秘道:“我得到消息,陛下欲擢升义阳侯傅介子为西域都护府大都护,史家长子史高擢升为西域都护府长史,专职负责西域商路,扫清群匪,保证商路。” “而要保证商路,位於侧翼的羌族... 赵充国一愣,猛地站起来道:“当真韩增笑而不语,只是大笑中转身离开,气的赵充国大骂韩增说话留一半,不当人子! 第214章 举国沸腾和天子的大方 第214章 举国沸腾和天子的大方 隨著匈奴右贤王屠耆堂及白羊王、娄烦王举族投降的消息传来,凡传递捷报的信使路过之处,百官侧目,豪强世家震撼,百姓欢腾。 边地饱受匈奴侵扰的百姓更是和过年一样欢天喜地,他们奔走相告,凡闻者皆是喜极而泣。 隨著被俘草原的汉家百姓逐渐回国,再见亲人的喜悦更是在匈奴投降的基础上令人欣喜。 这一刻,登基三年的刘询威望直追孝武皇帝,而相比孝武皇帝的霸道,平民出身的刘询温和而贤明,更是让百姓津津乐道是当今天子重情。 当消息传到长安,百姓自发来到未央宫前广场恭贺之声响彻天际,文人士子大声呼喝,一篇篇描写此情此景的文章横空出世。 这是自大汉立国以来最让人欣喜的时候,高祖皇帝的白登之围,吕后的屈辱,大汉和亲的耻辱,在这一刻全都没了。 因为当年天子为大汉列祖列宗彻底报仇了。 百余年来因为匈奴大汉死了多少人? 直接参战死去的说有百万都少了,而间接死去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 关中百姓家中几乎家家都因为战爭有人死去,六郡良家子更是差点死的绝种。 但现在..:..匈奴人败了,败的很彻底,单于被生擒,大阔氏,阔氏,公主王子全都被俘,得牛羊数百万头。 就连最后匈奴右贤王部,十余万人一箭未发,举族投降。 这一刻,是大汉百姓震撼的一天,也是最为畅快的一天..:..而作为天子,其笑声响彻整个未央宫。 百官俯首,面对军威达到鼎盛的天子,所有的小心思都藏的深深的,大司马大將军率先为天子贺,百官亦然!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隨著消息快速传递,地方太守,诸侯国俱是遣使来朝,奉上重礼,恭贺大汉大胜匈奴,唯为天子作威作福....... 未央宫前殿,百官云集,二千石以上官员,列侯,博土.......俱是喜笑顏开。 百余年的仇恨在他们手中彻底结束,而他们也必將名垂青史,这个时候谁要是敢添堵,那就是满朝文武的仇敌。 “匈奴彻底臣服,百年仇怨一朝而歿,我大汉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必然欣慰!” “臣等恭贺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1 刘询在最初的喜悦之后渐渐平復下来,看著欣喜的朝臣,笑道:“没有在座诸位出谋划策,没有朕的勇士在外征战,没有天下臣民的支持,怎会由此大胜?” “传朕旨意,大赦天下!” “著有司统计自孝武皇帝始,在汉匈大战中死去的將士、百姓数量,大汉既胜,那就是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凡在汉匈之战中死去的將士家人,后人,免除十年赋税,十年之內不必缴纳一丝一毫!” “如无家人后代,则命人於城南郊外建造英灵殿,刻名祭祀,每年今日,由丞相带领百官前往祭奠。” “陛下圣明,如此一来因战爭死去家人的百姓也可有所藉慰,心中就算有怨,在此詔书之下,也该消散了。”新任御史大夫魏相出言道。 刘询闻言嘆息道:“汉匈大战百余年,死去的百姓何其多也,朕能做的不多,如此朕心中也算好受一些。” “再传旨,草原所得牛羊经大司农朱邑统计之后,下发边境百姓,每户羊十头、牛一头,传召后將军赵充国,命其肃清酒泉、张掖、威武、朔方、五原、定襄六郡北方草原五百里,自此將为边郡百姓牧场。” “传旨六郡郡守,为百姓划分草场,若有异族侵扰,不必奏报,灭之有功!” 听到天子的话,新任大司农朱邑先是脸色大变,但隨后暗自算了算牛羊数量,发现好像也不算多。 边地因为多年战乱,百姓本来就少,就算分发下去有些心疼,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內,於是领旨道:“臣,遵旨!” 但朝臣们却倒吸一口凉气,都知道陛下大方,但这也太大方了吧? 上百万牛羊就这么分发给百姓,这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但如桑弘羊等人却老神在在根本没有半点心疼,只是打算赶紧去草原將品质好的牛羊骏马挑出来,收入少府。 因为他们清楚,数百万牛羊不可能全部赶回大汉,因为一下子进入如此多的牛羊,地方上根本就养不起。 再者陛下准备去五原接见草原诸部落首领,这赏赐也绝不会少,如此一来这牛羊至少得去一半。 与其便宜了草原人,还不如分发给百姓,加上陛下下旨肃清北方六郡草原五百里用作边境百姓放牧之地,如此也算有了安置这些牛羊的地方。 看到天子如此大方,百官也喜喜笑顏开,陛下能对百姓如此大方,那么作为有功之臣的他们想必也不会小气。 现在他们很是期待大军凯旋之后的封赏大典了。 刘询看著喜笑顏开的眾人心中暗笑,牛羊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罢了。 不管是分发牛羊,还是对汉匈之战中死去的將士家人免税,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只有大家在战爭中都能得到好处,那才能激起百姓敢战之心。 他可没忘记羌族的威胁,面对身处高原上的羌族,大汉將士处於劣势,实在是高原气候导致大汉將士一进入高原就会战力大减。 想要保证此次胜利果实,草原安抚是一方面,彻底扫除匈奴在西域的影响才是重点。 只要彻底打通西域商路,大汉的各种独有却被天下所有民族喜爱的商品,就会顺著这条大道销往天下,到时大汉府库必然大增。 他就是要用『实惠”告诉百姓,打仗不再是赔本买卖,是和大家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如此才会一扫孝武皇帝之后天下厌战的牴触情绪。 而之所以要肃清北方六郡五百里草原,就是想要尝试大汉百姓是否能適应半农半牧的生活方式,为今后汉家百姓进入草原摸索方式。 草原今后必將是大汉重要起点,还有鲜卑和乌桓,那片地方在后世可是能养活数亿人的黑土地,就算现在粮食產量低下,但只要开发出来,养活数千万人还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大汉百姓人口太少,还不是时候而已! 第215章 有子刘旻 第215章 有子刘旻 “陛下........陛下大喜啊,霍夫人要生了....” 就在刘询和大司马等人商议草原后事,以及准备前往五原事宜的时候,弘恭满是喜色地跑了进来。 “什么?成君要生了?” “我女儿要生了?” 刘询和霍光几乎同时出口道,而杜延年等人也是大喜过望,只有丙吉露出一丝忧虑,不过很快隱没,现在天子还年轻,有些事情还为之过早。 “陛下,老臣先行告辞!” 不等刘询有动作霍光先等不及了,以往谨慎的性子也在这一刻乱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去,根本就忘他要去的是天子后宫。 太僕杜延年和霍光亲近,看到如此脸上也有些不大好看,心想你大司马就算再看急也不差这点时间,连天子后宫都敢闯? 但还是出列道:“还请陛下恕罪,大司马他....: 刘询张了张嘴,最后无奈摆手道:“大司马心情朕能理解,算了,朕也先去了,诸位先自行商议,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得劳师动眾。” “朕已命羽林中郎胡安、车骑校尉刘槐南下,有他们护卫,不必担心朕的安危!” “半月后,朕將带三千骑兵北上,你等做好后勤事宜!” 说完就朝外走去,只留下眾人面面相! 太常韦贤忧虑道:“陛下只带三千骑兵是否有些.:::: “大家都不要担心了,如今陛下威望大涨,不会有宵小出现的,除非是不想活了!” “並且陛下从长安一路北上五原,骑兵三日即可抵达,草原有二十余万大军在侧更不会有危险,大家还是商议下草原善后事宜吧!” 丙吉太了解自己看著长大的陛下了,一旦决定的事很难劝说,並且有三千骑兵隨行,这大汉还没人敢胡来。 且不说丙吉等人商议,霍光一路上在宦官、宫女惊骇的目光中直闯后宫,直到在昭阳殿外被人拦住。 “大司马逾矩了,还请大司马止步!” 殿外未央宫卫尉都尉胡有礼面无表情地拦住霍光。 “大胆,本公女儿生產,本公前去看望,你还不让开! 鏗鏘~ 胡有礼抽出战刀,凝声看向霍光,道:“末將只知道这里是天子后宫,任何人不得允许都不得进入,擅闯者....杀!” 其身后数十人都抽出兵器,霍光这才清醒过来。 “收起兵器,大司马一时情急而已,不必大题小做!”这时刘询赶到了。 “末將参见陛下!” “嗯,起身吧!” “唯!” 刘询看到霍光有些愣神,笑著拉起他的手臂道:“走,成君就要诞下朕的孩儿和大司马的外孙,大司马岂可不在场?” 此时清醒的霍光一头冷汗,再看向微笑的皇帝,他第一次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刘询没有管他,而是一路拉著霍光进入昭阳殿,此时殿內已是一片慌乱,但却在早早来到的许平君指挥下开始有条有序进行著。 “参见陛下!”许平君看到丈夫前来,连忙上前道。 “不必多礼,倒是辛苦皇后了!” 许平君摇了摇头,看向霍光笑道:“大司马也来了,女医和稳婆都说胎儿位置很正不会有危险的。” 霍光复杂地看了皇后一眼,心中不得不佩服其心胸宽广,至少从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对。 “臣拜见皇后!” 许平君不敢怠慢,连忙虚扶道:“都是自家人,大司马还是不要客气了!” 这时刘询也恰时说道:“皇后说的不错,您是朕孩子的外公,也不是外人!” 霍光闻言笑了笑也不再多言,只是有些紧张地看向昭阳殿大门.:::: “哇~” 突然,一声燎亮的婴儿哭声响起,不管是刘询还是霍光都是一震。 哎吖~ 殿门打开,只见女医大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霍夫人为陛下诞下麟儿,是位皇子呢!” 刘询闻言大喜,大手一挥道:“赏!” “多谢陛下!” 而霍光却呆住了,他脸上满是惊喜地呢喃道:“皇子,是位皇子,好好好,皇子好啊!” 许平君脸色一滯,不过很快消失了,特別是看到丈夫投来的笑脸,心中更是一片安然,她相信她的丈夫不会让她失望的。 刘询看著惊喜而失態的霍光,心中也是一嘆,在霍光请求让霍成君入宫开始,他就是知道对方的打算。 现在又诞下皇子,这下应该能安心了吧? “恭喜大司马有外孙了,今后待孩子长大些,就有劳大司马教导了,大司马可不许推辞!” 霍光笑的满脸褶子,听到皇帝的话先是一喜,但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黯然道:“怕是不行嘍,臣身子骨自己清楚,如今更是每况日下,怕是等不得那天了!” 刘询闻言想要劝说什么,却被稳婆告知客气去看孩子了,这下两人都没谈话兴致,连忙走进大殿。 走进大殿,刘询只是看了孩子一眼就交给眼巴巴望著的霍光,来到一脸疲惫的霍成君面前,握住她的手,笑道:“是个儿子,你可为朕立下大功了!” “臣妾能为陛下诞下麟儿,是臣妾的福气!” 刘询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且好好休息,朕就不打扰你了!” 重新来到孩子跟前,只见霍光就像是捧著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 孩子刚刚出生,脸上还是皱巴巴的,眼睛也没有睁开,但从轮廓中可以看出这孩子更像霍成君一些。 看著欣喜的霍光,刘询心中一动,笑道:“看大司马如此喜欢这孩子,要不就由大司马为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霍光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皇帝,哆嗦道:“这..::.这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您是这孩子的外公,也是朕和成君的长辈,当然可以!” 霍光看著孩子沉默少许,道:“臣多谢陛下成全!” 说完沉思片刻道:“这孩子出生之后啼哭几声就安静下来,想来是个不闹腾的,又逢草原大胜,可谓是双喜临门。” “大战过后必然天下大治,武功既成,文治当兴..:: “不如就叫刘晏(min)如何?” “刘晏?” 刘询咀嚼几下,看了眼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的霍光,心中暗笑,是,天空者也,又有多文采之意,算了,就隨他意吧! “好,这孩子就叫晏,刘晏,朕的皇四子!” 霍光闻言鬆了口气,看向刘询的目光露出一丝感激.. 第216章 北上五原 第216章 北上五原 天子又得一子,又恰逢草原大胜,可谓双喜临门,並且这个孩子还是大司马大將军的外孙,这让很多心有疑虑,之前依附大司马大將军的大臣鬆了口气。 皇子的诞生虽然值得庆贺,但草原才是紧要大事,朝廷詔令发出,边郡百姓顿时沸腾起来,自孝武皇帝始於匈奴大战中死去的百姓家人,也俱是泪流不止。 特別是六郡子弟家人,闻天子恩赐,都是不敢置信,直到官府贴出告示,这才相信天子不是在骗他们。 天水郡都尉亲自前往阵亡將士家中,將免除十年赋税证明亲手交给其家人,且躬身一礼,道:“天子感念你家先辈为大汉所作贡献,特免除你们十年赋税,这是天子恩赐,现在匈奴彻底投降,你们且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一三十许的中年男子颤抖著接过朝廷文书,此时已是双目通红。 此人乃是天水姜家家主,这些年来和匈奴作战,他的祖父、父亲、哥哥、弟弟、叔叔伯伯都死了,现在姜家嫡系就只剩下他和两个幼儿。 “祖父、父亲,您的付出朝廷和天子都记著呢,您的牺牲没有被人遗忘啊!” 男子跪倒在父亲牌位之前,痛声大哭道。 免除十年赋税,这对於一家人来说可以说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赏,足以让因男丁稀少而导致衰落的家里大大鬆一口气。 天水郡都尉看著这一幕,心中也是不好受,这些年天水死去的良家子太多了,因此断后的人家更是不少。 谁也没想到在大胜匈奴之后天子不是歌功颂德,而是將第一道恩赏旨意给了这些年因汉匈之战死去的將士家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天子下旨,边地百姓每户可获得草原缴获的十头羊和一头牛,因你家中战死男儿太多,按照条件,你家將获得十倍的赏赐,也就是百头羊和十头牛,並且会划分不少於五百亩的草场。” “三日后你且前去县衙办理此事,毕竟...战胜匈奴你族也出了一份力,这是你们应得的。” 说完看著呆愣的男子,暗嘆一声就转身离去,他还有很多家要去,却是不敢再耽搁下去。 “夫君..:..这是真的吗?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妻子听著方才一切,感觉置身梦中一般,什么时候他们这些百姓竟然被高高在上的天子投来目光?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啊!” 姜家主小心收起文书,好似下了什么决心,叫来两个儿子,大的十五岁,小的才十岁。 “大郎,明年你就去参加羽林军后备选拔,这段时间好好准备考核!” “夫君.....” 一旁妻子闻言大惊失色,脸色苍白道:“夫君..:..大郎才十五啊,你怎么能如此狼心?” “妇人之见!” 男子没有丝毫妥协,斩钉切铁道:“这事没的商量,我姜家已然没落,而匈奴却已投降,今后想要军功入士將难上加难,不赶在天子正在招收羽林郎的机会,今后再想进入怕是也没了机会。” “天子免除我家十年赋税,这是天大的恩德,但我等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看向自家大郎,复杂道:“大郎,不要怪为父,你身为我姜家长子,有些责任你必须承担,过几日为父遣人去你李伯父家提亲。” 姜家大郎虽然年少,但却颇为老成,道:“父亲放心,羽林郎儿志在必得,將来定然光耀我姜家,为天子效命!” “好好好,我儿识大体矣,当今天子仁慈且雄才大略,现在匈奴既没,正是大展拳脚之际,切记,不可丟我姜家先辈之威名!” 而这一幕在边地诸郡中多不胜数.... 刘询就在这种举国沸腾之下,悄然带领三千骑兵北上五原,朝政由皇后监国,御史大夫魏相、大司农朱邑、太僕杜延年、太常韦贤辅佐。 而大司马大將军霍光、少府卿桑弘羊、光禄勛丙吉隨驾同行。 沿途遇城不入,扎营於外,不扰百姓,一路官员不得召见,不需迎接。 要不是因照顾年老的霍光和桑弘羊,怕是区区三日即可抵达。 这日,大军刚刚跨过大河,只需一日即可抵达五原,但天色已晚,刘询命大军安营扎寨,明日再行启程。 北疆夜晚在盛夏时节倒是清凉了许多,刘询睡不著走出大帐,却见一人在外等候,正是中山刘子庸,此时为郎官观政。 “陛下!” 刘询微微点头,看著郎朗星空,笑道:“隨朕走走!” 说完就朝远处走去,护卫不敢太过靠近,他们清楚陛下脾气只能稍稍远一点跟著。 寂静的夜晚徐徐清风让人顿感凉意,此时离大河不远,很快就来到大河岸边。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河边早已有人了。 “拜见陛下!” 霍光和桑弘羊面面相,他们年纪大了,本来就觉少,好不容易看到大河如此壮观景象,就不约而同地想要看看。 只是刚来不久,发现天子也来了。 身后护卫很快在河边摆上案几坐榻,刘询笑道:“没想到两位爱卿也有此雅兴,正好,我们君臣今夜就好好看看这滔滔大河。” 俩人对视一眼也都坐下,桑弘羊笑道:“臣等二人刚来不久,陛下就隨行而来,可见我等君臣亦是有心事啊!” 刘询闻言没有反驳,而是嘆道:“是啊,心中志恋,大汉虽胜匈奴,偌大草原也將为大汉囊中之物,但也恰恰如此,朕心中反而越发不安!” “汉匈两国相杀上百年,其中仇恨已然刻骨铭心,想要收服匈奴之心,化解两族仇恨,难矣!” “朕日思夜想,也无妥善之法,虽有手段,但不过是一时之效,如不能融合两族,怕是会养虎为患,危害大汉。” 刘询起身看向奔腾大河,道:“朕不愿再造杀戮,虽然杀戮可暂时解决问题,但后患无穷。”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此番北上,非朕好大喜功,而是汉匈之间融合非朕不可!” “朕善待匈奴降將,诸多大臣多有不解,认为朕对其过於宽容,甚至认为朕为虚名而已!” 听著天子的话,霍光和桑弘羊眼中满是莫名之色,眼前的天子真的和孝武皇帝不同,这是一个有著真正仁心的天子。 此仁非小仁小义,而是『大仁』,目光之长远,实在让人心生嘆服! 第217章 突如其来的迎接 第217章 突如其来的迎接 “陛下目光之长远,臣远有不及!” “世人只顾眼前之人,多如过江之卿,陛下又何必去管他们如何评说呢?” 霍光也起身来到皇帝跟前,负手而立,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威压天下十余年的大司马大將军,而成为一个敦敦教导晚辈的长者。 大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復回。 望看眼前大河,霍光的声音显得极为高昂! “臣年少得兄长之故,入宫隨侍孝武皇帝左右,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逾越。如此有对突然富贵的惶恐,亦有担心连累兄长之故。” “兄长年少就名满天下,孝武皇帝之恩宠无人能及。” “本以为此生能在兄长羽翼下成长,但事与愿违....”” 此时霍光有些黯然,但隨即看向天子道:“此事告诉臣一个道理,那就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 “或许今日之政將为害后世,但亦有可能造福天下。” “大汉今日之局势前无循例,所行之政谁又知为利为害?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遇到一事解决一事。” “因此,陛下大可放开手脚,不必瞻前顾后,是非成败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陛下要相信后人的智慧,就像臣相信陛下能带领带大汉走上前所未有之巔峰一般。 ,” 刘询闻言有些触动,但还是好奇问道:“大司马就这么相信朕吗?” 霍光淡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著大河道:“今日之时局就如这滔滔大河之水,只要源头不绝,这大河就一日不枯竭。” “水之源泉,就如人之性情,陛下虽年少,但已有圣君之像,且心性豁达,有容人之雅量!” “陛下长於民间,见过百姓艰难,因此待民仁慈更古少见;亦看到过小吏之害,日后治理天下必然会严律法,惩贪官,惠民生。” “只要陛下秉持本心,將来必成一代明君!” 这时桑弘羊也来到刘询之旁,嘆道:“陛下可知当年臣第一次见陛下是何等感想?” 不等刘询说话,继续道:“臣见陛下不以五穀轮迴之物污秽而亲自尝试增產之法,又闻陛下不顾乡邻白眼笑脸相求饱满之良种,亦毫不避讳行工匠之事而有农耕重器。” “那时臣就在想,要是像陛下这样的人成为天子,大汉又將有何等变化?” “但无论臣怎么想,都想不到如今天子这般怎么可能去败坏天下?” “陛下可知,当年您种植的蒲桃已被关中百姓爭相效仿种植,每逢八月,长安蒲桃遍地,就算是寻常百姓之家也可尝得可口果味。” “天子之德,在於行正道,为天下表率!” “所谓上行下效就是如此,天子节俭则百官效仿,百姓也必行节俭之事!” “陛下重视百姓,则官吏豪强不敢欺压百姓过甚!” “陛下仁慈恕人,不行杀戮,则天下怨气、戾气不行於世,於潜移默化之中化解人心之暴虐。” 桑弘羊躬身一礼,道:“今日所言若是孝武皇帝臣万万不敢言说,臣虽不怕死,但也要为家人考虑!” “但正是陛下能恕人,能容天下人言,臣才敢与陛下言说!” “臣要说的是,陛下心有正道,无论如何施政再差又能差到哪去?陛下儘管施为,臣虽老矣,但也愿为陛下前驱,一切后果都將由臣担之。” “桑爱卿....:”刘询想要说什么却被桑弘羊阻止。 “陛下不必劝臣,臣这一辈蝇营狗苟,就让臣在埋进黄土之前,为陛下、为天下做些事情吧!” 刘询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说著说著就成了为朕背锅了? 朕是这意思吗? “臣亦是!”霍光也跟著道。 刘询:“ 三千骑兵缓缓而行,倒不是不愿急行,而是根本就奔跑不起来! “陛下~” “陛下~” “拜见陛下~” 1 97 一声声欢呼声震惊云霄,官道两旁无数百姓夹道欢呼,要不是护卫维持秩序怕是能挤到御驾之前。 人群中百姓欢天喜地,看到英俊如天人的天子,眼中更是狂热。 天子詔书早已传递至五原,不管是奖励汉匈大战中死去的將士家人,还是为他们划分草场,或者是免除十年赋税。 这一件件,一桩桩,都使得他们宛若梦中。 大汉百余年间,边地百姓受尽了匈奴的苦楚,本以为抵御匈奴不过是本分之事,就算朝廷不下发奖赏,他们亦会提刀走上战场,因为他们保护是家人,是故乡。 这是边地百姓自生下来父母就告诫他们的使命。 现在匈奴降了,边地再也不会有匈奴人闯入抢劫他们,残害他们的家人,践踏他们的良田了。 当有人得知天子即將亲临五原,所有百姓都坐不住了,他们不顾路途遥远,走夜路行数十里沿著官道向南。 於是,当刘询第二日启程不足十里的时候,就看到络绎不绝的百姓从官道南下,当得知原由,他感动之余,也颇为汗顏。 相比於他们经歷和付出,自己也仅仅给予了一些赏赐,却让百姓步行数十里前来迎接,他何德何能啊! 刘询命大军停止前进,他来到一位耄之年的老丈跟前,拱手道:“老丈何处人也?” 此时,老丈身边百姓激动地看著天子,眼前这个好看的不像话的青年就是天子? 扶住要行礼的眾人,刘询温和笑道:“朕此去五原乃为永绝草原后患而来,本是悄然而至,一路不扰民,不召见官员,就是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 “朕何德何能让诸位父老连夜数十里前来迎接?朕惶恐之至!” 本来有些紧张的老丈闻言,顿时激动道:“陛下岂可妄自菲薄,陛下之恩德老朽代乡民拜谢!” “老朽乃九原县人士,得知陛下前来五原,要是不见上陛下一面,老朽死不目啊!” 老丈垂泪道:“陛下可知当匈奴王庭被破,匈奴右贤王投降的消息传来,我等是何等的欣喜?” “老朽的祖辈每代都有为抗击匈奴战死的族人,现在匈奴在陛下带领下彻底覆没,从此我等將不復以往睡觉都不敢睡踏实的日子。” “女子嫁人相夫教子,男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小儿可入学堂读书,閒时帮家里放牧小“这是小老儿做梦都想的日子啊!” 他看著天子,激动的无以復加,道:“而这都是陛下带给我们的啊,区区数十里而已,我等恨不得日日为陛下祈福,愿陛下长乐未央!” 其他人亦是跪地道:“陛下万年,我等愿陛下长乐未央!” “我等愿陛下长乐未央..... 3 刘询眼眶微微湿润,听著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肩上挑著的是何等的重担,不为其他,就为眼前这些淳朴的百姓。 他此生必將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第218章 漠北 漠南都护府 第218章 漠北 漠南都护府 五原郡,郡治九原县。 当刘询来到进城入住郡守府,但当得知五原郡守张仲已去草原。 “去草原了?他一介太守,不顾治下百姓去了草原?朕怎么不记得有此事?” 刘询看著五原都尉,怒道:“到底如何还不从实招来!” 五原都尉心底早就开始骂娘了,大骂张仲不是个东西。 看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五原都尉,刘询看向一旁的刘子庸。 刘子庸上前一步道:“回稟陛下,確有此事,五原郡守张仲乃第一个得知我汉军马踏匈奴王庭消息的人,他在送来捷报同时也上了一封自愿去草原帮助军队处理政务的奏疏。” “只是当时陛下因大捷之事,不曾注意到而已!” 刘询闻言一愣,但隨即想起好似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自己当初因为大捷光顾著高兴,只是说了一句胡闹,就没有再管。 “行了,你先下去吧!”刘询无奈挥了挥手道“是陛下!” 五原都尉连忙退了出去,心想等那张仲回来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桑爱卿!” “臣在!” “你这几日且带领隨行少府之人,在九原县北十里之地安排召见草原诸部落事宜,切记不可扰民,若是需要百姓劳役,可发与酬劳。” 但桑弘羊却苦笑道:“下,以现在五原郡百姓对您的爱待,臣要是说发工钱,怕是一个人都不会收的。” 刘询愜了下,隨即哭笑不得道:“如此..:..就准备好吃食,就当是朕请他们吃顿好的。” “唯~” “羽林中郎胡安和车骑校尉刘槐明日即將抵达,此地防卫交给他们即可!” “传旨后將军,命其务必多加小心,诸多部落匯聚,难免会有人键而走险,告诉他,对於不识好歹,企图违抗天命之人,不必客气,即刻剿灭!” “臣等遵旨!” 桑弘羊、霍光、丙吉三人闻言露出一丝笑意,陛下虽然仁慈但却不迁腐,王霸之道越加炉火纯青,倒是白担心了一场。 本书首发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丙爱卿,你熟悉律令,这几日儘快將我等商议之策整理成条例,並且抄录多份,不必使用晦涩之言,这些草原人又看不懂,著实有些为难他们了。” 听到这话,眾人都笑了起来,丙吉亦是笑道:“陛下放心,此事臣早已准备妥当!” “另外,於草原各地建立驛站一事也要加快速度,驛站为传递政令之处,草原太过广大,如不能及时传递消息,必然会延误许多事情。” “朕之意,於关键之地建立驛站,分大中小三等,大驛站设驛长一人,划分草场五百亩,牛羊百头,余下小吏减半,需驻扎將士百人,凡驻扎期间当有百亩牧场,羊二十头。” “中型驛站个人所得不变,人数减半!” “小型驛站只驛长一人,属下五人,遣一什驻扎!” “將士驻扎期限三年,三年期满则更换,朝廷务必做好轮换准备,此事由典属国负责!” “牛羊三年繁衍所得皆为驛站之人所有,轮换则需留下朝廷规定数额於继任者,牧场也將为后来者继承,但若愿意举家前往,则皆为其有。” 说完这些,他看向几人道:“此事万万不可大意,驛站之事虽小,却是我大汉控制草原的重要措施,定要重视!” “对於草原诸部,朕意为其重新划分草场,非朝廷之命不得越界,越界则视为挑畔!” “千人以下部落首领为百户,五千人以下部落首领设千户、假千户各一人,统辖方圆百里之內百户。” 他看了一眼正在记录的刘子庸,沉声道:“万人以上部落拆分。” “於依山傍水之地,適宜耕种,或水草丰美之地建立城池,规模由具体情况而定!” “城池之內设立官署,由当朝廷派遣官员和当地副千户共同主政,各领千人骑兵。” “於险要之地,兵家必爭之地建立坞堡,驻扎人数尔等可自行决定。” “匈奴单于以下诸多贵族全部迁往长安,但不得虐待.... 隨著刘询一句句政令从口中说说出,刘子庸兴奋地奋笔疾书,这是中原王朝第一次对草原实施大规模统治的初始,所有政令都意义重大。 他有种见证歷史之感,更荣幸能参与这样的决策之中,哪怕只是记录。 隨即霍光、桑弘羊、丙吉等人再进行查漏补缺,一份关於大汉针对草原实施统治的政令隨之诞生。 它虽然简陋,甚至根本不知效果如何,但这將是开天闢地的第一次,他们已经做好了隨时调整的准备。 最后说到草原最高行政机构设立,刘询沉思片刻道:“朕意將草原划分为两块,分別为漠北、漠南,分別设立漠北都护府、漠南都护府。” “都护府设都护一名比两千石,长史一名比两千石,属官若干。” “都护为军事主官,领一万骑兵驻扎,三年连带將士一起轮换,行征伐、维稳之事。” “长史为主政主官,和都护平级,但战时受都尉调遣,主辖区各部落纠纷裁决,民生和教化之事,不做任期规定。” 隨著眾人商议越加深入,虽然在长安就已商议日久,但真到做的时候才发现诸多问题,隨后几日眾人每日商议不戳。 当第二日刘槐和胡安到来也被刘询拉来商议,毕竟他们比在座眾人都熟悉草原事务。 有了两人加入,又发现不少漏洞,这让眾人更沉下心来分析利弊..... 时间缓缓流逝,隨著大汉天子詔令传至草原诸部,无论心中如何想,口中满是答应,对於不知好列之辈,赵充国可不会客气,数日间尽起大军,三个万人部落就此消失。 草原大震,各部震恐,之前还有些敷衍的部落首领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备上重礼南下。 漠北坚昆部落,其首领为原右校王李不悔之弟李承祖,亦为飞將军李广之孙李陵之次子,其长子李不悔已在王庭之战中被俘。 这日,王帐之中气氛凝固,在兄长李不悔被俘后李承祖就被推举为首领,此时眾人看著大帐中央站著的人,都露出复杂之色。 “诸位考虑的如何了?” 被派往坚昆部落传召其南下勤见天子的使者,看向上首李承祖,他神情淡然,来时候將军就已交代,如若对方胆敢违抗天子之令,就即可北上踏平其部。 他没有过多言语,就在等对方一个答案..... 第219章 坚昆部落的决定 第219章 坚昆部落的决定 “使者先去休息,我等需商议一番!”李承祖沉默片刻道。 使者好似料到会是这样只是笑道:“诸位请便!” 看到使者离去,眾人再也忍不住怒道:“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我等已经背弃祖宗来到这苦寒之地,他还想怎样?” “让我等去覲见汉朝皇帝,我等做不得!” 有人怒吼,但也有人心有意动,以前没得选,现在或许..:: 一老者看著眾人议论纷纷,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李承祖看了过来! “李叔,您的意见呢?” 作为当年抗击匈奴先锋李广的亲卫,现在的家臣,老者侍奉了三代李家人,而在李承祖这里已经是第四代,其威望眾人更是望尘莫及。 当年跟隨李陵被俘的人不在少数,现在坚昆部落高层大多是这些人和其后裔,其所代表的更是整个坚昆部落的意志。 老者好似如梦初醒,看向眾人道:“当初刘彻听小人诬陷,李家三族被杀,如此深仇大恨岂可忘记?” “但现在.: 老者苦笑道:“匈奴完了,完的很彻底,单于以下被俘无数,得到消息,右贤王及白羊王、娄烦王也投降了。” “汉朝皇帝亲临五原召见草原诸部落前去覲见,可以说这是打算重新洗牌草原势力,也是向草原展示汉朝的威严,告诉所有人,今后的草原是汉国的了。” 最后他看向李承祖,复杂道:“你父亲若在,我等就算是死也不会前去,但现在.: “我等若是不去,被俘的大郎不悔必將身死,你父亲就你们两个儿子啊!”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你父亲的遗愿!” “你父亲至死都想为李家平反,若是不去,我等必然遭到汉国打击,现在数十万汉军齐聚草原,我等拿什么打?” “现在汉国皇帝是当年刘彻太子刘据之孙,听说其仁慈爱民,和刘彻简直是两个极端,这..:..或许是我们最后完成你父亲遗愿的机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听完老者的话,眾人面面相,有不满的也有意动的。 最后还是李承祖咬牙道:“去,这次我只带百人前去,要是我死了,你等不必犹豫,立即朝西跑,今后我坚昆不与汉不死不休!” “但若是活著回来......到时一切由兄长做主就是!” 眾人对视一眼,想要反对,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少老人更是露出希冀之色漠北原匈奴王庭,赵充国、韩增目瞪口呆地看著秩序井然,正在搬运材料、石块及挖掘地基的俘虏,再看著跟在身后不停用鞭子驱赶的小吏,脸色有些发黑。 “张仲,你他娘的別给老子逼反了他们,不然老子立即斩了你泄愤!” 面对赵充国的『恶言相向”五原郡守张仲显然不以为意。 “老將军但请放心就是,这事下官熟悉的很,这人啊就不能太舒坦了,不给他们找点事做,迟早要出事情的。” 说到这里他痛心疾首道:“你知道当下官看著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俘虏有多心痛吗?” “我大汉百姓尚有饿死的,他们到是有吃有喝的,这怎么能行?” 他『悲愤”地指著在筑城工地上干活的俘虏,道:“他们是谁?他们是我大汉废俘虏!” “我大汉马踏匈奴王庭,覆灭匈奴,自此这草原还不是我大汉的?这里水草丰美,三面临水,东面是狼居胥山,这里必然是我大汉控制草原的重要驻地。” “与其让这些人光吃不拉,还不如让他们赶在入冬之前先打好地基,待来年开春,下官保证半年之內就能將此城建成。” “到了那时,我大汉將士居住城池,遥控草原,而不是住在到处漏风的帐篷里挨冻!” 说完大手一挥道:“此事老將军不必管了,下官既然来了,这事就交给下官来做,必然不会让老將军失望的。” “行了,下官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看著一副捨我其谁的张仲离开,赵充国这才反应过来。 “老夫这是被教训了?”赵充国指著自己不可思议道。 韩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肯定道:“是的,不光是你,本侯也被这混蛋给说教了。” “他说我们除了打仗一无是处!” “老子宰了他去!”赵充国怒道。 赵充国面色通红显然气的不轻,自己等人在外杀敌建功,到头来被一个太守给说教了,他娘的还是个擅离职守跑来草原抢功的混蛋。 韩增看都没看怒气冲冲的赵充国,而是平静道:“你会建城?” 赵充国脸一黑,没好气道:“老子懂个屁的建城!” “那你能做到他那样让俘虏並井有条的干活?” 赵充国脸更黑了。 韩增露出一丝笑意,道:“本侯倒是挺看好这傢伙的,抓住机会立即北上,毫不拖泥带水。” “知道自已前来必然引来我等反感,於是所有脏活累活全都抢著干,你看现在军中將领见到他谁不说声好?” “至於在此地建城本就是应有之意,身为匈奴王庭位置更是没的说,旁边就是狼居胥山,象徵意义重大,更不可能將其重新交给匈奴人。” “之前我等无得力人手组织建设,他来的时候不但带有大量文吏,还有不少工匠,可见是早就做好准备的。” 韩增笑道:“你信不信,这傢伙此次不但不会受到朝廷处罚,还会被陛下看重,今后怕是成就不小。” “不要脸,够执著,身体力行,胆大至极,本侯实在想不出他不被看重的理由!” 赵充国闻言沉思片刻,嘆道:“娘的,这些读书人脑子转的就是快,刚接到消息就带人北上,为了功劳命他娘的都赌上了。” 看著逐渐出现雏形的城池地基,赵充国不得不感嘆张仲这傢伙是有真本事的。 “行了,既然他愿意干就干吧,加上朝廷派出的官吏也快到了,陛下正在五原等候诸部落覲见,我等可要盯紧了,万万不可大意!” “这老夫早就在做了,还要你提醒?” 赵充国看著韩增满是鄙夷道:“没事去安慰你的匈奴小情人去吧,少在老夫这里吆五喝六的。” “本侯那是..:..那是了解草原风情!”韩增不以为耻道。 “於是安慰到床榻上去了?” 但韩增却得意道:“怎么?要不分你几个?还別说,这匈奴女子就是不一样,还真“滚蛋!” 赵充国黑著脸骂了一句就跑了似的离开了,只剩下韩增在后面喊著今晚就送几个去你帐篷的豪言,而赵充国跑的更快了.: 第220章 会盟之地 第220章 会盟之地 盛夏时节,正是草木旺盛之际,本是草原诸部放牧的好时节,但现在要是从高空俯瞰而去就会发现,无数驱赶牛羊的队伍从草原四面八方朝南而去。 最终化为一股洪流。 右贤王屠耆堂投降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不但亲自带人前往五原准备覲见汉国皇帝,还带著大量钱財,牛羊和珍宝前来。 若说草原人没钱那指的是普通牧民,对於高高在上的右贤王而言,多年积累的財富就是张安世看著都眼红不已。 財物中有西域诸国的供奉,有劫掠大汉的收穫,更有贸易所得。 整整百辆马车朝西而来,一路引得不少部落侧目。 对於这个手握十余万人的右贤王,各部落竟无一人上前,更是用鄙夷地自光看看这位曾经高高在上草原王者。 “呸,贪生怕死之徒,他怎么不去死?” 面对来自诸多部落的恶言,屠耆堂虽然面色铁青,但却並无解释,在投降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想到要面对的结局,意料之內而已。 隨著草原诸部逐渐匯聚,各方也开始交换消息,他们散布於茫茫草原,得知的消息极为片面,直到此刻他们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面对將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左贤王部的左谷蠡王八方骑兵被乌孙给打败了?自己还被汉国將军赵充国生擒? 汉国数万骑兵绕到乌桓、鲜卑,从北方偷袭王庭,一战生擒单于、阔氏,公主王子,几乎將匈奴高层一网打尽。 草原腹地十余个万人以上部落因不服,被汉国铁骑覆灭,无数小部落臣服於汉国铁骑之下。 五万乌孙精骑,十六万汉国铁骑,十万汉国步骑..::.整整三十余万大军齐聚草原。 这.......所有人都听的目瞪口呆,甚至有的人差点晕了过去。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怀有小心思的人更是后怕不已。 想要应付了事的更是灭了心思。 汉国天子於五原召见他们......怕是来者不善啊!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全手打无错站 身在五原的刘询可没心思去了解他们的心思,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此番他就没打算和其商量,就是准备强硬推行草原政策,但凡敢冒头的,正好赶在大军齐聚草原之际,彻底將其消灭,以除后患。 这日,他出城来到九原县城外北十里处。 一座高出周围十余丈的土丘之上,已被百姓夷为平地,一处大型会盟之所正在悄然建成。 刘询微服而来,身边正是负责此事的桑弘羊,而刘子庸则作为隨侍之人隨行。 “陛下请看,此地高出周围许多,一眼望去毫无遮拦,而高处已被平整,足以容纳上万人匯聚而不显拥挤。” “按照陛下之意,早已预留出诸部驻扎之地。” “中心处已经建成高台,到时就在此处会见眾人。” 刘询听著桑弘羊的话点了点头,笑道:“爱卿做事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本就没打算大型土木,按照霍光和桑弘羊的说法,要效仿当年萧何建立一处行宫,以此达到震草原诸部的目的。 不过却被他否决了,数十万大军在侧这就是最大的威,有大军在,就算在草地上席地而坐,也不敢有人小。 但要是实力不济,就算身处楼台殿宇,煌煌高楼,也会被人瞧不起,还会引来。 走下高台,三人在草原上骑马而行,胡安身为羽林中郎带领羽林军护卫左右。 看著一个个年轻,却经歷大战后沉稳许多的將土,心中欣慰不已。 此番御林军出征两千五百余人,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两千人,其战损相比所获战绩,却是微不足道。 当初王庭一战胡安所带领的羽林铁骑作为先锋,最先攻破匈奴拦截,更是哪里危险就攻向哪里,可谓战功赫赫,不敢说超越孝武皇帝时期的羽林军,但至少恢復了些许往日荣光。 最令人欣喜的是羽林郎辛贤、何立的脱颖而出,算是发掘出了两位將才。 在扫荡草原期间更是身先士卒,带领骑兵纵横草原,无人可挡。 不知不觉中眾人来到一处人群匯聚之地,刘询下的马来,招呼几人一声就朝人群走去胡安心中一惊,吩附道:“快去跟上!” 刘询来到跟前发现正是官吏在划分草原,此地位於五原东三十里处,有河流流淌而过,水草丰美,算是一处极好的牧场。 “大家都听著,天子怜惜尔等家人为大汉出生入死,並驱逐五原郡以北五百里草原,就是为了给诸位划分牧场。” “之前早已告知诸位,每户可得牧场百亩,羊十头,牛一头,若是家中为国捐躯的人多,可多获得一份。” “大家也都看到了,此地虽然水草丰美,但亦有乱石滩和不少不適合放牧之地,为了公平,本官决定抓阉。” 说完让人拿来一个木箱,只有最上头有个一手可入的空洞。 “开始吧!” 很快,眾人抓阐完成,看到自家分到的牧场有人欢喜有人愁,分的好的喜笑顏开,分的不好的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运气不好呢。 隨著眾人分散寻找自家牧场,刘询笑道:“此人不错,兼顾公平的同时也让眾人无话可说,倒是个好苗子。” 刘子庸瞧了那擦汗的官吏,心中暗笑不已,百姓们不清楚,但他们还不清楚? 这分明就是將好坏掺杂在一起,不管是谁拿到的基本上都是好坏参半的牧场,分明就是提前弄好的。 不过大家都清楚此人的为难,能灵活处理此事,还让大家心无怨念,也算是位能吏了刘询自民间长大,这些小吏的手段他早就见识过了,不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只要能做到大体公平就算不错了。 这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地方有豪强,有平民,有关係有势力的当然能分到好的牧场,而大多百姓只能分到好坏参半的。 这也是他讚赏此人的原因,因为他至少没有太过,顶著上面压力的同时还能兼顾百姓利益,至少心不坏。 这一日他带人到处閒转,看到不少正在分牧场的人,有人如先前那位一般能够兼顾百姓,有的则利慾薰心,好好的政令被其执行的怨气丛生,他也默默记住,等待对方的绝对是他承受不起的惩罚。 面对这一切刘询心中早有预料,在后世都能欺上瞒下,更何况现在? “命郭虔来见我!” 刘询回到九原县郡守府,面无表情地对刘子庸说道。 “唯~” 刘子庸微微一凛,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第221章 天子太可怕了 第221章 天子太可怕了 从草原返回,郭虔这段时间也没閒著,现在正是草原百废待兴之际,也正是他安插探子的好时机,因此这段时间可忙的很。 这日,他从天子行在走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想到主上所说之事,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自绣衣卫建立以来就存在感极低,也就是此番在草原大战中传递情报算是可圈可点。 但要说到主上所说的监察天下,却是差的远了。 “敢在主上施恩百姓时贪得无厌,好处他们得了,骂名和坏处全留给了主上,他们这是在找死。” 回到一处偏僻之所,这里是他们绣衣卫的临时驻地,此时算上最近扩充之人,足有千人,只不过大部分分散到了其他地方。 “统领,陛下可有要事交代?” 作为此次立下大功的冉弘已经被他提拔为都尉,可谓是干劲正足的时候。 郭虔看了再弘一眼,正色道:“陛下施恩为国捐躯將士家人,但有些官吏却和地方豪强勾连,损公肥私,好牧场,好东西全都被这些人瓜分了,而百姓有的却只得到一片荒地。” “陛下一开始以为这些人也有为国捐躯之人,只要做的不过分也就算了,但现在有些做的太过了。” 说到这里郭虔冷声道:“速去调集弟兄,敦煌、酒泉、张掖、武威、朔方、五原、定襄、云中八郡之地,让弟兄们都盯好了,凡是敢给陛下抹黑,欺压百姓的全都拿下!” “县令及以下直接缉拿,反抗者杀!” “千石以上官员收集证据,原地看押!” “地方豪强不必客气,直接拿下!” “胆敢反抗,杀!” “遵命~” 隨著郭虔一声令下,千余绣衣卫顿时奔赴各地,每郡至少百人,並且每队还带著五百骑兵。 刘询这次就是要告诉这些人,有的东西可以动,但有些不行。 从九原县最先开始,当夜郭虔就带著手下率先擒拿当地豪强。 刘询身处太守府,听著外面吵闹声丝毫不以为意,面对急匆匆而来的霍光等人,刘询漫不经心地解释道:“爱卿不必慌张,不过是清扫一些见不得人老鼠而已。”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全手打无错站 “诸位儘管安歇,过几日就好。” 霍光和桑弘羊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绣衣使者”再次出现,也不知是好是坏,当年的绣衣使者可令天下都震恐的存在。 不过看到皇帝根本就不打算说此事,他们也只能退下。 走出房门,霍光皱眉道:“那些人虽然可恶,但也不至於如此啊!” “老夫倒是觉得陛下之意不止是在惩处他们,反而像是在警告。” “警告?”霍光一愣。 “不错,此事因何而起大司马能不清楚?那些人吃相也太难看了,本来看在他们家中有为国捐躯者,陛下也不会做的太过。” “但好处他们全得了,骂名全成了朝廷和陛下的了。” “好好的恩泽成了祸害百姓的苛政,你说陛下能不生气?” “依老夫看,之所以下重手就是在警告一些人,有些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情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不然今日这人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明日。” 霍光此时也明白过来,嘆道:“这或许只是其一,这次绣衣卫你也看到了,短短时间就聚集如此多的人手,可见他们在地方上必然有著不少人手。” “如此一来,地方官员豪强怕是要收敛一些了,並且这些人都是隱秘的,谁也不知道谁是绣衣卫的探子。” 说完看向桑弘羊目光颇为奇怪道:“你还是回去查查吧,绣衣卫能这么快壮大,怕是你少府出力不少吧?” “不可能 桑弘羊想要反驳,但好似想到什么脸色突然变的难看起来。 “史玄~” 史玄身为少府斡官令,官虽不大,但却管理著天下酒铁税收的肥差,其管理的属下遍布大汉郡县,想要帮助绣衣卫建立据点简直不要太简单。 看著脸色难看的桑弘羊,霍光微微一笑,看到这老傢伙难受他就高兴,这段时间这老傢伙跳的有些厉害啊,却没想到天子早已抄了自家后院还不自知。 刘询放下文书,想到三叔史玄顿时笑了起来,这位三叔或许是受自己影响,对於算学极为痴迷。 进入少府之后不久就开始清查过往帐目,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连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要知道酒铁税收可是大汉重要税收之一,每年都有数万万钱的税收,前些年有霍光亲信管理少府,而作为霍光为了底下人好好办事,就管的鬆些。 这一松不要紧,但却彻底养肥了底下的税吏。 这几年史玄很少待在长安,一有时间就去地方视察,而隨著绣衣卫建立监察体系,他就想起了这位三叔。 有他暗中配合,地方绣衣卫建设极为迅速,也就是现在时间太短,但也建立起了北方绣衣卫监察体系。 这次之所以暴露,一来是震天下,二是因为马上就瞒不住了。 不过,他相信桑弘羊是聪明人,或许心中不快,但绝对不会从中阻拦的。 当第二日清晨百姓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昨夜可把他们嚇了一跳。 “听说了吗?昨夜不少大家族被抓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开始抓人了?” 很多百姓都不解,天子就在这里,难道是有人触怒天子了?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天子为我等划分牧场,分发牛羊,但这些大家族却和官更勾结,將好的全部留给他们了,剩下的才是我们的,就这还到处为难,有的人甚至要交钱才能拿到自己的牧场和牛羊。” “听说昨日天子微服私访,看到此等情景大为震怒,这不,这些人倒霉了吧!” 眾人一听这事全都来了兴趣,有人更是恍然道:“我就说天子都免税十年了,怎么还要交钱,还有那么多好牧场不划分,偏偏划分那些不长草的荒地。” “原来是他们在捣鬼啊!” 百姓人这才恍然大悟,隨即怒道:“抓的好,要我说杀了才好,这些人简直就是畜生,我等先辈战死沙场才得来的赏赐,竟然也敢侵占,他们的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事情越传越广,百姓义愤填膺,这当然是郭虔安排的,因为主上说的很清楚,舆论办事之前先要让自己占据舆论高点,不然稀里糊涂地办事,完了要是百姓被有心人鼓动,岂不是白瞎了? 与此同时,草原上也发生看一幕幕让百姓拍手称快的事情,中饱私囊的官更被抓,草场牛羊重新划分,而这些人则是太学的学生和京畿之地徵召来的官吏。 这些人要么初生牛续,一腔热血,最见不得人间黑暗。 要么就是深谱其中,在地方上颇有威望,能公平公正处事的官吏,此事乃是光禄勛丙吉亲自负责选拔的,以丙吉的性子,所挑选的人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大家都听好了,天子为奖励抗击匈奴战死的將士家人,为大家划分牧场和牛羊,但有人却欺上瞒下,以次充好,更是和地方有些势力的家族勾结,侵占大家的赏赐。” “天子得知后发雷霆之怒,言:此畜生行径也,尔等家人为大汉付出良多,这些人竟敢如此对待有功之臣家人,简直妄为人哉!” “陛下下旨,凡犯事官吏、家族成员全部流放漠北为驻扎漠北的將士屯田放牧,遇赦不赦。” 如此重罚倒不是刘询太过,而是恩泽真的成为了苛政,有些百姓分到的不过是一片碎石地,有的地方根本就不適合放牧。 虽说免税十年,但十年后这些牧场可是要交税的,到时候让这些人怎么活? 因此必须重罚,后面他会出台一系列惠民政策,要是不给这些人一个警告,怕是真的会闹的沸反盈天。 另一个原因则是为漠北草原迁移些人口,这些人他打算先为將士们屯田放牧十年,隨后便將其安置在漠北。 並且这些人身处大家族,读书的人也不少,也算是废物利用,教化草原了。 他打算在草原全面教化儒家之学,至於效果暂且看看再说.... 百姓们听到官吏所言俱是欣喜不已,更有甚者朝县城方向跪拜,高呼天子明圣。 不远处右贤王屠耆堂恰好看到这一幕,马上就要到五原,他心思自身前途安危,一时心烦意乱就出来转转,没想到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一旁苏武作陪,看到眼前景象满意的很。 当年他少年终於开始施展自己的理念,陛下长於民间,深知恶吏之害,也深知百姓艰苦,能见到这里一幕他早有预料。 因为当今天子不可能容忍这些人为非作歹,危害百姓,不知也就罢了,但凡是知晓了,就绝不会轻饶了去。 “汉国.....不,是陛下!” 屠耆堂有些惊讶道:“这些人虽然有罪,但也不至於如此重罚吧?” 苏武撇了眼屠耆堂,不屑道:“重罚?这算什么重罚?要是放在孝武皇帝那会儿,不灭其三族就算不错了,违抗圣旨欺压百姓,他们这是欺君之罪。” “也就是当今天子仁慈,这才判了流放。” 屠耆堂咽了下口水,脸色有些发白道:“苏兄,你说陛下会不会...:.. 苏武一愣,但看到屠耆堂发白的脸色就知道这傢伙嚇著了,失笑道:“你之事陛下早已有了定论,要知道天子金口玉言,既然下了圣旨,就绝不会轻易更改。” “行了,陛下早有交代我等到达之后立即去见他。” “走吧,陛下怕是等急了!” 屠耆堂回首看了眼欢天喜地的百姓,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些许触动,在草原弱肉强食是常態,但汉国却如此重视这些底层百姓。 这难道就是大汉强大的原因? 而此时刘询已经接到了右贤王屠耆堂到来的消息,对於此人他倒是没有太多戒心,能为匈奴子民著想而投降之人,不但化解了一场战爭,还为大汉彻底收服草原开了一个好的开端。 於是他命人做了一些美食,在太守府后院中接见。 屠耆堂一路走来连头都不敢抬,紧紧地跟在苏武身后,生怕冒犯了天子。 很快,苏武就看到陛下身边的郎官在那里迎接,只是当刘子庸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后,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有些懵的屠耆堂。 “走吧,陛下已为你备下酒菜,我等还是快点过去吧!” 屠耆堂有些晕乎乎的跟著苏武,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们来到了一处凉亭。 他快速看了凉亭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却让他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一个用言语无法形容其俊美的青年,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此时正在凉亭中笑吟吟地看著他们。 “臣苏武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臣.::屠耆堂拜见陛下!” 刘询起身来到两人跟前,如此举动却让一旁胡安看的眼皮直跳,但想到陛下武力,也只能无奈摇头。 “苏爱卿辛苦了!” 说完看向一副典型草原汉子模样,此时却显得有些拘谨的屠耆堂。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右贤王吧?” 刘询一句话差点让屠耆堂晕倒,他连忙行了一个中原礼节,惶恐道:“臣不敢!” “好了,来,两位一路辛苦,咱们坐下说!” 说著就拉起两人的手臂朝凉亭走去,这更是让屠耆堂有些摸不著头脑。 三人坐下,刘子庸上前倒酒,屠耆堂嚇的连忙起身,却被刘询按住肩膀。 “陛下好大的力气!” 屠耆堂惊讶地看著皇帝,自己也算是草原的勇士,一身力气十余人不敢近身,但感受到肩膀的沛然之力,心中唯一的侥倖消失了。 刘询闻言呵呵一笑,道:“朕未登基之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当年冠军侯一样征战沙场,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大汉天子,这一身武艺却是没了用武之地。” 看到有些黯然的天子,苏武眼皮一跳,连忙正色道:“陛下乃万金之躯,一声令下,我大汉万千勇士愿意为陛下出生入死,要是凡事让陛下亲临,那要臣等何用?” “还请陛下万万不可有此心!” 刘询无奈一笑,朝屠耆堂道:“你看,朕这辈子怕是没有征战沙场的一天嘍!” “陛下,要是陛下看的起屠耆堂,臣愿为陛下前驱。” 看著单膝跪地的屠耆堂,刘询笑著將其扶起,道:“爱卿能归汉乃是汉匈两族之福朕不是嗜杀之人,汉匈本为炎黄之后,匈奴曾是夏后之族裔,亦是我华夏之人。” “如今回归华夏,岂不是可喜可贺?从此汉匈子民不再廝杀,不再有战爭,岂不大喜?” “爱卿可愿为两家子民不受战爭之苦,辅佐朕治理草原?” “朕保证,从此大家都是汉人,朕绝不会徇私偏一方,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屠耆堂愜愜地看著满是真诚的天子,一时间有些呆愣。 “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看著匍匐在地的屠耆堂,刘询微微一笑將其扶起,亲自拍下其身上的灰尘,道:“好,那就让咱们君臣齐心协力。” 苏武看著被感动的双目通红的屠耆堂,再看著天子如春风般的笑意,顿时打个寒蝉。 天子.......太可怕了! 第222章 韩增的失望 第222章 韩增的失望 鸣~ 鸣~ 鸣~ 业號角低吟,万军齐聚,衣甲鲜明,威武雄壮.... 这日,城外十余万汉军齐聚,乃是大汉前將军、龙额侯韩增护送匈奴单于且侯,及其大阔氏,阔氏、王子公主、左右校王、左右骨都王、右谷蠡王等人南下。 只留下后將军赵充国领数万骑兵镇守漠北。 此时城外百姓匯聚,都在见证著这期待已久的一刻。 百姓看著往日让他们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匈奴单于,此时且侯虽然衣著整齐,但再也没往日气象,好似行户走肉一般,目中无光。 但让人格外瞩目的是大军前方的韩增,只见韩增满脸胡茬,破烂似的的鎧甲掛在身上,就连鎧甲身上的血跡都不曾擦拭。 率先前来迎接的霍光和桑弘羊等人嘴角抽搐了下,硬是从口中挤出一句:“还真是挺龙额侯的.... ,而韩增此时却志得意满,此次草原之战就数他和胡安两路大军功劳最大,就连大破匈奴八万骑兵的常惠都被比了下去。 此次凯旋献俘,乃是他的高光时刻,这副鎧甲乃是他千挑万选的,就是为了在天子面前让天子看看自己的『辛苦”。 不然一副衣光靚丽的去见天子,谁能知道自己的功劳? 看看,看看,这可是本侯亲自拼杀来的。 韩增跳眼望去,只是左看右看都没发现天子,这让他有些失望,只能安慰自己道: 没事,没事,陛下肯定在来的路上...:” 於是他开始放慢速度,期望在到达之前看见天子驾临,硬生生地將只有一盏茶功夫的路程走出了三倍的时间。 “这傢伙在搞什么?”霍光疑惑道桑弘羊眼珠子一转,在霍光耳旁耳语几句,只见霍光脸色顿时变的极为精彩,脸上的肌肉更是不停抖动,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 韩增满是失望地来到迎接队伍之前,看著霍光等人满是嫌弃道:“怎么是你们来了?” 霍光强忍著抽这混蛋一巴掌的衝动,面无表情道:“陛下当然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区区迎接大军之事,难道本公前来还不足以重视吗?” 但韩增却瞪大眼晴,指著自己道:“区区?你確定你没说错?” “怎么?龙额侯这是觉得自己能上天了,还是觉得本公提不动刀了?” 说完满脸不耐烦道:“快点下马隨本宫去见陛下,想要陛下迎接?就你?” “本侯怎么了?霍光,你给本侯说清楚?”韩增听到这话顿时怒了,这是多瞧不起自已才能说出这话? “行了!” 桑弘羊看到俩人又开始吵了起来,满是无奈道:“陛下正在等你呢,这凯旋仪式是要在长安举行的,在这里举行算怎么回事?” “难道你还想让陛下迎接你两次不成?” 韩增一愣,猛地拍了下额头,看向黑著脸的霍光,嘿嘿一笑:“那啥,大司马不要见怪啊,这不是被草原风吹的有些晕,怎么就忘了这事,你看这是闹的。” 霍光的脸更黑了,实在不想和这玩意儿说话,转身就走了。 桑弘羊看到如此摇了摇头,朝韩增笑道:“你啊,不撩拨他几下你是浑身痒痒不成? 人家女儿可是为天子生下了皇子,你没事少招惹人家。” 韩增闻言一愣,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他女儿生下了皇子?” 这事韩增还真不知道,传到草原的詔书都是军事,刘询也没空到处去宣扬自己得了儿子。 於是,直到现在才从桑弘羊口中得知此事。 “不然呢?行了,军营早已为你们准备好了,且让將士们去休息吧!” “且侯单于等人交给老夫即可,你且去洗漱,穿成这样去见陛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胡安早就回来了,陛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还想糊弄陛下?” 桑弘羊用看傻子的表情看著韩增,有时候也不知道这傢伙脑迴路怎么运转的,装装样子也就罢了,还准备来真的不成? “行了行了,本侯知道了!”韩增突然感觉无比烦躁,霍光怎么就成了皇子外公,这今后难道还要低他一头不成? 本以为自己立下如此大的功劳,虽然比之冠军侯还差点,但比他霍光强多了,就他那爵位还是厚看脸皮给上的。 但现在..... 刘询此时也得到韩增在外的表现,顿时哑然失笑。 “朕没去怕是让龙额侯失望了,到底是大汉功臣,且让他等待些许时间,待回了长安定让他风风光光的。” 霍光闻言无奈一笑,道:“本以为此番大战吃了些苦头能长进一些,没想到还是之前的混不吝性子,也倒是难得!” “龙额侯看似玩世不恭,但却在大事上不曾含糊,算了,到底是立下了大功,且让他得逞一回就是。”刘询哑然道。 就在这时桑弘羊回来了,只见其满面红光,好似得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进来第一件事就向他道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臣方才接受俘虏,其中且侯单于,大闷氏,阔氏,公主王子等匈奴高层俱在其中。” “左右校王,左右骨都王,左谷蠡王等眾多匈奴將领俱是被生擒。” “臣清点过后发现和龙额侯捷报上所言丝毫不差,足有千三百余人。” “陛下,自此匈奴再无翻身之地矣!” 就算早已得知此事,但听到桑弘羊亲自確定刘询心中还是涌现出一丝不真实感。 这可算是將匈奴高层一网打尽了! “好好好,爱卿定要好好安置这些人,挑选出一些人等朕回长安之后献俘太庙,如此功绩,岂可不告知列祖列宗。“ “臣遵旨!” 平復下来之后刘询敲击案几,沉声道:“且侯单于身为匈奴公认的单于,虽为俘虏,但切记不可怠慢,朕意封其为归义侯,食邑千户。” 霍光闻言一愣,隨即道:“陛下,如此封赏是否太过了?毕竟为我军所俘虏,要是重赏如何让將士们安心?” 不等刘询说话,桑弘羊却反驳道:“臣以为可行,且侯单于为匈奴共尊的匈奴首领,若是苛待必然会引起匈奴降將不满,要是传回草原,怕是是会引起动盪。” “我大汉將其善待,不但能减少归降之人敌意,也能显示我大汉诚意,陛下之前曾说匈奴之民亦是大汉子民,如此也能让匈奴人看到陛下的诚意!” “但.......”霍光还想说什么却被刘询打断。 “大司马不必再说,此事朕意已决!” 看到霍光好似不甘,刘询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释道:“正如桑爱卿所言,我等想要统治草原,就必须让匈奴人放下心悦诚服,而且侯单于在匈奴威望颇高,若是不能善待,匈奴必然反覆。” “不过大司马且放心,不过是有名无实而已,就当养了一閒人就是了。” 听到这里霍光这才舒服了很多,大汉和匈奴打了上百年,其中恩怨早就纠缠不清,若是封赏太重,怕是会引起百官对抗。 看到霍光不再反对,刘询鬆了口气,但心中也因此颇为沉重,汉匈融合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第223章 胶东王和六安王 第223章 胶东王和六安王 本始三年八月,大汉內部百姓欢腾,他们即將见证大汉自立国百余年来最为辉煌的时刻,匈奴人降了,草原诸部南下覲见大汉天子。 这是何等的令人激动盛事,所有人都將目光转向北方之地,但凡有些名望之辈纷纷北上,想要亲眼见证这註定在煌煌史书中留下浓重一笔的时刻。 就算远远看上一眼都不虚此生。 大汉不同於后世王朝,面对纷纷前来的大儒、贤良及眾多早已不理朝政的老臣就算是刘询也不敢怠慢。 面对堆积如山的请愿文书,也只能无奈答应,並吩附丙吉好生接待。 於是大家可以看到奇怪的一面,北方草原诸部面带志芯,迎接未知的前途缓缓南下。 而南方也有小股车队匯聚成流朝北方疾驰,他们面露激动,不停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就连眾多诸侯也都纷纷请愿北上,最后刘询实在无奈,只能答应十多位诸侯前来,其他人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实在是有人不好拒绝,这些人有的辈分都是他的太爷爷辈了,如此不算过分的要求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为此他还推迟了会盟时间,就是为了等这些人到来。 六安王刘庆,景帝十二子刘寄一系,虽为旁支却辈分极高,乃眾多诸侯王之长。 胶东王刘音,景帝之孙,旁支诸侯,亲近朝廷,颇为恭顺。 隨著草原诸部到来,九原县北热闹非凡,牛羊遍地,细数之下足有上千部落前来,当然了,其中一大半都是千人左右的小部落。 大部落如呼衍氏部落、其下有兰氏、须卜氏等下属部落,为南匈奴大部落之一。 浑邪王部,亦为南匈奴一部。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鄄支部,为单于本部,北匈奴核心部,其下有丁零部、康居部等。 与此同时东胡系草原部落如乌桓、鲜卑、扶余、肃慎、沃沮都前来观礼。 西域诸多亦是前来眾多,不谈乌孙,车师、蒲类、焉耆、龟兹、鄯善等诸国都派出使者前来,有的更是国王亲自前来。 匈奴的落寞意味著一个比之匈奴更加强大的霸主势力即將登上舞台,凡为一国之主,无人是傻子,他们明白,在匈奴彻底投降之后,汉匈两国的话语权爭夺將以汉国全胜为结束。 之前他们还能左右摇摆做下墙头草,但今后不行了,东方唯一的霸主势力诞生了。 那就是大汉! 从今往后,大汉將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霸主,再想像之前那样左右逢源,怕是最终只能是身死国灭。 九原县一处府邸,这里本是九原县大族之地,不过因勾结官吏欺压百姓一事被流放漠北,於是就成了安置眾多前来观礼的诸侯王、大儒、贤良等人的临时住所。 此时六安王刘庆和胶东王刘音两人正在院中閒聊,他们虽然之前不曾见面,但却神往已久。 两人都是刘寄之后,但刘庆確是刘音叔父,但却都是性情平和之辈,对方名声也都早有耳闻,如今同处一地,也就逐渐熟悉起来。 “叔父,侄儿不想叔父亦上书陛下前来观礼,並且还同住一宅,缘分,实在是缘分!” 胶东王性情豁达,不拘小节,为人本分,见到同族一时间也是颇为高兴。 “本王也没想到陛下能够答应,当时听闻大汉五路大军齐齐北上,还为陛下捏了一把汗,想当年孝武皇帝何等霸道,武功更是无人可及,但还是在匈奴人手中吃了不少败仗。” “谁曾想当今天子竟然有如此气魄,先是十六万骑兵五路北上,更是两路声东击西,奔袭匈奴王庭,一战匈奴尽没。” 胶东王面露感慨道:“想天子登基不过数年,不但从不可一世的大司马大將军霍光手中夺权更是让其心甘情愿地辅佐,这等本是胜那刘贺百倍,千倍!” “匈奴王庭一战陛下抓住机会,又是派出十万大军逼降右贤王部,至此匈奴彻底投降。” “更让本王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下詔匈奴诸部南下覲见,这是要囊括草原的架势啊!” 刘庆也咋舌道:“谁说不是呢,当今真是好大的气魄,孝武皇帝都没做到的事陛下竟然做到了“不过也理所应当,此时数十万大军齐聚草原,这个时候谁敢炸刺?听说龙额侯和那羽林中郎胡安在草原腹地可谓是大开杀戒,凡是不服者,全都没了。” “咱们这位的陛下的杀性... “叔父慎言!” 胶东王左右看了下,发现並无一人,这才埋怨道:“这话也是我们能说的?” 六安王也露出后怕之色。 “当今这位陛下经歷颇为传奇,出生不过三月就入了牢狱,直到五岁才出来,最后又在其外曾祖母家生活数年。” “被朝廷接来长安后又在掖庭长大,隨后又在长安浪荡数年。” “该经歷的,不该经歷的全都经歷过了,能在霍光手中接过权力,还能不引起反噬,这手腕,这权术..:.本王有时候都想著难道真的是天意不成?” 听到胶东王之言,刘庆心中也是感慨非常,谁说不是呢? 这位天子的传奇经歷,就算是他们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皇位兜兜转转还是转到嫡长子这一脉,要说不是天意,但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咱们这位天子自登基以来对我等诸侯王也不曾为难,就连那刘贺都只是圈禁,多次赏赐也没少了他。” “更是多次大赏天下,尽收天下民心,本王是服了!” 这时六安王突然道:“你说天子这次突然亲临草原就真的只是接见这些部落吗?” 胶东王也是一愣,最后摇头道:“看不透,也看不明白!” “天子自登基以来做事颇有章法,为人节俭,治理朝政也以务实为主,绝不是好大喜功之人。” “从这住处就可见一般!” 六安王点点头,看著十余位诸侯王住著一座府邸就知道了,並且天子也只是住在太守府,只在县城北边建了一座高台,並没有大兴土木,修建行宫,彰显威严。 由此可知当今天子乃务实之人,绝不会简单的接见草原诸部那么简单,能让天子如此大费周章,怕是有大戏要开场嘍。 俩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期待.. 第224章 李陵之子 第224章 李陵之子 “陛下,草原诸部业已到达,没来的或许..:.不会来了!” 太守府,刘询听著桑弘羊匯报,听到这里手顿了一下,道:“不必理会,告诉后將军一切皆由他自行处理!” “唯~” 桑弘羊继续道:“大汉国內诸侯王如胶东王、六安王等人已经安置妥当,诸多列侯也都到了。” “国內大儒如萧望之、长安书院祭酒疏广、疏受叔侄,被称之为小夏侯的夏侯建等等,都安置在城內。” “如此,三日后会盟將如期举行!” 这时霍光突然说道:“陛下可曾知道李陵?” 刘询一证,道:“可是飞將军李广之孙李陵?大司马为何说起此人?难道他还活著?” 霍光摇头道:“在陛下登基后不久就离世了,只是其留在漠北的坚昆部落身为右校王部落还在。” “此次王庭一战其长子李不悔被生擒,其弟李承祖被推举为右校王继续为坚昆部首领。” “昨日臣得到消息,李承祖也来了!” 刘询闻言沉默片刻,这件往事自己知道一些,李陵被俘之后被人诬陷说为匈奴练兵,孝武皇帝得知也不调查就下旨將李家夷三族,至此李陵彻底绝了归国之路。 “不悔~承祖~”刘询嘆道。 “陛下,臣有话说!” 苏武实在忍不住道:“陛下,当年臣被困北海十九年,曾多次受李陵恩惠,要不是每当绝境有李陵送来物资,臣怕是也支撑不到归国之日。” “於漠北之时臣曾多次见过李陵,更深知其心中煎熬,其长子名不悔,次子名承祖,可见其心中复杂。” “既有『不愿再受辱』的决绝,亦有对故土的思念,陛下啊,当年本就是一桩冤案,大错已经铸成,还请陛下看在其多年来不曾与大汉为敌,就算南下也都是敷衍居多的作为,饶其子一命。” “当年飞將军李广为大汉捐躯,其志可嘉,其心可鑑,还请陛下看在其祖的份上饶其一命!” 说完竟然跪倒在地,可见其心中坚决。 “请陛下饶其一命!”这是霍光。 “请陛下饶恕!”这是丙吉。 “唉~” 刘询轻嘆一声,起身上前扶起苏武,看其眼中哀求,道:“朕亦知其怨,曾朕祖父犯下的错只能由朕偿还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道:“宣骑都尉之子李不悔、李承祖覲见!” 眾人听到骑都尉的官职一愣,但隨即大喜,骑都尉正是当初李陵的官职,而陛下不曾称右校王而称其为骑都尉,这...... 刘询好似知道眾人心中想法,笑道:“匈奴既没,那还有什么右校王?” “行了,去传旨吧,既然李承祖敢来,朕岂是无心胸之人?” 苏武大喜道:“臣遵旨!” 101看书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1??????.???超好用 全手打无错站 九原城外,眾多部落在此地驻扎,上千部落匯聚,就算是当年匈奴全盛时期也不多见,於是自然而然就开始互通有无。 刘询得知后也不做限制,並且命少府將府库之內的眾多民用物资拿出来和草原部落交易,短短几日这里就成为了一处大型的交易之地。 坚昆部落首领李承祖看著如此和谐的一面心中满是复杂,方才在市场中转了一圈,发现商品价格极为公道,他知道这是大汉朝廷故意如此。 他虽然在匈奴长大,但和兄长从小就被父亲亲自教导汉家学问,一身才学不输一般汉人。 自己身上流著的是汉人和匈奴人的血,母亲为匈奴公主,但母亲去世颇早因此受到匈奴薰陶並不多。 他名为承祖,他清楚这名字的意义,想起父亲时常半夜独自一人望著南方不语,他有次不解询问,父亲总是將在即楼在怀里。 “承祖,你要记住,你祖父是飞將军李广,你的根在南边,那是父亲长大的地方!” “若是有机会.... ,李承祖摇头將脑海中的画面甩出去,现在自己自身难保,不知兄长现在如何了。 “首领,首领!” 就在他沉思之际,只见亲隨一脸惊慌地跑来。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惊慌?”李承祖心中咯瞪一下。 “首领,快回去吧,大汉皇帝的旨意到了。” “什么?” 与此同时身在九原县城一处小院中,匈奴右校王李不悔呆愣地坐在院子中,自从被俘之后他就很少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就是父亲生活过的地方吗?” 小时候他总是听父亲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说起长安的繁华,中原的富庶,以及李家的来歷,父亲总是充满自豪。 但当每次询问为何来到匈奴父亲总是摇头不语,到长大之后他才明白父亲背负著何等的煎熬。 有时候他就想,要是有一天能打到长安,定要將那杀他全家的老皇帝拉出来鞭尸。 但他对父亲说起志向时,迎来的却是父亲的一顿毒打,他从来没有见到父亲如此大发雷霆,直到最后父亲更是叮瞩,好好在漠北生活,不要去参与汉匈之战。 砰~ 房门被打开,李不悔抬头看去,只见一人出现在眼前,只是眼前之人怎么越看越熟悉? 突然,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你是苏叔父?” 苏武看著当年那小儿此时已是中年模样,眼眶微红道:“不悔,是苏叔父!” “小侄拜见苏叔父!” 面对苏武李不悔是尊敬的,这是他父亲为数不多朋友,小时候经常听父亲提起,更是跟隨父亲见过几次,当年还跟著学过几年学问。 看著眼前之人苏武满是激动,当年要不是李陵他绝对撑不下去,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现在见到故人之子,怎么不激动? “苏叔父此来是?”李不悔疑惑道“是陛下召见你和你弟弟!” “什么?承祖也被俘了?”李不悔脸色苍白道。 苏武摇头道:“不是,他应该是想救你才南下的,陛下听闻你父亲当年之事后,打算接见你们兄弟。” “这是叔父带来的汉家衣服,既然回家了就不要再穿匈奴人的服饰了,快去换下吧!” 但李不悔却低头不语。 “混帐,还不快去?你难道真的將你当做匈奴人了不成?想你李家也是名门望族,现在匈奴已经没了,你难道要为匈奴陪葬不成?” 苏武红著眼晴道:“快去换衣服,你可知这次接见乃是老夫和眾多你父亲当年的好友求来的,不要让他们的心血白费啊!” 李不悔闻言嘆了口气,缓缓接过包裹,道:“叔父,父亲当年不愿再次受辱,难道侄儿就想吗?” 说完就进了房间,只留下苏武呆愣当场。 第225章 那朕又该怨谁? 第225章 那朕又该怨谁? 苏武看著已经换上汉家衣裳的李不悔,不得不说换上这身衣服的李不悔身形挺拔,有汉家的內敛也有草原人的精悍,两者完美融合显得其气质绝佳。 此时李不悔一言不发,一旁苏武更是心急如焚,最后那句:父亲不愿在此受辱,难道小侄就愿意?更是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你小子可別犯浑,当今天子仁慈爱民和孝武皇帝完全不同,並且身世悽苦,其祖父乃是卫太子刘据,当年巫蛊之祸全家被杀,孤零零地就剩下他一人。” “五岁才出牢狱,比之你家有过之无不及,你父之事陛下已经答应为其平反,这是你父亲毕生之愿,你可別犯糊涂!” 但李不悔还是一言不发,直到看到对面而来的一人顿时一喜。 “阿弟,阿弟,我是兄长啊!” 对面来人正是同样被传召的李承祖,此时他也身穿汉家服饰,这是苏武特別交代的。 俩人欣喜拥抱,久违喜悦更是令两人喜极而泣。 “阿弟,家里还好吗?”这才是李不悔最关心的事情。 “好,一切都好,侄儿,侄女和嫂子都好好的!”李承祖激动道。 “两位快走吧,可別让陛下等急了。”宦官不耐烦地催促道。 李不悔闻言看向弟弟,低声道:“等下你不要说话,一切都有为兄。” 说完就朝太守府走去,而苏武更是心中不安,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刘询正看著坚昆部落的信息,这是绣衣卫送来的,不是很详细,但也不错了。 坚昆部落位於北海东部,在后世处於西西伯利亚平原,在现在更是连匈奴人都不愿去的苦寒之地。 其东面是丁零,两部势力相当,都是万人的部落,双方多有摩擦,这些年没少动武,要不是匈奴王庭压看,怕是早打起来了。 “陛下,人到了!” 刘询放下文书,看向刘子庸道:“宣吧!” “宣,汉骑都尉李陵之子李不悔、李承祖勤见!” 门外,李不悔和李承祖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汉骑都尉?这不是父亲当年在大汉的官职吗? 刘询看看进来的俩人,只见其一身汉家衣裳,不看痕跡地看了一眼苏武。 “拜见天子!” 俩人只是隨意拱了拱手,这让一旁的苏武看的大急,但当看到天子阻止的眼神只能怒视两人。 “平身吧!” “谢天子!” 刘询平静地看著俩人,从俩人方才的称谓上就知道心中有怨,但也正是如此他倒颇为欣赏,要是一上来就求饶甚至諂媚,他说什么都不会留下两人。 他没有理会李不悔,而是看向有些志忑的李承祖,道:“你本可不来此的,但为何要来?难道就不怕一去不返?” 李不悔想要替其回答,却被一旁苏武阻止。 李承祖闻言沉默片刻道:“大势如此,为之奈何!” “匈奴已被大汉征服,要是不来必將迎来大汉之怒,坚昆部落抵挡不住的!” 刘询有些惊讶地看向李承祖,笑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说完这才看向李不悔,平静道:“不悔?你父为你取此名字可见心中怨气不小啊! “我父当然有怨!” 苏武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就听李不悔大声道:“我祖父为大汉出生入死一生,战死沙场,我父率领五千步兵被八万匈奴骑兵围困八日,杀敌无数,为將士性命著想才假意投降。” “就在我父准备逃出匈奴返回大汉之际,传来的却是我李家满门被杀的消息,难道我父不该怨吗?” “不能怨吗?” “放肆!”苏武再也忍不住呵斥道。 “你父之怨乃小人陷害所至,孝武皇帝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苏爱卿!” 刘询突然加重语气,苏武看到天子警告的眼神,只能冷哼一声退下。 “那你意欲何为?” 刘询突然来到两人跟前,这让苏武和一旁胡安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却被刘询阻止。 “陛下离我的如此之近,难道不怕我兄弟二人暴起吗?”李不悔有些吃惊道。 “你们可以试试!” 刘询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两人面面相。 “心中有怨朕能理解,因为朕也有怨。” “朕之祖父、曾祖母、祖母、父亲、母亲、姑姑、兄长姊妹都因你所怨恨的那位而死,朕更是生长於牢狱,多次差点身死。” “你说朕该不该怨?” “我.....:”李不悔张口欲言,但看著双目通红的天子却不知该说什么。 “但朕该怨谁?朕的曾祖父孝武皇帝?” 刘询背对两人,苦笑道:“你父之恨朕感同身受,但那又如何?那位已经走了,斯人已逝,所有仇怨也隨之烟消云散。” “朕自幼生长於民间,深知天子隨便一道旨意就能影响无数人,因此时时告诫自己要以孝武皇帝为戒,每次旨意都是深思熟虑,生怕再现当年冤案!” “人活著不光只有仇恨啊!” 说完这些刘询也没有兴趣再谈下去了,有怨就有怨吧,他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李不悔,李承祖听封!” 刘询豁然转身,大袖一挥,朗声道:“汉骑都尉李陵为奸人污衊,导致全家遭难,孝武皇帝晚年亦有悔恨,但人死不能復生。” “传旨,復原骑都尉李陵官职,於朕之陵寢旁修建陵墓,归还当年抄没家產,双倍补偿之。” “其长子李不悔继骑都尉之职,隨驾左右,次子李承祖为漠北都护府骑都尉,掌三千骑兵,听命於漠北都护府大都护。” 最后看了吃惊的俩人,道:“迁二人亲眷入长安府邸居住。” 俩人呆愣当场,都吃惊地看著天子,李不悔更是目光复杂,他今日就没打算活著回去,但天子的旨意却让他怎么都没想到。 “哼,还不快谢过陛下,天子心胸豁达,岂会因你冒犯而治罪?”苏武来到两人跟前冷哼一声。 李承祖看向兄长,而李不悔闭眼片刻,他想到了妻儿,想到了部落族人,一旦.... 最后他单膝跪地道:“臣.:::.接旨!” 刘询微微一笑,道:“迁家属入长安乃是大汉定製,將领在外都是如此,倒不是朕不信你等。” “行了,且去吧,朕会下旨后將军將尔等家眷接来,你且写上一封书信附上信物,免得闹出误会!” 俩人走后苏武嘆服道:“陛下胸襟之大,臣嘆服之!” 刘询笑了下没有回答,此事他確是有些不太理智,但那又如何? 就算对方將来反之,只要他在反手就能镇压,又有何惧? 如此,也算是了却了一桩遗憾! 第226章 诸国 诸部共尊之 第226章 诸国 诸部共尊之 本始三年八月十五,这日一早齐聚於九原城內外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草原诸部落首领朝远处高台走去,前来观礼的诸国使者也在大汉官员的引导下走向高台。 以胶东王、六安王为首宗室诸侯联袂而来。 以龙额侯为首诸多列侯、关內侯、刘氏侯国之主亦是紧隨其后。 身在城內的刘询也没閒著,今日他没有穿戴冕服,而是穿戴起一副鎧甲,只见这身鎧甲为亮银之色,全甲由七千余枚甲片组成,重达五十余斤。 鎧甲胸口乃是一张口欲噬,威严无比的龙头,双肩为一双麒麟仰天长啸。 亮银色的头盔,一根鲜艷红色羽毛隨风飘扬。 这是一幅全身明光鳞甲,乃是將作监公输明和杜兼二人合力用时三月而成,其材质为百链钢铁,內部为猪龙婆皮製而成。 这幅鎧甲可谓是大汉铸造之巔峰,其防御力之强,就算是百链钢刀劈砍其上,也只能留下一个白印,箭矢更不用说了,连破开防御的可能都没有。 当穿戴整齐,一旁刘子庸两眼都在放光,简直太...威武了! “陛下要是这样出去,怕是能羡慕死那些將领不可!” “今后陛下怕是有的烦了!” 刘询闻言也想到一群大老爷们围著自己转的场景,顿时打个激灵,没好气道:“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等封赏大典的时候少不了他们!” 不过还是警告道:“这事你先別说出去,朕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刘子庸闻言一愣,赶紧说道:“陛下放心,臣定不会说出去的。” 再次看了这身打扮,刘询满意至极,隨后拿下自己佩剑,道:“走,今日必將是歷史铭记的一天,就让咱们君臣在这煌煌史书上留下浓墨重笔的一页吧!” “臣,遵旨!”刘子庸血气上涌,大声道。 鸣~ 鸣~ 鸣~ 號角声响起,只见大批汉军齐齐出动,数万骑兵奔腾而来,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十余万汉军將士组成方阵,横平竖直,静静地站立在那里,骑兵则处於外围,只有马匹嘶鸣声响起。 他们好似在等待什么,而眾多草原部落和观礼诸国都惊骇地看著威武雄壮,杀气腾腾的大汉天兵。 就在眾人不知道为何如此之时,只听一阵战马奔驰之声传来,一道宛若原地炸响的吼声在他们耳边出现。 “陛下驾到!” “我等恭迎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我等恭迎陛下!” “陛下长乐未央!” 刘询骑马疾驰而来,凡是所到之处將士们让出一条通道,欢呼之声不绝於耳。 將士们看到天子一身威武鎧甲,腰佩兵器,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顿时激动的无以復加,有的更是怒吼道:“陛下万年!” 刘询闻言亦是抽出佩剑斜指沧田,吼道:“汉军威武!” “吼!” “吼!” “吼!” 將士们面上通红,这就是他们的天子,仁慈爱民的天子,威武雄壮的天子,带领他们彻底打败匈奴的天子。 听著天子高呼『汉军威武』眾人更是应和道:“陛下威武!” 霍光等人眼看天子即將到来,於是以霍光为首眾人,躬身道:“臣等拜见陛下!” “唯陛下作威作福!” 刘询停了下来,他高举佩剑,眾多將士终於停下怒吼声。 回头看向霍光等人,刘胥高居马背,大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愿陛下长乐未央!” 这时以乌孙为首的西域诸国,以乌桓、鲜卑为首的东胡诸部高声道:“我等拜见大汉天子!” “唯天子作威作福!” 刘询轻轻頜首,朗声道:“诸位平身!” “谢天子!” 刘询翻身下马,左手叉腰,右手持剑柄,一挥大擎,在眾人瞩目之中龙行虎步走向高台! 大汉眾人紧跟其后,西域诸国和乌桓等国次之,草原诸部亦是如此。 此次前来参加之人足有上千人,他不可能將所有人都叫来,那不现实,只能让其选出代表前来。 高台之上早已准备好位置,而刘询的位置高出眾人许多,他拾阶而上,面对眾人坐下。 眾人也在引导下落座,当眾人落座,刘询环视一周,每当与人对视,对方都不由地低下头颅,这一刻无人敢和他对视之。 刘询看向刘子庸,而刘子庸会意,大声道:“带上来!” 眾人一愣,不过当看到被带上来的人后全都大吃一惊,不清楚的也在眾人解释下知道此人是谁。 只见此人一身华贵服饰,只是其面色苍白,甚至有些颤抖。 “单于..... 有匈奴人认出了此人,看到单于如此模样有人双目赤红,但又不敢动作,只能咬紧牙关。 “且侯拜见大汉天子!” 且侯参与痛苦地闭上眼晴跪倒在地,成五体投地之状。 “且侯单于!” 刘询高坐上首,俯视且侯单于,心中毫无波澜,要是汉匈大战失败,怕是跪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自古成王败寇,既然失败那就要接受惩罚。 不过今日不是来折辱且侯的,他还有重要作用,要是折辱太甚,怕是会引起匈奴反弹,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只是一被俘之人而已,只要其好好配合,自已绝不会为难於他,非但如此,还会好好將其奉养起来。 “你可服?”刘询直视且侯道。 “小王服!” 刘询微微一笑,道:“既然服气,那且侯单于可愿重归华夏族裔?” “匈奴为夏后氏后裔,亦为华夏之苗裔,只是多年寄居草原,这才使得和中原分离,今日中原和草原即將一统,自是一家之人。” “匈奴子民亦是大汉子民,朕向天起誓,必將一视同仁。” “从此结束百余年之恩怨,不论大汉还是匈奴百姓將再无战爭!” 且侯闻言不敢置信道:“天子真能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朕金口玉言,今日於各国使节面前起誓,你难道还担心朕失言不成?若是失言,朕岂不是要被天下列国笑?” 且侯沉默了,他挥手看了眼满是哀意的匈奴眾部落首领,猛地叩首道:“罪臣且侯为匈奴大单于,愿归大汉。” 说完將捧起身旁的,及单于鸣鏑、王冠、印璽、金制符节等物。 刘询起身郑重地来到且侯身前,环视眾人,这一刻所有人都看著他,这是权力和传承的交接,亦是第一次草原和中原权力聚集一人之身。 “朕,受之!” 刘询接过鸣鏑、王冠、印璽、符节,隨后高举之。 “且侯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霍光等人隨即跪拜道:“臣等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我等拜见天子!” 这一刻有人不甘,有人欣喜,有人惶恐.....但所有人都知道从此之后草原归属大汉,而作为大汉天子,將成为中原和草原共尊之天子! 就在西域诸国面面相时,只见乌孙昆弥翁归靡猛地起身高呼道:“乌孙亦愿共尊大汉天子,从此为大汉天子之命是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西域诸国使者或国王面色苍白,心底更是將翁归靡这混蛋骂的狗血喷头。 你要归顺就归顺,但这个时候你凑什么热闹?这把我们將置於何地? “焉耆亦愿共尊大汉天子!” 当焉耆国国王再次附议后,其他人再也坐不住了,没看大汉的那些臣子已经看向他们了吗? 还有那十余万汉军都在盯著他们,怕是今日不上道,接下来就要身死国灭了。 “我等愿共尊大汉天子,唯天子作威作福!” “我等愿共尊大汉天子,唯天子作威作福!” 力乌桓和鲜卑东胡诸部却咬牙无动於衷,这让大汉朝臣目光都转向了他们,霍光更是眼晴都眯了起来。 这东胡诸部有些不识抬举啊! 刘询晒然一笑,並没有在意,后面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朕承天命,治理大汉亦是战战兢兢,何德何能为诸国、诸部共尊,不可,不可!” 刘询连连摆手道。 刘询这话一出大汉朝臣们心领神会,三让三辞嘛,这他们熟的很,但其他人却懵了,怎么回事?难道大汉不同意? 但亦有对大汉了解的人连忙小声解释了下,眾人这才恍然大悟,更是对大汉言语之博大精深震撼不已。 “陛下容稟,我等诸国仰慕大汉强盛日久,早已有归附之心,奈何匈奴在侧,我等国小力微,唯恐为匈奴所忌,身死而国灭。” “如今匈奴臣服,大汉当为这片大陆唯一霸主,我等自当尊之!” “还请陛下不弃,不然....不然臣等长跪於此,直到陛下答应!” “是啊是啊,都是匈奴作祟,不然我等早已归附大汉,还请陛下成全!” 而听到这些人无耻之言,匈奴人脸都绿了,这他娘的锅全部甩到我们身上了? 且侯更是暗骂这些人无耻,但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將这口恶气咽下去。 不过..::.等著,我匈奴降了,你们也別想好过。 “你们可是害苦了朕啊!”刘询忍著心中膈应,这样的装腔作势他自己都有些忍不住了。 但为了取得三让三辞的名义,还是强忍著继续推辞道。 毕竟,如此一来不是朕要做什么尔等共尊之主的,而是你们三番五次请求朕做的,朕无奈之下才答应的,到时候要是不听號令或者造反,那大汉也是出师有名。 打著征討逆臣的名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 第227章 天子大单于 第227章 天子大单于 高台之上旌旗猎猎,眾人高呼不已,大汉诸臣心情激盪,谁能想到当今天子登基不过数年,一次北征就彻底將匈奴击败。 看看五体投地,恭顺异常的且侯单于,谁又能想到当年的匈奴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而现在,匈奴单于献上象徵匈奴传承象徵的王冠、鸣嘀、印璽,自此草原再无匈奴,百姓至此刀兵不在,放牧草原。 霍光此时心中复杂至极,看著接受诸国、诸部朝拜,推举其为诸部、诸国共尊之天子,他做梦都没想到当初扶上帝位的天子,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百余年间的战爭將在今日终结,至此大汉將成为这片大陆上无可爭议的霸主。 “陛下!” 霍光知道该自己说话了,只见其躬身一礼,肃然道:“陛下承应天命,统御华夏,威加海內。” “今草原诸部、西域诸国共推陛下为天子,如今匈奴归附、诸国共尊,实乃盛情难却,陛下若是推辞,恐伤诸部、诸国之心。” “陛下自登基以来,广施恩德,天下百姓莫不信服,为使诸部、诸国共沐天子光辉平息纷爭,大善!” “百余年前,秦王一统六国,却不得人心,二世而亡。今日,陛下囊括草原和中原两地,幅员何止万里,诸部、诸国自发共尊天子为天下之首,此乃仁者无敌也!” 霍光的声音越加高昂,朗声道:“臣恳请陛下受此殊荣,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为诸部、诸国之民谋安乐。” “如此,方可不负诸部、诸国之心也!” 霍光说完,桑弘羊紧跟其后:“臣亦恳请陛下为天下百姓计,为诸部、诸国还身处火深火热的子民计,当受此殊荣,理当为诸部、诸国共尊之天子。” 丙吉看著这一切,心中激动简直无以言表,当年身处牢狱的婴儿竟然在今日將成为天下共尊之主。 “臣等恳请陛下受此殊荣!” “臣等恳请陛下受此殊荣!””” 汉家大臣再度恳请,而乌孙翁归靡更是匍匐於地,硬咽道:“陛下如若不应,天下奈何,百姓奈何!” “陛下一日不答应,臣就一日不起,还请陛下看在我国殷切之望,担此大任,惠我百姓。” “请陛下担此大任,惠我百姓!” “请陛下担此大任,惠我百姓!” 西域诸国不管是愿不愿意,这一刻他们已经没了选择,特別是蒲类、车师、楼兰、龟兹等国更是脸色苍白。 他们之前或多或少都和匈奴人有联繫,现在匈奴人都完蛋了,那么当初背弃大汉的后果就要他们承担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 若是今日他们不答应,等待他们的绝对是自己承受不起的灾难。 刘询静静地看著眾人,此时大汉臣子,西域诸国、草原诸部,都匍匐在地,好似真的只要自己不答应他们就不起身一般。 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却还是一言不发的东胡诸部,笑一声就不再理会! 刘询上前一步,双臂张开,好似在拥抱整个世界。 他的声音如九天惊雷,令人惶惶,又宛如神庭圣諭,在眾人耳边炸响。 “朕大汉天子刘询在此和诸国、诸部盟誓!” “朕赖祖宗之灵,將士之勇,今匈奴归汉,入我华夏,虽边陲靖安。” “惜匈奴单于冒顿逞匹夫之勇,不顾两家渊源,乱我两家情谊!” “孝武皇帝虽胜之,却未得其心。” “今且侯单于为使匈奴子民不受战乱之苦,愿归大汉。自此草原各部各安其职,此非独汉之威,亦诸君同心协力也!” “乌孙之忠、常惠之谋、单于之心、诸国之愿,皆朕所念!” “韩增、胡安、赵充国之勇,为朕所系。” “诸国、诸部之情,朕岂能拂之?” “今会盟於此,非为耀武,唯愿:大汉、诸国、诸部刀兵永,牛羊遍野;商旅无阻,烽燧不惊。” “凡会盟於此者,当共守此誓---叛则天诛,睦则永昌!” 刘询话音一落,眾人皆山呼:“陛下万年,我等愿遵此约,如有叛之,天地不容,鬼神皆弃!” “我等永遵汉约,血脉不绝,永不叛之!” “陛下长乐未央!” 眾人山呼不惜,眾多將士也隨著消息传递逐渐知晓,当得知天子为诸国、诸部共尊,顿时山呼万年之声如海啸般迴荡在草原之上....... 这时翁归靡眼珠子一转,突然站出来大声道:“陛下,臣有话说!”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看翁归靡,但其並不在乎。 “哦?爱卿但说无妨?” 刘询对於翁归靡还是很有好感的,笑著说道。 “陛下,臣虽远在西域,但却经常和王后无忧公主学习汉家史书,知当年秦王一统六国后认为『王”之一字不能体现自身之攻击,於是丞相李斯諫言取三皇五帝之皇与帝,合称皇帝!” 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傢伙要说什么了,这是要给天子上尊號啊。 桑弘羊霍光敌人恨不得以身相替,这样的好机会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翁归靡毫不在意眾人的怒视,心中更是颇为得意。 “陛下为大汉天子,又是草原诸部,西域诸国共尊之主,天子一名已然不能完全囊括!” “臣以为,当取大汉之『天子”,草原之『单于”,当为..:. 眾人都屏住呼吸,只见翁归靡几乎用吼道:“当为『天子大单于』,如此方能兼顾汉家天子,草原诸部,西域诸国。” 说完跪倒在地,山呼道:“臣,乌孙昆弥,翁归靡,拜见天子大单于!” 而身处中央的且侯单于先是一愣,但隨即大喜,这是將他匈奴的尊號和大汉的天子之名合併了,如此一来大汉皇帝既为汉家天子,又为草原共主。 那么不管大汉子民还是草原诸部,或者是西域诸国都將是『天子大单于』的子民,要是今后处事不公,这『天子大单于”之名怕是將会成为笑话。 因此他在眾人愣神之际,立即拜道:“匈奴愿尊陛下为天子大单于,草原诸部当共尊之。” 这下眾人破口大骂,娘的,今日老子是来做陪衬的不成?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得了去? 但身体却诚实的很,全都拜倒在地,山呼道:“天地所覆,诸国、诸部共尊---天子大单于!” “我等拜见天子大单于!” 汉臣此时目瞪口呆地看著山呼的眾人,『天子大单于』?这...... 第228章 册封(求月票) 第228章 册封(求月票) 霍光等人呆呆地听著山呼海啸的讚颂声,这怎么成了『天子大单于』了? 但此事已成定局,他就算心中有想法也只能压下,和一旁桑弘羊对视一眼,率先道:“臣等拜见天地所覆,天子大单于。” 丙吉等人也紧隨其后,山呼道:“拜见天子大单于!” 而十余万將士更是喜笑顏开,震天的讚颂声几乎要震散天边的云朵..:.: 刘询此时却前所未有的冷静,对於翁归靡给自己上『天子大单于”的尊號,虽然意外,但也明白他的小九九。 不过是以此想要约束自己而已,既然为诸国、诸部共尊『天子大单于”那么就不能隨意征討诸国,不但如此,若是诸国、诸部遇到困难或者危难,作为『天子大单于』就必须为其做主。 不然这个尊號就成了笑话。 不过,他却不甚在意。 本来统治草原就需要一个大家公认的名號,大汉天子之名不能体现这一点,如今有了『天子大单于』的尊號,那么將来即可名正言顺插手诸国国事。 而这些国家和部落也即將成为像大汉诸侯一般的诸侯国。 而如何防止器做大,孝武皇帝已然做了示范,『推恩令』可不只是针对汉家诸侯,这些国家和部落岂能倖免? 想到这里他坦然接受这个尊號,高声道:“诸位既然共尊朕为『天子大单于”,那么山他环视一周,看向跪倒在地的且侯单于,道:“且侯何在!” 且侯单于一愣,待反应过来连忙道:“臣在!” “且侯为昔日匈奴单于,今日归汉,当受封赏!” “且侯听封,朕以天子大单于之名封尔为列侯,封號归义,食邑三千户,赐万金,奴婢百人,食邑三千户,另赐长安救建侯府一座,隨侍朕侧!” 说完看著呆愣的且侯笑道:“归义侯且可满意?” “满意满意,臣拜谢陛下恩典!” 但隨后有些犹豫道:“臣有一事请求陛下,还请陛下恩准!” “但说无妨!”刘询微笑道。 “还请陛下赐姓,汉与匈奴俱为华夏族裔,但奈何匈奴入草原久矣,有诸多蛮夷之风,今日既已归汉,当恢復祖上姓氏,还请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匈奴自己人都不可思议地看著自家单于。 刘询闻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霍光道:“大司马对匈奴先祖可有了解?若是改姓,当为何?” 霍光看了眼且侯,他没想到且侯如此决绝,投降就投的如此乾脆。 “启稟陛下,根据史书记载,匈奴为夏后氏苗裔,祖先可追溯到夏朝末代大王夏桀之子淳维。” “夏朝灭亡之后,淳维带领部將北逃至北方草原,与当地草原部落山戎、、荤粥等部族融合,遂有匈奴之名。” “但年代久远,诸多姓氏早已消亡,臣只知道夏朝有十二氏族,为有扈氏、有男氏、 斟鄂氏、彤城氏、褒氏、费氏、杞氏、增氏、辛氏、冥氏、斟灌氏。” “其后多以费、辛、谭、司空、娄、楼、鲍、党、侯、竇为姓,我朝自建立以来姓、 氏合流,臣以为从以上姓中取一即可!” 刘询闻言看向且侯道:“你以为如何?” 但且侯却有些发愣,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改个姓,怎么还发掘出了自家祖先的来歷? “这.......要不陛下为臣选一个?臣一时之间也不知选什么好!”且侯红著脸道刘胥哈哈一笑,这且侯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这一刻也就当是真的了。 “那就竇姓吧,竇姓为我大汉大姓,也不算辱没了你!” 且侯大喜,连忙拜谢道:“多谢陛下,另外烦请陛下为臣取个汉名,也好融入大汉刘询沉吟片刻道:“就叫竇庆吧!” “竇庆,竇庆!” 且侯咀嚼几遍后大喜道:“多谢陛下!” “嗯,你且坐在一旁,既然你成为我大汉归义侯,当坐此位!”隨后就有人都带领他去了列侯那一边,而恰巧就在韩增一旁。 这可把韩增难受的不行,怎么这老小子还和自己坐一桌了? 刘询可不管这些,看向右贤王屠耆堂道:“右贤王屠耆堂深明大义,率十余万眾归汉,不使將士刀兵相向,功莫大焉。” “屠耆堂听封!” “臣,屠耆堂听封!” “朕以天子大单于之名封你为顺义侯,赐万金,奴婢百人,食邑千户,另赐长安敕建侯府一座,隨侍朕侧!” “臣谢陛下恩典,还请陛下为臣赐名,臣选费为姓!” 刘询微微一笑,有了前车之鑑,这些人也有榜样,於是道:“那就叫费义吧,顺义侯深明大义,避免了一场大战,义之一字当之无愧!” “臣,费义多谢陛下!” 费义退下,刘询继续册封,只是封了两位列侯之后其他人的封赏就差多了。 最后也就是被赵充国俘虏的左谷鑫王,因为其虽然被常惠和乌孙所败,但却带领方余將士归降,於是他也不曾苛待,直接封其为关內侯。 最后像眾多匈奴贵族他可没客气,选出死硬分子单独关押,待回到长安之后用其祭太庙。 匈奴王子公主等人他没有理会,只是让人好好安置。 待匈奴人处理完毕,刘询看向西域诸国,对於其他诸国刘询打算不变,只是对翁归靡的乌孙做出了封赏! “乌孙昆弥,翁归靡听封!” “臣,听封!”翁归靡大喜,收穫的时候终於到了啊! “朕以天子大单于之名救封你为乌孙王,位同大汉诸侯王,封地为乌孙故地,赏赐牛羊二十万头,另赐长安王府一座,奴婢百人。” “臣,多谢陛下!” 满意了,这下翁归靡彻底满意了,匈奴单于也只是个侯爵,但自己却成为王,还是和大汉诸侯王同等地位的王。 將来就算是去了长安,那也是尊贵至极的。 就在刘询准备收尾之际,却见乌桓、鲜卑等东胡诸部请求道:“我等请大汉天子册封!” 但刘询想都没想道:“鲜卑、乌桓、扶余、肃慎、沃泪等部非今日盟誓之国,朕无权赦封,退下吧!” “陛下,我等......”几人脸色大变。 “无需多言!” 刘询理都没理,既然不愿承认自己『天子大单于』尊位,那还说什么?他可没工夫应付这些不知所谓的蠢货! 而这一幕却被匈奴诸部看在眼里,眾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意味深长之色. 第229章 月圆之夜 破船翻新(求月票) 第229章 月圆之夜 破船翻新(求月票) “天子大单于,即天地所覆,日月所照.......汉匈共主也!” 刘询饶有兴趣看著萧望之侃侃而谈,目光不停地在霍光和其身上游离,好似要看出什么有趣的东西。 白日会盟诸国,诸部,隨后又是册封,当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傍晚。 刘询並没有离开,而是大摆宴席,数万只牛羊被宰杀,十余万將土,万余诸国、诸部,及观礼的东胡诸部之人齐聚,全都大快朵颐。 这一夜乃是汉匈融合之夜,亦是刘询收人心之夜。 李家兄弟隨侍左右,归义侯竇庆(原匈奴单于),顺义侯费义(原匈奴右贤王)就在不足十步之地。 一旁胡安和刘槐精神紧绷,就算刘询赐酒也不为所动,手按剑柄,只要这几人稍有异动就会即將其斩杀。 他们可不管你还有什么用,只要敢乱来,项刻就能將其剁成肉泥。 李家兄弟看似沉著,实则背后一身冷汗,刘槐的目光好似如芒在背。 归义侯竇庆,顺义侯费义皆是如此,但还不得不满脸堆笑和“天子大单于』把酒言欢o 而此时刘询却听著萧望之引经据典,诉说汉匈往事,一时间倒是听的入迷,只是那不停在其和霍光逡巡的目光还是惹的眾人暗笑不已! 萧望之,自称汉故丞相萧何七世孙,祖辈务农,出身寒微。 后师从大儒仓』学《齐诗》《礼服》,以博学闻名长安。 只是孝昭皇帝年间因拒绝大司马大將军霍光搜身,直接怒骂其不尊土人',但霍光岂是好脾气的? 二话不说就贬为小苑东门守吏,而同时被举荐的王仲翁因顺从霍光,三年连升为光禄大夫。 只不过萧望之也不是受气包,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回家教授学生,这些年倒是名望愈盛。 可以说这两人的恩怨不小,没看自从刘询將其叫上前来后,连看都不看霍光,更別说行礼了。 6 .陛下坐镇中枢,发兵北征,区区半年,匈奴臣服,草原靖安,诸部、诸国盟誓於五原之郊,为诸部、诸国共尊为天子大单于』。” “其功可比秦皇,其威远扬,大汉旌旗所到之处,爭相臣服!” “陛下自登基以来以仁慈爱民著称,数次大赏天下百姓,百姓闻天子之名,无不心悦诚服,甘为陛下驱使。“ “正所谓山河之险不足持,城池之固不足依,仁者之剑方可天下永固,而万民、诸国臣服... 刘询暗自咂吧咂吧嘴,看著一脸认真的萧望之和眾多大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这就是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其实在他看来,什么“天子大单于』,什么“天地所覆,日月所照』的话都是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接受这个尊號和吹捧,就要承担起相应的义务和责任,但他却义无反顾的接受了。 尊號,吹捧,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名分和认同。 管你是被迫还是自愿,当匍匐在自己脚下喊出“天子大单于』的时候,名分已定,再想反悔也迟了。 因为他不会给其反悔的机会,如有,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朕不敢自比始皇帝,始皇帝匡六合而鞭笞天下,书同文,车同轨,人同言.. 我大汉承秦之基业,虽有今日之强盛。“ 听完萧望之的话,刘询摇头笑道。 “哦?陛下很是推崇始皇帝?世人皆知其为暴君,严刑峻法,恶政如嗜人之虎,百姓苦不堪言,筑长城,修皇陵,平直道... ,“动輒数万,数十万人,百姓皆苦,难道陛下有不同见解?” 萧望之有些讶然,想也不想就反问道。 “放肆!” 丙吉眉头一皱,呵斥道:“不得妄言!” 刘询有些惊讶地看著丙吉,一向老好人的丙吉怎么突然发飆了? 只听丙吉呵斥道:“你乃何?不过稍有名望就如此狂妄,还不退下!” “好了,丙爱卿不必动怒,朕还不会因区区语动怒!” 刘询看著激动的丙吉心中微暖,这是唯一一个,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全然维护自己的人,哪怕是区区顶撞也不行。 丙吉闻言冷哼一声坐下,只是他眼睛死死盯著萧望之,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他可不会在乎其名望。 “正所谓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因其有过错,而全盘否定其功绩,这是偏颇和偏激的,朕不为也!” “长城、直道之功天下皆知,朕不再赘言。“ 刘询摇了摇头,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辩论,就算是到了后世对於始皇帝的评价也是分化两极。 推崇者认为其千古一帝,反驳者则认为其急功近利,严刑酷法,焚书坑儒,是为暴君c 因此,討论下去根本没有意义! 萧望之有些不甘,但看到天子没有再討论的意思也只能坐下。 霍光看著不甘的萧望之嗤笑一声,就不再理会,也就是天子,要是他早就將其拖出去了,还听他犬吠? 上首,刘询举起酒杯,大声道:“诸位,今日会盟之日,诸国、诸部共济一堂,实乃千古之盛世,后世必將为今日之盛景而讚嘆!” “诸位既尊朕为天子大单于』朕岂能辜负诸位之心?来,为我等之將来,饮胜” 说完就一饮而尽,眾人纷纷大声叫好,诸国使者,草原诸部首领亦是举杯回敬! 今夜为中秋之夜,一轮圆月掛於天穹,照的茫茫草原如同白昼。 有草原女子尽情演绎异族风情歌舞,又有汉家舞女於庄重之音中展现汉家风采。 诸多部落之人亦是下场起其粗狂却颇有美感的舞蹈,鏗鏘有力,倒是別有一番风情。 有汉家將士和草原勇士角斗,眾人欢呼为各自支持者鼓舞。 亦有如刘三强这样的交际狂人搂著草原汉子大声拼酒,这一刻眾人有人恍惚,有人不甘,也有人惆悵... 看著有些恍惚的竇庆,刘询轻声道:“待去了长安,朕让人带你好好去看看我大汉河,看看这草原和中原有何不同。” 俩人说话间,费义也竖起耳朵听著。 刘询一口饮尽,好似无意道:“朕知尔等不甘,但那又如何?” “朕不在乎!” “匈奴不过是起点,向西,那里有无数国家和財富,那里才是朕的征程。“ “朕会等的,若是愿意为朕所用,朕亦会给尔等机会!” “陛下所言当真?” 竇庆和费义说完就后悔了,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没人想成为一个被圈养的废物,他们还年轻,还有大好年华,若是在长安终老,他们是不愿的。 刘询没有回答,良久,才道:“先去看看吧,朕有的是时间等待,待你们想好了可来找朕,只要尔等不负朕,朕亦不负尔等。” 俩人沉默些许,又一次匍匐於地道:“臣,必不负陛下,若有反覆,人神共弃之。” “起身吧,大汉不兴跪拜,尔等今后不可如此了,男儿之膝若是跪久了,就很难再站起来。” “还是那句话,朕不急,你等慢慢想,慢慢看,等什么看明白了再来找朕!” “来,今夜良辰美景,岂可辜负?饮胜!“ 距离天子不远的六安王和胶东王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天子他人的对话他们听的清楚,或许陛下根本就没有隱瞒的意思。 其言看似平淡,但却充斥著满满的自信和霸道。 响鼓不用重锤,於无声处听惊雷。 天子明明没有接受大汉皇家传承,但其手腕却让人惊嘆,各种神色,举动浑然天成。 看似温和仁慈,却无人敢小覷之,轻声细语中让人心悦诚服,简直就是天生的帝王,想起天子过往,他们都產生一个念头。 难道....真的是天子不成? 不提俩人惊嘆,和眾多大儒贤良一起的长安书院祭酒疏广和其侄疏受,此时还沉浸在白天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叔父,你说陛下对长安书院到底有什么安排?” 疏受有些迟疑道:“陛下能在太学之外建立长安书院,並且在其中教授墨家、公输家学问,这几年又有农家子弟,杂家、道家、阴阳家人进驻。” “你说陛下到底想干什么?” 疏广闻言,看了侄子一眼,俩人虽然是叔侄,但相差也就十岁,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这不是我等该问的,书院虽有百家学问,但却不曾单独设立科目,儒家筑基,百家为骨,博採眾长,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书院看似有百家传承,但却专学其家之。” 疏广说到这里不由的看向上首和归义侯、顺义侯等人畅谈的天子。 当初受詔去往书院,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但隨著时间流逝他慢慢觉得不对。 天子哪里是教授百家学问,分明是想要融合百家之学,而成一家之言啊! 刘询不清楚疏广叔侄的想法,但就算知道也无所谓,长安书院的教书先生俱为当初学舍学生,他们在自己和老师復中翁的教导下,早已筑下根基。 在其教授下,自然而然会延续当初的教学方式,想要改变?呵呵,难难难! 除非將这些先生全部驱逐,但自己只要还在,谁敢有这念头,甭管是谁,谁动谁死。 当初之所以选择疏广,就是因此此人深知明哲保身之道,就算清楚自己的打算,也不会头铁乱来.. 这一夜刘询醉了,这是二十年来第二次喝醉,第一次是和霍光,而这一次不为其他,而为自己。 在匈奴提前彻底倒下的那一刻,大汉再无外敌,东胡诸部不足为虑,西域诸国更是战战兢兢。 当“天子大单于』的尊號戴在自己头上时,大汉这艘经过差点侧翻的危船,带著残破的风帆,满身的创伤,骤然驶入平静、安全的港湾。 而自己,要做就是將这艘船彻底翻新,换上新的龙骨,新的船帆和新的船员。 待再次起航时,將是它以无敌之姿,勇往直前之时,但凡阻挡在前者,皆將成为齏粉 第230章 润心脾 解酷暑 第230章 润心脾 解酷暑 清晨,夏日草原的朝阳並不柔和,甚至有些刺眼。 刘询睁开眼眸,首先看到的是大帐穹顶,宽阔的大帐足以容下上百人而不显拥挤。 “还真是醉酒误事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苦笑道。 听到动静的侍女进来开始伺候他洗漱,待一切完毕,这才提起佩剑朝外走去“不必跟著了,朕就在那土丘之上!” 挥手让眾人退下,刘询迎著朝阳朝土丘而去。 而就在刘询走后不久,霍光等人也隨之而来,听说陛下去了土丘,眾人一愣c “陛下有早起锻链的习惯!”这是刘子庸的解释。 “早就听闻陛下武艺不错,就算是沙场悍將也多有不如,却还未曾见到陛下练武,走,我等去看看。” 霍光闻言目光一闪,当年自己心腹田延年出言不逊,天子一剑斩断实木御案,当即就镇住了所有人。 隨后天子清理宫中宦官宫女,自此外朝对宫內所有情况都一无所知,今日倒是的好好瞧瞧陛下之武艺才是。 丙吉欲言又止,但最后却始终没有说话,一旁桑弘羊闻言顿时也来了兴致。 “走走,我等也去瞻仰下陛下的风采!” 但说话的功夫,韩增、李氏兄弟,顺义侯,归义侯也都来了,听到这事顿时眼睛一亮。 看著眾人而去,丙吉无奈摇头,也只能跟著。 “你二人在外围守卫,不可大意!”丙吉对胡安和刘槐二人叮嘱道。 “光禄卿放心!” 当眾人来到山丘一侧,未见天子之人,却听到利器破空之声,寻声而至,顿时被眼前之人吸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 只见天子身穿劲装,手腕,脚腕俱被绷带束缚,辗转腾挪之间矫健身姿尽显无疑。 刘询的剑並不快,但非常沉稳,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 一剑刺出,手稳,眼急。 一剑削至,破空之声,令人竖起寒毛。 剑法招式看似简单,却蕴藏著无尽威力,看似全力一击,但细看却留有三分力隨时变招。 足足半个时辰,眾人都目不转睛地看著天子练剑,竟然渐渐入了神,就连不通武艺之人也觉得赏心悦目。 但那寒光闪闪的剑光,却让所有人都不认为这只是好看而已。 韩增虽然武艺並不出眾,但自小接受家族传承,至少这眼光就少有人及,只见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霍光道:“你说.....陛下还有什么不会的?” 而李氏兄弟和归义侯竇庆、顺义侯费义更是异彩连连,眼中再无任何不甘,败给这样一位天子,他们.....服了。 鏗鏘~ 宝剑归鞘,刘询回头笑看眾,道:“如何?朕的这剑术可还入眼?” 韩增先是一愣,但隨即满脸堆笑,行礼道:“陛下之剑乃帝王之剑,出剑时威风凛凛,归鞘时龙隱深渊,自出起就从未见过如此高明之剑法。” “臣佩服之,不知臣可有荣幸得陛下指点?要是陛下指点一二,臣定然能纵横沙场,为陛下建立不朽功业。“ 呕~ 桑弘羊等人脸色涨红,怒视不知廉耻,嘴上儘是阿諛之词的韩增,恨不得.以身相替! 刘询无奈摇了摇头,这龙额侯什么都好,但这嘴就没个把门的,自家人知自家事。 自己从未上过战场,更別提杀人了,自出生起因自己而死的人不少,但无一人死在自己手下。 还纵横沙场?自己当年之所以学剑,一来是脑海中只有一个桩功和这套军中剑法。二来则是自己自幼病痛缠身,用以锻链而已。 十余年坚持不懈,自有一番风景,单打独斗尚可,但若是战场杀敌怕是有力不逮了。 “了,朕自家人知道家事,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你此番漠北王庭一战不骄不躁,和胡安二人携手作战,能认清自身不足,而不嫉贤妒能,放手胡安施为,倒是令朕刮目相看。” “不错,不错!” 听到陛下夸讚,韩增笑的牙子都露出来了,嘴巴都快扯到耳边了。 “那还不是陛下教导有方的功劳,加上胡安確实为大將之才,臣虽然不才,但这识眼光还是不错的,不信您问胡安。” 而不远处胡安立即转过身去,好似没听到似的,这让本来还高兴的韩增顿时就不高兴了。 眾人看到韩增出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朕不过锻链下,你们怎么都跑来了?” 接过刘槐递来的湿擦了下脸,隨口问道。 “臣等早就想见识下陛下武艺,以前只是听闻,今日一见確实令我等大开眼界。” “是啊,陛下能十余年坚持不戳,实在令我等汗顏....” 刘询看著一个个儘是夸讚之词的眾人,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往日不见尔等如此,今日是怎么了?” “不过,別的朕不敢说,但朕这有套拳法倒是挺適合修身养性的。” “你们且看著,此拳法乃是一位奇人所创,其拳法阴阳相合,圆润无比,讲究以柔克刚,最是適合上了年纪之人练习.. ,刘询来到空地,一套后世老大爷健身的24氏简化太极拳隨之施展开来。 起势、左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倒卷肱、单鞭等一一施展而出c 眾人看著慢悠悠的招式都是一头雾水,而只有霍光好似看出了什么。 刘询担心眾人记不住,於是又施展了几遍,而霍光等人也隨之练习。 半个时辰后,霍光气喘吁吁收势,但眼睛却明亮至极。 而其他人也好似从中看出了好处,桑弘羊更是激动道:“陛下,这太极拳看似松垮,但却將阴阳之理尽数柔和其中,全身气血调动,一番施展竟然大汗淋漓,畅快至极。” “若是长久练习,不说延年益寿,但至少能减少疾病,强身健体,而太极拳动作缓慢,更適合老臣等人练习。“ “多谢陛下赐下如此瑰宝!” 霍光等人也都郑重道:“臣等多谢陛下!” 丙吉有些愕然,陛下未登基之前他一直关注,什么时候出现了个奇人?他怎么不知道? “谢就不必了,这套拳法最是適合修身养性,最讲究心態平和,若是有杂念,怕是事倍功半!” “卿等回去好好练习,都是国之重臣,朕还希望诸位爱卿陪朕多走上一程呢。”刘询看著眾人认真道。 眾人闻言俱是沉默不语,天子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他们再次感觉到和以往天子的不同。 就好像久旱之甘霖,烈日之清泉,润人心脾,解人酷暑。 多日以来的紧迫之心,突然鬆弛了许多. 第231章 草原部署 迁移人口 第231章 草原部署 迁移人口 本始三年九月下,刘询自八月初至五原,已有近两月时间。 八月中旬会盟於九原县北郊,被诸国、诸部共推为天子大单于』。 自会盟之后,刘询一连数日俱是在接见眾多部落首领,西域诸国中度过。 或好言相待,或霸道绝伦....让所有人如沐春风的同时也心惊胆战。 而在眾人会盟之际,草原赵充国也没閒著,对於那些不知好歹,看不清大势,或负隅顽抗的部落毫不留情,所到之处,皆成痛粉。 会盟之地诸部落首领亦是接到消息,俱是战战兢兢,冷汗直冒,庆幸自己前来会盟,不然等待他们绝对是大汉铁骑的无情践踏,“启稟陛下,漠北、漠南、河西之地草原诸部尽皆降汉,而未降者,妄图对抗大汉天兵,皆被我大汉铁骑覆灭,收拢牛羊上百万头,马匹十余万匹,其多年积累之財富已在统计。” 桑弘羊满面红光,大声道:“按照粗略统计,光此番缴获大汉五銖钱就有三十万万钱,已是我大汉近三年赋税。” “也就是说,此番五路大军北征匈奴,不但耗费全部收回,还多有盈余,若是待全部统计完毕,臣敢断定,绝不会少於五十万万钱。” 大帐之內皆是汉臣,听到桑弘羊报出的数额,全都目瞪口呆。 孝武皇帝打仗打的大汉差点崩溃,但当今天子同样是打仗,怎么还越打越富了? “除此之外,除去封赏给百姓的牛羊和赠与草原诸部的赏赐,现在还有足足一百三十余万头牛羊。” “而战马除去补充战损后,还有三十余万匹。” “诸国、诸部千余,会盟之时供奉大汉的金玉宝石和珍贵之物臣已令人统计,初步估算折不下於三万金。” 嘶~ 眾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娘的哪是打仗,抢劫来钱都没有这么快的。 但让人意外的是刘询却颇为淡定,看似很多,但这个时间跨度放在百年,也就那样。 匈奴当年可是將大汉压制的草原霸主,西域诸国俱是奉其为主,每年供奉所得积累下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而匈奴却很少使用钱財,多是劫掠,讹诈所得,有如此財富根本不算什么。 “传旨,诸多珍宝运回长安,留下少许珍宝,其余俱皆发卖,所得钱財用以修建关中道路,翻修城关。“ “再取出所得钱財三成赏赐將士。” “再取出一成赏赐此战有功之臣。“ 刘询起身朗声道:“此战之功全赖眾多將士捨生忘死,奋勇杀敌。” “亦赖诸位爱卿筹谋庙算,后勤保障所至。” “各地太守,刺史等人也俱是谨守职责,应赏!” “再从牛羊之中分出部分,赏赐押送粮草之劳役,没有他们辛劳付出,岂有今日之胜?” “皆赏之!” 桑弘羊张大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想到天子脾气,顿时没了心气,想著自己刚刚到手的钱財怎么转眼间就没了一半? “陛下,如此大赏是否太过,若是今后出征所获不如此次,难免將士们不满,臣以为赏赐不该如此之重。“ 桑弘羊听到有人牵头,脸上一喜,连忙道:“是啊陛下,如此大赏空前绝后,若是今后再有胜仗,朝廷却拿不出赏赐,难免有人心怀不满。“ “还请陛下三思!” 但刘询却摆摆手道:“爱卿想多了,朕的意思是今后缴获赏赐按此分配即可,多则多得,少则少得。” “成分后对战爭有功之,此乃应有之意,以免有懈怠之。” “劳役所得最少,但身也安全得多,可酌情给予,但不能不给!” 看到眾人还是有些不满,他只能嘆道:“將士为国征战,以性命相交,朕能做的不多,区区钱財而已,爱卿不必纠结。” 其实他何尝不想缴获归功,但这可能吗? 眾人相视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答应,陛下如此確实能使汉军更加勇猛,但后患也不小,此次赏赐的实在太多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好不容易迎来汉匈大战的胜利,若是將士、百姓却不曾得到好处,这些年的苦楚岂不是白熬了? 当战爭有利可图,一切都將顺理成章。 “此外,抓紧绘製草原地图,都成了我大汉疆域,若是没有详细疆域图,岂不是貽笑大方?” “派遣专人统计需建驛站数量,大、中、小驛站乃大汉统治草原之脉络,万万不可懈怠!” “另外,统计愿意留在草原之战,只要愿意留下分草场五百亩,百头。” “若是举家迁移,除原有赏赐外,其家每赐头,草场百亩!” g6 6 隨著刘询一道道旨意从此地发出,原本安静的草原瞬间沸腾起来,回到草原的诸多部落在汉家官吏和工匠的指导下,很快就建起一座座驛站。 而汉军將士也隨之入住,大型驛站设屯长两人,领百人驻扎! 中型驛站设屯长一人,领五十人驻扎。 小型驛站设什长一人,领十人驻扎。 建於部落中的驛站由部落供养,至於荒野之地或者紧要之地驛站,由朝廷出资,建立坞堡,坞堡方圆十里之地尽归坞堡所有。 另外刘询下旨,凡大汉监狱之中除十恶不赦之罪外,全部押往草原,修建坞堡,建立驛站,服役十年可赦免其罪。 中原无地百姓,游手好閒、地痞无赖之辈尽皆迁往草原。 今后犯官及家眷不再关押,直接发往草原。 当这些旨意隨著传旨之人传出,顿时举国沸腾,早已对一些地皮无赖忍无可忍的官员纷纷將其缉拿,全都押送北上。 而监狱之中眾多囚犯也都是北上草原,有的犯人听闻不必去死,初时还喜笑顏开,但得知要去草原服劳役,顿时哭天抹泪。 而地方官员亦是鼓励百姓举报,但凡查实,绝不留情。 对於这些害群之马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厌恶至极,但这些人大事不犯,小事不断,让人烦不胜烦,这下好了,草原成为大汉疆域,缺少人口,正好废物利用。 最后一统计,好傢伙,足有八万余人,其中囚犯就占据了一半左右. 请假条 请假条 对不住了,明天请假一天! 第232章 驛站和榷场 第232章 驛站和榷场 九原县,此时已是九月,天气逐渐严寒,甚至漠北已经开始下雪,隨著草原诸部返回,眾多驛站也隨之建立。 共计三条路线,九原县至原匈奴王庭,既狼居胥山一路,后期直达北海。 朔方西北经范夫人城、浚稽山、匈奴河、燕然山再转至狼居胥山。这段路程最为艰苦,可以说拨付的钱財大多要耗费在这段路程。 不是他不想继续北修,而是完全没有必要,草原西北戈壁、沙漠眾多,加上人口稀少,毫无统治意义。 第三条,同样从五原出发,过受降城直至狼居胥山。 三条路线,都是草原精华部分,只要牢牢掌握住这些地盘,草原就翻不了天去。 大帐之外寒风凛冽,大帐之內却温暖如春。 刘询和眾人围坐於火塘之前,商议著草原部署。 “陛下北上三月,眼看天气变冷,是否该回朝了?”丙吉担忧道。 “是该回去了!”刘询头也没抬道“不知不觉中数月过去,但这几月时间的事情却比朕自出生起,所经歷的事情都要多的多。” 霍光闻言轻笑道:“臣也有此感,没想到草原诸事如此繁杂,诸部落各自为政,相互之间为爭夺牧场,人口,牲畜....之间纷爭不断。” “之前有匈奴在上面压制还算平静,现在归我大汉,要是不做出处理,怕是又要起兵戈了。” 桑弘羊闻言也笑道:“还是陛下深思远虑,早早定下各部马匹数量,没了马匹,他们就算想要扩张怕也是有心无力、” “没有量的马匹,遥远的距离以消弭太多的野。” “臣以为对於草原马匹数量控制可列为常態,每年令人核查!” 刘询点点头道:“確该如此!” “另外朕有意组建一军,取名龙驤,为朕护卫亲军,由汉家勛贵、宗师远亲子弟和草原诸部贵族子弟组成,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几人闻言沉思片刻,霍光眼睛一亮,頜首道:“陛下此策倒是和质子有些相似,但却独设一军,这些人自小打熬身体,比之普通牧民和百姓都具有可塑性。” “如此,臣以为当优中选优,只有勇士才能进入其中。” 桑弘羊也补充道:“臣以为年纪不宜过大,最高不能超过十五岁,只要好好教导,將来回到草原继承部落,必能心向大汉。“ “这些人在大汉日久,將来可许配汉家女子为妻,將来诞下孩子可继续如此,待这些孩子长大,继承部落,到时不管是从血缘上还是认同上必然大大增加。“ “直到草原彻底成为大汉的一部分!” 桑弘羊越说眼睛越亮,兴奋道:“如此潜移默化,不动刀兵,只需最多三代人,就足以让草原高层大换血。“ “当这些有著我大汉血脉的孩子长大,匈奴之名怕是要彻底消亡了。” 丙吉看著平静的天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或许这就是民间长大的天子不同所在,没有束缚,想法天马行空... “此事儘快执,对於这些要好生教导,不得亏待!” “臣等明白!”眾人当然清楚为何。 刘询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他就是效仿的后世蒙古成吉思汗的怯薛军才有了此想法,就是不知能不能达到预期? “朕准备十日后回京,在回去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刘询突然肃然道。 “富国侯!” “臣在!” 刘询上前有些犹豫道:“朕意让你这个冬天留在五原,草原冬季最是难熬,有些部落因雪灾等等天灾失去大量牛羊后,难免不会鋌而走险。“ “朕许你开设榷场之权,今年冬季你可筹备此事,並將消息传至草原诸部,待来年开春,冰雪融化,可让他们在此和大汉互通有无!” “只是朕担心爱卿身体,不知... ,“陛下!” 不待刘询说完,就被桑弘羊打断,只见其郑重道:“陛下不必担心老臣身体,臣虽老矣,但这心还未老,臣愿为陛下分忧!“ 刘询闻轻轻握住其臂,嘆道:“汉有爱卿这样的人,何愁不兴啊!” “爱卿之子桑迁一直在上林苑担任水衡都尉,这几年確实不错,朕都看在眼里,朕有意明年让其接替你处理草原交易一事,爱卿以为如何?“ 桑弘羊眼眶微红,他知道这些陛下对自己补偿,建立榷场是將来控制草原的重要手段,能让桑迁接替自己,可见重视。 “臣,多谢陛下!” “好,九原县北就是受降城,此名不妥,改其为汉城』爱卿可扩建此城,將来必成北方重镇!” “汉城为军事重镇,不宜开设榷场,可在其不远处的回乐峰下建立商城”作为榷场之地。” “朕会下詔,商城三年內所有交易无税收,隨后五年减半收取,爱卿要严格控制此地物价,对於坑蒙拐骗,哄抬物价,赚取暴利的商人不必客气。” “爱卿记住,榷场是草原和中原互相交易之地,更是能否收取草原百姓之心的关键手段,谁要是敢在此事上胡来,朕决不轻饶!“ 桑弘羊闻言躬身道:“陛下放心,事情轻重臣岂能不知?臣定会公平交易,互通有无”” 0 “好,爱卿办事朕是放心的,对於一些宵小之徒,爱卿自行处理即可,不必奏报!“ 刘询沉思片刻又道:“榷场一事朕就交给爱卿了,於此同时,恢復边境民生也是重中之重,朕授爱卿监察之权,绣衣卫也暂时交於爱情。” 说完看向桑弘羊道:“爱卿可知朕意?” “明,必將死死盯著这些,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乱来,不会客!” 刘询頷道:“切就拜託爱卿了!” 说完此事,刘询又和眾人商议起其他事务。 特別是对於建立漠北,漠南都护府,以及册封各部首领百户、千户及其管辖范围的规划让眾人差点熬白了头,实在是草原广大,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一旦拖延日久,难免会引起波折,於是一连数日眾人彻夜不眠... > 第233章 三大都护府任命 第233章 三大都护府任命 “终於结束了!” 刘询平躺在榻上双目无神,这数日时间他基本不曾休息,而眾人商议期间更是爭论不休! 霍光认为百户、千户之位不应当由首领担任,而是选拔部落中有实力的人担任,如此一来不但能分裂部落凝聚之心,还能形成制衡。 但桑弘羊却认为,部落首领本就是部落中实力最强的,若是鼓动挑拨,怕是会適得其反,反倒会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汉形象。 而韩增却认为应该將部落进一步拆分,不使其做大。 丙吉则认为当下之要不在部落权势大小,而在於儘快建立起大汉的统治基础,只要分封结束,那时候义已定,后面可慢慢想办法。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快! 刘询最后综合各方意见,一,部落拆分,只要超过万人以上部落必须拆分,將其牧场一分为二。 二,百户人数增加,凡是千人以上部落都封百户,管辖自家部落。千户则只管辖十名百户,向上则受都护府管辖。 三,都护府职权太大,理应再次划分,除漠北、漠南都护府外,增加燕然都护府,共计三大都护府。 漠北都护府管辖北至北海,南至余吾水、弓卢水,东至西畴及鲜卑,西至热海(库苏古尔湖),治所原匈奴王庭,更名龙城。 漠南都护府管辖汉城』以北,余吾水以南,东至大幕、乌桓,西至、浚稽山,治所汉城。 燕然都护府管辖金山(阿尔泰山脉)以北,坚昆部及以南地区,治所在燕然山的匈奴河附近。 三大都护府中,漠北都护府以后將军赵充国暂为都护府大都护,待回朝之后再行商议合適人选。 漠南都护府以苏武暂代都护府大都护一职。 燕然都护府刘询力排眾议,以刘槐为都护府大都护。 至於长史一职,刘询突然想起那个跑路的五原太守,听赵充国说此人颇有能力,將十余万俘虏管理的井井有条,已经开始建立城池。 “原五原太守擅离职守,既然他想去漠北,那就继续待著吧,就以张仲为漠北都护府长史,建立长史府,处理漠北政务。” “漠南都护府长史由定襄郡太守担任,他比邻漠南,最是熟悉此地,再合適不过了。 ,,“燕然都护府长史由原光禄勛下期门军中郎周鄂担任,命其立即前往燕然都护府建立长史府。” 丙吉先是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天子。 刘询没有理会,眾人也只当是看在丙吉的面子上提拔重用此人,也都默认了。 没有去管丙吉,他对周鄂他非常了解,据他所知这些年在丙吉的敦促读书颇有成就,现在只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长史府管理辖地民生、刑罚、断狱、建设职责重大,战时协助都护府大都护管理后勤。” “都护麾下又按照需求可设若干都护分驻要地。” “漠北都护府朕想了下,此地为原匈奴精华之地,部落眾多,驻扎士卒太少怕是有力不逮,朕意驻兵万五千人,另外可徵召五千草原勇士,用以辅佐。“ “漠南都护府靠近大汉,又多戈壁之地,地广人稀,驻兵五千足以,可徵召三千草原士卒。” “燕然都护府最是复杂,此地有浑邪王还在此地,势力不小,又有乎揭等异族盘踞,驻兵一万二千人,可徵召五千草原士卒。“ “至此,草原三大都护府驻兵共计三万两千人,加上一万三人的僕从军,足有四万五千人,足以安定地方。” 这是数日以来眾人商议的结果。 “丙爱卿,你来起草詔书,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必须要快!” “臣遵旨!” 很快詔书起草完毕,眾人查看无误,刘询拿出印璽盖章,霍光桑弘羊,丙吉等人亦是如此。 “刘槐!” 直沉默不语,侍於刘询身后的刘槐连忙道:“臣在!” 刘询目光莫名,当年的少年终於成长起来了,草原之战他都已清楚,刘槐率三千车骑校尉部衝击匈奴军队,这才奠基了大胜的基础。 “三大都护府中,漠北,漠南都护府均已平定,就算有乱也不过鲜芥之疾。” “但燕然都护府不同,这里我大汉军队不曾真正去过,西面更有诸多异族和匈奴左贤王部在,虽然其实力大损,但你却不可大意。“ “朕不要求你立即出兵征伐,你只需建立防线,不使其进入草原腹地就是大功一件!” “你可明白?” 刘槐闻郑重道:“陛下放,臣必当不使左贤王部越过防线。” 说完这些刘询脸上露出疲惫,眾人也是如此,於是挥手道:“好了,大家快去休息吧,数日之后启程...回朝!” “唯~” 九原城中,一处小院,胡三强烤著火,而在其一旁一只神骏的鹰隼双目闭。 “我说你子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有情况啊!” “说说,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把人家匈奴公主给拐来了?” 郭虔坐於对面,手中一只羊腿被烤的滋滋冒油,这段时间他可没閒著,绣衣卫撒出去之后逮住了不少阳奉阴违之辈,没好说的,全都拿下。 回来之后好容易找到这里,但谁知这傢伙竞然金屋藏娇,把人家匈奴的公主给拐来了o “嘿嘿,这可不是拐来的,我们可是两情相悦!”刘三强嘿嘿一笑,那汉军马踏王庭,谁知这这匈奴公主阴差阳错之下跑到自己帐篷了。 这位公主乃是匈奴左校王之女,之前就在宴会上见过的,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將此人藏了起来,但事后却怕了,这要是被主上知道,怕是一顿打是少不了。 郭虔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这傢伙简直胆大包天,也不怕半夜被杀了,你可是罪魁祸首之一。”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要是连个娘皮都收拾不了,那还是我刘三强吗?” 看著得意的刘三强,郭虔恨不得抽这件货一鞭子,黑著脸道:“你还有功夫笑?主上吩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驯鹰一事可有进展?“ 刘三强闻言一愣,隨即垂头丧气,一脸无奈道:“嗐,別提了,有个屁的进展,太难了啊!” “那你就等著回长安裸奔吧!” 郭虔一脸幸灾乐祸,叫你小子“金屋藏娇』,他娘的还是个公主,虽然是个左校王和异族生的,也不受重视,但怎么也是个公主啊。 腾~ 刘三强一听这事顿时就蔫了。 “不是,你这傢伙不会真的没有进展吧?这可是主上亲叮嘱的,你他娘的別光顾著姑娘,把这事给拋到脑后去了吧?” 郭虔死死盯著刘三强,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不就是个匈奴公主吗?此次俘虏的匈奴王子都有不少,公主算什么? 但要是这小子犯浑,那就不同了,要是被大哥刘槐知道,非得抽死这傢伙不可! 第234章 伏笔和龙城 第234章 伏笔和龙城 “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起此事刘三强一脸颓废,这段时间他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但最后都是没用。 之前还想著有驯鸟人帮忙能找到突破口,但鹰隼高傲,有时候眼看就成功了,最后却空欢喜一场。 “行了,別哭丧著脸了,实在不行就去找陛下说明此事,说不定陛下有办法呢?”郭虔也是无奈,这傢伙什么性子他岂能不知? 犟的和驴一样,一般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能让他认栽,还真不容易! “不行!” 只见这傢伙梗著脖子怒道:“老子就不信了,还驯服不了只畜生?” 说完扭头就走,郭虔一愣,道:“你干什么去?” “找鹰,老子这次就不信了,不就是裸奔吗?我才不去求陛下,丟不起那人。” 看著跑出去的刘三强郭虔苦笑一声,却看到一个怯生生的身影蜷缩在门口,满脸焦急。 “你是那位匈奴公主吧?” 对方却不看他,只是看著门口露出担心之色。 郭虔轻嘆一声,这女子他早就调查清楚了,不过是匈奴左校王醉酒之后生下的,虽有公主之名,但却和侍女没什么区別。 “你不必担,那傢伙就是抽风,会就回来了。” “你父亲没有死,还成了大汉的关內侯,若是你想见他..... ,“不.见,奴不想见他!” 这时少女才露出真容,只见一张略带清秀的脸出现在眼前,虽然並不是美人,却带有少女的娇憨,难怪那傢伙一直藏著。 “好,不见就不见!” 郭虔无奈,只能安抚几句就离开了。 太守府,刘询在睡了一天一夜后终於醒来,倒不是不想再睡,而是被饿醒了。 “来人,快传膳!” 门外刘子庸听到动静连忙派人去端上饭菜,自个则进入房间等候吩咐。 “庸啊,朕睡了多长时间了?” 刘询揉著脑壳,到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数日不休的商討,早已心力交瘁。 “回陛下,已有一天一夜了!” 刘子庸有些心疼,面对这位陛下他打心眼里尊敬,不过及冠之年就担起大汉这副重担,实在有些为难他了。 “陛下今后万万不可如此了,万事皆有缓急,如此下去陛下身体可怎么得了. ,刘询一怔,看到刘子庸充满担忧的神色,心中不知为何一暖。 “子庸多虑了,草原之事看似不急,实则耽搁不得,不趁著大汉数十万大军在草原镇压,待我等大军回朝,难免会有反覆!” “大汉撑起这场大战已是不易,將士们奔波征战半年之久,早已疲敝,朕不敢耽搁啊!” “其实此前朕有意让你担任一方都护府长史一职,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你到底没有经歷过州郡之事,贸然担此位怕是会害了你。” 刘子庸闻言惶恐道:“臣多谢陛下爱护,臣资歷浅薄,实在不能担此重任啊!” “好了,这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你之才能朕岂能不知?” 说道这里他沉思片刻道:“待回了长安,朕意让你担任去地方上歷练几年,你可有什么想法?” “臣一切听陛下吩咐!”刘子庸难掩激动,主政一方,造福百姓,这是他毕生之愿啊! “好,金城郡暂缺长史一职,就去这里吧,此地比邻羌族,情况复杂,你去之后收集羌族情报,朕会命绣衣卫配合与你。” “羌地地处高原,大汉將士一上高原就战力大减,而羌族正对河西走廊,一旦有变,將危害西域。” “羌族有哪些部落,又有哪些对大汉有敌意,哪些愿意亲近大汉都要调查清楚!” “此事责任重,你以长史之身暗中调查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说完站起来,复杂道:“朕总觉得高原之地才是大汉应该重视之地,居高临下,占尽地利,天时,一旦有变,必然是惊天变!” “你去之后调查哦当地百姓和羌族之人生活状况,还有当地豪强和羌族之间的关係。” “最重要的是当地官吏对待羌族的治理方式是否合理。” “总之.要未雨绸繆啊!” 龙城(原匈奴王庭)。 此时漠北已是寒风凛冽,但这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从上空俯瞰,数万人如同蚂蚁一般分布,一座城池雏形已然清晰... 大汉后將军赵充国站於高处,身旁原五原太守张仲及其长史王原正指著工地激动地说著什么。 6 ·..君侯,你看,此地已经初具规模,此城下官区別於中原城池,只有两道城门,长三里,宽二里有余,虽然可中原大城没得比,但也够了。” “因此地必將成为大汉最北方的军事重镇,下官最初就是以极致防守为目的建设此城,不但有瓮城,还有內外两城。” “一旦有变,就算外城失守,內城只要粮食充足,三千人守卫三个月不成问题。” “外城城墙高五丈,宽三丈,皆准备用巨石建造。” “內城城墙高六丈,宽三丈五,也是用巨石垒成。” “下官建议,此城当为我汉家重地,要是民眾过多反而会导致城中防御出现漏洞,一旦被敌人围困,粮草消耗就以拖垮大军。” “下官意在此地三十里处建立一座小城,规模比此地大些,可以安置匈奴和汉家百姓,以及作为交易之所. ,,一旁长史王原也解释道:“下官也建议此地閒杂人等不许进驻,当为我大汉独有之地。” 赵充国听著两人解释,嘴唇微动,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了,这事你们看著办吧,至於这些匈奴人.... ,“省著点用,后面事情还多著呢,要是到时候无人可用,你们自己就顶上去。“赵充国没好气道,这两人简直就是人渣。 这段时间看著一座城池快速崛起,而地基之下却是匈奴人的皑皑白骨,就算是他这样的沙场老將也看的触目惊心。 这完全就没把这些人当人啊! 本以为会激起反抗,但却在这两人配合之下,愣是没闹出半点风波。 不过,看著兴高采烈的俩人,赵充国掏出一封詔书,笑道:“陛下来旨了,大部分都是对这里的部署,当然.....也少不了你们这两位胆大包天的傢伙。” 看到两人瞬间变色和忐忑的神情,他突然舒坦了许多,不怀好意道:“要不你们听听?” 张仲闻言哭丧著脸,道:“君侯就別戏耍下官了,您就说吧,陛下准备怎么处置我们,无论如何都是我等擅离职守,什么惩罚我等.....认了!“ 这段时间他们之所以如此积极主动,不惜亲自去现场监工,就是希望將功折罪,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早死晚死都是死。 “君侯就说吧,我等有理准备!” 张仲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倒是把赵充国给整不会了..... 第235章 若无功,不回朝 第235章 若无功,不回朝 66 .五原太守张仲,长史王原,身为一地父母,竟不顾百姓擅离职守,其罪当诛...“ 噗通~ 张仲和王原两人看到这里顿时瘫坐在地,喃喃道:“陛下啊,冤枉啊!” 长史王原接过圣旨,不甘心继续看下去。 1 ·...然,王庭一战俘虏眾多,诸多事宜后將军及龙额侯无暇处理,张仲及王原二人能及时赶到,帮助大军稳定局势,有功!“ “龙额侯韩增、羽林中郎胡安言二人出力甚多,令二人继续留任龙城,组建长史府,张仲为长史,王原为都护府司马,辅佐大都护处理军中事务。” “本始三年九月九日。” 张仲不可思议地夺过旨意,当看到后面的內容后顿时嚎啕大哭。 “陛下圣明啊,臣必定不负陛下所託,令漠北之地成为我大汉真正的疆域..... 说完竟和自己长史抱了起来,眼中喜悦再也掩藏不住。 只是这长史府是. 好似知道两人疑惑,赵充国没好气道:“陛下有意在草原组建都护府和长史府负责草原事务,老夫为漠北都护府大都护,你为长史,按照陛下和朝廷之意,都护府管军事,长史府管民生。两者非战时互不统属,战时听都护府调令!“ “你们算是贏大发了,老夫戎马一生竟然和你成了平级,老夫找谁说理去?” 听到赵充国略带酸意的话,张仲顿时就明白了这位的想法,暗自一笑,道:“君侯何出此言啊?下官什么水平岂敢和君侯平起平坐?” 说完拍著胸脯道:“君侯儘管放心,只要有事儘管吩咐,下官绝不推辞!” “君侯让下官往西,就绝不往东,让下官攀鸡,绝不.... “你闭嘴吧你!”赵充国著脸踢了对方一脚。 “你个混蛋想陷害老夫就明说,还切听老夫的?没听旨意上说非战时互不统属吗?” 张仲嘿嘿一笑,但隨即好奇道:“按照朝廷惯例草原这么大,不可能只有一个都护府和长史府,是不是还有..,”,“就你鬼精鬼精的!” 赵充国沉声道:“陛下旨意上说草原上將组建三大都护府,分別我我们所在的漠北都护府,老夫为大都护,你为长史,分管军事和民生。” “除此之外还有漠南都护府和燕然都护府。” “关內侯典属国苏武暂代漠南都护府大都护,定襄太守为长史。” “车骑校尉刘槐为燕然都护府大都护,原光禄勛下期门军都尉周鄂为长史。” 张仲闻言听到定襄太守亦转为长史,心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来陛下並没有发配自己的意思,这是准备重用的架势啊。 想到这里和反应过来长史王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喜,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们赌对了! 放下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俩人顿时浑身轻鬆,说话也硬气的不少。 不过在赵充国这位面前还是不敢放肆,只是询问道:“那我漠北都护府的管辖范围是?“ “南至余吾水和弓卢水,冬至西嚼鲜卑,北至北海、丁零,西面则以热海为界,西南是燕然都护府,南方是漠南都护府。” “另外將单于庭更名为龙城,漠北都护府治所就是你龙城。” 俩人听著陛下和朝廷对草原的规划,脑海有些宕机,这段时间虽然主动了解了一些草原地理,但当三大都护府建立,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就说漠北都护府,加起来的地盘怕是比中原还要大。 三大都护府一旦建立,那么就是说大汉的疆域就算没有扩大一倍也差不多了,这..... “怎么?嚇著了?” 赵充国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此地虽然广大,但地广人稀,百十里不见一个人,冬天更是能冻死人,今后有的苦吃嘍!“ 但张仲却不以为然,这地方虽然没多少人,但水草丰美,依靠狼居胥山河眾多河流,他早已探查清楚,就说王庭....呸,龙城附近就能开拓出百万亩农田。 北海附近更是水源充足,渔猎资源丰富,养活上百万人不成问题。 “君侯但请放心,不出三年,下官必定將漠北变成塞外江南,有信心使漠北自给自足,甚至反哺其他中原..·.. y9 赵充国闻言摆摆手,他还以为这傢伙在吹牛,没好气道:“反哺不反哺的老夫不敢想,你只要能使得此地自给自足,而不是成为大汉的累赘就行。“ “到时候老夫亲自为你请功,到时候九卿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张仲闻言大喜,道:“此言当真?” “哼,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好,君侯就等著瞧吧!” 回到大帐,张仲和王原相对而坐,俩人对视一眼都是后怕不已! “当今陛下有高祖之风啊,不拘小节,我等擅离职守北上就是赌陛下是务实之天子,没想到还真被我们赌对了。“ 王原也是感慨道:“当今天子乃孝武皇帝嫡传,但刚出生就被投入牢狱,自小吃尽苦头,深知民间疾苦,继位之后有老丈拦驾,言:朕乃民间天子是也!” “自登基以来多次施恩天下百姓,尽收。” “虽未亲政,但和亲政何异?大司马大將军何等霸道,还不是逐渐交接权利与陛下?” “如此看来当今天子不管是手腕还是心智绝非一般皇帝可比,一番施政也都著重民生,增產之法普及,使得关中之地百姓称之为圣天子』,由此可见一斑!” 张仲闻言嘆道:“最令我震惊的是陛下趁著大胜之威,逼迫右贤王,白羊王,娄烦王十余万人投降,於九原北郊会盟诸部,诸国,被尊为'天子大单于。,” “中原之天子,草原之大单于,这是何等威势?” “这是开了歷史先河啊!” 俩人久久不能平静,当消息传来北方將士俱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这既是天子的胜利,也是他们的胜利。 大汉和匈奴自立国之初就相互对立,敬文景之治而使天下富足,积攒下天量財富。 孝武皇帝数十年和匈奴征战,这才將匈奴气焰打了下去,但却劳民伤財,差点把大汉自个先打崩了。 当今天子继位不过三年,五路大军,十六万骑兵,加上后来直逼右贤王的十万步骑,足有近三万军入草原,彻底解决匈奴。 诸部、诸国共尊“天子大单于』,而他们能参与其中,何其有幸.... “王兄,面临如此大世,我等何其幸也,若是不做出一番经天纬地之功,必將遗憾终生。” “为兄决定了!” 张仲站起来郑重道:“不將漠北建设起来,为兄绝不回中原。” “兄长有此志向,小弟愿奉陪之!” 俩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火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其笑声穿透大帐,令人侧目! 第236章 数万人的等待 第236章 数万人的等待 九原城外,今日天还未亮,但城外却聚集了不下数万百姓,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矗立在那里,不时看向城门的位置,好似在期待什么! 一开始守卫九原安全的韩增还嚇一跳,以为是匈奴反覆,但一想又不对,现在九原周边可是聚集了近二十万大军,就算全盛时期的匈奴都不敢乱来,更何况是现在? 当了解情况后他突然沉默,看著城外带有期盼和激动的百姓良久,吩咐道:“你们在此守候,本侯去见陛下!“ 当他要离开时好似想到什么,叮嘱道:“记住,不得驱赶和伤害一人,不然本侯都就救不了你。” “末將领命!” 清晨,天刚刚亮起,刘询就已起身,榻上玉体横陈,好似感觉到了动静,连忙起身服侍更衣。 刘询面无表情,此人女子乃是顺义侯竇庆之女,原匈奴公主,乃是竇庆献上来的,名曰陛下身边无人照顾,小女早已倾慕陛下日久,还请陛下垂怜。 在顺义侯竇庆说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是一种顺从和主动融入大汉好的开始,他岂能拒绝? “阿日娜!” 少女衣著宽鬆,虽然皮肤不似中原女子细腻如玉,但却呈健康的麦色,身材苗条,该大的大,明亮眼睛充满娇熟和一丝野性,更是让人升起征服之欲。 昨夜一番交流』更是尽显草原女子风采。 阿日娜听到叫自己“啊』了一声,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让自己著迷的男子。 想起昨夜疯狂,他面色有些发红,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强悍! “想什么呢?”捏住对方下巴,轻轻抬起,看到对方嫣红的脸颊,顿时一阵好笑,昨夜可没这么羞涩。 “你且去收拾东西,今日要启程回长安,需要带什么东西你儘管给他们交代!” “多谢陛下!” 说完竞然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这让刘询有些惊愕,但隨即摇头道:“好了,快去准备吧!” 走出房间,就看见韩增在门外焦急等待,刘询吃惊道:“爱卿怎么来了?” “陛下!” 看到天子韩增大喜,刚开就被刘子庸这傢伙拦住,说什么都不让自己叫陛下,他无奈之下只能等待。 “出什么事了?”刘询凝重道。 “陛下,您快去城外看看吧,现在城外聚集了数万百姓,看样子是知道今日陛下要走,天不亮就在城外等候了。“ “什么?” 刘询吃了一惊,九原附近才多少百姓?怎么就来了数万? “去叫大司马等人,朕先走一步!” 刘询在胡安羽林军的护卫下很快来到南城,登上城头,当看到城外黑压压一片,根本数不过来的百姓,他突然眼睛有些酸涩。 仰起头,好似在掩藏什么。 “陛下,臣打听过来,他们听闻陛下今日要离开,昨夜一宿没睡,有的赶夜路数十里来的这里。” 韩增看著城外百姓,又看看天子,当今天子真的和孝武皇帝不同,当初他也是跟隨孝武皇帝出巡过,虽然有百姓迎接,但都是一脸恐惧和麻木。 但城外的百姓却不同,他们脸上的不舍和留恋是做不了假的。 就算一人作假,总不能数万百姓一起作假吧? “传朕旨意,於城外搭设粥棚,为百姓煮上一碗热粥,天气如此严寒,要是冻死一人,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 很快,霍光等人也赶来了,看到城外数万百姓,以及还在不断增加的人群,他们久久不语! “朕何德何能让百姓如此对待啊!”刘询嘆道。 丙吉眼中露出一丝自豪,当年的小病已』终究没有让他失望,古往今来百姓对掌权者多是畏惧,有几人能做到让百姓如此爱戴? 他相信,要是今日陛下遇到危险,这些人怕是就算用血肉之躯也能將其撕成碎片。 这就是人心的力量。 百姓虽然卑微,但他们心中自有一桿秤,分得清谁才是对他们真正好的人。 想到这里他上前道:“陛下何必妄自菲薄,百姓之心,既天心。陛下能得百姓如此爱戴,何尝不是证明陛下所作的都是对的?“ “百姓们拿不出好东西送给陛下,只能用最朴实的动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陛下在彻底覆灭匈奴之后,不是去夸耀武功,更不是去大兴土木,而是將草原边境五百里之地分给百姓,牛羊,牧场一件件看似微不足道的恩赐,却让他们看到了陛下仁慈之心啊!” “大汉立国百余年间,他们祖辈哪家没有因匈奴而死的人?而现在,陛下覆灭匈奴,自此北方再无威胁,这是替他们报了百年大仇啊!” 霍光闻言看向天子,这个刚刚及冠的天子一次又一次刷新自己的认知。 有对百姓的仁慈,亦有对那些危害百姓和敌人的霸道。 选他为天子,或许是自己此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桑弘羊也是感慨良多,孝武皇帝一生霸道酷厉,不管是百官还是百姓都活在那位的威压之下,战战兢兢。 但这位天子却与眾不同,仁与霸完美融合,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刘子庸定定地看著城外越来越多的百姓,眼中更是充满坚定,陛下那日所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全都记住了。 羌族,好啊,能让陛下都產生威胁之感,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他心底更是下定决心,此生不为其他,若是不能解决羌族问题,他如何对得起这样的天子? 吱吖~ 城门打开,城外百姓突然涌动,但当看见一群人推著一桶桶热腾腾的粥后都是一愣! 韩增看到如此大声喊道:“陛下有旨,命本侯为大伙儿煮上热粥,此时天寒地冻,要是冻著了怎么办?” “来来来,大家都一人领上一碗,等暖和再说不迟!“ 但他说完却无一人上前,都期待地看向城门。 韩增无奈又是喊了几遍,但却没有任何作用,转身看向城楼之上。 刘询心中微颤,转身就下了城楼,当其他人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 “胡安,快去保护陛下,要是陛下少一根汗毛,本公绝不轻饶!”霍光连忙对还愣著的胡安喝道。 而此时刘询已经走出城门,当他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当初迎接见过他的百姓顿时眼睛一亮,就要上前去,却被韩增护卫拦住。 刘询上前一把將其推开,怒道:“都让开,难道真的百姓还能伤害朕不成?”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上前扶住要跪下的老丈,温言道:“老丈,我们又见面了!” 而此时老丈早已泣不成声,他紧紧地握住天子手,嘴唇蠕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237章 这就是民心吗? 第237章 这就是民心吗? “老丈不必紧张,就当朕是家中晚辈即可,有什么话您慢慢说,朕听著呢!“ 或许是刘询充满笑意的温言让老丈放鬆了许多,只见满是老茧的手紧紧抱住他,虽然有些刺手,但刘询却反向握住对。 “陛下..您这是要走了?” “不.成吗?” 周围百姓闻言都大声道:“陛下,您不....成吗?” “我们都捨不得你啊!” 刘询仰头强忍著不让眼泪掉下来,充满笑意地朝大伙朗声道:“大家的心意朕感受到了,很暖,也很开心!” “但大汉很大,百姓很多,他们也都是朕的百姓,来到五原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边境之事。” “但现在朕要走了,去帮助更多像你们一样的人,让他们能够安心种田,男耕女织,儿孙成群,吃饱饭,穿好衣。” 看向眾人黯然的眼神,他心中一颤,继续说道:“现在草原再无威胁,朕在广阔的草原上建立了三个都护府,他们会保护尔等不受危害,他们会用自己血肉之躯將一切危险阻挡在遥远的北方。“ “大家今后再也不必担心被劫掠,再也不必担心突如其来的战爭!“ “因为朕要御敌於国门之外!” 回头看向老丈,笑道:“您是长者,帮朕说说让他们喝口热粥暖暖身子,要是今日有一人因冻而伤亡,朕心中难安!” 老丈闻言擦乾眼泪,回头大声道:“乡亲们,咱们都听陛下的,这是陛下专门为我们准备的,万万不可辜负陛下的一片好心啊!” “老丈说的对,我们喝!” “对,喝~” 刘询看到如此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不顾胡安脸上难色,亲自来到盛满热粥的木桶前,揭开盖子,只见一股热气冒出。 “拿勺子来!” “陛下不可!”韩增顿时大惊失色,陛下怎么能.... “拿来!” 刘询上前一把夺过木勺,拿碗盛上一碗亲自递给老丈,笑道:“来,您给大家做个头!” 老丈不由地接过碗,看著稠密的热粥,顿时眼眶再次红了起来,只见他端起碗大口喝了起来。 “好粥!” 转身看向眾人,道:“大傢伙都排好队,不要丟了我五原百姓的脸。” 此言一出,眾人纷纷排好队,刘询一碗一碗的盛上热粥,不时笑著和百姓说上几句话此时霍光、丙吉等人也来了,看到如此和谐的场景,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这.....这成何体统啊!“霍光有些吃惊道。 “屁的体统,来,给老夫也拿个勺来,如此盛世,岂能让陛下专美於前?老夫也来凑凑热闹!“桑弘羊哈哈一笑,拿起木勺满满一碗热粥就出来了。 “好我的大司马,这个时候还讲什么体统?如此场景,自古以来什么时候有过?” 韩增不满地看了霍光一眼,连忙抢过士兵手中的木勺,不顾其幽怨的眼神,笑嘻嘻地给百姓盛粥。 当霍光反应过来,只见丙吉早就跑没影了。 而萧望之、疏广叔侄等人早已一人一个木桶,別提多积极了。 待他想著要不要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没位置了。 “大司马,这里~” 刘询好笑地看著霍光尷尬地站在哪里,好笑之余连忙朝起招手。 “来,司马你掌勺,朕来拿碗!” 说完就不由分说地將木勺递给有些发愣的霍光。 突然一位瘤腿的老者端详著霍光,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就是司马將军?” 霍光一愣,就连刘询都有些讶然地看著这一幕。 “不错,正是本公!”霍光反应过来抚须笑道。 腐腿老者盯著霍光,指著自己的腿道:“老朽这腿乃是当年跟隨冠军侯驃骑將军断的!“ 眾人都有些不解地看著腐腿老者,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但老朽听说你曾经欺负过陛下?可有此事?” 霍光脸上的笑容消失,刘询想要说什么,却被霍光拦住,只见其抚须道:“欺负?你是听谁说的?“ “这你不用管,老朽只是想告诉你,你欺负其他人老朽管不著,但若是敢欺辱陛下,老朽第一个不答应。” “我五原的父老乡亲不答应!” “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溅你身血!” 刘询这时上前將碗递给老者,笑道:“老丈何必听信谣言?大司马一生为国出力甚多,怎会欺负朕呢?” “大家或许不知道,大司马的小女儿可是朕的夫人,並且为朕诞下一位皇子,说起来大司马还是朕的岳父呢。“ “老丈,朕谢您的维护,但大司马救大汉於危难,十余年间付出良多,万不可不敬!” 腐腿老者闻言突然笑了起来,深深看了霍光一眼,朝刘询恭敬一礼,转身就进了人群c “大司马不必往心里去,应该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而已!”刘询担心霍光心中有疙瘩,连忙解释道。 “陛下多虑了,臣这些年受到的污衊和谣言还少吗?要是事事计较,早就被气死了。” 看向皇帝,霍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隨即看向人群道:“来,继续!” 其他人对视一眼,看向天子的目光变的不同起来,刚才老者话一出口,这些百姓的眼神都变了。 要是陛下一声令下,怕是霍光能被这些人撕碎不可! 这....难道就是民心吗? 本来天亮就要出发回朝的队伍硬生生被拖到了中午,当车驾来到跟前,刘询站上马车,高声道:“诸位,朕要走了,但今日朕很开心!” “今日是朕这辈子最为高兴的一天,因为有你们啊!” “朕走之后,大家都好好过日子,都不许再送了,不然朕今日怕是要露宿野外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笑了起来,但笑著笑著都沉默了起来。 “我等恭送陛下!” “愿陛下长乐未央永寿昌!” “陛下万年!” 66 ,当车驾缓缓走出人群,回头望去,数万百姓都静静地看著离去的队伍,竞无一人离开c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命五原郡守劝说百姓回家!” “派遣士卒沿途护送,出了岔子,他这太守也別干了,去草原吹风去吧!” “唯~臣这就去传旨!” 回到车驾,刘询突然笑了下,低声喃喃道:“这就是民吗?” 第238章 长安 第238章 长安 “喜,喜啊,陛下要回宫了!” 未央宫中,弘恭拿著文书朝椒房殿一路小跑,脸上全是欣喜,这段时间陛下不在,他们这些人就像没了主心骨一般,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陛下让皇后监国,但他算是看出来了,皇后性子太软,一切都听朝中大臣的,这样一来他们这些近侍的作用就无限降低。 现在陛下回来,他们又可以挺直腰杆了,能不高兴吗? 椒房殿,许平君正在教导皇长子刘奭,听到声音立马站起来,脸上满是惊喜道:“是夫君要回来了?” 一旁张也笑道:“是弘恭,应该是给皇后报喜来了!” “嗯嗯,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本宫每日都是心惊胆战的,回来好,回来好啊!” 看著如释重负的皇后,张氏心中一顿哀嘆,自家这位皇后啊,要不是陛下將一切都安排妥当,就自家皇后这性子,还不得被外朝那些人欺负死? “娘娘,大喜啊,奴婢接到奏报,说是三日前陛下已经启程南下,要是按照路程,三日后就能回长安了。” 许平君再次確定是真的,满是欣喜道:“好,陛下总算回来了,快去通知外朝!” “是,娘娘!” 当弘恭走后,已经虚岁五岁的小刘爽仰头奶声奶气道:“母后,是父皇要回来了吗?” 许平君低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是啊,你父皇就要回来了,你开心不开心?” 刘奭乖巧地点点头,眼中也是充满欣喜,父皇回来,自己终於不用整日被母后交代这些討厌的礼仪了。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在他满五岁之后他的父皇早已对他安排好了,想要轻鬆?怕是不可能了。 许平君岂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想法?更何况小孩子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 想起夫君对孩子的安排,就算是他这个成人都觉得有些过了,但夫君却极为坚持。 “朕的皇儿可以平庸,但不能无知和愚蠢,在他们生在帝王家开始,就註定他们一生要背负起普通人想像不到的使命!” 她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心想这几日且让他撒欢几日吧! “去吧,这你不必学这些东西了,你不是想去玩吗?那就去吧!” 刘奭眼中露出欣喜孩子色,连忙行礼道:“那孩儿就去玩了。” 说完就朝外跑去,口中更是喊著:“去玩嘍!” 张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娘娘,这样会不会有些.. ,“算了,待陛下回来他就是想玩怕是也没时间了,且隨他吧!”许平君摆摆手无奈道。 丞相府,自从蔡义病逝之后,原太常韦贤为代丞相,暂时行丞相权,不同於蔡义形同傀儡,韦贤则有了许多自主权。 此时,丞相府中九卿在列,诸多列侯也都前来。 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商议如何迎接陛下回朝。 “此番北征匈奴,老夫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如此局面!” 韦贤脸上满是欣喜,道:“草原会盟,诸部及西域诸国纷纷臣服,並尊奉陛下为天子大单于,为草原西域共主。“ “这是我大汉自建立以来最为振奋人心的壮举,此次陛下携覆灭匈奴,使西域诸国臣服之威凯旋还朝。“ “长安百姓翘首以盼,天下臣民振奋不已,我等且不可疏忽大意,定要將此番迎接仪式大办特办。” 话音一落,诸臣俱是领命道:“谨遵丞相之令,我等必定竭尽全力!“ 御史大夫魏相拱手道:“只是陛下一向节俭,要是大办特办怕是有违陛下初衷,要是责怪...” “本公一力承担!” 韦贤大手一挥,沉声道:“陛下节俭,但也看什么时候,如此振奋人心,凝聚民心,长我大汉威望的盛事,岂能节俭?“ “现在长安百姓,天下百姓可都看著呢....要是陛下怪罪,本公承担就是。” 魏相闻言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上本公,想必陛下也会理解我等苦心的。 ,“我等亦是!”大司农朱邑,太僕杜延年等人附议。 “好,既然如此那家都下去准备吧...宗正!” 宗正刘德上前道:“下官在!” “陛下回京必然要祭祖献降,你要做好准备!” “下官明,必定不会出了岔子!” 长安城中,百姓得知天子回朝,顿时奔走相告。 太长威风了,北方草原会盟一事早已传开,天子被尊奉为天子大单于』一事更是让眾人惊嘆之余,心中一股傲气涌出。 此时长安百姓见到异族之人全都是斜眼看人,怎么?不服气?你家大王都是我大汉天子的臣子了,你还不服气? 有本事咬我啊! 不敢?那就好好受著! 普通百姓才不管其他的,他们只知道从此之后他们不管去哪,都是可理直气壮地告诉所有人,我们天子.....天子大单于,不服来战! 长安酒肆之中,不少学子聚集在一起庆贺,虽汉承秦法,多人聚会是要报备的。 但大汉在执行这项法律时早已没了秦时严格,只要不闹事,都懒得管你! “诸位,陛下真是长为汉威风啊!” 一人喝的满脸通红,但眼中激动之色却快要溢出来了。 他拍著桌子,高声道:“五路大军齐出,被陛下提拔的护乌孙校尉常惠,不过当初一无名之人,竟然带著乌孙五万骑兵大败匈奴右谷蠡王八万骑兵,俘虏数万,牛羊七十余万头。” “这是自我大汉和匈奴交战以来的最大战绩,常惠不愧是为天子看重之人,皇后更是亲自下厨,如此之人,乃我辈楷模啊!“ 说起常惠,所有人都露出羡慕嫉妒之色,天子詔对,皇后下厨款待,为何这个人不是他们? 再看看人家战绩,当消息传回长安,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恨不能以身相替之。 还有那羽林中郎胡安,马踏匈奴王庭,俘虏无数,牛羊数百万头,这是何等的功绩? 突然,一学子站起来面色严肃,好似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 “我决定了,我要去草原!” 他看向眾人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道:“当初天子徵召我等去草原,在下因家中老母尚在不能远游就没报名,但回去之后却被母亲痛骂一顿。” “言,当今天子仁慈贤明,为天子效命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因她之故,那她寧愿立即去死。” “诸位,弟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不想再错过一次!” “陛下在草原组建三都护府和长史府,加上驛站建设,正是用人之际,我等深受陛下之恩,岂能独善其身?” “草原虽苦寒,但也是建功业之地,与其在这安鬱鬱寡欢,还不如奋搏。” “前有博望侯凿空西域,后有关內侯苏武北海牧羊、义阳侯傅介子威震西域,先贤在前,我等岂能甘居人后?” 他抱拳环视一周,郑重道:“报效朝廷,为天子效命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日后小弟就启程北上!” “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就瀟洒离去,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 第239章 影响发酵 第239章 影响发酵 长安只是一处缩影,北征大胜,草原会盟的影响隨著时间流逝还在不断地在天下各处发酵。 鲁县,史家。 作为史家长孙,史术自小就被寄予厚望,不说学识过人,但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自从父亲和二伯,三叔他们离开之后,家中的重担就交到了他的身上。 这日,史术激动地拿著邸报来到曾祖母院子。 史老夫人躺在她病已孩儿』送来的摇椅上,一晃一晃,正在闭目养神。 天子感念史老夫人养育之恩,册封其为义君,位同列侯,在这鲁国,除了鲁王之外最尊贵之人,没少有人打老夫人主意。 但都被老夫人一口回绝,更是在大门前掛起了谢绝待客的牌子,就是为了不给她的病已孩儿』添麻烦。 时日久了,也都知道老夫人的脾气,加上地位超然,也就渐渐没人打扰了。 “你不是去参加鲁王寿辰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夫人睁开双眼,看向史术。 “曾祖母,你猜我听到了什么消息?”史术来到曾祖母跟前蹲下,笑嘻嘻道。 啪~ 老夫人哑然失笑,轻啪了史术一下,没好气道:“还和曾祖母耍起心眼子了,快说!” “嘿嘿,还不是您念念的陛下!” 史术满脸兴奋道:“曾祖母,您不知道,陛下这次做下了多大的事情,连匈奴人都臣服了,並且还被西域诸国,草原诸部尊奉为天子大单于』为诸国、诸部共尊之主!” 什么? 史老夫人坐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嘴上却是说道:“这有什么新奇的?我病已孩儿可是天子,这算什么大事?” “了,你先回去吧,老身想静静!” 史术张了张嘴,他怎么都没想到曾祖母竟然是这么个反应,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哦,孙儿告退!” “慢著...把邸报留下!” 史术先史一愣,隨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强忍著笑意道:“哎,祖母你慢慢看,孙儿就不打扰您了!” “討打!” 老夫人瞪了这曾孙眼,脸嫌弃道:“快快,別碍了老身的眼!” 史术嘿嘿一笑,就出了院子,而老夫人立马拿起邸报看了起来,脸上激动之色简直要溢出来了。 “好,好啊,曾祖母就知道我病已孩儿定然不会平凡,好大的名头!“ 看完她小心翼翼地將邸报收起,来到房间打开一个木箱子,这里面全是她病已孩儿小时候用的东西,还有这些年来往的书信,和给自己捎来的礼物。 她就像捧著绝世珍宝一般將邸报放进箱子,她打算在走后就让这些东西陪葬... 昌邑国,虽有国名,却形同郡县,一切政务军事皆由昌邑国相处理,而作为废帝刘贺,则被圈禁於王府。 从府中下人,再到国中官员全都换了个遍。 这日,刘贺和往常一样在王府散步,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发现竞然是昌邑国相。 “大王!” 昌邑国相本为朝廷郎中,被霍光派往昌邑王为相,实则是监视刘贺。 “相国怎么想起来本王这里?”刘贺一脸嗤笑道。 但昌邑国相却面色不改,只是恭敬道:“天子北征匈奴大获全胜,並於草原会盟,被西域诸国和草原诸部共尊为'天子大单于。” “王身为天子近亲诸侯,当奉上庆贺礼物,臣会安排送去长安。” 刘贺后面的话根本就没听见,只听到北征大胜,会盟草原,“天子大单于” “你....说可是真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刘贺有些失神,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惊天功绩,怎么会是那个在监狱中长大的孩子能做成的? 霍光,对,一定是霍光! 自从被圈禁之后他基本和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繫,而国內百官更是敬而远之,生怕惹来麻烦,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外界消息。 要不是这次需要诸侯王上贺表,昌邑国相也不会来这里,一个废帝,没有被杀已经是天恩,还没有被废除爵位,还想怎样? “是霍光,定是霍光对不对?”刘贺吼道。 因为同样是霍光扶上帝位的,当今天子越优秀,那他就越显的愚蠢。 “王!”昌邑国相大喝一声,终於让刘贺清醒过来。 看著失魂落魄的刘贺,昌邑国相暗嘆一声,道:“当今天子英明神武,天纵奇才,就算是大司马也尽心辅佐,不曾有半点不敬!“ “陛下和司马君相得,朝臣共睹,如此之言王还请慎!” “臣话已带到,还请大王自思量!” “臣告退!” 刘贺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孩子能坐稳皇位,而他不能? 霍光又为何没有像对自己一样对待那孩子? 凭什么? 长安长文里,天子故居,此时长安飘起大雪,很快就將长安染成一片白色。 復中翁披著大氅看向北方,好似看到那个当年冒著大雪求学的少年,又看到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在草原上挥斥方遒。 匈奴人俯首称臣,草原尽归大汉所有,自单于以下除左贤王外,全部被俘。 右贤王屠耆堂、白羊王部、娄烦王部,十余万人投降,悬在大汉头顶上百年的匈奴彻底在自己这个学生手中终结。 “天子大单于,好大的名头!” 他微微一笑,有了这个名头,加上匈奴现任单于、右贤王投降,当著所有草原部落首领的面,献上匈奴王权象徵的王冠、嘀鸣、印璽... 如此就能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地接过匈奴单于的大义名分统治草原诸部。 乌孙昆弥倒是有眼色,第一个倒向大汉,逼著西域诸国只能向大汉俯首称臣,共尊大汉天子为天子大单于』。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好像看到一位即將雄霸天下的帝王在冉冉升起。 他用王道和霸道使得天下臣服,而这一天或许不会遥不可及! 只是...感受著逐渐腐朽不堪的身体,嘆息道:“真想看看....那一天的到来啊!” 迴转房间,屋外的大雪愈加大了,好似在彻底掩埋以往的痕跡。 待来年,大雪消融之后,迎接即將到来的大世. 第240章 『临阵脱逃』 第240章 『临阵脱逃』 轰隆隆~ 地面在震动,远处官道之上烟尘四起,宛若一条狂龙在翻滚。 长安城南,西安门,这里正对天子九庙,社稷坛,以及辟雍(学宫),这里迎接过高祖入长安,也迎接过平息七国之乱的周亚夫,迎接过北征匈奴得胜还朝的大將军卫青、封狼居胥的驃骑將军霍去病.... 而今日,迎接则是彻底覆灭匈奴的凯旋大军。 眾多百姓早已出城等候,他们翘首以盼,直到轰隆的马蹄声响起,激昂的號角声传来,这才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西安门十里之外,代丞相韦贤、御史大夫魏相、太僕杜延年、大司农朱邑....诸多二千石以上大臣齐聚於此,而处於前头的则是一架凤攀。 许平君怀抱皇长子刘奭,静静地等待著大军到来,《武德》奏响,百官肃然。 就在眾人等候之际,只见一骑疾驰而来。 下得马来,此人直直朝韦贤走去。 “丞相,陛下已从东门入城,迎接凯旋大军一事全权由皇后和丞相做主!” 什么? 眾人一愣,韦贤更是吃惊道:“陛下可说为何?这大军马上就到,陛下怎么先入城了?” 骑士闻言无奈道:“陛下不愿抢將士们风头,言此战皆將士奋命得来,自己不过去草原走一圈,不能抢得將士们的荣耀。“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这还真是陛下作风啊! 只是作为天子,如此任性確实有些不妥,但事已至此,想要找来天子也来不及了。 “丞相,可是陛下消息?” 凤攀之上,许平君听的清楚,顿时紧张起来。 迎接凯旋大军,如此大事,自己可应付不来的,本以为有夫君在场,自己不过走走过场而已,怎么成了自己和大臣们迎接了? 好似看出了皇后的慌乱,韦贤苦笑一声,但面上还是镇定道:“皇后但请放心,一切有臣等在,不会有事的。“ “那....就拜託丞相了!” 轰隆隆~ 战马奔腾之势如排山倒海而来,眾人只感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都是呼吸一骤。 就算是见过当年孝武皇帝时期的精锐大军,但当看到这支得胜之师,还是感觉到了不同。 如果说当年抗击匈奴之军带有一丝悲壮和决绝,那么眼前这支大军则是充满了骄傲和自信,因为他们彻底征服了匈奴。 大军之前,霍光、韩增等人面色肃然,天子“临阵脱逃』却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但天子不愿抢將士用命挣来的荣耀,他们也无话可说。 “止~” 轰~ 大军止步,只有战马嘶鸣声响起。 许平君努力平復惊,看到霍光等人后,沉声道:“《上之回》,起。” 话音一落,只见百十身穿盛装的舞女来到大军之前,只是眾舞女全无半点媚色,她们神色肃然,好似在准备一场庄重的仪式一般。 “上之回,所中益。” “夏將至,將北。以承五原北。 ,“寒暑德,游北关。” “望诸国,匈奴臣。” “草原归,西域尊。” “令从百官急驱驰,千秋万岁乐无极。” 这本是为天子特意准备的,当年孝武皇帝巡幸北方回朝令人所作,这次不过是改了几个字而已。 但天子不在,时间实在仓促,想要更换也来不及了,也只能按照流程来。 舞奏三回,眾將士以矛顿地,呼喝不止。 “天子巡北,草原臣服,共尊天子大单于!” “我等为大汉贺,为天子贺!” 霍光更是肃然道:“天子武德,其行昭昭。天子之威,海內咸知。” “匈奴臣服,草原归汉,诸国共尊。” “臣等有幸,为天子臣,幸甚至哉!” “陛下千秋永乐,陛下长乐未央!” 韩增、范明友、公孙益寿、辛贤等將领单膝跪地,大声道:“陛下千秋永乐,陛下长乐未央!” “眾將士,起!”许平君站於凤撵之上,举止端庄,雍容华贵。 “谢皇后!” 许平君看著眾多將士热切的目光,心中突然平静了下来,这些都是丈夫最为骄傲的將士,更是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忽然,她好像明白夫君为何突然离开大军,而让自己主持大军凯旋仪式了。 压下心中猜想,只见她大袖一挥,沉声道:“矫矫虎臣,在泮献馘。北征半载,诸位辛劳,本宫甚知。“ “来人!” 张氏立即上前躬身道:“唯~” “为將士们,上酒!” “谨遵皇后懿旨!” 说完就带领眾多宫女上前,其后更是每人抱著一坛好酒。 看到將士单举碗,许平君也让人倒上一碗酒,举道:“眾將士,饮胜!” “饮胜!” “饮胜!” “饮胜!” 將士们激动不已,皇后娘娘带著大皇子亲自迎接,这让他们心中暖呼呼的,於是都一饮而尽。 砰砰~ 陶碗被掷於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到了这时迎接仪式已经结束。 韦贤上前高声道:“眾將士听令,卸甲!” “归营!” 当许平君浑身酸软回到宫中却得知丈夫就在椒房殿,於是怒气冲冲走进大殿,却看著丈夫抱著小公主喜笑顏开。 而小公主刘珠更是咯咯笑个不停。 “哟,陛下倒是悠閒的很吶,就是不知將妾扔到军前是何道理?” 许平君嫉妒地看著儿子飞扑至丈夫怀中,这小没良心的,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亲近过。 “哎哟,小子长个了啊,父皇都快抱不动嘍!” 將自家小公主交给张氏,这才抱著儿子看向面色激动,但嘴上埋怨的皇后。 “怎么?號令军的情如何?”刘询调笑道。 “哼,不如何!” “您倒是,就不怕妾搞砸了?到时候看您如何收场!” 放下阿瞒,刘询摸著他的脑袋笑道:“去玩吧,等下一起吃饭,別跑远了!” “是,父皇!” 看著飞奔而去儿子,许平君没好气道:“您倒是会做好人,要是將来不成器,您可別埋怨臣妾。” 刘询嘿嘿一笑,在其惊愕的目光中一手將其抄起。 “呀,快放臣妾下来,这么多人看著呢..... ,满面通红的许平君压根就没想到丈夫会来这一手,一时间顿时惊慌起来“人?人在哪呢?” 此时殿內的人全都出去了,不明所以的也被老人拉了出去。 看著宛若熟透蜜桃的皇后,他心中火热,在其惊呼声中走入后殿。 一时间殿外寒风凛冽,殿內却春满园.... 第241章 改革功勋爵 第241章 改革功勋爵 椒房殿,此时已是傍晚,塌前衣衫遍地,一片狼藉,可见战况之激烈。 北巡之时,虽不缺女人,但哪有知冷知热的皇后来的心心相印。 此时,两人早就忘却了陪儿子吃饭的事情,许平君露出洁白如玉般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丈夫,好似抱住了所有。 她此时早已无力,娇喘声更是让刘询得意非常。 “你个没良心的,臣妾在朝中战战兢兢,一日不得停歇,你倒好,回来就知道欺负臣妾。” 听著许平君的埋怨,刘询嘿嘿一笑,双手一紧,顿时一声娇呼声响起。 “这不是想皇后吗,你这知道朕这是如何过的?” 看著丈夫一片委屈的样子,许平君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还委屈上了? 臣妾怎么听说某人每夜笙歌,好不快活呢!” “谁,谁造的谣,朕要,但隨即看著似笑非笑的皇后,顿时蔫了,尷尬一笑,道:“哪有的事,皇后可別听別人乱嚼舌根,朕心底可只有皇后啊!” “好吧,朕承认,但那都是被逼的,不信你问他们。”看著冷笑的许平君刘询訕訕道。 许平君闻言突然哀嘆一声,將脸贴在丈夫胸口,小声道:“臣妾有时候想,要是当初我们还在杜原的小家,该多好啊!“ 刘询一怔,心也隨之变得温柔起来,抱住妻子,道:“是朕对不住你,当初朕不过一落魄宗室,身份敏感,別人都是避之不及,也只有你陪在朕的身边。” “不,遇到夫君是臣妾的福,今后可不要再说这些了。” “您为臣妾不惜得罪大司马和朝臣,立为皇后,臣妾自知自己无能力管理后宫,都是您为妾在遮风挡雨。” “张氏做的事情臣妾不是不知,而是始终相信夫君都是为我们这个小家好,臣妾虽然不忍,但也从不阻止。” “臣妾相信,夫君永远都是在保护臣妾的.... ,听著皇后喃喃,刘询心中一揪,自己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子如此.... 但想到儿子刘奭,他心中哀嘆一声,正所谓三岁看老,已经五岁的大儿子刘奭虽然乖巧,但天资实在有限,若是將来实在不成器,自己. 转眼已过三日,原定封赏大典也在整理眾人功勋,这个时间不会短,少则数月,多则半年。 而这几日刘询留恋后宫,將自家女人都好好安慰一遍,换来的却是他脸色有些发白。 “不行,这样下去怎么行,朕要..” 但隨即苦笑一声,他终於知道皇帝为何多是短寿了,这样下去自己怕是也要赴之后尘。 就在他哀嘆之际,却见弘恭来了。 “陛下,大司马、丞相、御史大夫、光禄勛、大司农、太僕等人求见!” “宣!” 刘询坐好,心中已然清楚他们为何而来。 只是当霍光进来后第一句话就让刘询差点破防。 只见霍光面色奇怪的目光看向他道:“陛下年少贪欢无可厚非,但也需节制才是,我大汉北征匈奴,尽收草原,正是君臣合力奋发之际,陛下岂可懈怠?” “咳咳~” 刘询差点被呛死,没好气道:“朕知道了!” 丙吉摇头不语,韦贤抚须而笑,魏相强忍笑意,其余人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气的刘询差点发飆。 好在还有自家丙叔在,只见丙吉咳嗽一声將眾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道: “诸位,还是说说正事吧!” “对,对,我等....咦,我等是为何来的?” “砰!” 刘询著脸拍案,怒道:“你们还有完没完?没事的话就赶紧!” 霍光一看就知道天子脸皮薄,强忍著笑意道:“陛下息怒,臣等正是为此次大战功臣的封赏而来。” “是啊,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 刘询这才脸色好看不少,这些王八蛋,自己不行了,还看不得別人好,还是自家丙叔知道心疼朕。 “那就说说吧,之前虽有商议,但具体还需再议定才是。” 作为丞相,虽然是暂代,但权能却没少半点,甚至比之前任蔡义强多了。 韦贤躬身道:“这是此次功臣排序,还请陛下御览!” 说完递上竹简,刘询接过阅览,当看到第一人时一愣:“怎么是胡安?他就算在王庭一战中风头尽出,但也不能列为功臣第一啊!” 不过当他看到眾人意味深长的神色后,顿时就明白了,苦笑一声,隨手拿起毛笔在上面將胡安的名字划掉,將其列为第三等,排在范明友之上,常惠之后。 “胡安虽为朕之亲军將领,但也不可偏袒,他是有功,但功臣之首却担不起/” “另外,朕以为军功有运算帷幄之功,有后勤保障之功,征伐之功,先登之功等等。” “大司马和诸位筹谋日久,岂能无功?朕不已然也!” 说完又在功劳簿上写写画画,最终一份新的功劳簿出炉了。 “龙额侯韩增虽无亲临战场之功,但心胸宽广,能容人,且在大胜之后坐镇后方,运筹帷幄,稳定军心,若无其放手胡安施为,就算得胜,怕也是惨胜。“ “大司马大將军將军庙算之功不可没,统筹之功更甚之,朕以为大司马和龙额侯当並列首功。”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话音一落,霍光连忙道:“陛下不可,臣一不曾亲临战场,二不曾上阵杀敌,统筹之功皆赖陛下信任,臣实在不敢居功。” “若论首功,陛下开白虎殿,行军事议会之举,与眾臣运筹帷幄,臣以为首功当属陛下。” “还请陛下明察!” 其他人也俱是如此,都想將首功推给天子。 刘询哑然失笑,站起身来,道:“朕一不懂军事,二不懂临战指挥,若是首功归朕,且不说將士们如何想,此事流传后世,朕岂不是被后人耻笑抢將士功劳?” “朕不曾与將同,回宫,就是为了不抢將们的头。” “请诸位爱卿记住,朕非嫉贤妒能,好大喜功之人,功就是功,而不能因为別的原因而抹杀,此方为正道。” 看著手中功劳簿,刘询笑道:“就按此办吧!” “司马和龙额侯並列功,常惠、胡安次之,刘槐再次之。” “赵充国、范明友、公孙益寿等同。” 说完这些他拿出一份竹简让弘恭递给眾人,沉声道:“我大汉虽有二十等功勋爵,其余爵位除列侯早已沦落尘埃,不足以封赏功臣。” “朕意重启邦周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其中公、侯皆有封地,伯、 子、男三爵只得赏赐及俸禄。”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霍光等人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著微笑的天子,这是要改革军功爵? > 第242章 五等九级军功爵 第242章 五等九级军功爵 刘询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面色凝重,改革大汉自开国初的军功爵制,这可不是小事。 看著面面相覷的眾人,刘询又何尝不知军功爵制度想要改变何其难也,但他却不得不如此。 他之所以提出,就是给眾人一个准备,因为他发现此时正是改革军功爵的最好时机,他打算数年之內將此事完成。 因为自开国以来的诸多列侯,关內侯,在孝武皇帝时期以种种理由罢爵,除国的数不胜数,巫蛊之祸更是將诸多军功贵族打的几乎绝种,现在有名有姓的列侯不足二十人,关內侯不足五十人。 就这还是孝昭皇帝时期和他继位之后大肆封赏的缘故,不然更少。 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思议的,要是在此时不將此事推行下去,今后再想动怕是难了。 公、侯、伯、子、男就是他此次准备封赏的爵位,普通將士的军功他打算慢慢来,此次先把军功贵族先定下。 韦贤眉头紧皱,如此大事让他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凝重拿起竹简看了起来,而弘恭在皇帝示意下也將早已抄好的竹简每人递上一份。 而刘询在眾人看的时候,继续说道:“此次大战之后可以预见將来至少十年之內不会有大的战爭,而將士们渴望军功,如无有效晋升机制,怕是大汉军队战力將急剧下滑,重蹈前朝覆辙。“ “这不是朕想看到的,大汉之所以让诸国臣服,不为其他,而是我大汉將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至。“ “军功不应均以斩首论功,屯田、戍守、情报、练兵、指挥等等,都应列入军功体系。“ “这將是一个极为庞大而繁琐的体系,今日朕之所以提出,就是因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霍光猛然抬头,好似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眾人也是恍然,此时大汉列侯、关內侯数量稀少,阻力极小,只要他们这些人达成一致,那基本不会有人反对。 加上孝武皇帝为北征匈奴筹集钱粮,大肆滥赏爵位,好好的军功爵除了列侯、关內侯,其余爵位地位急剧下降。 陛下登基之后更是数次大赏天下百姓,提升民爵,如此一来,汉承秦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基本崩塌。 而魏相等人却想到另一层,那就是对龙额侯和霍光的封赏,他们已是位极人臣,若是新的军功爵施行,他们完全可以晋升公爵,如此不再受制於赏无可赏的尷尬境地。 ”朕意施行邦周五等爵位,但在其基础上也有些改动。“ “公爵只有国公一等,非皇帝特旨,百官朝议,爵位將逐代递减,而递减方式则为公、侯、伯、子、男,最多五代而歿。“ ”侯爵分为县侯、乡侯、亭候三等。” ”伯爵分为县伯和无食邑伯爵。“ ”子爵分为县子和无食邑子爵。“ “男爵分为县男和无食邑男爵。“ ”无食邑爵位只领取俸禄,不再封赏食邑,死后除爵。“ “公爵最高封赏万户,侯爵五千户,伯爵千户,子爵五百户,男爵百户。” “公爵则有亲兵最高二百人,侯爵一百人,伯爵五十,子爵十人,男爵五人。 ” 66 ' 隨著刘询一一道出,眾人也都陷入沉思,天子五等九级爵位层次分明,相比二十等军功爵,缩减了军功爵授予范围,但又很符合当下情况。 “陛下,那各级爵位与对应官阶又如何確定?”韦贤率先问道关键所在。 而刘询听到此言也是无奈,他不是不想执行九品十八级官阶制度,但现在完全不成熟,他更担心形成两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 於是他只能道:“朕想来想去,以俸禄定官阶有些不妥,朕是这样想的,诸位爱卿也帮朕参谋参谋。“ 刘询顿了下,道:“公爵只在亲王之下,秩万石(实际四千石左右),礼绝百官,与三公等同,但若无官职,只有参议之权。“ ”侯爵,秩中两千石,位同九卿,无官职不得插手政事。“ “乡侯,秩比两千石,位同太守,有监督地方官员,体察民情,直接上奏朝廷之权。“ “亭侯,位同郡长史,秩二千石,有监督地方官员,体察民情,直接上奏朝廷之权。” “伯爵,位同县令,秩千石,有监督地方官员,体察民情,直接上奏朝廷之权。” ”子、男两爵位同县丞,有监督地方官员,直接上奏郡守之权。“ “诸位以为如何?” 眾人闻言仔细思量,发现却是恰到好处,如此將爵位和官阶地位具体化,也更加清晰明了。 而霍光却將目光盯上了有爵之人监督地方官员的职权,这是.... 刘询看到霍光的目光,顿时就知道这位大司马看出了自己的目的,没错,他就是要在太守和县令之下埋下钉子。 如果说郡守和县令是聘任的管家,那么有爵位在身的人就是主家的亲戚和股东,希望在地方上形成制衡。 但具体如何怕是还有待考证,就当试验一番,要是不妥,直接取缔即可,不过些低级爵位,不足为虑。 “陛下考虑周全,臣....无话可说!“ 韦贤苦笑一声,他真想去问问他的那位师兄,这到底教出一个什么学生啊。 丙吉反覆查看数遍,最后只能摇头道:“臣无异议。“ “臣有一事请教陛下,还请陛下明示!“ 霍光凝重道:“若是施行五等十一级军功爵制度,那二十等军功爵制度当如何?若是取缔怕是会引起將士不满,毕竟他们已经是得利者。“ 刘询闻言微微一笑,道:“一至四级爵位不变(公士、上造、簪裊、不更),五至二十级旧爵以五等十一级军功爵平替剩下的十六级军功爵获得者即可,只是其中如何平替,如何做到公平,却是需要诸位爱卿劳心了。” “臣......再无异议!” 霍光服了,天子考虑的极为周全可见並不是心血来潮,既然大体上没有问题,接下来不过是补充而已,这些自有人去做。 “好,诸位爱卿既然同意,那此事就交由大司马和丞相负责完善,必要在封赏大典之前形成定製!”刘询一锤定音。 “臣等遵旨!” 刘询继续道:“此外,军功爵定製当广泛採取多方意见,卿等可综合底层將士,中层將领,以及已有爵位之人意见,务必做到公平公正,朕不希望因此事而闹出不堪之事。“ 霍光和韦贤躬身道:“陛下放心,臣等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那诸位去忙吧,大司马、丞相、龙额侯、光禄勛留下!“ 眾人躬身离去,只是看向留下四人的目光有些奇怪,不知道陛下有何事要避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