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关云长》 第1章 换家战术,奔袭孙权老巢 “父亲,兵败了城丟了,输的连底裤都没了,你还不听劝吗?” “临沮真的去不得啊。” 通往临沮的官道上,关兴死死拽著关羽马韁,不让他再前进一步。 因为关兴知道,临沮就是关羽的葬身之地,去了就真的完了。 他本是市局优秀刑警,半个月前追击凶犯意外牺牲,不幸穿越三国,成了关羽的次子关兴。 当时他人在成都,襄樊之战正打的如火如荼,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惹的整个巴蜀为之欢呼,刘备甚至兴奋的好几天没睡著觉。 不过关兴知道关羽快要乐极生悲了,所以便请求刘备诸葛亮派兵支援,至少加强夷陵防线,为关羽保住一条回蜀通道不是。 但当时汉中之战刚刚结束,巴蜀兵困民乏,刘备又忙著称王,实在抽不出兵力支援荆州。 更重要的是刘备诸葛亮都不相信关羽会死,在他俩看来,就算襄樊战败东吴背刺,关羽也能顺利退回江陵,保住南郡不失。 可刘备不会想到小舅子糜芳会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背叛他,献城降吴啊。 关兴虽然知道却没法明说,在糜芳尚未背叛的时候说人家降吴,那不是挑拨离间吗? 人家东海糜氏可是季汉的原始股,容不得你污衊。 关兴无奈只好留下封信,只身赶来荆州救父。 原本他是准备前往江陵,在糜芳献城之前拿下糜芳保住江陵的,结果去晚了,赶到时江陵已经姓孙了。 他只好北上会合大军,抢在信使之前通知关羽江陵沦陷的消息,希望关羽当机立断,率军从东三郡撤回汉中,但关羽这头犟驴他不听劝吶! 关兴清楚的记得,接到糜芳降吴的消息时,关羽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想不通糜芳为什么会背叛,不合常理啊,难道孙权给的会比刘备更多吗? 没道理啊。 何止他想不通,全天下的人都想不通,甚至两千年后的现代人都想不通,可糜芳就是背叛了啊。 懵逼过后关羽暴怒,果断拒绝关兴撤回蜀中的建议,点齐兵马挥师南下,准备趁吴军立足未稳之际夺回江陵。 关羽的做法很好理解,刘备出於信任才让他镇守荆州,结果他丟城失地狼狈逃回,怎么向刘备交代,怎么向那些荆州籍的官员交代? 我关云长不要面子吗? 所以关羽无视关兴劝諫,在失败的道路上一骑绝尘,最后成功败走麦城。 直到这时关羽才终於认清现实,知道夺回江陵无望,便准备撤往临沮,再由临沮退回蜀地向刘备请罪。 但现在才撤不觉得晚了吗? 眼看关羽就要撤往临沮走向人生终点,关兴再也忍不住拽著马韁吼道:“父亲,临沮真的去不得啊。” “吴军兵多將广,完全可以多路出击,在与咱们开战的同时分兵占领夷陵临沮等入蜀要地,並布好埋伏静等咱们上鉤,现在去临沮真的死路一条啊。” “父亲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身后的兄弟们想想,为大哥想想啊,大哥你倒是劝劝父亲吶!” 大哥关平非但没劝,反而蹙眉嘆道:“安国(关兴的字),你说的这些父亲都明白,但咱们已经陷入绝境无路可退了,不去临沮又能去哪?” 关兴急道:“除了向西哪都能去,我有上中下三策可解眼下困局,父亲你就算不认同我的意见听我说说总行吧,不能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关羽疲惫嘆道:“你说吧,我听著。” 关兴却摇头道:“你先从马上下来,我怕你跑了。” 人都是越老越顽固,尤其关羽这种孤高自傲的老人,执拗起来比茅坑里的石头都硬,根本劝不动。 关兴尝试过跟他好好沟通,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这次大伙已经到了鬼门关前,他说什么也不会再给关羽打断他的机会。 关羽现在身心俱疲,哪有心情听关兴墨嘰,见这个逆子敢威逼自己,虎躯一震狠狠瞪了过去。 关兴被瞪的浑身哆嗦,关羽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太恐怖了,真能瞪死人的。 儘管如此,关兴依然死死拽著马韁,边打哆嗦边与关羽对视道:“你不下来我就不说,咱爷俩就这么耗著,等吴军追来把咱们一勺烩了,反正去临沮也是个死。” 关羽气的扬起马鞭就要抽打,关平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劝道:“父亲息怒,赤兔年纪大了经不起连番折腾,您先下来让它老人家歇歇成不成?” 关羽又瞪了关平一眼,骑在马背上纹丝不动的冷哼道:“说不说,不说我就砍了韁绳立马走人。” 在別人面前丟脸可以,在儿子面前丟脸绝对不行。 父亲的威严不容挑衅。 关兴对这个顽固老头彻底无语,很想鬆开马韁让他死去。 想了想终究没捨得,斟酌片刻郑重说道:“目前所有入蜀要道都已被吴军占去,咱们已经失去了退回蜀地的最佳机会,继续向西死路一条。” “西边虽不能去,其他方向却是未必,我的下策是继续向北,將吴军引到襄阳去,再扮作吴军佯攻襄阳城,趁机挑起魏吴两军的战爭。” “魏吴两军若是开战,吴军肯定会疯狂的朝襄阳方向集结,那样他们防守夷陵和临沮的兵力就会空虚,届时咱们再浑水摸鱼趁机突围,撤回蜀地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西边不是不能去,只是不能直接去,至少迂迴一下啊。” 关平眼前一亮,连忙说道:“父亲,安国言之有理,可以考虑。” 关羽捋须沉思道:“確实是个办法,但挑衅魏军无异於火中取栗,稍有不慎就会被遭到魏吴两军的前后夹击,风险太大。” 关兴点头道:“所以我说这是下策,中策是向东撤往汉水,再沿著汉水向南穿过华容道退入长沙郡。” “吴军主力都在西边,东边兵力较少且没有防范,而且吴军打死也想不到咱们会逆行向东,再加上咱们兵少目標小,昼伏夜出小心一些,应该能成功。” “另外江陵虽已沦陷,但吴军占据的时间太短,除少数投机分子之外,大多数人还是心向咱们的。” “父亲镇守荆州多年,在荆州的威望无人能及,只要顺利退入荆南振臂一呼,顷刻间就能拉起上万兵马与吴军再战。” “战事不利还可以退入山中打游击,静等大王出兵收復失地,只要大王东征咱们就能从旁策应,轻鬆夺回江陵。” “再不济也可以翻越武陵大山绕回蜀地,不比硬冲吴军的包围圈安全?” 关平兴奋道:“这个好,我赞成。” 关羽瞪了他一眼不悦问道:“那上策呢?” 提起上策,关兴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癲狂,满脸亢奋的说道:“孤注一掷赌把大的,奔袭建业,与孙权极限换家。” 第2章 谁说没兵,且看我爆兵 “嘶……” 奔袭建业几个字听的眾人齐吸凉气,看向关兴的眼神如看鬼魅。 他们现在被吴军追的跟孙子似的,数万大军损失的就剩三百了,破落成这个样子不想著逃跑,反而要去端孙权老巢? 怎么想的? 谁给你的勇气? 关羽却猛的抬头,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激动说道:“详细说说。” 关兴唾沫横飞道:“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说白了就是往敌人最薄弱,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捅,吴军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在哪,自然是老巢建业啊。” “目前吴军主力尽在南郡,就连孙权本人也已赶到江陵,而且孙权背刺咱们的事太不地道,做贼心虚之下既要防备大王出兵报復,又要防备魏军南下打劫,兵力和注意力全在南郡,已经没有精力关注建业了。” “另外自孙策统一江东至今,江东六郡再没发生过大的战事,百姓承平数十年,战力和警惕性都已大大降低,凭父亲您的实力,打没有防备的守城部队应该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不管大王还是孙权还是曹操,谁都不会想到父亲你在丟城失地,一败涂地的时候不去向西突围,反而向东偷袭孙权老巢,这才是真正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成功概率很大啊。” 眾將闻言纷纷动容,想到拿下建业的场景全都激动的浑身颤慄,恨不得现在就杀到江东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那可是建业,孙权乃至东吴將领的家眷全在那里,若是攻下,前线吴军哪还有心思再战啊? 除此之外拿下建业还可以弥补他们丟失江陵的责任,让他们可以在刘备诸葛亮面前重新挺直腰杆。 关平摩拳擦掌的说道:“父亲我赞成,拿下建业的同时奏请大王出兵,与咱们东西夹击,说不定可以一举夹死孙权那个碧眼贼。” 眾將纷纷附和,唯有廖化担忧说道:“奔袭建业看似可行,但风险太大了,孤军深入向来都是兵家大忌,一旦失败咱们可就全军覆没了。” “更重要的是咱们没兵了,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百来人,建业再空虚也不是三百人能拿下的吧?” 建业城內別说守军,连士族私兵都不止三百人,靠三百人就想拿下建业城,怎么听都有些痴人说梦。 关兴自信笑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没有胆量哪来的產量,况且咱们连荆州都丟了,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 “至於兵马,现成就有一支,只要父亲愿意,隨时可以將其招至麾下,有这支兵马在別说奔袭建业,就连后面防守城池,硬扛吴军反扑都够了。” “呃……”关羽苦思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哪还有兵马,诧异问道:“兵马在哪?” 关兴笑道:“父亲忘了当日北伐,梁郟乃至陆浑群盗集体响应,接受您册封的事了吗?” “这些盗匪就是现成的兵源,只要父亲过江振臂一呼,他们定会迅速匯聚到您的旗下,多了不敢说,半月之內拉起五六千人绝对不是问题。” 当日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引的江北群盗纷纷起兵响应,嚇的曹操將迁都都提上了日程。 谁料关羽败的那么快,他这一败,响应他的群盗算是倒了血霉。 关羽这才想起江北群盗的存在,蹙眉问道:“可是梁郟与陆浑等地相隔太远,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天,咱们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关兴笑道:“不用去那么远,路过大別山的时候招呼一声就行,那里自古就是土匪窝,又是曹魏和东吴的边境,土匪数量绝对远超咱们想像。” 是啊,怎么把大別山给忘了? 这下既有目標又有兵马,不奔袭建业都对不起自己啊。 眾將激动的两眼冒光,王甫迫切拜道:“君侯,卑职觉得可以一试,若侥倖成功,咱们对大王和军师便有了交代,若不幸战败也算死的壮烈,卑职不介意死前给孙碧眼来记狠的。” 赵累廖化等人纷纷附和道:“卑职也不介意,这次就算死也得给碧眼贼一点顏色瞧瞧,不然太特么窝火。” 身为武將,战死沙场那是技不如人,但被盟友背刺队友背叛,心里是真不得劲。 关平郑重拜道:“父亲,下决心吧,上中下三策您选哪条?” 关羽转身望著建业方向,疲惫的身躯再次露出滔天战意,语气森冷的说道:“我哪条都不选,三条计策我全要。” “元俭(廖化的字),你带二十人打著我的旗帜向北,將吴军引到襄阳去,然后掉头向西,经由东三郡退入巴蜀,向大王匯报这边的情况,请大王出兵东征,与咱们夹击孙权。” 二十人挑起魏吴两军大战有点扯淡,但將吴军引去襄阳,让吴军多跑点冤枉路还是可以滴。 关羽继续道:“坦之(关平的字),闞穗(赵累的字),你二人沿华容道退入荆南,收拢汉军残兵,联繫五溪蛮夷壮大自己,接应大王东征。” “若是可以,打著我的旗號吸引下吴军注意,为我这边爭取点时间。” “我率领剩余兵马奔袭建业,袭击孙权老巢,彻底斩断他在江东的根基,让那个碧眼贼知道什么叫后悔。” 身为白衣渡江的直接受害人,关羽对孙权的恨意最深。 毕竟若非孙权背刺,他这会说不定已经拿下洛阳城了。 眾將齐齐拜道:“喏…… 唯有关平担忧说道:“可是父亲,孩儿独自退往荆南,没你在身边指点的话我怕……” 关羽开口打断,严厉呵斥道:“没什么好怕的,坦之,你也快到而立之年,该独当一面了,这次退往荆南,为父相信你会成为第二个彭越。” 关平受到激励顿时来了精神,郑重拜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关羽招手道:“都凑过来,咱们商量下行动细节以及遇到变故时的应对办法。” 两刻钟后会议结束。 廖化率先行动,点齐兵马就要出发,关兴连忙叮嘱道:“廖主簿,进了东三郡儘量別跟刘封孟达接触,直接退回巴蜀。” “目前这种局势谁都不可信,他俩若跟糜芳一样突然背叛,你可就危险了。” 歷史上孟达最后可是降了魏的,目前虽未降魏但也已经不可信了,刘封倒是不会降魏,不过为防止变数,能不接触还是別接触的好。 廖化咬牙切齿道:“二公子放心,我就算翻越大巴山也不会见他俩的。” 他对刘封孟达的意见非常大,当日求两人出兵救援关羽,急的都快给他俩跪下了依旧没请动两人,害的他只能独自返回。 这事已经成了廖化的心头刺,他早已打定主意,见到刘备说什么也得告两人一状。 廖化朝关羽抱拳一拜,点齐兵马转身向北,准备先偽装吴军挑逗一下襄阳的魏军,再撤往东三郡返回蜀中。 关平赵累同样拜別准备离开,关兴拦住劝道:“大哥,赵都督,此去荆南不必急著杀敌,生存和壮大才是第一位。” “记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千万別跟吴军硬碰硬,更別固守城池或者山头,你们在荆南没有援军,固守死路一条。” “另外关於游击,我有十六字真言送给你,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是游击战的核心要义,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並贯彻到底,知道吗?” 第3章 关羽:这真的是我儿子?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关平赵累默念出声,越念越觉得十六字真言妙不可言,这句真言简直就是返璞归真,直指游击本质的通天大道啊。 关羽同样听的两眼放光,震惊问道:“这话谁说的?” 关兴没法明说,只好信口胡邹道:“我自己总结的,以前跟兴国(张苞的字)打架,每次都打不过他,我又不想吃亏,所以便趁他不注意,抽冷子敲一闷棍转身就跑。” “兴国不甘被揍全力追击,追不上我只能退去,我再掉头回来,趁他精疲力尽的时候揍他一顿愉快闪人。” “我在街头打群架也是这套路,先將他们拖垮拖疲,再掉头回去给他们致命一击,这招屡试不爽,总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嘛,打仗应该也是这道理吧?” 关平:“……” 赵累:“……” 你小子打群架还打出经验来了? 看来把你扔在成都真是屈才了。 关羽则像刚认识关兴似的,好奇的打量著这个从未关心过的次子,准备將关兴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在他心里关平才是嫡长子,是值得全力培养的家族继承人,关兴只是个凑数的,活著就好。 所以对关兴的重视程度远不如他大哥,原以为这小子就是个紈絝二世祖,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此子思维敏捷想法独特,悉心培养的话或许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別的不说,他在自己败走麦城陷入绝境的情况下,还能头脑冷静的提出上中下三策,足以证明他的才能和心理素质。 还有那十六字真言,打个群架都能总结出这种真言,上了战场还了得? 此子可堪大任,必须重点培养。 关羽暗下决心牵马说道:“一起走吧,这里到汉水还有一段距离,咱们到了汉水再分开,安国,继续说说你对游击战的理解,你大哥到了荆南或许用得著。” 关兴大受鼓舞,兴奋说道:“我个人认为,游击战的本质並非战略战术,而是拥有广泛的群眾基础,获得百姓的全力支持。”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对也不对,始皇帝不得六国民心,不照样夺了天下?” “得民心者得天下不是一句空话,但想真正做到,光有民心可不够,还得利用,啊呸……应该说使用民心。” “在获得民心的同时还得懂的凝聚民心,只有天下百姓团结一心,彻底凝成一股绳,才能真正做到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丟了江陵乃至荆州其实並不要紧,因为最重要的民心咱们还没丟,战爭的本质永远都是人,其次才是城池土地,只要人在,失去的城池早晚会夺回来。” 眾將齐齐点头表示认同。 关羽镇守荆州多年,跟同僚和士族的关係虽然不咋滴,在百姓心中的名声却好的出奇。 因为关羽执掌荆州的这几年,荆州的赋税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百姓的日子比刘表那会好了不知多少。 而且关羽痛恨恃强凌弱的行为,严格约束士族,禁止士族欺压百姓,百姓走在街上再也不用担心突然窜出某个二世祖,不问缘由的揍他们一顿了。 不止如此,关羽还约束住了山贼土匪,坐镇荆州期间,荆州一次土匪劫掠和农民起义都没发生过。 哪像后来孙权治下的荆州,农民起义就没停过,史书记载的都有好多次,没记载的更是多了去了。 总之,荆州百姓在关羽治下既获得了温饱又获得了安稳,还获得了基本的尊重,不支持关羽支持谁,那个江东来的碧眼贼吗? 关兴继续道:“大哥,此去荆南我再送你十六个字,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既然选择打游击战,就別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去了之后先发展农村,再发展乡镇,再发展县城郡城,最后达到以农村包围城市的目的。” “试想一下,江陵周围的农村乡镇都落入咱们手中,百姓都成了咱们的眼睛,那江陵就算被孙权夺去又有什么关係,一座无人支持,没有物资运输的城池,再坚固又能坚持多久呢?”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关平听的一脸懵逼两眼茫然,想彻底消化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关羽却如醍醐灌顶般,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喃喃自语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以农村包围城市?” “这些话比十六字真言更为精妙,安国,这真是你打群架总结出来的?” 关兴闻言一阵心虚,摸著鼻子转移话题道:“父亲,要不我跟大哥一起去荆南好了,到了那边或许能帮上忙。” 奔袭建业虽能一战成名,但那毕竟是东吴的老巢,偷袭成功肯定会遭到吴军的猛烈反扑,很可能他们刚进城就得撤退逃命了。 荆南却不同,一旦站稳脚跟就能步步推进,与刘备联合轻鬆夺回江陵。 所以关兴觉得,攻略荆南比奔袭建业更为重要,他怕关平在荆南玩不转。 不是不相信关平的军事能力,只是关平没有受过后世薰陶,在游击战的理论和实践方面都没什么经验,前期很容易吃亏的。 自己陪著就不同了,身为关氏少主,关平在荆州同样有著很高的威望,他的威望加上自己的理论,绝对能在荆南打出一片天。 关平兴奋道:“我看可以,父亲,让安国跟我去荆南怎么样?” 关羽果断拒绝道:“不行,他必须跟我去建业,此次出征,拿下建业为父很有信心,但拿下之后想要坐稳,恐怕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了。” 关兴愕然道:“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把我当那个代价给付了吧?” 关羽捋须赞道:“孺子可教也,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立业了,去了建业为父给你找个东吴世家的千金做媳妇,两个也行。” 关兴:“……” 关云长你大爷的,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我特么就不该救你,让你去临沮送死多好。 关平却拍著他的肩膀坏笑道:“那我就不跟父亲爭了,安国,吴女吴儂软语,你去了可得注意身体。” 关羽没再说话,带著二百残兵默默赶路。 镇守荆州多年,他对南郡的地形早已熟悉到闭眼都不会走丟的程度,带著大军轻鬆避开吴军视线,成功在天亮前赶到了汉水边的章山。 白天不能赶路找地休息,天黑大军分头行动,关平赵累带著五十人沿著汉水退往荆南。 关羽则利用白天偷偷扎好的竹筏渡过汉江进入江夏,然后昼伏夜出,走小路赶往大別山。 江北全是曹魏的地盘,为避免孙权误会,让孙权可以安心的收拾关羽,魏军最近全躲在城里,丝毫没有出来搞事的意思。 关羽身边又只有二百余人,兵力少目標小,稍微注意点就能避开魏军的视线,將自己彻底变成隱形人。 第4章 吕蒙,你敢赌吗? 临沮。 吕蒙已经收到关羽撤离麦城退往临沮的消息,並在临沮布下天罗地网,静等关羽上鉤。 他对自己的布置很有信心,篤定关羽只要进入埋伏圈就绝不可能再逃出去。 想到生擒关羽的荣誉,吕蒙便激动的浑身颤慄,但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关羽踪影,他开始急了。 其他將领也急了,潘璋蹙眉问道:“大都督,麦城到临沮巴掌长的距离,关羽却迟迟不到,不会出什么变故了吧?” 吕蒙摇头道:“应该不会,关羽已经陷入绝境,不回巴蜀还能去哪,想回巴蜀,临沮就是必经之路,我不信他不来。” “这样,你再派斥候探查一下关羽的踪跡,但要小心別被关羽发现,他若知道临沮有埋伏可能就不来了。” “喏……”潘璋抱拳一拜正要离开,他的部將马忠赶来拜道:“將军不好了,卑职刚收到消息,关羽朝襄阳方向去了。” 潘璋脸色微变连忙问道:“消息属实吗?” 见马忠点头,潘璋急道:“襄阳已被曹仁夺回,关羽这个时候退往襄阳想干什么,找死吗?” 吕蒙冷哼道:“那个红脸贼可不是找死的人,退往襄阳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想佯攻魏军,藉机挑起咱们与魏军的战爭,自己好坐收渔利浑水摸鱼唄。” 潘璋蹙眉道:“大都督言之有理,那现在怎么办?” 吕蒙纠结了,他想擒住关羽,但不想跟魏军起衝突。 吴军刚刚拿下荆州尚未站稳脚跟,甚至连汉军都没清理乾净,实在不是招惹魏军的好时候。 思忖许久吕蒙说道:“你带兵去追,记得跟关羽保持距离,追到襄阳就停下,別做出让魏军误会的举动。” “我去南漳水,防止关羽沿著南漳水退入房陵,该死的红脸贼,没兵没粮的,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喏……”潘璋转身就走,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可是大都督,关羽若是牙一咬心一横,降了曹魏怎么办,曹操对他可是很器重的。” “呃……”吕蒙愣住,眯著眼睛陷入沉思。 关羽在知道回蜀无路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投降曹魏?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关羽降过曹操,又在华容道放过曹操,两人交情很深的。 更重要的是站在关羽的角度,投降曹魏总比投降他们这群江东鼠辈好不是? 但问题在於,关羽若真投了曹操,再反过来率领魏军攻打南郡怎么办? 曹魏的兵力配上关羽在荆州的威望,打吴军还不是砍瓜切菜啊? 那样的话他搭上名望白衣渡江,不是给曹贼做嫁衣赏了吗? 想到关羽统帅魏军的可怕后果,吕蒙方寸乱了,急的在地上转圈道:“不行,不能让关羽去襄阳城,绝对不能。” 虽然关羽投靠曹操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不敢赌啊,万一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吕蒙咬牙说道:“別在临沮埋伏了,所有人跟我追,说什么也不能让关羽进入襄阳城。” 他不想跟魏军起衝突,更不想关羽投靠魏军,两相权衡之下,还是关羽降魏的威胁更大。 为避免关羽降魏的事情发生,说不得只好跟魏军干一场了。 如此想著,吕蒙点齐所有埋伏兵马火速赶往襄阳。 第5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廖化打著关羽旗號一路狂奔,顺利在天黑前赶到襄阳城。 然后顾不得休息立马换上吴军的旗帜鎧甲,对著襄阳城发起佯攻。 他只带了二十人,全面进攻不现实,便准备放几箭意思一下得了。 谁料守城魏军非常警惕,没等他们靠近便射箭还击,廖化无奈只好退到射程之外,扯开嗓子吼道: “城上的魏狗听著,襄阳归我们吴军了,识相的赶快退走献出城池,否则等吕大都督率军赶到,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话音刚落城上便有了回应,一名嗓门惊人的魏军吼道:“狗日的汉军少在这挑拨离间,吴军啥时候不说吴语改说南郡话了,我咋不知道?” 廖化:“……” 我去,魏军怎么变这么聪明了,不应该啊? 被人识破了自然没必要再装了,廖化索性摊牌道:“吕蒙已经率军赶来,很快便会杀到襄阳城下,我过来是想提醒你们早做防范,可別阴沟里翻船,告辞。”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就走,他的任务是回蜀向刘备诸葛亮匯报战况,可不是在这里看吴军和魏军狗咬狗。 廖化离开不久,城上便出现了两名魏將,正是曹仁和徐晃。 问清缘由曹仁蹙眉道:“不是说关羽撤往临沮了吗,怎么跑来襄阳了?” 徐晃冷哼道:“来的只有十几人,怎么可能是关羽的主力?” “我猜关羽应该预料到临沮有埋伏,所以派兵攻击我们,试图將吴军引来襄阳,从而打开临沮的缺口。” “吴军被引到襄阳了,临沮不就没埋伏了吗,临沮没埋伏,关羽不就能顺利入蜀了吗?” 曹仁愤恨骂道:“该死的关云长,都穷途末路了还在挣扎,怎么跟大耳贼一样死活打不死呢?” “希望吕蒙別上当更別离开临沮,这次是弄死关羽的最好机会,若被关羽逃掉,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提起关羽,曹仁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这次是真被关羽给打怕了。 谁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话音刚落斥候便跑来拜道:“將军不好了,吴军杀来了,打著吕字大旗,离此已不足三十里。” “臥槽……” 曹仁徐晃同时爆粗,对视一眼齐声骂道:“吕蒙这个蠢货。” 爆粗的同时,两人心底泛起一股遭遇猪队友的无力。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关羽肯定趁著吕蒙赶来襄阳的功夫从临沮跑了,这会说不定已经到房陵了。 该死的吕蒙,你知道放走这位祖宗意味著什么吗,你麻烦大了! 在两人的谩骂声中,吕蒙率军出现在了襄阳城外。 看著城下飘扬的吴军战旗,曹仁生出一股出城掐死吕蒙的衝动,气急败坏的骂道:“去跟这个二百五交涉一下,让他麻溜滚蛋。” “喏……”徐晃乘坐吊篮出城,站在三百步外远距离沟通。 徐晃出现的瞬间吕蒙便意识到了不对,关羽若真降魏的话,徐晃还会出来跟自己交涉吗? “告辞。” 吕蒙不愿在徐晃面前跌份,果断转身闪人,速度比来时还快。 徐晃对著他的背影喊道:“汉军朝房陵方向跑了,关羽估计也从临沮撤往房陵了,你现在出发或许能追上。” 吕蒙用行动代替回答,原地掉了个头。 他相信徐晃说的是事实,因为夷陵秭归已被陆逊占领,关羽想要入蜀只能走东三郡。 可惜事与愿违,他在房陵的大山里搜了五六天也没找到关羽踪跡,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又让这个红脸贼跑了。” 潘璋问道:“那怎么办?” 吕蒙不甘的说道:“回临沮,不能再在关羽身上浪费时间了,否则万一魏军南下,咱们可就白折腾了。” 大军沿著山路返回临沮,刚到城下,守將便匆匆跑来拜道:“大都督你可算回来了,两天前有人在华容道发现了关羽的踪跡,那个红脸贼可能去荆南了。” 吕蒙气的猛踹城墙道:“我说怎么死活找不到关羽踪跡,原来这个红脸贼跟咱们玩起了声东击西?” “文珪(潘璋的字),你带两千人火速赶往华容道追击关羽,千万別给他在荆南招兵买马的机会。” “我再上报主公调兵支援你,这次务必要將关羽摁死在荆南,就算摁不死也得將他逼进武陵大山,绝不能让他待在荆州祸祸。” “喏……”潘璋不敢怠慢转身离去。 可怜的潘文珪,在山中折腾这么久,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又得走。 更可怜的是他追错方向了,等他穿过华容道,关羽估计都到大別山了。 第6章 史书记你一句 经过七八天的跋涉,关羽领著二百多名残兵终於赶到大別山下。 远远看去,二百多人个个蓬头垢面疲惫不堪,落魄的宛如乞丐,就连赤兔马都变成了灰白色,耷拉著脑袋看不到半点神驹风采。 “可算是到了。”关兴拿著长枪当拐杖,趴在枪桿上大喘气道:“父亲,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找到你要的人?” 他虽有远超时代的知识和眼界,却没有关羽的威望和人脉,所以后面的事帮不上忙,只能靠关羽了。 希望关羽能在大別山快速拉起一支队伍,否则后面的事会很难办。 关羽已经五十又八,身体素质早不比年轻时候了,又刚经歷一连串的失败打击以及七八天的长途跋涉,已经快撑不住了。 儘管如此,看到大別山时,布满红血丝的疲惫眼神中依然露出希望光芒,悠悠说道:“前方有座清风寨,寨中有八百多名盗匪,匪首名叫辛肥,我曾帮过他一次,算是熟人。” 说著將青龙偃月刀递给周仓说道:“你们在此休息,我一人上去,天黑之前若没有回来,你们就自己过江自谋生路。” 眾將领齐齐张嘴想要劝阻,话到嘴边又明智的咽了回去。 目前这种情况实在没有劝阻的必要,因为失败了他们也会死,无非早晚的问题而已。 关羽简单整理了下衣服正要上山,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夹杂著急促脚步声的吵嚷声,惊的他脸色微变连忙说道:“立刻隱藏。” 眾人迅速藏进草丛,准备等对方过去再行动。 等了不到半刻钟,一支二三百人的队伍便推著数十辆独轮车进入视线,看著车上的粮袋,司马王甫舔著嘴唇说道:“使君,他们看著就是一群土匪,战力应该不会很高,要不要抢上一票?” “兄弟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再没补给真要撑不下去了。” 关羽同样有些意动,盯著车队观察片刻突然惊喜说道:“看见那个穿皮袄的青年了吗,他就是辛肥,我还没去找他,他倒主动送上门来,这可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你们等著我去交涉。” 说完不给关兴王甫劝阻的机会,火速起身向土匪走去。 运粮土匪正欢天喜地的交流著此次收穫,见前方出现陌生人连忙停下喊道:“敌袭,警戒。” 听到喊声的土匪纷纷止步拔刀,衝到车前摆开防御阵型。 天下乱战几十年,土匪的战斗素养也不一般。 缩在队伍后方的首领辛肥快速检查阵型,確认没有疏漏之后才独自上前喊道:“兄台是谁,哪条道上的,想干什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来的自然是关羽了,关羽停在原地捋须喊道:“辛肥首领,多年不见,不认识故人关云长了吗?” 关云长的名號太响亮,辛肥听的虎躯一震连忙眯眼细看,看清之后瞬间愣住。 那身高那美髯,还有那连污垢都没让其变色的枣红大脸太具有辨识性了,不会错的。 辛肥激动的迎上拜道:“关將军,竟然真的是你,竟能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 关羽现在可是所有大汉男儿的偶像,辛肥又受过关羽的恩惠,半道上看见偶像跟恩公,岂能不激动? 只是关羽不是被江东鼠辈给背刺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关羽笑道:“襄樊战事相信辛首领已经听说了,关某现在落难,不知辛首领能否收留几天?” 辛肥连忙摇头道:“將军您这不是折煞卑职吗,没有您就没有我辛肥的今天,您可是卑职的再生父母啊,啥也不用说了,以后清风寨就是您的家,需要啥隨便拿。” “那就多谢了。”关羽笑道:“找个地方,关某有件大事想跟辛首领商量。” 双方首领谈妥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两支兵马合併一处,很快便出现在了清风寨。 刚进寨门辛肥便迫不及待的下令道:“好酒好菜全拿出来,给我好好招呼关將军和他的兄弟们。” 关羽不止是辛肥的偶像,还是山寨眾土匪的偶像,听到要招待关羽,土匪们非但没有牴触,反而激动的將平时捨不得吃的珍藏都拿了出来。 看著抢著烧水添柴,积极为汉军做饭的土匪,关兴愕然嘆道:“还得是老关啊,若换成自己绝对不会有这待遇。” 换成他的话,辛肥別说招待他,不揍他就不错了。 不得不说,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蛮大的。 辛肥命人招待汉军兄弟,又將关羽关兴,王甫周仓等人请进大厅,义愤填膺的说道:“襄樊战事我听说了,该死的江东鼠辈,那么好的机会不去攻打合肥,竟然背刺盟友,简直可耻。” “关將军,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有需要卑职的地方儘管说,我们清风寨八百好汉愿意为您效劳。” 关羽说道:“我確实有个计划,只是风险很大,不知辛兄是想一辈子窝在这里当土匪,还是想搏个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辛肥眼前一亮立即说道:“卑职三年前就想跟在將军身边效力了,只是那时母亲年迈无人照料,只能先回家尽孝,现在母亲仙逝,卑职已经没有顾虑了,將军您就说怎么做吧。” 关羽继续问道:“我刚说了风险很大,可能丟命你也不怕?” 辛肥拍著胸脯坚定说道:“不就是一死吗,有啥好怕的,卑职虽然读书不多,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还是懂的,將军不用顾忌下令就好,这次就算让卑职去杀孙权,卑职也跟你干。” 关羽现在很落魄,但再落魄也是大汉的汉寿亭侯,前將军,假节鉞,又是汉中王的弟弟,跟著他干绝对能出人头地。 关羽笑道:“不杀孙权,但也差不多,我准备偷偷渡江奇袭建业,敢不敢去?” “啥玩意?”辛肥懵逼问道:“奇……奇袭建业,您没开玩笑吧?” 我刚说“杀孙权都跟您干”只是场面话,您老人家玩真的啊? 那可是建业,是孙权的老巢,您就带二百人去? 关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关兴。 关兴笑道:“辛首领,没想到吧,你都没想到,那孙权肯定也想不到了,而且吴军主力如今全在荆州,就连孙权本人都去了江陵,建业就是一座空城啊。” “吴军主力在荆州既要防备汉中王,又要防备曹操,肯定顾不上咱们这点残兵败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成了封侯拜將算个屁,史书都得记你一句。” “辛首领,机会只有一次,抓住就能一飞冲天,你確定不心动?” 辛肥双眼瞬间瞪的溜圆,喃喃自语道:“史书记一句,史书记一句……” 连念好几遍后终於下定决心,猛拍大腿道:“富贵险中求,拼了,將军想让卑职怎么做?” 关羽思忖道:“你先告诉我,大別山有多少山寨,所有山寨加起来有多少人?” 第7章 关羽爆兵 身为地头蛇,辛肥对山中群盗的情况了如指掌,闻言想都没想便答道:“山中目前共有三十六座山寨,最大的寨子上千人,最小的不足百人,加起来多了不敢说,两万人肯定是有的。” 盗匪是个传承久远的职业,几千年来从未断绝,就连文景之治那样的盛世都有人进山为匪,更別说眼下的乱世了。 加上这里又是魏吴两国的边境,又占据地利,有著適合土匪生存的特殊土壤,藏个数万土匪不奇怪。 关羽捋须道:“那就麻烦辛將军替我联繫其他山寨,儘可能多的召集些人来,但要保密不能走漏风声,而且要快,咱们时间有限。” 一句辛將军叫的辛肥骨头都酥了几分,激动说道:“卑职这就去,有將军您的名號在,相信三天之內召集五六千人不是问题。” 辛肥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当即起身离开,天还没黑就將三位交好的寨主带到了关羽面前。 三人分別是黑风寨寨主徐醉,黄龙寨寨主雷川,青溪寨寨主罗深。 相互介绍寒暄一番,年过四十的青溪寨主罗深便拍著胸脯说道:“关將军有所不知,卑职是庐江人,建安五年孙权屠庐江城,卑职的父母和年仅五岁的儿子都丧生在了吴军的屠刀之下,卑职跟那个碧眼贼有著血海深仇,所以將军您就吩咐吧,刀山火海卑职绝无二话。” 乱世人命比草贱,诸侯屠城是家常便饭,曹操屠城如喝水,孙权也屠过几回,身为屠城的受害者,罗深对孙权自然是恨之入骨。 徐醉和雷川连忙拜道:“俺也一样。” 他俩虽跟孙权没仇,但既然选择加入关羽队伍,自然得表示一下忠心不是。 关羽满意的说道:“那就太好了,我向你们保证,奇袭建业成功之后一定会如实向汉中王上报你们的功劳,让你们获得应有的赏赐,现在告诉我,你们三天之內能召集多少精锐?” 罗深抢先说道:“我能召集七百人,全是四十岁以下,杀过人见过血,手脚齐全的壮汉。” 徐醉拜道:“我五百人。” 雷川答道:“我三百人。” 关羽眼睛亮了,三位寨主能凑千五青壮,辛肥的清风寨还有八九百人,筛选一下凑五百精锐没问题。 如此他便有了两千精兵,奇袭建业够了。 关羽激动道:“那就立刻带来清风寨集结,记住多带些粮草,此地离建业好几天路程,咱们路上要用。” “喏!”三人抱拳一拜转身离开,火速返回山寨召集兵马,准备追隨关羽建功立业。 他仨刚走,辛肥又带著几位寨主进了关羽房间。 之后几天,在辛肥的介绍下,各寨土匪源源不断的向清风寨集结,短短两天,寨中便集结了上万人。 除此之外,各大山寨还自备粮草,粮草聚少成多,很快便堆积成了一座山,粗略估计不少於三万石。 负责登记接待的关兴被不断涌来的人群和快速增高的粮山惊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对身旁的司马王甫说道:“这群土匪又是出人又是出粮的,未免也太积极了吧,老关的號召力这么恐怖吗?” 他终於明白后世黑白两道为什么全拜关二爷了,原来根子在这呢。 王甫激动笑道:“关將军名动天下威震华夏,谁不佩服啊?” “况且土匪也有上进心,报效朝廷摆脱流寇身份的机会可不多,谁遇上能不积极?” “对了,以后大家都是同袍,別再叫土匪强盗之类的,小心人家跟你急。” 关兴笑道:“王司马放心,我不会閒的没事伤同袍自尊心的。” “自尊心这词用的好。”王甫笑道:“我去帮关將军整顿兵马,赵都督那摊事就交给你了,好好好。” 前都督赵累是负责粮草的,类似於后世的军需处长,现在他跟关平去了荆南,留下的工作却需要人来干,军中识字的人又少,关兴就勉为其难了。 关兴笑道:“放心吧,这点小事我搞得定。” 送走王甫,关兴积极投入到了工作中,看著不断变厚的人员名单和粮草清单,忍不住感慨自己真是个奇才。 当日若非他死死拽住了关羽马韁,哪会有今天的盛况啊。 何止是他,关羽同样被眼前盛况震惊的无以復加,送走前来投靠的山寨首领,坐在案前忍不住愕然自语。 “想不到我关某人的號召力竟然这么强,早知道应该早来的,当日襄樊之战时手中若有这样一支预备军,说不定就能拿下樊城擒住曹仁了。” 想到生擒曹仁的巨大功绩与自己擦肩而过,关羽忍不住发出一声遗憾的嘆息。 唉,对自己的实力认知不清晰啊。 遗憾的同时,关羽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 现在他手中又聚集了上万人,这么多兵马在手別说奇袭,就算强攻建业也不是问题,毕竟现在的建业太空虚。 非但如此,拿下之后还能守住,只要扛住吴军第一波反扑,他孙权就完了。 该死的碧眼贼,你偷我江陵我就袭你建业,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奇袭讲究的就是个快字,关羽不敢耽搁,见人到的差不多了连忙著手准备,很快便从投靠过来的盗匪中精挑细选出六千人。 第三天傍晚,关羽带著六千匪军离开山寨赶往长江,展开奇袭行动。 这次依旧是昼伏夜出,在地头蛇辛肥的带领下,大军仅用两个晚上便赶到江边。 辛肥指著滚滚长江水说道:“关將军,这块水域没有吴军巡视,平时两岸的奸商都是从这里偷渡过江的,咱们悄悄过去没问题。” 关羽点头道:“找地隱藏,伐木扎筏,明晚过江。” 大军休息一天很快到了晚上,子时左右,关羽率军再次出现在了江边,然后命大军分成数队,排队过江。 三个时辰后,大军出现在了南岸,辛肥再次充当带路党,带著大军抄小道前进。 关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路上不敢怠慢走的极其小心,小心就意味著慢,大军走了整整八天才赶到建业城外的紫金山。 藏好大军,关羽带著关兴王甫辛肥等人走到山顶,眺望著山下的建业城问道:“建业就在眼前,都说说怎么快速拿下建业城,是夜袭还是强攻?” 第8章 关羽亲自衝锋 站在紫金山巔眺望著脚下的建业城,关羽竟生出一种初上战场的紧张感。 不是他胆小,而是最近失败的太多,这次的赌注又太大,贏了非但能將之前输掉的全拿回来,甚至还可能灭掉东吴一统江南,但若输了…… 关羽不怕丟掉这条烂命,怕的是没法跟刘备交代,大哥辛苦一辈子才夺得荆益两州,自己却丟了一半国土,真的是无顏面见大哥啊。 关兴理解关羽的紧张,再淡定的人,在拿出全部身家一把梭哈的时候,心也是提到嗓子眼的。 思忖片刻关兴说道:“孙权是在建安十六年,也就是八年前將治所迁到建业的,迁来至今建业从未发生过战事,警惕心差的很,强攻夜袭都行,没必要那么纠结。” “白天城门应该是开著的,强攻的话咱们不妨派出二三百人穿上白衣扮作商队,在城门口发起突袭,迅速抢占城门,然后大军衝进城中。” “此举虽能將吕蒙白衣渡江的恶行还给他,达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目的,但风险很大。” “首先城门到翁城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外面的吴军只要稍微坚持片刻,里面的吴军就能关上翁城门,將咱们困在翁城之中。” “其次吊桥的绞盘在城墙之上,突袭的队伍无法快速衝上城墙抢到绞盘的话,吴军就会將吊桥拉起,將咱们与突袭的队伍分开,那样突袭就只能变强攻了。 “城內吴军虽然兵少但是百姓多啊,又有张昭孙绍等能人守著,咱们又缺乏攻城器械,战事稍微不利,张昭孙绍等人就能快速组织百姓爬上城墙,那样咱这六千人怕就只能退走了。” “夜袭就简单多了,半夜偷偷游过护城河,用绳索爬上城墙,先抢绞盘再夺城门,绞盘和城门在手,建业城也就到手了。” “更重要的是深夜所有人都已熟睡,就算醒来反应也比白天慢三拍,等反应过来赶到支援,咱们已经彻底掌控城门了,所以我建议夜袭。” 这些道理关羽自然也明白,只是身在局中难免看不清,被关兴一分析瞬间想清楚了利弊,当机立断道:“那就夜袭,命大军立刻休息,寅时四刻发动突袭。” 说完带著眾人返回,留下少量士兵警戒,其他人全部休息,睡不著就强逼自己睡。 终於熬到寅时四刻,也就是凌晨四点,关羽將眾將领召集到身边说道:“这次由我亲自带人攻城,我走后大军由王司马指挥,国山(王甫的字)你自行选择进攻时间。” “啥玩意?”关兴愕然道:“父亲你开玩笑呢吧,建业城墙少说也有四五丈高,您老胳膊老腿的爬得上去吗?” 抓著绳子爬城墙,关兴玩起来都有些吃力,更何况年近甲的关羽,当你还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呢? 王甫也劝道:“將军这怎么行,还是我去吧。” 辛肥同样劝道:“登城这种小事卑职去就行,將军您还要指挥大军,怎么能轻易涉险。” 关羽坚定的说道:“你们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打仗靠的是士气,各山寨的豪杰没经歷过这种大战,遇到挫折肯定会打退堂鼓的,但咱们已经输不起了,这次必须成功,成功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身先士卒,亲自带队衝锋,明白吗?” 这话说的在理,匪军的战斗意志太薄弱,打顺风仗还行,遇到逆风说不定就兵败如山倒了,让土匪充当先登,关羽是真的不放心。 他输不起了。 关兴知道老爹说的在理,便不再劝耐心叮嘱道:“父亲你小心,爬上城头立刻给我们发信號。” 王甫辛肥见此也不再劝,而是郑重保证道:“將军放心,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城下。” 关羽点头,向后招呼一声,带著追隨自己的二百亲兵借著夜色悄悄向城墙摸去。 这二百人追隨他多年,纵使败走麦城也没弃他而去,忠心和战力都不是问题,比那群匪军可靠太多了。 关兴王甫辛肥等人则赶往山边,趴在草丛中盯著城墙,静等关羽发信號。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潜伏,关羽终於在夜色的掩护下赶到护城河边,朝周仓点了点头,率先走进护城河游向对岸。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关羽却恍若未觉,快速游动起来。 身后数十名精锐急忙跟上,周仓则在河边静静观看,等关羽游到对岸才抬手挥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隨著挥手,身后士兵纷纷抬起弩箭扣动扳机,將带著三爪鉤的长绳喷射而出,勾向城墙。 关羽抓著绳子试了试,確认无误之后手脚並用,借著绳子快速爬行。 不得不说关羽的体力是真好,快六十的人了爬起墙来依旧健步如飞,没多久便將其他士兵甩在了后面。 眾士兵见自家老將军这么勇猛哪敢落后,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城头爬去。 终於爬到尽头,关羽抓住墙垛纵身一跃,顺利站在了城墙之上,抬头发现,十几名吴军挤在一起靠著墙垛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从紫金山到护城河边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卯时了,卯时是人一天最疲惫,睡的最香的时候,建业又没经歷过战爭,守军睡死不奇怪。 关羽见此没著急进攻,而是弯腰伸手,將士兵拉了上来,上城的士兵如法炮製,又將其他同伴拉了上来。 如此折腾两刻钟,包括周仓在內的二百多人全部爬上城墙,关羽这才向熟睡的吴军追去,到了跟前与士兵同时动手,捂嘴割喉,在没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轻鬆解决了吴军。 然后继续前进,连续干掉三波熟睡的吴军,眼看就要赶到绞盘所在,一名守绞盘的吴军却突然起夜,揉著惺忪的睡眼刚解开裤腰带就看见了关羽等人的踪影,忍不住大吼道:“敌……啊……” 话未说完咽喉便挨了一箭,无力倒下的同时砸醒了身边的同伴。 关羽见此不再隱藏,扔掉弓箭率先发起衝锋,同时喊道:“向安国发信號,该他们冲了。” 话未说完人便衝到绞盘跟前,手起刀落轻鬆砍倒绞盘前的吴军。 与此同时,周仓也点起火把,对著紫金山方向用力挥了三下。 躲在山边焦急等待信號的关兴看见火焰兴奋吼道:“將军已经顺利登上城头,兄弟们跟我冲啊。” 六千匪军不再隱藏行踪,嗷嗷叫著衝下山坡,用最快的速度杀向城门。 第9章 张昭都懵了 解决完守绞盘的吴军,关羽亲自动手放下吊桥,然后挥刀砍断绞索废掉绞盘,这才说道:“周仓,你带人守住城楼,其他人隨我下城开门。” 说完率先衝下台阶,杀向守城门的吴军,吴军见此主动迎上,可普通的守城士兵哪是关羽的对手? 关羽就算没带青龙偃月刀也不是他们这群小虾米能对付的,很快便被砍倒三人。 隨后关羽抓住一具尸体用力砸出,將台阶上的吴军全部砸倒並厉声吼道:“某乃汉寿亭侯关羽,想死的就上来。” 被砸的七荤八素的吴军听到关羽二字纷纷虎躯一震,爬起来再也不敢衝锋转身就跑。 这位爷的名號太响亮了,江东十二虎臣都不敢独自面对,更何况他们。 吴军退缩关羽可没退缩,顺利衝到城门前打开翁城门,指著几个人说道:“我在这里守著,你们去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快点的。” 绞盘和城门都已夺下,剩下的事情就没有悬念了,关羽捡起吴军的盾牌,右手持刀左手持盾,站在城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与此同时,撒开脚丫子狂奔的关兴王甫等人也顺利赶到城下,见城门打开火速涌了进去。 关兴穿过翁城来到关羽身边,惊喜说道:“父亲牛啊,老当益壮不减当年。” 关羽瞪了他一眼扯开嗓子喊道:“辛肥,你带一千人守住城门,关兴,你带一千人攻打张昭府邸,王甫,你带一千人抢占粮仓府库,其他人跟我攻打孙府,完事后孙府会合,冲。” 在关羽的命令下,大军衝进城中分头展开行动。 汉军进城了,建业城乱套了。 听到动静的百姓纷纷起床,透过门缝查看情况。 建业虽然没经歷过战火,但百姓大多都是城外迁进来的,对这种城头变换大王旗的事早已司空见惯,因此並不惊慌。 百姓不惊慌,慌的自然就是官员了。 目前建业由军师张昭留守,这个点张昭早就睡了,睡的正香呢突然听见有人喊道:“军师不好了,关羽打进城来了。” 张昭闻言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同时喃喃自语道:“竟能梦到关羽,真是奇了怪哉。” 也不怪他如此,实在是关羽打进建业这事太扯淡。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关羽此刻正在荆州被吕蒙追的如丧家之犬,这种情况下打进建业,怎么可能? 肯定是做梦了对不对? 张昭以为是梦没有理会,门外的人却急了,用手疯狂拍打著房门喊道:“军师快起床,关羽真的打进来了,汉军真的杀进来了。” 听到对方急的都带上了哭腔,张昭终於意识到不对,快速爬起拉开房门,没等询问就听见了急促的喊杀声。 张昭脸色大变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確定打进来的是汉军不是魏军?” 比起汉军,魏军打进城来貌似更靠谱些,毕竟魏军离的近实力强,汉军有啥? 关羽都快被乾死了,刘备还远在成都,怎么来建业啊? 报信士兵哭道:“真是汉军,而且是关羽本人,那身高那美髯全大汉找不到第二个,根本骗不了人。” 张昭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扶著门框才勉强站稳,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关羽不是败走麦城了吗,怎么会突然杀到建业来?” 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张昭抬手给了自己三个响亮的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隨我去主公府邸,先护送主公家眷出城。” 他没有赶走汉军夺回城池的想法,因为手里没兵。 眼下吴军主力全在荆州,建业的守军维持下治安还行,跟威震华夏的关羽硬拼根本不可能,估计没等开战,士兵就得先跑一半。 所以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还是先跑路吧。 张昭连衣服都没穿便急匆匆赶往府门,结果没等走出后院,一群士兵便从门中冲了进来,將他团团包围。 张昭心头一沉,蹙眉问道:“老夫张昭张子布,哪位將军领兵,可否出来一敘?” 来的自然就是关兴了,关兴走出人群,朝张昭抱拳拜道:“张老將军,晚辈关安国这厢有礼了。” 张昭快速恢復江东重臣该有的气度,捋须嘆道:“还真是关將军的兵,老夫对关將军败走麦城,却突然出现在建业城的事情很是疑惑,不知二公子可否为老夫解惑?” 说这话的时候,张昭心里鬱闷的想吐血。 他辅佐孙氏兄弟执掌江东这么多年还从未当过俘虏,赤壁之战那样危险的局面都熬了过来,结果吴军在荆州获胜了,自己的老巢却被端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啊你说? 不是,到底为啥啊? 该死的关羽到底怎么来的? 他关云长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关兴笑道:“因为败走麦城了,所以攻打建业了啊,很难理解吗?” “有句话说的好,孔雀开屏固然好看,但也露出了自己的屁眼。” “你们吴军趁我父亲在前线跟魏军大战的时候白衣渡江偷袭我们,又勾结糜芳傅士仁等叛贼断我父退路,以为这样就能弄死我父亲,却忘了吴军主力前往荆州之后,江东本土就空了。” “换言之,现在是攻打建业最好的时机,我们不过来偷袭,岂不是对不起你们倾巢而出,白衣渡江之举?” 张昭鬱闷道:“你说的对,现在確实是偷袭建业最好的时机,但你父败走麦城的时候身边只有百余骑,你们哪来的兵攻打建业?” “还有,麦城到建业一千五百余里,你们怎么过来的?” 这是他最不解的地方,堪比丧家之犬的关羽怎么能突然爆出这么多兵,穿越上千里的封锁线出现在建业城? 关兴笑道:“我们没兵但大別山有啊,大別山的豪杰可是仰慕我父亲很久了,我父振臂一呼,群盗纷纷响应,积极性那叫一个高。” “至於如何杀到建业城,还用问吗,江东六郡这么大的地盘,你能把所有道路都堵死不成?” “张老將军,你的疑惑晚辈都解答了,现在该你展现诚意了,是投降还是反抗,给个明確答覆。” “晚辈建议你选前者,毕竟您跟汉中王也是老相识,驃骑將军(孙权)又是汉中王的二舅哥,大家都是亲戚,应该以和为贵,你说呢?” 张昭嘴角不自然的哆嗦了几下,再次问道:“老夫还有个问题,趁我军主力尽在荆州的机会偷偷潜到大別山,召集盗匪奇袭建业,此举简直是神来之笔,老父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 “这么敏锐的战机捕捉能力,这么高明的妙计绝不是关羽能想出来的,请少將军告诉老夫,是谁向关將军献的计,老夫想知道败在谁手里。” 第10章 关羽面见孙尚香 最了解你的永远都是敌人而非亲人。 东吴君臣惦记荆州多年,聚在一起天天研究怎么对付季汉君臣,多年下来早將季汉那帮人的性格能力给研究透了。 毫不夸张的说,张昭对刘备关羽等人的了解比对自己都深。 在他看来,关羽及其手下的王甫赵累等人根本不具备聚拢土匪,奇袭建业的脑子,诸葛亮倒是有这眼光,但诸葛亮行事谨慎,干不出这种孤注一掷的事。 放眼整个季汉,能想出如此妙计並付诸行动的只有庞统和法正那两疯子,但庞统死了,法正远在成都,听说也快病死了,不可能跑来给关羽出谋划策的。 那会是谁呢,难道关羽最近又招揽到了什么牛人? 不可能,天下乱战这么多年,真有这种能力早被诸侯搜刮出来了,怎么可能藏到现在? 想到此张昭突然意识到什么,盯著关兴问道:“少將军,你曾在襄樊之战如火如荼的时候返回成都向汉中王报过喜,应该见过法正吧,奇袭建业的主意是不是他出的?” 关兴:“呃……” 您老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这都能联繫上? 他在成都確实见过法正,当时法正已经臥病在床,看症状类似於后世的冠心病,这病连后世专家都没办法,他能怎么办啊,只好装作没看见唄。 但张昭怀疑法正献策確实太扯了些,当时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法正也不会想到关羽会败那么快的。 毕竟法正是人不是神。 关兴懒的辩解,摇头笑道:“张將军,此事你还是直接去问家父吧,家父正在吴侯府等你呢,请吧。” 张昭嘆息一声,整理好衣容跟著关兴前往孙权府邸。 他没向家人交代什么,不是没时间而是没必要,关羽治军严明,不可能骚扰他的家人和无辜百姓。 这就是关二爷的口碑。 与此同时,关羽也带兵杀到了孙府,赶到之后立刻喊道:“徐醉去东门,雷川去南门,罗深去西门,到了之后不用进攻堵住府门禁止出入即可,其他人隨我进攻北门。” 目前孙府大多数护卫都隨孙权去了江陵,孙府的防御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面对的又是关羽这样的猛將,战斗自然不会有什么悬念。 仅半刻钟,关羽便攻破北门顺利衝进府中,迅速占领前院之后停止脚步,喊来一名老妈子说道:“让夫人公子们全都赶到大厅集合,別逼我衝进后院,快去。” 后院都是女眷,里面甚至还有他的嫂子,他一个大男人衝进去確实不合適。 很快孙府的女眷以及孙权的儿女都被赶到前院大厅,呼呼啦啦数十人,关羽却只认识嫂子孙尚香,走到孙尚香面前行礼拜道:“云长见过嫂嫂,嫂嫂近来可好?” 关羽打进建业的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事先没听到任何风声,因此孙尚香的脑子现在还是懵的,闻言下意识的还礼道:“二叔怎会突然出现在建业城,可是我哥……” 关羽摇头道:“吴侯还在江陵呢,他没事你放心吧,事已至此还请嫂嫂安抚好家人,莫要做出让大家误会的举动。” “对了,登虑二位公子以后就跟著我吧,有我照顾,嫂嫂儘管放心。” 登虑二公子是孙权的长子孙登和次子孙虑,孙权目前只有这两个儿子,至於后面的孙和孙霸孙亮等人,都还没出生呢。 关羽將孙权仅有的两个儿子全部带走,想干什么还用说吗? 孙尚香性格泼辣,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著两个侄子被关羽带去当人质,闻言立刻张开双臂,挡在孙登孙虑面前呵斥道:“不行,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带走他们。” 关羽闻言嘴角泛起冷笑,他到现在还对当年孙尚香带走刘禪的事耿耿於怀,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惯著她,伸手抓住孙尚香的肩膀,拎小鸡似的將她挪到一边,吩咐道:“周仓。” 周仓快速上前,一手一个將十岁的孙登和六岁的孙虑强行抱走,任由他俩怎么挣扎都无济於事。 见人质到手,关羽没再囉嗦转身就走,孙家没男人了,剩下一群女人掀不起风浪。 孙尚香无力阻止,瘫在地上指著关羽的背影骂道:“关云长你混蛋,你给我等著。” 关羽闻言再次加快脚步,带著孩子穿过前院,没等出门王甫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激动拜道:“將军,粮草府库已经全部拿下,仓中粮食堆积如山,足够全城百姓使用两年,兵甲同样不少,武装三五万大军不成问题。” 江东六郡吴郡为首,这里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粮食產量远超其他地方。 建业又是江东治所,孙权在这里多存些粮食武器不奇怪。 至於前线吴军的粮草供应,还有其他郡县以及荆州呢,用不著动建业的储备粮。 要知道关羽在江陵同样存了不少粮草,现在全便宜碧眼贼了。 关羽激动的拍著大腿笑道:“太好了,有了这些粮草咱们就可以扩充大军守住建业城,甚至夺取整个江东了。” “你別閒著,立刻前往吕蒙府邸,將吕府家眷全部带到孙府,將吕府给我腾出来充作临时幕府。” 拿下建业之后肯定是要办公的,办公自然是需要办公地点的,总不能让大伙在街上办公吧? 理想的办公地点肯定是孙权的吴侯府,但孙权再怎么说也是江东之主,又是刘备的二舅哥,將孙府家眷赶出去明显不合適。 那赶谁呢? 关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吕蒙这个倒霉鬼,他跟吕蒙可没亲戚,而且该死的吕蒙竟然白衣渡江偷袭自己后背,这种时候不收拾你收拾谁? “喏……”王甫转身挥手,大声喊道:“跟我走。” 关羽紧跟著便出了府门,还没想好去哪就见关兴带著张昭过来了。 看著只披了件单衣,在风中冻的瑟瑟发抖的张昭,关羽忍不住笑道:“子布兄,多年不见別来无恙啊。” 张昭看著被周仓夹在腋下的两位公子,悬著的心彻底死了,无奈嘆息道:“魏军猛攻,吴军突袭,汉军背叛,三方绞杀下还能极限翻盘,关將军用兵如神老夫佩服,但老夫想知道,奇袭建业的主意是谁出的?” 这个问题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不弄清楚实在不甘。 站在张昭身后的关兴闻言,对著关羽骄傲的扬起了头,用眼神不断暗示道:“快夸我,快夸我……” 关羽却不惯他这臭毛病,呵斥道:“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去把其他重臣请来啊。” “哦哦……”关兴转身离开,带兵攻打其他重臣的府邸去了。 关羽等他走后才挺胸抬头,捋著垂到腰间的美髯须笑道:“不瞒子布先生,离开麦城之后我本打算赶往临沮返回蜀地的,是犬子安国及时拉住了我,让我奇袭建业与吴侯换家,这才让咱们哥俩得以重逢吶。” 张昭:“……” 第11章 关羽,你可真是我活爹 此次奇袭竟是关兴的主意? 张昭猛的转身,看著关兴消失的背影眼中满是震惊。 荆州的捷报早就传回建业了,战报上说,关羽离开麦城的时候身边只剩二三百人,而且士气低落缺乏粮草,已经彻底陷入了绝境。 张昭能想像到那种惨状,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人的精神会高度紧绷,思维也会陷入混乱很难保持冷静。 关兴小小年纪不但能在那种危局下保持理智,还能抓住战机让关羽绝地反击,简直不可思议。 弱冠之龄就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假以时日怕又是一个诸葛亮吧? 张昭忍不住感嘆道:“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虎父无犬子啊,关將军教子有方,老夫佩服。” 儿子有出息,当爹的自然与荣有焉。 关羽被夸的眉开眼笑,连忙试探道:“犬子能入子布兄的眼就太好了,我听说子布兄有个孙女已经成年且尚未婚配?” 张昭在孙权麾下长期担任诸葛亮的角色,在江东的威望无人能及,若能与他结为亲家,关羽不介意低他一辈。 张昭闻言嚇了一跳,果断拒绝道:“打住,我家那丫头已经有婚约了,不適合你家二公子,还请关將军另觅良媳。” 跟关羽结亲,开什么玩笑? 他们现在可是敌人,真成了亲家別人怎么看他,还不得把他当成江东头號叛徒啊? 张昭已经六十三了,可不想老了老了,落个晚节不保。 “那太遗憾了。”关羽也知道此事急不来,便没再纠缠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子布兄,咱们刘孙两家再怎么说也是亲戚,虽然目前生了点齷蹉,但毕竟是自己人对吧?” “所以关某斗胆,想请子布兄写信安抚一下濡须督周泰,让他別投靠曹魏,这不为难子布兄吧?” 他虽顺利拿下了建业城,却也將自己置身在了更加危险的境地中。 最大的危险来自於濡须口,濡须督周泰若是知道建业沦陷的消息,难保不会牙一咬心一横,北上投靠曹魏去。 周泰若是降了曹魏,大批魏军就会顺著濡须口杀入江东腹地,届时关羽拿什么抵挡,手中这六千战力低下的匪军吗? 拿下建业的关羽遇到了跟吕蒙一样的难题,当日吕蒙在临沮埋伏却没等到关羽,担心关羽北上降魏当场就乱了方寸。 现在关羽也是一样,怕驻守濡须口的周泰北上降魏,自己辛苦半天却给曹魏做嫁衣。 两只狼打架,旁边蹲著一只虎看戏,那种滋味真心不好受。 张昭也不想曹魏掺和进来,闻言点头道:“没问题,我回去就给周泰將军去信,不过关將军,我家主公夺了江陵,你又夺了建业,咱们也算扯平了,是不是该和谈了?” “老夫建议双方各退一步,重新恢復湘水划界如何?” 恢復湘水划界就意味著要將新拿下的江陵乃至荆南四郡全还回去,张昭自然一万个不愿意。 毕竟荆州诸郡的面积不比江东六郡小,还回去等於让江东损失了一半领土,谁捨得? 钱装进兜里容易,再让拿出来可就要老命了。 问题是不还不行啊,现在关羽占了建业又绑架了孙权的儿子,刘备又刚打贏汉中之战士气如虹,曹魏又在江北虎视眈眈,他们江东已经处在了绝对的弱势中,再不妥协別说荆州,江东六郡都未必保得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关羽同样不想將已经收入囊中的建业再送出去,闻言摇头道:“和谈的事关某可做不了主,你还是去跟我家大王和军师谈吧?” 第12章 再赌把大的 王甫出列拜道:“稟使君,属下拜访了城中所有三百石以上官员,寒门官员有不少都愿意投靠,四大家族出身的官员却全都模稜两可,明显是在观望。” “属下侧面打听了下,四大家族中有意投靠曹魏的不在少数,但目前还没动作,估计是在等孙权和曹操的反应。” “若是孙权不能快速夺回建业,曹操又及时率军南下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投入曹操怀抱。” “在四大家族的投降顺序中,排第一的自然是孙权,毕竟是旧主有感情,而且投降孙权不叫投降叫忠君,况且四大家族不少族人都是吴军的高级將领,本土不可能轻易捨弃这群族人。” “排第二的是曹操,毕竟赤壁之战时投靠过一次,再投靠一次也没啥心理压力。” “咱们是排最后一个,除非拿下濡须口断了魏军南下的希望,否则四大家族不可能投靠咱们。” “关键在於,这群人不管是保卫孙权还是投靠曹魏,都会拿咱们当做投名状换取利益,换言之,所有人都是咱们的敌人。” 关羽头疼的揉起了眉心,现在的情况確实危险到了极点,既要防备吴军反扑,又要防备魏军南下,还要防备江东士族背刺,真的太难了。 关羽迟迟想不到破局之策,无奈看向关兴问道:“安国,说说你的意见。” 关兴出列拜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我建议分两步走,首先请辛肥將军和罗深將军返回大別山,將山中剩余的豪杰全部带来,再配上城中府库的兵甲,怎么也能武装一万五到两万大军。” “这点兵马虽然不多,但有个好处就是全都出自江北,跟江东没有任何联繫,不用担心他们背叛或者被江东士族收买,可以当做咱们的基本盘。” “其次招兵,贴出募兵告示,儘快將兵马扩充到五万以上。” “这点应该不难,毕竟咱们现在不缺粮草,有粮还怕没兵吗?” “另外父亲您在士族中的名声虽然不咋滴,但在百姓心中还是很受崇拜滴,募兵令一旦贴出,前来应徵的应该不在少数。” “募兵的同时再发一道求贤令,既然东吴群臣不愿投靠,咱们就从民间招,与曹魏和咱们不同,江东官场早已被士族垄断,寒门很难有出头机会,这些上升无门的寒门子弟心里对士族和孙权肯定有怨气,只要给他们机会,肯定愿意为大汉效力。” 王甫讚嘆道:“好主意,公子英明。” 关羽也从諫如流的拍桌子道:“辛肥,此次攻打建业你为首功,关某代大王封你为破虏將军,封罗深为军师將军,你俩休息一夜,明早立刻返回大別山,將其他豪杰给我带过来。” “喏……”辛肥罗深同时领命,兴奋的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他们前几天还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將军,光宗耀祖啊有木有? 关羽继续道:“国山安国,募兵的事就交给你俩了。” “喏……”两人领命,王甫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使君,募兵需要时间,训练更需要时间,卑职担心孙权和曹操不会给咱们这么多时间啊。” 关羽没有回答,而是盯著关兴问道:“安国,我看你跃跃欲试的,好像还有后招,说吧,今天畅所欲言。” 关兴说道:“咱们现在已被敌人团团包围,从里到外都是敌人,等於是处在了十面埋伏的必死绝地中,这种情况想要破局,常规方法是没用的,只能赌把大的把天捅破。” “我刚路过府库的时候简单查了下典籍,发现吴郡九成以上的土地山泽都是四大家族的,境內的自耕农少之又少,吴郡虽然富庶,但境內百姓几乎都是四大家族的佃户,日子肯定不好过。” “所以我建议在江东实行变法,打土豪分田地,將四大家族的土地全部没收,然后分给百姓耕种。” “同时实行摊丁入亩,废除人头税以及算赋口赋等乱七八糟的税种,以后只按照土地產量收税,藉此將吴郡百姓彻底拉到咱们这边。” 与刘备曹操那样的铁血霸主不同,孙权对江东的掌控力极其有限,为拉拢士族维护自己的地位,给了江东士族太多的特权和利益。 这些特权和利益怎么来的,自然是牺牲百姓的利益换来的。 比起刘备与曹操,孙权更像是士族联盟的盟主。 在他的纵容下,江东士族已经具备了门阀的雏形,权力地位比曹操和刘备治下的士族高了太多太多,以至於后来司马炎灭掉吴国统一天下,对江东士族一视同仁並未刻意为难,江东士族却依旧直呼受不了。 享受惯特权的人,哪怕恢復到平权也觉得是在剥削。 嘶…… 关兴说的唾沫横飞,关羽和王甫却被惊的同时倒吸口凉气。 王甫震惊的说道:“打土豪分田地,摊丁入亩,这还不得把江东士族给得罪死?” “不止江东士族,真这么做了全天下的士族都会站到咱们对立面的,王莽什么下场,二公子应该清楚吧。” “那又如何?”关兴冷哼道:“咱们不这么做,江东士族就不站在咱们的对立面了吗?” “士族胃口太大难以满足,咱们就索性放弃士族,转而拉拢底层百姓,这样得了土地,减免了赋税的百姓就算不念咱们的好,也会为了保卫自己的利益而跟士族和魏军拼命的。” “另外濡须口不是建业,有重兵驻守,咱们暂时肯定夺不回来,既然无法夺回,就要做好周泰投靠曹魏,魏军杀进江东腹地的最坏打算。” “真到了那一步,变法是否推行开来会成为咱们能否获胜的关键,变法成功,江东百姓就会奋起反抗,跟著咱们將魏军重新赶回江北去,变法若不成功,咱们趁早收拾东西滚蛋吧。” 王甫蹙眉道:“二公子言之有理,但变法需要时间,不管孙权还是曹操,怕都不会给咱们这个时间吧?” 变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濡须督周泰却是可以瞬间投靠曹魏,引魏军南下的。 关兴眼珠軲轆乱转,思忖许久才说道:“那就再玩把大的,想办法断了魏军南下的念头。” 关羽王甫眼神同时一亮,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办法?” 第13章 比庞统法正还疯 关羽虽刚吃了败仗,却依然对自己有著迷一样的自信。 他相信若无魏军搅局,纵然目前处於劣势依旧能从容应对吴军的反击,区区江东碧眼贼,他还不放在眼里。 问题是曹操做梦都想打过长江一统天下,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此情况下这个逆子竟说要断了魏军南下的念头,是不是有点太狂了? 关羽虽觉得这话过於狂妄,又拒绝不了阻止魏军南下的诱惑,所以没有出言反驳,而是死死盯著关兴的眼睛,准备听听他有什么妙论。 关兴也不矫情,清了清嗓子说道:“办法很简单,上奏大王別来救咱们了,率领汉军主力北伐吧。” “呃……”王甫愕然道:“二公子你开玩笑呢吧,与东吴的战事尚未结束就率军北伐挑衅曹魏,可就等於两线开战了,大王哪有那个实力?” 两线作战乃兵家大忌,实力强劲的曹操都未必敢这么玩,更別说刚结束大战,兵困民疲的刘备了。 让刘备放弃荆州掉头北伐,有病吧? 关兴摊手道:“咱们不是已经在两线作战了吗,襄樊之战魏军猛攻,吴军背刺的,不算两线作战吗?” “这……”王甫语塞。 关兴继续说道:“既然已经两线作战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继续打唄。” “大王北伐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曹操刚在汉中和襄樊两场大战中吃了瘪,兵困民疲士气低迷,两线作战的可能性很低,因此大王一旦北伐,曹贼势必要在关中和江东之间选一个。” “父亲,王司马,你们觉得那种情况下曹贼是会调兵救援关中呢,还是会继续南下江东呢?” 王甫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自然是救援关中了,首先关中是曹魏的地盘而江东不是,曹操不可能为了尚未获得的土地放弃已经得到的土地。” “其次关中对曹操的威胁可比江东大多了,要知道关中是秦汉两朝的龙兴之地,长安又是大汉旧都,军事和政治影响力都太大,曹操就算死也不可能將关中让给大王。” “所以嘛……”关兴摊手道:“大王挥师北伐,曹操就会將所有兵力调去关中应对大王的进攻,哪还有精力再插手江东的战事,对吧?” 王甫思忖道:“確实算是个办法,但如此一来咱们就得独自面对孙权的全面反扑了,扛得住吗?” 关兴眼中闪烁著疯狂的光芒,状若癲狂的说道:“扛不住也得扛,咱们连荆州都丟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唄。” “確切的说,咱们在败走麦城逃往临沮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既然如此还怕什么呢,咱可是光脚的啊。” 说到这里关兴突然意识到什么,更加癲狂的嗷叫道:“对啊,咱是光脚的怕个锤子,索性玩的再疯狂些,让魏军杀过江来吧。” “啥啥……啥玩意……”王甫脑瓜子嗡嗡的,有点转不过来了。 这小子疯了不成? 关羽同样满脸震惊,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边思索边询问道:“为什么,详细说说。” 关二爷也是胆大包天之辈,而且落到这步田地也確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只要能弥补丟失荆州的罪责,让他在刘备诸葛亮面前重新挺直腰杆,他什么都敢干。 关兴眼珠快速转动,cpu超负荷运转的同时激动说道:“刚才王司马说了,关中不管是对大王还是对曹魏都比江东重要,大王若能顺利夺下关中,就算丟了荆州也能弥补回损失对吧。” “所以我的意思是,將魏军引进江东並且死死钉在江东大地上,然后让大王在边境观望,等咱们跟魏吴两军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再掉头北上杀进关中……” “蜀道虽然难走,但与关中的距离近吶,等大王杀进关中,曹操再想调江东魏军救援可就晚了。” “要知道江东到关中两千多里,等魏军赶过去,大王恐怕都已经拿下潼关了。” 王甫听的整个人都傻了,看向关兴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满是震惊。 这太疯狂了,该死的关安国,怎么比庞统和法正加起来还癲? 王甫苦笑道:“太冒险了,纵然大王能顺利拿下关中,咱们也完了。” 这等於是拿他们自己吸引魏吴两军的所有精锐,从而给刘备创造北伐机会。 平心而论这个计划简直绝妙,成功的可能性极高,但你凭什么觉得咱们这点人能扛住魏吴两军的全面进攻? 你特么是真不怕死啊? 关兴无所谓的说道:“完就完唄,人固有一死,迟死早死都得死,谁也不能长生不老不是。” “反正我的办法就两个,要么请大王大张旗鼓的北伐,將魏军调去关中,减轻咱们这边的压力。” “要么声东击西,咱们在江东全面吸引魏吴两军的注意力,为大王夺取关中创造机会,你们决定。” “不过我个人倾向於第二种,第二种虽然风险很大,但夺取关中的收益也大啊,一旦成功咱们就算全部战死也能落个军功封侯,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四个字让王甫陷入恍惚,他儿子可还在成都呢,若真能助刘备顺利拿下关中,凭藉他在江东吸引火力的功绩,怎么著也能给儿子捞个侯爵吧? 富贵险中求,豁出去了。 如此想著,王甫看向关羽问道:“使君,你觉得呢?” 关羽想都没想便在荣耀和生死之间选择了前者,拍案而起厉声说道:“安国说的对,我关某人在败走麦城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怕的,这把生死局老子赌了。” “安国,你將那个什么打土豪分田地,摊丁入亩之类的想法写成奏书,我看过之后咱们就全力推行。” “周仓,你明早乔装打扮一番,火速赶回成都上奏大王,让大王別管我们这边,儘快著手北伐,不要浪费咱们用命为他创造的机会。” “王甫,你负责募兵求贤,给我儘快招募五万大军,有兵有粮,老子就算死守建业城,也能守个一年半载。” 建业是江东治所,城防不比江陵差,在粮草充足,兵源足够的情况下,关羽就算据城死守也有信心守个一两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刘备拿下关中了。 “喏……”王甫领命拜道:“使君,凭藉建业的城防,死守一年半载確实不是问题,但是有个前提,就是城內没有人捣乱。” “若城內士族与吴军里应外合的话別说一年半载,一个月咱们都未必守得住啊。” 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內部攻破的,就目前而言,城內士族对他们的威胁远比魏吴两军要大。 关羽蹙眉道:“这確实是个问题,安国,对此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14章 孙权:关羽去哪了? 守城战最怕的不是敌军强悍,而是城內有人反叛。 城內叛贼与城外敌军里应外合的话,再坚固的城防也会瞬间崩塌。 所以若想长期坚守,必须优先保证城內的安全,快速解决江东重臣不愿投降这个隱患。 关兴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全部杀掉,以绝……” “不行,绝对不行。”王甫惊的再次哆嗦,没等关兴说完便出言打断道:“张昭孙邵都是天下名士,岂能隨意杀之?” “別说咱们,就是曹操也不敢轻易杀掉这种人啊,二公子忘了曹操杀边让的后果了?” 真杀了张昭孙邵,曹操怕能乐的疯掉,刘备则会气的直接从成都飞过来清理门户。 不带这么坑自己人的! 关兴揶揄道:“王司马你先听我说完撒,急个啥子嘛。” 王甫当场就是一个白眼,你说的这么嚇人,换谁能不急啊? 关兴继续说道:“最好的办法確实是杀掉,但肯定是不能这么干滴,没有曹贼的命,咱得不起曹贼的病。” “既然不能杀那就驱逐嘛,让他们滚出建业城,別在城中给咱们添乱总行吧?” “至於出城之后他们是会召集兵马攻打建业,还是会找孙权会合,为孙权出谋划策,对咱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別呢?” “只要他们不在城內就无法朝咱们背后捅刀子,想继续跟咱们为敌就只能在战场上正大光明的硬干,真上了战场,咱会怕他们吗?” 王甫捋须道:“这倒是个主意,我建议再给他们准备点盘缠路费,將他们恭敬的请出城去,这样他们非但不会记恨,可能还会感激咱们,说不定咱们还能落得一个厚待名士的好名声。” 江东士族对孙权並没有多少忠心,不愿投降只是不想背上背主的恶名,同时觉得投降关羽没什么前途而已。 將这群人放出城去,他们跟关羽为敌的意愿不会太过强烈,前提是关羽不推行土地改革。 关兴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但也不能全部驱逐出城,好歹留些人质嘛,比如他们年迈的父母,十岁以下的儿女,只要家人在手,他们就算跟咱们作对也会有顾虑。” 王甫蹙眉道:“將他们的家人留在城中,他们会同意吗?” “肯定会的!”关兴篤定道:“首先快过年了,天寒地冻的,谁也不忍心父母妻儿跟自己风餐露宿不是,其次大王和父亲的人品有口皆碑,將家人交给父亲,他们会很放心,毕竟父亲不是曹操,没有好人妻的毛病。” 关羽气的吹鬍子瞪眼,盯著关兴呵斥道:“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抽你。” 关兴缩了缩脖子继续说道:“等將这群人驱逐出城之后,父亲就留在城中充当磁石,先將魏吴两军吸引过来,再变成钉子將魏吴两军死死钉在建业,至於孩儿……” “请父亲给我些许兵马,我出城打游击,一来袭扰敌军粮道,给他们製造麻烦,二来开拓通往荆南的通道,会合大哥看能不能趁孙权反攻建业的机会夺回江陵。” 关羽蹙眉道:“这太危险了,城外没有城墙防护,吴军一旦全力追捕,你如何应对?” 关兴笑道:“打不过还不知道跑吗,只要我在城外游击,敌军就不敢全力攻城,这样多少能为守城减轻一些压力!” “至於危险,咱们的处境还不够危险吗,为今之计只有彻底將生死置之度外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为咱们,为大汉搏取一线生机。” “父亲放心,孩儿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我豁得出去。” 关羽听的热血沸腾,猛拍桌子道:“好,不愧是我关云长的儿子,那就依你所言,让咱们父子彻底疯狂一回吧。” 会议结束,各自散去。 关兴回到房间並未休息,而是点起油灯,连夜书写土改方案以及守城建议。 他虽然相信关羽的守城能力,但碍於时代限制,很多经典战例关羽都没接触过,若將这些战例拿给关羽参考的话,关羽肯定能发挥的更好。 关兴一直忙到天亮才睡,他睡著了其他人却忙了。 城门打开,辛肥罗深带著数名亲信返回大別山召集人马,周仓带著十名亲兵返回成都向刘备匯报,王甫则忙著做张昭孙邵等人的工作,让他们儘快出城滚蛋。 跟他们一样忙碌的还有曹魏的密探,曹魏校事府这些年可没少往建业插钉子,建业发生这么大的事,校事府密探自然要用最快的速度將消息报上去。 总之,大家都很忙。 …… 江陵。 孙权虽然顺利拿下了心心念念的荆州,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非但不高兴,反而焦虑的整夜整夜睡不著觉。 原因很简单,关羽消失了。 前几天有消息称关羽顺著华容道去了荆南,他立即同意吕蒙的请求,命潘璋前往荆南追捕,同时命交州刺史步騭赶来长沙镇守荆南,准备將关羽彻底困死在荆州。 结果调查得知,逃往荆南的不是关羽而是他的长子关平,关羽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找都找不到。 找不到关羽不说,逃到荆南的关平还不消停,勾结五溪蛮王沙摩柯,在武陵郡不停的打家劫舍,搞的地方官焦头烂额。 现在的情况是,关平在荆南不断骚扰,关羽跟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让他时刻防著,半点都不敢鬆懈。 那可是威震华夏的男人,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不能掉以轻心。 除关羽外还要防著刘备和曹操,刘备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至於曹操,自己虽接受了他的册封,向他表达了臣服,但曹贼什么人,会在乎这个? 一旦抓住机会,曹贼肯定会率军南下攻打江陵,他现在等於是四面受敌了,处理不好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更可恨的是荆州士族,这群混蛋知道自己在荆州根基不稳,不断出言威胁,试图从自己身上捞好处,所作所为比曹贼都可恨,关键自己还不能得罪,只能耐心的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憋屈。 孙权有些后悔奇袭荆州了,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太难了。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骑督尉虞翻便衝进门来,行礼拜道:“主公,前往洛阳的使者回来了,说曹操最近病了,没见到人。” 孙权冷哼道:“病了,真病还是假病啊,该死的曹贼想干什么?” 虞翻答道:“估计是真病了,毕竟关羽威震华夏將他嚇的不轻,加上他上了年纪又素有头疾,大喜大悲之下,病倒也正常。” 这么多天终於等到一个好消息,孙权忍不住笑道:“病吧,病死才好呢,对了,关羽有消息了吗?” 虞翻摇头。 孙权刚升起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关羽,没回巴蜀没去荆南也没投靠曹魏,到底去了哪里,总不能去偷袭建业吧?” 第15章 孙权急哭了 “主公,不好了……” 话音刚落,左司马顾雍焦急的声音便从殿外传了进来,惊的孙权当场就是一个趔趄。 顾雍是个稳重的人,遇事不可能这么急躁,现在变的如此焦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次遇到的事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虞翻也意识到了这点,迅速转身朝殿门看去。 在孙权和虞翻的注视下,顾雍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殿中,谁料跑的太急没注意脚下,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倒当场甩飞,在地上滑行了好几米。 此举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孙权胸口,让孙权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能让顾雍失態的事情肯定不小,难道刘备或者曹操打过来了? 虞翻是个急性子,不等顾雍爬起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元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雍忍著疼痛气喘吁吁的说道:“主公,江东刚刚传回消息,说关羽率军偷袭了建业,建业沦陷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孙权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差点就晕死过去。 虞翻却猛的转身看向孙权,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该死的,竟被你个乌鸦嘴说中了,你的嘴开过光吗? 见孙权似要晕倒,虞翻顾不得再吐槽,连忙上去扶住孙权安慰道:“主公,主公,你没事吧?” 孙权眼前冒著金星,耳边不断迴荡著虞翻的余音,无意识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建业怎么会沦陷呢,关羽哪来的兵攻打建业的?” 前线战报明確说了,关羽败走麦城时身边只剩三百人不到,这么点人怎么可能攻得下建业城? 那可是他亲自督造的建业城,不是墙没人高的小县城。 顾雍满脸苦涩的说道:“据建业传回的消息,关羽率领的是大別山的土匪,主公你也知道,关羽此人向来喜欢结交匪类,大別山的土匪投靠他不奇怪。” 虞翻闻言快速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麦城,大別山和建业之间画了条线,愤恨骂道:“该死的关羽,败走麦城后咱们都以为他会逃回蜀地,所以將兵力全都调到了西边,结果这个混蛋反其道而行,向东去了大別山,招募土匪攻打了建业城。” 这一击太致命了,简直是把东吴往死里整啊,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个屁用? 孙权脑瓜子嗡嗡的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完了! 他拿了江陵,关羽夺了建业,双方看似平等交换,都没什么损失,实则不然。 江东是他们孙家经营了三代的老巢,荆州是刚刚夺下的新地,价值能一样吗? 他才刚拿下江陵,对荆州的掌控力薄如蝉翼,荆州士族若是知道自己丟了老巢建业,恐怕会立刻反水。 还有吴军,吴军將士们的家眷都在建业,若是知道建业沦陷,谁还有心思作战? 还有那群不服管的江东士族,恐怕这会已经琢磨著怎么向大耳贼或者曹贼表忠心了? 丟掉建业的危害太大,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反观关羽,孤军深入看似危险,但他有刘备这个外援啊,刘备若是知道关羽拿了建业,还不得倾巢而出率军东征啊? 该死的关羽,这一击算是戳在了自己的命门上,压根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意识到危险的孙权猛的抬手,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著顾雍郑重问道:“元嘆,消息谁送来的,可靠吗?” 顾雍已经起身,行礼拜道:“是军师派人送来的,信使刚送来消息就累晕了,主公,军师送来的消息不需要质疑,当务之急是想出应对之计,该怎么办需要儘快拿出个主意。” 孙权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思忖许久才说道:“败走麦城陷入绝境,不想著逃回蜀地反而向东偷袭建业,这不是关羽能想出来的计策,是谁的主意?” 事已至此,首先要搞清楚自己败在了谁的手里。 他研究关羽多年,对关羽比对自己老婆都了解,知道关羽想不出这种疯狂的计划,出谋划策的肯定另有其人,是谁? 顾雍答道:“信使说了,是关羽的次子关兴,大都督攻破江陵时,他从成都赶到前线,回到了关羽身边。” “呃……”孙权无语道:“就是那个纵马撞死小孩,却將罪过推给大哥关平,被关羽差点斩了的关兴,他不是公认的废物吗?” 襄樊之战前,关兴纵马撞倒了一对去寺庙上香的祖孙,並將小孩当场踩死,害怕责罚便將锅甩给了大哥关平。 但这种事怎么可能骗得了关羽,得知消息的关羽暴怒,当场便將关兴押去刑场准备斩首,还是关平及时取得小孩祖父的谅解才將关兴救下。 这事之后江东君臣一致认为关兴是个扶不起的废物不必在意,便將心思全放在了他大哥关平身上,结果你告诉我,这个公认的废物把老子的家给偷了? 顾雍苦笑道:“很有可能,这种紈絝废物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偶尔做出一两件意想不到的事也很正常。” 孙权听的直翻白眼,你这个意想不到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啊。 他没好气的问道:“那该如何应对,你们有什么建议?” 顾雍拜道:“军师说关羽已將他们驱逐出城,明显是准备固守待援了,建业粮草兵甲都很充足,按照关羽的能力,守一两年不成问题,但咱们坚持不了这么久啊。” “现在看来荆州这块宝地好吃难消化,属下建议先命大都督率军返回建业,全力猛攻夺回建业,但也要做好夺不回来的准备。” “若是夺不回来就只能妥协了,首先给濡须督周泰传令,让他守好濡须口,別给魏军可趁之机。” “其次派使者前往成都求见汉中王,將荆州还给他,以此为筹码重启孙刘联盟。” 他们跟刘备之间还有的谈,若让魏军南下可就没法谈了,只能眼睁睁看著魏军铁骑踏平江南。 “將荆州还回去?”孙权咬紧后槽牙,一万个不愿意。 他好不容易才拿下荆州,还没捂热就要还回去? 那自己折腾了个啥? 顾雍嘆道:“荆州必须还,否则咱们的处境太危险,因为咱们根本没法掌控荆州,目前关平沙摩柯在荆南闹的太凶,荆州士族又阳奉阴违待价而沽,刘备再率军东出的话,魏军肯定也会来插一槓子的,届时咱们不可能挡住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况且当初攻打荆州的首要目的是阻止关羽北伐,防止刘备坐大,现在首要目的已经达成,恢復襄樊战前的態势也没什么。” 当初孙权之所以偷袭关羽,是因为刘备在汉中打的曹操丟盔弃甲,又拿下东三郡隨时可以攻打襄阳城,那威势太嚇人了,孙权怕刘备打败曹操之后掉头灭了自己,所以才偷袭了荆州。 从这点上来说,江东的战略目的確实已经达成了,要不要荆州无所谓了。 孙权闭上眼睛陷入天人交战,挣扎许久才嘆道:“那就依你所言,命大都督调兵返回建业,儘快夺回建业城。” “元嘆你亲自去趟成都,试探一下汉中王的口风。” “喏……”顾雍行礼告退。 孙权看著他的背影感觉心在滴血,他自然不想归还荆州,但现在仅有的两个儿子都在关羽手里,不还不行啊。 只是他却忘了,这个时候归还,刘备还会要吗? 第16章 曹操乐疯了 洛阳。 曹操最近过的贼刺激,先在汉中被自己追著打了几十年的小弟揍了一顿,狼狈退回关中,还没抚慰好受伤的心灵又被关羽在襄樊暴揍一顿,嚇的他差点迁了都城。 年轻人都经不起这种刺激,何况一个素有头疾的甲老头,因此曹操刚回洛阳就病倒了。 纵横天下数十年的梟雄此刻正躺在床上淒悽惨惨戚戚,世子曹丕带著掌管校事府的长史刘曄进殿急道:“父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曹操抚著额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三十多岁的人了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什么事,说吧!” 曹丕连忙躬身行礼,慢条斯理的拜道:“江东传回消息,关羽攻下了建业城。” “什什什么玩意?”曹操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单手撑床猛的坐起,震惊的问道:“这怎……怎么可能?” 消息太过震撼,惊的魏王殿下都结巴了。 曹丕却淡定的侧身让开,將发言权让给刘曄。 刘曄拜道:“大王,关羽败走麦城之后並未撤回蜀地,而是前往大別山收拢那里的土匪,趁机渡江拿下了建业城,消息千真万確。” 曹操擦拭著额头上的汗珠,蹙眉说道:“等等,我先捋捋,襄樊一战关羽被吕蒙打的只剩百余骑,包括咱们在內,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突围逃回蜀地,结果他非但没有,反而向东偷袭了孙权的老巢?” 刘曄拜道:“是的,当时吴军主力尽在荆州,建业前所未有的空虚,加上孙权移驻建业至今,建业从未发生过战事,所以一击成功不奇怪。” 曹操在脑海中快速模擬了下关羽的进攻路线,由衷的讚嘆道:“孤军深入火中取栗,云长还真是让寡人意外啊,只是如此一来,整个江南的局势都乱套了吧?” 刘曄答道:“没错,江东士族现在人心惶惶,吴军的家眷又都在建业城,估计也已无心作战,更悲催的是孙权,荆州还没稳定呢家被偷了,如此荆州士族不反也得反了。” “荆州待不下去,建业又回不去,孙权已经彻底变成风箱里的老鼠,弄不好怕得万劫不復。” “大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该如何应对?” 曹操闻言一阵心动,快速思索道:“確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也针对刘备,刘备接到消息肯定会率军东征的。” 刘曄点头道:“没错,但蜀道难行,建业到成都的大半路程又都是敌占区,刘备收到消息的时间肯定比咱们晚,如此算来咱们的优势比刘备要大点,至少有充足的时间。” 曹操思忖道:“那就干吧,你立刻联繫江东士族,给他们封官许愿,爭取將他们拉到朝廷这边,再联繫濡须口的周泰朱桓,爭取说服他们投降,主动献出濡须口。” “再派使者前往江陵面见孙权,爵位官职隨便许诺,现在是迫降孙权的最好机会,若能说服他投降,並在荆州替咱们挡住刘备,让朝廷顺利收復江东的话就太好了。” “再命张辽火速返回合肥,做好南下的准备。” 襄樊之战时,张辽奉命支援前线,结果还没赶到战爭就结束了,张辽因此赶去摩陂跟曹操会合,目前驻扎在陈郡。 刘曄拜道:“大王英明,但我估计孙权不会轻易投降,臣建议咱们做两手准备,迫降不成就退而求其次,跟他做笔交易,请他让出荆州,做为回报,咱们在荆州替他挡住刘备,让他可以安心的返回建业对付关羽?” 曹操靠床陷入沉思,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攻打荆州,要么攻打建业。 攻打荆州的好处是,荆州汉军已经退走,吴军掌控力薄弱,又丟了老巢无心恋战,看著很容易夺下。 坏处是荆州毕竟有好几万精锐吴军,万一孙权跟刘备再次达成合作,自己又得面对孙刘联军的夹击。 攻打江东的好处是只需要面对孙权一个敌人,加上孙权丟了建业,江东已经陷入混乱人心浮动,方便浑水摸鱼。 坏处是江东毕竟是孙权的老巢,他若退出荆州跟魏军死磕,魏军很难过得了濡须口。 两个选择好坏参半,真的好难选择啊。 曹操纠结片刻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东三郡的刘封和孟达翻脸了是吧,加上他俩没救关羽,肯定会招致刘备记恨,这或许是个机会。” “命曹仁联繫孟达,爭取將孟达拉拢过来,藉此告诉孙权,咱们的敌人是刘备不是他,同时让曹仁做好隨时南下的准备,然后派使者跟孙权谈判,迫降不成就爭取达成交易。” “至於江东,让张辽隱匿行踪別被吴军发现,咱们一明一暗,明著攻打荆州,暗中图谋江东,哪边先拿下就固守哪边放弃另一边,荆州和江东,碧眼贼总得给我一个。” “喏……”曹丕刘曄行礼告退开始准备。 曹操望著两人的背影,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 他原以为此生再无统一天下的可能,谁料关羽会给他创造机会,让他又一次看到了统一的希望。 荆州和江东不管拿下哪个,都算是迈出了统一的关键一步,只要在江南夺得一块落脚之地並且站稳脚跟,大耳贼的死期就到了。 该死的大耳贼,咱俩之间该有个了断了。 …… 成都。 刘备最近也生病了,病的原因很简单,刚爬上云端就被踹下深渊,心臟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他在汉中打败魏军,又顺利拿下了东三郡,打通了汉军东出之路,关羽又在荆州水淹七军,打的魏军抱头鼠窜,局面一片大好,眼看匡扶汉室的伟业就要实现了。 谁料局势急转直下,他还没从胜利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呢,荆州丟了,荆州丟了…… 这相当於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锋呢,突然撞上一辆迎面而来的高速列车,不生病才怪。 虽然生了病,刘备却顾不得休息,因为他最器重的谋士法正比他病的更重。 刘备拖著病躯赶到法正府邸,看著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法正,忍不住悲呼道:“匡扶汉室的大业刚刚有了起色就丟了荆州不说,连二弟也没消息了,现在孝直你也要离寡人而去,难道天要亡寡人吗?” “孝直,如今这种局面,你还有什么能教寡人的吗?” 法正抓著刘备的手,虚弱说道:“大王,为今之计只能壮士断腕,失地保人了,派使者面见孙权,先把关將军救回来再说。” “另外放弃东三郡,召回刘封和孟达,没了荆州,留著东三郡也没了意义,不如放弃,而且孟达此人有不臣之心,若不儘快召回,迟则生变吶。” 刘备嘆道:“眼下看来只能如此了,先救回二弟,再找机会跟江东碧眼贼算帐,孝直你先休息,寡人这就派使者联繫孙权。” 说完起身正要离去,一名侍卫衝进门来急切说道:“大王,廖化將军回来了,说奉关將军之命,有重要军情向你匯报。” 第17章 刘备痛並快乐著 “什么,廖化回来了?” 刘备惊的一屁股坐了回去,悲痛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脑袋晕晕乎乎的,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此刻的他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怎么只有廖化回来了,二弟呢? 被俘了还是战死了? 法正同样惊的不轻,摁著刘备大腿想要坐起,连试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无奈劝道:“大王,还是先听听廖化將军怎么说吧。” 刘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对对对,让廖化將军到这边来,把军师也请过来。” 廖化很快被到,悽惨的模样嚇了刘备一跳。 此刻的廖化披头散髮破衣烂衫,左脚鞋底和鞋身分家,將他的五根脚趾头全露在外面,右脚更惨,没有鞋子不说,连裤腿都少了半边,甚至腿上还掛著几道血痕。 刘备看的心头一沉,他都这样了那关羽呢? 快六十的关羽经得住这种折腾吗? 刘备带著疑问走向廖化,准备先安慰安慰这位忠心的属下。 谁料廖化刚进门便噗通跪地,放声哀嚎道:“大王,你可得为臣做主啊,刘封孟达那俩混蛋……” 刘备懵了,你小子刚回来就告状是几个意思? 他现在急於知道关羽的情况,哪有心思关心其他事情,快速走到廖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急道:“爱卿请起,先跟我说说荆州的情况,二弟怎么样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廖化顺势想要站起,试了下没成功,他现在又累又饿的,跪著就不想起来了,索性坐在地上说道:“大王放心,关將军没有战死也没被俘,已经奔袭建业去了。” “什么玩意?”刘备身后传出法正的惊呼声,不可思议的说道:“奔袭建业?” 刘备还没来得及震惊失神就被法正的惊呼声惊醒,回头发现法正竟已坐起,连忙回去扶他坐好,又倒了杯水亲自端到廖化面前,这才惊讶问道:“是啊,这怎么可能,他哪还有攻打建业的力量?” 关羽麾下的兵力本就不多,又遭吴军背刺糜芳背叛的,连番打击之下身边怕是千人都不到了,这点兵马攻打建业? 开玩笑呢吧? 廖化喝完水才说道:“是这样的,当日关將军带著我们杀出麦城,原本是打算撤往临沮再回蜀地的,却被安国公子及时拦住了。” “安国公子说吕蒙早已在临沮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去了就是自寻死路,死死拽住关將军的马韁不让他走,並向关將军提出了突围的上中下三策。” “下策向北佯攻襄阳,爭取挑起魏吴两军的战乱,再寻找机会趁乱逃走。” “中策是向东赶到汉水边,再向南沿著华容道退往长沙,在荆南继续跟吴军作战,同时静等大王东征。” “上策是向东奔袭建业,与孙权换家。” 这话信息量太大,撑的刘备脑瓜子疼,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下意识的喃喃道:“孙权刚夺了他的江陵他就去偷孙权的建业,二弟的报復心啥时候这么重了?” 法正却跟等待多年终於等到知己似的,惊喜的说道:“妙计啊,当时那种情况下,吕蒙肯定以为关將军会突围回蜀,必然会將所有兵力都调到西边围堵,如此其他三面可就空虚了。” “尤其是东边,吕蒙打死也想不到关將军会在那种情况下袭击他的老巢,所以肯定没有防范,向东看似死路,实则生路啊。” 刘备终於消化完这个惊人的信息,连忙问道:“所以二弟选择了上策?” 廖化答道:“没有,他三策全选了,命臣向北佯攻襄阳,將吴军引去襄阳城,又命关平公子向南,在荆南打游击准备策应大王东征,自己则亲率剩余兵马攻打建业去了。” “臣是从东三郡回来的,回来时特意停留了片刻观察吴军动向,发现吕蒙亲率吴军精锐先从临沮赶到襄阳,又从襄阳赶到房陵准备围堵我们,那动静看的臣惊出一身冷汗,当日我们真从临沮突围的话,肯定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备紧张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听完庆幸的说道:“幸好幸好,幸好没去临沮,可是二弟身边只剩那么点人,能拿下建业吗?” “拿不下的话,他没吃没喝的,又深入敌人腹心,怕是……” “关將军肯定会拿下建业的,说不定这会已经拿下了。”法正眼中闪烁著睿智的光芒,篤定说道:“因为他选的这个奔袭建业的时机太好了。” “此时吴军精锐尽在荆州,江东非常空虚,孙权吕蒙又忙著稳定荆州,防备大王东征和魏军南下,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根本没时间关注身后,建业又没经歷过大战,城內军民没有防备,所以关將军只要顺利穿插到建业城下就算成功了。” “至於兵力不足,更不是问题了,大王莫要忘了,关將军北伐时,江北许多豪强都响应了他,他若將这群人聚集起来,轻鬆就能凑够四五千兵马,攻打此时的建业,四五千人足够了,大王……” 说到这里法正脸上突然露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嚇的刘备连忙帮他抚摸胸口並安慰道:“孝直你別说了,御医说你需要休息。” 法正却艰难的抓住他的手臂说道:“大王,关將军的能力咱们都是知道的,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建业城了,孙权以及吴军的家眷都落入他的手中了。” “而且建业城內粮草充足,关將军完全可以凭藉这些粮草招募更多的兵马,这是灭掉东吴的最好机会,请大王立刻率军东征,收復荆州攻打江东,一统长江以南。” “再不济也可以藉此逼迫孙权退出荆州,重新恢復湘水划界,现在主动权转移到我们手里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大王。” “而且今后要多多培养安国公子,那种情况下还能想出反击之法,击中孙权命门,安国公子简直就是鬼才……噗……” 法正没等说完便一口逆血精准的喷到刘备脸上,然后脑袋一歪,无力的倒了下去。 刘备如遭雷击,直接愣在原地。 廖化却惊的迅速站起,看著倒在床上的法正原地懵逼。 什么情况,法令君(法正官拜尚书令)怎么突然就薨了,这口黑锅不会扣我头上吧? 这事还真不怪他,法正得的是心臟病,这种病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情绪稳定,但廖化带回的消息太惊人,谁听到这种消息,血压能不飆升啊? 听到关羽奔袭建业的神操作,法正激动的血压瞬间飆到一百八,能不嗝屁吗? 廖化还没从法正突然去世的震惊中回过神,就见诸葛亮手持羽扇,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赶来房间。 第18章 刘备:二弟让北伐? 诸葛亮正在衙门办公,听到廖化回来並去了法正府邸的消息,立即放下手头事务赶了过来。 紧赶慢赶终於衝进房间,看清房內情景当场懵逼。 此刻廖化宛如乞丐般站在房间,刘备满脸鲜血的立在床边,法正则软绵绵的躺在床上,胸膛没有起伏,明显断气了,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凶案现场。 诸葛亮握著羽扇的手僵了半天才问道:“大王,孝直他……” 据御医所说,法正好好调养的话是能撑到过年的,怎么突然就……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备被他的喊声惊醒,抓住法正的肩膀摇晃道:“孝直……孝直……” 摇了半天没摇醒,刘备无奈接受了法正去世的事实,却来不及悲伤,而是拉过诸葛亮快速讲述廖化带回的消息以及法正的临终遗言。 这些內容信息量太大,诸葛亮摇著羽扇思忖许久才嘆道:“关將军此举简直是神来之笔,如此就可以派使者面见孙权,请他退出江陵归还荆州了。” 现在孙权的老巢和家眷都在关羽手里,由不得他不屈服。 刘备呲牙咧嘴没有接茬,他不想跟孙权谈判,而是想要更多。 比如整个江东。 因此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军师言之有理,但出兵东征还是有必要的,至少要形成东征之势,给孙权製造压力。” 诸葛亮附和道:“大王说的对,臣这就去筹集粮草,调集兵马,但是大王,此次东征只是造势,您可千万別真的衝过去啊。” “拿下建业虽是消灭东吴的最好机会,但对曹操同样是个好机会,曹贼若是知道关將军夺了建业,不可能没有动作的。” 该死的曹贼给他们製造的压力太大了,大到很多事情他们明知吃亏,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诸葛亮同样对在北伐关键时刻背刺己方的孙权恨的牙痒痒,但再恨也得忍著,因为跟孙权开战,获益的是曹操。 刘备闭眼思忖片刻,痛苦说道:“让邓芝去吧,见到孙权之后不著急谈判,先看看风向再说,再让三弟带兵火速赶到江州待命,我隨后过去。” 商议完毕君臣二人离去,在他俩的刻意宣传下,关羽攻打建业的消息很快传开。 听到消息的蜀汉群臣集体震惊,纷纷感嘆关二爷猛的不像人,刚把曹操打的威震华夏,又在被盟友背刺的情况下端了孙权老巢? 这也太溜了,韩信復生怕都玩不出这种极限操作吧。 震撼过后纷纷展开行动,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关羽都拿下建业了,他们不可能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必须做出东征之势以示回应。 换句话说,现在不是他们在指挥关羽,而是关羽在指挥他们,他们必须无条件配合关羽的行动。 隨著刘备一声令下,蜀汉的战爭机器再次运转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接到关羽的確切消息之后,刘备的病竟然奇蹟般的好了。 痊癒的刘备没有多待,只准备了三天便命诸葛亮留守成都,带著赵云黄权等亲信赶往江州。 至於粮草,后续运来就行。 蜀道难走,刘备奔波了七八天才到江州,刚到城下就跟閬中赶来的张飞撞了个正著。 张飞跑到刘备面前激动说道:“大哥,荆州的事我听说了,二哥竟然端了孙权的老巢,太特么生猛了,大哥您就说怎么办吧,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刻衝出三峡,收復江陵去建业跟二哥会合。” 其实他们这会並未收到关羽拿下建业的消息,一切都是靠猜的,但刘备相信关羽的能力,更相信法正的判断,相信此刻建业已经落到了关羽手中。 但关羽拿下建业之后会怎么做,想要他们怎么配合,他们却无从得知,只能靠猜。 看著激动的张飞,刘备苦笑道:“大军还没到齐,粮草还需要时间筹备,关键是曹贼,这个老混蛋肯定会出来搅局,头疼吶,子龙,说说你的想法。” 赵云拜道:“臣觉得应该先行出击,至少衝出夷陵秭归,將夷道城夺到手里,夷道城是江陵的门户,拿下夷道进可直扑江陵,退可回到蜀地,让咱们立於不败之地。” 夷道城对汉军太重要了,歷史上夷陵之战,刘备就是因为没能及时攻破夷道城,才被陆逊堵在夷陵的山地里,等到了火攻机会。 如今关羽拿下建业,汉军不管是想全力东征灭掉江东,还是只想造势,逼迫孙权签订城下之盟,都必须夺回夷道城。 张飞附和道:“我同意子龙的想法,咱们都收到了建业沦陷的消息,驻守秭归的陆逊肯定也收到了,但我估计他不敢將这个消息告诉麾下士兵。” “所以我建议,趁等待粮草的机会派出密探,將建业沦陷的消息快速扩散出去,藉此瓦解陆逊的军心,等大军粮草一到就衝出三峡。” 刘备点头道:“就这么办,同时派斥候打探荆州的消息,联繫荆州的士族,我就不信,孙权连老巢都丟了,荆州士族还会给他卖命。” 商定好计策,刘备便在江州待了下来,一边打探荆州的消息,一边等待后方的兵马粮草。 这一等又是十天,距离廖化归来已经二十多天了。 所有事情终於准备妥当,刘备终於开始行动,命张飞为先锋,率领水军攻打秭归。 这天在校场上举办完誓师大会,张飞朝刘备抱拳拜道:“大哥,我先去了,你等我好消……” 话未说完就听见有人喊道:“大王,周仓將军回来了,周仓將军回来了。” 刘备双眼猛的瞪大,惊喜的回应道:“將周仓將军带到校场来。”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周仓是关羽派回来报信的,让贴身侍卫周仓亲自送信,可见关羽对这条消息的重视程度。 等了这么多天终於等到关羽的確切消息,刘备怎能不激动? 在士兵的带领下,周仓很快出现在了校场,刘备张飞等人同时抬头,看清周仓的容顏齐齐瞪大了眼。 现在的周仓比当日的廖化还惨,惨的现场没一个人认得出来。 周仓却认出了刘备,跑到刘备面前噗通跪地,满脸委屈的说道:“大王,吴军太特么不是东西了,他们白衣渡江破坏规矩之后,便在沿途哨卡加强了防范,现在过关的不管什么身份都会遭到哨兵的严格盘查,我这一路太难了,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刘备:“……” 你个臭小子不知道我最著急的是什么吗? 寡人知道你委屈,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二弟的消息再委屈? 刘备无奈,快步走到周仓面前也不嫌脏,扶起他安慰道:“没事了,到家了,一切都过去了,对了,二弟那边怎么样了?” 周仓抹著眼泪说道:“关將军已经顺利拿下建业城,他请求大王不要东征,立刻率军北伐关中。” “啥……”刘备懵逼道:“啥玩意?” 第19章 张飞:谁说我笨,我聪明的一批 北伐关中? 你现在被人堵在建业城,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却不让我去救你,反而让我掉头攻打关中? 刘备再一次被关羽的骚操作给震惊到了,这个红脸贼怎么越老越疯了,这不妥妥二百五吗? 刘备恨铁不成钢的正想呵斥,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扭头观察,確定附近侍卫都没听到之后,抓住周仓的手说道:“走,借一步说话。” 说完命大军原地等待,拉著周仓直奔中军帅帐,又命亲兵统领陈到亲自守门,禁止任何人靠近,这才问道:“周仓,把二弟的原话给我复述一遍。” 老刘可是底层杀出来的帝王,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虽然震惊关羽的操作,但也很快意识到了关羽的目的和攻打关中的好处,忙將周仓拉进帐中询问详情。 询问的同时死死盯著周仓眼睛,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因为关羽这个提议太好了,目前包括曹操孙权在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建业,收到消息的曹操肯定开始筹集粮草兵马准备南下了,如此关中可就空虚了。 这个时候北伐关中,跟关羽当日奔袭建业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甚至比奔袭关中更精妙,因为北伐失败他有退路,关羽却没退路。 二弟这是想用自己的命为他创造北伐机会啊。 周仓答道:“这是安国公子的建议,安国公子说利用建业將魏吴两军全吸引过来,这样关中就空虚了,大王北伐就事半功倍了,等曹操反应过来再去救援关中已经晚了。” “將军说建业城內粮草充足,就算魏吴两军同时打来,他也有信心坚守一年半载,请大王千万不要错过机会,不要顾忌他安心北伐。” 刘备点头喊道:“叔至(陈到的字),带周將军下去休息。” 送走周仓,刘备看向张飞赵云黄权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张飞急道:“关中確实空虚,但二哥的处境太危险了,咱们不去救他的话,他坚持得下来吗?” 赵云思忖道:“建业可是孙权亲自督造,充当都城的地方,守个一年半载应该不成问题,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咱们拿下关中了,等拿下关中再跟孙权谈判也不是不可以。” “相反,继续东征的话极容易引的曹操出手搅局,战局可能会多出许多变数,最后反而害了关將军。” 黄权接茬道:“我同意子龙將军的意见,目前最大的变数是孙权,咱们不能把孙权逼的太狠,否则他情急之下投降曹操,咱们可就乐极生悲了。” “若退一步,將荆州暂时让给孙权的话,依旧掌控著大半个江东,並且拿到荆州的孙权绝对不会甘心降魏,他不投降,就会替咱们牵制住曹操部分兵力,为咱们北伐提供助力。” “但为防止曹操察觉提前防范,或者孙权察觉给咱们捣乱,东征的架势还是要做的,我建议继续东征,攻打秭归夷陵,但夷道城就不必攻了,大军驻扎夷陵做出东征之势就好,免得把孙权逼急了。” 刘备思忖道:“公衡(黄权的字)言之有理,不过这么大的事应该听听军师的意见,命军师火速赶来江州……” 话说一半突然收住,迟疑片刻改口道:“算了,信使回去通知军师,军师再赶过来太耽误时间,我亲自返回成都找军师商议,你们按照原计划继续攻打秭归夷陵,在夷陵等我就行。” “喏……”几人行礼告退。 张飞却留在最后,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担忧的说道:“大哥,咱们真改道北伐的话二哥怎么办啊,他顶得住吗?” 关羽的处境太危险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而他所能依仗的只有一座建业城。 那种十面埋伏的绝境別说身临其境,光是听听就感觉头皮发麻啊。 刘备苦笑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公衡说的对,咱们若执意东征,逼的孙权降了曹操的话,云长就彻底死无葬身之地了。” “眼下只有孙权跟曹操继续明爭暗斗,云长才有机会在他俩的夹缝中周旋,从而坚持更长时间。” “所以说继续东征非但救不了云长,反而可能置云长於死地,相反,放弃东征掉头北伐,围魏救赵或许才是救云长的最好办法,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这里面的弯弯绕太多,张飞想的脑仁疼,拍著脑门说道:“算了,我相信大哥你不会害二哥,我去准备出征了。” 见他要走,刘备连忙拉住他笑道:“三弟,刚才的事哥得夸你,你在校场上听到二弟让咱们北伐的消息竟然没有尖叫出声,奇蹟啊,今天怎么忍住的?” 张飞的嗓门可是能呵断当阳桥的,一嗓子出去大半个校场都能听见。 当时校场上那么多將士,里面肯定有魏吴两军的密探,张飞若真嚎叫一嗓子,把关羽请求北伐的消息扩散出去,他们也就不用北伐了,准备跟孙权死磕吧。 张飞闻言愕然片刻,摸著脑袋傻笑道:“不是忍住了,而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你已经赶来帅帐了,我只能跟著啊。” 刘备无语,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准备出征吧,北伐的事记得保密。” “喏……”张飞欢天喜地的离开大帐,在校场做了一番简单的战前动员,便急匆匆的率领大军去了秭归。 刘备也没耽搁,骑上快马火速赶往成都找诸葛亮商议,这么大的事不问问诸葛亮的意见,他不放心。 这次刘备只带了陈到等十余名侍卫,仅用两天便返回成都,进城没有回宫,而是直奔诸葛亮府邸。 诸葛亮接到消息火速出迎,诧异问道:“大王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进去说。”刘备拉著他走进大厅,確定隔墙没耳才將关羽送来的消息复述一遍。 诸葛亮同样震惊的瞪大眼睛,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原地踱步道:“好主意,不管怎么说,咱们最大的敌人始终是曹操,若能拿下关中,把荆州暂时让给孙权也没什么。” “孙权就算得了荆州也对咱们造不成致命威胁,曹操却不同,隨时能拍死咱们的,不过兹事体大,此事得好好计划一下。” 说话的功夫,诸葛亮脑中便浮现出了一套迷惑孙权曹操,伺机夺取关中的方案。 诸葛臥龙缺乏的只是思路而非智慧,只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他就能举一反三,甚至举一反十。 向刘备讲述完自己的北伐计划,诸葛亮由衷的赞道:“先奇袭建业,后北伐关中,安国公子的思路还真是天马行空啊。” 第20章 监狱里都是人才 与诸葛亮商议完毕,刘备便开始为北伐做准备。 此次北伐的本质是偷袭,偷袭就意味著一切都只能偷偷进行,兵力不可能太多,因为汉军主力还要做出东征態势迷惑孙权和曹操。 因此用於北伐的兵马就很有限了,刘备只能抽出两万,还全是老弱病残。 將领也不会太优秀,赵云张飞一个都不能去,只能调动霍弋阎芝高翔等小將以及王平这个降將,撑死加个汉中太守魏延。 这些都安排好,最困难的问题来了,谁掛帅? 刘备不能去,他得留在夷陵前线吸引火力,否则他若消失,肯定会引起曹操的怀疑。 关羽倒是可以,但人在建业根本回不来,如此留给刘备的选择就只剩一个,诸葛亮。 除诸葛亮外,其他將领都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老刘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北伐准备完毕,刘备又將目光投向了东三郡,刘封和孟达的事情该解决了。 他原本是打算將刘封孟达召回成都治罪的,现在看来只能延后了。 北伐在即,正是用人之际,实在不宜內部生乱,所以他给刘封下令,放弃房陵上庸全力固守西城,防止魏军由东三郡进入汉中,同时命孟达火速返回成都听命。 孟达那个反骨仔肯定是不会回来的,刘备也不是真要將他召回,只是想藉此机会逼他投降曹操而已。 钓大鱼得下重饵,想將曹操吸引过来,不给点好处怎么行? 孟达就是刘备扔给曹操的鱼饵,不信曹贼不上当。 做好安排,刘备顾不得耽搁火速返回夷陵前线,临走时还特意带了一个人,马謖。 老刘別的本事没有,识人的眼光却是槓槓的。 他知道马謖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不带走就得被诸葛亮带去,北伐这么重要的事,他可不敢让马謖给搞砸了。 …… 建业。 决定死守的关羽只休息一晚便开始清理城中隱患,拿著名单將张昭孙邵等不愿投降的顽固分子全部送出城。 同时发布公告,请其他不愿投降的官员自行离开,没路费的可以找他领盘缠,藉此再刷一波人望。 司马王甫也没閒著,在各处城门都设置了募兵点,开始招兵买马。 关羽在民间的威望太高,百姓得知纷纷赶来应徵,一时之间应者云从。 这里面肯定有吴军和魏军的密探,但王甫不在乎,区区密探,他有的是办法收拾。 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关兴却將目光投向了另一个风水宝地。 监狱。 他要出城游击策应关羽,缓解守城压力,还要打通荆南通道,跟关平建立联繫,难度相当的大。 执行高难度任务需要神一样的队友,在关羽身边找不到,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所以关兴便將目光投向了监狱这个人才聚集地,准备在里面挑选一批既有能力,又对东吴有怨气的人才加入。 中午时分,关兴走进牢房,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人满为患。 囚犯全都披头散髮浑浑噩噩的,对关兴这样的陌生人提不起丝毫兴趣,唯有一人拍打著柵栏说道:“將军我没罪,我是冤枉的。” 关兴揶揄道:“喊啥,冤枉你的人能不知道你冤枉吗?” “呃……”那人愣住。 其他囚犯却同时抬头,对他怒目而视,你个可恶的小娃娃是来侮辱我们的吗? 关兴被他们瞪的有些不自然,连忙介绍道:“我叫关兴,我爹是汉寿亭侯关羽,你们听说过吧?” 眾囚齐齐愣住,片刻之后喊冤的中年率先反应过来,惊喜说道:“关將军光復建业了,这么说我的冤屈能申诉了?” 中年惊呼的同时伸出不知多久没洗的脏手,抓住关兴的衣襟急切说道:“稟少將军,卑职谢冲,两年前被举为孝廉,与吴郡朱氏出身的朱宏竞爭乌伤县令。” “朱宏是个没底线的废物,竞爭不过就使盘外招,趁我跟兄长聚会醉酒杀我兄长不说,还派人掳走我嫂嫂扔到我床上,我早晨醒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衝进屋的衙役堵了个正著。” “然后我就以因惦记嫂嫂而谋害兄长的罪名关进这里直到今天,对此我是百口莫辩吶。” “天可怜见,那是我亲嫂嫂,我怎么说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有悖人伦的事情?” 谢冲没等说完便红了眼,他恨吶! 关兴听的很不是滋味,心头涌出一股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他前世原本是要升队长的,所有手续都办完了,结果上任前一天突然冒出一个不认识的混蛋把他给顶了。 这事直到现在他还耿耿於怀,无奈嘆息道:“你们谁还有冤屈,说出来听听唄。” 眾囚集体沉默,住这里的哪个没有冤屈,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將伤口揭开给別人看的。 关兴见眾囚谈性不大,索性笑道:“干聊確实没意思,咱们边吃边聊吧。” 说完朝外勾了勾手,两名士兵推来一辆架子车,车上摆著十几层高的蒸笼,蒸笼缝隙里不断冒著热气。 眾囚看向蒸笼的眼神满是好奇,有些人的腹部更是发出了不爭气的抗议。 他们饿啊。 牢房伙食可不管饱,饿死那是家常便饭。 关兴揭开蒸笼,从喷薄而出的白雾中抓出一物扔给谢冲说道:“这是我天没亮就起床,亲手给你们做的见面礼,尝尝合不合口味?” “对了,这东西叫做包子,里面有馅的。” 第21章 兄弟们,世道不该是这个样子 刚出锅的包子可是很烫的。 谢冲被烫的滋啦乱叫却死不撒手,皮肤烫红了都没丟弃,適应热度后迫不及待的送进嘴里。 其他囚犯看的狂咽口水齐声问道:“好吃不?” 谢冲吸溜著说道:“好吃,太好吃了,里面竟还有咸菜和豆腐,天可怜见,我已经两年没吃过咸菜豆腐了,吃完这顿死也值了。” 说完再次狼吞虎咽,眾囚则齐齐看向关兴,眼中满是渴求。 关兴让他们排队领取,並好心提醒道:“慢点吃別噎著,噎死了我不成杀人凶手了嘛。” 这话很欠揍,眾囚却默契乾饭全当没听见。 谢冲最先吃完,又要一个好奇问道:“少將军,这包子是怎么做出来的,简直太好吃了。” 关兴笑道:“就是普通的吃食,没啥好说的,咱还是先聊正事吧,你们都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眾囚这次没再保持沉默,对视片刻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说道:“卑职孟骏,涿郡人士游侠出身,半年前从洛阳弄到十匹战马,准备运到建业卖个好价,然后回家盖房娶媳妇的。” “谁料本地帮会不讲武德,拿了战马不给钱不说,还罗织罪名將我扔进了监牢,太特么不是东西了。” 关兴笑骂道:“你就庆幸吧,人家至少给你留了条小命。” 战乱年代秩序崩坏,黑吃黑是家常便饭,没有实力还想保住財力,简直做梦。 孟骏认同他的说法,笑了笑没说话,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接茬道:“稟少將军,卑职寧桓,丹阳人士,家有薄田数亩,读过两年书。” “卑职有门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原本打算成亲之后继续读书,设法步入仕途的,结果我那未婚妻越长越水灵,人漂亮了心也野了,看不上我这个连孝廉都举不上的穷书生了。” “她爹倒是讲信用,不愿背弃婚约,强行將闺女嫁给了我,原以为成亲是我幸福的起点,谁料却是灾难的开端,那个贱人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顾雍的次子顾穆,罗织罪名將我送进监狱,他俩勾搭在了一起。” 关兴:“……” 想不到这个时代也有勾结情夫陷害丈夫的狗血戏码? 世界果然是个草台班子,各种烂俗剧情不断重复,循环上演啊。 三人的控诉引起了其他囚犯的共鸣,纷纷开始倾诉自己的委屈。 聊天得知,这些囚犯中既有被当做校事府密探抓进来的,也有被竞爭对手陷害的,还有不愿贱卖良田,被世家强行送来,连罪名都懒得找的,入狱的方式那叫一个五八门。 当然也有真正的罪犯,不过是少数。 让关兴诧异的是,里面识文断字的竟然不少,足足有十八个。 监狱果然没来错。 关兴是个忠实的听眾,等所有人都倾诉完毕之后才笑道:“在里面住了这么久想家了吧,跟我说说,出去了最想干什么啊?” 寧桓咬牙切齿的说道:“自然是找顾穆和那个贱人报仇了,灭门之仇焉能不报?” 有人鄙视道:“顾氏可是吴郡四大家族之一,你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怎么报仇?” 寧桓愤恨道:“那又如何,他顾家再势大命也只有一条吧,老子蹲在顾府门口要饭,等顾穆出来就给他一刀,大不了同归於尽。” “我报不了仇就让我儿子报,大丈夫生於天地间,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眾囚纷纷拍手赞道:“好样的,这才是我大汉男儿该有的血性。” 几句下来气氛彻底活跃,眾囚討论的也越发激烈。 “我没啥仇可报的,出狱了就找媳妇过日子,再生一堆大胖小子,把家里的血脉传下去。” “我要回家照顾母亲,多年不见,不知道她老人家还在不在?” “我继续干老本行,为活不下去的少女寻找生计。” 关兴气的抓起包子就砸了过去,破口骂道:“混帐东西,竟將贩卖人口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真以为我不敢宰了你是不是?” 此人名叫岩石,是个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孤儿,平时靠给青楼物色女子维持生计,说白了就是拐卖妇女。 岩石接过包子笑道:“少將军天地良心,我是人牙子不是人贩子,从未做过强买强卖的事,我经手过的女子都是自愿的。” “少將军有所不知,乡下吃绝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那些死了丈夫又没儿子的寡妇在村里根本活不下去,送去青楼好歹有口吃的,放任不管就只能饿死了。” 所谓吃绝户,就是女子的丈夫和儿子死后,村里的叔伯兄弟非但不帮忙照顾,反而趁火打劫將女子吃干抹净,好点的还给女子留条命,恶点的则会直接送女子去见亡夫。 吃绝户这种事情遍布各个阶层,连林黛玉都被贾家吃绝户了更何况普通人。 关兴诧异道:“她们不会改嫁吗,非得去青楼啊?” 岩石说道:“少將军你这不睁眼说瞎话嘛,黄巾暴乱到现在打多少年了,男人都快死绝了你嫁给谁去?” “我们村现在全是女人和老人,连路过的野狗都没公的,更別说男人。” 这是事实,大汉目前的男女比例很成问题。 关兴听的窝火转移话题道:“诸位,你们都有各自的冤屈也都有各自的理想,而且大多数人的理想都很简单,只想要几间茅屋几亩薄田,安心过日子而已。” “说实话,这个理想已经低的没有下降空间了,但你们自己说说,你们有实现的希望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世道不该是这个样子!” 第22章 监狱脱口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世道不该是这个样子,世道不该是这个样子……” 谢冲默念片刻激动咆哮道:“可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我们特么的能怎么办?” “我父亲为供我读书,卖掉家中所有良田给里正做了佃户,我为满足父亲的期望,低声下气四处求学,几十年来一刻也不敢鬆懈,好不容易举了孝廉步入仕途,结果呢?” “已经定好的官职被四大家族抢了不说,还害的兄长丧命嫂嫂蒙羞,连我自己也被关进天牢,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我家努力两代人却换来这么个结果,这就是特么的世道。” 谢冲抓著柵栏疯狂咆哮,情绪激动的快要崩溃了。 孟骏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同时悠悠嘆道:“身为游侠,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世面了,转了一圈惊讶发现,江东的天最黑,江东士族最目无法纪。” “中原士族虽也恃强凌弱,但有曹操压著没人敢在官场上动手脚,谢冲这事若发生在中原,曹操敢把对方整个家族都给屠了。” 县令不是小官不可能说换就换,尚未赴任的准县令也是一样,按照后世的说法,已经是有编制的人了。 这事放在曹操刘备那边怎么听都像天方夜谭,但在江东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可见吴郡四大家族的实力有多强,孙权对江东的掌控力有多弱。 关兴愤恨道:“圣贤书教导我们要遵纪守法团结互助,要温良恭俭让,可结果呢?” “谢冲的前程被抢了,孟骏的財物被抢了,寧桓的媳妇被抢了,该死的士族不断打著圣人的幌子教我们做好事,自己却心安理得的做坏事,这合適吗?” “难道我们就一直忍耐吗,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凭什么咱们老百姓就得一直受他们欺负啊?” 谢冲被刺激的眼眶发红,却盯著关兴冷静问道:“少將军,咱们素未谋面又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 “少將军想让我们做什么不妨直说,只要能帮我杀了朱宏,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眾囚齐齐看向关兴,能进这里的没有傻子,他们不相信关兴会无故示好却不求回报。 关兴同样直视著谢冲的眼睛,满脸严肃的说道:“你想找朱宏报仇我特別理解,但我要的不止是朱宏,而是整个朱氏家族,確切的说是吴郡四大家族彻底覆灭。” 谢冲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你跟四大家族有仇?” 关兴摇头道:“没有,顶多各为其主而已。” 谢冲诧异道:“那为什么要做这么绝?” 他跟朱宏有著如此血仇都没想过牵连朱氏家族,关兴却要无缘无故的灭人家满门。 这未免也太狠了吧? 关兴解释道:“我刚才说了,世道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想改变。” “四大家族占著吴郡九成以上的土地,享受著各种权益,將整个吴郡乃至周边数郡的百姓全都变成了自己的奴隶,然后呢?” “掌控海量资源,享受各种特权的四大家族非但没有尽忠报国,反而对下盘剥百姓,对上欺骗朝廷,不断的损公肥私,这合適吗,合理吗?” “江东是大汉的江东,还是他们四大家族的江东啊?”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该懂的不该懂的应该都懂,朝廷每年从四大家族手中收缴的赋税几乎为零,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意味著他们在不断挖朝廷的墙角吸朝廷的血,他们就是趴在朝廷身上的吸血虫,黄巾之乱为什么爆发,不就是因为士族兼併太多土地,逼的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吗?” “士族把百姓逼反了,回头却把锅甩到皇帝头上,说皇帝昏聵导致天下大乱,皇帝陛下何其冤也?” “然后呢?” “王朝覆灭了,大汉玩完了,士族却换个主子继续他们骄奢淫逸的生活,继续肆无忌惮的盘剥百姓,欺负你这种没背景的可怜虫。” “不止是你,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所有的后代只要出生,就会沦为士族的奴隶,士族最大的財富不是良田不是庄园,而是你们这样的穷鬼。” 谢冲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痴痴念道:“士族最大的財富是穷鬼,是穷鬼?” 其他囚犯也被关兴的逆天言论所震惊,脑中陆续浮现出父辈的身影,自己的父亲祖父乃至曾祖父,甚至再往上数,好像都是跟自己一样的可怜虫。 反观四大家族,祖祖辈辈都是高官,已经辉煌数百年,不出意外还会继续辉煌下去,永无止尽。 也就是说自己的儿孙会跟自己和自己的祖辈一样,永远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 那还折腾个什么劲,不如死了算了。 谢冲终於回过神来无力嘆道:“你说的没错,可那又如何,又能改变什么?” 关兴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改变不了呢?” “都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不管王朝如何变迁,士族始终存在,害你的吴郡朱氏据说是顓頊帝的后代,都传几千年了还在当人上人,凭什么?” “所有士族都认为他们的富贵应该世代传下去,可我偏要打破这一铁律,我要打土豪分田地,將良田公平的分给每一位百姓,让他们全都吃饱穿暖,永远不再受饥寒之苦。” “我还要改进蔡侯纸,推广书籍修建书院,让每个人都读得起书,还要广建医馆,让所有人都看得起病,让我大汉的百姓全都幼有所依老有所养,让这世间再没有欺凌和压迫。” 关兴语气低沉,却听的谢冲震耳欲聋,眼神迷离的问道:“这比圣人的宏愿还大,能做到吗?” 关兴反问道:“能不能做到重要吗?” “只要我们做了,百姓和歷史就会记住我们,纵然我们失败了,后人也会沿著我们的脚步继续前进直至成功。” “你应该打过架吧,別人欺负你,你若因为害怕而放弃抵抗,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相反,你若抱著同归於尽的心態拼命反抗,他再想欺负你就得掂量掂量。” “同样的道理,只要我们勇於反抗,士族就不敢肆无忌惮,士族之所以敢这么猖狂,本质上就是被你们这样的良民给惯的。” 谢冲沉默良久,后退跪地郑重拜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少將军说的对,该做的事儘管去做,没必要在乎结果,只要做了自然会被人记住的。” “少將军若不嫌弃,我谢冲这辈子跟你干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23章 屌丝也需要关怀需要爱 看著谢冲坚定的眼神,关兴脸上露出了满意笑容,这就是他要找的志同道合的人。 伟大的事业从来都不是独自完成的,你本事再大没人辅佐也是白瞎。 所以他才会来监狱寻找队友创建团队,现在看来自己来对了。 眾囚见被谢冲抢先,顾不得愣神纷纷拜道:“我们也愿意追隨少將军,请少將军收留。” 岩石更是拍著胸脯保证道:“少將军,草民以前確实是个混蛋,但已经改过自新了,请少將军信我一回。” 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好不容易遇到没人愿意错过。 关兴盯著他们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你们以前的罪责我既往不咎,以后若敢再犯我亲自行刑,明白吗?” 眾囚齐声喊道:“明白。” 关兴起身打开牢门说道:“走吧。” 跟著关兴走出牢房,感受到久违的温暖阳光,眾囚激动的语无伦次,跪地哀嚎大吵大闹疯狂发泄,弄的场面一度混乱。 关兴理解他们压抑太久需要释放的心情,因此並未催促,等他们发泄完毕才赶往临时驻地。 隨后命人给他们烧水洗澡,修剪髮型鬍鬚,好好去去晦气。 虽说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毁伤,但该修剪还是要修剪的,不然几十年下来头髮指甲比腰带都长,像话吗? 半个时辰后,洗漱完毕换上新衣的谢冲再次出现在关兴面前,看的关兴眼前一亮,这老小子还挺帅的嘛。 谢冲边整理新衣边问道:“少將军,卑职需要做什么?” 关兴笑道:“先当个记录员吧,把你那些狱友的基本信息,所犯罪行以及性格特徵全都登记造册,然后给他们安排房屋休息明早集合,对了,囚犯共有多少人?” 谢冲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共四百三十二人,卑职这就去登记。” 送走谢冲,关兴去向关羽匯报,顺便了解募兵情况。 募兵工作进行的不错,短短半天就招了两万人,但也到极限了。 建业常驻人口只有三四十万,能招募两万不错了。 王甫却並不满足,在城內募兵的同时也在城外各村设置了多个募兵点,准备再招一万共计三万。 再加上关羽从大別山带来的六千和辛肥即將带来的大別山群盗,兵力接近五万,守城足够了。 至於吴军密探或者曹魏校事府混进来怎么办,关兴丝毫不担心。 堂堂关二爷若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乾脆別混了,趁早回家抱孙子去吧。 关兴没插手徵兵工作,从新招募的兵丁中抽出千余,加上囚犯凑够两千之后便带著他们去府库搬装备。 一夜无话。 天亮全副武装的两千新兵被集中到院子。 关兴穿著明光鎧站在队伍前面,满脸严肃的说道:“我是关兴关安国,我的任务是出城游击,袭扰吴军后方,从而减轻关將军守城的压力,这项任务不但艰难而且危险,有不愿去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绝不为难。” 眾人面面相覷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有人脚步晃动萌生退意。 谢冲见此自觉当托,挥手喊道:“不就是吃苦吗,又不是没吃过,跟吴军拼了。” 孟骏跟著喊道:“没错,人死屌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豁出去了。” 眾囚见此齐声吶喊道:“誓死追隨少將军,誓死追隨……” 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坐了东吴冤狱的,对东吴官场怨气极大,因此格外坚定。 招募的新兵却应者寥寥,没几人附和。 关兴也没责备,抬手制止眾囚吶喊继续说道:“不急著表態,接下来我会进行为期两天的训练,训练结束再做决定。” “还是那句话,想走的绝不为难,留下的则根据训练表现选拔队长屯长等基层將官,现在我命令……” 两天时间能训出个屁来,充其量就是让大伙熟悉熟悉,简单磨合一下而已。 但没办法,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必须爭分夺秒才行。 关兴带著眾人训练队形,每半个时辰休息两刻钟,利用休息时间让大伙相互交流相互熟悉。 他本人也没閒著,积极在人群中穿梭,並隨机抽取士兵单聊。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 “你有什么特长什么梦想,如果仗打完了又有钱了,最想做什么啊?” “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吧,或许我可以帮你出主意呢。” 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因为穷才当兵的,当兵也没太大梦想,只是单纯的想吃顿饱饭而已。 穷鬼屌丝从未被社会善待过,长年累月下来积攒了太多的心酸与委屈。 这些委屈平时还能忍住,可当关兴以大哥哥的语气柔声安慰,並且说出“错不在你”这样的话时,这群铁打的男儿便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其他未被谈话的士兵受到感染同样红了眼眶,看向关兴的眼神再也没了先前的牴触与戒备。 他们太需要被人关怀,被人理解了。 谈话结束训练继续,到了饭点立刻停下乾饭,片刻都不带耽搁的。 今天的伙食格外丰盛,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管饱不说,还吃到了从未吃过的酸菜鱼。 大汉食谱太过单调,冬天能吃的只有咸菜,江东又不缺鱼,关兴索性便將两者结合,弄了点便餐出来。 虽然只有一个菜,將士们却都狼吞虎咽吃的热泪盈眶。 在场大多数人半年都吃不到一顿白米饭,更別说酸菜鱼了,这对他们来说堪比国宴吶。 岩石边吃边哭道:“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这样的美食让我当断头餐吃都行,呜呜……” 关兴闻言鼻子一酸,虽不是断头餐但也吃不了几天,等出了城估计就得飢一顿饱一顿了。 饭后训练继续,两天时间在训练谈话和享受美食中很快过去。 第三天早晨,队伍再次集结。 关兴面朝队伍郑重说道:“训练结束了,该做决定了,不想跟我出城冒险的出列。” 第24章 我们跟定关兴將军了 听到询问,眾人全都脚底生根无一站出,甚至连犹豫的神色都没有。 他们调到关兴麾下虽然只有短短两天,却在关兴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温饱,关怀乃至尊重,这是他们在外界,甚至在亲人身上都不曾感受过的。 面对如父如兄的关兴,谁能捨得离开? 至於危险,这年头干什么不危险,死就死吧,士为知己者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眾人坚定的表情反而將关兴弄的恍惚愣神,关兴没奢望他们全留下,因此早已做好了淘汰三分之一的心理准备,可现在…… 关兴压下心中的惊喜开口说道:“既然都不愿走,那咱们就团结一心,努力打出个朗朗乾坤来。” “现在大军开始整编,並在以前的编制上略做改变,取消伍长一级,从什长开始往上全部採用三三制原则,具体编制如下: 十人为什,设什长(10人) 三什为队,设队长(30人) 三队为屯,设屯长(90人) 三屯为曲,设曲长(270人) 三曲为营,设营长(810人) 三营为部,设校尉(2430人) 三部以上就是將军了,暂时不设,咱们目前只有两千人只能先设校尉,校尉由我担任,诸位有意见没?”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眾人齐声高呼道:“没有。” 这能有啥意见,俺们吃你的喝你的,还能骑在你头上不成? 关兴继续说道:“你们之中有人上过战场,有人虽没上过战场却也听说过打仗,应该知道大多数士兵都只会听命令行动,一旦上面没有命令,或者命令传达不及时就抓瞎了,然后就崩溃了。” “我的军中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有当將军的意识,有自己的思想,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在大军溃败或者被敌军衝散时能够冷静的做出判断,根据当前的情况决定进攻还是撤退,我要你们在任何时候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所以除上述编制外,我决定在屯长以上的编制中再设一名导员,导员与屯將平级,但不负责战事指挥,只负责將士们的物资调配,日常生活,文化教导,心理辅导等,明白吗?” 眾人面面相覷原地懵逼,不明白。 关兴也没指望他们明白,继续说道:“以后就明白了,现在选举基层將官,什长队长等將官全从选举中產生,你们想让谁担任自己的什长队长,举手表决吧。” “谢冲就不必参选了,我已任命他为我的导教,职位与我平级,职责与导员相同。” 谢冲嚇了一跳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 他做梦也不敢跟关兴平级啊,何德何能啊? 关兴却摇头道:“这是咱们军队今后的编制问题,以后大汉的军队可能都会按照这个標准来,如此大事容不得你耍性子,就这么定了,服从命令。” 谢冲明白了,职位上是平级,话语权上却未必,说白了自己就是个类似萧何那样的管家,便坦然接受道:“喏……” 关兴继续道:“现在开始选举,选出你们心中的什长吧。” 见关兴不是开玩笑,大伙便不再拘谨,纷纷开始举手表决,然后场面就混乱了,因为大部分人都將票投给了自己。 这种混乱早在关兴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刻意製造的,许多事情只有经歷过才会收穫经验,有了经验,今后再遇到同样的问题才会知道怎么办。 因此关兴淡定的看著他们胡闹了半个时辰才悠閒说道:“加一条纪律,任何人都不许將票投给自己,重新投。” 这下顺利多了,不能投自己就只能投別人,有关兴盯著又不能串供,只能老老实实的举手投票。 儘管如此依然问题不断,关兴一边教导一边调整,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忙完。 他的麾下目前只有两千人,因此设了三个营,选举產生的三位营长分別为一营营长孟骏,二营营长甘逊,三营营长沈翊。 甘逊是隨关羽败走麦城的二百老兵,用武力征服新兵,被选为营长。 沈翊则是衙门小吏,因仰慕关羽威名而投军,被关兴挑了过来。 选举完毕,按照选举的情况重新列队。 关兴看著三个方队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宣布三条纪律。” “第一,必须服从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第二,缴获物品必须归公,由军中统一分配。 “第三,不许抢夺百姓財物,饿死不抢粮,冻死不拆屋。” “这三条是铁律,谁若违犯,我不管你有多大背景,立过多大功劳,立刻踢出军中依法严惩,明白吗?” 眾人齐声吼道:“喏……” 这是基本的军纪,大伙既然选择参军,就有遵守军纪的心理准备。 关兴却怕他们產生牴触继续说道:“你们之中可能有人不理解,不理解的就请思考一个问题,你们究竟是为谁而战?” “咱是军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既是军人就该想明白这个问题,谁有疑惑可以隨时来问我。” “接下来由你们的营长负责训练,寧桓岩石来一下,其他人继续。” 三位营长各自带队散开,寧桓和岩石则跟著关兴离去。 寧桓看著有些失落,因为刚才营长选举输给孟骏了,岩石倒是无所谓,依旧没心没肺。 关兴拍著寧桓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丧著脸了,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寧桓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少將军请吩咐。” 关兴翻白眼道:“工作的时候称职务,现在请叫我关校尉,你俩会打探消息不?” 寧桓点头道:“这有什么难的,卑职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顺风耳,谁踹寡妇门了,谁家老婆偷人了,我门清,想让我打听啥?” 岩石同样说道:“卑职更没问题了,干我们这行没有消息来源可不行,別说街头巷尾,就算士族深宅里的事情我都能打听到,校尉想让我做什么?” 关兴笑道:“目前没有具体工作,但我准备成立个情报署,跟曹魏校事府一样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寧桓你任署长,岩石你任副署长,平时教教岩石怎么识字,当官的不识字怎么成?” 寧桓激动道:“喏……” 岩石本来也挺激动的,听到识字瞬间就蔫了。 关兴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多读书没坏处,对了,你的名字实在不好听,我给你另取一个吧。”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姓氏就跟我姓关好了,以后就叫关岩吧。” 第25章 关羽是个受伤的老父亲 经过关兴的整编与开导,两千大军的精气神有了明显的提升,相信只要经过战场洗礼就能变成精兵。 关兴见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去幕府向关羽辞行。 关羽正跟王甫共进晚餐,见关心进来欣喜问道:“安国,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关兴拜道:“已经准备妥当,明早就可以出发了,您这边呢?” 关羽笑道:“放心吧,有能力捣乱的人皆已被驱逐出城,吴军又暂时回不来,为父的时间很充裕。” 大汉的交通和通讯都太落后,情报传递太慢,给了关羽足够的反应时间。 就拿攻破建业来说吧,建业城破,城內密探將消息传给远在江陵的孙权至少需要七八天。 孙权接到消息再找幕僚商议拿出方案,再调集兵马粮草,再让兵马从江陵赶到建业,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得半个多月。 曹魏那边就更慢了,接到消息再做出决策,再跟孙权明爭暗斗的交涉,再调兵过来耗时更久。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关羽消除所有隱患,彻底在建业站稳脚跟。 关兴笑道:“如此甚好,父亲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哎別……”关羽连忙抬手挽留,谁料话未出口,关兴就跑没影了。 关羽望著门口,眼中露出浓浓的失落,他还想跟关兴嘮嘮嗑,趁机联络下父子感情来著,但不知为何,关兴好像跟他不亲了。 这让身为老父亲的关羽很是受伤。 天亮关兴率兵出城,刚到城门口就见关羽在城下等待,急忙上前拜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关羽嘴唇蠕动半天,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最后只好伸出双手,边替他整理鎧甲边叮嘱道:“遇到吴军定要小心,若打不过就去荆南找你大哥,你俩都打不过,就退回巴蜀向大王匯报,明白吗?” 他不怕死,而且落到这步田地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心理准备,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关兴,他寧愿不要建业不要江东,也不希望关兴出事。 关兴听的很不是滋味,重重点头道:“父亲放心,孩儿做事永远都是安全第一的,走了。” 说完后退半步,对著关羽深深一拜,带著大军火速出城。 关羽站在原地看著他走出城门走过吊桥,又迅速跑上城墙,盯著关兴的背影直到消失。 建业城外。 关兴快速调整心情,脸上露出即將龙入大海,建功立业的兴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谢冲同样兴奋道:“校尉,咱现在去哪?” 关兴说道:“先去收拾顾穆给寧桓报仇,再去乌伤给你报仇,再去给孟骏,对了孟骏,黑吃黑抢你战马的恶贼是谁你知道吗?” 孟骏答道:“我只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在哪里,我的事不急,等以后遇上了再说,为十匹马专门跑一趟不值当。” “也是……” 关兴喊来寧桓说道:“带路吧,去找害你的贱人和姦夫算帐。” “谢校尉。”寧桓满脸激动的向前跑去,跑到半路突然愣住,回头訕笑道:“校尉,顾穆不是应该在城內府邸吗,咱们跑城外做甚?” 关兴说道:“忘了告诉你们,近几天城內大部分官员都被驱逐了,顾穆也在驱逐之列,这会应该在城外庄园,咱们去庄园里找他。” 庄园经济时代,南方別的不多庄园多,四大家族的庄园遍布江东各地,与连茅草屋都住不起的穷苦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寧桓蹙眉道:“可是顾氏的庄园超过两位数,咱们去哪座庄园找他啊?” 关兴笑道:“自然是最大且离建业最近的。” “將士们,咱们此去是给寧署长撑场面的,从现在开始到行动结束,所有人都必须听寧署长吩咐,明白吗?” 眾將士齐声吼道:“喏……” 寧桓激动的眼眶发红,语无伦次道:“校尉,我我……” 言语已经无法表达他的心情了,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算关兴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皱眉头。 关兴却继续喊道:“行动归行动,但別忘了咱们的纪律,此行只找狗男女算帐,不许破坏庄园里的財物,更不许欺负庄园里的男人,调戏庄园里的女人,明白吗?” 眾人再次齐声答道:“喏……” 关兴这才放心前进,谢冲却担忧的说道:“校尉,士族庄园可不是摆设,城高墙厚不说,城內还有私兵和强弩,咱们这么贸然过去很容易吃亏。” 士族修建庄园的最大目的是防止盗匪入侵,因此庄园都具备鄔堡属性,有些庄园的城防甚至比城池还要坚固。 关兴蹙眉思忖片刻,大声问道:“你们有谁知道顾家庄园的构造和园內私兵的情况?” 三营长沈翊说道:“稟校尉,顾家最大的庄园在城南三十里处,卑职曾因公务有幸进去过一趟,多少了解一些。” “至於园內兵力,撑死不超过三百,赤壁之战后,孙权便准备將各族私兵都编入军中,嚇的各大家族纷纷解散了私军。” 这很好理解,再没心没肺的君王也不可能允许这么多私兵围著自己,处理是必须的。 但士族私兵並未被遣散,只是化整为零藏在了民间,只要士族需要,一声令下就能迅速集结起来。 关兴笑道:“那还担心个锤子,直接向庄园进发吧,寧桓关岩,该你们情报署出手了,你俩先走一步,去摸摸庄园周边的情况。” “喏……”两人带著几名情报署人员快速离去。 第26章 关兴:这是我能看的吗? 身为吴郡顾氏的二公子,顾穆最近很鬱闷。 他在建业待的好好的,结果关羽进城了,差点没把他给嚇死。 没等从震惊中回过神,该死的汉军便强行闯入府中,將他捆成粽子扔出了城,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回到庄园的顾穆越想越气,又不敢找关羽算帐,只好將怒火撒在小妾身上。 折腾一夜早晨醒来,顾穆看著身边熟睡的小妾本想驰骋一番,却发现力不从心,气愤骂道:“该死的关云长,我咒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出门被车撞死。” 那毕竟是关羽,面对关羽他可不敢撂那种来日定教你如何如何的狠话,只能下这种没营养的诅咒。 说完自己都觉得没牌面,推醒小妾呵斥道:“去把柜子里那个紫盒给我拿来。” 小妾不敢反抗委屈下床,掀开被子的瞬间露出绝美容顏,若寧桓在此定会认出,这就是將他送进监狱的贤妻。 小妾取来紫盒递给顾穆,顾穆打开看著里面的五色颗粒激动说道:“宝贝,待会看我怎么征服你。” 说著抓起一小撮五色颗粒送入口中,然后躺在床上静等药效发作。 很快顾穆便感到浑身燥热,体內生出无穷的力气,拉过小妾就骑了上去,正准备借著药劲纵横驰骋,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二公子不好了,汉军打进来了。” 顾穆立即骂道:“滚,小爷我忙著呢,现在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別打搅我。” 门外之人带著哭腔喊道:“可是公子,那是比天王老子还恐怖的汉军吶,而且带队的是寧桓,他是来找你报仇的啊。” 听到寧桓二字,顾穆没什么反应,身下的小妾却嚇的脸色惨变,猛推顾穆並声嘶力竭的呵斥道:“怎么会是寧桓,他不是在牢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穆对此充耳不闻,任由小妾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边施暴还边说道:“宝贝,前几天来的诸葛恪公子你还记得吧,他说他看上你了,回头你去陪他几天。” 小妾脸色更加惨白,气急败坏的骂道:“顾穆你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老娘死也不去。” “啪……” 话音刚落便挨了一耳光,然后就听顾穆骂道:“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回头把诸葛公子给我伺候好,否则你也別回来了。” 在士族眼里,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妻才是合法妻子,其他小妾婢女都是可以互相赠送的玩具,拿自家婢女招待客人乃是常事。 顾穆跟诸葛恪臭味相投,自然不会为了一个隨时可以换掉的女人伤害兄弟感情。 小妾顶著红色的巴掌印,看著狰狞的顾穆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她后悔跟顾穆一起坑害丈夫了,原以为跟著顾穆能享受到嚮往的荣华富贵,谁料顾穆压根没把她当人。 “砰……” 正暗自伤神,一声巨响传入耳中,惊的小妾连忙扭头查看,然后就见一道穿著鎧甲的熟悉身影走进房间,正是寧桓。 小妾脑中轰的一声,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猛的將顾穆推下床,起身缩到墙角,拉过被子瑟瑟发抖的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出狱的?”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关兴赶到庄园附近藏好大军,只带著十几人来到庄前,对著园內喊道:“我是诸葛恪公子的亲兵李兴,奉诸葛恪公子之命求见顾二公子。” 军训那几天他可没閒著,早將江东士族乱七八糟的关係摸清楚了。 第27章 什么顾家的钱,那是我关兴的钱 身为穿越人士,关兴自然听过五石散的赫赫威名。 这玩意在南北朝时期大行其道,那些所谓的魏晋名士基本都用过。 何晏这个名字关兴同样如雷贯耳,那可是曹操的儿子。 至於曹操之子为啥姓何,就不得不提曹魏风骨了,因为何晏的母亲是曹操的小妾。 据说何晏是大將军何进之孙,歷史上就是他率先服用五石散,並积极宣传,为五石散打开销路的。 只是没想到传这么快,短短几年就传到江东了? 关兴踹飞紫盒转身说道:“寧校尉的家事咱们不便掺和,带著顾穆撤。” 眾人押著顾穆默默退走,並且贴心的关上房门。 很快房中便只剩下寧桓夫妻俩,寧桓提刀走向床榻,边走边咬牙切齿道:“贱人,你联合顾穆害死爹娘,害我下狱的时候没想到我还有出狱的一天吧?” 小妾嚇的容失色,掀开被子跪地哀求道:“寧桓,哦不夫君,妾身对不起你,妾身知错了,你原谅我一次,今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努力补偿你好不好?” 寧桓原本还想质问一番,看到她一丝不掛摇尾乞怜的样子顿觉噁心,不想再与她废话衝上床榻挥刀砍下。 啊啊啊…… 伴隨著惨叫声,一股血柱喷到寧桓脸上,將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渲染的格外狰狞。 儘管如此寧桓尤不解恨,依旧抡刀挥砍,一刀两刀…… 与此同时,退到院中的关兴无视浑噩的顾穆,扭头吩咐道:“沈翊,你去询问庄园下人,调查顾穆这些年犯的罪行,再说服受害人找咱们告状,顾穆不是普通人,杀他得走法律程序,记住分开审讯,防止他们串供。” “谢冲,你去清点庄內的粮草兵器,能带走的全部带走,这可是咱们的战利品。” “甘逊,你將顾穆带下去休息,这小子磕药过量,短时间內醒不了。” 三人领命刚刚离去,房门便从內打开,寧桓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朝西北方向跪地悲呼道:“父亲母亲,孩儿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安息吧。” 说完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又转身面朝关兴继续磕道:“校尉,从今往后寧桓这条贱命就是你的,你让我上刀山,我绝不下火海。” 寧桓说的情真意切斩钉截铁,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被冤入狱时有多绝望。 原以为此生报仇无望,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看著那对狗男女逍遥法外,谁料苍天有眼,让他遇到了关兴。 关兴助他脱离苦海又帮他报仇雪恨,对他恩同再造,这么大的恩情怎么回报都不为过。 关兴弯腰將他扶起,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仇报了就好,接下来该向前看了,现在去整理庄园帐册,尤其要找到顾家私藏的黑帐。” 得给这小子安排点活转移注意力,否则继续沉浸在仇恨的情绪里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寧桓起身拜道:“校尉放心,我一定把顾家的黑帐找出来。” 说完带著关岩赶去查帐,关兴则留在原地耐心等待。 很快谢冲沈翊等人陆续返回,匯报的情况让关兴大吃一惊。 眼前这座小小的庄园里竟然藏著十几万石粮食,近万把刀剑弓弩,十万支箭矢,甚至还有二百多套甲冑,八十多匹战马。 这些粮草物资轻鬆就能武装起近万兵马,这还只是其中一座庄园,其他庄园呢,所有庄园加起来呢? 这么多物资在手,顾氏家主顾雍都敢跟孙权硬碰硬的干了吧? 江东士族的底蕴恐怖如斯啊! 关兴原以为这些物资已经够让他震惊了,没想到还有。 寧桓很快便在帐房中发现一座秘库,里面堆著十几万緡铜钱,外加三箱金饼以及珠宝若干。 緡与贯等同,一緡等於一千文。 除此之外还有整整一房间的帐册,记录的全是顾家土地的情况,例如某地有多少亩良田,由谁耕种,亩產多少,租金多少。 还有谁家因为某事借了多少钱,利息多少,何时归还之类的。 虽然没写还不上钱怎么办,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少不了暴力催收。 顾氏家主顾雍在士林和民间的口碑都不错,但看到这些东西,关兴有些不明白他的口碑怎么来的? 关兴命三营將士轮流走进库房参观,让这群乡下土包子见见世面,结果不言而喻,將所有人全部震住。 他们做梦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参观结束院中集合,关兴面朝眾人高声喊道:“库房里的財富都看见了吧,谁能告诉我,按照你们的方法省吃俭用的话,多久能攒到这些钱?” 眾將齐齐无语,那些財富根本不是吃苦耐劳,省吃俭用能攒出来的好吧。 他们就算不吃不喝,从三皇五帝那会开始攒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啊,况且这还只是顾家的一部分。 关兴继续道:“现在知道咱们为什么要打土豪分田地了吧,因为你们的苦不是你们不努力造成的,而是有人抢了本该属於你们的劳动果实。” “仓库里的粮食是粮食吗,不是,那是你们的血和汗吶!” 眾人此前不明白打土豪的意义,现在有些明白了,红著眼睛声嘶力竭的吼道:“打土豪分田地,打土豪分田地……” 数千人的喊声震动九霄,惊的天空乌云都开始退避了。 关兴静等他们发泄完毕正要继续,甘逊匆匆跑来说道:“校尉,顾穆醒了。” 关兴挥手道:“解散……” 说完跟著甘逊来到顾穆面前,抱拳笑道:“顾二公子別来无恙。” 顾穆瞪著他不悦的质问道:“姓关的,我没得罪过你吧?” 关兴笑道:“確实没有,但你挡了我的路,家父决定在江东实行土改,將士族的土地分给百姓耕种,这事你们士族肯定不同意,所以咱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顾穆惊恐的吼道:“什么玩意,你们父子竟然要变法,你特么有病吧,別忘了你们关家也是士族。” 第28章 宣传很重要 顾穆是真被嚇著了,他太清楚变法的可怕了,古往今来那么多次变法,哪次不是血流成河啊? 更可气的地方在於,变法永远都是拿他们这群既得利益者开刀,李悝变法,商鞅变法,吴起变法,这些变法不管成功与否,都將他们士大夫阶层杀的人头滚滚,根本特么的不讲道理。 该死的关氏父子竟然要在江东搞变法,这明显是衝著他们士族来的啊。 顾穆气急败坏的骂道:“身为士族,你们父子就不怕自绝於士族吗?” 关兴反驳道:“放屁,我爹一个臭卖枣的算个屁的士族,我们父子连寒门都不算,寒门至少还有个门呢。” “呃……”顾穆无语道:“那又如何,你爹现在都封侯拜將,成为威震华夏的大汉战神了,还折腾个啥啊,乖乖待著安心过日子不好吗?” 关兴反问道:“怎么好好过日子,跟你一样,看上谁家媳妇就把人家的丈夫公婆全弄死,把人抢过来?” 顾穆无言以对,气急败坏的骂道:“那个贱人是自愿跟我走的,我们是情投意合,狼狈为奸的,你怎么能把罪名扣到我一人头上?” “况且就算我强抢民女了又怎样,跟你有个屁关係啊?” “关安国,我劝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你应该清楚你们父子目前的处境,你们虽占了建业却没拿下江东,江东士族隨时可以联合起来,將建业城围个水泄不通,让你们父子死无葬身之地。” 关兴摊手道:“所以才要全力推行变法,號召广大底层群眾联合起来,把你们士族全打倒啊,江东士族全死了,不就没人跟我们父子作对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呃……”顾穆咬牙切齿的骂道:“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但单凭你们父子就想消灭整个江东士族,可能吗? “关安国,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关兴摇头道:“不知道,拭目以待吧,或许我会成功呢?” “不过成功与否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准备拿你祭旗了,开战前总得有人祭旗,对吧?” 说完转身离去,顾穆对著他的背影吼道:“关安国,我咒你出门被车撞死,被战马踩死,你特么不得好死。” 顾穆恨的牙根都痒痒,关兴却背对著他轻轻挥手,全然不在意。 离开房间,关兴立刻召来属下安排工作,顾家是他变法的第一枪,必须打好。 此战他不但要灭了顾穆这个强抢民女的人渣,还要藉此將变法的消息宣传出去,让江东百姓知道他们的变法理念。 宣传才是变法的重中之重,做不好宣传,百姓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怎么可能支持你呢? 天黑了,关兴却没休息,而是借著油灯將庄园下人的口供全部看完才睡。 天亮关兴將庄园下人都集中到了校场,准备开始自己的第一步。 关兴走到眾人面前,露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说道:“我叫关兴,今天喊大家过来没別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聊天,大家不用紧张。” 眾人听的直翻白眼,你让那么多士兵围著我们,谁能不紧张? 关兴继续说道:“我猜你们在顾家已经干了几十年,甚至几代人吧,觉得在顾家过的满意吗?” 有人迫不及待的表忠心道:“当然满意,非常满意,家主和诸位公子对我们宛如亲人,我们满意的很。” 顾穆还没死呢,就算死了顾家也还在呢,他们怎敢说不满意? 听到眾人爭先恐后的回答,关兴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问题,连忙制止,指著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顾府负责什么工作?” 少年弱弱答道:“我叫顾七,是负责给二公子养马的。” 关兴又问道:“在顾府干多久了,父母还健在吗,成亲了吗,有孩子了吗?” 这是基本信息,顾七觉得没什么可隱瞒的,便老实答道:“我父母也在府中,有个女儿两岁了,我们家三代都是顾家的佃户。” 关兴继续问道:“佃户,那就是没有土地了,想拥有属於自己的土地吗?” “呃……”顾七脸上露出一丝意动,思索片刻摇头道:“算了,当佃户是给顾家交租,自己种地要给朝廷交税,区別不大。” 关兴牙疼了,他不怕士族欺压,就怕这些人被欺压出了幸福感,不愿做出改变。 思索片刻关兴改变询问方式继续问道:“你应该也想要个儿子吧,有没有想过儿子长大了要做什么,还给顾家当佃户吗?” “这……”顾七沉默,明显没想那么远。 关兴面朝眾人说道:“请大家思考几个问题,你们觉得自己目前的生活幸福吗,如果不幸福,想要改变吗,想要明天比今天更好吗,想要自己的子孙后代比自己更有出息吗?” “如果觉得幸福,当我没说。” 眾人闻言齐齐陷入沉思,有些甚至还交头接耳起来。 关兴一见有戏,继续说道:“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生而为人,谁不想拥有属於自己的房屋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相信你们也是一样。” “这个简单的梦想在顾家能实现吗,我想不能,让你们都拥有了土地,顾家剥削谁去,对吧?” 眾人再次沉默,整个校场静的落针可闻,谢冲见此走到关兴面前,以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校尉,这群人都是借著顾家名头作威作福的狗腿子,就是你口中的剥削者,你跟他们说这些,找错对象了。” 对老百姓来说,士族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神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让狗腿子去乾的。 狗腿子在干主人交代的事时,肯定会借著办事的由头为自己捞好处。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狗腿子比士族更可恨,因为他们才是欺压百姓的直接施暴者,是砍向百姓头上的刀。 关兴同样低声回应道:“我知道,但他们之中也不全是施暴者,肯定也有受害者,只要有一个受害者站出来,突破口不就打开了吗?” “退一步讲,就算没人站出,也可以借他们的口將咱们的理念宣传出去嘛,对了,沈翊回来了吗?” 谢冲摇头道:“还没。” “那就继续。”关兴挥退谢冲正要再次演讲,后方人群突然一阵骚动,眾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沈翊亲自扶著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嫗朝这边走来。 老嫗刚一靠近人群,便扬起拐杖朝顾七头上打去,边打还边骂道:“恶贼,还我孙女命来。” 第29章 你们相互揭发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嚇了关兴一跳,连忙喊道:“快扶住老人家,可別摔著。” 老嫗一把年纪了,这要摔上一下还不得半身不遂啊。 带她回来的沈翊同样嚇了一跳,快速上前扶住並劝道:“老人家小心,別激动。” 面对仇人谁能不激动,老嫗腿脚灵活的避开沈翊搀扶,扬起拐杖无情砸向顾七额头。 顾七没带武器,又站在人群中间没法后退,只好双臂交叉格挡,同时骂道:“老东西別太过分,你孙女是自己跳河死的,跟我有什么关係?” 说完抬脚就要踹向老嫗,却被挤进人群的关兴率先踹倒。 关兴边搀扶老嫗,边瞪著顾七呵斥道:“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狠茬子,竟连老人家都打?” 顾七被他眼神所慑,没敢再上前。 关兴也没搭理他,而是转身安慰老嫗道:“老人家別衝动,有事跟我说,我是这里最大的官。” 老嫗闻言噗通跪下,抓住关兴的衣袖哀嚎道:“將军,你可要为老身做主啊,老身的老伴被盗匪所杀,儿子跟著周大都督(周瑜)参加赤壁之战阵亡,留下老身跟孙女相依为命,可是这个天杀的……” “半年前老身孙女出嫁,在被孙女婿接往夫家的路上遇到下乡收租的顾七,这个王八蛋竟然带人打死老身的孙女婿,將老身孙女给……” “老身那可怜的孙女受不了刺激,跳河自尽了,那是老身唯一的孙女啊,可让老身怎么活……” 关兴猛的抬头瞪向顾七,眼中满是杀机,语气森冷的问道:“顾七,你还有何话说?” 连新娘子都不放过,这种畜牲根本不配为人。 顾七嚇的浑身颤慄,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色厉內荏的吼道:“我都说了,是那女孩自己想不开跳河死的,跟我有什么关係?” 关兴冷哼道:“这么说你承认你谋杀人家孙女婿,姦污人家孙女了?” 顾七被噎住,没法反驳只好再次吼道:“承认又如何,不就是个女人吗,玩了就玩了怎么了,再说了,跟你有个屁关係啊,管的著吗你?” 关兴被气笑了,他还没见过这么豪横的,冷哼道:“我是汉中王亲封的將军,身为大汉官吏,为大汉百姓伸张正义是我的分內之事,怎么能说跟我没关係。” “至於你,是不是以为有顾家罩著我就不敢收拾你了,来人,给我將这个恶贼拿下。” 两名士兵迅速上前將顾七押走,关兴继续问老嫗道:“老人家,当日欺负你孙女的除了顾七还有谁,在现场的全给我指出来,我给你报仇。” 老嫗摇头道:“我没见过那群人,只听村里人说是顾七乾的,还有些什么人老身真不知道啊。” “但这顾七不是好东西,每年下乡收租都是连吃带拿,连打带骂,甚至连里正家的姑娘都被他给欺负了,村里人却都畏惧顾家的威严,敢怒不敢言。” 吴郡九成的土地都是四大家族的,无地可种的百姓大多都沦为了四大家族的佃户。 佃户的工作是种地,自然不可能全部挤在庄园里,而是分散在各个村落,如此一来收租就成了大工程,需要专门的人负责。 负责收租的狗腿子到了乡下全都变了模样,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比县衙的衙役还可恶。 关兴闻言脸色越发阴沉,瞪著顾七问道:“当日跟你一起的还有谁,主动招认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顾七梗著脖子冷哼道:“想让我出卖兄弟,你做梦。” “这么说你愿意独自承担了?”关兴冷笑道:“那就好办了,斩了吧。” 两名士兵將他摁倒,另一名士兵拔出佩刀用力砍下。 顾七终於怂了,连忙吼道:“你不能这样,我可是顾家的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说我说,是顾八,顾九,顾十。”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三人腿软倒了下去。 这下好了,不用分辩了,士兵衝进人群,將三人带到顾七身边跪成一排,被强行摁倒之后三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骂道:“顾七,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竟然出卖我们?” 关兴说道:“既然已经出卖了,那应该不介意再出卖一次了,你们四个相互举报吧,不想说自己的罪行就说说別人的罪行嘛。” 四人:“……” 还能这么玩呢,你特么不讲究啊。 刀都架脖子上了,四人自然顾不了太多了,顾七迫不及待的说道:“將军明鑑,当日姦污女孩的事是顾十提议的,我是被迫的。” “你特么放屁。”顾十连忙反驳道:“將军我举报,两年前顾七第一次下乡收租,有户人家交不起租,他就烧了人家的房子,逼的那家三口全部饿死。” 顾七骂道:“放屁,火是顾八点的跟我有什么关係,半年前你逛青楼不给钱不说,还打死了伺候你的姑娘,因此被扣在楼里,还是二公子把你赎回来的,两个月前……” 顾八同样气急败坏的吼道:“顾七你大爷,火是我点的,但命令是你下的,你特么少给我头上扣屎盆子。”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互相揭短,听的现场眾人齐齐愕然。 沈翊忍不住惊嘆道:“这场面真精彩,还是校尉英明啊。” 关兴扭头瞪著他没好气的骂道:“那你还愣著干嘛,快点记上啊,做完笔录让他们签字画押。” “哦哦……”沈翊转身就要走,关兴猛的將他拽回问道:“其他受害人呢,你折腾半天就给我带回这么一个受害人?” 沈翊苦著脸说道:“我也想多带些,但其他受害人都畏惧顾家的淫威不敢过来指认,只有这位老婆婆全家死绝了,自己年纪也大了没啥奔头了,所以才敢孤注一掷的。” 关兴沉默,这就是地方官员面对士族的无奈,地方官就算想做事也得不到百姓支持。 因为在百姓看来,官员任期到了就会离开,士族和恶霸却不同,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暂时收拾不了你,不代表以后收拾不了你。 关兴咬著后槽牙说道:“既然受害者不愿意来,咱们就主动去找。” “老婆婆,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村里有多少户人,多少人受过顾七他们的欺压?” 老嫗答道:“老身住在落石村,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几乎都受过顾七他们的欺负,甚至还有一家是顾七的远房亲戚,该死的顾七连自己的亲戚都不放过。” 这小子还真是…… 攀上顾家的高枝了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连自家亲戚都不放在眼里了。 关兴愤恨喊道:“甘逊留守庄园,其他人押著这几个恶贼赶往罗石村,把顾穆也带上。” “对了甘逊,给我盯紧这群家丁,他们之中可能还有顾七这样的恶贼,只是还没被揪出来而已。” 眾家丁闻言脸色齐变,许多定力差的直接瘫软。 第30章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关兴带著数百人,押著顾穆顾七等人赶往落石村。 除他们这群犯罪分子之外,关兴还拉了好几车粮食,刚出庄园便喊来沈翊吩咐道:“老沈你再跑一趟,前往落石村以及附近村子告诉村民,就说关將军派人给他们发粮食了,让他们到村口领。” 沈翊诧异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干嘛发粮食?” 关兴无语道:“你在衙门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都不懂,百姓抗灾能力有限,奉行的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你若直接说公审顾穆顾七等人,他们八成不敢来,但你若说发粮食,他们肯定会趋之若鶩的。” 这跟后世领鸡蛋是一个道理,老头老太太若是知道有鸡蛋领,跑的比年轻人都快。 沈翊竖大拇指赞道:“校尉英明,我这就去。” 看著沈翊离去,被用绳子绑住,跟顾七等人串成一串的顾穆终於忍不住呵斥道:“关安国,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我就给个痛快的,何必这样侮辱我?” 关兴没有回答,而是吩咐左右道:“找东西把他嘴堵上,不想听他说话。” “呜呜……”顾穆很快就说不出话了,只能用眼神恶狠狠的瞪著关兴。 庄园离老嫗所在的落石村超过三十里,关兴押著粮食根本走不快,赶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到村口。 远远一看,村口已经挤满了拿著麻袋簸箕准备领粮食的村民,关兴站在车上边看边教育属下道:“看见了吧,做群眾工作不但要用心,还要用脑,以后遇到同样的工作记得多动动脑子。” 谢冲寧桓等人纷纷附和,表示受教。 与此同时,见真有粮车赶来,百姓激动的纷纷围拢过来,生怕跑的慢了,粮食被人领完了。 关兴命谢冲带兵维持秩序,同时站起,双手放在唇前做喇叭状,对著人群喊道:“乡亲们不要挤,听我说。” 村民慑於士兵的兵威,停在原地没敢再动,关兴走到人群面前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汉中王麾下校尉关兴,奉关羽关將军之命来落石村只为两件事。” “第一处置欺压村民的恶霸,替受过迫害的村民申冤,第二奉汉中王和关羽將军之命,带些粮食替汉中王慰问大家,粮食不多,希望大家莫要嫌弃,来人,把顾七那个恶贼给我押上来。” 很快顾七便被押到村民面前强行摁在地上,村民看见顾七全都露出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落石村的村民这几年被顾七祸害的够呛,每年交租时节,他们不但要交付顾家规定的租金,还要给顾七好处。 谁若不给,顾七就会在收租事上变著法的卡你,甚至恐嚇威胁你。 而且这个恶贼非常好色,附近村子的姑娘被他祸害了不知多少,以至於现在只要听说他来,村里的女子便纷纷跑到山中躲藏,等他走了才敢回家。 关兴喊道:“此贼已经被我抓住,乡亲们有什么冤屈儘管向我诉说,我替你们主持公道。” 眾村民面面相覷全都下意识的后退,他们虽然憎恨顾七却不敢检举,原因很简单,顾七若是逃过一劫,回来报復他们怎么办? 这年头官官相护的,鬼知道关兴是不是只做样子,或者钓鱼执法。 迟迟无人开口,关兴抬脚踹在顾七肩上骂道:“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所有人都怕你啊。” 顾七闻言再次低头,低的恨不得塞进裤襠里,他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圈了,哪还敢像先前那样豪横? 关兴继续说道:“既然无人检举就不审了,直接斩了吧,你谋害老人家的孙女婿,姦污人家的孙女,按大汉律够砍了。” 顾七闻言当场嚇尿,惊恐的说道:“將军你不能杀我,你说过相互举报就放过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关兴冷笑道:“我只说过让你们相互举报,啥时候说过举报之后就放过你的话?” “对了,临死前提醒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欺负过那么多姑娘,有没有想过你也是有闺女的,你死了闺女怎么办法,她长大后若是遇到你这样的人渣又该怎么办呢?” “女孩子没有父亲护著很惨的。” 顾七脸色变了,剧烈挣扎道:“放开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有闺女要养呢,我不能……” 话未说完寧桓便手起刀落,给了他一个痛快的。 尸首分离的瞬间,一股血柱喷涌而出,將地面染红的同时还溅到了前排村民的身上。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全部呆立当场,愣了小半刻钟才反应过来,有人跪地哀嚎道:“天杀的顾七终於死了,夫人你看见了吧,这个恶贼终於死了,你可以瞑目了。” 哭泣的是名中年,去年顾七来村里收租,巧立名目多收了他家一成租金,导致家中粮食不够,害的他夫人活活饿。 村民的粮食都是只够勉强维持的,少一斤就可能活不下去,顾七多收粮食的行为不是要村民的钱粮,而是要他们的命啊。 中年的哭声惊醒了其他人,许多村民纷纷跪地哀嚎,还有村民指著同样跪地的顾八等人喊道:“这个混蛋抢了我家的鸡,那是留著给我坐月子的媳妇补身子用的。” “还有顾九,这个混蛋每次收粮都用脚踹斗,將粮食塞的满满的才算,多收了我们不知多少粮食,那都是我家的救命粮啊。” 看著群情激愤的百姓,关兴果断命大军退后,將位置给他们让了出来。 最先哭嚎的中年见失去束缚,率先上前抬脚踹向顾八的脑袋,踹一脚尤觉得不解气,又踹一脚。 其他村民见此同样扑了上去,围著顾七等人展开了拳打脚踢。 先前他们確实畏惧顾家的淫威不敢举报,但现在顾七都死了他们还怕什么。 人是盲从的动物,虽然不想做出头鸟,但若有人做了这只出头鸟,他们就会紧紧跟在身后,比如现在。 顾八等人都被捆著手脚,面对群情激愤的村民那是既不能逃跑也无法反抗,只能惨叫哀求。 可他们的声音哪比得过村民的哀嚎,很快便淹没在了人民群眾的汪洋中。 退到十几米外的关兴谢冲等人看的呲牙咧嘴倒吸凉气,顾穆却嚇的额头冒汗,不忿的说道:“关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过分吗,未必吧?”关兴冷哼道:“你们欺负別人的时候不觉得过分,现在刀子砍到你们身上了,你觉得疼了?” “合著你特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同样是人,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啊?” 顾穆无法反驳也没兴趣反驳,低声哀求道:“关安国,看在咱俩没仇的份上,给我来个痛快的。” 第31章 共同保守的秘密 眼前的村民太疯狂了,对著顾八几人拳打脚踢不说,还有用嘴咬的。 一名妇女咬住顾八的耳朵之后竟然生生將其撕了下来,看的关兴谢冲等人齐齐激灵,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还有一名青年抓住顾九头髮,抡起他的脑袋不断往地上砸,眼看就要將其砸晕,有人突然抬脚踩到了顾九的子孙根上。 那地方能隨便踩吗? 即將晕厥的顾九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惨叫声激烈的將村民的吵嚷声都给压了下去,可见这一脚有多狠? 村民却对他的惨叫置若罔闻,继续拳打脚踢,发泄心中愤恨。 顾穆被这一幕嚇的腿软心凉,身体抖如筛糠,他做梦也没想到,往日里比猫狗还温顺的百姓也会有这么疯狂残暴的时候,太可怕了。 顾穆不敢再看,无奈向关兴发出了给个痛快的恳求。 他已经不奢望关兴看在士族的面子上放过他了,只希望关兴別將他也拉出来公审,让他死的跟顾七等人一样憋屈。 这种死法太痛苦也太丟人,堂堂顾家二公子若是死在贱民的群殴之下,还不得被亲戚嘲笑几十年啊? 谁料关兴却坚定的摇头道:“不急,你的事还没完呢。” 顾穆气著了,声嘶力竭的吼道:“关安国,你特么別过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关兴却再次吩咐道:“把他的嘴重新堵上,不想听他说话。” 顾穆:“……” 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兴没再搭理顾穆,而是盯著前方静等著村民发泄完毕,这才拍手上前,大声喊道:“行了,他们已经死了就別折腾了,过来领粮食吧,排好队一个个来。” 粮食的吸引力明显比死人大,村民闻言纷纷停手排队,走到车前开始领粮,每人一簸箕,领完下一个。 有人却想多吃多占,舔著脸笑道:“將军,再给一簸箕唄,我家人多,孩子还小。” 关兴笑道:“也不是不行,问题是粮食就这么点,你多领了其他人就只能少领,或许领不上了,想多领可以啊,问问你身后的乡亲,他们同不同意?”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公愤,村民纷纷骂道:“张老三別不要脸,快点滚蛋。” 张老三不敢跟全村对抗,只好乖乖退后,秩序重新恢復。 看著积极排队,空袋子来满袋子去的村民,顾穆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该死的,这特么都是我家的粮,我家的粮啊…… 在关兴的主持下,村民全都领到了粮,粮食却没领完,还剩下大半车。 所以村民都没离去,而是直勾勾的盯著车上粮袋,希望关兴大发慈悲,將剩下的粮食也给他们。 剩余粮食关兴自然不可能再带回去,多累啊对吧,所以他隨手指了十几名青壮问道:“你们想要这些粮食吗?” 眾青壮齐齐点头,这不废话吗? 关兴说道:“粮食可以给你们,但你们得帮我一个忙,拿到粮食之后立刻赶往其他村落,將顾七等人被正法的消息告诉所有受过他们欺压的村民,有没有问题?” 眾青壮齐声喊道:“没问题。” 这事你就算不说我们也会去的,毕竟谁家还没几个亲戚啊? 关兴点头道:“通传喜讯的时候再通知一个消息,就说两天后我在顾家庄园给大伙发粮,只要过来人人有份,顾家庄园你们知道吧,那里面的粮食可是堆积如山吶。” 庄园里搜出了十几万石粮食,这么多粮食关兴可不想留给士族,又带不走怎么办呢,只能发给村民了。 一来可以贏得村民的好感,获得当地的群眾基础,二来也是为后续土改做铺垫。 关兴若直接分给村民土地,村民畏惧顾家的淫威未必敢要,分粮食就不一样了,谁都想要。 事后顾家来收缴,村民不愿交,双方肯定起衝突,顾家若因此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可就將村民彻底推到关兴这边了。 顾家若咽下这口恶气,不来追缴也无所谓,因为尝到甜头的村民肯定会產生更高的诉求。 得了千钱想万钱,人的贪婪是会隨著自身处境无限放大的,村民也是一样,开始惦记顾家的粮食,粮食吃完了就该惦记顾家的土地了,届时关兴就可以因势利导,著手土改了。 关兴想的很长远,村民却想不了这么远,听到可以领粮纷纷大声欢呼,同时暗自发誓这个消息除了孩子他舅(姑)谁也不告诉,免得领粮的人变多,导致他们领的粮食变少。 等村民欢呼完毕,关兴招呼选中的青壮上来领粮,然后带著队伍瀟洒离去。 村民们站在村口静静望著,等大军的背影全部消失才齐齐围住通报消息的青壮,殷切叮嘱道:“你们记著,去了其他村子只说顾七等人被杀的消息就好,可千万別说庄园发粮的事啊。” 十几名青壮忙不迭的点头,回家藏好粮食立刻出发,到了附近村子就把庄园发粮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亲戚。 这年头谁家没几个嫁到附近村子的姐妹,谁又没娶过附近村子的闺女,这可是实在亲戚,有好事不通知人家,以后还打不打交道啊? 他们只想著自家亲戚,却忘了自家亲戚也有亲戚,一来二去之后,庄园发粮的消息就成了大家共同保守的秘密。 关兴这边,没了輜重拖累,他们回去的速度特別快。 路上谢冲找到关兴问道:“校尉,你让那群村民去通传消息,又不派人监督,他们若是偷奸耍滑,不去怎么办啊?” 关兴无所谓的笑道:“不去就不去唄,剩下的粮食咱们本来就是要发给他们的,让他们帮忙干活只是顺带,所以咱们损失了什么呢?” “相反,十几人中哪怕只有一人帮忙宣传,咱们就算赚到了,这就叫广种薄收,明白不?” “校尉英明。”谢冲说道:“但卑职觉得不能將希望全部寄託到村民身上,还得另外派人通知各村,否则两天后只有落石村的人来领粮,岂不是很尷尬?” 关兴笑道:“我觉得你觉得的对,沈翊,再辛苦一趟,派人將领粮的消息通知下去,让附近村民都赶来庄园集合。” “喏……”沈翊抱拳一拜,带人离开。 关兴则顺利回到庄园,刚进门甘逊便跑来拜道:“校尉,你们走后有人跑来庄园附近探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其他家族的密探,怎么办?” 关兴说道:“不用理会,其他家族就算接到消息也要反覆確认,再开会商议,再调集兵马,再赶到庄园,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得两三天,那个时候咱们早完事闪人了。” 现在吴军主力不在江东,士族能调动的只有家族私兵,前面说过士族私兵在孙权的逼迫下已经化整为零,重新集结可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怕个锤子! 第32章 这年头谁不冤,就你冤?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这天早晨附近村民百鸟朝凤般的朝庄园集结,来的早的敏锐发现,庄园门前竟然矗立著一座木质高台,跟祭台似的极为显眼。 等到中午,庄园附近的村民已经人满为患,而且自发的围在了木台周边。 庄园里面,关兴踩著梯子趴在墙头,见村民到的差不多了果断吩咐道:“行动。” 很快园门打开,两排士兵从中冲了出来,围在木台周边维持秩序。 隨后关兴带著谢冲甘逊等人,拿著临时製作的简易喇叭走上高台,朝著村民喊道:“乡亲们,我是大汉前將军关羽的儿子关兴,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顾七等人伏法的消息。” “顾七等人虽已伏法,但顾家那群欺负大伙的狗腿子还有很多依旧在逍遥法外,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愿意看著欺压剥削过你们的恶霸继续逍遥吗?” 藏在人群中的托立刻喊道:“不愿意,不愿意……” 他们一喊,村民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纷纷喊道:“不愿意,不愿意……” 声如雷霆,震动九霄。 关兴等他们呼喊结束才说道:“那就请乡亲们帮我將欺负过你们的恶霸都指出来,我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押上来。” 门后士兵听到命令立刻行动,很快园內庄丁便全被押上木台。 有村民迫不及待的指认道:“將军,这个人叫顾火,他强抢了我家仅有的三亩良田,逼著我家成了顾家的佃户,我爹不同意,被他生生打断了腿,將军,那个人叫……” 所有人同时开口,七嘴八舌吵的关兴头都大了。 关兴只好拿著喇叭喊道:“安静,一个个来。” 然后拽著顾火的衣领將他提到台前,再次喊道:“谁受过他的欺凌,举手我看看。” 呼啦一声举起了上百只手,那不用囉嗦了,直接砍掉。 下一个。 就这样村民指认,关兴行刑,很快便砍倒了十几人。 这时一名中年被拉了出来,没等关兴询问,有村民便迫不及待的喊道:“將军,他叫顾成是个好人,原本是负责收租的管事,收租期间非但没为难过我们,还经常拿自己的钱补贴村里老人,所以才会被顾家撤掉,换了顾七当管事。” 其他村民纷纷附和道:“將军,顾成大叔是个好人,您別杀他。” 听到那么多人替他求情,原本已经认命的顾成再也绷不住,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世道还是好人多啊。 关兴见此连忙给他鬆绑,亲手扶起顾成笑道:“顾叔,我不知道您还有这光辉事跡呢,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老谢,带顾叔下去好好休息。” 审讯继续,短短半个时辰,庄园內的二百多名庄丁便被处决了三分之二,剩下的没人指认,关兴当场放人。 隨后便是今天的压轴戏了,顾穆顾二公子被五大绑押上高台,关兴將其摁倒在地,大声喊道:“此人是顾家二公子顾穆,顾七等人对你们的欺凌剥削全是出自他和他背后家族的授意,你们对他可有什么要说的?” 村民集体沉默,没人指认也没人求情,原本嘈杂的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村民不傻,自然知道所有事情都是顾家授意,但顾穆离他们太遥远了,面对顾穆,他们生不出那种切身体会的恨意。 人家顾二公子想做坏事根本用不著亲自动手,有的是顾七顾八那样的人渣帮他。 另外四大家族在吴郡的地位太过超然,已经变成了村民心中的神话,面对顾七顾八等人,村民还能升起反抗之心,但在顾穆面前他们天生露怯。 顾穆见此向关兴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姓关的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人心向背,这就是民心所向,江东是士族的江东,你一个外来户又能怎样? 不过他高兴的有些早了,村民不敢指认他不代表別人也不敢,在人群中当托的寧桓果断出列,指著顾穆喊道:“將军,这个混蛋联合我妻子害死我全家,他就是个强抢民女的人渣,请將军为我申冤。” 话音刚落园內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声嘶力竭的喊道:“將军,民妇有冤要申。” 关兴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穿著顾府婢女衣服的女人连滚带爬的朝这边衝来。 妇女衝上高台,跪在关兴面前指著顾穆说道:“民妇顾柳氏叩见將军,民妇是府中的厨娘,有个十五岁的闺女,去年被顾穆纳为妾室,原本民妇还为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感到高兴,谁料顾穆这个畜牲压根没把我闺女当人。” “这个畜牲整天打我闺女不说,三个月前还將她当成货物送给了別人,民妇找了整整半个月,最后在乱葬岗里找到了闺女的尸体。” “她的尸体上遍体鳞伤,不知道死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我那可怜的闺女今年才十五岁啊……” 说到这里,妇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关兴狠狠瞪了顾穆一眼,蹙眉问道:“你刚说你是府中厨娘,应该也会负责顾穆的伙食吧,既然有这么好的便利条件干嘛不自己报仇呢,给水缸里下包药不就把全府都带走了吗?” “呃……”妇女的哭声瞬间停顿,明显是被问懵了。 顾穆则再次狠狠瞪向了他,呜呜叫著努力发泄自己的不满。 该死的关安国,竟然攛掇下人给主人下毒,你特么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妇女愕然半天才哭道:“民妇不敢,民妇的丈夫和儿子还在顾府做工呢,真这么干了不是把他们也害了吗?” “况且民妇平时连府门都很少出,上哪搞那种毒死全府人的毒药去啊。” 关兴沉默,这个时代好像还真没有见血封喉,一击致命的剧毒,用毒杀人確实有点难为人。 妇女继续道:“就算有毒药民妇也不敢,不瞒將军,若非看到將军处置了这么多恶人,民妇是打死也不敢站出来的。” 逝者已逝,可活人还得继续活啊,她总不能为了闺女不顾全家吧? 关兴理解她的顾虑,一把扯下顾穆口中布条,厉声质问道:“顾穆,你还有何话说?” 顾穆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表现的格外平静,直视著关兴冷笑道:“对士族来说小妾本来就是可以赠送的资產,我將小妾送给別人有何不可?” “不止那个女人,她的父母兄弟,她们全家都是我顾家的奴隶,主人处置奴隶还需要理由吗?” “关兴,尊卑有別乃是流传千年的传统,你单凭一己之力就想改变整个天下的共识,可能吗,你特么当你是圣人啊?” “你不就是想杀我吗,来啊,动手啊,我告诉你关安国,你別说杀我,就是屠了整个顾家也改变不了这个世道,改变不了这群贱民的命。” 关兴冷笑道:“不做当然改变不了,做了可就未必了,就算我无法成功也会有后来人,行刑。” 第33章 枪在手跟我走,杀诸葛抢碉楼 咔嚓…… 在上千村民的集体注视下,顾穆尸首分离,脑袋沿著木板滚到木台边缘,最后吧唧一声掉下木台砸向地面。 落地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九天惊雷一样砸在所有村民的心口,將他们震的全部愣在原地。 那可是顾家二公子,是高高在上的吴郡顾氏的嫡次子,就这么死了? 原来高高在上的顾氏公子也会死,刀砍在脖子上依旧会掉脑袋,如此说来他跟我们这群贱民好像也没什么区別。 村民震惊的不是顾穆的死,而是宛如天神般高高在上的顾家原来可以被拉下神坛? 那我们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算什么? 关兴通过村民的表情看到了他们的心理变化,举起喇叭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整年却吃不饱饭,顾穆这种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的公子哥却可以锦衣玉食,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甚至肆意霸凌你们的妻女,霸占你们的一切,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劳动果实被这群人抢走了,良田亩產百斤粮,顾家拿走七成以上,你们能不饿肚子吗?” “也就是说这群公子哥是你们用自己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养著的,他们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却还反过来说你们的血脏,骂你们是贱民,凭什么,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同样是人,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可以肆意掠夺你们的劳动成果,你们却要辛辛苦苦供他们富贵,还要忍受他们的歧视欺凌,谩骂侮辱,过的连狗都不如?” 关兴的质问宛如暮鼓晨钟,不断敲打著村民的心,村民们跟中了定身法似的,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不知多久,心思活络的村民才反应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我们也不想这样,可他们有刀,我们能怎么办啊?” 村民们齐齐回神,看向关兴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神韵。 是啊,他们能怎么办啊? 关兴说道:“有刀又怎样,有你们人多吗,跟你们一样的劳动人民成千上万,士族才几个人啊?”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拿起武器积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士族就不敢太过猖獗,毕竟他们也会疼,他们也怕死。” “你们要记住,妥协退让换不来和平,越是退让敌人就越会得寸进尺,敲你们的骨吸你们的髓,直到將你们彻底吸死,既然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拿起武器跟他拼了?” “打倒这群吸血虫一样的士族,拿回属於你们的土地,你们才能真正过上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乡亲们,你们记住,一切权益都属於劳动人民,不劳动者不得食。” “跟我念,不劳动者不得食。” 村民们虽然缺乏思考,跟著喊话还是会的,纷纷挥拳喊道:“不劳动者不得食,不劳动者不得食……” 听著震耳欲聋的喊声,关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民眾缺乏的从来都不是反抗的勇气,而是反抗的意识,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士族压榨,觉得士族压榨他们是天经地义,觉得世道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这四个字是多么的可怕,代表的思想又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关兴要做的就是改变他们这种奴性思想,点燃他们抗爭的火焰,让他们知道世道不该如此,而非本该如此。 只要激起百姓的反抗意识,就算自己最终失败,也会有后人接过大旗继续战斗,华夏这片充满抗爭的土地上,谁都別想作威作福。 关兴听著他们呼喊了足足半刻钟才抬手制止,继续喊道:“现在请大家排队准备领粮,你们面前的庄园里有十几万石粮食,今天在场的人人有份。” “但是请你们记住,这些粮食不是谁发给你们的,更不是谁赏给你们的,而是本该就是你们的,那是你们的粮食,是你们辛苦劳作的血汗,只是被顾家抢了而已,今天我也不是给你们发粮,只是物归原主,记住了吗?” 村民再次被震撼到了,纷纷自语道:“那是我们的粮食,是我们被士族抢走的粮食,是……” 村民还没想通关兴发粮和物归原主的区別,突然一个声音在人群后方喊道:“校尉不好了,一支两三千人的兵马朝咱们这边杀过来了,大军前方的战旗上飘扬著两个大字,但我不识字。” 谢冲脸色大变,急忙说道:“估计是其他士族的私兵,咱们什么防备都没有,这要衝过来肯定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杀,校尉,快进庄园防御吧。” 关兴却淡定笑道:“区区两千人你怕什么,敌军这个时候过来確实可能变成一面倒的屠杀,但你凭什么觉得被屠杀的会是咱们呢?” 谢冲愕然道:“啥意思?” 关兴没有回答,而是拿著喇叭再次喊道:“乡亲们,士族的狗腿子来了,他们想將咱们镇压下去,想將咱们的粮食抢回去,你们答应吗?” 已被激起热血的村民本能的吼道:“不答应,不答应……” 关兴继续吼道:“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跟我走,没有武器的就用拳头砸,用牙齿咬,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告诉敌人,我们的粮食谁也不许抢走,不愿做奴隶的人,跟我冲。” 说完將喇叭狠狠砸在地上,拔出配剑跳下高台,穿过人群率先向敌军杀去,附近士兵纷纷跟隨。 村民们见关兴带头衝锋便没了顾忌,果断上前拆木台上的竹竿,然后拿起竹竿当武器,跟著关兴杀了上去。 与此同时,西北方十里左右,一支大军快速前进,大军前方的战旗上飘扬著两个字:诸葛。 江东姓诸葛的官员只有一个,就是刚被孙权任命为南郡太守的诸葛瑾,但诸葛瑾远在南郡,来的会是谁呢? 仔细一看,领军的是位面容跟诸葛瑾有五六分相似,却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不用猜也知道是诸葛瑾的儿子诸葛恪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诸葛恪骑在马上不断催促,命大军再次加快速度,准备前往顾家庄园救他的好基友。 谁料没走多远便感受到前方大地在震颤,蹙眉问道:“前方什么情况,斥候呢?” 喊话的同时站上马背观望,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前方近万人马正在全力衝锋,这些人既有穿鎧甲拿武器的,也有穿布衣拿竹竿的,甚至还有赤手空拳的,而且奔跑之间没有丝毫阵型可言,完全就是一盘散沙,但是人多啊。 对方虽然阵型混乱,人数却是他的好几倍,而且嗷嗷叫的好像要找人报仇似的,士气那叫一个高昂。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前进方向,这群王八蛋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啊。 诸葛恪嚇的一个趔趄当场跌落马背,却顾不得喊疼快速爬起,翻身上马大声吼道:“撤,快撤……” 第34章 诸葛恪怂了 诸葛恪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撤离,逃跑的同时还不忘骂骂咧咧道:“该死的关兴,从哪聚来这么多人?” 前天接到关兴攻打顾家庄的消息,诸葛恪没怎么思索便决定出兵营救。 他跟顾穆可是一个战壕里打过枪的好基友,顾穆有难他岂能坐视不管? 但他们诸葛家属於外来户而非本地士族,在江东的实力有限,能调动的私兵也有限。 诸葛恪无奈便跑去其他士族借,借人家的兵能不给人家陪笑脸吗,人家留你吃饭你能不吃吗,一来二去就耽误到了现在。 凑齐兵马的诸葛恪没敢耽搁火速向顾家庄园杀来,原以为关兴还在进攻庄园没有防备,自己突然杀到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谁料关兴这个混蛋竟敢主动出击,兵力还是从建业出来时的好几倍,这特么怎么打? 兵马过万,无边无沿,看著铺天盖地朝自己衝来的敌军,诸葛恪突然发现自己跟顾穆的关係也没那么铁。 情况不妙还是快撤吧,麾下兵马都是借来的,万一折损太大没法跟人家交代。 抱著这样的想法,诸葛恪跑的那叫一个快,快的关兴根本追不上。 关兴冲在最前不敢回头看,衝锋最讲究的就是气势,他怕回头看到村民的衰样就没动力再衝锋。 原以为自己已经冲的够快了,谁料敌军跑的比他还快,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非但没有追上,反而將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这让他很是愕然。 士族私兵都这么怂的吗? 追出七八里关兴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停在原地拄著宝剑大口喘息,同时静等后续部队赶到。 如此等了近两刻钟,村民才零零散散的聚到身边,关兴用剑指著敌军离去的背影说道:“乡亲们都看见了吧,士族私军也会害怕也会逃跑,只要咱们够团结够无畏,他们就会反过来畏惧咱们。” 教育不能只在课堂上进行,而是要不断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 村民们也没想到气势汹汹杀来的敌军会被他们嚇的面都不敢见便转身逃跑,看著敌军消失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之感。 这种感觉经过关兴点拨,瞬间变成了前所未有的豪情。 原来我们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懦弱,原来高高在上的士族也会怕我们? “回家,领粮。” 关兴没再长篇大论,而是转身招呼大家返回,同时命谢冲带队殿后,防止诸葛恪再杀回来。 刚才虽没看到诸葛恪的脸,但飘扬的那面战旗足以证明诸葛恪的身份。 回去的路上关兴没和士兵们一起,而是搂著一位同样因为奔跑太过剧烈而大喘气的青年套近乎,边走边问道:“兄弟贵姓,家里几口人啊?” 关兴跟青年展开亲切交谈,附近村民见他这么接地气纷纷加入进来,双方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赶到了顾家庄园。 回到庄园没再囉嗦,立刻开仓放粮,村民排队领取,场面那叫一个和谐加火爆。 “將军英明,汉中王英明。” 领到粮食的村民激动欢呼,没领到的言语中同样满是感激。 他们刚跟关兴获得一场大胜,虽没接触到敌人也算建立了战友情,现在又获得了关兴的好处,心中对他和他背后的汉军自然就產生了认同。 领粮结束村民离去,累够呛的关兴却顾不上休息,召来谢冲等人吩咐道:“士族已经察觉到咱们的行踪並开始反击了,今天来两千人明天就可能来两万人,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东西明早就走。” 四大家族在吴郡根深蒂固,关兴可不认为单凭自己这点人就能將他们连根拔起。 他现在还处於弱势,实力弱小的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打击敌人,而是保全自己。 先求生存,再谋发展。 谢冲拜道:“属下这就去准备,但是校尉,咱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关兴笑道:“去乌伤,替你报仇的同时拿回属於你的县令之位。” “谢校尉。”谢冲大喜,县令之位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但是仇必须得报。 该死的朱宏为抢夺他的县令之位,害他坐牢不说,还害死他哥污衊他嫂,此仇要是不报他对不起哥嫂,对不起全家。 一夜无话,新的一天很快开始。 关兴带著大军押著輜重,赶往乌伤开启新的征程。 谁料离开不到两个时辰,诸葛恪便率领大军出现在了庄园门口。 昨天逃走之后诸葛恪越想越觉得不对,关兴那边虽然人多,但阵型混乱不说,很多还都是连武器都没有的村民,这样的军队根本没有战斗力。 也就是说昨天自己若是咬牙打上一仗的话,有很大概率是可以打贏的。 话虽这么说,但没摸清关兴的底细,诸葛恪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便派斥候盯著顾家庄园,时刻观察关兴动向。 得知关兴率军离去,诸葛恪立刻赶来接收顾家庄园。 不管怎么说,收復庄园也算战功一件嘛。 儘管关兴已经离开,谨慎的诸葛恪依旧没敢妄动,而是命令大军翻墙进入,彻底掌控庄园確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推门进去。 刚进门属下便赶来匯报导:“公子,庄园粮仓已经搬空,我们在粮仓里发现了上百具尸体,顾穆公子也在其中。” “什么,顾穆死了?”诸葛恪脸色大变,当即惊呼道:“该死的关兴,疯了吧他?” 关兴竟把顾穆给杀了,这可太出人意料了。 要知道士族之间的爭斗只分胜负不决生死,关兴肆意杀害士族的行为属於妥妥的破坏规矩。 “带我去看看。”诸葛恪跟著属下赶往粮仓,刚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和头颅。 属下指著顾穆拼凑好的尸体说道:“顾公子的头颅跟其他人的头颅堆在一起,兄弟们翻了半天才找到,根据尸体上的服饰判断出了顾公子的尸身,也不知道对不对?” 他们进来的时候,头颅和尸体跟垃圾似的隨便扔在一起,没有头颅根本无法判断尸体的身份,好在顾穆的服饰跟其他人不同,否则他们就只能隨便拿具尸身凑合了。 诸葛恪看著现场脸色阴沉,咬牙说道:“其他地方呢,可有搜出什么?” 属下答道:“粮仓全空了,府库的弓弩箭矢也全没了,连床单被子都被带走了,偌大的庄园现在比狗舔了都乾净。” “对了公子,昨天追击我们的那群穿著破烂的人也查清楚了,都是附近的村民,关兴將庄园的粮食农具以及布匹全分给了他们,要不要派人追回来?” 诸葛恪摇头道:“不用,分的又不是咱家的財富,干嘛要为了顾家去得罪当地百姓?” “回头把消息告诉顾家就行,顾家收不收缴跟咱没关係,走吧,回去跟军师匯报。” 第35章 关羽也腹黑 诸葛恪没在庄园久留,收殮好顾穆的尸体便赶往张家庄园,向军师张昭匯报。 当日张昭孙邵等重臣被驱逐出城之后並未前往江陵跟孙权会合,而是全部聚集到张家庄园,准备伺机而动夺回建业城。 诸葛恪赶来救援顾穆就是得了张昭的命令,没有张昭授意,他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怎么可能从饕餮般的士族手中借来兵马? 诸葛恪骑著快马赶到张家庄园,进去发现军师张昭,长史孙邵,议郎张温等大佬都在,便逐一行礼匯报情况。 结果没等诸葛恪匯报完毕,张温便惊的当场站起,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顾穆死了?” 张昭和孙邵虽没有站起,脸上却同样充满了震惊,就连身体都下意识的微微前倾。 说实在的,包括张昭孙邵在內的江东士族对关羽占领建业的事並不怎么牴触。 因为他们不认为关羽能在建业待下去,这事最后还是要回到谈判桌上的,大不了把荆州还给刘备,重新恢復湘水划界嘛。 所以关兴攻打顾家庄园的时候他们没有出手,只是让诸葛恪试探性的驱赶。 在他们看来关兴顶多抢点钱粮,抢就抢唄,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关羽,从而影响后续谈判吧? 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关兴竟然敢把顾穆给杀了,顾穆死了,此事的性质可就变了。 张温激动的骂道:“该死的关羽,他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凭他自己吞併了江东六郡不成?” 张昭却捋著鬍鬚冷静说道:“元逊(诸葛恪的字)继续说。” 诸葛恪將在庄园的所见所闻和从村民口中打探来的消息和盘托出。 听完他的讲述,向来沉稳的张昭忍不住当场拍了桌子,气急败坏的质问道:“什么叫拿起武器积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什么叫一切权益属於劳动人民,不劳动者不得食,他关安国想干什么?” 这些话太大逆不道,太离经叛道,太令人恐怖了。 这是准备推翻整个士族阶层啊,他关安国以为他是谁,商鞅还是王莽? 孙邵思忖道:“看来关羽是想在江东搞变法,想通过变法爭取民心,从而一举吞併江东六郡,该死的关羽好大的野心,他就不怕撑死吗?” 张温激动的说道:“顾穆的死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给关家父子一点顏色瞧瞧,军师,你就说怎么办吧?” 张昭也被关兴的行为激怒了,愤恨说道:“老夫现在就给关羽写信,问问他是不是要彻底放弃和谈,放弃孙刘联盟?” “长绪(孙邵的字),惠恕(张温的字),你俩立即赶往顾家庄园,联繫顾家给顾穆举办葬礼,葬礼一定要隆重,將江东士族全部请来,告诉他们顾穆是被关家父子谋害的,是为士族死的,他是咱们江东士族的英雄。” “老夫要用这场葬礼向关羽施压,关羽若是妥协咱们再谈,若不妥协,就借著葬礼的机会组建士族联军,灭了关兴这个小杂种,让关羽知道疼。” “喏……”孙邵张温起身行礼,前去准备。 张昭继续说道:“元逊,你去乡下跑一趟,打听清楚关兴放粮的详情,將关兴的言行和村民的反应给老夫整理成奏书,记住,关兴和村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知道。” “喏……”诸葛恪转身大踏步离去。 张昭抬头,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语气森冷的说道:“关羽关云长,既然你想玩,老夫就陪你斗上一斗。” 他虽决定向关羽施压,却也知道关羽不是妥协的性格,江东跟关羽的这场恶战不可避免了。 …… 建业城。 关羽最近压力很大,既要加固城防还要训练新兵,真的是一刻也不敢休息。 这天关羽正在校场上教导新兵武术,王甫急匆匆跑来说道:“使君不好了,二公子把顾穆给杀了,连同庄丁杀了二百余人。” 关羽淡淡的敷衍道:“哦……” 这个哦字把王甫整不会了,使君你这什么反应? 当年关兴纵马撞死一名小孩,你嚷嚷著要大义灭亲,现在关兴屠了整个顾家庄园不说,还杀了顾雍的次子顾穆,你怎么表现的如此平静? 王甫不解的问道:“使君,那毕竟是顾氏嫡次子,你是不是应该稍微惊讶一下?” 关羽无语道:“国山,咱们都准备变法了,杀顾穆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是变法,不就是把豪强的財富土地拿出来分给穷人吗,豪强若是不愿意不就你死我活了吗?” “变法肯定是要流血的,顾穆的死是迟早的事,不必大惊小怪,不过江东士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去打听一下士族的动向。” 王甫拜道:“我这就去。” 现在吴军还没打来,斥候还能出城活动,王甫撒出大量斥候,很快就弄清楚了详情。 再次回到关羽身边,王甫拜道:“使君,斥候回报说二公子在顾家庄园举行了公开审判,当著近万村民的面將欺压过村民的庄丁全杀了,其中就包括顾穆。” “杀完人后將庄园的粮食全部分给了村民,此举激起了士族的公愤,他们嚷嚷著要为顾穆举办隆重葬礼,將顾穆变成士族的英雄。” “对了,张昭给你写了封信,邀请您去参加。” 让关羽去参加顾穆的葬礼,张昭还真敢想。 关羽冷哼道:“信我就不看了,直接扔了吧,等等,士族都去参加顾穆葬礼了,他们自己的庄园是不是就空了?” 王甫脸色微变连忙问道:“使君你想干啥?” 关羽捋须道:“士族藏在庄园的粮草兵器可不在少数,这些东西咱们不取就会变成对付咱们的武器。” “城內粮草虽多但百姓也多啊,粮草这东西没人嫌多,应该多多益善对吧。” 王甫惊讶道:“明白了,使君是想利用士族参加顾穆葬礼的空档偷袭他们的庄园,抢夺他们的粮食兵器?” 关羽冷哼道:“没错,有了士族庄园的粮草物资,咱们就能多坚守几个月,咱们坚守的越久,大王北伐的时间就越充足。”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多坚守一天都可能改变战局的胜负更別说几个月了,所以这么好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浪费。” “你留守建业城,我亲自带兵攻打庄园,將庄园里的粮草物资全运回来。” 王甫急道:“这如何使得,还是我去攻打您留守建业吧。” 关羽摇头道:“不行,时间有限,此次行动必须迅速,先告诉我哪座庄园的粮草最多?” 第36章 江东不许这么狂妄的人存在 王甫知道关羽的脾气,见他心意已决便没再劝,老实答道:“朱顾陆张,吴郡四大家族以朱家为尊,朱家在西南二十里处有座庄园,里面的粮食粗略估计不下二十万石。” 关羽惊呼道:“这么多?” 王甫摊手道:“吴郡可是鱼米之乡,孙策死后境內便没经歷过大的战事,风调雨顺这么多年,攒点钱粮不奇怪。” 关羽激动的鬍鬚乱颤,翻箱倒柜折腾半天,找到一张吴郡地图铺在案上说道:“把四大家族最近的庄园全给我標出来,我一座座往过扫。” 王甫:“……” 你这是一点活路不打算给士族留啊,你特么是將军还是土匪? 心中吐槽的同时手上却一点不慢,快速圈出好几座庄园,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拍著额头骂道:“瞧我这脑子,费这劲干嘛,找几个熟悉情况的嚮导不就行了吗?” 打发走王甫,关羽便开始积极准备,然后耐心等待消息。 三天之后,士族前往顾府参加葬礼的消息传回,关羽立即点齐两万兵马杀出城外,杀向朱家庄园。 攻打一座小小的庄园自然用不了这么多人,但別忘了他们是去抢粮食的,那么多粮食得有人搬啊。 这年头可没有火车半掛,运输全靠人力,不多带点人,数十万石粮食怎么能快速运回? …… 顾家庄园。 今天是顾穆下葬的日子,江东排的上號的士族全来了,连周瑜的儿子周循和孙鲁班夫妇都来了。 主持葬礼的是顾雍的弟弟,东曹掾顾徽,顾徽带著一群顾氏子弟忙前忙后,將所有宾客全部请到灵堂上香,然后扶著棺材悲痛欲绝的哭道:“我可怜的侄儿小小年纪便遭了关家父子的毒手,让我如何跟兄长交代啊?” “孝则不幸英年早逝,季则又遭遇不测,兄长若是知道,该如何受得了啊,我可怜的侄儿啊。” 他口中的孝则是顾雍长子顾邵的字,顾邵建安十九年便已去世,享年三十一岁,季则是顾穆的字。 短短数年死了两个儿子,顾雍若是知道,怕死的心都有了。 顾徽哭的太过伤心,连带著其他人也受他感染,沉浸到了悲伤的情绪中。 张温拍著顾徽的肩膀劝道:“子嘆(顾徽的字)放心,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事咱们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没错报仇,必须报仇。”顾徽抓住张温的衣袖,却看著张昭说道:“军师,此事你可得给老夫做主,给我顾家做主啊。” 张昭这些年一直承担著江东大管家的职责,在江东的威望无人能及,大伙遇到难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张昭闻言上前,拍著顾徽的肩膀嘆道:“子嘆放心,此事老夫会给你们顾家一个说法的。” 说完转身面朝眾人,看著一眾士族精英说道:“说实话,关羽突然杀进建业是咱们谁也没想到的,但有一点却是可以预见的,关羽现在是支孤军,內无盟友外无援军,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老夫原以为关羽能认清自己的处境,接受老夫的提议与江东谈判,大不了还他荆州嘛,现在看来老夫错了。” “关羽拒绝了老夫的提议不说,还派次子关兴胡作非为,妄想在我江东变法,从而吞併江东,简直没將我等放在眼里,元逊,將你收集到的东西给大家看看。” 诸葛恪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帛,与周循合力展开,摆在所有人面前。 眾人凑近发现,绢帛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再仔细一看齐齐变脸,绢帛上写的话太核人听闻了。 士族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还反过来嫌弃你们的血脏,一切权益属於劳动人民,不劳动者不得食…… 任何一个字都挑动著在场眾人的敏感神经,看的眾人火冒三丈。 张温再次充当嘴替,气急败坏的吼道:“他关安国想干什么,想蛊惑民眾造反,把咱们江东士族全部杀死是吗,他以为他是谁啊,大贤良师吗?” 孙邵接茬道:“关兴的言行太过狂妄,江东决不允许这么狂妄的人存在,子布,你就说怎么办吧?” 眾人纷纷附和道:“孙长史说的没错,江东是咱们士族的江东,是连曹操都没打下的江东,他关氏父子凭什么,军师,您就下令吧。” 张昭见民心可用也不囉嗦,直接说道:“主公传来消息,说大都督已经率军返回,用不了几天就会赶到並反攻建业,但大军轻装简行没带多少粮草,城中府库的粮草又已落入关羽手中,所以大都督此战所需粮草需要咱们提供。” 顾徽迫不及待的说道:“没问题,给大都督总比送给关家父子好不是,军师你说个数,老夫就算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 张温附和道:“我这也没问题。” 关兴杀害顾穆激起了公愤,变法的行为又让士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从而成功让士族团结在了一起。 张昭继续说道:“除粮草外我还要兵,建业城由大都督负责,咱们不管,但关兴此贼老夫决不允许他继续逍遥法外,必须儘快除之。” 又是顾徽率先开口道:“没问题,我顾家出兵三千,老子跟关氏父子拼了。” 张温附和道:“我张家出兵两千,由吾弟张白亲自率领。” 其他人纷纷出兵,你凑一千他凑八百,很快就眾筹了两三万人,听的张昭心惊肉跳,连忙说道:“收拾区区一个关兴用不了那么多,八千兵马足够了,但老夫要优中选优,要绝对的精锐。” 该说不说,江东士族的家底是真厚啊。 获得眾人支持之后张昭继续说道:“吉时到了,让季则贤侄入土为安吧,完事立刻回家准备,老夫已命犬子张承从濡须口返回,届时由他领兵征討关兴。” 人都有私心,张昭也是一样,征討关兴怎么著也算一份军功,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他虽已知道奇袭建业是关兴的主意,却並不觉得关兴有多厉害,顶多算瞎猫碰到死耗子,撞上了。 毕竟关兴没有独自领兵的记录,初上战场的毛头小子能有多猛,真当大汉人均霍去病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关兴勇猛如霍去病又怎样,麾下只有两三千兵马,又在江东人生地不熟的,能掀起什么浪。 他儿子张承却不同,多次討伐山越,又在濡须口跟魏军作战多年,能力和经验都远非关兴可比。 更重要的是张承属於主场作战,兵力上又占据绝对优势,这要还能打输,张昭觉得自己可以去跳太湖了。 张昭胡思乱想的功夫,顾氏族人已经抬起棺材前往墓地准备下葬,谁料刚出灵堂,一名壮丁便跌跌撞撞的衝进府门,带著哭腔喊道:“军师不好了,关羽突袭朱家庄园,將庄园里的粮草輜重全给抢了,现在又奔张家庄园去了。” 嗵……啊…… 抬棺的青年脚下一晃,棺材掉落砸在了他们的脚背上,砸的抬棺青年鬼哭狼嚎。 第37章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什么,关羽又偷家了? 现场眾人如遭雷击,被惊的集体愣在原地,就连抬棺青年的惨叫声都没听进去。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关羽会趁他们外出奔丧的时候又一次袭击他们老巢,该死的关云长太特么不讲武德了。 朱氏族老朱荣率先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骂道:“关云长你个红脸贼,你特么王八蛋你。” 他们朱家庄园的存粮超过二十万石,箭矢多达十万支,这可是几代人累积下来的財富啊,现在全被抢了? 想到空荡荡的庄园,朱荣感觉自己的心头肉被人生生剜走,疼的简直无法呼吸。 张温被他的骂声惊醒,却没有辱骂叫囂,而是衝到张昭身边抓住他的衣袖急切问道:“军师,咱得出手阻止,不能让关羽这么肆意妄为啊,粮食若全被他抢了,大都督回来吃啥?” 没听信使说,关羽已经洗劫完朱家庄园,奔他们张家庄园去了吗? 张家庄园的存粮同样不少,若被关羽洗劫了,家族多年的辛苦可就付诸东流了。 其他人纷纷喊道:“军师,快想办法吧,怎么办啊?” 关羽目前虽未光顾他们家的庄园,但也只是目前,若再不出手阻止,人家抢完张家肯定会抢他们的。 局势太过危急,眾人却都没有主意,只能齐齐向张昭看去。 张昭同样急的原地转圈,他在城外也有庄园,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於张温说的,粮食若全被关羽抢了,吕蒙回来吃啥? 总不能从荆州运粮支援江东吧,那不倒反天罡荆的吗,荆州现在才是需要支援的那个。 想到这些,张昭当机立断道:“火速派人通知各大庄园,让庄丁严防死守,儘量拖延关羽攻破庄园的时间。” “同时立即调兵阻止关羽,绝不能让他在城外继续肆虐下去。” 眾人闻言齐齐打了个冷颤。 出兵阻止关羽?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那特么是关羽,是魏吴两军派出全明星阵容也要靠糜芳背叛才能拿下的关羽,现在江东要兵没兵,要將没將,拿什么阻止啊? 这群傢伙虽然叫囂的欢,但让他们领兵与关羽作战却没一个人敢。 体面人做事讲究先礼后兵,上次关羽將他们礼送(驱逐)出城已经给过面子了,再被关羽活捉了,等待他们的怕就是屠刀了。 没看顾穆已经被砍死了吗? 张昭看著他们的怂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无奈说道:“运粮是个体力活,关羽人手有限时间又短,运不了多少,怕就怕他不运粮直接烧粮,若是將庄园一把火烧了,你们可就没地哭了。” 运粮可能需要几万人,烧粮却只需一把火。 关羽若真像张昭说的,攻进庄园放把火就跑,他们谁都没招。 张温急道:“我同意调兵阻击,可短时间內也调不来多少兵力啊,就算调来兵力,谁领兵啊?” 这才是核心问题,在场谁敢领兵对战关羽? 张昭咬牙说道:“收拾不了关羽还收拾不了运粮队吗,诸葛恪,周循,你俩立刻带兵去阻击运粮队,记住骚扰即可,看见关羽就跑,千万別跟关羽正面交战,你俩打不过。” 诸葛恪周循:“……” 你个老不死的还知道我俩打不过啊? 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打不过就能跑的掉,关羽骑的可是赤兔。 吐槽归吐槽,两人却不敢抗命,同时抱拳道:“喏……” 看著他俩离去的背影,现场眾人非但没鬆口气反而更加焦虑,他们都不觉得诸葛恪和周循能挡住关羽那个牲口,完成保卫庄园的任务。 突然孙邵想到什么,出言提醒道:“诸位,你们说关羽遭到骚扰之后会不会朝咱们杀过来?” 眾人闻言齐齐变脸,有人更是嚇的浑身震颤。 还是那句话,关羽已经给过他们礼遇了,再次抓住他们怕是不会有好脾气了。 张温顾不上再想自家庄园了,连忙劝道:“军师,诸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还是先躲躲吧。” 眾人齐声高呼道:“躲个屁,他姓关的还敢把咱们全杀了不成?” 嘴上说的慷慨激昂,身体却很诚实,有人话未说完便出了门。 张昭虽未开口却也选择了从眾,跟著人群悄悄离去。 很快顾家庄园便空无一人,只剩顾穆的棺材孤零零的倒在门口。 连棺材都没处理就跑了,这群混蛋太不是人,竟然如此对待他们口中的英雄。 他们逃跑了,关羽却玩嗨了。 关羽率兵顺利攻进张家庄园,骑著赤兔马,拿著青龙偃月刀,站在前院大声喊道:“快速套车装车,將粮食箭矢等能运走的全运走。” 庄园里可不止有粮食武器,还有牛马和毛驴以及各种车辆,这些牲畜和车辆就是他运输的工具。 大军迅速展开行动,已被封为偏將军的黄龙寨寨主雷川说道:“將军,车辆太少运输太慢,张昭若是在路上截击,咱们很被动啊。” “况且建业周边的庄园高达数十座,这么多庄园加起来,存粮超过百万石,短时间內根本运不完。” 这是事实关羽当然知道,蹙眉问道:“你的意见呢?” 雷川答道:“斥候传回消息说吕蒙已经进入丹阳,再有三五天就到了,但他这次轻装简行没带粮草,回来肯定会问各大士族要粮的,士族的粮全在庄园里,咱们运不走吕蒙就会取。” “所以卑职建议放火烧掉,省的吕蒙拿这些粮食来对付我们,相反,烧了粮食吕蒙就得从更远的地方运粮,这会加重他们的负担。” 关羽皱眉陷入纠结,烧粮確实是最快速最省事的办法,但传出去名声不太好听。 更重要的是烧粮的同时还会烧掉庄园,那可是士族好几代人才建起的庄园,一把火烧了他真捨不得。 关羽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知道现在不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时候,立即说道:“烧,你带三千人去攻打其他庄园,放完火就走,不要留恋,我去保护运粮队,其他庄园顾不上,但朱张两座庄园的物资必须运回城。” 冒著风险出城一趟,总得落点什么不是,一粒粮食都运不回去,他不是白出来了吗? “喏……”雷川抱拳一拜转身要走,关羽急忙拦住並叮嘱道:“记住你只有一天时间,明天天黑之前立刻停止並返回建业城,我可不想你为了几座庄园把自己折进去。” 雷川抱拳道:“卑职明白。” 送走雷川,关羽便积极投入工作,在他的主持下,张家庄园很快便被洗劫一空,运输物资的队伍在返回建业的路上排起了长龙。 关羽则亲自带兵在队伍四处游弋,藉此保护队伍的安全,如此走出不到十里,斥候快速赶来说道:“將军,南边有支两三千人的兵马打著诸葛旗號朝咱们这边赶来,距此不足二十里。” 第38章 关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江东姓诸葛的只有一家,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谁。 关羽冷笑道:“小小诸葛恪也敢在关某人面前放肆,走,跟我去会会。” 说完猛夹马腹,带著两千人向诸葛恪杀去。 另一边,诸葛恪领著大军走的很慢,丝毫没有救人的急迫感。 他不是不急而是不敢急,自己率领的是士族私兵,兵力和装备都不占优势,面对的又是关羽这种猛人,真不管不顾的衝过去,估计都不用汉军动手,关羽一个人就能把他的首级给取了。 儘管走的很慢,诸葛恪心里依然没多少安全感,边走边望著前边不断问道:“斥候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关羽收拾了吧。” 人是经不起念叨的,话音刚落斥候便骑著快马迎面赶来,衝到近前拜道:“两位公子,前方发现了关羽的运粮队,关羽亲自带队守护。” 诸葛恪脸色微变连忙问道:“確定是关羽亲自带队?” 斥候答道:“非常確定,红脸美髯赤兔马,外加青龙偃月刀,卑职不会认错的。” 关羽的体型特徵太明显,只要听过就能瞬间认出,连画像都不用看。 诸葛恪扭头嘆道:“舒望(周循的字),关羽亲自押送,咱们怕是没机会了,要不撤往其他庄园,据园死守,防止关羽烧粮?” 撤退虽然很丟人,但总比死了强不是,诸葛恪別的本事没有,对自己这条小命还是挺珍惜的。 周循还没回復,斥候便抢先说道:“诸葛公子,要撤的话就得快点了,因为关羽朝咱们这边杀来了。” “我尼玛……”诸葛恪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所有人原地转身,往东南方向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周循虽没发表意见,却率先调转马头,以比诸葛恪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诸葛恪无语,快速打马追了上去,同时在心里誹谤道:“该死的周循,你特么可真仗义。” 诸葛恪周循来的时候慢慢悠悠,走的时候却动力十足,等关羽赶到时早跑没影了。 关羽右脚踩住马背,左脚踩住马头,抓著马韁站在马背上,望著诸葛恪已经消失的背影无语道:“诸葛家这小子跑的还挺快,回去继续保护粮队,再派人通知雷川,告诉他诸葛恪的存在,让他小心防范。” 诸葛恪和周循跑出十几里地才停下,回头观察著身后说道:“关羽应该不会追过来了,他现在的目標是运粮而非咱们。” 周循说道:“朱家庄园在北,关羽在南,也就是说截击朱家庄园的运粮队同样得经过关羽这道坎,朱张两家的庄园没抢救必要了,还是防守其他庄园吧。” 诸葛恪点头道:“同意,只要保住其他庄园不被烧毁,咱们就算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交给大都督,走。” 关羽既然亲自保护运粮队,攻打其他庄园就得派別人去。 他俩不敢直面关羽,还不敢收拾其他小嘍囉吗? 要知道关羽现在跟江东士族一样悲催,麾下一个大將都没有,都面临著无人可用的窘境。 两人商议一番,避开关羽快速向其他庄园赶去,还没赶到目的地就看到了前方燃起的熊熊大火。 “该死的,还真被军师给说中了,关羽竟然真的纵火烧粮了。” 诸葛恪不敢耽搁,快速向著火地方杀去。 前方的火是雷川放的,放完立刻赶往下一家,谁料半道上跟诸葛恪撞了个正著。 那还有啥说的,打唄。 交战一番互有损伤,无奈各自退去。 摆脱诸葛恪后雷川本想继续执行纵火烧粮的任务,奈何诸葛恪跟狗皮膏药似的始终吊在他身后十里左右,而且远比他熟悉地形,任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摆脱。 雷川怕攻打庄园的时候诸葛恪突然杀出断自己后路,权衡一番利弊果断返回建业。 诸葛恪没有追击,而是继续远远吊著,將他送进建业城后才转身离去。 雷川进城立刻去向关羽匯报,见到关羽抱拳拜道:“將军,卑职无能,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关羽笑道:“无所谓,反正咱们赚了,王司马已经將战果统计出来了,咱们这次从两座庄园中抢回三十六万石粮食,十八万支箭矢,上万副刀剑弓弩还有上千副鎧甲,这么多粮食足够全城百姓食用一两个月啊。” 这些粮食加上府库官粮,匯聚成了关羽做梦都能笑醒的数字。 他现在兵虽不精粮却充足,粮食带来的底气让他无所畏惧。 雷川震惊的说道:“这么多?” 见关羽点头,忍不住酸溜溜的嘆道:“还是抢劫士族来钱快啊,哪像以前在大別山,三个月不开张,开张就吃三天。” 关羽捋须笑道:“去休息吧,接下来咱们严防死守,老子死也不出建业城了。” 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关羽打定主意不再出击,就守著建业城跟吕蒙硬耗。 谁料话音刚落,一名传令兵便衝进来焦急说道:“將军不好了,辛肥將军在过长江赶来建业的路上跟吕蒙撞了个正著,请求支援。” “什么玩意?”关羽急道:“这个辛肥怎么搞的,怎么能撞进吕蒙怀里,雷川,立刻调集兵马跟我出城营救。” 攻下建业的第二天,他便命辛肥返回大別山,將山中的土匪豪杰全带过来编入汉军。 原以为大別山比江陵近,辛肥肯定能抢在吴军赶到之前返回,现在看来自己攻打建业的行为將吕蒙逼急了,人家粮草都没带就杀回来了,辛肥却不同,拖家带口的肯定走不快,被吕蒙堵住也能理解。 关羽还指望著辛肥麾下的土匪增加实力呢,可不敢见死不救,立刻率领两万大军杀出城,向辛肥所在之地赶去。 两天之后顺利赶到丹阳郡治宛陵境內,在一座险要的山上发现了辛肥的踪跡。 此刻辛肥正带著匪军在山上死守,吕蒙率领三万吴军將山丘团团围住。 关羽看见吕蒙那真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都没想便亲自带队杀了上去。 与此同时,辛肥见援军赶到,果断率领精锐从山上杀了下来,双方里应外合,很快便在吕蒙的防线上撕开一条口子顺利会合。 关羽也不恋战,带著大军且战且退,不跟吕蒙纠缠也不给吕蒙合围的机会。 吕蒙只带了三万兵马,在兵力上也不占优势,根本留不下关羽,只能眼睁睁看著关羽退回建业城。 回到城中的关羽封闭了所有城门,打定主意严防死守。 吕蒙对关羽同样存在著畏惧之心,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召集张昭孙邵等人商议对策。 接到消息的张昭孙邵等人无不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他们东躲西藏这么多天,可算是等到了亲爱的大都督。 第39章 亲爱的吕大都督回来了 建业城外,吴军大营。 文武齐聚帅帐,寒暄过后张昭率先开口,向吕蒙通报情况。 “目前关氏父子已经分开,关羽在城內关兴在城外,密探回报说关兴已经挥师南下,去向不明,目的不明。” “老夫怀疑关兴是想联繫山越,他若鼓动山越作乱,恐会给咱们造成不小的麻烦,另外我已命犬子张承返回建业镇压关兴,他明天就该到了。” 听完通报,吕蒙坐在案前,手指敲打著桌面嘆道:“关兴只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关羽,必须將这个红脸贼从江东赶出去,否则咱们会寢食难安的。” 眾人纷纷附和道:“大都督言之有理。” 赶走关羽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愿望,但怎么赶走,他们却集体抓瞎。 关羽占据著建业城,吕蒙却只带回来三万人,明显不够啊。 孙邵弱弱问道:“大都督是否已经想好破敌之策,可否说出来咱们一起探討?” 吕蒙被问住了,不悦的向孙邵瞪了过去。 找你们过来不就是商量对策的吗,我若有破敌之策还找你干毛? 吕蒙苦笑道:“我刚派人查了下,发现关羽已经封闭所有城门,摆明了要严防死守,这种情况下咱们没有別的办法,只能强攻。” 眾人闻言齐齐低头,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 他们虽都是智计百出的谋士,但谋略是需要施展条件的,关羽现在封闭城门,摆明了不打算接你招,你纵有千般诡计也没用啊。 眼下的情况就好比张昭和吕布被关在同一间屋子,他的千般计谋抵挡不住吕布的一拳头。 他们苦,吕蒙比他们还苦,他太清楚建业的城防有多坚固了。 建业江陵这样的坚城不是强攻就能打下来的,当日之所以能快速拿下江陵,是因为有糜芳这个叛徒开门,糜芳只要稍微硬气点,发动百姓积极守城,他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內拿下江陵,至少三个月內不可能。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三个月的时间別说关羽,刘备都从成都杀来了。 现在的建业可没有帮他开城的糜芳,別说糜芳了,连个传递消息的信使都没有。 该死的关羽將东吴三百石以上官员全部驱逐出城,却將他们的父母妻子和十岁以下的孩子留在城中做了人质,如此別说城內了,城外这群人都未必会全力帮他。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但要防著城內的关羽,还要防著城外队友为了家眷朝他捅刀子。 此刻的吕蒙终於体会到了白衣渡江时关羽的感受,贼特么难受。 吕蒙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憋屈,忍不住骂道:“该死的关羽,败走麦城之后非但没有返回成都,反而长途奔袭攻打建业,他怎么想的,他怎么敢的?” “孤军深入向来都是兵家大忌,率领偏师偷袭敌军国都,韩信来了都不敢这么玩吧?” 他是真被关羽这一记回手掏给打懵了,直到现在依旧觉得不真实。 当日关羽明明已经穷途末路了啊,怎么突然就极限翻盘,把他老家给偷了呢? 张昭苦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想想怎么破敌吧,主公那边什么情况?” 吕蒙嘆道:“蜀地传回消息说,刘备已经在积极备战隨时准备东征了,襄阳的曹仁也在集结大军,並与房陵的孟达互派信使,隨时准备南下了。” “毫不夸张的说,眼下的江东遭遇了比赤壁还大的危机,曹刘同时打来咱们未必扛得住,不过比起他俩,最危险的还是关羽。” “关羽就像一颗钉子死死插在咱们的心臟,不儘快拔掉不用曹操和刘备来打,咱们自己就得先掛。” 张昭捋著鬍鬚嘆道:“但建业的城防你也知道,强攻根本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儘快擒住关兴和在荆南作乱的关平,用关羽两个儿子的命逼迫他跟咱们和谈。” 现在留给他们的只有和谈一条路,若不和谈,他们江东肯定死在刘备前边。 问题在於该死的关羽他不谈判啊。 所以张昭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擒住关羽的儿子,將关羽逼上谈判桌。 听到这个吕蒙更头疼了,揉著眉心说道:“擒关羽没问题,但想擒住关平怕是不易,我回来途中接到消息,零陵北部都尉,裨將军习珍连同他弟习宏和武陵从事樊伷反了,瞬间席捲数县,目前估计已跟关平会师了。” 这就是他们偷袭荆州的恶果,白衣渡江时荆南四郡投降的快,但他们走了,荆南四郡反的也快啊。 荆南四郡对刘备都没尽忠,凭什么对他孙权尽忠? 歷史上习珍就反了,死也没降东吴,现在关平去了荆南,以关平荆州少主的威望和身份,加上习珍这个地头蛇在荆南的影响,孙权甭想睡安稳了。 张温嚇了一跳,迫不及待的问道:“消息可靠吗?” 话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东吴才拿下荆州几天,当地官员起兵反叛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如此一来,东吴本就糜烂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了,看来东吴这艘破船不能待了,得儘快准备后路才行。 要不派人联繫下张辽和臧霸,若能將魏王迎进江东,自己也算大功一件。 想到此,张温忍不住偷偷向顾徽瞅去,惊讶的发现顾徽也向他望了过来,忍不住朝其微微一笑。 两个老狐狸四目相对,一切都在不言中。 吕蒙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也没回答张温的问题,而是说道:“那就按军师的意思办吧,准备兵马粮草,等明天张承回来,让他立刻率兵攻打关兴,告诉他,关兴我要活的,而且必须是活的。” 张昭点头道:“没问题,咱们这边呢?” 吕蒙恶狠狠的说道:“自然是攻城了,攻不下也得攻,况且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要知道关羽率领的只是大別山的土匪和招募的新兵,战力有限,真打起来咱们未必会输给他,请军师为我准备粮草调集兵马徭役,大军休息两天就攻城。” 城肯定是要攻的,总不能因为难攻就在城外看戏吧。 “好。”张昭爽快答应,转身就去准备,表现的比吕蒙还积极。 当年赤壁之战他主张投降,现在他却主张死战,原因很简单,他都六十多岁快入土了,不想临了临了,给自己弄个背主投降的名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张承也从濡须口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向大都督吕蒙报到。 吕蒙对攻打关兴的事极为重视,当即便从带回的三万精锐中调出五千,又从士族私兵中抽出五千,凑够一万交给张承。 张承顾不得休息,点齐兵马便带著周循和诸葛恪两名副將向关兴追去。 第40章 你降了汉,我怎么办? 经过十余天的跋涉,关兴终於率军赶到乌伤城,远远望著城墙嘆道:“累死我了,可算是到了。” 乌伤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义乌,离建业八百余里,他们步行十二天才到,累的都快虚脱了。 所有人都在大喘气,唯有谢冲望著城墙满脸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校尉,此战就让卑职打头阵吧,卑职定要亲手將朱宏的脑袋拧下来。” 乌伤县令朱宏仗著家世抢他前程害他兄嫂,此仇不报他谢冲誓不为人。 关兴理解他的心情,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心些,我支持你报仇,但不希望你受伤。” 谢冲闻言鼻子一酸,却没多言转身吼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累,但咱们已经赶到目的地,只剩最后一哆嗦了,拿下县城就可以敞开吃肉,好好休息了,跟我冲?” 说完不给將士们反应的机会,率先向城墙衝去,孟骏见他打了头阵连忙带人跟上。 乌伤只是座小县城,没有护城河,城墙不到三米高,又处在江东腹地没有守军,城上只有十几名维持秩序的普通士兵,对汉军几乎不设防。 见汉军杀来,守军脸色齐变连忙关门求援。 没等城门关紧谢冲便衝到城下,却没进门而是冲向城墙准备强行登上。 一名守军见他衝来举枪便刺,谢冲侧身避开,然后抓住枪桿用力猛拽,守军嚇的连忙后退,试图將枪夺回。 谢冲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踩住墙面借著他后拽的力量强行登上城墙,然后挥刀向拽他上来的守军砍去。 这一幕看的身后汉军集体震惊,有人忍不住感慨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谢导教竟然这么猛?” 孟骏拍著他的后脑勺骂道:“你前程被抢哥嫂被杀,你也会这么猛的,跟我冲。” 说完撒开脚丫子衝到城下,伸手喊道:“老谢,拉我一把。” 谢冲递来枪桿,等他抓住猛一用力,轻鬆將孟骏拉上城墙。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汉军如法炮製陆续登城,守军见事不可为仓皇撤退。 谢冲踹倒一名准备逃跑的守军,用枪指著他的咽喉质问道:“朱宏在哪?” 守军连忙答道:“在城西菜市口监斩县尉纪杰呢。” “带我去。”谢冲不由分说,抓住守军的衣领就走,孟骏带人跟在身后。 他们攻城的时候,城內正发生著一件涉及全县百姓的大事。 县令朱宏在菜市口搭建木台,將县尉纪杰五大绑的摁在台上,对著台下百姓喊道:“乡亲们,自本官上任以来,乌伤匪患成灾屡缴不绝,本官原以为是我能力有限,无法杜绝匪患,最近才知道並非盗匪难缠,而是家贼难防。” “县尉纪杰勾结土匪为祸乡里,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所以本官决定公开处斩这个恶贼,还乌伤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刚落便有人鼓掌欢呼道:“县令英明……” 鼓掌的只是几名穿华服的,百姓集体沉默,且看向朱宏的眼神满是不忿和冷漠。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勾结土匪祸害百姓,他们这群受害者能不清楚吗? 乌伤以前虽有土匪却不严重,你朱宏刚一上任土匪便泛滥成灾,这是谁造成的,真当我们瞎吗? 现在匪患兜不住了,你將纪县尉推出来当替死鬼了,什么玩意? 见百姓冷漠不配合,朱宏心中涌出一股恼怒,暗骂道:“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贱民,等处理完纪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如此想著,朱宏转身看向被绑著身体並堵著嘴的纪杰,大义凛然的质问道:“纪杰,你身为县尉却勾结土匪为祸乡里,如今事情败露,你还有何话说?” 纪杰剧烈挣扎,拼命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口不能言,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朱宏嘴角泛起一丝嘲讽,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不辩解本官就当你认罪了,来人行刑。” 纪杰再次被摁倒,刽子手扬起屠刀正要砍下,突然听见有人惊慌失措的喊道:“县令不好了,汉军进城了。” 朱宏闻言一愣,本能的惊呼道:“怎么可能,乌伤怎么会有汉军……”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汉军进入视线了。 朱宏顾不得多想,连忙喊道:“愣著干什么,快行刑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汉军,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投降,但投降前得把屁股擦乾净,省的纪杰在汉军面前乱说乱捅。 问题是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纪杰还会引颈受戮吗? 在求生欲的支配下,纪杰突然生出一股力气,猛的起身將还在发愣的士兵撞倒在地,然后呈金鸡独立之势向台下跳去。 朱宏急了,拿过弓箭就要射杀,结果没等弓弦拉开,一个令他惊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朱宏老贼,还记得余姚谢冲否?” 朱宏嚇的当场瘫倒在地,看著奔跑而来的谢冲浑身哆嗦道:“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汉军將领?” 攻打乌伤的竟是谢冲,这下完犊子了,想投降都没机会了。 等等,谢冲你个王八蛋怎么敢投降汉军,你竟敢背叛主公投降汉军? 老子都没降汉,你怎么能降汉? 你降了汉,我怎么办? 第41章 迴旋鏢正中眉心 见汉军衝来,台下百姓也慌了,开始互相推搡四散逃跑。 不跑不行,这年头官兵比土匪还狠,鬼知道汉军是个什么德行? 纪杰怕发生踩踏事件连忙吼道:“乡亲们听我说,汉军是汉中王的军队,是仁义之师,不会欺负咱们老百姓的,所有人站在原地別乱动,我去跟汉军交涉。” 百姓闻言纷纷止步,纪杰则解开束缚走向汉军,同时朝台上衙役吼道:“汉军都入城了你们还愣著干什么,不想死的快蹲下投降。” 衙役依言照做,朱宏却气急败坏的吼道:“纪杰你个叛徒竟敢降敌,给我杀了这个叛贼,再隨老夫前去杀敌。” 他嘴上说著衝锋,身体却在向后移动,准备忽悠衙役去跟汉军拼命,自己缩在后头趁乱溜走。 不走不行,来的是他的仇人谢冲,落到谢冲手里他就完了。 所以必须逃,只要出了城,谢冲就拿他没办法了。 想法很好,但纪杰能让他如愿吗? 纪杰跳上高台对著他的眼眶就是一拳,將他打倒之后顺势骑上,朝衙役吼道:“兄弟们別衝动,投降汉军不丟人,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办?” 已经起身的衙役再次蹲地,朱宏则被打的眼冒金星,愤恨骂道:“纪杰你混蛋,你竟敢背叛主公投降汉军?” 纪杰又赏了他一拳,阴阳怪气道:“听你说话怎么感觉这么噁心呢。” 说完握住拳头没等继续,就听见有人喊道:“我是关羽將军麾下谢冲,所有人立刻抱头蹲地,三息之后还站著的將遭到攻击。” 百姓闻言纷纷蹲地,纪杰也收回手臂高声喊道:“谢冲將军,我是乌伤县尉纪杰,我愿投降汉军,我身下的是县令朱宏。” 朱宏二字让谢冲的怒火瞬间上涌,本能的就要拔刀手刃这个畜牲,却用理智压住衝动,冷声说道:“纪县尉是吧,我替关將军接受你的投降,请纪县尉帮忙疏散百姓。” 纪杰婉拒道:“卑职斗胆,请將军允许百姓留在这里,再请將军为乌伤百姓主持公道,审判处斩朱宏这个贪官。” “將军有所不知,朱宏在任期间炮製出无数冤假错案,还勾结土匪不断製造匪患,然后一边上奏吴侯索要剿匪钱粮,一边命令土匪劫掠百姓,所犯罪行罄竹难书,还请將军明鑑。” 他对朱宏的恨比百姓更深,而且从谢冲最初的喊话中得知两人有仇,岂能不好好利用? 另外脚下木台是朱宏为杀他而搭建的,若能反过来將朱宏斩在这座木台上,將是多么的令人舒爽。 朱宏脸色大变急切吼道:“纪杰你放屁,勾结土匪的明明是你。” 纪杰正要反驳,谢冲却说道:“那就依你所言,在此公开审判,先將他的嘴堵上,不想听他聒噪。” 纪杰拽下朱宏的袜子揉成一团塞进他的口中,又抽出他的腰带捆住他的手脚,这才起身向谢冲行礼。 谢冲抓住手臂说道:“走,先跟我去迎接关校尉。” 说完拉著纪杰朝正往这边赶来的关兴跑去,来到关兴面前躬身行礼並匯报情况。 听完他的匯报,关兴走上高台面朝百姓喊道:“乌伤的乡亲们,我是关羽將军次子,校尉关兴。”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搭起高台,大伙也都在,本校尉就现场办公为你们申诉冤情,有被贪官污吏欺负的,被地主恶霸迫害的,都可以向我告状,我替你们做主。” 纪杰不等百姓反应便迫不及待的喊道:“乌伤县尉纪杰见过关校尉,卑职控告县令朱宏……” 朱宏有心辩解,却跟先前的纪杰一样被捆著手脚堵著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兴瞥了他一眼问道:“纪县尉是吧,县丞和主簿呢?” 纪杰答道:“稟校尉,县丞和主簿暂时空缺,目前县衙只有卑职和朱宏两名官员,这座木台就是朱宏为处斩卑职而建的,您再晚来片刻,卑职就见不到您了。” 关兴诧异道:“县尉虽小却也是朝廷命官,他一个县令怎能隨意处斩?” 纪杰嘴角泛苦的说道:“按大汉律来说,朱宏確实无权斩我,但人家出身吴郡朱氏,杀我一个小小县尉还不是手拿把掐?” 关兴无语,原则上確实如此,但士族从不按原则办事。 他思忖片刻说道:“纪杰,你既是县尉就请回趟县衙,將朱宏任职期间所叛案卷的卷宗以及牢中被告全带过来,本校尉在此重新审理,谢冲,你陪纪县尉走一趟。” “喏……”纪杰大喜,带著谢冲向县衙跑去。 第42章 在你手里是把柄,在我手里是罪证 纪杰走了整整三刻钟才返回,回来时还抬著十几口大木箱。 將木箱搬上高台顺手打开,看清箱中物品,关兴惊的瞬间瞪大眼睛。 十三口大木箱,超过一半装的都是金银珠宝翡翠玛瑙,各色光芒交相辉映,晃的人一阵眼晕。 剩下一半则是竹简,不知道记录著什么? 纪杰解释道:“校尉,这些木箱都是卑职从朱宏书房的密室里找到的,装的全是朱宏在乌伤的贪污所得。” “那些竹简则是朱宏利用各种手段弄来的地契,包括房產矿山以及良田。” 说完从属下手中接过一个尺许长的木盒,打开递给关兴说道:“这是朱宏跟建业官员以及附近士族以及山中土匪往来的书信,里面记录的全是某年某月送给谁什么东西,求他办什么事情,或者收了谁的东西,帮他办了什么事情。” 朱宏看到这个彻底破防,在地上剧烈挣扎,嚇的大小便都失禁了。 这些东西在他手里是把柄,落到关兴手里可就是罪证了。 关兴若拿这些东西对付士族,那些士族还不得恨死他啊。 他虽已落入关兴手中,不用担心士族报復,但他儿孙还在老家呢,士族若將对他的恨意转嫁到他的儿孙身上,他这一支可就彻底完了。 该死的纪杰,多大仇啊,竟把老夫往死里整? 关兴没接木箱,而是看著纪杰意味深长的笑道:“纪县尉连这都能找到,看来你对朱宏很了解嘛。” 把这玩意交给自己,摆明了是不想让朱宏活啊。 果然,越了解你的人越知道往哪里捅最疼! 纪杰摸著鼻子訕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恰在此时,县衙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关兴扭头看去,发现谢冲押著十几名罪犯朝这边走来。 这些罪犯全都伤痕累累,有些连走路都成问题,一看就没少受罪。 关兴看看不成人样的罪犯,再看看箱中璀璨的珠宝,忍不住感嘆道:“三年清县令,十万雪银,朱宏担任乌伤县令也就两年多吧,竟能搜刮这么多財富,还真是生財有道啊。” 他虽说的漫不经心,心中的杀意却已封了顶。 看看台下百姓,哪个不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 再看朱宏,短短两年就攒了这么多金银,哪来的? 百姓穷的都快饿死了,身为县令的朱宏还在搜刮,这样的行径简直该千刀万剐。 关兴扯掉朱宏口中臭袜,直视著他的眼睛问道:“朱县令,这么多钱你是怎么赚到的,教教我,我也想赚。” 朱宏被他语气中的杀意嚇的浑身哆嗦,不知该如何狡辩。 纪杰抓住机会落井下石道:“稟校尉,金银只是小头,土地才是大头。” “朱宏上任之后疯狂兼併土地,目前已將乌伤七成的土地收进自己手里,箱中地契就是证据。” “朱宏兼併土地的方法很简单,先派土匪打家劫舍製造恐慌,再联繫村民低价收购土地,村民若是识趣主动卖地一切好说。” “若不识趣就会成为土匪的重点照顾对象,隔三差五遭殃,村民受不了日夜不停的折磨,最后只能屈服。” “除搜刮土地之外朱宏还干拦路抢劫的勾当,让土匪劫掠过往客商。” “乌伤北接诸暨( ji),南邻大末,交通便利商旅眾多,素有婺凡八邑,必首乌伤的美誉,可朱宏上任之后,经过乌伤的商队越来越少,卑职已经半年没见过商队了。” “更可恨的是,將乌伤搜刮一空的朱宏竟然升官了,已经接到豫章兵曹的调令,过几天就要去南昌上任了。” “所以他才急著杀掉卑职,准备將祸害乌伤的罪名甩到卑职头上,藉此將自己摘乾净。” 说著从箱中搜出一块绢帛,递给关兴说道:“校尉请看,这是朱宏写给毒蜂首领蜂王的密信。” “毒蜂是乌伤境內最大的土匪,首领蜂王在朱宏上任前只是个拥有十几名土匪的小头目,朱宏上任短短两年,蜂王便將毒蜂壮大到千人不说,连装备都给换了。” “现在的毒蜂不但有刀枪弓弩,还有几十副重甲,別说乌伤,连附近其他县城都遭了殃。” 关兴看著书信眼神越来越冷,咬牙切齿的说道:“身为县令养寇自重,朱宏,你还真是为官一任,祸害一方啊。” 朱宏急道:“我不是我没有,这些都是纪杰乾的跟我没关係,关將军明鑑,这是誹谤,纪杰他誹谤我。” 关兴自然不会只听他俩的一面之词,抬头询问百姓道:“乡亲们,纪县尉的话都听到了吧,谁能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勾结土匪祸害你们的是纪杰还是朱宏?” 话音刚落,有人便在身后喊道:“將军明鑑,草民状告县令朱宏敲诈勒索逼良为娼,多次派人绑架草民家眷,逼草民缴纳赎金,请將军为草民做主。” 第43章 死刑,立即执行 关兴转身发现,一名囚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囚犯哽咽说道:“草民钱运叩见將军,请將军为草民做主。” “草民本是余姚章氏的管事,三年前章氏遭到陷害,被居家发配交州,草民失去庇护,便来到乌伤购房置地安度余生,结果朱宏来了。” “朱宏上任之后便以各种名义逼迫县中富户纳捐,我们不敢得罪只能钱免灾,可是朱宏的胃口越来越大,大伙逐渐承受不住,便拒绝了他的盘剥。” “谁料朱宏根本没有底线,敲诈不成便开始绑架勒索,今天绑我儿子,明天绑我闺女,草民辛苦积攒的家业就这么被他一点点蚕食了去。” “最后草民实在没钱给了,他竟以勾结土匪的罪名將草民送进牢房,將草民的妻妾闺女抢进府中,玩腻之后又卖去青楼,听说草民的女儿已经被折磨死了,可怜草民的闺女才十六岁啊。” “与草民有同样遭遇的富户高达三十人,超过一半都没挺过牢中酷刑,已经……” 他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旁边囚犯连忙接茬道:“將军明鑑,城中像我们这样颇有家资的富户已经死绝,偌大的县城目前只有三家还在,分別是山阴贺氏,余姚虞氏和吴郡张氏的分支,有士族背景,朱宏才没敢动。” 关兴质问朱宏道:“他们冤枉你了吗?” 钱运抢先答道:“没有,绝对没有,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將军若是不信可前往青楼询问,城中只有一家青楼,里面姑娘大部分都是我们这群被朱宏害死的富户的家眷。” 朱宏嚇的浑身冒汗,想要狡辩却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兴强忍著杀机转身问道:“还有谁被朱宏或者其他人迫害过,儘管站出来,本將军替你们做主。” 百姓见关兴来真的,便不再顾忌纷纷控诉道:“草民的良田被朱宏抢了,三亩良田就给了草民两个铜板,草民不想卖,但他绑架了草民的儿子。” “草民状告虞勇,他占了草民家两亩地不说,还抢了草民家的水牛。” “草民状告贺平……” 关兴脸色阴沉道:“纪杰,把刚提到的这几人给我抓来。” 身为县尉,纪杰自然认识这群公子哥,衝进人群很快便將三大家族的败类抓上高台。 关兴再次喊道:“为官一任本应造福一方,朱宏身为县令非但没有造福百姓,反而搜刮百姓损公肥私,所作所为天理难容,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现在我宣布,县令朱宏与三大家族的败类勾结土匪祸害百姓,证据確凿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谢冲等这一刻等了太久,闻言抢过屠刀,对著朱宏的脖颈就砍了下去。 隨后一刀一个,很快便將三大家族的败类全部处斩。 看著台上乱滚的人头,台下百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很多人都脸色茫然,眼中露出强烈的不真实感。 关將军真把朱宏给杀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有人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感到疼痛之后惊喜说道:“这是真的不是做梦,朱宏这个狗官竟然真的死了,將军威武,汉军威武。”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呼喊瞬间引爆全场。 关兴等他们发泄完毕才说道:“乌伤的父老乡亲们,朱宏这两年將你们祸害的不轻,为弥补大伙的损失,本將军决定,乌伤县今年赋税徭役全免,让大家好好缓缓。” “另外被朱宏侵占的土地我会按人头重新分配,爭取让大家都能拥有自己的土地。” 百姓齐齐愣住,短暂的沉寂过后爆发了更加热烈的欢呼。 “將军英明,汉中王英明……” 关兴等他们欢呼完毕才说道:“纪杰,你留在此地疏散百姓,让他们有序撤离,切莫发生踩踏事件。” “谢冲,將这群败类的尸体处理一下,儘快找地掩埋,免得引发瘟疫,其他人跟我回县衙。” 掩埋? 那多浪费时间? 我再给他们立块碑得了。 谢衝心中吐槽的同时,命人收起尸体运出城门,直接带去山中餵了野兽。 他跟朱宏可是有血海深仇的,不餵野兽难道风光大葬吗? 谢冲藏在草丛中耐心等待,等血腥味將野兽引来,亲眼看到朱宏尸体被野兽啃食才离开。 回到县衙走进大堂,朝坐在首位上的关兴跪地叩拜,情真意切的说道:“卑职谢冲叩见校尉,校尉大恩大德卑职无以为报,今后愿为校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44章 竟然主动送上门了? 谢冲对关兴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他心里清楚若非关兴,自己別说报仇,连建业大牢都走不出,只能待在牢里腐烂发臭,默默死去。 死无所谓,但大仇未报憋屈死掉,让他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兄嫂? 关兴救他脱离苦海又助他报仇雪恨,对他的恩情宛如再生,他无以为报只能死命效忠。 关兴弯腰將他扶起,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大仇报了就別缅怀过去了,努力向前看吧,你的大好年华才刚开始呢。” 说完转身,看著眾將严肃说道:“贪官虽已解决匪患却未消灭,想快速恢復乌伤稳定就必须將祸害百姓的土匪连根拔起,对於剿匪,诸位有什么意见?” 乌伤匪患已经成灾必须解决,否则百姓连门都不敢出,怎么安居乐业? 谢冲思忖片刻扭头问道:“纪县尉,你在刑场上说乌伤境內最大的土匪是毒蜂,足有千人之眾,那其他土匪呢,乌伤境內不会只有毒蜂这一伙土匪吧?” 纪杰苦笑道:“確实只有毒蜂一伙,他们的武器装备不亚於吴军。” 关兴诧异道:“这怎么可能,朱宏再蠢也不至於只扶持一股土匪吧,至少也得两三股相互制衡才对。” 属下相互制衡,领导才能不被架空,士族出身又是县令的朱宏不可能不明白这点。 你可以怀疑朱宏的人品,但不能怀疑他的智商,士族出来的没有傻子。 但为什么只有一股土匪,哪里出了问题? 纪杰答道:“起初朱宏確实扶持了三股土匪给自己效力,毒蜂只是实力最弱的一股,但毒蜂首领蜂王是个不甘人后的主,暗中勾结山越宗帅,把另外两股土匪与乌伤境內的小毛贼都给吞併了。” “吞併之后又將目光投向了附近县城,大有崛起之势,对了,蜂王名叫严震,是严白虎的儿子。” 关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他知道严白虎的事跡,此人曾是江东豪强,也是孙策统一江东的重要对手,被孙策打败並杀害。 此人也算一时英豪了,没想到他的儿子却沦落成了山贼,真是越活越回去。 关兴疑惑道:“但我还是不明白,朱宏为什么会看著他坐大而不管,难道他跟严家有亲戚?” 纪杰摇头道:“不是不管,只是失败了,所以朱宏才大价钱贿赂建业官员,將自己调去豫章任职。” “该死的朱宏,把乌伤玩崩了拍屁股走人了,他可以走,我们这群小老百姓能走哪去,真特么不是东西。” 这事乾的確实令人恼火,听的谢冲咬牙切齿,恨不得让朱宏復活再砍一次。 纪杰庆幸的说道:“好在校尉您来了,乌伤的百姓算是有救了,卑职愿意亲自带路,协助校尉进山剿匪。” “实不相瞒,卑职这些年虽无力剿匪却也没閒著,利用严震盲目扩张的机会往毒蜂內部打入了十几名密探,摸清了毒蜂所有据点,只要人手足够,隨时可以將这股恶匪连根拔起。” 县尉的职责是治安捕盗,剿匪是纪杰的份內之事。 关兴激动道:“如此就太好了,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隨我进山剿匪。” 谢冲却提醒道:“校尉,咱们长途跋涉十多天,將士们都已疲惫不堪,要不要休整两天再去?” 提醒的同时还不忘朝关兴使眼色,意思很明显,纪杰此人不能完全信任,万一他跟毒蜂勾结,將咱们引进埋伏圈怎么办? 关兴明白谢冲的顾虑却不以为意,他刚离开刑场就让寧桓去调查纪杰的为人,得知纪杰在乌伤的口碑不错,而且跟毒蜂有很大过节,不可能与之勾结,完全可以信任。 关兴说道:“不行,吴军肯定已在討伐咱们的路上,不在吴军赶来之前解决毒蜂的话咱们会腹背受敌的,都去准备吧。” 谢冲见他心意已决便没再劝,抱拳一拜转身离开。 谁料没等走出大堂,两名士兵便架著一名衣衫襤褸的青年冲了进来,急切说道:“校尉,此人说他是山上下来的,有毒蜂的重要情报向纪县尉匯报。” 纪杰从两人手中接过青年惊呼道:“二狗怎么是你,校尉,他叫王二狗,是卑职打入毒蜂的密探。” 关兴急道:“快快,將他弄醒。” 青年很快甦醒,抓住纪杰的衣襟急道:“县尉不好了,蜂王正在集结兵马准备攻打县城。” 纪杰惊呼道:“攻打县城,他疯了不成,他姓严的想干什么,造反吗?” 毒蜂在外打家劫舍只是土匪,官兵懒的搭理,但若攻城性质就变了,会被郡中定义为叛军,直接出兵围剿的。 扫黑需要证据,平叛只需要名单。 王二狗摇头道:“这就不是卑职能知道的了,还请县尉早做准备。” 关兴问道:“你是从哪个方向下来的,毒蜂目前在哪里集结?” 王二狗面露疑惑,他不认识关兴,不知道这是哪根葱。 纪杰急忙呵斥道:“这是关校尉,他问什么你答什么。” 王二狗连忙答道:“卑职是从伏虎山下来的,毒蜂目前正在伏虎山下聚集等待天黑。” 关兴又问道:“毒蜂是什么时候决定攻打县城的,今天还是昨天或者更早?” 进攻时间决定攻击目標,关兴得先弄清楚毒蜂是冲朱宏来的,还是冲他来的? 王二狗答道:“三天前就开始准备了,准备期间查的比较严,卑职今天才找到机会下山。” 看来是冲朱宏了。 关兴点头道:“辛苦了,这次剿匪成功你记首功,送王兄弟下去休息,寧桓纪杰,你俩立刻前往伏虎山查看,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毒蜂的一举一动。” “喏……”两人快步离开。 谢冲思忖道:“校尉,我建议派人打扮成乌伤兵丁继续巡防城墙,再命大军埋伏城中,製造咱们没有发现异常的假象,將毒蜂引进城中聚而歼之。” “校尉若担心伤到百姓,可以让百姓暂时躲到县衙和三大家族的府邸之中。” 县城只有三四万人,县衙和士族府邸绝对装的下。 关兴思忖片刻却摇头道:“不妥。” 第45章 这该死的上进心 关兴解释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有个前提,就是蜂王严震不知道咱们进城的消息。” “先前进城时若能封锁消息,这確实是將毒蜂一网打尽的好机会,问题是咱们此前並未想过剿匪,在城內又是公审又是杀人的,將事情搞的那么轰动,能瞒过蜂王的耳目吗?” “你觉得严震在明知乌伤已被咱们占领的情况下还会继续攻城吗,他若不来,你的部署白费不说,还会耽误大军休息,影响明天进攻的。” 得知严震攻打县城,关兴心中很是兴奋,毕竟不用自己跑了不是。 但转念一想,严震能吞併其他土匪统一乌伤匪军,肯定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县城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不可能收不到风声。 谢冲却笑道:“校尉言之有理,但卑职依旧想试试。” “卑职认为严震急著攻打县城的原因无非两点,首先肯定收到了关將军拿下建业的消息,知道吴军现在焦头烂额顾不上他,可以放心的在境內为所欲为。” “其次知道朱宏即將调离的消息,害怕朱宏將搜刮来的財富全部带走,所以才急著出手,晚了这些財富可就跟他没关係了。” 关兴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攻打县城的风险还是太大,他若真想抢夺朱宏的財富,在朱宏赴任的路上劫杀不是更安全吗?” 谢冲摇头道:“非也,路上劫杀首先要弄清楚朱宏的行动路线,其次朱宏是因为忌惮严震才调走的,岂能对严震没有防范?” “所以比起半路劫杀,在朱宏即將出发的时候动手才是最安全的,更重要的是城中兵丁不到三百人,蜂王却有上千大军,攻打县城根本没压力啊。” “吴军暂时顾不上他,县城又防不住他,那还搞什么半路截击,直接攻进县城烧杀抢掠不是更省事吗?” “况且纪杰说严震已经著手吞併隔壁县的土匪了,很明显,他不甘心只当一个土匪头子。” 关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思忖道:“你的意思是乌伤已经没有油水可捞了,严震打算抢完最后一波转身就跑?” “或者趁吴军与我爹在建业对峙的机会快速发展实力,爭取独霸一方,所以就算明知咱们已经占领县城也会冒险进攻?” 谢冲点头道:“没错,他肯定觉得咱们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加上刚到县城立足未稳,不会对他有任何防范,因此篤定今晚是他攻打县城的最佳时机。” “若是成功,他不但能获得想要的物资,甚至还能打著收復失地的名义跟孙权要个官噹噹,那样他就能摇身一变,从山贼土匪变成东吴的忠臣良將了。” “所以卑职觉得他一定会按原计划攻打县城的,我不赌他蠢,我赌他贪。” “退一步讲,就算他不攻打县城咱们也没什么损失,等休整好了押著粮草出城转悠,引他过来抢劫就好了。” “相反,若现在去伏虎山正面强攻,就算获胜伤亡也会很大,毕竟咱们太疲惫了。” 关兴一拳砸向桌案,兴奋笑道:“老谢,我突然发现你有成为张良的潜质啊,就按你的意思办,將百姓送到县衙和三大家族的府邸暂避,然后外松內紧,静等蜂王前来偷袭。” “喏……”谢冲转身前去安排。 关兴看著三位营长说道:“一营配合谢冲行动,二营三营立刻吃饭睡觉,两个时辰后轮换一营,今晚咱们就將乌伤匪患彻底解决。” “喏……”三人抱拳一拜转身离开。 两个时辰之后寧桓纪杰顺利返回,来到关兴面前拜道:“校尉,卑职在伏虎山顺利找到毒蜂,有一千五百余人,正在严阵以待准备进攻。” “另外卑职成功联繫上了另一名密探,此人已在毒蜂混成了小队长,是卑职打入毒蜂內部职位最高的人,他说蜂王已经收到县城易主的消息,但还是决定攻城。” 关兴冷笑道:“还真被老谢猜中了,这位蜂王虽然不蠢可惜太贪,下去休息吧,今晚咱们就让蜂王折戟沉沙。” “喏……”两人抱拳离去,关兴也开始积极准备。 时间匆匆很快来到丑时四刻,也就是凌晨两点,关兴將所有士兵全部喊醒,准备迎接毒蜂的进攻。 夜袭一般都在寅时到卯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到早晨七点之间,关兴猜测毒蜂攻城也是这个时间。 因为这是一天中最疲惫,睡的最香的时候,加上严震以为汉军是从建业过来的,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好不容易进城休息肯定睡的特別死。 所以关兴才命將士们轮流睡觉,虽然睡的时间很短,但睡过和没睡过的区別可是很大的。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伏虎山通往县城的官道上,蜂王严震咬著树枝,带著千余大军快速前进。 看著遥遥在望的乌伤县城,严震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火热。 给朱宏干了这么多年脏活,他最清楚朱宏积累了多少財富和粮草,再加上三大家族,绝对会让他吃撑的。 他本来打算抢了县城就退入山中跟山越会合共谋大事的,谁料没等行动,汉军先进城了。 收到汉军进城的消息,严震本能的反应就是逃跑,他是山贼土匪,对官兵有著天然的畏惧。 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里是江东腹地,汉军就算过来又能带多少人,八成是被吴军主力击败,流窜至此的溃军,那还怕个锤子? 更重要的是若能击败这支溃军,自己不但能获得城內的財富粮草,甚至还能向孙权卖个好,混个一官半职做做。 等做了官就带著吴军进山,將跟自己交好的几位山越宗帅全部卖给吴军,用那群结义兄弟的首级再混一份军功,不比在山里挖野菜强? 想到洗白上岸的美好前程,严震激动的脚步都轻了几分,带著大军赶到城下,见城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守军在打瞌睡,更加坚定了洗白上岸的决心,扔掉口中树枝低声喊道:“兄弟们给我冲……” 身后山贼扛著竹筏快速冲了过去,没错,他们扛的是竹筏不是云梯。 乌伤城墙太矮,竹筏往城墙上一搭就是斜坡,踩著竹筏往上冲比云梯方便多了。 土匪衝到城下抢先放箭,將城上汉军全部放倒,然后在汉军惊恐的喊声中衝上城墙。 蜂王严震留在最后,爬上城墙大声吼道:“兄弟们冲啊,进城不封刀,隨便杀隨便抢。” 著急抢劫的严震连警戒都没留,指挥大军一股脑全部冲向了县衙。 结果匪军刚从城墙上消失,一支汉军便在远处的草丛中露出了头,在营长孟骏的带领下快速赶来,踩著土匪留下的竹筏衝上城墙,断了土匪的退路。 第46章 我也可以投降,我也可以爱国 千余匪军顺利衝进县城,蜂王严震振臂高呼道:“別在街上逗留,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杀向县衙,路上若遇抵抗不必留手,全力击杀。” 他没有劫掠街边房屋的打算,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街边茅草屋住的都是穷苦百姓,没有油水可榨,抢茅草屋纯属浪费时间。 县衙就不一样了,聚集著朱宏搜刮多年的財富,还有汉军驻守,不快点衝过去打汉军一个出其不意,难道等他们醒悟过来积极防御吗? 想法虽好,殊不知看似正確的决定却將他彻底葬送,因为汉军就在街边的房屋里埋伏著。 关兴趴在房顶上,双眼死死盯著匪军的动向,等他们衝进街道进入埋伏圈,果断起身放箭並大喊道:“进攻……” 隨著关兴一声令下,趴在房顶上的汉军纷纷起身弯弓,箭矢如雨点般朝街上的土匪射去。 “啊啊……有埋伏,快躲避。” 土匪被射的惨叫连天的同时,本能的衝进街边房屋寻找掩体,谁料刚打开房门,数杆长枪便从门中刺出,將他们穿成了葫芦。 “该死的,怎么会有埋伏,是谁泄露了消息?” 严震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嚇的手脚冰凉,却顾不得多想厉声吼道:“全力衝锋,衝过这片区域就安全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衝锋,衝过去就活,否则死。 严震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汉军比他更快,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队汉军朝自己迎面杀了过来。 与此同时,屋顶上的弓箭手怕伤到队友停止射击,扔掉弓箭拔出佩刀,纵身一跃跳下房顶,挥刀向匪军杀去。 房顶离地面怎么著也有两米高,弓箭手又因需要近距离搏杀,被关兴要求换上重甲,这个高度加上这个负重,突然跳下很容易受伤。 问题在於弓箭手也不会傻到往地上跳啊,全都选择性的跳到了土匪身上,结果就是跳房的是弓箭手,惨叫的却是土匪。 可怜的土匪已被箭雨当头一棒打掉士气,见房顶上,房屋內以及正前方全是汉军哪还有战意,本能的转身朝来时路退去,准备逃命了。 严震见此彻底急眼,挥刀砍掉好几名逃跑者厉声吼道:“给我冲,后退者死。” 谁料他这一砍起了反效果,土匪逃的更快了,严震见事不可为,果断转身加入逃跑队伍,边跑还边骂道:“该死的汉军竟然阴我,给老子等著。” 话音刚落,城墙上便射来一波箭矢,伴隨著铺天盖地的箭雨,一个声音高呼道:“蜂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是你家后园吗?” 看著城墙上射来的箭雨,土匪的心全都沉到了谷底,他们顾不得去想汉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进来的城墙上,脑中只剩一个念头,这下完了。 土匪毕竟不是正规军,没有死战到底的决心,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人便忍不住喊道:“我投降,別杀我。” 严震闻言本能的就想去將这个叛徒给砍死,举起屠刀突然想到,今天肯定是逃不出去了,投降或许是唯一选择。 正琢磨著怎么跟汉军谈条件,为自己爭取点福利,谁料汉军中再次传来一声大喊。 “我是校尉关兴,汉军只诛首恶,降者不杀。” 严震愣了,只诛首恶什么意思,针对我是吗? 他立即转身想要拼命,没等行动又听见汉军齐声吼道:“只诛首恶,降者不杀,只诛首恶……” 数千人的吼声匯在一起直衝云霄震耳欲聋,已被嚇破肝胆的土匪纷纷放下武器跪倒在地,將尚未跪下的严震以及他的数十名亲信无情的暴露了出来。 关兴见此正要下令放箭,严震识趣的蹲了下去並焦急喊道:“我们投降。” 他怕喊的晚了箭矢就射过来了。 剩下的事就没什么悬念了,土匪乖乖排队被押去县衙候审,伤员则由军医统一治疗,匪首严震则被押去牢房严加看管。 县衙前院的空地上,汉军高举火把,將院子照的一片明亮,俘虏的土匪则排成方阵全部跪在地上。 关兴走到俘虏方阵面前,盯著他们语气森冷的说道:“土匪毒蜂的大名在乌伤境內可是如雷贯耳啊,这些年你们跟著蜂王严震没少打家劫舍吧?” 有人迫不及待的喊道:“將军明鑑,我们是被逼的,我们没杀过人。” 关兴笑道:“我相信你们之中有很多人是被迫加入的,但主动入伙,跟著严震祸害百姓的也不少吧?”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將你们知道的,杀害过百姓的恶匪给我指出来,积极举报的从宽处理,故意包庇被查出来与严震同罪,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 眾土匪面面相覷,愣神片刻有人迫不及待的喊道:“將军,我举报二当家林强,他……” 藏在人群中的二当家林强急眼了,立刻转身怒视著举报者说道:“你放屁,再敢胡言乱语我弄死……啊……” 关兴不等说完便快速衝到林强面前,抡起刀鞘对著他的脑袋就是一鞘,呵斥道:“当著本校尉的面还敢威胁,你也太不把本校尉当回事了,带走。” 两名士兵上前,將被打的头破血流的二当家强行拖走。 关兴说道:“老谢,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將杀害过百姓的和没杀害过的给我区分出来,纪杰孟骏,跟我去牢中会会这位大名鼎鼎的蜂王严震。” 说完带著两人离去,很快便出现在了牢房中的严震面前,仔细看去严震四十多岁,凶神恶煞的,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此刻的严震跟霜打茄子似的没有半点凶相,见关兴进来连忙说道:“將军,我愿投降汉军,愿投靠汉中王,请將军给个机会。” 关兴冷笑道:“我给你机会,谁给那些被你害死的老百姓机会?” “我进城才短短一天,告你的诉状就收到了不下千封,这还只是县城內的,城外各村各镇的还没统计呢。” “听说朱宏上任之前你麾下只有十几名土匪,起家不过短短两年就將乌伤县祸害了个遍,你是一刻也没閒著啊。” 严震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杀意,知道关兴不会放过自己,索性也不再求饶,冷哼道:“那又如何,这世道本来就是以强凌弱,我不欺负別人,別人就会欺负我,我能怎么办?” “百姓被欺负了有你关將军这样的清官帮他申冤,我被欺负的时候谁替我申过冤?” 他是严白虎的儿子,严白虎死后他也遭到了追杀,那段至暗时光他到现在都不敢回忆。 关兴冷哼道:“你特么还委屈上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欺负你你找谁去啊,祸害老百姓算怎么回事?” “你不敢去找孙策孙权兄弟报仇,却將屠刀挥向了无辜百姓,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个懦夫,说你是懦夫都是对懦夫的侮辱。” 严震被说的无言以对,恼羞成怒的说道:“我不跟你掰扯这个,做笔交易吧。” 第47章 多么痛的领悟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挣扎,蜂王的求生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关兴笑道:“让我猜猜,你想用这些年劫掠的財富换自己一条生路,对吧?” 严震纵横乌伤两年,抢来的粮草金银绝不在少数,若能得到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心思被戳破的严震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而是淡定笑道:“你不就是为了这些財富来的吗?” 关兴点头道:“话是没错,但你忘了一点,大汉军队乃是仁义之师,从不跟祸害百姓的恶贼做交易。” “我要你乖乖將劫掠的財富交出来,但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严震被气笑了,忍不住骂道:“空手套白狼,你特么比我还无耻啊,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说呢?” “就凭你落在了我手里。”关兴平静的说道:“我完全可以对你动刑,让你主动说出来。” “你也可以做个硬汉打死不招,问题是你扛得住吗?” “这样吧,我有几种酷刑你先听听,听完觉得扛不住就老实交代,若是觉得没什么,咱就试试。” “先用鞭子热个身,皮鞭蘸盐,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不知道你能扛住几鞭?” “其次老虎凳,將你固定在长条凳上,用绳子绑住小腿,再在脚下垫砖,每加一块砖绳子就勒紧一分,估计加个三四块双腿就得断。” “这你也不怕就说第三个,用烧开的沸水给你洗个热水澡,等將皮肤烫的通红之后,拿著刷牛毛的钢刷帮你狠狠搓几下,一刷子下去,血和肉全部刷成肉末,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刷到骨头,想像一下那个场景,嘶……” “你若扛住还有一个,找根锯条穿进肩胛骨,然后找两个人来回拉动,你能清晰的听到骨头被锯条锯断的声音。” “別说了……”严震听的头皮发麻,缩在墙角瞪著关兴说道:“你特么才是土匪,跟你一比,我简直就是十世大善人。” 这些酷刑听著就让他浑身发冷,若真施加到身上,严震觉得死反而是种解脱。 何止是他,身后的纪杰和孟骏都听的头皮发麻,看向关兴的眼神多了一丝惊恐。 关校尉看著瘦瘦弱弱,文文邹邹的,没想到下手这么狠,这要落他手中还不得生不如死啊。 关兴继续道:“我相信蜂王是个硬汉能扛住刑罚,但你能保证你那些兄弟会跟你一样硬气吗,他们若是扛不住招供,你不是白扛了吗?” “他们或许不知道你的藏宝地点,但应该知道你经常出入的地方吧,有了这些信息,找到你藏匿起来的財富就只剩时间问题,你说呢?” 严震急了,思忖片刻说道:“关將军,我除了財富还有其他利用价值,我知道很多山越部落的所在位置,甚至知道山越宗帅的藏身地点,我可以將这些信息全部给你,只求一条活路,如何?” 乌伤往南全是大山,山中藏著太多山越部眾,隔三差五就出来劫掠。 对於山越东吴也没惯著,只要敢闹事立刻出兵镇压,甚至山越不闹事,东吴隔三差五都会过来劫掠一番,补充一下自家的钱粮和兵源。 总之,东吴上下在曹贼面前唯唯诺诺,在山越面前却是重拳出击。 现在,可怜的山越又成了严震的救命稻草,他迫切的希望关兴看在山越的份上饶他一命。 关兴却摇头道:“想多了,我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吴军,应付吴军都很吃力了,哪有心思去招惹山越,你是想害我吗?” “呃……”严震死心了,靠著墙壁直接摆烂,爱咋咋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毁灭吧,累了。 关兴继续说道:“你恶贯满盈罪行累累,就算我想放过你,乌伤的百姓也不会同意,我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交出劫掠的財富,给你一个痛快,你考虑吧,但是记住,我的耐心有限,不会等你太久。” “好吧,我招。”严震无奈屈服,老实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宝库。 不说能怎么办啊,还能把那些財富带进棺材里去吗? 关兴笑道:“你说你,早这么配合多好,干嘛浪费我唾沫?” “纪杰,给严首领录份口供,签上字摁上手印,回头跟其他首领的口供交叉对比,口供对上一切好说,若对不上咱再跟严首领好好聊聊。” 严震:“……” 该死的关兴,你比朱宏那个王八蛋还可恶。 他有心胡诌让关兴多跑点冤枉路,或者说一半留一半,不让关兴占了所有好处,又怕被麾下兄弟出卖,换来关兴暴揍。 都要死了吃顿酷刑不值当,而且关兴口中的酷刑太过恐怖,真挨上几个怕连全尸都留不下了。 算了招吧,愿赌服输,反正自己带不走。 抱著这样的想法,严震痛快交代了自己的藏宝地点,关兴让他签上大名摁上手印,满意离去。 看著他的背影,严震心痛的直抽抽。 谁说土匪狠的,这群当官的比我们土匪狠多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走仕途了。 可惜领悟的太晚了,也太痛了。 毒蜂除蜂王严震之外还有七位当家,与严震並称八大金刚。 八大金刚劫掠多年,除公款外每个人还都有自己的秘密小金库,本是打算存点私房钱的,但现在嘛…… 在关兴的威逼利诱下,八大金刚全都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的金库位置。 审讯完毕,关兴召集眾人开会。 县衙大堂內,谢冲率先出列匯报导:“校尉,此次伏击,咱们斩杀土匪二百一十三人,俘虏一千三百七十五人,经过审讯,其中八十七人恶贯满盈罪无可赦,其他人罪不至死,如何处理还请校尉示下。” 毒蜂成员都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一点罪行没有是不现实的,关兴不可能將这么多人全杀掉,只能根据罪行加以区分,再分开处理。 关兴思忖道:“罪不至死的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愿意留下的就编入军中训练改造,想要回家的就发放路费让他们滚蛋。” “至於那群重刑犯,跟严震一起问斩吧,咱们得给被他们祸害过的乌伤百姓一个交代。” “不过问斩之前得再压榨一下他的的剩余价值,沈翊,你押著这群人到附近村子转一圈,告诉周边百姓毒蜂覆灭的消息,让他们放心出门劳作,转完之后再押回县城公开处斩,就跟收拾顾穆一样。” 还是那句话,变法最重要的是宣传,得把汉军的善意宣传出去。 做慈善不宣传,那不是白做了嘛! 眾人闻言齐齐无语,都要杀严震了还想从人家身上榨油,校尉你还真是刮地三尺雁过拔毛啊。 “喏……”沈翊出列领命。 关兴继续道:“聊聊接下来的工作吧,吴军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有几件事需要加紧去办。” 第48章 咱们上不去,就让敌人下来 关兴的话让在场眾人集体沉默。 因为他们知道,任何政权都不会允许境內有敌军的存在,东吴也是一样。 吴军这会八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用不了半个月就会兵临城下,而且兵力肯定会是汉军的数倍,他们这支孤军將迎来最严峻的考验。 谢冲思忖道:“校尉,咱们从朱宏和三大家族手中缴获十几万石粮,加上严震的私藏,估计不少於二十万石,要不要將所有粮食都运回城中,死守乌伤城?” 关兴摇头道:“久守必失,死守就是找死,吴军巴不得咱们这么做呢。” “要知道咱们没有援军,乌伤的城墙又矮,死守的话不用三天就得被攻破,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游击,而且只能游击。” 谢冲蹙眉道:“可是游击的话咱不成流寇了吗,四处流窜迟早是个死啊。” 关兴笑道:“没有群眾基础的游击才叫流寇,有了群眾基础就是王师。” “不想成为流寇,有几件事就必须加紧去办,最好在吴军杀来之前办好,首先打土豪分田地,土豪咱们已经打完,地必须儘快分出去。” “谢冲纪杰,分地的事由你俩负责,不过不能按人头分,得先將朱宏抢劫的土地还给苦主,物归原主之后再將剩下的土地还给无地百姓。” 近两年来,被朱宏和三大家族抢劫过良田的苦主不在少数,且基本都是贫下中农,他们的土地自然是要归还的。 若不归还,反而拿去分给別人,这群受害者会怎么想? 弄不好非但达不到拉拢群眾的目的,反而可能將这群受害者推到汉军的对立面去,得不偿失啊。 总之,分地是个繁琐的活,得儘量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就算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也得爭取维护到大部分人的利益。 谢冲拜道:“卑职明白。” 关兴继续道:“分地的时候还要想办法置换土地,爭取將每户人家的土地连成一片,別东一块西一块的,种地两个时辰,一个半时辰都在赶路,那太扯淡了。” 贪官污吏剥削百姓的手段是无穷的,有些贪官为了祸害百姓,故意將他家的土地分成三五块,一块在东一块在南一块在西,彼此相隔几十里甚至隔著几座山,早晨出发,走到地头天都黑了。 最后百姓照顾不过来,只能將离家远的几块地贱卖。 这跟后世砖家让农民住在城里,开车回去种地的做法简直一模一样,汉军可不能这么整。 谢冲纪杰同时拜道:“喏……” 关兴继续说道:“孟骏,咱俩进山,前往八大金刚的藏宝地点,看看他们的珍藏,甘逊沈翊,你俩收集车辆做好准备,等我回来立刻將城內的粮草物资运出城去,运到山中藏匿,一粒粮食也不给吴军留。” “寧桓关岩,你俩亲自带队,將探查范围扩大到五十里,时刻关注吴军动向,看到吴军踪跡立刻点燃烽火,行动吧。” “喏……”眾人齐齐行礼准备告退,关兴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老谢,刚才刑场上有个余姚章氏的管事叫什么来著,钱运是吧,问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汉军,若是愿意就带在身边,好歹是个助力。” 这年头只要识文断字就是高级人才,那个钱运当过管事,有管理能力,又负责生意走南闯北,有远超普通士兵的远见卓识,又在乌伤定居多年,熟悉乌伤及其周边的一切,妥妥的复合型人才啊。 这样的人才是汉军目前最需要的,可不能浪费嘍。 “喏……”谢冲抱拳离去。 关兴起身道:“孟骏,咱们也走吧,先去探探路。” 会议结束,汉军几位高层分头展开行动,关兴带著孟骏的一营进山,前往严震的藏宝地点。 乌伤所处的位置是后世的浙省,境內大部分都是山区,有著七山二水一分田的美誉,而且越往南山越多。 关兴在纪杰密探王二狗的带领下进入山中,顺利找到毒蜂老巢。 毒蜂老巢处在一个名叫鸡头岭的绝地,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米许宽的小路可供通行。 而且老巢不在山顶,在半山腰的溶洞中。 路上王二狗边走边介绍道:“那座溶洞很大,里面四通八达,容纳五千人都不成问题,严震离开前留了百人防守,咱们想要攻上去怕是不太容易。” 关兴望著鸡头岭冷哼道:“这位置选的还真不怎么聪明,鸡头岭地形虽然险要,易守难攻,底下的人很难上去,但问题是上面的人也下不来啊,派个百八十人往山下一蹲,土匪就只能饿死。” 受后世教员思想影响,关兴选择驻扎地的首要条件是四周够不够开阔,遇到敌军能不能快速逃跑,而不是困在一个连自己都下不来的绝地。 孟骏却说道:“校尉,咱们可没时间耗,必须快速拿下才行,但这里只有一条小路不说还特別陡峭,怎么整?” 上山的路太险要了,別说百人,就是十个人堵在路上他们都甭想上去。 关兴眼珠軲轆乱转,思索片刻计上心头,笑道:“咱们上不去就让他们下来嘛,山上应该还不知道严震被擒的消息,这是咱们的优势,必须善加利用。” “王二狗,你带几个金饼上去一趟,就说严震已经顺利攻下县城,抢到金银无数,物资太多搬不完,让他们下来搬东西。” “得嘞……”王二狗点头离去,关兴则命大军找地隱藏,准备埋伏。 山中小路虽然陡峭难行,但对王二狗这种走惯了的人来说毫无压力,仅用两刻钟便赶到溶洞。 留守溶洞的队长严青见他回来连忙问道:“二狗,你怎么回来了,老大呢,战况怎么样,有没有拿下?” 王二狗取出怀中金饼炫耀道:“你说呢,城中汉军睡的比猪都死,这仗打的毫无压力,缴获的粮草和財富堆积如山。” “老大正在寻找车辆运输物资,这次的物资太多了,一趟根本运不完,第一批物资即將回来,老大让你快点下山將物资搬回洞里,我们还著急运第二趟呢。” “青哥,你平时这么照顾弟弟,弟弟也不能辜负你,告诉你个秘密,这些物资还没来得及登记造册呢,你懂我意思吧?” 严青眼睛亮了,没登记造册就意味著没有具体数字,他私藏一点也不会有人发现。 严青兴奋的给了他一个熊抱,激动说道:“二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弟,你先休息会,喝点水,剩下的交给我。” 然后转身招呼道:“兄弟们,下山搬东西。” 跟严青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留守土匪闻言呼啦一声全都下了山,唯独將王二狗留了下来。 王二狗握著佩刀盯著严青的背影冷哼道:“下去了就別想再上来了。” 上山的道路只有一米宽,就算严青识破关兴的埋伏原路返回,他也有信心守住道路,给关兴创造围歼机会。 第49章 后槽牙都咬碎了 关兴趴在草丛中时刻关注著山路情况,仰的脖子都快酸了终於看到一群土匪猛虎下山似的沿著山路衝来。 土匪速度奇快,陡峭的山路在他们脚下跟平地没什么区別,看的关兴两眼放光道:“王二狗可以啊,还真给哄下来了。” 孟骏冷笑道:“不是王二狗能干,而是这群傢伙太贪,看见金钱就不考虑其他的了。” 贪很正常,不贪的话谁特么当土匪啊? 关兴没再说话,而是握著弓箭耐心等待,见土匪衝进埋伏圈立刻弯弓拉弦,朝土匪首领放箭並大声吼道:“进攻……” 却说严青这边,下山找了半天没看见车队便意识到了不对,立刻转身吼道:“中计了,回去。” 他的喊声与关兴进攻的命令几乎同时响起,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箭雨便迎头打来,將毫无防备的土匪射倒一片。 隨著箭雨落下,无数汉军涌出草丛,將他们团团包围,看的严青目眥欲裂,咬牙切齿的吼道:“王二狗,你个杂碎竟敢出卖我。” 比起严青的悲愤,关兴就是另一番心情了,朝土匪大声吼道:“蜂王严震已经被擒,降者不杀。” 什么,老大被擒了? 本就惊惧的土匪闻言更加慌乱,无头苍蝇似的开始四处乱窜,还是严青反应快,立即跪地吼道:“我投降。” 他相信关兴说的是事实,严震没有被擒的话,汉军找不到这里。 退一万步讲,就算严震没有被擒又怎样,自己都被围了,难道还要为了严震寧死不屈吗? 他对严震可没忠心到那个地步。 见严青投降,慌乱的土匪瞬间找到方向,立刻抱头蹲地,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关兴扫视一圈走到严青面前,你就是这支土匪的首领吧,叫什么名字?” 严青不忿的说道:“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严名青,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吧。” 关兴揶揄道:“看你这架势,好像不是很服啊。” 提起这个严青顿时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说道:“废话,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带武器,若有武器在手,指不定死的是谁呢,有本事放了我,咱们光明正大的干上一仗。” 他们下山是准备搬物资的,自然不会穿鎧戴甲,给自己整一身累赘,別说鎧甲,连刀剑等基本的武器都没带,这种情况下遇到汉军,可不就成待宰的羔羊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谁能想到山下等待他们的不是物资而是汉军呢? 关兴摊手道:“不服就不服吧,你特么都成俘虏了还能干掉我咋滴,上去瞧瞧。” 说完不再停留,率领大军沿著山路前往溶洞。 严青望著他的背影,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山上土匪皆已被俘,关兴上山自然不会再受到阻碍,很快便与王二狗会合,王二狗快步跑到关兴面前笑道:“校尉,这么快就解决了,您老的速度也太快了。”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这得多亏你啊,此战你记首功,走吧,带我们去溶洞逛逛。” 跟著王二狗走进溶洞,关兴惊了。 溶洞口被开闢出了一个上千平的大厅,大厅的尽头有两道石门。 王二狗介绍道:“左边的石门里面有条地下暗河,严震便在里面搭建了许多茅屋,让我们平时居住做饭等,右边的石门是仓库,严震这几年搜刮的家底全在里面。” 这话也就忽悠忽悠王二狗这种小嘍囉,稍微有点地位的首领都不会信。 从严震口中得知,这里只是毒蜂的公仓,严震的私库藏在別的地方。 可以理解,狡兔三窟嘛! “进去看看。” 关兴走向左边石门,准备先去看看土匪的生活环境,王二狗殷切的帮他开门並头前带路,谁料刚进去,一股堪比建业大牢的臭味便將关兴熏的退了出来。 溶洞通风效果不是很好,上千不爱洗澡的大老爷们长期居住在里面,积累的脚臭味不弱於生化武器。 关兴適应片刻才捏著鼻子进入,进去发现里面竟是个比大厅还大的溶洞,右边搭建了许多茅草屋,左边的墙壁上插著一排火把,將溶洞照耀的亮如白昼。 顺著亮光看去,前方尽头有条小河,沿著溶洞横穿而过。 半山腰上竟然有水,不得不说大自然真特么神奇。 关兴走进茅屋观察一番,发现全是没洗的臭衣服便不再理会,穿过茅屋来到河边,见小河只有米许宽,半尺深,但河水清澈看著就喜人。 河水的对面就是石壁,关兴瞥了眼正要离去,突然发现石壁上有人为开凿的痕跡,诧异问道:“里面还有暗室?” 王二狗脸色不自然的点头道:“是的,本是关押犯错土匪的地方,后来严震从山下抢来许多小娘们,就……” 关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跳过河拉开石门,发现里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但却传出了许多惊恐的吸气声和挪动的摩擦声。 “孟骏,拿火把来。”关兴朝后喊了一声,孟骏连忙取下墙壁火把送到他的手中。 关兴將火把伸进石门,看清里面的场景,眼中瞬间露出前所未有的杀机。 石门內部是个百平米左右的小溶洞,地上铺满稻草,稻草上坐著二三十名妙龄女子,最大的不到三十,最小的也就十三四,此刻全都缩在墙角,看著关兴惊恐的挤成一团。 更让关兴遏制不住杀意的是所有女孩都没穿衣服,脏兮兮的身上掛著各种各样的伤痕,甚至还有几人腹部隆起,明显怀了孕。 “人渣……” 关兴气的差点咬碎后槽牙,身为红旗下长大的五好青年,他无法理解同样是人,有些人怎么会坏到这种地步? 他更不敢想像,眼前这群后世还在上高中,甚至上初中的女孩子在土匪手中经歷了怎样的绝望? 关兴抓住王二狗的衣领將他摁在石壁上,语气森冷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 王二狗被他语气中的杀意嚇的打了个激灵,连忙解释道:“校尉你也知道,土匪所图无非钱和女人,所以严震每次下山劫掠都会把遇到的適龄女子带上山供土匪享乐。” “不瞒校尉,这事卑职也干过,但卑职只是正常需求,可从未虐待过她们,但卑职只能管住自己,管不住那群不把女人当人的畜牲。” 这话很好理解,土匪可是无视法律为所欲为的存在,其中难免有些拥有特殊癖好的变態,做出些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关兴厉声质问道:“严震纵横乌伤两年,劫掠来的女孩不止这点吧,其他人呢?” 王二狗指了指女孩旁边的墙壁,关兴顺著他的手指看去,发现墙壁上还有道石门,举著火把走了进去。 拉开石门一看,胸中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彻底暴走。 第50章 去地府团聚吧 石门內部別有天地,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洞里倒掛著许多钟乳石。 钟乳石下方扔垃圾似的堆著数百具尸体,有些已经腐烂露出白骨,有些还在腐烂中,身上爬满噁心的老鼠和蛆虫。 还有几具像是最近才扔的,皮肤上还有些许光泽,却依旧没被鼠虫放过。 该死的土匪,虐杀之后竟连尸体都不愿处理,而是放任鼠虫在洞內横行,怎么想的? 你特么不怕引发瘟疫啊? 关兴被这地狱般的场景衝击的三观都有点崩,却没再暴怒,而是变的异常冷静,重新关上石门,转身看著王二狗说道:“去把俘虏中参与过虐杀的人员给我挑出来,若是挑不出来就一起杀。” 他的语气平静的不带丝毫情绪,却听的王二狗脚底泛起一股寒意,哆嗦著说道:“卑职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逃也似的离开,逃的太急一脑袋撞在墙壁上,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却不敢停下缓解,甚至不敢喊痛,加快脚步火速离开。 关兴则將目光移向那几十名倖存的女孩,谁料他刚望去,女孩们便嚇的集体哆嗦齐齐往后缩。 此举让关兴的心莫名一揪,这种没有王法的时代,底层百姓,尤其是底层女孩真的太惨了,惨到死亡都成了解脱。 可怕不,可笑不? 关兴后退数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这才柔声说道:“別怕,我们是官兵,是汉中王的军队,是奉汉中王之命来解救你们的,你们安全了。” 说完朝门外喊道:“孟骏,去茅屋里搜集些衣服过来,再去熬些粥来。” 女孩们都没穿衣服,不能就这样出门,茅草屋中土匪留下的衣服虽然臭,但总比没有强不是。 很快衣服送来,关兴亲手將衣服给离他最近的孕妇递过去,孕妇却害怕的哆嗦著,盯著关兴打量许久,確定不是骗她之后才伸手去接。 脏兮兮的衣服给了孕妇些许温暖,却也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孕妇抱住脏衣服开始放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哀嚎道:“你们怎么才来啊……” 哭声感染了其他人,惹的女孩纷纷哭出声来。 关兴知道她们需要发泄,便没再打扰,而是轻柔的將衣服放在每个女孩面前,然后默默退出石门。 在门外等了足足两刻钟,发泄过后的女孩才相互搀扶著走出密室,踩著河水来到对岸,朝站在一旁的关兴跪地拜道:“民女感谢恩公……” 关兴连忙弯腰將她们扶起,不是滋味的说道:“快別这样,关某受之有愧,关某若是早来几天……” 他不知道该说啥了,转身吼道:“孟骏,粥熬好了没有?” 孟骏远远答道:“马上好。” 关兴这才说道:“咱先去吃饭,饭后我送你们回家。” 听到回家二字,女孩们又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等孟骏將热腾腾的米粥送到他们手中,哭的更大声了。 又过两刻钟,王二狗押著十几名土匪朝关兴走来,其中就有严青。 这群土匪被五大绑並堵住嘴,虽无法开口却都对著王二狗怒目而视,他们恨这个可恶的叛徒。 有人却比他们还恨,看到他们的瞬间,女孩们同时停下喝粥动作看向严青等人,眼中露出刻骨的仇恨,有人更是忍不住扑向严青,却被关兴死死拦住。 关兴取下严青口中的破布,厉声质问道:“这些女孩是怎么回事,石门后面的尸骨又是怎么回事,今天若不给本官一个交代,本官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的让严青感到害怕,期期艾艾的说道:“我不知道,都是严震乾的,跟我没关係。” 话音刚落,先前被关兴拦住的女孩便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胡说,我就是被你抢来的,我们同村的七位姐妹都是被你折磨死的,將军,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的质问打开了话匣,惹的女孩纷纷出言控诉,有人更是忍不住抡起手中粥碗就朝严青砸去。 关兴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后退数步让开位置,女孩们受到鼓励,毫不犹豫的扑到严青等人面前开始拳打脚踢甚至撕咬,尽情的发泄著心中的恨意。 “啊啊啊啊……” 严青遭到女孩们的集体围攻,被咬下好几块血肉,疼的发出悽厉惨叫,厉声吼道:“贱人给我滚开,你们这群被玩烂的贱货想干什么?” “將军饶命,我愿为將军赴汤蹈火,请將军饶卑职一命,你快让这群贱人停下。” 关兴无视他的哀求,依旧平静的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既然选择了作恶多端,就应该想过会有今天。” “啊啊啊……”严青又一次惨叫出声,顾不得囉嗦急切喊道:“將军饶命,我对你有用,我知道一条通往后山的秘密通道,这条通道是严震准备逃生用的,只有我跟严震知道,其他七位当家都不知道。” “將军若能饶我一命,我愿將这条通道双手奉上。” 关兴眼前一亮,洞內若另有通道,这座山寨的价值可就大了,或许能藉此阴吴军一把。 不过他並没有因此放过严青的想法,冷笑道:“多谢告知,不过不需要你送,本將军既然知道了这条通道的存在就肯定能找出来,大不了挖地三尺嘛。” “至於你,还是去地狱里为自己的罪行懺悔吧,放心,用不了几天,严震就会跟你团聚的。” 严青气的差点吐血,同时知道关兴不会放过他,索性放弃求饶破口大骂道:“关兴你大爷的,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啊?” “老子不就玩死几个女人吗,你特么至於吗,老子脑袋別裤腰带上做买卖,难道是为了行善吗?” “你们世家玩死的女人比我多,你关兴有本事把那些人渣也灭了啊,特么的拿我耍什么横啊?” “啊啊啊啊,你个贱人我弄死你。” 严青起初还骂的中气十足,隨著时间推移,骂声越来越弱。 关兴懒的听他那些没营养的废话,招呼道:“王二狗,这里你负责,照顾好这群女孩,孟骏,跟我去隔壁石门看看。” 说完返回大厅,走向另一座石门,进去发现这里同样沿著墙壁建了许多茅草屋,却收拾的乾净整齐,与隔壁的脏乱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进茅草屋一看,里面堆满了粮食,二十多间茅草屋全是粮食,唯有最后一间放著十三口大木箱,其中一个木箱放著金银珠宝,剩下的木箱全是串成串的五銖钱。 其中几个木箱还拼在一起组成张床,不用猜也知道是严震的住所。 “该死的严震,抢劫这么多钱粮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走吧。” 关兴嘆息转身闪人,谁料刚出房门,耳边就传来一阵微弱的金铁交击声。 第51章 《伤寒杂病论》在你手里? 这破山洞里怎么会有金铁声? 关兴带著疑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很快便被石壁挡住去路。 石壁上没有石门,只有一个用木板挡著的,不足米许高的洞口。 关兴搬开木板向內一看,顿时愣住。 洞口后面同样是座空旷的石洞,洞中的空地上架著一座火炉,火炉旁围著三名男子,一老两少像是师徒,三人正光著膀子挥锤打铁,这竟然是间铁匠铺。 诧异的是火炉旁边还摆著张大床,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头正躺在床上蹺著二郎腿看书。 什么情况? 难道小小的土匪山寨还有扫地僧般的存在? 关兴心头的疑惑更甚了。 与此同时,里面四人也察觉到了关兴的存在,齐齐朝这边望来。 双方隔著洞口对视片刻,老铁匠率先开口道:“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关兴解释道:“我是汉中王的侄子,关羽的次子,校尉关兴。” 他的名气太小,说了別人也没听过,无奈只能先拿刘备关羽的名號凑合。 刘关二人的名號果然好用,四人闻言齐齐愣住,面面相覷对视许久才惊呼道:“汉中王的部队都打到这了吗,严震呢?” 这特么是江东腹地啊,刘备竟能打到这里,难道真要三兴大汉了? “严震死了,我杀的。” 关兴敷衍一句好奇问道:“你们又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在这里?” 四人闻言,脸上同时露出落寞与满足的复杂神色,老铁匠继续答道:“我叫冯铁柱,这两位是我儿子,我们父子是山下的铁匠,两年前被严震掳来山寨为土匪打造兵器。” “这个白髮老头叫程礼,是县城的大夫,半年前被严震掳来山寨,为受伤的土匪医治。” “臥槽……”关兴骂骂咧咧道:“这么说你们是被严震绑架並囚禁的?” 老铁匠摇头道:“绑架是真的,囚禁谈不上,严震给工钱的,而且每半年允许我们父子其中一人下山探亲,不止如此,严震还通过朱县令的关係帮我家买了十亩地,加上赏赐的钱財,我家的光景比上山前好太多了。” “周老头也是一样,虽没出过山寨,但我下山探亲的时候去他家里看过,家里都盖砖瓦房了。” “总之,我们四个在这除了不自由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呃……”关兴被雷到了。 看看眼前四位的待遇,再看看隔壁女孩的遭遇,差距有点大啊。 善待铁匠的严震和虐待女孩的严震是同一个人吗? 关兴愕然半天才嘆道:“没看出来,严震这个混蛋还挺尊重技术性人才,不过他马上就要死了,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混?” 铁匠和大夫也是汉军需要的技术人才,遇到了可不能错过。 关兴询问的时候便已打定主意,他们牙缝里敢蹦半个不字,立马板砖拍晕麻袋套走。 老铁匠思忖道:“可以,我有三个儿子,幼子照顾家里我放心,但严首领对我有恩,离开之前草民想去严首领坟前上柱香。” 什么? 你被严震绑架还绑出感情来了? 关兴点头道:“死者为大,你的要求很合理,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併提出,我都帮你解决,对了,我听严青说这里有条通往山下的通道,你们知道在哪吗?” 四人同时摇头,这种机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关兴也不著恼,回头说道:“孟骏,我所料不错的话,通道应该在这座山洞內,让兄弟们进来搜,就算刮地三尺也要將通道给我找到。” 这是严震给自己准备的逃生通道,既是逃生用的,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隔壁住著上千土匪,通道口放在那里的话没准哪天就被人给扒拉出来了,不保险。 相比之下,这座山洞人少,比那边更隱秘,被发现的概率更低。 “喏……”孟骏转身离去,很快便带著二百余人赶来,並迅速分散展开搜寻。 关兴等士兵进洞之后才钻进山洞,走到铁匠铺前拿起尚未完工的战刀打量道:“冯铁柱是吧,手艺不错啊。” 冯铁柱脸上露出一丝傲然,骄傲说道:“那当然,我家从曾祖父那会就是打铁的,我爹甚至带我给扬州刺史刘繇刘使君打造过兵器,后来刘使君兵败身死,我们就回老家了。” “牛掰……”关兴夸讚一句看向程礼,笑问道:“乌伤县城那么多大夫,严震却偏偏绑了你,看来您老的医术很高明嘛。” 程礼同样傲然说道:“那当然,老夫可是跟张仲景张神医交流过医学的,张神医的《伤寒杂病论》副本还在我手里呢。” “什么玩意?”关兴惊的尖叫道:“你再说一遍,《伤寒杂病论》確定在你手里?” 关兴瞬间感觉被巨大的幸福包围,激动的差点晕死过去。 《伤寒杂病论》,那可是《伤寒杂病论》,是医圣张仲景留下的传世巨著,是中华文明的传世瑰宝,是后世失传的文化遗憾。 眼前这老头竟有如此宝物,真是太好了。 程礼对关兴的反应很是受用,指著旁边的茅草屋说道:“就在里面,这东西我放家里不放心,就让严震给我送过来了,少將军对医术也感兴趣?” 关兴没有回答,而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杀进茅屋,见墙角有个木箱立刻扑去打开,取出箱中竹简,看清內容再也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然后返回铁炉,抱住程礼激动喊道:“神医,有幸遇见你,我真是太开心了。” 他可是准备建医院的,建医院需要医生,尤其是这种专家级的神医。 程礼的医术哪怕只有张仲景的一两成,配上《伤寒杂病论》也够用了。 他的举动將程礼给整懵了,弱弱问道:“少將军你没事吧?” 这小子有病吧,自己又不是美女,你激动个啥? 关兴悻悻然的鬆开,没等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孟骏隔著洞口喊道:“校尉,通道找到了。” “您老先歇会,咱们回头聊。”关兴快步离开,顺著洞口钻进粮仓,跟著孟骏来到严震臥室,发现木箱拼成的床已被挪开,露著一个径直尺许,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关兴盯著洞口说道:“我还以为在老铁匠那边的山洞呢,没想到竟在严震臥室床下,灯下黑了属於是,下去探查过吗,通向哪里?” 孟骏答道:“已经派兄弟探查了,估计得等一会。”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探查的士兵才返回,抬头喊道:“校尉,孟营长,下面確实通往后山,能出去。” 关兴大喜,与孟骏对视一眼迫不及待的说道:“走,下去看看。” 第52章 你特么想白嫖? 逃生通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关兴急於知道通道內的情况,连鎧甲都没脱便跳了下去。 结果洞口太窄鎧甲又太臃肿,不幸被卡住了,卡住了。 卡的太紧,关兴试了几次也没挣脱出来,忍不住骂道:“该死的严震,洞口弄这么窄,不怕关键时刻卡在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吗,老孟看啥呢,把我拽出来啊。” “哦哦哦……”孟骏后知后觉的伸手,拔萝卜似的將关兴用力拽出。 关兴快速脱掉鎧甲再次跳下,这次没再卡住,顺利进去了。 进去之后才发现,洞口足有五米深,上窄下宽类似烟囱,底下的宽度超过三米,站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洞口的正前方又是座巨大溶洞,黑乎乎的看不到头。 这种天然溶洞若被后世施工队撞见,估计多少混凝土都填不满。 关兴感慨的功夫孟骏也跳了下来,两人会合三名士兵走进溶洞开始探索。 跟著士兵沿著溶洞走了近三刻钟才到出口,该死的出口又是个尺许见宽的小洞,几人爬著出去抬眼一看,竟置身在茂密的松树林中。 关兴绕著松林探查一圈,將周围地形尽收眼底之后惊喜说道:“我还以为出口会跟山寨溶洞一样掛在半山腰上,没想到竟然在山底,这可太好了。” “走吧,咱们绕路返回,看看这里离咱们上山的那条羊肠小道有多远?” 绕路自然比来时更远,几人沿著山峰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先前伏击严青的地方。 对此关兴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兴奋笑道:“太好了,这就意味著咱们从通道逃走的话,吴军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能绕到出口堵截,这么长的时间老子早跑远了。” “老孟,你立刻上山,留一屯士兵防守山寨,带其他人护送那群女孩和冯铁匠程神医回县城,向老谢匯报这边的情况。” “记住,把冯铁匠和程神医给我看好了,不能干涉他们的生活,但也不能让他们脱离你的视线,这两人对咱们很重要。” 孟骏重重点头道:“明白,那您呢?” 关兴说道:“我再將周围地形摸排一遍,看能不能藉助这里给吴军来记狠的,完事自己回去,你不必管了。” “喏……”孟骏转身上山。 关兴带著三名士兵继续赶路,爬天跪地的折腾了足足三个时辰,將方圆十里所有地形起伏以及河流流速全刻在脑子里后才返回县城,召集眾將开会。 县衙大堂內,眾將再次齐聚,这次队伍中多了一个人,就是那位被朱宏祸害的家破人亡的富户钱运。 关兴先让孟骏介绍山洞情况,然后说道:“除洞中的情况外,我还找到了严震和其他首领的私库,收穫颇丰。” 他在山中逛了这么久,探查地形的同时顺手就把这些藏宝地点给翻了,別说,那种寻宝的感觉还挺刺激。 眾將闻言齐齐笑出了声,不管怎么说,发財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关兴继续说道:“现在我布置一下近期任务,谢冲钱运,咱仨负责分地,儘快將土地分到需要的人手里,孟骏,你带一营返回山寨防守,別被人抢了去,吴军若是杀来,咱们要退回山寨防守。” “另外与严震一战咱们俘虏了上千土匪,除补充各营的空缺之外还能再编一营,新编第四营的营长由纪杰暂代。” 暂代就是代营长,想把那个碍眼的代字去掉就得好好干活。 儘管代字碍眼,纪杰依然兴奋拜道:“谢校尉栽培,卑职绝不辜负校尉信任。” 关兴继续道:“甘逊留守县城,沈翊带人向大末方向探查,找地方將城內的粮草物资运走藏好,甩开吴军之后咱们肯定要向大末方向移动的。” “记住多找几个地方,鸡蛋別放在一个篮子里,免得被吴军一锅端了。” 沈翊拜道:“喏……” 关兴点头道:“目前就这些,都去准备吧。” 会议结束眾人离去,关兴却没休息,而是拖著磨出血泡的脚底板前往程礼家中拜访。 程礼已经回到县城跟家人团聚,得知关兴拜访连忙出门迎接道:“这么晚了將军怎么有空过来?” “这不没吃的,过来蹭顿饭嘛。”关兴笑著跟程礼进屋,寒暄几句,了解完他们家的情况之后好奇问道:“程神医,你怎么会认识张神医並成为至交好友的?” 程礼只是乌伤县城內连盖砖瓦房都需要严震帮忙的药铺小老板,张仲景却是长沙郡太守,两人既不在一座城市又没在一个阶层,怎么就混成铁哥们了? 要知道《伤寒杂病论》可是张仲景的毕生心血,不是铁哥们不可能给他。 关兴对此真的非常好奇。 程礼笑道:“我俩是同行啊,而且老夫今年六十又三,放眼整个江南,这个年纪的大夫也没几个,彼此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毕竟我们做大夫的要经常出门帮人治病,我跟张神医是在豫章郡出诊的时候认识的。” “原来如此。”关兴说道:“程神医,《伤寒杂病论》既是张神医的毕生心血,又是大汉的医学瑰宝,只留一份太危险了,万一出点意外导致遗失或者损毁,就是整个大汉乃至整个华夏的损失啊,张神医之所以將此书託付给您,估计也是怕正本遗失,导致他的心血付之东流。” “所以程神医,我建议您再誊抄一份,交由晚辈保存,如何?” “呃……”程礼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特么是想白嫖吧? 关兴读懂了他的眼神,摸著鼻子訕笑道:“程老您误会我了,晚辈真的只是怕瑰宝遗失而已。” “另外等打败吴军收復荆扬,晚辈还打算在各郡广建医馆,让绝大部分人都看得起病,届时这方面您老可得多出力啊。” 程礼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他没想到关兴的目標竟如此远大,若是建成,功在千秋啊。 这么大的工程自己若能参与其中,说不定也能混个青史留名,不过嘛…… 程礼人老成精,虽然心动却没表现出来,而是捋著鬍鬚无奈拒绝道:“將军志向远大老朽佩服,不过老朽已经年过甲,半截身子入土,怕是帮不到將军了,唉,若能年轻二十岁……” 这下轮到关兴翻白眼了,你个死老头腿脚比我都利索,在这装什么半身不遂啊? 关兴继续说道:“程老这是哪里话,甲正是干事业的黄金年龄,看看曹孟德,看看汉中王,哪个不是甲之年,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啊程老。” 程礼:“……” 该死的关兴,竟拿老夫跟那两个牲口比,我何德何能啊我? 见老狐狸依旧无动於衷,关兴思忖片刻咬牙说道:“要不这样,你誊抄一份《伤寒杂病论》给我,並且隨我去军中效力,等回头见到汉中王,我保你孙子一个孝廉名额,怎么样?” 程礼昏黄的老眼瞬间放出精光,抓住关兴的手激动说道:“將军广建医馆兴我医道,这是整个大汉的盛事,是所有百姓的福祉,老夫虽然年迈却也想为百姓尽些绵薄之力,还望將军莫要嫌弃。” 举孝廉啊,举了孝廉就可以当官了。 江东的孝廉名额早已被士族瓜分殆尽,他这样的寒门就算把膝盖跪烂了也不可能找到推荐人,关兴若真能帮他们家弄个孝廉名额,让他现在去死都行。 关兴反握住程礼的手,感激涕零的说道:“程老真是医者仁心,您这种从不为己,一心为人的奉献精神值得晚辈学习终生。” 演戏嘛,谁不会啊? 程礼:“……” 我有这么伟大吗,我咋不知道? 第53章 全靠同行衬托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晨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关兴便带著谢冲和钱运下乡分地。 下乡途中路过冯铁柱家中,顺便进去做了个客,受到冯铁柱的热情招待。 冯铁柱家是座两进的四合院,全是新盖的青砖大瓦房,看的关兴很是感慨。 他终於明白严震为什么能这么快吞併其他土匪,统一乌伤土匪界了,这孙子是真给属下人吃肉啊,比后世那群无良资本家强太多了。 冯铁柱领著关兴四处转悠,同时说道:“將军,草民老伴已经去世,儿子也已成年,没啥可顾忌的,可以带著次子跟您去军中效力,但长子得留在家中传宗接代。” 他有三个儿子,幼子才刚成年还不稳当,將其独自留在家中不放心,必须把长子留下。 至於他和尚未成婚的次子,没啥牵掛的,索性跟著关兴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搏出个辉煌未来呢。 关兴笑道:“那就多谢冯叔支持了,离出发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几天您就在家休息顺带安置家里,等出发的时候我再喊你。” “另外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儘管跟我说,我全力帮你解决,保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冯铁柱连忙挽留道:“別啊,好歹吃顿饭再走啊。” 关兴笑道:“不了,真赶时间。” 离开冯家,关兴谢冲等人骑马赶往最近的杨家村。 村民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老早便在村口等待,他们刚到村口就被团团包围。 “关將军,您可算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关將军,谢谢您將我家闺女从土匪窝里救出来,您可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吶。” “关將军,您真要给我们分地吗,今年真的免税吗?” 村民围著关兴七嘴八舌,热情的让关兴手足无措。 与此同时,关兴终於明白了什么叫全靠同行衬托。 他知道之所以欢迎自己並非自己做的有多好,而是朱宏严震那两王八蛋太坏了。 若非朱宏严震將全县百姓得罪彻底,村民们认识他关兴是谁?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你的敌人才是你真正的贵人。 面对村民的热情,关兴没有长篇大论,而是扯开嗓子吼道:“乡亲们,时间有限咱甭废话了,直接分地吧。” 村民大喜,嗷嗷叫著將他请进村里。 路上关兴找来村长和村里老人了解情况,摸清村中的土地总额和人口数量之后才展开行动。 分地不难,难的是处理由分地引发的村民矛盾,毕竟谁都想多分点,都想分好点。 加上关兴第一次分地没什么经验,忙了整整四个时辰才將土地分配完毕。 田间地头上,关兴拉著一位老农的手,指著脚下土地说道:“王叔,这片土地今后就是您家的了,谁敢明抢您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王老头激动的说道:“谢谢將军,谢谢將军,您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吶。” 说完衝到土地中间,趴在地上抓起捧土,放在鼻间闻了许久才放声大哭道:“父亲祖父,列祖列宗你们看见了吗,咱老王家终於拥有自己的土地了,再也不用给人当佃户了。” 村民见他这样,全都忍不住落下泪来,大汉百姓对土地的感情比亲儿子都深,做梦都想拥有属於自己的土地,现在梦想终於实现,谁能不激动? 关兴见村民全都沉浸在喜极而泣的兴奋中,连忙招呼谢冲和钱运闪人。 村民太热情,等回过神来肯定要留他们吃饭的,吃完饭说不定还要留他们住一宿,时间紧迫,关兴可没功夫耽误,还是偷偷溜走为妙。 “咦,关將军呢?” 有村民无意转身,发现关兴所在的位置已经没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被惊醒的村民连忙转身搜寻,见关兴已经爬上山,小的只剩个黑点,急的火速追了上去並大声喊道:“关將军別走啊,好歹吃顿饭庆祝庆祝,让我们感谢您一下啊。” 关兴闻言跑的更快了。 村民没有追上,站在山下面面相覷,沉默许久才有人忍不住嘆道:“关將军多好的官啊,汉中王麾下的官员就是仁义。” 村民纷纷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汉中王若真能打败吴侯,统一江东该多好啊。” 眾人感嘆著回村,言语中充满了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关兴则赶到了隔壁村子,如法炮製继续分地,有了杨家村的经验,这次分地快了不少。 儘管如此关兴依旧觉得慢,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不是在分地就是在赶路,短短十几天便磨破了两双鞋。 …… 通往乌伤的官道上,一支打著张字旗號的吴军正摆著长蛇阵全速前进,队伍长的站在高处都望不到头。 这支队伍正是张承率领的平叛大军,张承与诸葛恪走在最前方,看著乌伤方向眼中带著焦急。 诸葛恪蹙眉道:“將军,我派出的密探刚传回消息,说关兴在乌伤城內公审並杀害了县令朱宏,又设下埋伏,全歼土匪毒蜂並俘虏了包括蜂王严震在內的所有人,缴获粮草物资无数。” “完事之后关兴並未离开,而是真的打起土豪分起田地,將朱宏与三大家族的土地全都分给了县中百姓,听说最近一直忙著分地,忙的脚不沾地,连县城都没回去。” 张承听的眉头挤成了川字,无语道:“该死的关安国,这是铁了心要跟咱们士族作对啊。” 他们张家也是吴郡的大地主,也在关兴的打击之列,对关兴自然不会有好感。 诸葛恪苦笑道:“先別担心这个了,还是想想眼前吧,分地这事棘手啊。” “关兴借著分地將民心全拉到了他那边,咱们非但爭不过,还不能收缴他分出的土地,强行收缴的话乌伤百姓会更恨咱们的。” “该死的关兴,拿著咱们的土地给百姓卖人情,咱们却拿他毫无办法,真特么憋屈啊。” 张承闻言眉头挤的更深了,弱弱问道:“乌伤士族呢,能不能获得他们的支持?” 打仗没有当地支持是不行的,想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无非两个办法,要么拉拢本地士族,要么拉拢当地百姓,士族和百姓总得拉拢一个不是? 以前吴军依仗的都是士族,但现在嘛…… 诸葛恪苦笑道:“乌伤境內的小士族都被朱宏和三大家族霍霍完了,朱宏和三大家族又被关兴给收拾了,现在乌伤县內已经没有士族这个群体了。” “特么的……”张承爆了句粗口,咬牙说道:“不能再给关兴分地时间了,等他分完土地咱们就彻底没戏唱了,命令大军加快速度,两天之內务必赶到乌伤城下。” 第54章 吕蒙真看得起我 乌伤县看著不大,实际管辖范围却一点不小,下辖十几个乡镇,上百个农村,又是丘陵多山地带,地广人稀,想在短时间內逛遍整个县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关兴脚不沾地忙碌整整十三天,也才分完三分之一的土地,还有三分之二的乡镇没去呢。 但他不敢再分下去了,算算时间,吴军该到了。 所以分完眼前的村子关兴便没再继续,而是招呼谢冲钱运返回县城,路过冯铁柱家时顺手带上了父子二人。 阔別多日终於回到县城,没等进城就看见城门上掛著许多头颅,远远望去格外瘮人。 那是严震和跟著严震祸害过百姓的恶匪的头颅,他们的死让全县百姓欢欣鼓舞,过年似的庆祝了好几天。 “走吧,进城。” 关兴招呼眾人正要继续前进,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入耳中,扭头一看竟是关岩。 关兴驻足等待,关岩衝到面前惊喜喊道:“校尉,你终於回来了,太好了,卑职正打算派人去找你呢,吴军来了,距此已不足五十里。” 关兴脸色微变,暗呼一声好险,连忙问道:“吴军有多少人,领军的是谁?” 关岩答道:“整整一万人,从抓来的舌头口中得知,领军的是张承,还有诸葛恪和周循,听说是吕蒙吕大都督亲自点的將。” 关兴蹙眉道:“竟然是他,吕蒙还真看得起咱们啊。” 身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张承的生平,此人既是张昭的长子,又是三国后期当过濡须督的东吴名將。 濡须口是防范魏军的最前沿,能在濡须口当都督的没有庸才。 再加上周循和诸葛恪,这仗不好打啊。 关兴思忖道:“这么长时间,城內物资应该运输的差不多了,关岩,你立刻进城找到甘逊纪杰,让他们按原计划退入鸡头岭山寨。” “再派人通知沈翊儘快撤离,若来不及撤回山寨就在大末隱藏好自己,千万別被吴军发现甚至追上。” 沈翊最近一直忙著往大末方向运物资,这会估计还在大末境內,短时间可赶不回来。 关岩点头道:“卑职这就去,那您呢?” 关兴说道:“我还有事,咱们在山寨会合。” 送走关岩,关兴举起分地时特意製作的简易喇叭,走进城门大声喊道:“乡亲们,吴军打来了,我们要进行战略转移了,请乡亲们关好门窗藏好粮食,没事儘量不要外出,乡亲们……” 这话听的谢冲直翻白眼,不是撤离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战略转移了? 撤离都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关校尉你还真是个人才。 县城街道不到两丈宽,喊一嗓子附近的行人和街边店铺的店主客户都能听见,附近百姓闻言齐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惊恐问道:“什么,吴军打过来了?” “关將军,你这是要拋下我们吗,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他们是真害怕,吴军可不像汉军这么有纪律,烧杀抢掠那是常有的事,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吴军比土匪还可恨,毕竟土匪不会屠城,而吴军会。 关兴解释道:“吴军不是土匪,不会无缘无故烧杀抢掠的,只要你们关好门窗少出门,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不愿再城里待的也可以回家收拾东西,暂时到乡下避避。” “乡亲们放心,我们只是为了胜利暂时转移,用不了多久就会打败吴军,回来跟你们团聚的。” 这话虽然说的好听,却没几个百姓能够理解,大多数人还是七嘴八舌的喊道:“將军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他们不懂什么叫战略转移,更不会考虑汉军这点兵马留下守城,与吴军硬碰硬会是个什么结局,只知道汉军走了,吴军可能拿他们撒气。 所以他们也不想去顾全所谓大敌,只想汉军留在城中继续保护他们。 甚至为了留下汉军,他们自发的围拢起来,將关兴围在原地寸步难移,任由关兴唾沫横飞就是不为所动。 这让关兴忍不住担忧起来,吴军离此不足五十里,隨时都可能杀到城下衝进城內,届时自己依旧被包围的话可就成笑话了。 关兴正准备推开百姓强行突围出去,谢冲却抢过大喇叭厉声吼道:“吴军马上就来了,你们不想著儘快逃命围在这里做什么?” “別忘了吴军是奔著关校尉来的,他若被俘虏了可就再没有人分你们土地,保护你们的財富了。” 此话一出百姓齐齐变脸,有深明大义的急忙帮腔道:“谢將军说的对,关將军是咱们所有人的希望,可不能被吴军俘虏去,而且我相信关將军只是暂时离开,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再杀回来的,大家让开,给將军让出条路来。” 百姓在他的鼓舞下慢慢让开道路,关兴顺著人形通道快速前进,边走还边喊道:“乡亲们……” 终於顺利出城,发现提前出城的甘逊纪杰並未离开,而是在城外等他,急忙迎上问道:“怎么还不走?” 甘逊答道:“校尉您不出来,卑职怎么敢走,稟校尉,城內物资已经运送完毕,保证一根草都没给吴军留下。” “那就走吧。”关兴招呼一声,带著两营人马前往鸡头岭山寨,与镇守山寨的孟骏会合。 孟骏將他们请进溶洞,献宝似的说道:“校尉,卑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將洞內的茅屋全部拆了重建,並將洞中的尸体全部焚烧掩埋,现在洞里没有一点异味,不信您进去闻闻。” 土匪的生活太不讲究,平时不洗澡也就罢了,竟还將尸体扔在洞里生蛆,这是关兴说什么也不能接受的,因此老早便命孟骏重新打扫,杜绝一切引发瘟疫的可能。 关兴满意点头,继续问道:“洞口呢,扩大了没?” 通道入口太小了,稍微胖点都可能挤不进去,关键时刻靠它逃命根本来不及,所以必须扩大。 孟骏答道:“校尉放心,卑职將整个臥室都挖空了,现在你在入口跑马都没问题,出口也扩展了,可以容纳两人並排通过,而且我已做了隱藏,保证吴军发现不了。” 关兴笑道:“那就走吧,进去看看。” 跟著孟骏走进土匪居住的石洞,发现洞中的茅屋和空气都焕然一新,关兴满意的躺在铺著稻草的木板床上,舒服喊道:“二狗,给我烧点热水,我洗个脚先。” 在乡下的十几天他连鞋都没脱过,身上脏的都快发臭了,现在终於有了空閒,他自然要好好洗洗,安心休息了。 关兴洗澡睡觉的同时,张承也率领吴军杀到了乌伤城下。 第55章 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 乌伤城下,旌旗招展兵马过万。 张承站在城外看著空荡荡的城墙,蹙眉问道:“什么情况,城上怎么连个放哨的都没有,关兴那个混蛋不会在城內埋伏咱们吧?” 诸葛恪摇头道:“不会,斥候回报说关兴已经撤了,至於撤去哪里,暂时还没查到。” 张承蹙眉道:“派队士兵上去佯攻一下,看看情况。” 很快百名吴军走出阵型,扛著云梯衝向城墙,然后毫无阻碍的轻鬆爬上,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剩下的就简单了,张承大手一挥率军进城,进去发现家家门户紧闭,赶到县衙一看差点气炸了肺。 县衙仓库比狗舔了还乾净,別说粮草物资,连人口黄册都没留下。 该死的关兴,还真是刮地三尺,雁过拔毛啊。 正生著闷气呢,诸葛恪跑了进来,急切说道:“將军,查到了,关兴去了严震的老巢鸡头岭,那地方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米许宽的小路可供通行,很难攻上去。” 张承蹙眉道:“关兴怎么躲那去了,不应该啊,那种险地咱们上不去,他也下不来,只要咱们往山下一堵他就只能等死,关兴应该没这么蠢吧?” 诸葛恪苦笑道:“话虽如此,但架不住关兴粮多啊,他从朱宏以及三大家族以及严震手中抢了数十万石粮,这些日子全运去了山上,听说还从隔壁县购买了许多盐,一併运了上去。” “將军,那可是几十万石粮,足够他们两三千人吃两三年之久,反观咱们,上万大军一顿饭就能吃掉半座山,所需粮草还无法就近筹集,只能从其他地方运输,单单路上消耗就让人肉疼。” “更重要的是隨著建业沦陷,江东多年的储备全便宜了关羽,粮草的消耗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逐步增多。” “现在军师那边既要供应大都督,还要供应濡须口,甚至还要支援荆州,粮食消耗太大了。” “鑑於此,军师那边能够支援咱们的粮草非常有限,目前咱们只剩二十天的粮草,无法速战速决的话,怕就只能撤兵了。” 张承眉头挤的能夹死苍蝇,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关兴,他是看中了这点,准备跟咱们打消耗战啊。” “传令下去,大军休息一夜,明早前往鸡头岭。” 一夜无话。 天亮张承命周循率三千人留守县城看守粮草,自己亲率七千人前往鸡头岭。 张承虽对鸡头岭的险要早有心理准备,真正见到之后还是嚇了一跳。 那条米许宽的羊肠小道格外陡峭不说,有些地方甚至接近垂直,需要架梯子才能爬上去。 这种地形发动强攻等同找死,唯一的办法就是堵在山下等上面粮草耗尽,问题在於他耗不过关兴啊。 张承咬牙说道:“派二百人试探进攻,关兴麾下都是临时招募的百姓土匪,战力应该不强。” 诸葛恪对这种地形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亲自指挥大军发起进攻。 …… 山腰溶洞。 关兴一觉睡到自然醒,伸著懒腰刚出石门,孟骏便赶来说道:“校尉,吴军开始进攻了。” 关兴跑到悬崖边查看,发现上百名穿著鎧甲,举著盾牌的吴军正艰难攀登,忍不住冷笑出声。 路就那么宽,吴军再多每次也只能投入四五个人,对汉军形不成任何威胁,而且他在山洞中堆积了大量的滚木礌石,隨时准备伺候吴军。 关兴淡定笑道:“不用担心,按计划防守就行,对了,关岩回来了吗?” “来了来了。”话音刚落关岩的声音便自身后传来。 关兴连忙转身问道:“城中情况怎么样?” 昨天关岩没有隨大军撤离,而是留在城中打探吴军消息。 关岩答道:“查清楚了,县城目前由周循留守,守军大概三千人,而且吴军的粮草全在城中。” 关兴蹙眉陷入沉思,思索许久才说道:“三千人不算多,而且看守粮草的不会是什么精锐,咱们或许可以先把周循吃掉。” 防守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他要的是进攻,是全歼山下吴军。 全歼虽然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关兴说道:“下去休息吧,从现在开始彻底封锁逃生通道,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出。” 山下已经被吴军包围了,关岩是从通道中爬进来的,这条通道暂时不能再用了,再用有被吴军发现的风险。 送走关岩,关兴將目光投到了山下,见吴军被轻鬆打退,忍不住笑道:“对了,其他人呢,都窝在山洞里干嘛呢?” “客人来了,你们这群做主人的不出来接客,反而窝在洞里屁都不放,这是待客之道吗,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啊?” 孟骏诧异道:“怎么招呼?” 关兴无语道:“亏你还是走过南闯过北,马车底下压过腿的,这也要我教,看好了啊。” 说完转身看向山下吴军,举起大喇叭吼道:“吴军的鼠辈们,攻啊打啊杀啊,怎么爬个坡都这么费劲啊,一个个的没吃饭吗?” “你们倒是给点力啊,难道真要做外人口中的江东鼠辈吗?” 喊完对孟骏说道:“明白了吧,就这么招呼。” “早说啊,看我的。”孟骏激动的抢过喇叭就要嚎叫,谢冲却摁住他的手弱弱说道:“校尉,这不好吧,我也是江东的,不止是我,咱们军中大部分人都是您口中的江东鼠辈。” “呃……”关兴脸色瞬间变的尷尬起来,摸著鼻子訕笑道:“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好意思是我的错,喇叭给我,我重新想个词。” 关兴拿回喇叭蹙眉沉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兴奋说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遇事不决问张昭,降了去逑,这两句怎么样?” 孟骏与谢冲默念几句,同时竖大拇指赞道:“校尉,卑职今天才发现,您竟然这么的才华横溢,曹子建估计都比不过你。” 关兴將喇叭塞到孟骏手中,没好气的骂道:“別乱拍马屁,一边去。” 他何德何能,敢跟曹子建比? 別的不说,单单那篇《洛神赋》,他就算把头髮薅禿也写不出来啊。 孟骏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接过喇叭朝洞內喊道:“兄弟们別缩著了,出来接客了。” 等將士们出来交代清楚,孟骏带著士兵面朝吴军,扯开破锣嗓子鬼哭狼嚎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遇事不决问张昭,降了去逑。” 数百士兵同时吶喊,喊声震耳欲聋响彻山谷,轻鬆传进吴军耳中。 正因进攻失利而沮丧的听到喊声蹙眉问道:“汉军在狗叫什么,你们能听清吗?” 第56章 遇事不决问张昭,降了去逑 山谷空旷有回音,加上汉军鬼哭狼嚎,声音严重跑调,仓促间根本听不清。 但这只是暂时的,汉军很快便调整过来,將对吴军的问候清晰的送进了张承耳中。 “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遇事不决问张昭,降了去逑。” 听清汉军的喊声,张承明显恍惚了下,隨后那张原本沮丧的脸跟正被蒸煮的牛肉似的,慢慢变成了红色,又转换成了紫色,最后竟变成了青色。 脸色变幻的同时,强烈的怒火跟修真者运转功法似的,从全身各处涌入胸口,气的他胸膛不断起伏,心跳快的似要炸开。 “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遇事不决问张昭,降了去逑。” 又一阵吼声传入耳中,张承再也忍不住拔出配剑就往上冲,同时气急败坏的吼道:“关安国,你特么欺人太甚,我弄死你……” 张承这种正统读书人最在乎的就是由天地君亲师构建成的文化信仰,伦理纲常。 为了维护这份信仰,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能捨去,可是现在…… 关兴短短两句话既侮辱了他的君主,又侮辱了他的父亲,这谁受得了? 反正张承是忍不了,准备豁出去跟关兴拼命了。 诸葛恪同样气的不轻,却没失去理智,见张承开始发疯,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劝道:“將军冷静,关兴这是故意激你,你可別上当啊。” 张承剧烈挣扎道:“我冷静不了,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跟关兴狗贼不共戴天。” 他不是暴躁的人,关兴若骂其他的,他或许就忍了,但关兴编的这句顺口溜太噁心人了,真心忍不住啊。 这要传出去,孙权的脸往哪放,他们张家的脸往哪放? 该死的关安国,赤壁之战都过去多少年了,老翻旧帐有意思吗? 诸葛恪苦口婆心道:“姐夫,你现在是三军统帅不是急先锋,可不能上关兴的恶当啊。” 他的亲姐嫁给了张承,他跟张承是郎舅关係。 张承知道诸葛恪说的在理,猛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森冷的说道:“鬆开,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关兴狗贼如愿的。” 诸葛恪仔细观察许久,確定他不会衝动之后才鬆手。 张承抬头望著那条蜿蜒的羊肠小道,咬牙切齿道:“咱们粮草有限不能跟关兴硬耗,还是得强攻,爭取速战速决。” 诸葛恪蹙眉道:“可路太窄了,每次只能投入四五个人,其他人没有施展空间只能站旁边看啊。” “那就再修一条路。”张承抬手,指著溶洞正下方的几块巨石说道:“將那些巨石推下山去,在那开闢一座平台,然后堆上松树柏树等不易燃烧的树枝,给我熏死关兴这个狗日的。” 山路陡峭,人上不去烟总能上去吧。 该死的关兴,你既然不让我好过,那你也甭想好过,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 诸葛恪竖大拇指道:“好主意,我这就去准备,命人呈梯字形多开闢几个平台,熏死姓关的。” 说完正要离去,张承却猛的將他拽回,思忖道:“最好找些石碳过来,那玩意有毒,烟燻效果更好。” 石碳就是煤炭,那玩意在《山海经》中被称为石涅,大汉百姓却称其为石墨或者石碳,早在西汉时,中原便有人拿这玩意炼铁了,因此张承对石碳並不陌生。 诸葛恪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 小舅子干活去了,张承也没閒著,而是继续抬头观察,找出几个利於远程攻击的地点,喊来属下吩咐道:“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在那几个地方架上床弩,给我对著溶洞狠狠的射,再架几座投石机,看看能不能將草捆打进去?” 关兴所在的溶洞离地面的垂直高度撑死二百米,离张承所在的位置也就四五百米,弓箭虽然够不著,但床弩绝对能射进去。 投石机若能再將草捆打进去就更完美了,届时投石机发射稻草燃料,床弩发射火箭,看他关兴怎么办? “喏……”属下抱拳离去。 张承又喊来一位校尉吩咐道:“你带人將这座山峰给我好好探查一遍,看有没有办法爬上山顶,然后顺著绳子下到关兴所在的溶洞中。” 他再怎么说也是东吴名將,不可能遇到点困难就束手无策。 在张承的指挥下,十几架床弩被推到指定位置架好,开始向溶洞发射。 在床弩的掩护下,近百名吴军背著绳索拿著竹竿上山,爬到那些碍眼的巨石面前,合力將巨石推下山,然后开闢平台准备放火。 还有一队吴军砍伐树木开始打造投石机。 看著忙碌的吴军,张承咬著后槽牙发狠道:“该死的关安国,你最好祈祷別落我手里,否则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山腰溶洞。 关兴听著孟骏等人的吶喊忍不住乐出了声,同时伸出脑袋不断张望,试图看清张承的表情。 距离太远自然是看不清的,但他猜测张承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精彩,然后会怎么做呢? 会让吴军与他们对骂,不断揭刘关张的老底呢,还是会命吴军疯狂进攻啊? 总得有点反应吧? 没等想好突然脸色大变,一脚踹倒孟骏大声吼道:“所有人臥倒。” 已经吶喊上头的士兵闻言猛的一惊,本能的蹲下臥倒。 他们虽不知道关兴抽什么风,却还是默契的选择了服从。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 谁料刚刚蹲下,十几支儿臂粗细的箭矢便贴著他们的头顶射来,径直扎进了溶洞的天板中。 孟骏木然的转动脑袋,看著箭尾还在颤抖的箭矢惊出一身冷汗,后怕的骂道:“该死的吴军,竟然用床弩,校尉,你又救卑职一命,让卑职如何报答啊?” 关兴没好气的骂道:“少扯这些没用的,让兄弟们回洞待著,没我命令別出来。” 环境对战爭的影响是双向的,道路太窄吴军施展不开,汉军同样施展不开,只能添柴似的一点点投入。 如此一来其他人就没必要在外面大厅当活靶子了,还是进洞安全些。 关兴说完四脚並用的爬到崖边,伸出脑袋向下查看。 孟骏也爬了过来,边观察边说道:“校尉,床弩太危险了,您要不还是进洞吧,这里交给属下就行。” 关兴摇头道:“放心吧,他们在山下只能仰射,这个角度射不到咱们,等等,那些吴军在干嘛呢,推石头干嘛?” 话音刚落石头便被推下山去,吴军又搬来绿油油的树枝开始点火,树枝潮湿不易燃烧,只有烟没见火。 关兴见此瞬间明白了吴军的目的,骂骂咧咧道:“该死的张承,这是想熏死老子啊,让兄弟们匍匐前进,给我用箭射死那群放火的混蛋,用滚木礌石砸也行。” 第57章 换个擅长的赛道 吴军被精神攻击刺激的彻底发狂,借著床弩的掩护在山腰开闢出十几座平台,並搬来大量树枝点燃放烟,准备给龟缩在溶洞的汉军一点顏色看看。 烟虽然隨风乱飘,不可能全部飘到溶洞中,但也不可能全都绕开溶洞啊,只要有十分之一吹进溶洞,就够关兴那个王八蛋受的。 而且有床弩在,汉军不敢四处乱跑,只能跟关兴一样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这又为吴军的行动提供了许多便利。 关兴趴在崖边,看著山下放火的吴军骂骂咧咧道:“该死的江东鼠辈,知不知道森林纵火是什么罪,老子让你牢底坐穿你信不信?” “快点的,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身后士兵听到呵斥连忙加速,爬到崖边弯弓搭箭,对著山腰的纵火犯鬆开了弓弦。 弓箭虽然射程短威力小,但胜在操作便捷,不像床弩那么笨拙,而且他们是俯射,不需要调整角度,往人身上射就是了。 除弓箭外还有滚木礌石,无数木柱石头被推出溶洞,沿著山坡滚向纵火的吴军,弓箭和木石同时出手,打的吴军抱头鼠窜。 悲催的是树枝已经被点燃,弓箭木石虽能打到人却灭不了烟,数股浓烟隨风飘来,熏的关兴半天睁不开眼,气咻咻咻骂道:“特么的……” 烟是可以作用到眼睛的,单单捂住口鼻根本没用,庆幸的是山腰视野开阔,而且越往高风越大,烟雾停留不了多久,对汉军的伤害不大。 结果就是汉吴双方除了相互折磨之外谁也奈何不了谁,攻守第一天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过去。 晚上留少量士兵警戒,大部分人进洞休息保存体力。 早晨起床,关兴揉著眼睛没等回神,孟骏便跑来说道:“校尉不好了,吴军又特么的整活了。” 关兴脸色微变连忙出门臥倒,匍匐前进到崖边向下一看,悲催发现山下不但又增添了十几架床弩,还多了二三十台投石机。 除此之外吴军又在山腰上开闢了十几座平台,上面除树枝外竟还多了许多煤炭,甚至空气中还瀰漫著一股若有若无的油味。 那是植物油,確切的说是食用油,大汉尚未流行炒菜,植物油大多时候是被当成燃料用来纵火的。 关兴盯著山下牙疼说道:“看来吴军昨晚没閒著啊,让兄弟们快点吃饭,今天怕要有场恶战。” 果不其然,仅过去半个时辰,山下便传出急促的鼓声,吴军开始进攻。 吴军先用火箭点燃平台上的燃料,然后床弩和投石机同时发力,对汉军展开远程打击。 而且吴军像意识到床弩因角度问题射击不到汉军似的,竟將床弩也换成了火箭,无数火箭划著名尾焰,呼啸著飞入洞中。 与此同时,投石机也开始发力,將大量草捆射了进来。 投石机射程有限,很多草捆还没飞到溶洞就砸到崖壁上,沿著山坡滚下去了。 但这玩意跟放烟一样,都存在著概率问题,十个草捆总有一个能射进洞不是? 就算射不进也没关係,沿著山坡滚下去还能捡起来重复利用嘛。 抱著这样的想法,吴军疯狂发射,恨不得將投石机都给干冒烟。 但如此一来汉军就惨了,既要应付火箭还要应付草捆,时不时的火箭还会跟草捆在洞中来个亲密接触,化身火球砸向四周。 “该死的江东鼠辈,我特么你姥姥。” 孟骏用长枪挑起火球猛的甩出溶洞,对依旧趴在崖边的关兴说道:“校尉,你还是进洞去吧,这里有我。” 关兴也想进去,却不得不趴在原地鼓舞士气。 身为领导,你可以不干活,但不能关键时刻连人都看不见吧? 关兴摇头拒绝,出言问道:“有没有办法建座盾阵,將箭矢和草捆全挡在盾牌之外?” 孟骏摇头道:“不行,床弩携带的衝击力太大,就算射不穿盾牌也能將盾牌连人一起击飞出去。” 关兴骂骂咧咧的说道:“该死的张承你给老子等著,等老子將三弓床弩弄出来有你好看,让兄弟们收拾一下准备撤吧,没必要在这耗了。” 汉军没有床弩和投石机,也就没有远程打击能力,这种只挨打不还手的滋味太憋屈,所以还是儘快撤退,换个自己擅长的赛道吧。 而且他来山寨只是想引吴军上鉤,藉此牵著吴军鼻子走,从而掌控主动权的,可不是跟吴军打消耗战的,所以对於撤退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喏,卑职这就去准备。”孟骏回復一句正要离去,异变突起。 溶洞上方突然掉下数十根绳子,每根绳上都掛著一名吴军,吴军下到溶洞所在位置猛一用力,將自己甩进溶洞內,没等站稳便拔刀向汉军杀去。 “我尼玛,该死的江东鼠辈挺会玩啊。” 关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恍惚了下,想都没想便迅速爬起杀了过去,砍倒一名吴军之后立刻吼道:“撤退……” 关兴仗著鎧甲坚固无视防御刀刀输出,掩护没穿鎧甲的士兵退入石洞。 与此同时,山下张承见敢死队得手,立刻下令道:“停止放箭,全力进攻。” 接到命令,等候多时的吴军全力衝上,抓住绳索快速爬向溶洞,诸葛恪也没閒著,亲自带队衝上山路,向溶洞发起猛攻。 看著勇敢衝锋的吴军,张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悠悠说道:“关安国,很快你就会知道,死守山寨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为快速攻进溶洞打败汉军,他特意挑选了一支善於攀岩的敢死队,命他们爬到山顶再用绳子滑进溶洞。 而且为防止汉军提前发现,绳子都是盘成绳环掛在肩上边用边放,確保人和绳索同时进入汉军视线的。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虽然攀爬的时候摔死了十几个,但只要能攻进溶洞,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溶洞之中。 大厅的战斗格外惨烈,吴军悍不畏死,跟关兴一样化身成了亡命之徒,將人数占优的汉军打的节节败退。 好在关兴孟骏够拼,在他俩的掩护下,厅中汉军顺利进洞。 见队友都进去了,关兴与孟骏对视一眼同时扑上,逼退吴军快速退入石门。 与此同时,十几支长枪从门內刺出,阻止吴军追击的同时掩护关兴孟骏撤退。 他俩刚进门,石门便迅速关上,將吴军全堵在了外面。 关兴靠著石门大口喘息道:“该死的张承,还真是手段尽出啊,撤,接下来进入遛狗模式,看老子遛不死这群王八蛋。” “快快,搬石头堵门,別让吴军轻鬆进来追上咱们。” 第58章 关兴去哪了? 关兴是主动撤退可不是仓皇逃命,自然不希望吴军死死吊在屁股后面,好歹拉开点距离,爭取点迴旋空间不是。 所以他不希望吴军轻鬆进入石门,必须给对方找点麻烦才行。 在他的命令下,谢冲亲自带人將磨成圆柱形的石头推到门口,再翻过来竖著摆放顶住石门。 关兴也开始动手帮忙,在门口堆了好几块巨石,確定吴军短时间內进不来之后才看向通道口拍手笑道:“走吧。” 顺著他的视线看去,洞內的茅屋已被拆除,轻鬆就能看到已经扩大的洞口。 现在的洞口超过两米宽不说,洞中还搭著一块充当滑梯的木板,关兴等所有人都下去之后才坐上木板,哧溜一声滑到洞底,起身说道:“上屋抽梯,抽掉木板堵住洞口,咱们走。” 很快洞口和石门一样被堵了个严实,关兴带著大军哼著小曲愉快闪人。 路上谢冲忍不住赞道:“校尉,您早晨让所有人退到下层溶洞待命的决定简直太英明了,若非如此,咱们进洞至少得耽误半个时辰。” 关兴得瑟笑道:“那必须,吴军都架投石机了,咱们总得做点什么不是,不能啥都不乾等著挨打啊。” 昨天见吴军又是床弩又是烟雾的,关兴就知道溶洞可能守不住了,所以早晨吃完饭便让將士们收拾东西,移到下层溶洞做好跑路准备,现在看来自己做对了。 他们做对了,吴军就该哭了。 溶洞大厅。 吴军敢死队拳打脚踢,用身体撞击,试了好几次都没打开石门,索性放弃石门转身杀向路口,准备接应主力上山。 其实根本不用接引,汉军已经撤走压根没人挡路,走上来就行。 诸葛恪率军轻鬆走进大厅,见敢死队员伤亡过半,疼的心臟瞬间抽成一团。 这群敢死队员可都是吴军的先登,是吴军精英中的精英,牺牲掉任何一个都是吴军难以弥补的损失。 诸葛恪肉疼的问道:“什么情况,汉军呢,关兴呢?” 敢死队长简单匯报了下情况,指著石门弱弱说道:“汉军逃进里面了,而且门被堵住了,想要进去怕得动用攻城锤。” 诸葛恪蹙眉道:“他们进石门里面干什么,难道里面有可以下山的秘密通道?” 敢死队长答道:“卑职也是这么想的,否则说不通啊,区区石门挡不住咱们,躲在门后死路一条,关兴不可能不明白这点,除非他有其他依仗,比如逃生通道。” “该死的……”诸葛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走到崖边对那群还在抓著绳子艰难爬行的吴军说道:“別爬了,汉军都特么撤了,下去给我抬个攻城锤上来。” 攀爬吴军齐齐一愣,手指一松哧溜一声就顺著绳索滑了下去。 別说,下去的速度就是比上来的快。 下山吴军將消息匯报给张承,张承亲自带人砍伐,抬著一根水桶粗的树干上山。 见他上来,诸葛恪连忙迎上匯报情况。 张承听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一拳砸向石壁悔恨骂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关安国这种人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死地,他敢上来肯定是有別的依仗的,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现在放这马后炮还有个屁用。 诸葛恪指著敞开的石门说道:“这座石门我进去看了,里面是座天然溶洞,大就不说了,还特么的有水源,但却没找到汉军踪跡,所以我猜测堵住的那座石门后面有下山通道,否则关兴不可能捨弃这边选择那边。” 张承没好气的说道:“那还等什么,把石门给我撞开啊。“ 诸葛恪直接丟给他一个白眼,你抓不住关兴拿我撒什么气,信不信回头我到我姐面前告你去? 诸葛恪虽然心中不爽,却也知道姐夫正在气头上,没敢反驳火速行动,带著亲兵抬著树干开始撞门。 再坚固的防线都经不住暴力摧残,加上严震修建的石门不怎么坚固,没几下便被撞的脱离墙壁,倒在后方的石柱上。 诸葛恪见撞击有效,心情大好继续撞击,生生將石门和门后石柱撞退半米,撞出一个能钻进去的巨大缝隙。 然后就简单了,数名吴军挤进石门,搬开石柱彻底打开石门。 张承见此火速上前,带著诸葛恪刚进石门就看见了地上那个人为扩展过的洞口。 张承走到洞前向下一看,见底下被堵的严严实实,且洞口周边痕跡明显,当即说道:“不用找了,汉军肯定是从这里下去了,元逊,想办法將里面的石头挪开,咱们看看关兴到底去了哪里?” 悲催的诸葛恪嘟囔著嘴再次干起了苦力,这次的活可不好干,站在上面很难找到借力点,诸葛恪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將石头清理乾净。 这么长的时间,汉军早特么跑远了。 张承却不死心,带著大军进入洞中,全力追了上去。 汉军留下的痕跡很重,满地都是脚印,根本不用刻意追踪,跟著脚印走就是了。 走著走著,张承就走出溶洞,站在了松树林中,看著碧绿的风景愤恨骂道:“该死的,昨天谁搜山的,这么大的洞口竟然没看见?” 他昨天可是专门派人搜查过鸡头岭周围的,搜山的人竟然把这里给漏了,简直该杀。 诸葛恪劝道:“这里肯定被关兴刻意偽装过,斥候没找到也正常,况且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关兴吧?” “將军,你觉得关兴会去哪,不会趁咱们在鸡头岭的功夫反攻乌伤城吧。” 很有可能啊。 別忘了关兴狗贼最擅长的就是声东击西,先將你引到別的地方,再返回来端你老巢。 建业就是这么丟的。 张承闻言心中一惊,思忖片刻却坚定摇头道:“不会,关兴只有两三千人,其中三分之一还是收编的毒蜂匪军,这点兵马白天正面进攻根本拿不下乌伤城。” “而且关兴应该知道,这条通道挡不了咱们多久,短时间內拿不下乌伤的话就会遭遇咱们和周循的內外夹击,关兴没这么傻。” 诸葛恪蹙眉道:“那他会去哪里呢?” “是啊,会去哪里呢?”张承也陷入疑惑,想了半天没想清楚,索性说道:“不管了,沿著他们的脚印追吧,追上去就知道了。” “喏……”诸葛恪正要追击,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將军,你说关兴会不会趁咱们在洞里的功夫,绕到前方攻打我军主力啊?” 很有可能啊,现在他们两位主將都在这里,营地那边可没人指挥。 “臥槽……”张承被这个猜测嚇了一跳,连忙说道:“该死的关兴真特么狡猾,咱俩分头行动吧,你带斥候沿著他们的脚印追踪,看看关兴去了哪里,我返回大营坐镇指挥。” 说完不等诸葛恪回復便迅速转身,钻进洞口原路返回了。 第59章 遛狗战术,遛死吴军 离开溶洞关兴不敢耽搁,率军火速下山,赶往大末与沈翊会合。 路上忍不住问道:“老谢老孟,你们说张承诸葛恪破门之后发现咱们已经逃脱,心情会如何?” 孟骏兴奋道:“那肯定得气疯啊,张承是篤定下山无路,咱们无法逃走之后才搜集石碳,打造投石机,摆开架势准备跟咱们死磕的,折腾半天姿势摆好了,抬头一看咱们跑了……” “这就好比洞房烛夜裤子都脱了,结果新娘不见了,换你你膈应不?” 关兴忍不住笑骂道:“你特么真会比喻,但不管怎么说敌人的痛苦就是咱们的快乐,看著敌人倒霉总是令人愉悦的。” “让后面人都快点,千万別被张承追上,否则哭的就是咱们了。” 张承已被撩拨的火冒三丈,关兴不敢被追上,只好撒开脚丫子疾速狂奔。 谢冲跟在身后问道:“校尉,吴军攻破石门进入溶洞,再赶到出口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再原路返回会,会合主力杀回乌伤又得半个多时辰,也就是说咱们至少有一两个时辰的空挡,要不要趁机反攻乌伤,焚毁吴军粮草?” 关兴摇头道:“不行,乌伤有周循驻守,不可能让咱们快速拿下,真打起来周循不需要守多久,只要坚持到张承回来咱们就完了。” “乌伤现在就是个陷阱,张承诸葛恪巴不得咱们去攻打呢,你可別犯傻。” 谢冲惭愧道:“多谢校尉指点,属下受教了。” 关兴朝他点了点头,再次加快了速度。 与此同时,张承率军终於绕过鸡头岭,回到官道与诸葛恪会合。 诸葛恪急道:“將军,关兴朝大末方向去了,怎么办?” 张承牙疼的问道:“大末有多少驻军,汉军攻城的话能坚守几天?” 诸葛恪苦笑道:“县城能有多少兵马,二三百撑死了,算上士族私兵估计也凑不齐八百。” “而且大末跟乌伤都是小城,城墙只有数米高形同摆设,指望城墙抵挡关兴那是做梦。” 大末既非战略要地又非交通要道,又处在江东腹地,怎么可能驻守太多兵力? 张承蹙眉道:“那就不能指望大末驻军了,得全力追击才行。” “这样,你带著輜重后面跟来,我率领主力全速追击,务必抢在关兴攻破大末之前追上他,否则等这小子攻破城池抢走粮草,咱们就该哭了。” 他们粮草不多,后方又暂时指望不上,只能就近筹集,大末也是他们筹粮的地点之一,若被关兴衝进县城抢劫一空,他们吃什么去? 所以必须加快脚步,不能给关兴祸害县城的时间。 诸葛恪叮嘱道:“那你小心些,別中了关兴的埋伏。” 张承点了点头,率领大军快速追去。 乌伤到大末二百余里,关兴在本地嚮导的带领下仅用三天便赶到与沈翊约定的地点。 约定地点有人留守,见到关兴立刻通知沈翊。 沈翊很快赶来,朝关兴抱拳笑道:“校尉,您这速度也太快了,我还以为您两天三之后才到呢。” 关兴急道:“时间紧迫別閒扯了,说说大末的情况吧,张承追的太紧,离咱们只有一天路程。” 关兴可不是只顾前冲不管身后的人,来的路上时刻关注著张承的动静,甚至派人半路伏击,试图迟缓吴军的行军速度,可惜作用不大。 沈翊说道:“咱们从乌伤运来的粮草卑职已经藏好。 ”卑职还按照您的吩咐,派人扮做商队进入县城潜伏,只要咱们攻城,他们立马就会杀出,与咱们里应外合。” “除此之外卑职还在谷水边藏了许多竹筏,確保抢劫完之后能够快速渡河进入丹阳。” 关兴笑道:“乾的漂亮,城內情况查清楚了吗?” 沈翊点头道:“大末县令名叫游勇,是个性格懒散的庸官,虽不做事但也不像朱宏那样祸害百姓,所以在大末的口碑竟然不错。” “县內共有五家士族,士族你也知道,兼併土地早已成为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所以大末跟乌伤一样,大部分土地都在士族手中。” “只是大末士族的手段相对温和,不像朱宏严震那么竭泽而渔,整体来说百姓还勉强过得去。” 关兴冷哼道:“既有兼併土地的劣跡就不用顾忌了,准备攻城吧,然后儘快闪人,等过了谷水再休息。” “喏……”沈翊收集木柴点燃烽火,通知城內潜伏人员准备,然后带著关兴浩浩荡荡的向县城杀去。 此地离县城不足十里,关兴仅用两刻钟便杀到城下,抬头发现城墙只有两米多,还没乌伤城墙高,护城河却有五米宽。 这很好理解,大末县城就在谷水旁边,將谷水引入护城河不要太简单。 可惜护城河阻止不了汉军,孟骏亲自带队衝锋,来到护城河边组成盾阵,躲在阵后放箭射击,静等內应开门。 城中內应很快赶到並夺下城门放下吊桥,將孟骏请了进去。 小小县城只有百余守军,哪挡得住汉军的內外夹击,不到半刻钟便沦陷了。 第60章 刀刀避开致命要害 隨著城破,城內守军爽快投降。 关兴顺利进入城门,大声命令道:“纪杰,你率四营守住各处城门,防止士族出逃,其他人各领一队攻打城內士族,记住只抢粮食不抢金银,更不许杀人,违令者军法从事。” 他已將大末看成自家领地,自然不会杀的人头滚滚,惹百姓嫌弃。 而且他攻打县城只是单纯的抢粮,不想將粮食留给吴军而已,这种情况下自然越少扰民越好了。 “喏……”眾人抱拳火速离去,刚走不久,沈翊就前来拜道:“校尉,县令游勇求见。” 关兴悠悠说道:“这个时候不想著逃跑,反而主动过来见我,没看出来这位县令还挺有责任心的嘛。” “带他去县衙吧,咱们在县衙会合。” 县令游勇在城破的情况下主动求见他这位敌军將领无非两个目的,要么投降表忠心,要么就是劝他少造杀戮,善待百姓,否则早就跑了或者躲了,哪会上赶著送死? 但关兴不认为游勇会投靠自己,他现在只能算个流寇,实力弱小隨时都有覆灭的危险,游勇就算再蠢,也不会在吴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捨弃主公,投靠他这位匪军首领啊。 如此想来,游勇见他的目的只能是后者了。 关兴来到县衙坐定,左右吩咐道:“將游勇带上来吧。” 很快一名三十出头的文士便被带进大堂,朝关兴抱拳拜道:“大末县令游勇拜见將军,將军公务繁忙,游某就长话短说了,游某斗胆,请將军约束好將士,万勿骚扰百姓。” 关兴盯著游勇打量片刻,好奇问道:“游县令,谢谢你的坦诚,做为回报关某也就开门见山了,我听说你是个不作为的懒政县令,向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今天怎么敢只身前来见我?” 游勇脸上露出一丝尷尬,訕笑道:“不作为的懒政县令,將军用词真是直指本质啊。” “不瞒將军,游某虽贵为县令却出身寒门,县內士族根本不买我的帐,我的政令连县衙都出不了,久而久之我就认命了。” “但今天不同,游某再怎么说也是大末县令,不能眼睁睁看著百姓受难而不管吧,所以恳请將军莫要迁怒百姓,若想杀人杀我就是。” 关兴笑了,他突然觉得这位县令有点可爱,出言安慰道:“放心吧,你见汉中王的军队什么时候干过滥杀无辜的事情?” “倒是你,既然在东吴乾的不爽,有没有兴趣投靠汉中王啊?” 游勇摇头道:“多谢將军抬爱,但一臣不事二主,游某只能辜负將军的美意了。” 他越这么说,关兴对他反而越感兴趣,笑道:“相信我,咱俩肯定会成为同僚的,而且这天不会太久。” 关兴没功夫跟他嘮嗑,將其软禁在了县衙並且留人看守,然后出门指挥大军攻打士族府邸。 大末是个小县,县內士族的实力自然强不到哪去,基本都是介於寒门和士族之间的偽士族。 这样的士族自然挡不住汉军进攻,府邸粮仓很快被攻破,车辆牲畜被收缴,粮食成车成车的被运往城外。 运输是个繁琐的苦力活,大军运了近三个时辰才全部运走。 忙完关兴再次回到县衙,找到游勇笑道:“游县令,有件事忘了问你,你找我的事城內很多人都看见了,你就不怕被张承误会勾结汉军,然后死於非命吗?” 县城失守,粮草被抢,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背锅不是? 偌大的县城还有比游勇更合適的背锅侠吗? 游勇苦笑道:“游某多谢將军善待百姓,至於游某自己,听天由命吧,爱咋咋滴。” 这是彻底摆烂了啊。 关兴无语道:“游县令心胸坦荡关某佩服,但关某也不能弃你於不顾,你若真因我而死,我会愧疚的,所以游县令,为了不让你被张承误会,关某只能得罪了。” 游勇诧异道:“啥意思?” 很快就知道了,两名士兵將他强行摁在地上並绑在了柱子上。 关兴拔出佩刀在他的身上比划道:“单单绑住不太有说服力,最好再带点血跡,这样你见到张承时就可以尽情的骂我,从而减轻自己的罪责,怎么样?” 游勇一想也对,欲哭无泪道:“多谢將军替我著想,还想的这么周全,既然如此那就来吧,等等,张承將军啥时候到啊,不会他还没来我先流血而死了吧?” 他见关兴之前虽然抱了必死之心,但不代表真的想死,有活命的机会自然是要爭取一下的不是。 关兴笑道:“放心,我干这事很有经验,保证刀刀避开致命要害。” 说话的同时快速挥刀,在游勇身上留下十几道血痕瀟洒离去。 游勇看看伤口,再看看关兴离去的背影,彻底的欲哭无泪,因为他不知道该怪谁。 怪孙权和吕蒙太废物,被关羽偷了家? 貌似不合適,他俩也不想家被偷啊。 怪张承太无能,没在乌伤打败汉军,让关兴流窜到了大末? 貌似也不合適,关家父子多猛啊,连孙权吕蒙都耍了,张承抓不到也正常吧? 那该怪谁呢? 算了,怪自己命背吧。 如此一想游勇不再纠结,靠著柱子开始回忆自己的悲惨人生,回忆了近两个时辰,一群精锐吴军突然衝进了县衙大堂。 为首的將领看著游勇问道:“我是奋威將军张承,你是谁?” 游勇顿时露出委屈孩子见到家长的表情,喜极而泣的哭诉道:“我是大末县令游勇,將军你可算来了,汉军太勇猛了,卑职无兵挡不住啊。” “那些该死的汉军就是一群暴徒,衝进城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卑职去找关兴劝他善待百姓,他却將卑职绑在柱子上暴揍一顿,看给我砍的。” “將军你来的太及时了,再晚来片刻卑职可能就见不到你了,呜呜……” 张承听的脸色黑如锅底,急忙问道:“府库粮食呢,是不是被抢了?” 游勇哭的更大声了,涕泪横流的控诉道:“何止县衙府库,连各大士族的私仓都被抢了,关兴这个混蛋他不抢金银专抢粮食啊。”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张承气的当场破防,厉声问道:“他们朝哪走了,走多久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把粮食追回来,否则自己就得喝风了。 游勇摇头道:“不知道啊,卑职被绑在这里连门都没出过,您能不能先解开我?” 张承挥刀砍断绳索转身就走,游勇爬起快速追去,边追边喊道:“將军,等等我。” 两人离开大堂刚出县衙,传令兵便匆匆来报导:“將军,汉军朝谷水去了,目前正在渡江。” 张承咬牙道:“追,绝不能让他们顺利过江。” 第61章 背水一战不是谁都能玩的 谷水是浙水的支系,由北向南流经大末县,离县城不足十里远, 关兴出了县城不敢耽搁,押著粮草物资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江边,占领渡口准备渡河。 大末虽不是交通要道却也是有商旅经过的,建个渡口很正常。 渡口没有驻军,只有几名负责收过路费和维护秩序的衙役,自然挡不住如狼似虎的汉军,汉军还没到,他们就跑了。 不跑等什么,等著被杀吗? 孟骏率兵抢占渡口,完事跑到关兴面前摆道:“校尉,渡口已经拿下,但桥太窄了,还不到两米宽,每次只能允许一辆马车通过,速度太慢了,而且咱们在县城耽误了太多时间,我怕张承追上来,怎么办?” 县里修建的破桥明显偷工减料了,窄就不说,走在上面还吭哧吭哧的,似隨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关兴急道:“找沈翊,他不是备了竹筏吗,用竹筏运,爭取在张承追来之前运输完毕。” “老谢,你去准备柴禾,再把咱们抢劫的油拿出来备好,过河之后立刻將桥烧掉,快快快,时间紧迫。” 谢冲试探问道:“校尉,卑职听说当年张飞將军在当阳桥喝退曹军之后把桥毁了,因此被诸葛军师埋怨了一番,说张飞將军不该毁桥,而是应该將桥留下迷惑曹军,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把桥留下,烧了怪可惜的。” “虎啊你……”关兴没好气的骂道:“诸葛军师建议留桥是因为曹操本身多疑,又不清楚汉军的虚实,害怕埋伏不敢贸然过桥,咱们的情况跟当时能一样吗?” 谢冲不服气的嘟囔道:“哪不一样啊?” 关兴耐心解释道:“当然不一样,首先咱们有多少兵力,什么战力,张承比你清楚,其次张承被咱们遛了这么多天,气的天灵盖都冒烟了,你敢把桥留下,他就敢拼著伤亡过半的代价跟你死磕你信不信?” “老谢,別看见经典战例就想模仿,有些东西你是模仿不来的,就拿背水一战来说吧,除了韩信谁玩得转?” “纵观整个歷史,背水一战只有韩信一人成功,其他这么玩的將领全掉河里淹死了,远的不说就说汉中之战,徐晃背水一战被赵云和黄忠两位將军打的有多惨?” 谢冲脑中浮现出了张承不顾一切衝过桥来,追著他们乱砍乱杀的画面,嚇的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校尉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关兴点头道:“干活吧,咱们时间不多。” 两人说话的功夫,沈翊带人划著名几十排竹筏从上游驶来,谢冲立刻带人动手,將物资搬上竹筏运过河。 而且谢冲嫌划船太慢,找来绳索扔向竹筏,又將绳索一端扔到河对面,命人站在河边用力的拉。 別说,速度还真快了不少。 关兴诧异道:“哪来的绳索?” 渡口足有五六十米宽,这么长的绳子可不好找。 谢冲傻笑道:“先前搬粮食的时候见仓库里堆著一批绳索,觉得有用就顺手拿了。” 关兴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讚嘆道:“谢导教真英明,不过既有竹筏又有绳索,干嘛还要费事的往过划呢,將竹筏拼在一起弄座浮桥不好吗?” “呃……”谢冲愣住,愕然片刻抬手给自己一巴掌骂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什么脑子?” 说完顾不得多想,连忙联络沈翊,搭建浮桥去了。 浮桥很简单,將两块竹筏拼在一起,再用绳索固定就行,而且沈翊提前预备的竹筏够多,一字排开完全可以连接河水两岸。 如此一来汉军就有了两座桥,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 终於最后一批物资顺利过河,谢衝过来说道:“校尉,可以走了。” 关兴点头正要离开,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隨著喊杀声传来,关兴脸色微变连忙说道:“该死的张承,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还甩不利索了,所有人跑步前进,快速过河。” 目前大半兵马都已退到了河对岸,这边只剩千人不到,又没有輜重拖累,数人並排速度很快。 关兴留在最后,站在桥头接过谢冲递来的食用油,心疼的脸都有些抽抽。 这么多油能炒多少菜啊,扔掉太可惜了。 拿食用油当燃料用,这种行为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犯罪。 但没办法! 眼看吴军越来越近,关兴顾不得肉疼,將食用油洒在桥上点燃撤走。 至於竹筏拼成的浮桥,又重新散开被沈翊划到河对岸集体焚烧。 总之不能留给吴军。 食用油也是易燃物,刚遇到火星便噗嗤一声燃起熊熊大火。 伴隨著火焰,张承率军杀到了河边,看著眼前的烈火和逃窜的汉军,气的脸都青了。 “该死的,竟只晚一步。” 张承咬住后槽牙,气急败坏的吼道:“放箭,快放箭,给我射死桥上那群王八蛋。” 说著抢过属下手中弓箭,挽弓搭箭对著关兴在火光中闪烁的身影鬆开弓弦。 关兴看见了张承的动作,却没蹲地躲避,而是选择用鎧甲硬扛。 他怕躲了,箭矢伤到后面的队友。 最后箭矢精准的射在护心镜上,射的胸口一阵生疼,关兴却故作轻鬆的抓著箭矢大声喊道:“张承將军,射出的箭怎么跟娘们的巴掌似的,一点力道都没有?” 张承气的再次拉开了弓弦,可惜这次关兴不再给他机会,数名盾牌兵快速衝来,在他身前组成盾阵,掩护他缓慢退去。 与此同时,数名士兵抱著捆好的松枝来到身边,隔著盾牌將松枝扔进火堆加大火势,然后退走下一批接力。 关兴就这样羊拉粪似的,留下无数松枝退过了渡桥,又因松树中含有松脂极易燃烧,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火海。 过河没等站稳,谢冲便急切问道:“校尉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著关兴中了一箭,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吧? 关兴拍著胸膛笑道:“放心吧没事,明光鎧的质量很好,张承的箭连护心镜都没射穿,只是有点疼。” 说完与谢冲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张承却笑不出来,看著河对岸气的牙都咬碎了。 这次他追的太急没带床弩,普通箭矢又破不开鎧甲和盾牌,因此只能眼睁睁看著关兴退走。 张承拿关兴没办法,转身朝追来的游勇呵斥道:“游县令是吧,你怎么就不能多挡关兴一会,只要缠住关兴半个时辰,这个混蛋今天就跑不了。” 游勇:“……“ 我拿什么挡,我是有兵啊还是有枪啊,我没弃城逃跑已经算尽到本职工作了好吧。 再说了,你打不过关兴拿我发什么火? 第62章 滚蛋吧张承 在松脂的助燃下,熊熊烈火很快便蔓延了整个桥面,烧红了半边天。 关兴与张承隔河相望,谁都没著急走。 看著张承静止不动的身影,关兴心头泛起些许疑虑,他在等粮食运走,不知道张承在等什么。 关兴喊来眾將吩咐道:“我猜张承绝不甘心让咱们带著粮食顺利撤退,这会八成已经派人砍竹伐木,准备过江追击了。” “咱们輜重太多行军太慢,继续撤退的话很容易被张承过江追上,所以必须留下阻击才行,谢冲沈翊,你俩带著粮食先走,找地將粮食藏好。” “孟骏,你去砍伐树木打造投石机,纪杰,你去砍伐松树捆成草捆,咱们等张承渡河的时候好好招呼,对了老谢,谷水上下游离咱们最近的桥有多远?” 正面过不来的话,张承极有可能从其他地方过河,然后绕到他们身后来,这点不得不防。 谢冲答道:“会稽郡內地广人稀,谷水百里之內只有被咱们烧掉的这一座桥。” 关兴笑道:“那就去办吧,记住,藏好粮食之后把痕跡清理乾净,別让吴军找到。” “明白!”眾將抱拳领命分头行动。 关兴则留在原地加强戒备,静等吴军来攻,结果没等吴军进攻,天黑了。 趁著吃饭的功夫,孟骏甘逊等人找到关兴问道:“校尉,张承极有可能趁夜渡河,咱们怎么整,是撤退还是继续等?” 关兴说道:“老谢还没回来呢,只能继续等,不过也不能干耗著,我猜张承寅时以后才会发起攻击,你们轮流休息保存体力,到时候给张承一记狠的。” 事情的发展跟关兴预料的一样,深夜子时左右,谢冲沈翊藏好粮草顺利返回,寅时刚到,对面河岸上便出现了无数身影,推著上百个竹筏偷偷潜入河中,准备向汉军发动突袭。 关兴一夜没睡等的就是现在,看见身影立马吼道:“兄弟们来活了,给我干。” 目前值守的是甘逊的二营,闻言迅速点火,操纵投石机將点燃的草捆朝吴军打去,一时之间,天空飘起无数火球,跟魔法大战似的,看起来无比绚烂。 面对呼啸而来的火球,张承竟然早有准备,命人拿著竹竿站在竹筏上,將飞来的火球全打进河里,持竿吴军跟打棒球似的,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也有不幸打到其他竹筏上的,但问题不大,刚落下就被吴军挑飞了。 至於汉军射来的弓箭,那就更简单了,举盾挡住就行。 见他们玩的这么开心,关兴不干了,骂骂咧咧道:“该死的张承,挺会玩啊,甘逊,换石头吧,有本事让他们用竹竿把石头打出去,其他人执行第二套计划,迅速撤离。” 说完带著大军离去,只留甘逊一人守阵地,甘逊则將草捆换成石头继续砸,砸的同时突然灵光一闪,命人將石头包进草捆之中,然后点燃射出,看吴军怎么办? 这方法果然好用,一名吴军见火球朝自己飞来,抡起竹竿就砸了过去,然后就悲催了,火球没击飞,自己掉河里了。 在甘逊的火石打击下,吴军渐渐有了伤亡,却没停下前进的脚步,隨著时间推移,离河对面越来越近。 甘逊见事不可为,果断丟弃投石机选择撤退。 张承终於踏上了西岸的土地,却顾不得休息,立刻下令追击。 县令游勇劝道:“將军,刚才跟咱们对战的只有数百汉军,其他汉军去哪里了?” “下官猜测他们肯定在前边埋伏,这黑灯瞎火的,贸然追击太危险了,要不等天亮再追?” 张承苦笑道:“我何尝不知现在追击有危险,但不追击的话,等天亮关兴那个混蛋估计又跑没影了,还是现在追吧,这次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也得將关兴留下。” “但也要做好留不下的准备,离此最近的是歙(she)县,你立刻派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歙县,让歙县县令召集士族私兵加强防范,告诉歙县县令,只要他能坚持到本座率军赶到就是大功。” 游勇点头道:“下官亲自去,將军放心,下官就算跑死,也一定抢在关兴之前赶到歙县。” “好。”张承送他离去,率军继续向前追去。 与此同时,关兴已经顺利退到七八里外的一座山谷之中,召来眾將吩咐道:“沈翊,这次还得再辛苦你一趟,打著我的旗號扮做我军主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歙县並发起佯攻,爭取將张承给我调到歙县去。” “记住动静能搞多大搞多大,搞的越大越好,到了歙县等天黑再进攻,白天容易被人看清虚实。” 这个任务有点沉重啊,沈翊倍感压力的同时又一阵兴奋,跃跃欲试的问道:“没问题,那你们呢?” 关兴冷哼道:“自然是等张承到了歙县之后杀回乌伤,解决周循了。” “歙县到乌伤近五百里,张承就算急行军也得六七天才能赶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咱们夺回乌伤了。” “你的兵力太少,將张承吸引过去之后立刻撤退,走小路返回乌伤跟我会合,明白了吗?” 沈翊重重点头道:“明白。” 大军再次分开,沈翊带兵赶往歙县,甘逊留在原地继续阻击张承,为沈翊爭取时间。 关兴则率领其余兵马找地隱藏,免得因人多目標大而被张承发现端倪。 关兴离开不到半刻钟,张承便率军杀进了甘逊的埋伏圈,双方互射一阵甘逊便火速撤离,退到下个地点继续伏击,努力给张承营造一种掩护汉军主力的假象。 如此折腾到天亮,甘逊在嚮导的带领下拐进山中就此消失。 与此同时,张承收到了关兴率军杀向歙县的消息,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想都没想便朝歙县追去。 就此,关兴彻底甩开了张承的追击。 不过关兴並未著急杀回乌伤,而是命大军在山中休息,准备天黑再行动。 连续折腾好几天,汉军也累啊,必须恢復一番才行。 白天在汉军的休息中快速过去,天黑甘逊顺利返回,与关兴会合。 关兴清点了下人数,摩拳擦掌道:“准备出发。” 起身刚要行动,负责放哨的关岩突然返回,急切说道:“校尉不好了,又有一支吴军杀过来了,目前正在渡河,而且押著輜重,看架势应该是诸葛恪。” “呃……”关兴愣住,摸著鼻子诧异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谢冲眼神闪烁道:“诸葛恪身边撑死两三千人,实力跟咱们五五开,是放他过去还是顺手吃掉?” 第63章 诸葛恪被俘的太过草率 关兴头疼了,诸葛恪这个时候撞到怀里確实有些出乎预料。 思忖片刻关兴说道:“诸葛恪率领的应该是士族私兵战力不强,打败他没有问题,但咱们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保密,跟诸葛恪要么不开战,开战就得將诸葛恪的所有兵马全部拿下,一个也不放出去,能做到吗?” 谢冲孟骏等人闻言齐齐变脸,战场上打退敌军容易,全歼敌军,难度可就呈几何倍增长了。 理由很简单,你都知道跑,人家不知道跑吗? 纠结许久谢冲说道:“卑职建议打,诸葛恪和周循都是吴军,打谁不是打啊,抓到诸葛恪照样能缴获吴军粮草,打击吴军士气。” “况且打了诸葛恪,咱们还有机会杀回乌伤收拾周循,放弃诸葛恪单杀周循,等诸葛恪与张承会合,咱们再想收拾他可就难了。” “还有一点,咱们睡了一整天,將士们全都精神抖擞,诸葛恪却赶了一天路,估计早累成孙子了,这把优势在我,机会不能浪费啊。” 关兴猛拍大腿当机立断道:“你说的对,那咱们就先收拾诸葛恪,不过不是现在。” “我猜诸葛恪肯定也得到了咱们杀去歙县的消息,知道张承去了歙县不会著急赶路,所以过江之后肯定会找地休息的。” “关岩,你和寧桓给我盯死诸葛恪,看看他在哪里扎营,等他扎营之后再將周围地形给我摸查清楚,这次我要的是全歼,是一个吴军也不许放走的全歼,明白吗?” 吴军若是逃走肯定会去给张承和周循报信,这可能影响他后面的计划,因此要儘量避免。 谢冲重重点头道:“放心,诸葛恪前进的时候会派斥候探路,但扎营休息时,这些斥候就会被召回,毕竟斥候也是人,也需要吃饭睡觉嘛。” “没有宛如幽灵的斥候捣乱,咱们全歼诸葛恪的可能性极大。” 关兴说道:“那就继续睡吧,等寅时再行动。” 谢冲答道:“睡一整天了,真睡不著了。” 关兴说道:“睡不著就强睡,必须保存好体力。” “哦哦……”眾人齐齐无语,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强逼著睡觉的。 时间在汉军的假寐中很快来到深夜丑时,一直待在前线观察的寧桓带著关岩返回,跟关兴匯报导:“校尉,诸葛恪驻扎在五里之外的山谷中,那座山谷被几座山丘围在中间,四面八方共有六个出口可供逃窜,但能供大军通行的出口只有一个,其他都是小路。” 说著画出一幅简易地图,將营地周围的情况清晰明了的展现在眾人面前。 关兴顿时乐了,兴奋笑道:“诸葛恪选的这个营地太適合咱们伏击了,把几个路口一堵谁都跑不了,对了,路口处应该有哨兵警戒吧?” 寧桓点头道:“是的,但卑职已经摸清了他们的位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將这些哨兵全解决掉。” 关兴说道:“孟骏,你跟寧桓过去,解决掉哨兵之后將五个出口全给我堵住,不许放任何吴军逃出,其他人半刻钟后出发,等孟骏寧桓完事再行动。” 至於最后一个出口,主力大军要从那里进去的。 “喏……”孟骏带著一营將士跟隨寧桓离开。 关兴焦急的等了半刻钟,率领大军悄悄向吴军营地摸去。 赶到谷口又等了近两刻钟,寧桓回来匯报导:“校尉,所有哨兵已经全部解决,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一营各曲也已到达指定位置,保证不会放一名吴军过去。” “行动。”关兴不再纠结,率领大军悄悄摸进山谷,尚未靠近便听到了如雷般的鼾声。 数千大老爷们集体打呼嚕,那场景贼刺激,由此可见吴军是真累。 关兴抬头望去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一桿战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更重要的是营地竟然没有丝毫防护,既没鹿角也没箭楼,就这样孤零零的矗立在山谷中。 连鹿角都不布置,诸葛恪还真是心大啊。 不过也能理解,吴军过河时天都黑了,累一天了谁还有心思干体力活? 况且汉军已经去了歙县,周围没有敌军,这种情况下伐木搭设鹿角箭楼,怎么看都有些多此一举,等忙完估计天都亮了。 关兴这些日子一直注意饮食,以此避免自己得夜盲症,因此轻鬆便找到了营地中央的帅帐。 看著毫不设防的营地,关兴暗自发誓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將来不管多累多晚,都得做好防护再休息。 然后召来眾將低声吩咐道:“诸葛恪肯定住在那个最大的帐篷里,擒贼先擒王,我带人先摸进去,看能不能擒住诸葛恪,你们等我打起来之后再衝锋。” “衝锋的时候记住了,遇到诸葛恪给我抓活的,可不能宰嘍。” 那毕竟是诸葛亮的侄子,真杀了的话回头不好交代。 况且活的诸葛恪也比死的值钱啊。 眾將齐齐点头表示明白。 关兴命谢冲接管大军,带著甘逊和二三十名精锐躡手躡脚的走进营地直奔帅帐。 沿途发现一队士兵抱著长枪靠著帐篷呼呼大睡,不用猜也知道是巡逻的哨兵。 关兴避开堪比死猪的哨兵,轻鬆便摸到了帅帐,帅帐门口同样站著两名熟睡的哨兵。 士族私兵质量就是不行,竟没有一点警惕性。 关兴与甘逊一人一记掌刀,將哨兵切晕,並小心搀扶著让他们躺下睡好,这才掀开帐帘走进帐篷。 进去发现帐篷中只摆了张单人行军床,明显是准备凑合一宿天亮就撤的。 床上躺著一名穿著鎧甲和衣而眠的少年,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诸葛恪了。 见诸葛恪睡的比猪都死,关兴突然玩心大起,一记掌刀將其切晕,然后拦腰抱起交给甘逊说道:“带出去。” 甘逊:“……” 这就把敌军主將给擒了? 这么草率吗? 他隨关羽南征北战十几年,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生擒敌將,感觉格外的不真实,本能的接过诸葛恪低声问道:“那您呢?” 关兴答道:“营中应该还有几位校尉级別的將领,我去试试能不能把他们也擒了,若是成功这仗就不用打了,直接刀架诸葛恪脖子上逼吴军投降就行。” 甘逊感觉整个人都麻了,却不知如何反驳,索性放弃交流,抱著诸葛恪转身闪人。 关兴隨后出门,扫视发现远处的帐篷有哨兵值守,连忙摸了过去。 將领的住处很好辨认,注意两点就行,首先是帐篷的豪华程度,帐篷越豪华越大,住在里面的人身份就越高贵。 其次看门口有没有哨兵,普通士兵的门口可不会有哨兵放哨,同理,有哨兵的帐篷住的肯定是將军。 关兴摸到有哨兵的帐篷门口,將哨兵打晕放倒,进去发现里面只住著一人,还穿著鎧甲,没说的,直接打晕拖走。 第64章 丟人丟到史书了? 营地外。 谢冲孟骏看著被抱回来的诸葛恪,整个人都麻了。 敌军主將就这么活灵活现的被擒了? 这是敌营啊还是你家后园啊,你竟然来去自如的? 谢冲狠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低声问道:“校尉呢?” 甘逊將诸葛恪交给孟骏,低声答道:“在找其他將领呢,我回去接应,你们守著。” 说完转身就要再次进营,却见关兴带人抬著三名吴军將领做贼似的朝这边走来,嚇的甘逊连忙止步收声,生怕弄出动静惊动营內熟睡的吴军。 关兴顺利出营,將三名吴军將领放到地上说道:“这三人都是有独立帐篷,且帐篷外都有哨兵的,应该是军中仅次於诸葛恪的存在。” 也就是说吴军高层被一网打尽了? 谢冲已经被雷的不知道说啥了,弱弱问道:“校尉,现在怎么办?” 甘逊瓮声瓮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泼醒诸葛恪,让他命令吴军投降了。” 主將都被擒了,普通士兵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关兴摇头道:“不行,营內吴军正在熟睡,骤然遭遇超出承受能力的变故极容易精神崩溃,从而引发啸营,咱都把诸葛恪擒了,没必要整这齣。” 甘逊无语道:“那咋办,就这么干等著?” 关兴揶揄道:“等唄,阴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 隨后眾將领围成一圈,打量稀有动物似的看著诸葛恪睡觉,一直看到天亮。 二月的清晨还带著些许凉意,一阵寒风吹过,冷的诸葛恪直打哆嗦,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然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眼前围著一圈脑袋,他却一个也不认识。 什么情况,他们是谁,我不是在营地睡觉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在做梦?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一股寒风便及时吹来,提醒他这不是梦。 诸葛恪脸色终於变了,伸手拔刀迅速起身准备反击,却没摸到刀柄,反而被关兴捂住口鼻强行摁了下去。 其他人也纷纷上手,摁胳膊摁腿,將诸葛恪死死摁在地上,诸葛恪虽然极力挣扎却无济於事,只能瞪大眼睛盯著关兴,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这种情况別说是他,吕布来了也得抓瞎啊。 关兴一手摁肩一手捂嘴,等他认命放弃挣扎才笑道:“我是关兴,诸葛兄,没想到咱哥俩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是令人意外哈。” “呜呜……”已经认命的诸葛恪顿觉遭受到了暴击,开始了更加剧烈的挣扎。 他愤怒,他鬱闷,但更多的是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睡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落到关兴手里了,昨晚明明留人值守了啊? 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其他三人也醒了,然后就遭到了跟他同样的待遇,被死死摁在原地不说,还被用绳索捆住了手脚。 折腾半刻钟后,四个倒霉蛋彻底认命,关兴也终於鬆开捂嘴的手。 诸葛恪识趣的没有大吼大叫,而是问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弱弱问道:“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衝进营地,又將我带到这里的,难道会五鬼搬运大法不成?” 关兴没好气的骂道:“你当我是大贤良师啊,还五鬼搬运大法?” “你自己看看,这么大的营地连个鹿角都不布置,没有防护设施也就罢了,巡逻兵还不尽责,一个个睡的比猪都死,我进出几趟愣是没人发现,你自己说说,你这营地跟一丝不掛的姑娘有什么区別?” “这也就是遇到了我,若是遇到山越,你特么的早身首异处了。” “我是这么被擒的?”诸葛恪脸色瞬间涨的通红,臊的恨不得钻进地缝。 太特么丟人了。 这要传出去,自己怕得被同僚笑话半辈子,甚至史书在记载关兴的时候,都会拿这事体现关兴的英明神武和用兵如神。 至於自己,自然而然就成了衬托关兴的小丑。 特么的,丟人竟然丟到史书去了,老子没脸活了。 不是,那群巡逻兵都是猪吗,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吗,怎么能睡觉,还睡的那么死? 诸葛恪看著一圈陌生的脑袋欲哭无泪道:“你们想怎么样?” 关兴笑道:“还能怎样,自然是希望你给营內吴军下令,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了。” 诸葛恪果断拒绝道:“做梦,我生是吴臣死是吴鬼,誓死不降大耳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他篤定关兴不敢杀他,他诸葛恪再怎么说也有个在刘备麾下当军师的叔叔,若杀了我,你关兴怎么向诸葛亮交代? 有这个底气,所以诸葛恪表现的格外硬气。 关兴猜到他不会就范,索性看向其他三人,和顏悦色的问道:“你们谁愿意替诸葛恪下投降命令?” 三名吴將对视一眼,同时拒绝道:“做梦,我们誓死不降。” 他们都是四大家族出身的,怎么可能投降关兴这个江东士族的公敌? 关兴也不生气,揶揄道:“挺硬气嘛,就是脑子有点傻,人家诸葛恪硬气是因为有诸葛亮做靠山,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好汉?” “既然都不愿下令那我自己解决,孟骏击鼓,让营內吴军迅速集合。” 很快鼓声响起,还在熟睡的吴军条件反射般的弹起,下床衝出营房,然后就看到了令他们崩溃的一幕。 汉军竟在营外站著,正打量稀有动物似的看著? 什么情况? 吴军集体懵逼,又因无人指挥,不知该冲还是该撤,只能傻在原地不知所措。 关兴押著诸葛恪和三名校尉走进营地,对著如遭雷击的吴军大声喊道:“吴军兄弟们,诸葛恪和这三个你们应该都认识,他们已经被擒了,你们也该投降了。” 吴军终於回过神,齐齐看向诸葛恪等待他的命令。 诸葛恪识趣闭嘴保持沉默,他虽不愿投降,却也不会傻到下令反抗啊。 自己都被擒了还反抗个锤子,因为反抗被关兴宰了或者伤了,那不脑残吗? 关兴见他这么懂事便没为难,而是看向另外三人说道:“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愿不愿意下令投降?” 三人跟诸葛恪一样保持沉默。 关兴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只能选你们其中一个杀鸡儆猴了,选谁呢?” 三人眼中露出些许慌乱,表达了他们的求生意愿。 关兴却像没看到似的,用手指在三人身上比划道:“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中间这位哥们,恭喜你,中奖了。” 话音刚落,中间的將领便被押出摁倒,甘逊上前对著他的脖颈就抡起了大砍刀。 那人直接嚇傻,立即认怂並吼道:“我投降我投降,所有人听著,放下武器向关將军投降。” 第65章 周循,接下来该收拾你了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吴军纷纷放下武器脱掉鎧甲,按照关兴要求双手抱头,自觉走出营地接受汉军管控。 隨后关兴走进营地,接管所有粮草武器,押著他们退往大末。 路上关兴说道:“吴军刚刚投降,与咱们尚未建立信任,带著他们攻打乌伤非但不能增强咱们的实力,反而会成为咱们的拖累,所以得另想办法处理。” “老谢,咱们兵分两路,你留在大末县改造降兵,我去攻打乌伤,怎么样?” 谢冲也知道现在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点头说道:“没问题,但有一点,张承若是知道咱们没去歙县肯定会掉头杀回来的,到时我们怎么办?” 关兴思忖道:“张承率领的五千人都是吴军的百战精锐,大末城墙又矮,靠毫无忠心可言的降兵不可能守住,也没必要守。” “张承若真回来你就退出大末边打边撤,给张承製造麻烦的同时退到乌伤与我会合。” 谢冲点头道:“明白,那诸葛恪几个怎么办,他们可不能留在大末,否则一旦鼓动降兵搞事,我可扛不住。” 关兴想要攻打乌伤,留给他看守俘虏的兵马肯定不会太多,少量汉军看管大量俘虏很容易出事的。 关兴笑道:“放心吧,他们几个我带走,兵將分离是处置降兵的基本原则,我不会將这么大的隱患留在你身边的。” 两人又聊了会,商量完具体细节关兴抬脚闪人,走到诸葛恪身后搂住他的脖子笑道:“诸葛兄,咱哥俩聊几句唄,跟我说说现在什么感想?” 诸葛恪猛甩肩膀推开他的臭手,没好气的骂道:“滚蛋,我跟你不熟,少来套近乎。” 他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鬱闷的恨不得去跳河,关兴这个时候跟他套近乎摆明了是在炫耀。 你特么仗都打贏了还想来打我的脸,我特么给你脸了是吧? 关兴也不著恼,揶揄道:“行吧,看来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去歙县,而是留在这里等你,確切的说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一头撞进我怀里,那就算了。”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诸葛恪却被挠到痒处,他確实是收到关兴逃去歙县的消息之后才放弃扎营就地休息的。 原以为关兴离自己很远不说,前面还有张承挡著,周围又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敌军或土匪,休息一夜就走肯定没问题。 但本该去歙县的关兴怎么突然就摸到自己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给擒了呢?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诸葛恪以后甭想睡得著觉,原地踌躇片刻连忙喊道:“关兴,安国兄,看在我叔的面上聊几句唄。” 这会知道攀亲戚了? 关兴倒退到他身边,眉飞色舞的笑道:“聊啥?” 你说呢? 诸葛恪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去歙县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还回来的这么快?” 关兴闻言装起了大尾巴狼,微仰著头笑道:“叫哥,叫声哥我就告诉你。” 吆喝,你特么还装起来了? 诸葛恪冷哼道:“不想说就甭说了,这事早晚会真相大白,我弄清楚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没必要为了这点屁事向你求饶。” “你不想说是吧,我特么还不听了,我看你能憋多久。” 关兴:“……” 该死的,竟然被反向拿捏了。 但他也不是认怂的人,不想听是吧,那我就不说了,看咱俩谁先熬不住。 两人跟赌气小媳妇似的,明明一个想说一个想听,却都不愿低头跌份,只能互相折磨。 关键时刻解围的来了,谢冲走到跟前笑道:“诸葛將军,想知道这个问题也行,但有个条件,你得把藏起来的竹筏交出来。” 撤往大末需要渡过谷水,但河上木桥和沈翊打造的竹筏都被关兴烧了,想要过江就得重新扎筏,多浪费时间啊。 不想扎筏就只能用吴军的了,当日张承渡江时打造了许多竹筏,过江之后又命人將竹筏划到东岸,交给了后面的诸葛恪。 这批竹筏是他们现在过江的唯一依仗。 诸葛恪沉默,不太想做这个交易,主要是不想让汉军过的太舒坦。 谢冲继续劝道:“诸葛將军你应该明白,降兵之中知道竹筏位置的不止你一个,我们打听一下轻鬆就能找到,你现在隱瞒没有任何意义。” 诸葛恪认同了他的说法,无奈苦笑道:“好吧,竹筏归你们了,现在可以解答我的疑惑了吧。” 关兴笑道:“这事很难理解吗,前往歙县的只是部分汉军,目的只是將张承引去歙县而已,至於我,一直在河边等著你过来跟我会合呢。” 诸葛恪也不是蠢货,非但不蠢还很聪明,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关兴的意图,震惊说道:“你是故意將张承调去歙县,然后掉头来对付我或者周循,也就是说你们接下来你们会去攻打乌伤的周循?” 关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谢冲笑道:“我说什么来著,诸葛这个姓氏听著就聪明。” 这话虽是夸奖,却让诸葛恪感到格外刺耳,咬牙切齿的说道:“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想不到你关兴用兵竟如此厉害,领教了。” 关兴故作惊讶的说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啊,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还是诸葛兄总结到位。” 这话侮辱性太强,鬱闷的诸葛恪肺都差点炸了。 该死的关安国,不带这么侮辱人的,有本事跟我来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不分高下只决生死的那种。 大军再次回到谷水边,谢冲轻鬆找到被诸葛恪藏起的竹筏,渡过谷水赶往大末县城。 目前的县城连县令游勇都不在,自然没有什么防护,汉军没遇到任何抵抗便轻鬆进城。 见汉军回来,各大被抢劫一空的士族嚇的差点集体失禁。 该死的汉军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承將军不是追击汉军去了吗,怎么又让汉军进城了? 该死的张承,带著那么多精锐却连兵力只有你一半不到的关兴都抓不住,你特么还有脸称自己是当世名將? 还有县令游勇,你特么死哪去了,不会弃城逃跑了吧? 士族心中忐忑,关兴却没功夫跟他们计较,赶到县衙简单安排一番,给谢冲留下一曲兵马看守俘虏,然后带著剩余兵马和降兵中曲长以上將领离开县城赶往乌伤,准备收拾驻守乌伤的周循。 第66章 无他,唯手熟尔! 关兴出了县城便开始急行军,晚上也没敢停,直到天亮才找地休息。 之所以如此拼命,还是想出其不意,打周循一个措手不及。 目前周循肯定跟诸葛恪一样以为自己去了歙县,自己若能出其不意杀到乌伤城下,战斗基本就没有悬念了。 但若前进路上被周循察觉的话,就只能强攻了,周循麾下怎么说也有三千人,自己在兵力方面不占优势,就算能打败周循也会伤亡惨重,这不是关兴想要的。 所以行军路上必须保密,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乌伤城下去。 为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后面几天关兴只能昼伏夜出,走了整整四个晚上终於赶到乌伤。 隨后找地休息,等待提前派出的寧桓关岩二人回来会合。 这天下午酉时左右,寧关二人按时返回,找到关兴匯报导:“校尉,卑职遵照您的命令提前入城,发现城中很是平静,没什么动静。” “周循也没什么特別举动,城內的一切守备都是按照常规来的,看来他真的以为咱们去歙县了。” 关兴笑道:“这就太好了,吩咐兄弟们,饿了啃乾粮渴了喝生水,別点火別出声,坚持到深夜寅时发起进攻。” 隨著命令下达,將士们再次陷入了枯燥且漫长的等待。 与此同时,城內的周循却在县衙坐立不寧,从昨晚开始,他的右眼便跳个不停,连带著他的心也跟著跳了起来。 眼皮又一次剧烈跳动,周循不淡定了,蹙眉暗忖道:“怎么回事,难道关兴打过来了?” “不应该啊,他不是去歙县了吗,而且他的兵力也对我构不成威胁啊。” “那怎么回事,难道山越要搞事,也不对啊,山越几个胆子,敢掺和吴军和汉军的战事?” “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些吧,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如此想著,周循喊来亲兵吩咐道:“派信使前往大末,打听一下关兴目前的情况,再派斥候前往山中,看看那些山越部族最近都在干什么,有没有集结兵马的跡象?” 平心而论,周循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反应快没用,因为再好的计策也需要下面的人去执行。 他率领的士族私兵忠心没问题,能力也没问题,警惕性却跟正规军天差地別。 要知道人都是有惰性的,士族私兵很少参加残酷的大战,很难与將领保持同频甚至產生共情。 在士兵看来,关兴已被张承撵去歙县,山越又被吴军打服,肯定不敢主动攻打他们,乌伤压根没危险嘛。 抱著这样的想法,派去的斥候刚一出城就放了羊,只走大路不走小路,自然不可能发现藏在山中的关兴。 儘管如此,周循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將晚上防守的岗哨加了一倍不止,並且提醒他们天亮前绝对不能打瞌睡,更不能睡觉。 然后自己跑去睡觉了。 汉军这边,终於熬到深夜寅时,关兴喊来眾將吩咐道:“准备行动,这次依然是我和甘逊打头阵,悄悄摸上城墙打开城门。” “孟骏你率领大军等我的火光信號,我在城下点火你就率领大军悄悄进城,我若在城上点火,你就放弃隱藏用最快的速度杀进城。” 他在关羽偷袭建业和先前生擒诸葛恪的战斗中尝到了甜头,现在越来越喜欢这种进攻方式了。 孟骏重重点头道:“喏。” “出发。”关兴带著以甘逊为首的二三十名精锐悄悄摸到城下,然后靠墙站立,左腿膝盖微曲,双手扣在一起掌心朝上,甘逊踩住他的掌心纵身一跃,在关兴的推送下顺利上城,然后伸手拉关兴上城。 其他人如法炮製,很快便全部爬上城墙。 关兴站在城上抬眼望去,发现城上守军比预想的多了一倍,却都靠著墙垛呼呼大睡,顿时有些无语。 看来周循察觉到了危险並做了布置,奈何麾下將士太不给力,执行太不到位。 也能理解,守军都是年轻人,瞌睡本来就多,这个点根本撑不住的,毕竟大汉又没某音让你刷。 这种情况下关兴自然没必要杀人,过去一人一记掌刀將他们全部切晕,然后顺利打开城门,在城外点燃火把挥了几下。 远处的孟骏看见火光,立刻命令士兵咬住树枝,躡手躡脚的赶往城门。 在城外与关兴顺利会合,关兴立即命令道:“纪杰留守此门,孟骏去东门,我跟甘逊赶往县衙俘虏周循,行动。” 乌伤只有两座城门,他们又在城中待过几天熟悉城內布局,行动起来自然没有问题。 关兴带著甘逊轻鬆摸到县衙,派人守住县衙各个出口之后才翻墙进入县衙內部,然后直奔县令臥室。 小县城的县衙豪华不到哪去,好房间就那么几个,关兴不相信周循会放弃豪华单间,住进下人房间。 果不其然,房间的四个方向都有哨兵,关兴轻鬆將哨兵打晕,拿出匕首插进门缝,轻轻划开门栓准备推门进入。 谁料推门的时候发生了变故,这道破门年久失修,很难推动不说,稍微一碰还会发出难听的咯吱声。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谁都会嚇一跳。 关兴被惊的咯噔一声,顾不得多想猛的推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熟睡的周循也被咯吱声惊醒,心中藏事的他听到声音的剎那便迅速翻身抓向旁边配剑,然后起身拔剑同时进行。 周循眼睛都没睁开便已坐起並摆出防御姿势,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关兴反应更快。 关兴刚一进门便隨手抄起门口的脸盆向周循砸去,周循几乎刚刚坐起,脑袋上便挨了一木盆。 “啊……” 没等他惨叫出声,紧隨木盆而来的关兴便抡起铁拳,一拳砸在了他的嘴角,周循当场就被砸飞出去撞到墙上。 关兴则迅速上床,抬脚踹向他的手腕卸掉他的配剑,然后骑到他的身上左拳击向他的脸庞,右手抓起配剑扔向一旁,一套连招迅猛而又专业,看的甘逊整个人都懵了。 他懵了周循却被打晕了,关兴找来布条熟练的捆住周循手脚,扛麻袋似的扛在肩上起身闪人。 可怜的周循,连袭击他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就被俘虏了。 甘逊快步上前接过周循,震惊的说道:“二公子,你这手法也太熟练了,哪里学的?” 关兴拍手笑道:“无他,唯手熟尔。” 第67章 无顏面见江东父老 城內吴军基本都驻扎在城门和县衙之內,县衙守军又都是周家的私兵,见周循被俘果断投降。 关兴命甘逊留守县衙,看管周循和俘虏,亲率其余兵马支援纪杰和孟骏。 纪杰那边没费啥事,熟睡的吴军没等从床上下来就被汉军缴了械,无奈选择投降。 孟骏负责的东门却因为距离稍远,赶路途中被吴军察觉,只能由偷袭改为强攻。 好在汉军准备充分,吴军却是仓促应战,又因天黑且缺乏统一指挥,还没交战便已陷入混乱。 孟骏见此立刻做出部署,命一曲士兵衝上城墙守住城门,防止吴军逃跑,然后亲自带兵杀入吴军阵中,边打还边喊道:“周循被俘,降者不杀,周循被俘……” 吴军睡的好好的突然遭遇攻击脑子本就混沌,听到周循被俘的消息瞬间慌了神,因此导致场面越发混乱。 孟骏见此又生一计,捏著鼻子喊道:“不要杀我,我投降,我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六岁孩子,求求你別杀我。” 他这种捏著鼻子自导自演的怪异行为怎么看都透著几分滑稽,慌乱的吴军却已失去思考能力,见有人投降立刻选择跟隨。 然后就引起了连锁反应,吴军陆续放下兵器跪倒在地,至於那些尚未跪倒依旧在顽强抵抗的,自然遭到了汉军的重点打击。 关兴赶到时战斗已经进入尾声,抵抗的吴军见汉军还有援军,彻底崩溃选择放弃。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所有汉军俘虏全被收走武器鎧甲,押到县衙集中关押,曲长以上的將领则被摘出来,交给孟骏看管。 天亮了。 出门干活的百姓见城上重新飘扬起了汉旗全都愣住。 汉军竟然回来了,关將军没骗我们,竟然真的杀回来了,太好了。 愣神过后,百姓爆发了惊天的欢呼,虽然近期吴军没找过他们麻烦,但他们还是觉得汉军掌管城池更令他们安心。 他们被朱宏祸害怕了,对待吴军有种天然的不信任。 县衙之內,县令臥室。 依旧被捆绑的周循终於甦醒,感受著脸颊上的疼痛,看著坐在床边盯著他打量的关兴问道:“你就是关安国?” 关兴咧嘴傻笑道:“是我,周兄,咱哥俩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是出乎意料哈。” 关兴是真的高兴,毕竟抓的是东吴首任大都督周瑜的长子,孙权的女婿,这要回到蜀汉,他能在刘禪张苞面前炫耀半年。 周循却是另一番心情,欲哭无泪道:“我说这几天怎么右眼皮老跳,果然是有瘟神登门啊。” 关兴笑问道:“那现在还跳吗?” 周循:“……” 这特么是重点吗? 你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没去歙县,而是赶来这里吗? 他不想跟关兴说话了,乾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关兴却笑道:“知道周兄一个人孤独寂寞,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同伴,带进来。” 很快刺耳的推门声再次响起,周循寻声望去,见诸葛恪被五大绑的押解进来,猛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惊呼道:“你怎么也被俘了?” 诸葛恪抬头望天,欲哭无泪。 他跟周循加起来差不多五千兵马,整整五千人被兵力只有他们一半的关兴全部俘虏不说,关兴的伤亡还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他俩现在这副德行,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江东父老? 关兴起身拍手,幸灾乐祸的笑道:“两位多日不见肯定有很多话想说,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转身闪人,留下周循诸葛恪四目相对面面相覷,无言以对。 沉默许久,周循才弱弱问道:“元逊,你说张承將军会回来救我们吗?” 诸葛恪苦笑道:“难说,张將军率领的虽都是吴军精锐,但被关兴骗去歙县再返回,往返八九百里啊,累都累垮了还怎么打?” “更重要的是张將军没粮了,就算在歙县筹粮又能筹到多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得来跟咱们做伴了。” 周循连忙说道:“呸呸呸,你说点好听的成不,若连张將军也被俘了咱们就別回建业了,趁早找块豆腐撞死得了,真心丟不起那人。” 上万大军被关兴两三千汉军俘虏,確实太过丟人。 关兴率领的若都是陷阵营,虎豹骑那样的精锐他们也就认了,可惜不是啊。 非但不是精锐,反而是临时徵兆的百姓土匪,典型的乌合之眾。 上万吴军被兵力只有他们四分之一的乌合之眾全歼,想想都扯淡。 “阿嚏……” 已经出门的关兴突然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嘟囔道:“谁在骂我?” “骂你的人还少吗?”孟骏翻了个白眼笑道:“校尉,三千俘虏已被集中到了校场,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处置俘虏可是个技术活,尤其俘虏多过守军的时候。 现在吴军俘虏比汉军还多,处理不好可是会出事的。 关兴笑道:“当然是先进行思想改造了,走吧,过去看看。” 跟著孟骏来到校场,见吴军俘虏全都整齐的站成方队,且脸上都带著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 这是正常现象,谁成了俘虏都会变成这样,因此关兴並未急著发言,而是站在原地挨个打量,仔细观察俘虏们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准备找个心理防线弱的充当突破口。 很快一名十几岁的少年进入他的视线,关兴指著少年笑道:“这位兄弟,出来聊几句。” 被指到的少年非但没有出来,反而惊恐的向后缩了缩。 这个时候点他名指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是想杀他立威呢,鬼才出去。 关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和笑道:“我以汉中王的名义发誓,保证不为难你,只是单纯的聊聊天,出来吧。” 少年见他如此终於不再那么戒备,又见周围同袍都有意无意的避著无人帮他,便忐忑的走出队列来到关兴面前。 关兴盘膝坐在地上,抬手下压道:“別紧张,坐下聊。” 等少年坐下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经常受欺负啊?” 少年猛的瞪大眼睛,看向关兴的眼神带著些许震惊。 关兴没等他询问便主动答道:“我发现你每次看向身边同袍时,眼神都带著闪躲一触即收,感觉他们比我更让你恐惧,所以我猜你遭受了军中霸凌,霸凌就是经常欺负你,辱骂你,打压你,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此话一出少年还没开口,队伍中却有几个人先慌了。 关兴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对著少年柔声说道:“没关係,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把你憋在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像极了善解人意的大哥哥,听的少年鼻子一酸,失声痛哭。 第68章 没你这么干的,太恐怖了 少年被霸凌多年,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突然被关兴点破,多年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泪水不爭气的往下流。 “我叫王涛,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他们让我做的我都做了,我明明已经很听话了,他们还是欺负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 关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前的王涛才十六七岁,放到后世正是读高中的年纪,这个年纪遭遇霸凌会留下一生的阴影。 关兴在后世看到过太多霸凌的案例,却始终搞不明白霸凌者的心態,难道欺负弱小就那么有成就感吗? 他拍著王涛的肩膀安慰道:“以后留在我身边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说完抬头看向先前站在王涛身边,眼神慌乱的五人问道:“都有谁欺负过你,给我指出来,我帮你做主。” 五人闻言更慌了,王涛却缩著身体弱弱说道:“算了。” 看著王涛纯真的眼神,关兴终於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被霸凌,因为他善良啊,他受到欺负不会报復啊,久而久之,別人就把他的善良当成懦弱了啊。 关兴却不会纵容这群霸凌者,语气森冷的说道:“谁无缘无故欺负过王涛,主动站出来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被我揪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傻子才站出来,真当我们跟王涛一样傻啊? 五位霸凌者心中吐槽原地不动,却不料他们身边的同袍竟同时后退,跟他们划清界限拉开距离。 都是一个锅里搅食的谁不知道谁啊,这几个混蛋平时怎么欺负王涛,他们可都看到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被孤立的五人瞬间体会到了被拋弃的绝望,嚇的噗通跪地连连磕头。 关兴盯著五人问道:“告诉我,王涛跟你们有仇吗?” 五人沉默。 关兴继续问道:“那是王涛哪里得罪你们了吗?” 五人依旧沉默。 关兴蹙眉道:“既没仇又没怨的,你们为什么经常性的欺负他,说……” 最后一个说字是吼出来的,突然提高的音量嚇的五人齐齐哆嗦。 然后其中四人做了一个违背兄弟义气的事情,跪著倒退半步,將中间的青年孤立了出来。 “你们……” 青年傻了,恨不得扑上去將这几个没义气的混蛋暴揍一顿,却慑於关兴的淫威不敢妄动。 关兴盯著青年问道:“看来是你牵的头了,说说吧,为什么欺负王涛不欺负別人?” “別给我装哑巴,再不说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反正留著那玩意也没用。” 青年哆嗦著说道:“我我我,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关兴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別人开玩笑?” 青年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哆嗦的更厉害了。 关兴起身呵斥道:“既然答不上来我就替你回答吧,因为你懦弱你无能,你不敢挑战比你更强的,只能通过欺负弱小来满足你自身的存在感和成就感,你这种人连女人都不如。” “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愤怒,挥刀向更弱者,你不敢去找真正欺负过你的人,却向你的同袍挥起了屠刀,你说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青年无言以对,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关兴也懒的跟这种货色废话,看向人群大声问道:“还有谁被他们几个霸凌过,站出来我替你们做主。” 眾降兵面面相覷无人应答,关兴在人群中仔细观察,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如王涛那般带有恐惧眼神的,顿无语道:“你们几人竟逮著王涛一个往死里欺负,就不能换个人吗?” 五人羞愧的低下头去,恨不得將脑袋埋进裤襠里。 关兴说道:“今天我负责调停,你们五个每人领三十皮鞭,由王涛亲自行刑,打完这事就算过去了,王涛,上吧。” 五人同时抬头,看向王涛的眼神满是惊恐和哀求。 王涛却再次弱弱说道:“不不不要了吧,皮鞭打人挺疼的。” 关兴无语,让你报復你都不敢,这种性格难怪会受欺负。 他盯著王涛呵斥道:“你若不打就別待在我身边了,继续回他们五人身边去吧。” 王涛被嚇住了,想到回到五人身边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嚇的连忙说道:“我我……我打……” 很快五人被绑到了柱子上,王涛接过关兴递来的皮鞭,走到最左边的青年面前。 青年嚇的眼中满是祈求,嘴唇颤抖的说道:“涛哥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涛握著皮鞭的手同样在抖,挣扎许久转身对关兴说道:“將军,我下不了手。” 关兴解下孟骏的腰带,上去缠住王涛眼睛说道:“现在想像被他们霸凌的场景,我不信你一点怒火都没有。” 王涛视线受阻,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曾经被霸凌的场景,胸中积累的屈辱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扬起皮鞭狠狠抽出。 啊啊啊啊啊…… 他的怒吼和青年的惨叫同时响起,隨著怒吼,王涛竟然出奇的克服了恐惧,挥鞭的手越来越讲究速度和力度,打的青年哀嚎连天惨叫不断。 而且由於蒙著眼睛看不清方向,好几鞭都打到了青年的脸上,打的脸颊皮开肉绽,看的附近降兵心惊胆颤。 王涛却很快打出了快感,挥鞭的手跟永动机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可是突然,他再次挥鞭时却没挥动,拉开腰带转身看去,惊讶的发现鞭梢竟抓在关兴手里。 关兴说道:“三十鞭够了,下一个。” 王涛走到旁边青年面前重新蒙上眼睛,青年却惊恐的说道:“涛哥,你还是睁著眼睛打吧,蒙著眼打太恐怖了。” 睁著眼打至少能知道打在什么地方,蒙眼乱打就不同了,连打人者都不知道鞭子挥向哪里,更別说挨打的了。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啊。 王涛扭头徵询关兴的意见,关兴笑道:“隨你,看你心情。” 王涛重新看向青年,纠结片刻蒙上眼睛说道:“还是蒙眼打吧,睁著眼打我害怕。” 青年:“……” 你特么故意的吧? 你绝对是故意的。 隨著挥鞭,青年很快便惨叫连天。 听著对方悽厉的惨叫,王涛积累多年的怨愤一扫而空,感觉身心前所未有的轻盈。 行刑终於结束,王涛摘下腰带看著皮开肉绽的五人有些愣神,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杰作。 孟骏见他发愣,提著裤子跳到他面前说道:“干啥呢,腰带还我啊。” “哦哦哦……”王涛忙將腰带递过去。 然后转身面朝关兴,噗通跪地疯狂磕头,感激涕零的说道:“谢將军为草民做主,从今往后草民这条命就是將军的了,將军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第69章 张承: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此刻的王涛绝对是真情流露,没有半句掺假。 是关兴扫清了他心中的阴霾,让他知道原来遭遇不公是可以反抗的,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再造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被打的五人却是另一番心情,看向关兴的眼神全都带著恨意,更多的却是恐惧。 甚至连看向王涛的眼神都带著一丝恐惧,他们这种货色只敢欺负那些不敢反抗的,別人稍一反抗他们就怂。 关兴扶起王涛,拍著肩膀以示安慰,然后看向五人说道:“杀人者人恆杀之,你们喜欢欺负弱者,殊不知在更强的人眼里你们同样是弱者,更重要的是你们凭什么觉得,被你们欺负过的弱者来日不会变成可以隨意欺凌你们的强者?” “就拿今日的王涛来说,他刚才就算將你们打死,我也是不会怪罪他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五人同时说道:“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跟涛哥道歉,我们真的不敢了。” 关兴说道:“来人,將他们解下来送去房间休息,再找程神医给他们治伤,可別感染或者落下后遗症。” 什么,將军竟然找大夫给我们治伤,我们没听错吧? 五人愕然的同时,看向关兴的眼神竟带上了一丝感激。 没错,就是感激。 他们突然发现关將军还怪好滴。 五人很快被抬走,关兴看向其他降兵,出声问道:“你们还有谁遭受过同袍霸凌的,或者心里有什么其他委屈的,站出来我替你们做主。” 此话一出降兵脸色齐变,有人欢喜有人恐惧,有人迅速举手告状道:“將军,我有冤情……” 大汉的军队可不是后世的子弟兵,军中霸凌虽没有棒子国那么严重却也时有发生。 那些被霸凌者哪个心里没有怨气,以前是无能为力,现在有关兴替他们做主,又有王涛的成功案例,他们自然不会再忍气吞声,纷纷站出来举报。 关兴见此索性將校场变成公堂,开始公开审理军中霸凌案,给证据確凿的霸凌者每人赏三十皮鞭,由受害者行刑。 至於那些双方都有过错的,则各打三十大板和稀泥。 霸凌者见无法反抗索性认命,不过在行刑前特意提了个请求,让受害者睁著眼打,別蒙眼睛,怪瘮人的。 受害者却不客气,打的那叫一个有力,短短半天便打断了好几根皮鞭。 然后程礼程大夫有意见了,伤者呈几何倍增长,他治不过来了。 该死的关兴,这是成心要把他这把老骨头折腾散架啊。 行刑一直持续到下午丑时才结束,连军中的屯长曲长都没少挨揍,主打一个不分高低一视同仁。 完事后降兵自发的分成数拨,一拨像王涛那样彻底站到了关兴这边。 一拨保持中立,对关兴既无好感也不反感,而且隨著时间推移,心中的天平不断倾向关兴这边。 最后一拨就是那些挨揍的霸凌者,这批人同样分为两拨,一拨恨关兴入骨,一拨却非但不恨反而心存感激,毕竟关兴揍他们是有正当理由的,不像他们欺负那群受害者一样,不分地点不分缘由只看心情。 关兴却没因此区別对待,而是一视同仁,让程大夫帮他们治伤不说,还亲自下厨给他们做营养餐,然后耐心询问他们霸凌別人的缘由,试图解开他们的心结。 天生坏种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有惻隱之心,知道讲道理的。 一番操作下来,大多数霸凌者都对关兴没了敌意,至於剩下的顽固分子,人数太少翻不起浪。 关兴则继续开展诉苦大会,吃住都跟降兵一起,这种方法见效奇快,估计用不了几天,这群人就不会再听周循诸葛恪指挥了。 …… 歙县城外五十里处。 张承看著突然赶来的游勇和歙县县令惊呼道:“什么,汉军没来歙县,那我追了半天追的是谁?” 过了谷水之后他便死死吊在汉军身后,为的就是追上汉军就地全歼,不让大末的悲剧在歙县重演。 结果你告诉我汉军没来,那我追的是谁,空气吗? 游勇苦涩的说道:“引咱们来歙县的不是关兴率领的汉军主力,而是一支偏师,昨晚赶到歙县象徵性的佯攻了一阵,天亮就掉头向东了,路上有猎户撞见过他们,那位猎户说汉军只有四五百人。” “下官对此不太相信,又跟赵县令派人寻找沿途的猎户或者农夫確认,他们都说汉军確实只有四五百人。” 关兴率领的汉军足有两三千人,现在却只来了四五百,其他人呢? “该死的,中计了。” 张承脚底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靠著游勇肩膀勉强站稳,然后迫不及待的喊道:“斥候立刻原路返回,看看诸葛恪到哪了,再提醒他多加小心。” 张承虽不想承认,却也知道诸葛恪怕是凶多吉少了。 汉军没来歙县就肯定还在谷水附近猫著,针对谁还用说吗? 游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惊恐的说道:“诸葛將军同样以为汉军来了歙县,又有將军您在前方顶著,怕是不会太过防备,若是遇到汉军突然袭击……” “还有大末,汉军袭击诸葛將军后肯定会重回大末的,將军,得赶快回去救援啊。” 张承听的一阵心凉,转身看著疲惫的大军苦笑道:“乌伤到大末二百多里,大末到歙县三四百里,这么多天下来將士们已经筋疲力尽了,哪还有力气杀回大末啊。” “况且粮草还在诸葛恪手里,將士们只带了几天的乾粮,现在已经用完了。” 提到这个张承越发悲凉,他打了半辈子仗,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弱於十二虎臣的当世名將,结果竟被关兴那个初出茅庐的傢伙忽悠的跑了几百里冤枉路,耻辱啊。 游勇却急切说道:“可是不回去不行啊,大末已经被关兴抢完了,他就算再次夺去也不会久待,若是重新杀回乌伤,周循將军没有防备……” 张承闻言猛的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的说道:“该死的,怎么把周循给忘了,所有人立刻杀回……” 话未说完就愣住了,吴军现在已成疲军,再原路返回的话,估计不等汉军攻打自己就得先散架。 不能再跑了,大军必须休整。 况且粮草也没了,没粮打个屁啊。 张承无力的说道:“赵县令,立刻帮我筹集粮草,我休整两天就出发。” “游县令,马上派人返回乌伤,提醒周循加强防范,千万不能给汉军可趁之机。” 两位县令同时拜道:“喏……” 张承转身,望著乌伤方向喃喃自语道:“周循,你可一定要挺住,坚持到我回来啊。” 第70章 真把张承当狗遛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张承被关兴遛狗似的遛了六七百里,携带的那点乾粮早已耗尽。 因此虽担心诸葛恪与周循的安危,恨不得立马原路杀回,却不得不留在歙县休整,同时积极筹粮。 但歙县只是小县粮草有限,他又不能像关兴那样直接生抢,只能请求士族捐献,所获粮草实在有限。 毕竟士族不可能把全部家当拿出来支持他打关兴不是。 张承无奈,又派人前往隔壁的黟(yi)县筹粮,折腾三天终於凑够二十天的粮草,然后率领大军迫不及待的杀回乌伤。 这次他没原路返回,经由大末退到乌伤,而是出城向东,沿著浙水穿越富春山,直奔乌伤而去。 理由很简单,诸葛恪已经好几天没消息了,肯定完犊子了,退回大末除了多跑冤枉路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与其救援已经战败的诸葛恪,还不如直接赶回乌伤与周循会合,省的被关兴牵著鼻子走。 抱著这样的想法,张承一路急行军,用最快的速度向乌伤赶去。 …… 乌伤城。 早晨天刚亮,集合的鼓声便骤然响起,惊的降兵火速爬起赶往校场。 “立正稍息,向右转,齐步走。” 隨著口令响起,降兵们又开始了一天的早操。 降兵对此很重视,训练的也很卖力,站在屋檐下的关兴却看的眼神无助浑身无力。 这群降兵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蠢,训练七八天了还是连左右都分不清,一个向右转,经常有人面对面。 不是,转个身有那么难吗? 孟骏同样鬱闷的不轻,无力说道:“校尉,要不还是训练点別的吧,別为难他们了。” 关兴苦笑道:“我倒想啊,可他们连左右都分不清,还能训练啥啊?” “况且张承也快杀回来了,真没时间折腾了,这段时间不求他们练出多大成绩,只要能听懂命令,做到令行禁止我就心满意足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士族私兵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农夫,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拿起武器充当士兵,跟卫生纸似的用完就弃,跟正规军自然没法比。 关兴却不想將他们当卫生纸用,而是要打造成能够硬刚吴军乃至魏军的精英。 所以他以张承回来为节点,將训练分成了两个阶段,张承回来前只训练简单的队形,等解决张承之后再进行真正的战术训练。 孟骏认命般的苦笑道:“那就先这么著吧,但那群人怎么处理,改造还继不继续?” 关兴知道他说的是谁,经过七八天的思想改造,周循麾下的降兵已经投降了九成,但还有二百多名顽固分子死活改造不过来,气的孟骏想揍人。 关兴头疼的说道:“算了,换个玩法,你带一队人押著他们修桥铺路吧,总得干点活,不能白吃饭不是。” 江东大地水网密布,乌伤境內两三米宽的小河流多不胜数,修不了长江大桥,修几座小木桥总行吧。 孟骏顿时垮下了脸,弱弱说道:“校尉,我捨不得你,想留下来陪你。” 修桥铺路,亏你想的出来,那活多累啊。 虽然不用自己动手,但路总得自己走吧。 关兴笑骂道:“你一大老爷们別这么肉麻行不行,赶紧的。” “好吧!”孟骏委屈巴巴的转身离去,谁料走了不到两刻钟便原路返回,身边还跟著风尘僕僕,满脸疲惫的沈翊。 关兴惊喜道:“老沈你回来了,什么情况?” 沈翊拜道:“稟校尉,卑职按照您的吩咐成功將张承引去歙县,然后沿著浙水穿越富春山返回,离开前特意留了几名斥候观察张承动向。” “斥候回报说张承在歙县逗留了三天,然后跟在卑职屁股后面正朝乌伤赶来。” 关兴蹙眉道:“也就是说张承意识到被骗之后並未原路返回救援诸葛恪,而是直接朝咱们杀来了?” 沈翊点头道:“没错,而且离乌伤只剩一两天路程,估计明天就到了。”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乾的漂亮,折腾这么多天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老孟,让厨房给兄弟们做点好的犒劳犒劳。” 沈翊拜道:“谢校尉,那现在怎么办?” 关兴笑道:“不是明天才到嘛,急啥,我猜张承在歙县筹集的粮草不会太多,用一个月撑死了,而且江东六郡近半的人口都在丹阳郡和吴郡,越往南人越少城越少,能筹到的粮草也就越少。” “目前咱们的粮草比张承多,优势在我,所以不必担心好好休息,睡醒咱们就撤往大末拉长战线,继续採用遛狗战术,遛死张承那个狗日的。” “喏……”沈翊兴奋离去。 关兴继续说道:“老孟,別管那群顽固分子了,你先行出发,將能用的东西以及周循诸葛恪两个送去大末与谢冲会合,我隨后就到。” “喏……”孟骏火速离去。 关兴又朝负责训练的甘逊喊道:“別练了解散吧,今天休息明早转移。” 一天很快过去。 天亮关兴给那群改造不过来的顽固分子每人发一窝头,將他们赶出城去给张承报信, 自己去哪得让张承知道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去向张承怎么追,对吧? 隨后关兴集结兵马火速撤离,临走时还不忘贴出告示通知百姓。 得知消息的百姓没像上次那样阻拦关兴,反而对著告示骂骂咧咧。 “该死的吴军怎么又来了,没完没了了是吗?” “关將军啥时候能把这群討厌的吴军全部剿灭啊,一天天的烦死了。” 可怜的张承啥也没干,就遭到了乌伤百姓的集体厌烦,张承若是知道,不知会做何感想? 张承目前已经穿过富春山,离乌伤城只剩五十里远,正准备再接再厉一口气赶到城下,几名斥候迎面赶来行礼拜道:“將军,前方突然出现二百多人,说是周循將军的兵,请求见您匯报军情。” 张承脸色微变连忙说道:“快请。” 很快一群衣衫襤褸的士兵便被带到面前,为首青年张承竟然认识,是周循麾下的校尉周琦。 看到他们霜打了的德行,张承心头瞬间一沉,主动迎上急切问道:“怎么是你,周循呢?” 周琦委屈哭道:“被擒了,八天前汉军突然从天而降,该死的关兴趁我家公子熟睡之际將他打晕,然后城中將士就全被俘了。” 这个结果张承虽有预料,得到证实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只有你们回来,其他人呢?” 第71章 对比太明显,伤害太致命 面对张承的询问,周琦积攒多日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痛哭流涕的说道:“关兴那个王八蛋他不是人啊,第二天就拿降兵开刀,打了我们每人三十皮鞭,美其名曰整治军中霸凌事件。” 说完扒开衣服露出胸膛,指著已经结痂的鞭痕控诉道:“將军您看,我们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他把你们都打了?”张承惊呼道:“关兴疯了吧他?” 士可杀不可辱,如此殴打降兵,不怕降兵集体造反啊。 张承反应慢了半拍,话说出口才抓住重点,连忙问道:“什么叫整治军中霸凌事件,霸凌是什么意思?” 周琦简单解释一遍,愤愤不平的说道:“军中將领哪个不打士兵啊,就他关安国屁事多,以此为由打我们也就算了,还让被我欺负过的属下行刑,这不是成心侮辱人吗?” 张承终於明白了关兴的用意,惊的倒吸口凉气,再次询问道:“此事过后,降兵是不是都对他死心塌地了?” 这不废话嘛! 你是被霸凌的普通士兵,在霸凌你的上司和尊重你的上司之间,你选谁? 当然也有死不投降的顽固分子,这不在眼前站著呢嘛。 周琦骂骂咧咧的说道:“可不是嘛,那群没骨气的东西被关兴几顿饱饭就拿下了,只有我们二百人死活不肯屈服,关兴拿我们没招,又知道您来了,就把我们给放了。” 张承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没想到关兴收买人心也这么有一套。 现在关兴又多了四五千人,自己却损兵折將损失过半,此消彼长之下,他还能快速解决关兴吗? 张承继续问道:“那关兴人呢,还在县城吗?” 周琦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应该在吧?” 他们被赶出城的时候关兴还没走,关兴这会在做什么,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们真不知道。 张承思忖道:“算了,先到县城再说吧。” 大军继续前进,赶到城下悲催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城內別说汉军,连块裹脚布都没找到。 该死的汉军堪比蝗虫过境,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张承简单打听一番便知道关兴去了大末,却没敢立即追击,而是留在城中思考对策。 思忖许久喊来周琦说道:“你去趟山阴,让会稽郡守儘快征批兵马粮草给我送来。” “关兴已经成势,不可能再被短时间剿灭,咱们必须充分准备从长计议才行。” 目前周循和诸葛恪都已被俘,他两麾下的五千兵马都投了汉军,如此算来关兴已经坐拥七八千人了,兵力比他还多,正面交战都未必打的贏,更別说玩阴的了。 该死的关兴跟无头苍蝇似的满山乱窜,將他当狗一样遛著玩,长此以往谁受得了? 不行,必须重新制定作战计划,不能再被关兴牵著鼻子走了。 “喏……”周琦领命离开,带著十余名亲信出城赶往会稽郡治山阴。 至於隨他一起被关兴赶出来的俘虏兵,自然被打乱分配到张承军中了,本来这些人也不是一个曲队的,打乱很正常,但是嘛…… 在张承麾下的精锐吴军眼里,这群货色毕竟是当过俘虏又被关兴主动放回的人,鬼知道里面有没有汉军奸细? 况且他们追在汉军屁股后面,从乌伤到大末到歙县再绕回乌伤,跑了千里不止,心里都窝著火呢。 这群货色却跟周循待在乌伤享福不说,遇到汉军打都没打就投降了? 这谁心里能平衡? 吴军心中不爽,自然免不了拿被放回的俘虏撒气,就算不撒气也不会给好脸色。 半天下来,这群俘虏不干了。 老子在汉军那边被好吃好喝的供著,却坚守忠义没有投降,结果回来你们不宽慰我也就算了,还这么对我? 短短半天,大部分被放回的俘虏便生出一种“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投降汉军”的想法。 这种想法放在军中那是相当的致命啊。 晚上某间营房,將士们无心睡眠,躺在大通铺上閒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俘虏的问题上,然后看向被分配到他们营房的俘虏李狗蛋问道:“狗蛋,听说你们挨汉军打了,每人三十皮鞭是吧?” “听说还有蒙眼打的,打你的时候是蒙著眼啊还是睁著眼啊,打的时候皮鞭蘸盐没有,听说蘸盐老疼了。” “別特么装死啊,哥几个问你那是看得起你,別逼我们一起揍你。” 折腾一天累的眼皮直打架的李狗蛋欲哭无泪道:“我没霸凌过別人,所以没挨揍,蘸没蘸盐我真不知道。” 旁边吴军冷哼道:“听你这语气还挺遗憾,要不要哥几个给你补上?” 李狗蛋嚇的一个哆嗦,连忙赔笑道:“哥你说笑了,確实有蒙著眼打的,一鞭子下去直接从眉心抽到嘴角,打的都破相了。” “不过打完之后关將军给他们找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听说当天城里的药材铺都被买空了。” “不止如此,关將军还给他们做了那个叫什么来著,哦营养餐,听说非常好吃,可惜我受伤没有吃到。” 话音刚落便挨了一脚,旁边吴军边踹边骂道:“一口一个关將军,你怕不是被关兴收买,回来打探我们虚实的奸细吧,兄弟们,给我揍这个叛徒。” 李狗蛋脸色大变,连忙辩解道:“我没有我不是,啊啊啊不要……” 很快营房里便响起了李狗蛋的惨叫声,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李狗蛋心底泛起浓浓的悔意。 要知道回来是这个待遇,我特么回来干什么,跟著关將军不好吗? 至少关將军真心拿我们降兵当兄弟,该死的王八蛋,信不信老子明天就出城降汉? 俘虏之中像李狗蛋这样遭遇不公待遇的倒霉鬼不在少数,营內惨叫声此起彼伏,连张承都给惊到了。 张承侧耳倾听片刻,蹙眉问道:“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鬼哭狼嚎的?” 与此同时,前往山阴传递命令的周琦也停下了,在野外找地露营,准备休息一晚天亮再走。 休息没多久,亲兵周山便送来两个窝窝头说道:“校尉,吃饭吧。” 周琦在汉军那受了好几天委屈,刚回来又被张承派往山阴,心里本就有怨气,看见窝窝头顿时火冒三丈,破口骂道:“怎么是这破玩意,就没点热乎的吗,做去。” 周山不敢反驳,连忙找柴生火,用隨身携带的糙米煮了点粥。 但被汉军养叼口味,又飢肠轆轆满腹怨气的周琦哪里吃得下这种东西,当场便將粥碗砸在周山脑袋上骂道:“跑了一天你就拿这玩意糊弄我,不知道去打条鱼吗?” 周山被烫的滋哇乱叫却不敢反驳,只好依言照做,但转身的瞬间眼中露出强烈的杀机。 老子放弃汉军的优厚待遇跟你返回,你就这么对我? 深夜眾人熟睡,周山握著匕首悄悄摸到周琦身边,左手捂住他的口鼻,右手匕首无情划过他的咽喉,確定周琦死后砍下他的头颅从容离去。 第72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周琦此行共带十二人,全是追隨他多年的亲信, 天亮亲兵醒来,发现无头尸体齐齐愣住,通过服饰配剑判断出死者身份之后更是集体震惊。 什么情况,周校尉死了? 谁干的? 眾亲兵扫视一圈发现没了周山,再联想到昨晚周琦用热粥泼周山之事,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然后便集体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面相覷对视许久,亲兵们才开始討论。 “周山那个杂碎竟然杀了校尉,这可如何是好?” “校尉没了咱们怎么办,是继续去山阴找会稽太守,还是回去向张承將军匯报?”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校尉已死,咱们身为他的亲兵,回去能落著好吗,怕是会被连坐啊。” 此话一出眾人同时打了个激灵,看向尸体的眼神多了几丝阴狠。 周琦在周家的地位很高,他父亲曾是周瑜的亲兵,因功被周瑜赐姓了周,周琦从小就在周循身边做伴读,算是周循以下第一人了。 关键周琦还有两个弟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就算张承不收拾他们,周琦的两个弟弟也会收拾他们,甚至连周循都可能收拾他们。 怎么办? 有人提议道:“事已至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前往大末投靠汉军算了,关兴將军还蛮好的。” 眾人纠结片刻全都咬牙同意,然后挖坑掩埋掉周琦的尸体,掉头向大末赶去。 他们的做法给张承造成了一个很大的恶果,就是让张承与周琦彻底失联了。 乌伤到山阴二百四十里,快马加鞭三四天就能返回。 张承在乌伤等了整整五天都没消息,意识到不妙连忙派人寻找,並赶往山阴求证,结果自己这边没找到,山阴那边也说没见到,周琦人间蒸发了。 张承却没往投敌和被杀那方面想,毕竟周琦挨了关兴的皮鞭和蛊惑都没投降,不可能回到吴军了反而跑去投降,没这道理对不对? 没意识到危险的张承继续联繫山阴补粮补兵,却没察觉到他的后院已经起火。 那些被放回的俘虏兵整天遭受吴军的辱骂殴打,几天下来终於忍不了了,曲长朱超准备报復了。 朱超是朱家的佃户,在朱家已经干了四五代人,深得朱家信任,被提拔为了管事,前段时间又被任命为曲长,率领朱家私兵追隨周循討伐关兴。 他跟周琦一样,对朱家的忠心很高,因此没被关兴蛊惑,跟著周琦一起回来了。 但再高的忠心也经不起肆无忌惮的挥霍啊,连续被谩骂殴打好几天,朱超爆发了,趁白天休息的时候偷偷观察,见同样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李狗蛋去上茅房连忙跟上。 走进茅房巡视一番,確定没人偷听才凑到李狗蛋耳边低声说道:“他们也打你了?” 李狗蛋默默点头,委屈说道:“吴军本来就看不起咱们私兵,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不待见咱们也算说的过去,但是超哥,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我真忍不下去了。” 朱超咬牙说道:“那就別忍了,待会我想办法送你出营,你去找关兴將军,告诉他咱们愿当內应,关键时刻烧掉张承的粮草,请关將军设法接应。” 朱超好歹是大户人家里混过的,智商和见识都远非普通士兵可比,他知道自己已经浪费了投靠关兴的最佳机会,现在回去投靠,关兴未必会要,就算要了也不会受到重用。 想要顺利投靠关兴並获得重用唯有一个办法,纳投名状。 所以张承將军,对不起了。 不过也怪不了我,是你的人先欺负我的。 李狗蛋同样忍无可忍,闻言重重点头道:“我听你的。” 离开茅房,朱超主动挑衅欺负他的吴军,引来附近吴军集体围观,让李狗蛋趁著混乱偷偷溜走,翻墙离开县衙。 做为代价,朱超被打的奄奄一息还关了禁闭。 …… 时间回到数天前。 关兴率兵顺利赶到大末,谢冲接到消息出城迎接,行礼过后诧异问道:“校尉你怎么来了,卑职还打算过几天退到乌伤跟你会合呢。” 关兴说道:“情况有变,张承绕路返回乌伤了,咱们的作战计划也得变变了,你这边怎么样,降兵改造顺利吗?” 谢冲麾下有诸葛恪的两千降兵,关兴为攻打周循,只给他留了两三百人,一人看十个俘虏很容易出问题的。 谢冲笑道:“校尉放心,跟在你身边这么久多少学了点东西,安抚降兵没问题。” “只是校尉,张承被咱们遛了一千多里,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也已回过味,接下来怕是不会被咱们牵著鼻子走了。” “他若不来大末,而是待在乌伤跟咱们硬耗,咱们这点粮草持续不了多久的。” 汉军抢了乌伤大末两县士族的粮草,看著很多但却处於坐吃山空的状態,没法跟拥有稳固后方的张承相比。 况且眼下又收了五千降兵,粮食消耗的更快了,张承若真打定主意跟他们硬耗,他们是耗不过的。 关兴思忖道:“这確实是个问题,不过也没关係,张承不来更好,咱们正好趁这段时间重新整编一下大军。” 兵力多了编制也该变了,他这个校尉该往上升升了。 关兴没功夫休息,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赶到军营挨个找诸葛恪的降兵聊天,利用两天时间摸清了他们的心理状態,將不愿投降的顽固分子全部挑了出来。 隨后拿出名册清点人数,不清点不知道,一清点嚇一跳。 他离开建业时带了两千人,又从严震的土匪中吸收了一千四百人,又从周循诸葛恪手中收拢四千七百余人,目前总兵力竟然超过了八千人。 关兴將八千人编为四部,孟骏甘逊,沈翊纪杰四位营长摇身一变,全成了校尉。 整编结束之后,关兴亲自负责训练,让各部之间迅速熟悉,让兵力快速转化为战力。 这天中午关兴正忙著训练呢,谢冲提著一个滴血的包袱赶来说道:“將军,城外有个叫周山的求见,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周山是谁,怎么听著有点耳熟?” 关兴接过包袱亲手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瞬间愣住,包袱里面竟是周琦的头颅。 关兴认识周琦,也知道他是周循麾下头號大將,诧异说道:“把周山带进来吧。” 第73章 针对张承的十面埋伏 周山很快被带到面前,看到关兴噗通跪地,疯狂磕头道:“卑职叩见將军,求將军收留。” 关兴诧异道:“我不是放你回去了吗,还有你怎么把周琦给宰了?” 周山不敢隱瞒和盘托出,最后说道:“卑职追隨周琦多年不敢轻易背叛,但没想到周琦根本不拿我当人,只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就拿粥泼我,那可是热粥啊,您看把卑职烫的。” “卑职转了一圈才发现,只有將军您拿我们这些士卒当人看,卑职愿为將军牵马坠蹬任由將军差遣,求將军收留。” 关兴无语,当日请你留下你不留,放你走了你却嚷嚷著要回来,闹呢? 不过人家都纳投名状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弯腰扶起好言安慰道:“赶了一路也累了,去吃顿饭好好休息,休息结束再去跟你的同袍战友好好敘敘旧,毕竟重逢了嘛。” 这可是妥妥的反面教材,不好好利用怎么行? 降兵虽已投了汉军,但对旧主並未彻底失望,心里多少还抱有一丝幻想,让周山现身说法,能更好的打破这种幻想,让他们的身心全都投向汉军。 周山激动说道:“谢將军,卑职愿为將军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送走周山,关兴蹙眉道:“老谢,看来张承被咱们遛怕了,不想跟在咱们屁股后面继续追了。” 周山是在前往山阴传达军令的路上杀掉周琦的,带回的消息对汉军可太有用了。 谢冲蹙眉道:“確实有些麻烦,张承率领的毕竟是吴军的百战精锐,咱们虽有八千兵马却战力一般,不宜跟张承硬拼,说不得只能提前进入豫章寻找生路了,我不信咱们退到豫章,张承在乌伤还坐得住。” 关兴笑道:“没错,张承敢追咱们就遛,他不追击咱们就在豫章打土豪,看谁先急,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撤往豫章。” “喏……”谢冲抱拳离去,没走多久又匆匆返回,身边还带著十个人。 谢冲脸色古怪的说道:“校尉,他们是周琦的亲兵,得知周山杀了周琦,怕受牵连不敢回去,就来投奔咱们了。” “据他们交代,原本想会合周山一起过来,奈何周山跑太快,他们没追上。” 关兴:“……” 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不过又多几个反面教材总是好的。 关兴询问一番又安慰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谁料这边刚安置好,谢冲又跑回来了,脸色更加古怪的说道:“將军,有个叫李狗蛋的求见,说是奉朱超朱曲长之命向你匯报紧急军情。” 关兴脑中很快浮现出朱超的面容,神色复杂的说道:“带进来吧。” 李狗蛋被带进门,没等走到关兴面前便跪地磕头,痛哭流涕道:“关將军,卑职终於见到你了。” 关兴看著他满身的伤痕诧异问道:“你这是咋了?” “关將军,我悔啊。” 李狗蛋跟见到亲人似的开始倾诉自己在吴营的悲惨遭遇,最后说道:“朱曲长让我告诉將军,他愿给將军做內应,並以烽火做为信號,只要將军在鸡头岭点燃五堆烽火,他就动手烧掉张承粮草。” 关兴懵了,剧情怎么突然就跟脱韁野马似的开始狂飆了? 天地良心,他放俘虏回去只是单纯的顾忌自身安危,怕俘虏留在身边闹事而已,真没想利用俘虏给张承找麻烦。 这些俘虏怎么就成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了呢? 送走李狗蛋,关兴激动说道:“老谢,机会难得,我觉得咱们该改变策略先解决张承了,你觉得呢?” 那个叫朱超的若真能烧掉吴军粮草,他就有把握將张承抓来给周循诸葛恪做伴。 谢冲蹙眉道:“机会虽好,但这个李狗蛋信得过吗,万一是张承的苦肉计呢?” 关兴摇头道:“没有周山的话我肯定不会相信李狗蛋,但周山的出现让我觉得李狗蛋的话是可信的。” “別忘了周山可是带著周琦的首级来的,周琦是周循的人,张承若用周琦给咱玩苦肉计,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些,他不怕周循跟他反目啊?” 谢冲思忖道:“將军言之有理,那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大胆的干了。 简单收拾一番,天亮关兴命谢冲沈翊留守大末伺机而动,自己亲率孟骏甘逊纪杰三部兵马,在本地嚮导的带领下出城北上,到谷水与浙水的交匯处再掉头向东,翻山越岭走了整整七天,终於进入乌伤境。 趁著休息的功夫,关兴喊来眾將展开地图说道:“诸位请看,乌伤所处的位置是座被四面大山包围的盆底,退往郡治山阴的道路只有两条。” “一条是被金华山和会稽山夹在中间的诸暨县,一条是被会稽山和大盘山夹在中间的剡县。” “咱们只要拿下並守住这两县就能切断张承与山阴的联繫,让他无法再从山阴乃至吴郡获得补给,等朱超烧掉乌伤粮草,张承就完了。” “另外粮草被毁之后,张承肯定会经由诸暨和剡城两县撤退,只要守住这两县就能切断张承北归之路,逼他向西退往大末,或者向南撤往山越部落,现在我命令……” 命令二字一出,孟骏甘逊纪杰等將领同时起身,站的笔直。 关兴严肃说道:“孟骏攻打並守住剡县,我跟甘逊攻打诸暨县,纪杰你熟悉地形,前往鸡头岭抢占险要地形,防止张承退往山越,將他给我逼回大末。” 三人同时拜道:“喏……” 关兴继续说道:“寧桓关岩,你俩亲自带领斥候打探吴军动向,我要知道吴军的一举一动。” “钱运,你带人前往各村通知百姓,让他们藏好粮食防止吴军抢粮,实在不行进山躲几天,从现在开始,我要让张承一粒粮食都徵收不到。” “喏……”寧桓关岩钱运三人领命。 隨后眾人吃饭休息静等天黑,深夜子时左右大军分开,各自赶往指定地点。 目前江南尚未获得足够的开发,诸暨和剡县都是跟乌伤一样的小城,城中又缺乏驻军,汉军没费吹灰之力便轻鬆拿下。 纪杰这边也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准备妥当之后点燃五堆烽火通知朱超。 乌伤城內,朱超最近一直等著城外信號,看到烽火激动的差点跳脚,激动过后立刻联繫近期招揽的伙伴展开行动。 杀人放火的事应该晚上干,但晚上有宵禁,吴军都不能隨意走动,更別说他们这群不受待见的俘虏兵了,因此只能白天冒险。 张承同样看见了鸡头岭的烽火,却不知道危险来自內部,没有自查自省,反而派斥候赶往鸡头岭打探。 谁料斥候派出去没多久,就听见营內士兵焦急喊道:“不好了,走水了。” 第74章 用吴军对付吴军 “什么,走水了?” 张承脸色大变急忙出门查看,发现著火的是粮仓顿时脚下一晃,急不可耐的吼道:“还愣著干什么,快救火啊。” 说完拔腿就冲了上去,抢过士兵手中水桶亲自扑向火海。 他现在顾不得追究起火原因,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儘快灭火救下粮草。 要知道这可是他手中仅有的粮草,山阴的粮草过几天才能送到,这批粮草若是烧了可就立马断顿了。 所以张承不敢怠慢冲在救火最前线,此举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將士们纷纷向火海发起衝锋,其中跑的最快的竟是朱超。 火是朱超放的,他自然知道该往哪里跑,提著水桶往返数次,等所有人都被火灾吸引之后才招呼小伙伴闪人。 內外勾结恶意纵火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他只招揽了三人,加上他四个。 四人悄悄退走,退出吴军视线之后转身撒腿就跑,跑到墙角搬来提前准备好的石头,踩著翻过墙头逃往城门,赶到城门远远喊道:“关云长不讲道义。” 城上立马答道:“关安国不是东西。” 暗號对上了。 朱超快速上城,找到负责城门的校尉张明说道:“粮仓无故起火,將军怀疑是汉军密探恶意纵火,命大伙加强防范,小心遭到汉军偷袭。” 张明也看见了粮仓大火,重重点头道:“放心,汉军在我这里討不到便宜。” 朱超赔笑道:“校尉辛苦,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招呼同伙沿著城墙赶往另一座城门,跑到城墙中央,与附近巡逻兵拉开距离之后转身跳下城墙撒腿就跑,准备赶往鸡头岭与点燃烽火的汉军会合。 “臥槽……” 巡逻吴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弯弓射击。准备將他们射杀在城下。 朱超几人对此早有预料,跑的都是s型路线,普通吴军的弓箭和箭术又都一般,射了半天只射倒一人。 剩余三人继续狂奔,没人去管那位被射中的倒霉鬼,都是成年人,纵火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事情的危险性,中招只能认命。 朱超三人很快跑出弓箭范围,改走直线全力向鸡头岭衝去。 吴军自然不愿放他们离去,立刻派人出城追击。 与此同时,县衙的救灾行动也接近尾声,火焰已经扑灭,只剩黑烟还在肆虐。 张承坐在台阶上疲惫问道:“烧了多少粮草,损失清点出来了吗?” 被他暂时调到身边听用的大末县令游勇苦笑道:“歹徒在粮袋上泼了油料,导致火焰很难扑灭,咱们紧赶慢赶也只救下一半粮食,估计仅够五六天之用了。” 他们离开歙县的时候只筹了二十天的粮,路上走了近十天,来到乌伤又已十多天,歙县筹的粮已经用完了,目前所用粮草是前几天才从山阴调来的。 但山阴那边筹粮也需要时间,首批粮草只是应急用的。 现在好了,第二批粮草还没送到,应急粮草却被烧了,真特么的。 张承咬牙切齿的问道:“油料,这么说是人为纵火了,谁干的?” 游勇说道:“卑职正在清点人数,目前还没消……” 话未说完就听见有人吼道:“將军,纵火的恶贼抓住了。” 张承游勇同时看去,只见守城校尉张明提著一名肩膀中箭的男子快步走来,边走边说道:“將军,卑职在城门口遇到……” 还没匯报完便走到了张承跟前,扔垃圾似的將中箭男子扔到张承脚下。 中箭男子被扯动伤口,疼的发出悽厉惨叫。 张承无视他的惨叫,脸色阴沉的问道:“你跟朱超为什么要放火?” 中箭男子也是个狠人,捂著伤口挣扎坐起,直视著张承说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报復。” “我们不幸被俘,面对关兴的皮鞭威胁和美食诱惑都没屈服,逼的关兴不得不將我们放走,原以为回到吴军能受到公正待遇,再不济也能得到几句宽慰,结果呢?” “你把我们当垃圾隨手丟弃也就罢了,还纵容属下对我们隨意殴打辱骂,我好几个兄弟都被打断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哀嚎呢!” “甚至还有两位兄弟被打的口吐鲜血,眼看著就要断气了,这是英雄该有的待遇吗,这就是我们寧死不降汉军所换来的结果,换你你反吗?” 张承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虽知道归来的俘虏兵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却实在没精力管这点破事,谁料这群看似无害的俘虏兵给他来了记致命的。 张承揉著眉心无力嘆道:“所以鸡头岭的烽火就是汉军给你们的纵火信號,汉军已经赶到乌伤了对吧?” 中箭男子说道:“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我已经痛快交代了,也希望將军能给我一个痛快。” 张承拔出宝剑用力一挥,中箭男子人头落地。 张承却顾不得欣赏自己的杰作,无力嘆道:“我原以为关兴只是担心自身安危,怕俘虏跟咱们里应外合才放他们回来的,谁料这群俘虏竟是关兴送给咱们的一剂毒药,更可悲的是咱们还一粒不剩的全给吞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消失的周琦已经重新回到关兴帐下了。 游勇鬱闷道:“这事其实不怨俘虏,主要是吴军向来看不起私兵,又被关兴遛了上千里心中有怨气,自然就拿俘虏撒气了,后面的事您已经知道了。” 严格来说,张承这次是被自己麾下的士兵给坑了。 士兵不欺负俘虏兵的话能有这事吗? 张承鬱闷的想撞墙,拍打著额头说道:“传我命令,將所有俘虏集中看管,吃穿用度一应待遇跟所有人一样,不许区別对待。” “再命军医立即去给俘虏治伤,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许再恶意打骂俘虏,违者军法从事。” “还有,今后再有汉军放回的俘虏,全部集中起来统一安置,不许再打散分配。” 这次的教训太深刻了,深的他想死,同时对关兴的危险性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这个混蛋来到江东之后一直在用吴军对付吴军,自身付出的成本几乎为零。 用敌人的资源对付敌人,哪个敌人能受得了? 游勇点头道:“卑职这就去安排,但是將军,关兴已经兵临城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猫著,咱们怎么办?” 提到这个张承脸色再变,连忙说道:“张明,立即命斥候赶往诸暨和剡县打探,同时带兵赶往诸暨城加强防范,咱们的退路绝不能被关兴切断。” 第75章 汉军竟干这种事? 张承是真的急了。 要知道乌伤退往山阴的路只有诸暨和剡县两条,若是被堵,吴军就只能退往大末再去歙县了。 这圈绕下来六百多里,粮草能否撑住且不说,单是大末那关就过不了,张承不相信关兴在大末没有丝毫后手。 送走张明,张承看著远方悠悠嘆道:“希望诸暨和剡县还在咱们手里,不求两座城都在,给我留一座就行。” 留下一座他还有退路,两座都丟了,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想法虽好,但却忘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都是组团来的。 斥候很快回报,诸暨丟了,剡县也丟了,就连通往山越的路都被堵了,汉军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似的,竟然漫山遍野无处不在。 面对不断传回的坏消息,张承已经顾不得谩骂指责,当机立断道:“命令大军立刻出发,隨我赶往诸暨消灭汉军,务必要在粮草耗尽之前夺回诸暨城。” “再命会稽太守淳于式率军南下诸暨,与我合力夹击关兴,这次我要让诸暨变成关兴的葬身之地。” 冷静下来的张承非但没再慌乱,反而生出一丝兴奋。 战斗进行到这个程度,最令他鬱闷的不是打不过汉军,而是找不到关兴,那个王八蛋满山乱窜,遛的他近乎破防,这段时间做梦都想追上汉军与其决一死战。 现在好了,关兴竟然主动现身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事。 想到將关兴踩在脚下的场景,张承倾巢而出,率领五千精锐浩浩荡荡的向诸暨杀去。 乌伤到诸暨只有一百二十里,此刻通往诸暨的路上,数千汉军正在挖坑,为首的竟是关兴。 关兴握著锄头快速挖出一个尺许见方,半尺多深的小坑,然后拿起半尺长短手指粗细,两端都被削尖的竹籤小心翼翼的插进坑底。 连插七八根弄了个三角形,又在坑边架上竹条埋上土,简单的陷阱就做成了,谁若不小心一脚踩进去,脚底板肯定会多出几个血洞。 关兴起身拍手,满意的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朝正在挖坑的汉军喊道:“兄弟们都加把劲,爭取给通往诸暨的路上都布上陷阱。” “王涛你去接下寧桓关岩他们,別让咱们的斥候踩进咱们自己布置的陷阱,那特么就尷尬了。” 说完扭头发现,孟骏正光著膀子抡著钁头拼命的挖,二月份的天气竟累出了一身汗水。 关兴上前拍著他的后背,看著脚下那个半丈宽的大坑无语道:“我是让你布置陷阱,不是让你给张承修陵寢,挖这么大干嘛?” 孟骏抹著汗水傻笑道:“我这不是怕坑小了吴军掉不进去嘛。” 关兴无语道:“你还挺会为吴军著想哈,但不管谁遇到这种陷阱,脚踩进去跟整个人掉进去有区別吗?” “另外陷阱的杀伤力很有限,只要有一个倒霉鬼踩进去,其他吴军就会停下排查,吴军再蠢也不至於明知前面有陷阱还闷头冲吧?” 孟骏眨著眼睛好奇问道:“如此的话弄一两个陷阱就行了,挖这么多干嘛?” 关兴无奈嘆道:“我说你们北方人怎么就这么实诚呢,不知道变通一下吗?” “布置陷阱的原因无非两个,一是搞吴军心態,二是迟滯吴军速度,吴军粮草有限,在路上多耗一刻钟,咱们守城的压力就会小一分,所以陷阱的数量远比质量重要,明白不?” 孟骏扛著锄头傻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这就挖小陷阱去。” 关兴抓住他的腰带將其拽回,思忖道:“你別去了,留在这里指挥大军吧,让一营专门挖坑,二营进山伐竹提供竹籤,三营在坑底布置陷阱,这样分工合作,速度能快些。” 打发走孟骏,关兴继续弯腰挖坑,以身作则。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乌伤与诸暨的正中间,离两城各六十里远,张承赶到这里至少需要一天,有的是时间。 汉军挖坑的同时,吴军正在极速行军,张承吸取了诸葛恪的教训,这次没敢將粮草与大军分开,押著粮草一块走,因此速度特別慢,一整天才走了五十里,天黑扎营休息。 深夜丑时,万籟俱寂。 寧桓关岩带著十几人,抬著一个丈许见方的竹笼悄悄摸到吴军大营附近。 竹笼中不断发出哼唧声,凑近一看,里面竟关著一头体壮如牛,还露著獠牙的野猪,这是寧桓白天带人在会稽山里抓到的。 到达目的地放下竹笼,关岩看著野猪心虚的说道:“寧老大,你確定这玩意出笼之后会冲向吴军大营,而不是掉头对付咱们?” 野猪獠牙看著就瘮人,这要被顶一下,想想都刺激! “不確定,所以咱们要跑快点。” 寧桓拿出竹笋扔给饿了一天的野猪,趁它进食的功夫打开铁链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招呼道:“快点再快点,竹笋里面加了五石散,药效发作前跑不掉的话可就惨了。” 竹笋是山里挖的,五石散是关兴从诸暨县令家里搜出来的,两者结合对野猪有没有效果,寧桓也不知道,所以並未跑远,而是躲在附近偷偷观看。 约两刻钟后药效发作,野猪开始躁动不断撞击竹笼,结果轻轻一撞竟然撞开了。 野猪明显愣了一下,隨后顶著通红的猪眼朝著前方军营狂奔而去。 张承可不是诸葛恪那个二货,营內鹿角箭楼一应俱全,箭楼上的哨兵没有打盹全都睁著双眼,见楼下有个巨大黑影朝这边衝来,惊的连忙喊道:“敌袭……敌袭……” 喊话的同时手中弓箭便射了出去並成功射中目標。 可惜野猪皮糙肉厚,普通弓箭非但没有射死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野猪再次加快速度一头撞在了鹿角上,將鹿角撞的后退的同时卡进了鹿角的缝隙里,挣扎不脱髮出一声响彻全营的嚎叫。 正在熟睡的吴军全被吵醒,张承赶到营前,看著已被乱枪捅死的野猪不悦问道:“什么情况,哪里来的野猪?” 士兵回答不上来,只能敷衍道:“可能是山里跑来的吧。” 张承无奈道:“你们继续值守,其他人回去休息。” 军营重新恢復平静,半个时辰后,寧桓关岩又抬来一个装著野猪的竹笼。 关岩一边餵食一边说道:“寧老大,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厚道?” 寧桓冷哼道:“关將军给咱们的任务是不让吴军睡觉,又没规定必须用什么方法,快跑。” 先前一幕再次上演,服食五石散的野猪发疯似的冲向军营,被乱枪捅死前发出一声似怒似怨的哀嚎,成功將营內吴军从睡梦中惊醒。 半个时辰后,又一头野猪撞来。 连续享受三次叫醒服务的张承就算再蠢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气急败坏的咆哮道:“关安国,你无耻……” 第76章 一步一个坑 天亮了。 被折腾一夜的吴军顶著黑眼圈,憋著满肚子起床气出发了。 心怀怨气的吴军不用督促,全都卯足了劲往前冲,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汉军面前与之决一死战,以报昨晚被吵之仇。 谁料没走多远,最前面的吴军突然一脚踩空,然后便发出悽厉惨叫。 惨叫声比昨晚野猪的嚎叫声还嘹亮,惊的张承立马跑来问道:“怎么回事?” 说著低头看去,发现吴军脚下有个深坑,坑里插满竹籤,此刻两根竹籤已经穿透惨叫士兵的脚背,刺的右脚鲜血淋漓。 张承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看著前方咬著后槽牙骂道:“该死的关兴又给老子玩阴的,大军停下休息,张明立刻带人清理陷阱,儘快开闢出一条路来。” 这事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关兴搞的鬼,但他除了停下清理还能怎么办? 张明领命离去,游勇赶来说道:“將军,清理陷阱太耽误时间了,咱们的粮草所剩无几,可经不起这么耗啊。” 张承无奈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见游勇摇头,他没好气的骂道:“没有你说个锤子。” “不过你说的对,关兴就是欺负咱们粮少,想利用陷阱迟滯咱们行军速度的,该死的关安国,怎么就这么喜欢玩阴的?” 张承无能狂怒一会,开始亲自监督大军清理陷阱,忙碌两个时辰才清出十里不到,这让他越发焦虑。 谁料更阴的还在后面,大军清理途中,迎面突然衝来数名汉军,对著清理陷阱的吴军连射数箭,然后转身就跑。 两名吴军被射倒,其余吴军气的火速追击,结果没跑几步就有人踩进坑里,嚇的其他吴军连忙止步。 抬眼看去,发现前方汉军跟跳蚤似的一跳一跳的,轻鬆便避开陷阱跑出吴军的射程。 吴军兵力太多又有輜重,不可能像他们一样灵活,只能看著汉军离去,然后继续清理陷阱。 结果没清理多久汉军又来了。 在陷阱和汉军的阻挠下,吴军一天只走了二十里,消耗的粮草却没减少,急的张承直跳脚。 深夜吴军休息,汉军却没睡,而是依旧贴心的利用野猪为吴军提供叫床服务。 这次还在野猪尾巴上绑了装满蛇的麻袋,野猪衝到营门的同时袋口也被拉开,毒蛇爬出麻袋,咬伤了好几名吴军。 天亮吴军再次出发,继续清理陷阱,同时应付汉军时不时的骚扰。 看著比蜗牛还慢的行军速度,游勇急道:“將军,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咱们掉头回去攻打剡县吧?” 张承苦笑道:“现在回去得多走多少冤枉路,而且你怎么確定通往剡县的路上也没这样的陷阱?”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硬著头皮衝到诸暨城下,跟汉军决一死战。” 昨天转攻剡县的话还行,今天再去沉没成本太大,真的浪费不起了。 张承无奈只能继续,今天比昨天好点,走了三十里。 眼看再有十里就能赶到诸暨城下,可惜天黑了,而且吴军被折腾的两夜没睡好,真心走不动了,只能扎营休息。 忙完张承喊来眾將吩咐道:“诸暨就在眼前,今晚关兴极有可能发动夜袭,各部要加强戒备,绝不能给汉军可趁之机。” 加强戒备说的轻巧。 这两天吴军夜晚被骚扰,白天还要干活,一个个累的走路都能睡著,怎么加强戒备啊? 夜深了,野猪嚎叫又开始了,从子时一直持续到丑时。 丑时刚过嚎叫停了,汉军却来了。 关兴带著从甘逊麾下精挑细选的八百人悄悄赶到吴军营地,至於孟骏,累了两天,今日休息。 关兴藏在草丛中打量著吴军营地说道:“吴军被折腾这么久,今晚肯定睡的特別死,老甘,待会进去我负责骚扰,你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吴军粮草,然后一把火烧掉。” 打蛇要打七寸,吴军目前的七寸就是粮草,若是烧掉,张承就彻底断顿了。 甘逊重重点头道:“將军放心,我一定把粮草给您找出来。” 时间在关兴的等待中来到了寅时四刻,也就是凌晨四点。 “进攻……” 关兴大手一挥率先冲向吴营,將士们抬著竹筏连忙跟上。 衝到营外,前排將士齐齐放箭,將箭楼上打盹的吴军哨兵全部射翻,然后抬竹筏的士兵迅速上前,將竹筏搭在了鹿角上。 鹿角是三根木头扎成的三角形木墙,只有一米来高,竹筏搭在上面轻鬆便形成了一个斜坡。 剩下的竹筏则被扔到鹿角后面充做地板,之所以多此一举是因为关兴害怕张承也给他挖陷阱,万一跳进去却踩进了布满竹籤的深坑里,那不是悲催了嘛。 跟白衣渡江一样,做过坏事的人都怕同样的坏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很正常。 汉军踩著竹筏跳进大营,在关兴的带领下直奔营地中央。 甘逊则取出火折点燃携带的火把冲往另一个方向,沿途经过帐篷时顺手將帐篷点燃,然后冲向下一处。 吴军帅帐。 担心汉军夜袭的张承一夜没睡,到了寅时困的实在坚持不住了,便坐在案前打起了盹,结果没睡多久便听到了喊杀声,惊的弹跳起身,抓起兵器衝出帅帐招呼亲兵,鼓足中气大声吼道:“所有人向我靠拢,隨我迎击汉军。” 可惜没反应。 亲兵也累啊,而且他们不是领导,不可能操跟张承一样的心,睡的那叫一个死。 亲兵原本只是想打个盹,结果刚一闭眼就睡死过去了,眼皮根本不受控制。 导致的结果就是吴军反应特別慢,汉军都衝来了他们还没起床,或者身体起床了灵魂还在路上。 关兴亲眼看见两名吴军刚出营帐就跟喝醉了似的直接倒地不起,怕血腥味刺激到他们便没理会,继续向帅帐杀去。 还是那句话,帅帐肯定是最中央最豪华的那一个,不用考虑太多,冲就是了。 关兴杀到帅帐的时候张承已经在帐外等候,身边却只聚集了百人左右。 那还有啥说的,干就是了,关兴当机立断道:“一屯二屯两翼包抄,其他人跟我冲。” 说完率先向张承衝去,同时兴奋道:“张將军,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跑,挺自信吶。” 张承闻言一阵鬱闷,他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他若跑了军心可就散了,然后就兵败如山倒了。 相反,他若坚持住,其他吴军就会陆续甦醒,快速赶来围攻关兴。 他知道吴军疲惫,所以必须挺住,为吴军將士爭取甦醒赶来的时间。 见关兴衝来,张承想都没想便挺枪衝上,同时暴喝道:“现在言胜还为时过早,关安国,本座等你多时了。” 第77章 生擒张承,全歼吴军 关兴可是后世职场薰陶过的人,粘上毛比猴都精,岂会不知道张承打的什么主意? 知道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因此选择不按套路出牌,见张承挺枪刺来直接將手中战刀对著他的脸庞砸了过去。 还没开打就把兵器给扔了? 你怕不是有病吧? 张承顾不得吐槽连忙侧头躲避,关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他不注意同样侧身避开刺来的长枪,然后双手齐出抓住枪桿迅速转身,一记过肩摔就使了出去。 用枪桿做为依託使用过肩摔,这事估计也就关兴乾的出来。 张承没料到关兴会这么搞,脸色大变急忙鬆开枪桿,可惜已经晚了,手还没鬆开呢,人就原地起飞了。 虽没飞起来但重心已经不稳,关兴却鬆开枪桿迅猛转身,抓住他被扭伤的右臂又来一记过肩摔。 这次张承没逃掉,被抡了一个大圆,从关兴身后砸到了面前。 关兴顺势蹲下原地转身,施展锁喉剪刀腿,將张承牢牢固定在了地上。 “快救將军。” 张承亲兵急了,疯了似的杀来想將张承救回,奈何关兴也有亲兵,拼命阻击根本不给吴军救援的机会。 与此同时,始终跟在关兴身边的王涛迅速行动,解下腰带先绑住张承双腿,再与另外两名队友叠罗汉似的压住张承身体。 关兴因此解放,起身拔出匕首抵住张承咽喉呵斥道:“都给老子住手,否则我弄死他。” 亲兵嚇的纷纷停手后退,张承被拉起捆绑彻底制服。 直到这时,张明和游勇才率军从两边杀来,看著已经被擒的张承同时傻眼。 什么情况,这才多大功夫,將军怎么就被擒了,关安国的武力值这么高吗? 关兴顾不得囉嗦,依旧用匕首抵住张承的咽喉吼道:“张承已经被擒,尔等速速投降。” 说完又怕更远处的吴军听不到,继续说道:“所有人齐声喊一遍。” 聚在身边的汉军连忙吼道:“张承已经被俘,尔等速速投降。” 数百人齐声吶喊,吼声直衝云霄。 在营中转悠半天,终於找到粮草並击退守军,准备点火的甘逊懵了,诧异道:“什么情况,张承被擒了,那我这火还点吗?” 这毕竟是粮草,烧了怪可惜的。 甘逊思忖片刻命令道:“你们也一起喊,问问关將军,粮草还烧不烧?” 这边的汉军同样齐声吶喊,喊声轻鬆传进了关兴耳中,真应了那句话,通讯基本靠吼啊。 听到隔壁喊声,关兴用匕刃剐蹭著张承的脸庞笑道:“张將军,你说这粮草我烧是不烧?” 张承憋屈的嘆道:“算了,我投降。” 愿赌就得服输,这又不是打击匈奴或者羌胡,没必要以死明志,让將士们拼死抵抗不是。 主要是张承不想死,而且知道就算死了,关兴也有很大概率突围出去,届时被四面围堵又被烧了粮草的吴军依旧死路一条。 既然结果已经註定,又何必垂死挣扎呢,认命吧! 见张承投降,附近吴军纷纷放下了兵器。 关兴笑道:“给甘逊喊话,粮草別烧了,那是咱们的了。” 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关兴命人將张明游勇等將校全绑了,然后命令吴军缴械,將鎧甲兵器全部送到帅帐统一存放,再然后就让他们滚回去休息。 吴军闻言竟然集体鬆了口气,特么的,终於可以睡到自然醒了,这两天折腾死人了。 吴军可以休息,关兴却不敢睡,命令甘逊亲自看守鎧甲武器,同时命令寧桓火速赶往诸暨,再调些兵马过来统一押送俘虏。 再命关岩去给纪杰传令,让他移驻乌伤城,完事赶往大末给谢冲传令,让谢冲儘快將周循诸葛恪押来诸暨跟他会合。 现在吴军彻底被全歼,怎么处理这三位大爷就成了头疼的问题。 至於张承游勇等人,跟普通吴军一样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先前不睡是担心汉军偷袭,现在都被俘虏了还担心个锤子? 此地离诸暨只有十里,天还没亮甘逊麾下兵马便全部赶到,吴军却睡到午时才醒,简单吃了点便被关兴押去诸暨城。 路上关兴陪在张承身边笑道:“张將军,如果我说昨晚我只是想烧粮草,没想干別的,你信吗?” 这话说的太特么欠揍了。 张承怒目而视道:“你是来羞辱老夫的吗?” 这仗打的张承心里是真憋屈,若非前两天的骚扰导致吴军没睡好,昨晚焉能著了他关安国的道? 关兴笑道:“怎么会,你可是差点成为我老丈人你人,晚辈哪敢羞辱您,我就想来问问,令千金真的许配人家了吗,许配给谁了?” 当日关羽攻进建业,第一件事就是找张昭提亲,准备让张昭將孙女嫁给关兴,却遭到张昭无情拒绝。 张昭的孙女就是张承的闺女,张承长的一表人才的,他的闺女顏值应该不差。 张承冷哼道:“放心,老夫就算养闺女一辈子也不会把她嫁给你。” 这么对我还想娶我闺女,做梦呢你。 关兴摸著鼻子訕笑道:“不嫁就不嫁唄,生什么气嘛。” 后面的路没有陷阱,汉军押著俘虏很快便赶到诸暨城下,孟骏出城迎接,將吴军俘虏全部关进尚未准备好的军营,张承游勇等人则关进了县衙。 隨后关兴喊来寧桓吩咐道:“这几天重点关注山阴方向,会稽太守淳于式可能给咱送粮草的。” 不用调查也知道,张承肯定会联繫山阴补粮补兵,甚至命太守淳于式率军赶来,与他合力夹击诸暨城。 算算时间,山阴方向的兵马粮草快到了。 安排完琐事,关兴便再次投入到了改造俘虏的工作中,试图將俘虏尽转化为战力。 这批俘虏可是吴军精锐,改造难度肯定比私兵大,但关兴不怕,现在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如此忙碌五天,谢冲押著周循诸葛恪到了,关兴立刻安排他俩跟张承会合。 县衙书房內,张承周循诸葛恪三人面面相覷,对视许久诸葛恪无奈嘆道:“姐夫,你竟然真的被俘了,我还指望你救我呢,唉……” 一声嘆息臊的张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上万大军被关兴的两三千乌合之眾给全歼了,这事说出去谁信? 周循弱弱说道:“你们说关兴会怎么对咱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诸葛恪篤定道:“不会,关兴不敢杀人。” 周循无语道:“那是不敢杀你,我俩未必。” “这孙子若像对待顾穆一样,把我俩也拉出去公审,还不如死了呢。” 诸葛恪:“……” 想不到我又受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叔叔的庇护。 突然发现敌国有个叔叔还挺好的。 第78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关兴並未远去,而是站在门口充当门卫,等三傻交流结束才推门进去。 三傻听见推门声齐齐望来,见是关兴,脸色顿时难看的像吞了只活苍蝇。 他们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这货,看著就倒胃口。 关兴却像不知道自己惹人反感似的,咧嘴笑道:“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你们的担忧我也都了解了,那就开诚布公的聊聊吧,三位想我怎么安置你们啊?” 关兴也在头疼三人的处理问题,貌似怎么处理都不对。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打包给关羽或者刘备送去,自己不操这份閒心,但这明显不现实。 首先说关羽,目前被困在建业,城外不知多少吴军围著,你能把人送进去? 就算能送进去也不敢送啊,这三位可是建业的地头蛇,鬼知道在城內有多少属下,能瞬间召集多少人,若在城內搞事,那不是给关羽找麻烦吗? 將他们三人送进建业城跟自己將吴军俘虏送给张承一样,纯属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当日关羽將张昭孙邵等人清理出城为什么,不就是怕他们在城內搞事吗? 现在却主动往里送,疯了吗? 不能送给关羽就只能送给刘备了,刘备若是知道肯定会欣然接受的,而且巴蜀是自家地盘,他们去了翻不起浪。 尤其是诸葛恪,若能將他送到刘备手中,刘备就有筹码拉拢诸葛瑾,甚至利用诸葛恪离间诸葛瑾与孙权的关係,收益远大於危机。 悲催的是刘备在夷陵,这里却是江东,根本过不去啊。 两条路都走不通,貌似就只能將他们留在自己身边了,但留在身边肯定不行。 张承在军中的威望太高,若是留在身边,新降的五千精锐吴军就隨时可能造反,隱患太大了。 所以怎么处理这三位,头疼啊。 诸葛恪闻言冷哼道:“你想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问我们干啥,我说放了我们你同意吗?” 在诸葛恪看来这个混蛋不是来跟他们商量的,而是打著商量的名义侮辱他们的。 世上哪有胜利者问失败者意见的,失败者又没人权,对吧? 谁料关兴却笑道:“同意啊,有什么不同意的。” “呃……”三傻同时愣住,面面相覷对视许久,张承才拦住想要发言的诸葛恪问道:“关兴,看你表情不像埋汰我们,那老夫就想知道下原因了,能问问为什么吗?” 关兴笑道:“先跟你们讲个故事吧,两军对阵,有名弓箭手整天躲在暗处向敌营放冷箭,某天敌营將领下来视察,经过弓箭手埋伏的位置时士兵提醒將领小心,说那边有位弓箭手,就是箭射的不是很准。” “將领一听怒了,质问士兵既然知道弓箭手的位置,为什么不解决掉,士兵理直气壮的说道,將军你傻啊,解决掉他,让对面换个射箭更准的来吗?” 三傻听明白了,脸色同时黑了。 关兴却跟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道:“此战我军大获全胜,你们吕大都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调兵过来討伐我的,与其让十二虎臣过来,貌似让你们三位再次领兵对我更有利。” 什么意思,我们仨就是那个箭术差的弓箭手? 我们不如十二虎臣? “关安国你特么的,老子这暴脾气……” 诸葛恪闻言大怒,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跟关兴决斗,周循忙从后面抱住他劝道:“元逊冷静。” 关兴的话虽然有些侮辱人,但若能被放回去,侮辱几句又有什么关係? 失败者就该有受辱的觉悟。 诸葛恪却不这么想,双腿在空中乱蹬,剧烈挣扎道:“关安国,我要跟你决斗,签生死状的那种。” 周循闻言嚇了一跳,忙朝张承使眼色,张承隨手抓来毛巾塞进诸葛恪口中,蹙眉说道:“关將军你继续。” 他也想再次领兵討伐关兴,毕竟这次败的太憋屈,若能重来一次,他绝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关兴摊手笑道:“放你们回去没问题,但不能白放,吕大都督怎么著也得交点赎金不是,我来是想请你们各自给吕大都督写封信,说下这边的情况,努力促成后续的谈判。” 三傻:“……” 你特么的把我们当肉票了是吧? 张承虽然生气,却也知道关兴不可能平白放他们回去,点头说道:“我写。” 关兴摊手笑道:“多谢配合,那三位就请动笔吧。” 三人书写完毕,关兴大致扫了一眼笑道:“三位好好休息,明天我派人送你们回乌伤。” 他可不敢將三人跟五千降兵放在一座城池里,必须分开。 关兴满意离去,三人看著他的背影感觉格外憋屈,身为各族嫡长子,他们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周循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关安国太目中无人了,这次回去无论如何都要获得领兵之权,再次討伐並生擒关兴,將他带给咱们的羞辱加倍还回去。” 战败之將很难二次领兵,就算有后台也不行,毕竟大都督是吕蒙,他们想再次领兵討伐肯定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但是嘛…… 张承愤恨道:“你说的没错,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再次征討关兴,不亲手俘虏这个混蛋,后半辈子都睡不安生。” 三人咬牙切齿的同时,关兴將三封书信以及自己写给吕蒙张昭的书信一起扔给张明,態度傲慢的说道:“收拾东西滚蛋吧,回去告诉你家大都督,带粮食过来直接交易也行,派使者重新谈判也行,我有的是时间。” 他给三傻的赎金標价是每人二十万石粮食,三人在东吴的地位值这个价,没多要。 张明没有拒绝的权利,收起书信带著十名亲兵,在数百汉军的押送下离开诸暨城,徒步赶往建业。 他们没有骑马,战马多精贵啊,关兴哪捨得给他? 送走张明没多久,寧桓便快马返回建业匯报导:“將军,前方五十里处发现一支打著淳于旗號的运粮队,约有两三千人,关岩正在前面盯著,怎么办?” 这支运粮队明显就是张承从山阴调来的那支。 关兴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让孟骏带兵出发,將粮食给我拉回来。” 这点小事让属下去就行了,没必要亲自出马,再怎么说也得给麾下將领一点成长机会嘛,对吧? 孟骏首次单独执行任务,接到命令不敢怠慢,很快便点齐兵马杀出城去。 关兴则找到谢冲说道:“老谢,现在张承被俘了,咱们应该能安静很长一段时间了,该准备下一阶段的工作了,比如分地,比如春耕。” 第79章 当地百姓穷的尿血 打仗打的是后勤,没有稳定的后勤供应,再厉害的將领也玩不转。 关兴只有两三千人的时候还可以靠抢劫过日子,但现在兵马上万了,再靠抢劫明显不现实了。 况且附近几个穷县都被抢完,已经没有供他抢劫的目標了,想继续生存必须建立稳固的后方才行。 庆幸的是他们所处的乌伤大末一带属於金衢盆地,境內全是良田,若能充分开发利用起来,养活上万汉军不成问题。 谢冲知道土改和春耕的重要性,郑重拜道:“將军想让卑职怎么做,儘管吩咐就是。” 关兴说道:“我想让你跟钱运继续分地,將乌伤没有分完的土地以及大末诸暨等县的土地全部分配下去,再统一调拨物资,为缺乏耕牛粮种的百姓提供帮助,以此保证春耕顺利进行。” 谢冲重重点头道:“將军放心,卑职一定公平公正的將土地分配到每户百姓的手里,绝不辜负將军的期望,更不耽误今年的春耕。” 骤然负责好几个县的土改工作,谢冲的职权比太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而且隨著关兴打下的地盘越来越大,他的地位还会提高。 若能紧隨关兴的脚步將差事干好,等將来汉中王光復江东,自己凭藉这份功劳定能平步青云。 天可怜见,他们老谢家两代人的努力终於要看见回报了。 想到光明的前程,谢冲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饭都没吃便招呼钱运下乡去了。 关兴却回到书房陷入沉思,现在吴军虽被全歼,事情却远没有结束,还有几件迫在眉睫的工作必须解决。 首先就是降兵改造和部曲整编问题,新降的五千精锐吴军比想像中顽固,远没有私兵好忽悠。 而且他最初的设想是给每屯配名导员,每部配名导教,让他们充当后世z委的角色,但因为人手不够,各部的导员导教全部空缺,唯一的一名导教谢冲还被调去干別的了,等於这个职位白设了。 但关兴並不打算放弃,他准备建立汉军学校,將有上进心的士兵都送进学校深造,没有人才就自己培养嘛,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想办学校得先造纸,造纸短期可以满足学生的书写需求,长期可以打破士族对教育的垄断,所以必须提上日程。 其次是经济,大汉的生產力太低,生產力低的核心原因是缺乏生產工具。 前段时间关兴下乡土改,悲催发现许多地方一整个村子竟然找不出一把完整的菜刀。 后世农村必备的铁锹铁锄钁头等常用工具这里都没有,就算偶尔找到一两件也是锈跡斑斑磨损严重,半尺宽的锄头磨的只剩婴儿巴掌宽你敢信? 就这锄头的主人还跟宝贝似的,碰都不让碰。 铁锅就更別说了,妥妥的奢侈品,好几个村子都凑不出一口锅。 还有耕犁,目前曲辕犁尚未问世,百姓用直辕犁也就罢了,关键是没货啊,七八个村子凑不出一把完整的犁,百姓种地真的是用手在刨啊。 这么劳作,生產力能高才见鬼了。 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缺铁。 大汉的钢铁產量太低,仅有的那点钢铁都拿去打造兵器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流入民间。 所以必须將钢铁厂建起来,规模不需要太大,只要能给每户百姓配齐铁锹锄头钁头三件套,生產力立马就能来个质的飞跃。 若再配上柴刀锯条曲辕犁等常用工具,大汉农业定能瞬间起飞。 除此之外本地资源也得利用起来,浙地盛產丝绸,这可是堪比黄金的硬通货,若给织女们配上新型织布机,单是丝绸的收益就能让关兴做梦笑醒。 还有茶叶,目前大汉的茶叶尚未普及,普通百姓和达官贵人都没喝茶的习惯,但没关係,习惯是可以培养的嘛。 关兴表示没人喝就我先喝,再带动將士们喝,迟早能让天下百姓都爱上喝茶。 至於製盐造船开启大航海,那是以后的事,先把眼前的粮食危机解决了再说。 理清思绪,关兴喊来王涛问道:“知不知道前段时间张承在鸡头岭放烟燻咱们的石碳是哪来的?” 炼钢厂最需要的就是煤炭和铁矿,关兴隱约记得金衢盆地是有煤矿的,除煤矿外还有金银铜铁,高岭土等数十种矿產资源,能够满足汉军目前所需,就是不知道在哪。 王涛老实答道:“卑职不知道。” 关兴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在哪不知道去问吗,找当日围攻鸡头岭的吴军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其实他可以直接去问张承诸葛恪的,可惜拉不下脸。 求他们,多跌份啊。 况且他俩会说自己也未必敢信吶,万一隨便指个地方,自己不是白跑冤枉路了吗? 王涛连忙说道:“卑职这就去。” 关兴也没多待,提笔写完炼钢厂的建造方案便召集县衙胥吏开会,主要打听诸暨的矿產种类以及分布,得知诸暨境內竟有铁矿,不由的乐出了声。 乌伤有煤,诸暨有铁,这不巧了嘛你说。 休息一夜。 天亮关兴命程礼程老头暂代诸暨县令和军中导教一职,暂时负责降兵改造工作,自己则带著冯铁柱父子赶往乌伤修建炼钢厂。 诸暨太靠近前线了,炼钢厂建在这里不安全,还是放在乌伤更保险些。 听到任命的程礼都懵了,他一个年过甲的大夫竟以这种方式步入了仕途,开玩笑呢吧? 程礼当场拒绝,表示他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么折腾。 关兴却强硬表示不干也得干,在他这里没人可以吃閒饭。 其实他也不想这么折磨老头,这不实在无人可用了嘛。 安排完诸暨的工作,关兴便带著冯铁柱父子和江东三傻赶往乌伤,开始汉军的炼钢大业。 关兴在乌伤乾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校尉张明也带著关兴的问候和三傻的书信赶到了建业城外。 来到吴军大营抱拳拜道:“烦请通稟一声,就说张承將军麾下校尉张明有紧急军情呈报大都督。” 第80章 吕蒙张昭同时破防 建业。 攻城大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吴军在床弩投石机的掩护下扛著云梯拼命衝锋,却连城墙都没摸到就被汉军打了回去。 见吴军又一次败下阵来,吕蒙本就阴沉的脸再次阴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关云长,怎么就这么难缠?” 攻城大战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围城吴军也从最初的三万增加到了十三万,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地士族的私兵,少部分是吕蒙从各郡县抽调来的郡兵。 吕蒙此举几乎抽空了江东六郡的所有青壮,原本想著集中力量全力一击,用最快的速度夺回建业稳定江东危局,谁料关羽这么能扛,將建业守的宛如铜墙铁壁,不给他丝毫可趁之机。 这么久都没打下来,吕蒙的心態有点崩了。 张昭劝慰道:“大都督稍安勿躁,建业是天下少有的坚城,防守的又是关羽这位当世第一名將,短期內打不下来也正常,切莫因为一时的失利而乱了方寸。”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攻城的兵力需要高於守城敌军五倍以上才行。 吴军虽有十几万兵马,可关羽的兵马也不少啊,大別山带来的加上建业招募的,兵力接近五万了都。 五万兵马守城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倒班休息。 面对建业这种重兵防守的坚城,正面攻破几乎不可能,快速拿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挑起城內叛乱,再与叛军里应外合。 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內部攻破嘛。 换句话说坚固的堡垒只能从內部攻破,外部根本突破不了。 但该死的关羽不给机会啊,他把城內三百石以上的官员以及从事其他行业的士族子弟全部赶出了城,等於是彻底切断了吴军可以拉拢的目標,没人拉拢你怎么挑起城內叛乱? 至於那些在关羽募兵期间打进汉军中的奸细,大部分已被关羽的魅力征服,变成了真正的汉军,少部分忠心的奸细人微言轻,根本不顶用。 目前关羽已经斩断了吕蒙所有取巧的可能,逼的吴军只能正面强攻。 吕蒙偷袭江陵时取的巧,这次全还回来了。 吕蒙苦笑道:“军师说的我都明白,但不急不行啊,最近的战报你也看了,张辽已经返回合肥城,正在集结兵马隨时准备南征。” “荆州那边更惨,魏军重兵云集襄阳不说,连房陵的孟达都降魏了,还有刘备那个大耳贼,率军驻扎夷陵隨时准备东征,江东局势比当年赤壁危险了十倍不止,我怎能不急啊?” 何止吕蒙说的这些,还有乌伤的关兴,荆南的关平,以及在魏延支援下打败孟达和申家兄弟,顺利坐稳西城,跟孟达隔著上庸对峙的刘封。 还有偷偷往汉中运粮运兵,隨时准备北伐的诸葛亮。 再加上建业的关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按后世的话说,整个江南都乱成一锅粥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比起这些未知的情况,更让张昭担心的还是东吴內部。 建业久攻不下,江东人心浮动,很多士族都动了降魏降汉,另谋生路的心思,这些变数张昭暂时还能压製得住,时间长了可就不敢保证了。 毕竟目前的东吴真的是让人看不到半点希望啊。 儘管如此,张昭依然不得不尽力安抚道:“不是还有好消息吗,步騭將军已经顺利赶到荆南与潘璋会合,成功將关平习珍的叛军逼进了武陵大山中。” “犬子张承也顺利夺回乌伤,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將关兴押到建业城下,有关兴在手,看他关羽还敢不敢继续猖狂?” 吕蒙虽然知道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却也为之一振,摩拳擦掌的说道:“军师言之有理,希望张承將军能儘快带回好消息。” 话音刚落,传令兵便跑来喊道:“大都督,军师,张承將军麾下校尉张明求见,说有重要军情向您匯报。” 吕蒙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张承这么快就抓住关兴了吗,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快请。” 张昭虽未多言,捋须的动作和激动的眼神还是表露了他心中的兴奋,儿子给自己长脸了啊。 更重要的是有了关兴这个筹码,很多事情就好办了,现在的江东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在两人激动的注视下,张明被带到面前。 张明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看到两人噗通跪地,痛哭哀嚎道:“大都督,军师,不好了,南征大军在诸暨全军覆没,张承將军和周循诸葛恪两位公子全被俘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吕蒙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身体颤抖的站都站不稳。 张昭捋须的手更是猛的一抖,鬍鬚被揪下好几根都没感觉到疼。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震的江东军中第一人吕蒙和文官第一人张昭同时愣住且久久回不过神。 最后还是张昭率先反应过来,抓住张明的肩膀问道:“全军覆没,你开什么玩笑,你们可是有整整一万大军啊,关兴才多少人?” 被喊声惊醒的吕蒙虽然没有询问,却直勾勾的盯著张明,等著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身为东吴大都督,基本的情报吕蒙还是能够掌握的,情报显示关兴只有两三千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眾,怎么就把拥兵过万的张承给全歼了,甚至连张承本人都俘虏了? 要知道张承军中可是有自己调去的五千精锐,跟魏汉两军都交过手的真正精锐。 这样的精锐被不到一半兵力的乌合之眾给全歼了? 你特么逗我呢? 张明哭丧著脸说道:“那个关兴太不是东西了,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啊,我们当日……” 含泪讲完战败经过,张明取出书信双手奉上。 张昭迫不及待的抢来查看,发现张承三人的书信都以请罪为主,讲述战败原因的同时隱晦表示,自己这次是中了关兴的奸计,若再次挥师討伐,定能將关兴一举成擒。 关兴的书信可就是另一番语气了,先是严厉谴责白衣渡江的无耻行径,將吕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最后公然表示想赎回三傻可以,每人二十万石粮食,少一粒都不行。 而且交易时间两月为限,两月之內粮草不到,老子就將张承周循拉出去公审。 別以为我关某人是在危言耸听,老子连顾穆都杀了还在乎再杀两个? 当然,他俩若是也有在我家大王麾下效力的亲叔叔,当我没说。 张昭捏著关兴的书信气的脸都绿了,虽然生气却不敢將关兴的话当耳旁风,因为这小子真敢杀人。 听说顾雍得知顾穆被杀的消息,痛的当场吐血三升,病到现在还没好,他可不想也经歷这么一遭,思忖片刻苦笑道:“大都督,鸣金收兵吧,今日休息一天。” 第81章 关羽这个儿子太可怕 出了这样的事,吕蒙张昭都没心思再战了。 攻城將士虽然不知道张承战败的消息,但隨著时间推移,他俩的情绪肯定会影响到身边人,再打下去確实没啥意义。 吕蒙嘆息一声下令收兵,隨著锣声响起,攻城吴军潮水般退了回去。 城墙之上。 关羽看看退去的吴军,再看看当头的阳光,诧异道:“现在才午时啊,吴军怎么突然就退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吴军平时都打到天黑才退的,今天退这么早明显不正常。 王甫蹙眉道:“卑职这就去查。” 攻城方至少需要五倍以上的兵力才能將城池彻底包围,吴军明显不具备这个实力。 也就是说汉军目前还可以出城活动,刺探个情报,打探个消息啥的。 关羽挥退王甫,看著退却的吴军陷入沉思。 建业城比想像中好守,自己守这一个月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甚至偶尔还能睡个午觉。 那江陵呢? 江陵城防可是自己亲自督造的,坚固程度比建业有过之而无不及,城內又有充足的粮草兵甲以及忠於自己的百姓,当日糜芳若能稍微坚持一下,自己就能杀回去把吕蒙的脑袋拧下来。 结果该死的糜芳连象徵性的抵抗都没有就开城投降了。 投降了…… 每次想起这事关羽就气的肝疼,对糜芳的恨意也与日俱增。 城外吴军大营。 吕蒙怕影响军心,暂时没敢把张承被俘的消息公布出去,偌大的帅帐目前只有他和张昭两人。 两人看著关兴那份猖狂的书信愁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沉默许久,张昭神色复杂的说道:“当日关羽说奇袭建业的计策是关兴献的,老夫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此子才是关家最恐怖的那个,较起真来怕是比城內的关羽还难对付。” 吕蒙有些不忿的说道:“不至於吧,军师未免有些高看这个黄毛小儿了。” 在他心里关羽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从湘水划界到现在,他跟关羽交手多年却始终未能占到便宜,已经將关羽当成了毕生宿敌,结果你告诉我关兴比关羽还厉害,闹呢? 张昭却摇头道:“判断一个人不该听別人怎么说,而是要看那个人怎么做,你看关兴来到建业都做了些什么?” “此子先是献策將城內士族官员全赶了出来,又去监狱鼓动人心,又攻打顾氏庄园公审顾穆。” “公审顾穆还不算,还將顾家庄园的財物分配给当地百姓,这样既发泄了百姓心中的怨气,又让百姓得了实惠,从而彻底收復了当地民心,老夫暗中调查得知,那些得了关兴实惠的百姓现在做梦都想关兴打败咱们,掌控江东呢。” “再看犬子送回的战报,两军交战那么久,关兴始终没有跟他们正面接触,而是不断的避实就虚,声东击西,上万大军轻鬆就被他分成了好几段,然后先弱后强逐个击破。” “更恐怖的是他能迅速化降兵为己用,吴军经他手一过,顷刻就变成了汉军,不愿降汉的人家也不为难直接放回,结果你也看见了,回到犬子麾下的降兵变成了致犬子於死地的毒药,这是大耳贼才有的能力。” “大耳贼虽有將敌军化为己用的能力,但速度没这么快吧?” “还有他那个什么土改政策,获得土地的百姓还会向著咱们吗?” “此子既有萧何治民理政之能,又有霍去病孤军深入的本领,子明,这样的人你真不觉得恐怖吗?” 被他一说,吕蒙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嫉妒的眼眶发红道:“关安国不是纵马撞死孩童的紈絝废物吗,怎么突然就这么英明神武了?” 张昭嘆道:“紈絝只是坏不是蠢,紈絝一旦浪子回头走了正道,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是实话,有资格当紈絝的基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士族子弟,换句话说,紈絝欠缺的从来都不是能力,只是人品而已。 吕蒙听的越发眼红,愤恨道:“关羽威震华夏,关平有乃父之风,现在又冒出一个多智近妖的关兴,老天爷也太厚待关家了吧?” 看看关羽的两个儿子,再想想自家那几个逆子,吕蒙的心情比吃了场败仗还沉重。 张昭摇头道:“聊正事吧,人必须赎回来,不能真被关兴拉出去公审,但赎人的粮草不能从建业调,从这里调粮容易引起將士恐慌,为了保密,还是从山阴余姚等地就近调取吧。” “但六十万石明显不够,咱们得多调一些,爭取把那五千精锐也赎回来。” 东吴兵力已经紧张到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人用了,这么一支精锐可不能白白送给关兴。 吕蒙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现在的问题是派谁去?” 张昭思忖道:“让孙绍去吧,目前这种局势,能放心用的人不多了。” 最近很多江东重臣都在跟曹魏暗通款曲,单是写给张辽的书信他们就截获了十几封,但这群人张昭一个也不敢处理,怕处理不好引发灾难性后果。 鑑於此,能让他们放心的人真的不多,孙绍算一个,孙绍可是孙策的儿子,再怎么说也不至於背叛自家江山不是。 吕蒙点头道:“那就让孙绍儘快出发,这事必须儘快解决才行。” 处理完这件头疼事,吕蒙再次展开了对建业的进攻,但不知为何,进攻的力度越来越不如先前。 连吕蒙自己都没发现,他竟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心灰意冷的摆烂心態。 关羽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吴军变化,蹙眉道:“吴军最近怎么越来越应付了,国山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王甫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顶著红眼圈兴奋说道:“查清楚了,好像安国公子在乌伤打胜仗了,全歼上万吴军不说,连张承诸葛恪都给俘虏了。” “什么?”关羽手臂一抖,拽下几根鬍鬚,同时提高音量吼道:“消息確定吗?” 他近期一直担心儿子的安危,怕关兴没经验被吴军俘虏了去,结果这小子悄无声息的给了自己这么大一惊喜? 我老关家后继有人了。 王甫摇头道:“不確定,只是吴军之中有这样的风声,卑职已经派人去乌伤查看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有確切消息。” 关羽刚升起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骂骂咧咧的说道:“安国这个混帐,打了胜仗竟不主动报捷,就不怕我因此做出错误判断吗?” 友军不互通消息確实容易引起误会,严重点甚至可能错失战机。 王甫替关兴开脱道:“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乌伤到建业八百里,沿途又都被吴军控制著,耽误几天也正常。” “君侯,张承若真全军覆没的话,城外吴军的军心肯定乱了,咱要不要出城夜袭一波?” 第82章 关羽不上当 夜袭吴军? 关羽眼前一亮兴奋说道:“这主意好啊,吴军攻城月余却没取得丝毫进展,士气已经大不如前。” “现在又收到张承战败的消息,军心肯定更加浮动,这种时候发动夜袭不但能一举功成,甚至可能逼的吴军彻底崩溃,打出类似张辽逍遥津的战绩。” 逍遥津那样的大胜可遇而不可求,但现在关羽有这个条件。 首先就是吴军当前的成分太过复杂,既有吕蒙从南郡带回的精兵,也有从各地抽调来的郡兵,还有各大士族贡献的私兵,这些兵马良莠不齐,混在一起很容易出问题。 其次汉军中有支精兵,关羽最近可没閒著,守城之余还在积极练兵,他从五万汉军中选出五千人进行强化训练。 又通过挑战淘汰的方式,从五千人中选出五百人组建羽字营,准备打造一支类似陷阵营的绝对精锐,目前已卓有成效。 若是发动夜袭,自己只需率领羽字营衝破私兵阵型,逼的士族私兵四散奔逃,私兵就会主动替自己衝破吴军阵型,从而给吴军造成巨大混乱。 届时王甫再率军出城全力掩杀,极有可能一举生擒张昭吕蒙。 想到顷刻间打败十几万吴军,生擒张昭吕蒙的巨大战绩,纵然以关羽的心性也忍不住一阵颤慄。 很有搞头啊。 夜袭的诱惑虽大,关羽却並未被诱惑冲昏头脑,而是出言问道:“国山,你说的很对,夜袭极有可能一举打败吴军,但打败吴军之后呢?” “之后?” 王甫蹙起眉头,思索片刻惊呼道:“自然是吴军兵败如山倒,江东士族见大势已去,全面倒向曹魏,甚至背刺濡须督周泰,接应魏军南下了。” “然后走投无路的吴军集体投靠魏军,魏军兵力又远超吴军,双方会合的话,围攻建业的兵力会比现在多出数倍,而且曹魏还会源源不断的从后方调兵,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被十倍於己的兵力团团包围。” 想到建业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场景,王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眼中却露出宛若癲狂的亢奋说道:“但那又如何,这不正是咱们死守建业的目的吗?” “將魏军主力全部引来建业,大王不就可以安心北伐了吗?” 真能吸引来四五十万魏军的话,刘备那边可就稳了。 届时曹魏就算知道关中遭到攻击也来不及赶回去,那样刘备北伐的时间可就很充足了。 关羽蹙眉道:“你说的没错,但魏军围攻建业的同时,肯定还会分兵抢占吴郡乃至会稽,届时安国那边可就危险了。” 夜袭吴军虽然可以快速推进剧情发展,但也会將关兴推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 那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关羽哪捨得? 王甫蹙眉道:“魏军確实比吴军难对付些,但安国公子也不是善茬啊,按他的话说,打不过还不知道跑吗?” “君侯若实在担心,不妨给安国公子写封信,让他在魏军南下之后不要犹豫,直接退往荆南与坦之公子会合。” “安国公子现在已经成势,沿途的吴军又已被吕蒙抽空,他横穿豫章赶到荆南应该问题不大。” “至於咱们,死就死吧,丟了荆州本就是死罪,在这里死死拖住魏军也算戴罪立功了。” 关羽闻言顾虑尽去,亢奋说道:“你说的没错,那就今晚寅时出城,爭取早日打败吴军引来魏军。” 说完转身走下城墙准备行动,走到半路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盯著王甫问道:“不对,若真这样的话,事情是不是进行的有点太顺了?” “国山,张承被俘的消息你是从哪知道的?” 王甫诧异道:“从吴军密探口中得来的,传递消息费老劲了。” 很多事情都是双向的,比如密探。 吴军可以在汉军中安插密探,汉军自然也可以向吴军中安插密探,而且汉军的情报一向都由王甫负责,他怎么可能不在敌营安插眼线? 关羽快速跑上城墙,回到原先的位置望向吴军大营,观察许久才说道:“国山你看,吴军大营貌似很平静啊。” “与咱们不同,吴军现在可谓是危机四伏,人在遭遇无法快速解决,甚至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危机时,心情都是烦躁且紧迫的。” “那些泰山崩於前的色不变的智者也会焦躁,只是掩饰的很好,让人看不穿他的內心罢了。” “吴军本就因丟了建业而焦躁,又久攻不下肯定会越发烦躁,再被张承全军覆没的消息一打击,心智不坚的人可能当场就崩了,但是你看,吴军平静的不像遭受致命打击的样子啊。” 王甫意识到什么蹙眉说道:“君侯言之有理,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张承被俘的消息被吕蒙压了下来,吴军暂时还不知道。” 关羽反问道:“那么问题来了,吴军都不知道的消息,你麾下的密探是怎么知道的,你打入吴军中的密探地位已经高到能知道这种绝密消息的程度了吗?” 王甫脸皮有些发烫,咬牙说道:“末將明白了,这个消息是吕蒙张昭故意透漏给咱们的,想藉此引诱咱们去袭营,然后……” 他不敢想下去了,暗骂道:“该死的吕子明,都这种时候了还想埋伏咱们,真以为建业是临沮啊。” 关羽忍不住笑道:“国山,你还记得咱们最初议定的守城方略吗?” 王甫点头道:“记得,不贪功不冒进,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只要拖的够久就算贏,若能拖到城中粮草耗尽便算大胜。” 关羽拍著墙垛冷哼道:“那就继续死守,老子不上他吕蒙的恶当。” 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关羽能从草根杀成当世第一名將,最大的秘诀就是懂的学习和反思。 所以最近他一直在反思襄樊战败的原因,最后得出结论,当初太冒进了。 当日他水淹七军已经顺利拿下襄阳城,將曹仁逼退到了汉江北岸的樊城,那时若是见好就收及时撤兵,不但能保住江陵还能守住襄阳。 襄阳在手,进可以隨时北伐,退可以挡住魏军保住整个荆州,再加上连接汉中的东三郡,多好的局势啊。 可惜当时太贪,贪功冒进丟了襄阳江陵不说,连老命都差点报销掉。 上次输了他认了,但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这次说什么也不冒进,就老老实实在建业苟著。 想到夜袭的后果,关羽又是后怕又是庆幸的说道:“虽不夜袭但也不能让吕蒙好过,你派人將张承被俘的消息散布出去,我倒要看看,接到消息的江东士族会如何应对?” 第83章 江东反骨仔 吴军大营。 吕蒙苦守一夜也没等来汉军,天亮找到张昭打著哈欠骂道:“该死的关羽竟然没有夜袭,这个红脸贼啥时候这么稳了,不像他啊。” “军师,你是不是没把消息送到关羽耳中啊?” 张昭同样一夜没睡,顶著沉重的黑眼圈说道:“不是没送到,而是关羽长记性了,他肯定吸取了襄樊战败的教训,不会再轻易冒险了。” 吕蒙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嘴角泛苦的说道:“如此的话可就麻烦了,关羽不接招,咱们出什么招都没用。” 世上最难对付的不是那种智计百出的鬼才,而是那些稳如老狗的愚者。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鬼才再智计百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失误这东西只需要一次就够了。 稳如老狗的愚者却不同,虽不会获得巨大的收益,但人家也不犯错啊。 不管你出什么招,我就按我自己的节奏来,稳扎稳打占不了太大便宜,却也吃不了多大亏。 吕蒙白衣渡江之所以能轻鬆成功,是因为关羽贪功冒进,换句话说,白衣渡江的最大功臣其实是关羽本人。 但现在关羽不冒进了他就没招了,关羽治军的能力配上诸葛亮沉稳的性格,想想都令人绝望。 张昭却说道:“老夫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怎么说呢?” “你说关羽没有夜袭是单纯的意识到了危险或者压根没有夜袭的想法,还是他已经知道咱们在封锁张承被俘的消息?” “如果是后者,事情可就麻烦了。” 吕蒙脸色微变,蹙眉说道:“军师的意思是,关羽会主动扩散消息,藉此打击咱们的军心?” 话音刚落帐帘便被掀开,老將韩当快步衝来急切说道:“大都督,军师,不好了,张承被俘的消息在军中传开了。” 吕蒙张昭的心同时一沉,哀嘆道:“完了。” 张昭无奈嘆道:“各大士族怕是又要躁动了,义公(韩当的字),最近顾徽张温等人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两是江东的头號反贼,建业沦陷之后便开始积极联繫曹魏,气的张昭杀人的心都有。 但他俩出身四大家族,张昭是真不敢在这种时候动手。 韩当苦笑道:“我刚看见张温去顾徽帐篷了,商量什么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军师,现在怎么办?” 张昭思忖道:“他俩联繫曹魏不可怕,怕就怕他们鼓动濡须口守军造反啊,濡须口不少低级將校可都是出自顾张两大家族的。” “义公,你亲自跑趟濡须口,提醒周泰將军加强防范,现在濡须口內部的反贼比魏军更可怕。”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完事之后带人封锁住通往濡须口的所有道路,赶往濡须口的信使全部拦截,去往濡须口的商队全都严格盘查,总之一句话,除大都督的军令之外,不允许任何书信送往濡须口军营。” 吕蒙补充道:“还有水路,海上通往北方的船只同样严格检查,尽一切可能杜绝江东士族与曹魏的联繫。” 江东造船业天下无敌,製造的楼船已经具备近海航行的能力,並早已在海上建立了与曹魏乃至辽东公孙氏的贸易往来。 这些商用楼船超过一半都掌握在四大家族手中。 韩当拜道:“大都督军师放心,末將保证一根竹简都不会流入濡须口大营,但是军师,这样防贼不是办法啊。”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杀掉或者软禁顾徽张温,彻底断了反叛的源头。 但江东士族不止他俩,杀了两人还会有其他人的,甚至两人的死还会刺激到其他士族,让事情变的更糟。 说到底,想要彻底杜绝士族反叛的心思,有且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败关羽收復建业。 但他们做不到啊。 张昭说道:“老夫知道,你先封锁好消息,剩下的咱们从长计议。” “喏……”韩当转身离去。 张昭在原地来回踱步,苦思许久才说道:“想要缓解目前的处境只剩一个办法,兵將分离,隨便找个名义,將张温顾徽等人调到江陵去,让他们暂时滚出江东。” “然后趁机接过两族私兵的指挥权,將私兵打散重编,这些私兵不能再交由士族指挥了。” 士族手中有兵隨时都可能造反,但若收了他们的兵权,这群混蛋就算造反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至少在可控范围之內。 吕蒙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但顾徽张温会甘心交出兵权吗?” 张昭冷哼道:“由不得他,此事老夫去办。” 说完转身翻箱倒柜,搜出前段时间截获的,顾徽张温写给张辽的密信,揣进怀里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顾徽所住帐篷。 顾徽与张温隔桌而坐,閒扯片刻张温开门见山道:“子嘆兄,消息你听说了吧,张承竟被关兴给俘虏了,上万大军全军覆没啊,这仗打的。” 顾徽知道他来的目的,也没藏著掖著直接说道:“是啊,战场上打败敌军容易,全歼敌军甚至俘虏敌军主將却至少需要三倍以上的兵力,就这还不一定能成功。” “关兴却仅凭三分之一的乌合之眾就全歼吴军俘虏张承,想想都可怕。” 张温嘆道:“谁说不是呢,关兴吞併张承之后越发强大,建业又久攻不下,江陵那边更是危机重重,听说大耳贼都率军打到夷陵了,江东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可是子嘆兄,咱们两家上千年的基业可不能给孙家陪葬啊,况且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咱可不能行那螳臂当车之举,將自己变成歷史的罪人吶。” 顾徽捋须道:“我与惠恕兄的意见不谋而合,但咱们人微言轻,又能为魏王殿下做点什么呢?” 张温取出一封书信说道:“这是我写给朱桓將军的信,请他与咱们共同起事,迎接魏军南下,信已写好,子嘆兄署个名就行,署完我立马派人送往濡须口。” 濡须口除濡须督周泰之外还有两名副將,分別是吴郡四大家族之首,官拜裨將军的朱氏家主朱桓,以及东吴宗室將领,孙河的侄子孙韶。 若能將同为四大家族的朱桓拉拢过来,大事可成矣。 顾徽却蹙眉道:“朱桓怕是不会同意吧?” 张温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他,等將书信送到朱桓手中之后,我再派人造谣朱桓勾结魏军,藉此引起周泰的警惕,只要他和周泰產生嫌隙,剩下的事就由咱们说了算了。” 顾徽笑道:“如此甚好。” 说完提笔写上自己大名,拿起绢帛正要吹乾,突然帐帘掀开,张昭带著两名亲兵不请自来。 顾徽心一颤手一抖,书信啪的一声掉到了桌案上。 第84章 张昭竟然钓鱼执法? 顾徽被张昭嚇的脸色惨变双腿猛颤,脑袋跟砖拍了似的,晕晕乎乎的只剩一个念头。 他怎么会来?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我才刚在密信上署完名啊,这不被抓现行,变成罪证了吗? 看著突然出现的张昭,顾徽就像正跟情人运动,情人丈夫突然进门似的,心情那叫一个惊慌失措。 张温同样满脑袋问號,张昭这老匹夫怎么来了,帐外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不知道提醒一声? 问题是张昭已经进来了,说这些还有个屁用? 张温连忙起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军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说完忙不迭的朝顾徽使眼色,让他赶快把那玩意收起来。 顾徽这才反应过来伸手藏信,张昭却厉声呵斥道:“顾子嘆,將你的手给老夫从桌案上拿开,敢碰桌案一下老夫立马射杀?” 他也没想到来的这么是时候,刚进帐就看到了顾徽手中书信。 虽然无从得知信中內容,但顾徽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顾徽將书信收走? 张昭可是敢跟孙权正面硬刚的东吴二號人物,他的怒火岂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顾徽被他的呵斥声嚇的如遭雷击直接愣在原地,张温也是一样。 轻鬆將两人震住,张昭快步走到案前拿起绢帛,看清內容瞬间暴怒。 这两混蛋竟试图蛊惑朱桓杀掉周泰孙韶,接引魏军南下? 现在是东吴最艰难的时刻,身为东吴重臣非但不团结一心共渡难关,反而想著背后捅刀? 幸好自己及时赶到,否则等他俩真將密信送到濡须口,再辅以其他手段將朱桓逼反…… 张昭不敢想下去了,正要下令擒住两人,突然发现密信右下角顾徽二字的墨还没干,脑中灵光一闪,转身朝张温笑道:“可算是把顾徽这个反贼给钓出来了,惠恕,这次乾的不错。” 什么意思? 快被嚇瘫的顾徽闻言一愣,突然明白过来,指著张温厉声呵斥道:“张惠恕,你特么阴我?” 张温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辩解道:“我没有,我不是,我我……” 张昭不等他说完便出言打断道:“我什么,张惠恕,老夫劝你想好了再说。” 张温被他脸上和煦春风般的笑容嚇的打了个冷颤,火速改口道:“军师我举报,下官只是按照您的吩咐略微试探,顾徽便迫不及待的署上大名,由此可见他顾子嘆早有反心,下官建议立刻將其拿下,押赴江陵交由主公处置。” 他也不想卖队友,可是没办法,密信上还有自己大名呢,若不按张昭的意思办,这老王八蛋极有可能將自己当场斩杀。 理由很简单,张昭既然可以说指使自己引诱顾徽,同样也可以说指使顾徽引诱自己,他和顾徽之间总得钓一个,而且他不敢保证顾徽不出卖自己。 既然死活都得折一个,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张惠恕,老夫看错你了。” 顾徽做梦也没想到张温竟会当著他的面顛倒黑白,气的当场暴走,踩著桌面跳过桌案,拔出配剑就朝张温扑去。 这还真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张昭却没让顾徽撒泼,抓住他的后腰带將其拽回,又一掌刀切向他的手腕卸掉他的配剑,並抬脚將配剑踢远,这才说道:“惠恕,你先下去。” 老头六十多了出手还这么利索,大汉的文官在武力值方面也不容小覷啊。 张温想再狡辩一下,嘴唇蠕动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无奈抱拳退走。 张昭这才看向顾徽,脸色不善的问道:“子嘆,你能否教教老夫,私通敌军是个什么罪?” 顾徽嚇的差点失禁,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军师饶命,下官只是一时糊涂,下官是被张温那个王八蛋给骗了,他才是勾结魏军的主谋。” 张昭摇头道:“我刚不说了嘛,他是老夫派来的,而且老夫觉得他那个將你押去江陵交由主公处置的建议不错,你觉得呢?” 顾徽嚇的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孙权的人品他可太清楚了,现在江东遭遇致命危机,孙权的心情肯定特別暴躁,若是知道自己勾结魏军,估计审都不审就直接砍了。 砍了不说,还要永远替张温那个王八蛋背黑锅,这是他说什么也不能接受的。 好在顾徽出身士族见过世面,知道张昭说的,张温是他派来的话纯属扯淡,张温什么货色他顾徽能不清楚吗? 所以立马改变策略,抱住张昭的大腿表忠心道:“军师明鑑,我鬼迷心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今后军师说啥是啥,我都听您的,军师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军师让我捉狗我绝不撵鸡,求军师给次机会。” 张昭这才露出满意笑容,將案上笔墨推到顾徽面前说道:“那就將张温蛊惑你的时间地点以及说过的话都给老夫写清楚,然后將顾家私兵暂时交由大都督统领,你去江陵辅佐主公吧。” 顾徽一阵犹豫,那可是顾家的私兵,交给你了你还吗? 张昭继续笑道:“子嘆,老夫觉得调去江陵赴任和押去江陵受审还是有区別的,你觉得呢?” 顾徽悲催嘆道:“我写,我听军师安排。” 张昭满意笑道:“放心,这封写给朱桓的密信老夫不会公开,等打败关羽收復建业就还你。” 打一棒子总得给个甜枣,不然人家破罐子破摔咋整? 顾徽闻言大喜,忙不迭的说道:“谢谢军师,谢谢军师,军师您可真是我的救星。” 没人愿意將把柄捏在別人手里,有机会拿回来,顾徽肯定会不惜代价的。 顾徽被张昭的萝卜大棒彻底打服,快速写好检举张温的口供递了过去。 张昭看完满意笑道:“乾的不错,你去找大都督交接吧,老夫去跟惠恕聊聊。” 说完起身离开,顾徽望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骂道:“张惠恕,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他不恨张昭,张昭的做法没毛病,但他恨张温,这个王八蛋蛊惑自己不说,遇到挫折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给卖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昭很快找到张温,送上顾徽写的举报信严厉敲打一番,逼迫张温交出兵权前往江陵。 张温无奈只能答应,等张昭走后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顾子嘆,你特么的……” 他出卖別人非但不会自责,反而会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但被別人出卖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张昭的督促下,两人很快交接完毕,第二天一早同时离开营地向江陵赶去。 让他俩一起上路,路上不打出屎来才怪。 对此张昭表示他就是故意的,让这两人隨便打,最好打死一个,若能同归於尽就更妙了。 第85章 乌伤炼钢厂 乌伤。 城南三十里处有座庄园,是前任县令朱宏修的別院,本是朱宏养外室的地方,现在却有了新的名字,叫做乌伤炼钢厂。 炼钢厂前院中央矗立著一座半丈高的巨型火炉,两名青年正握著铁锹往里面加煤,还有两名青年用力拉动风箱,將炉火烧的那叫一个旺。 关兴和冯铁柱站在屋檐下耐心观看,见火烧的差不多了,冯铁柱迫不及待的扛起梯子走到炉旁,爬到梯子上方命徒弟利用滑轮拉起炉盖,睁大眼睛望向炉內。 看著炉內红如岩浆的铁水,冯铁柱激动喊道:“將军,真的融化了,铁矿石竟然真的融化成铁水了,太神奇了。” 身为打铁世家,冯铁柱一直以为自己的技术已经达到宗师之境,放眼天下难逢敌手。 所以当初关兴跟他说能將铁矿石炼成铁水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暴揍关兴一顿,给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一点教训。 老子祖上几代都是打铁的,要你教我怎么打铁?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打铁都是先用高温灼烧,等將铁矿烧红烧软之后再挥锤锻打,再灼烧再锻打,反覆无数次才能將里面的杂质清除乾净,然后打造成型。 结果关兴却说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將铁矿石炼成铁水就行,这种鬼话谁信? 可是现在,铁矿竟然真的融成了铁水? 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 这得需要多高的温度啊? 炉內铁水彻底顛覆了冯铁柱的三观,让他对祖传的技艺產生了怀疑,站在梯子上左摇右晃,跟癲癇犯了似的手舞足蹈。 关兴看的心惊肉跳,连忙提醒道:“快点下来別在那浪,小心梯子倒在炉壁上烫死你。” “你想死我可不想你死,就算要死也得等到徒弟出师再死,否则谁给我打铁?” 锅炉旁是你跳舞的地方吗,炉壁温度多高啊,这要剐蹭一下不得掉层皮啊。 冯铁柱连忙下梯,回到关兴身边兴奋说道:“將军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有了炼铁为水的手段,我一定能打造出世上最厉害的兵器,將史书中记载的名剑全比下去。” 想到名剑从自己手中问世的场景,冯铁柱便激动的恨不得抱住火炉亲吻。 身为铁匠,谁不想打造几把绝世神兵,跟欧冶子一样青史留名? 关兴却盯著火炉感慨道:“是啊,总算是成功了,太特么难了。” 炼钢最大的难题是炼钢炉,铁矿石的熔点在千度以上,大汉根本没有承受千度高温的容器,用普通锅炉,铁还没烧化,锅炉先化了。 也就是说想打造炼钢炉,得先打造出能承载高温的钢铁,想要炼出这样的钢铁又得先打造出炼钢炉,特么的死循环。 关键时刻关兴想到了黏土坩堝,用石墨和高岭土製作的黏土坩堝熔点超过三千度,完全可以承受铁水融化带来的高温灼烧。 黏土坩堝解决了炼钢的最大难题,也让关兴彻底鬆了口气。 看著炉中旺盛的火焰,关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浑身轻鬆的说道:“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今后炼钢厂由你全权负责。” 他的能力仅限於製作出黏土坩堝,其他的事就爱莫能助了。 接下来如何清除铁水杂质,如何强化材料,打造出强度更高更优质的钢铁,关兴表示通通不知道。 材料学是门博大精深的学问,连后世材料方面的专家都不敢保证全部精通,更別说他一个学渣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若什么都精通的话还要冯铁柱干嘛,对吧? 冯铁柱踌躇满志的说道:“將军放心,我一定经营好炼钢厂,儘快打造出最锋利最耐用的兵器。” 关兴摇头道:“兵器不急,给我先打造一批农具,铁锄铁锹,柴刀锯条斧头什么的都要,菜刀剪刀也要,这些东西全部按照前段时间给你的图纸打造,不许你个人私自改动。” “尤其是图纸上的曲辕犁,儘快配合木匠打造出来,我要看看效果。” 先前大战缴获了太多兵器鎧甲,兵器目前还够用,农具是真缺啊,搜遍整个乌伤也找不出几把,太耽误事了。 更重要的是目前大汉的土地和人口资源大多集中在中原,江南还处在尚未开发的蛮荒时代,人少地更少,金衢盆地已经开发的土地还不到盆地总面积的一半,剩下的全是无人打理的荒地。 土地撂荒的原因有两点,首先是缺乏工具,老百姓种自家那点地便耗尽了所有力气,实在没精力再去垦荒。 其次是荒地无人耕,一耕有人爭,土地荒在那里没人管,但你若想开垦出来种粮种菜,对不起,等你清理完杂草碎石,种上粮食喜获丰收时,立马就会有人拿著墨跡未乾的地契过来说地是他家的,而你大概率弄不过这种无赖。 久而久之,老百姓就懒的再去垦荒,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关兴却不想地继续荒著,更不想汉军閒著,便打算效仿曹操实行军屯,將周边县乡的荒地全部开垦出来。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抢他的地? 屎不给你打出来。 但是垦荒需要农具,百姓耕种也需要农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造农具的事情必须立刻提上日程。 冯铁柱重重点头道:“將军放心,最难的事情解决了,其他的就好办了,大不了我再架几座钢炉。” “不过將军,矿石和煤炭的供应得跟上,我看这煤烧的挺快的。” 关兴笑道:“放心吧,我已派人去开採了,不可能让你断顿的。” 修建炼钢厂的同时他也在积极寻找矿山,经过探查,成功在诸暨找到铁矿,在乌伤找到煤矿以及萤石矿,粘土矿等其他矿脉。 隨后將那群不愿接受改造的吴军精锐降兵全部调去开矿,並做出承诺,只要干满半年就放他们回去。 总得定个期限给人家一点希望嘛,不然这群傢伙集体造反咋办? 冯铁柱拍著胸膛保证道:“將军你就瞧好吧,只要材料足够,我保证满足你所有需求。”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转身离去准备休息,王涛匆匆跑来说道:“將军,程礼程县令送来书信,说有个叫孙绍的使者求见,想跟你商量赎人的事情。” 关兴诧异道:“孙邵,老的小的?” 东吴有三个孙绍,分別是孙绍,孙邵,孙韶,三人同音不同字,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王涛答道:“年轻的,据说长的还挺英俊的。” 关兴蹙眉道:“那应该是孙策的儿子孙绍了,回诸暨会会去。” 第86章 孙绍,你才是吴侯世子 战爭年代粮比金贵,没钱可以,没粮那是万万不行滴。 因此得知东吴过来赎人,关兴立马放下手头工作返回乌伤,带著三个肉票赶去诸暨接收赎金。 肉票诸葛恪对他马上出发的举动表示强烈不满,这么大的事竟不提前通知,说走就走合適吗? 就不能等吃完饭再走吗,你关安国急著投胎啊,没看老子还病著呢吗? 诸葛恪最近感染风寒了,浑身发冷上吐下泻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面对他的抗议,关兴毫无怜悯之心的拒绝道:“你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有啥不能走的?” “都病成这德行了还吃啥饭,吃掉的粮食给我报吗?” 就这样病號诸葛恪被强行摁上马背,跟著关兴快马加鞭赶向诸暨。 病號最忌奔波,就算奔波也该坐车,尽最大可能避免病情加重。 但关兴表示坐车太慢,而且诸葛恪年轻身体扛造,偶尔折腾一两次死不了。 悲催的诸葛恪被关兴遛了上百里,赶到诸暨时差点断气。 关兴见要出事,忙將诸葛恪带到程礼面前吩咐道:“老程快给看看,千万別死咱地界上,要死也得等收到赎金交给孙绍再死。” 听听,这特么说的是人话? 诸葛恪气的直欲吐血,提起仅有的力气虚弱骂道:“关安国,你特么是一点人事不干吶,你给老子等著,我跟你没完。” 他是真被气著了,没这么对待病號的。 关兴却无所谓的说道:“这不找大夫给你治了吗,况且我也是为了早点见到孙绍早点送你回家啊,你这人咋不懂感恩呢?” 诸葛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想要反驳却提不起力气,只能怒目而视。 你特么差点遛死我还想让我感激你? 你关安国的脸皮是砖砌的吗,怎么比城墙拐角还厚啊? 关兴也觉得这事乾的不太地道,摸著鼻子对甘逊说道:“老甘,带我去见孙绍將军,早点交涉早点完事,没看诸葛公子急著回家吗?” 目前诸暨城由甘逊驻守程礼协助,至於孟骏,打劫完运粮队便移驻剡县了。 剡县也是金衢盆地对外的通道,没大將镇守可不行。 关兴离开房间並未去见孙绍,而是坐在后院凉亭中静等孙绍到来。 谈判是要讲究策略的,掌握主动权的时候就得摆架子,不摆反而容易被人看轻,谈判不是招揽,没必要礼贤下士。 在凉亭中等了不到两刻钟,甘逊带著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走了过来。 关兴抬头一看眼中闪过一抹惊艷,忍不住暗嘆道:“不愧是孙策跟大乔的儿子,长的真特么英俊,这要放到后世肯定秒变国民老公。” 来的正是孙绍,顺著孙绍的视角看去,关兴长相不凡却蓬头垢面,像是刚从矿山里出来似的,怎么看都有些灰头土脸。 孙绍看的无名火起,两方谈判也算重要场合,盛装出席是对谈判方最起码的尊重,你关安国穿成这个样子就来谈判,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难道你关將军真的忙到连洗脸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吗? 孙绍心中不悦,却也知道现在没资格討价还价,只好將目光移向它处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后就看到了关兴面前的桌椅,不由的再次皱起了眉。 大汉流行跪坐,日常使用的桌案不足半尺高,屁股下的支踵更是矮的只能塞进去脚。 关兴所在的凉亭中却放著一张米许高的长桌,桌上摆著水杯水壶外加一个小火炉,炉內正燃烧著木炭,好像是在煮酒。 桌子两边各放著一把带有靠背和扶手的椅子,此刻关兴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孙绍被这套东西整的有点懵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关安国你搞什么鬼,怎么不乾脆整个龙椅?” 关兴不知道自己正在遭受孙绍的强烈吐槽,见他进亭起身笑道:“想不到这次竟是吴侯世子亲自前来,关某真是受宠若惊吶。” 东吴的江山可是孙绍他爹孙策打下来的,若非孙策死的早,孙绍当时年纪小,吴侯之位轮也轮不到他孙权来坐。 既然孙绍跟孙权有这层关係,不藉机给孙权上点眼药实在对不起自己。 孙绍弯腰正欲行礼,闻言立刻收起手臂挺起胸膛,不悦的质问道:“关將军刚见面就挑拨离间,未免有点太迫不及待了吧?” 这种离间手段確实有些上不了台面,你好歹铺垫一下啊! 关兴这话只是为痛快嘴,並未奢望真的挑拨成功,因此並不著恼伸手笑道:“请坐。” 孙绍拉过椅子坐下,不想跟关兴废话直奔主题道:“关將军,我们同意用粮赎人,但交付之前我想先见见张承將军。” 关兴摇头道:“不急,先尝尝我研製的新茶,我相信孙兄会喜欢的。” 三月正是採茶季节,关兴便趁閒暇之余採摘炒制了一些,原本打算自己饮用的,现在孙绍来了自然要推销一下了,毕竟这也是自己的潜在客户嘛。 在孙绍的注视下,关兴打开竹筒,又拿过两根竹片绑在一起类似筷子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將黑不溜秋的所谓新茶夹进水壶,又拿起火炉上已经烧开的水壶,將沸水倒进茶壶中。 整个过程关兴的动作都格外温柔,但那只不知挖过什么的脏手实在有些败好感。 关兴等茶泡开才將茶水倒入杯中,又將杯子推到孙绍面前笑道:“孙兄请。” 孙绍看著泛黄的茶水,嘴唇抽搐了几下没敢喝。 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没有毒? 他主要是对关兴的人品不放心。 关兴却不以为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提起茶壶给自己续上继续饮。 孙绍觉得人家都喝两杯了,自己再不喝就有点不太礼貌了,便端起茶杯轻呡一口,味道略苦。 咦,苦涩过后怎么会有一丝甘甜? 肯定是感觉错了,再尝一口。 孙绍一饮而尽闭眼回味,片刻之后睁眼说道:“初闻清香,细品甘甜,回味悠长,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奇物,这是什么东西?” 说著拿过水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关兴笑道:“这叫茶叶,是关某无意中弄出来的,孙兄喜欢的话走时可以带上一些,回去让亲友们也尝尝。” 营销同样是讲策略的,后世茶商遇到买劣茶的顾客时都会主动送上一些好茶,让顾客回家尝尝,尝过好茶的顾客很难再喝进去劣茶,下次过来自然会买好茶的。 现在也是一样,借孙绍之手將茶叶送给江东士族,培养士族喝茶的习惯,关兴不相信士族喝过茶后还能喝的进去白开水。 等他们手里的茶叶喝完並喜欢上喝茶,自己就可以漫天要价了。 “那就多谢关將军了。” 孙绍笑道:“说正事吧,我们同意关將军提出的,二十万石粮食一人的价格,但我们只交张承將军和周循將军的赎金。” “至於诸葛恪將军,我相信你不敢把他怎么样,不如送给我们卖个人情,如何?” 第87章 被关兴染上恶习 江东虽然富庶,但隨著建业沦陷,官仓里的存粮全便宜了关羽那个王八蛋,加上吴军四面开战,东吴已是王小二过年,快活不下去了。 换句话说,地主家也没余粮了,自然是要精打细算,能省则省的。 况且关兴拿到粮食就会掉头打他们吴军,粮草给的越多吴军挨的揍就越多,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能赖就赖的。 “呃……” 关兴没想到诸葛恪在东吴眼里这么不值钱,愕然片刻才笑道:“可以,没问题。” 此话一出孙绍懵了,关兴这么好说话吗,看著不像啊。 他无从得知关兴的想法,只好赔笑道:“关將军敞亮。” 关兴却笑道:“但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诸葛恪,当事人享有知情权嘛。” “只是不知,诸葛恪若是知道他在你们东吴眼里只是赠品,会是个什么心情?” “还有他爹诸葛瑾,我听说诸葛瑾已经被你二叔任命为南郡太守了,诸葛太守若是知道他的嫡长子在你们眼里这么不值钱,不知会不会產生其他想法,毕竟他有个弟弟在巴蜀当大官呢,你说对吧?” 孙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挣扎片刻咬牙说道:“那就每人二十万石不讲价了,但你得把俘虏的降兵还给我们。” 关兴说的没错,將诸葛恪当成赠品確实不合適,人家毕竟是诸葛家的嫡长子,不能因为区区二十万石粮食搞的诸葛父子离心不是。 既然如此就只能索要其他赠品了,比如降兵。 关兴提起茶壶给他续满,靠著椅背摇头道:“降兵不参与买卖,我是大汉將领不是人口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再说了,我不已经送了一个张明校尉给你们了吗,做人不能太贪啊。” 当今天下什么最值钱,既不是粮食也不是黄金,而是能打仗能劳作的青壮。 那些降兵既是兵源又是劳动力,把他们还给你,谁给我挖煤採矿去? 孙绍脸色微变继续爭取道:“关將军,那群降兵都是家里的顶樑柱,若不回去让他们的父母妻儿怎么活?” “汉中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身为汉中王的將领,关將军就真的忍心看著那群降兵骨肉分离,让他们的父母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吗?“ 这就有点道德绑架了。 关兴冷哼道:“想让他们跟家人团聚可以啊,你们东吴集体投降,这样就不用打仗了,所有降兵都可以开心回家了,多好?” 孙绍语塞,这就没法聊了。 关兴说道:“任何事情都得一步步来,谁也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所以咱们还是说点实际的吧,三位將军就在诸暨,你什么时候送来粮食把人接回去?” 孙绍见此不再对赎回降兵抱有幻想,开门见山道:“粮草就在山阴,只要將军愿意隨时可以交接,但我还是想先见见张承將军。” 关兴果断拒绝道:“没必要,等交接完毕你可以隨时见,你们又不是情侣,不差这几天。” “知道孙兄的心不在这,我就不留你了,甘逊,送孙將军出城取粮。” 孙绍:“……” 有必要这么急吗,好歹留我吃顿饭啊。 关兴表示老子要挖煤採矿,採茶炒茶,分地春耕,甚至还要造纸建校,事情一大堆哪有时间跟你磨嘰? 送走孙绍,关兴立刻带人上山採茶,准备加紧炒制一批,回头让孙绍这个免费推销员送回东吴去。 诸暨虽离山阴不远,但运粮太耗时间,孙绍离开七天才再次返回。 关兴没让他进城,而是就在城外交接,为表诚意先將周循送了出去。 三人之中周循最不值钱,因为他爹死了,他们周家又非本地士族,隨著周瑜离世,周家在江东的影响力越来越低,就算孙绍临阵反悔,接到周循之后取消交易转身离去,他关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现在的孙绍可不敢玩黑吃黑那套,接到周循立刻交付粮食。 关兴等粮食清点入库,確认无误之后才放出诸葛恪换第二批粮草。 换完又改变策略,让孙绍先將最后一批粮运来,再放张承出去。 我都表示过诚意了,你也得表示一下不是。 由於双方缺乏信任,都怕对方在交易过程中黑吃黑,所以交接持续了整整一天,张承出城的时候天都黑了。 张承不是空著手出去的,临走时关兴送了他一辆独轮车,还贴心的帮他推出城门推过护城河。 谁料刚过吊桥,关兴便转身迅速回城,还顺手关上城门拉起吊桥,將张承晾在了护城河边。 张承原地愣住,回过神来对著城墙口吐芬芳。 要么全帮要么不帮,哪有帮人帮一半的道理? 张承知道谩骂无用,只好独自推车前进,却跟生病了似的怎么也推不稳,一步一趔趄,费了很大劲才推出弓箭射程。 孙绍见他走进安全距离,急忙跑来帮忙,推车的同时发现张承的左臂使不上力,诧异问道:“张將军,你手怎么了?” 提起这个,张承不由的悲从中来,当晚汉军袭营,关兴抓住枪桿给他来了记过肩摔,因此扭伤了左手腕。 原本只是轻微扭伤並不严重,及时治疗的话不会產生任何影响,问题是没得到及时治疗啊。 非但没有,该死的关兴还在他身上叠起了罗汉,给他造成了二次伤害。 这下左手算是被干废了,程礼治疗过后说他的左手今后都甭想再提重物了。 孙绍见他有难言之隱便没再问,而是转移话题道:“车上这四口箱子是干什么用的?” 张承苦笑道:“是关兴送的茶叶,咱们四人每人一箱。” 孙绍诧异道:“送这么多,关兴人还怪好哩。” 当日谈判时关兴確实说过送他茶叶,孙绍以为那傢伙只是隨口一说,却没想到…… 张承愤恨骂道:“好个屁,子虞你记住,关兴什么心都有,唯独不会有好心,送咱们茶叶更是包藏祸心。” “最近我们也在喝茶,喝了半个月后惊讶发现已经对茶上癮,一天不喝就嘴里没味,搞的现在我连冷水都喝不下去,就算喝水也得烧开再喝。” 大汉既没有茶叶也没有喝开水的习惯,更没有细菌寄生虫之类的概念,渴了都是直接喝凉水的, 但关兴那个王八蛋不知道抽什么风,隨身带著茶杯,喝的都是热水,没有热水寧愿渴著也得等水烧开再喝,害的张承也染上了喝热水的恶习。 张承骂骂咧咧的说道:“所以关兴送咱们茶叶肯定是想养成咱们喝茶的习惯,再拿著茶叶漫天要价,狠狠的勒索咱们,毕竟炒茶的配方在他手里。” 孙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喝了,將这些茶叶都扔了吧。” 张承连忙阻止道:“別,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 “至於配方,回去咱就找人研究,他关兴都能弄出来的东西我不相信咱们这么多人弄不出来。” 第88章 张承再次领兵 终於回到队伍,张承打开木箱,看著里面摆放整齐的竹筒,有种明知是苍蝇,却不得不吞的噁心感。 他知道关兴送茶没安好心,却没法拒绝。 品尝过茶的美味之后再让他回去喝生水,真心喝不下去。 张承手臂用力,將箱盖狠狠盖了下去,藉此发泄掉心中鬱气之后才说道:“聊正事吧,建业那边情况怎么样?” 孙绍苦笑道:“很不乐观,大都督集结所有力量猛攻建业,却始终攻不下来,现在江东人心惶惶,很多士族都在暗中勾结魏军,试图接引魏军南下,从而在曹操那里获得灭吴首功。” “军师虽然及时出手,压下了所有暗流,但也只是暂时的,再攻不下建业城,局势怕就控制不住了。” “军师和大都督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觉得建业目前的情况最多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內再没转机,咱们自己就得崩了。” 建业的压力太大了,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每天都得吃掉一座山,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更重要的是看不到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信心,没有信心就会另找出路,比如降魏。 问题是士族有出路,他们孙吴宗室没有啊,曹操刘备不管谁夺了江东,他们孙家的结局都不会好。 张承一拳砸在箱盖上愤恨骂道:“你说的对,咱们急需一场胜利,哪怕只是场小胜也能提振信心。”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张承转身看向刚刚出来的诸暨城,咬牙发狠道:“比起防守坚城的关羽,还是眼前的关兴更好收拾一些,灭了关兴就能暂时压下江东军民躁动的心。” 东吴现在的局势虽然危急,却还没到缴械投降的地步,所以必须坚持,只要坚持下去就有可能等到转机。 坚持的时间越久,等来转机的可能性就越大。 张承盯著城墙思忖许久,咬牙说道:“周循诸葛恪,你俩別回去了,转道前往山中联繫山越各部,然后等我归来,与我一起夹击关兴。” 他虽全军覆没,把自己打成了光杆將军,但並未收到撤职命令。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是南征主將,周循诸葛恪还是他的部下。 周循诸葛恪同时拜道:“喏……” 他俩现在也憋一肚子火,这次败的太窝囊了,还没开打就被俘了,换谁能受得了? 除憋屈外他俩也没脸回去啊,回去大都督询问失败原因,让他俩怎么说? 我啥也不知道,睡的正香呢就被关兴摸进帅帐抱走了? 这话让两位公子怎么说得出口,他俩不要面子的吗? 尤其是诸葛恪,被关兴摸进营中直接抱走不说,还在生病的情况下被关兴从乌伤遛到诸暨,差点遛断气啊。 现在病虽治好恨却没消,做梦都想擒住关兴,將关兴带给他的羞辱加倍还回去。 因此既不想回去面对军师大都督的灵魂拷问,又想打败关兴洗刷耻辱的两人对张承的命令非常支持。 诸葛恪问道:“將军,让我俩去山越没问题,但我俩意见发生衝突的时候听谁的?” 张承说道:“听周循的,你俩先去山阴休整,商量出计划之后再南下进入山越各部,组建山越联军等我命令。” 两人点了点头,跟著押送粮草的太守淳于式赶去山阴,张承则带著孙绍赶回建业匯报情况。 张承心急如焚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仅用五天就赶到了建业城下。 然后赶往军营直奔吕蒙帅帐,进帐发现张昭也在,躬身行礼惭愧拜道:“败军之將张承拜见大都督,末將有辱使命,还请大都督责罚。” 吕蒙最近愁的头髮都白了,看著比白衣渡江时老了十岁不止,却强装镇定的说道:“先说说交战情况,小小关兴为何如此难缠?” 他是真没想到,征战多年经验丰富的张承会败在初出茅庐的关兴手中,因此急切的想知道失败原因。 张承答道:“此战主要是末將轻敌所致,再有就是关兴的战术比较奇特,不跟你正面交战,而是跟草原胡骑似的不断骚扰,你追他就跑,你停下他就袭扰,把你搞的精疲力尽之后他再全力一击。” “最后一战末將自问没有疏漏,谁料关兴却在通往诸暨的路上挖了无数陷阱,踩进去顶多穿透脚心,根本不致命,可这样的陷阱遍地都是,逼得末將不得不停下排除,如此就大大迟缓了行军速度。” “白天折腾就够累的了,晚上还要派兵骚扰,搞的將士们好几天都没睡好,最后一夜我明知道他会袭营,並且做好埋伏静等他上鉤,可將士们太累了,累的站著都能睡著,所以……” 吕蒙与张昭对视一眼同时沉默,这种战术確实无耻,但也確实好用。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破? 张承继续说道:“依末將之见,破解这种战术唯一的办法就是集合数倍於敌的兵力四面围堵,不断压缩敌军的生存空间,逼的敌军退无可退只能跟咱们决战。” “末將已命周循诸葛恪前往山中联繫山越各部,大都督若能再派两支兵马,一支由浙水南下攻占大末,堵住关兴西撤之路,一支由余杭钱唐南下夺取诸暨和剡县的话,定能將关兴堵在乌伤聚而歼之。” 吕蒙思忖片刻,看向张昭问道:“军师觉得如何?” 张昭捋须道:“建业久攻不下,军中暗流涌动,咱们急需一场胜利鼓舞人心。” “而且关兴刚刚大胜一场,实力和威望大涨,若是不甘寂寞衝出乌伤,攻打山阴乃至进入吴郡,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江东六郡的所有兵马都在建业,其他郡县集体空虚,关兴进入吴郡就是一路横推,那样的话咱们的粮草可就危险了。” 吴郡是江东少有的平原,也是江东最大的產粮区,江东一半以上的粮草都靠吴郡供应,那里若被关兴祸祸了,后面的仗就不用打了。 张昭继续说道:“所以老夫认为,既然建业暂时无法攻下,索性接受仲嗣(张承的字)的提议,集中力量先灭了关兴,不能再给关兴发展的机会了。” 吕蒙当机立断道:“那就按军师的意思办,仲嗣(si),我再给你三万兵马,即日南下夺回诸暨剡县,將关兴逼回乌伤。” “再命全琮(cong)率两万兵马沿浙水南下收復大末,全琮由你节制,这次我要你亲手將关兴押到我面前。” 其实他不太想用张承,给你一万兵马就回来你一个,败的这么惨,还有脸再次领兵? 但谁叫他是张昭的儿子呢,这些日子他靠著张昭才压下军中暗流,没有张昭的话估计魏军早就南下了。 这种情况下他哪敢得罪张昭啊? 张承闻言大喜,躬身拜道:“谢大都督信任,末將这次定能將关兴押到您面前。” 目前吴军全在建业,根本不用另行抽调,粮草也算充足,拿来就能用。 因此张承並未耽搁,仅跟全琮磨合两天便率领三万大军再次南下,路上暗自发狠,一定要將上次失去的全拿回来。 第89章 汉军集体扮演张承 时间回到交接当天。 刚將张承送出城,关兴便迫不及待的关闭城门,赶回县衙查看此次收穫。 小县城没有大粮仓,粮食只能暂时存放在县衙的空房中,结果依旧放不下,最后连审案用的大堂都占了。 关兴走进大堂,看著堆的跟天板一样高的粮袋,搓著双手激动说道:“还是绑票来钱快啊,无本买卖做久了怎么感觉有点上癮呢?” 这些粮食足够他们上万汉军吃好几个月了,再加上手里的存粮,完全可以坚持到秋收。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啊。 正在清点粮草的县令程礼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就怕好吃难消化啊,你把张承放了回去,张承可不会感激你,说不定这会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带兵攻打咱们了。” 关兴笑道:“把说不定去掉,张承输的这么憋屈心里肯定是不服滴,这会估计已经连夜出发,赶回建业调兵了。” “不过无所谓,他若敢来我就再擒他一次,来一次擒一次,不信打不服。” 不管是两军交战还是两人打架,输的那个不会觉得是自己技不如人,只会觉得这次大意了或者对方耍诈了,若再来一次自己肯定能贏。 主打一个怪天怪地怪空气,唯独不会怪自己,因此心里肯定是不服滴。 面对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打败他几次,让他认识到自己不是运气不行,而是真的能力不行,他才会真正的心悦诚服。 歷史上诸葛丞相擒了孟获七次才把这位南蛮王打服,自己才擒了张承一次,还早著呢。 程礼无语说道:“將军,你也太自信了,不怕阴沟里翻船啊?” 关兴歪著脑袋思忖道:“老程言之有理,得提前布局早做准备,不能等屎涌到屁眼上了才知道著急,都聚过来,咱们商量下对策。” 程礼甘逊,寧桓关岩等汉军高层全围了过来,甘逊嘟囔道:“將军你这也太提前了,张承才刚走。” 关兴笑道:“老甘,你要这么说我就得问你个问题了,人们都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善战者没有功劳,那些不善战的反而军功显赫呢?” “这……”甘逊语塞。 关兴也没指望他回答,直接公布答案道:“因为战爭是矛盾尖锐到无法调和之后的最终爆发,而那些善战者目光敏锐,能够提前发现並解决矛盾,让最后的决战根本打不起来。” “换句话说就是善战者总能提前发现问题並解决问题,將问题扼杀在摇篮里,你还啥都没感觉到呢,人家已经完事了。”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摸清张承的思路,在张承尚未动手的时候就將他给摁下去,而不是等他杀到城下才拼死反击。” “现在你们都把自己想像成张承,在脑子里构想一下,若你是张承,接下来会怎么排兵布阵?” “甘逊,你先说。” 千秋伟业不是一个人能干成的,他关兴就算强如韩信,没可靠的队友辅助也啥都干不成,所以必须儘快培养几位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將。 独当一面首先要学的就是独立思考,先分析出问题,再设法解决问题。 甘逊靠著粮袋思索许久才將自己代入进张承的角色,悠悠说道:“我若是张承,肯定先总结这次失败的教训。” “此战吴军失败的原因有三,首先是分兵,让周循守乌伤,诸葛恪运粮,张承则带兵追击,因此拉长了战线给了咱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其次只有追击没有围堵,导致咱们可以一路逃,逼的他只能一路追。” “最后没守好后方,没在诸暨剡县驻扎守军,让我们轻鬆拿下两城断了他的退路,乱了他的方寸。”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所以我若是张承,肯定会吸取这些教训,问吕蒙討要更多兵马,然后分两路进军,一路沿浙水南下收復大末,切断咱们西逃之路,一路直奔诸暨,收復诸暨剡县两城,將咱们逼回乌伤。” 关兴鼓掌道:“说的好,有没有要补充的,老程你来说。” 程礼愕然道:“你们聊你们的跟我有啥关係,我只是个县令,哦不,代理县令。” 关兴笑道:“咱们现在还是草台班子没那么多分工和讲究,能者多劳全面发展嘛。” “况且县令怎么了,县令就不能带兵打仗了吗,大汉文武啥时候分的这么清楚了?” 程礼无语,他只是个大夫,现在当上县令不说,还进入了汉军决策层? 怎么突然就改行了呢,我都六十了啊。 程礼斟酌片刻说道:“现在我是张承,我这次之所以输这么惨不是能力不行,是汉军太特么能跑了。” “再次领兵的话,绝对不能让汉军继续跟脱韁野马似的撒欢狂奔,必须將他们限制在金衢盆地,然后步步蚕食,除甘逊说的两路大军之外,我还可以让豫章太守从南昌出兵,让会稽太守从山阴出兵,五根手指逐渐聚成拳头,將汉军攥死在手心。” “等等,这样的话汉军退入山中,跟山越苟且怎么办,必须联繫山越,许以高官厚禄,让各部宗帅率军北伐,与各部大军挥师乌伤,將汉军围死在乌伤城內。” “乌伤不是建业,既没高大的城墙也没足够的存粮,只要围住就是胜利。” 甘逊寧桓等人听的冷汗下来了,这特么也太狠了,一点活路不给留啊。 关兴却满脸轻鬆的鼓起了掌,鼓掌结束继续笑道:“寧桓,说说你的意见。” 寧桓思忖道:“我觉得除甘校尉和程老的方法之外,还可以在汉军內部搞点事情。” “汉军都是江东本地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士族私兵和吴军精英,家眷都在吴军手中,若用高官诱惑或者家眷威胁,定能逼的他们反水,让他们在汉军內部搞破坏,或者为吴军提供情报。” “届时外有吴军压境,內有汉军叛乱,汉军再强也只有死路一条。” 甘逊听的冷汗淋漓,埋怨道:“別说了,怪嚇人的。” 关兴收起笑容,脸色凝重的问道:“还有补充的吗?” 见没人回答,关兴继续说道:“你们刚才说的这些我非常认同,吴军攻不下建业城肯定会先抽调兵力收拾咱们,所以我猜,张承这次南下的兵力不会少於五万。” “而且有了上次教训,这次他绝对不会再轻敌冒进,肯定会稳扎稳打步步推进。” “再加上山越这个变数,咱们最危险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诸位,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第90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面对关兴的询问,眾人心情沉重的堪比上坟。 若张承真像他们刚才说的那样,数路大军同时扑来围追堵截,他们所依赖的机动性就会瞬间丧失殆尽,逃无可逃。 这是专为他们汉军设计的天罗地网啊,在兵力战力都不如人家的情况下,让他们拿什么打? 甘逊忧心忡忡的说道:“太难了,若能拖个一两年,等炼钢厂彻底投產,所有人都换上新式武器和农具的话或许可以,但是现在,时间太紧张了,咱们根本发展不起来。” 甘逊虽没去过炼钢厂,却看过关兴写的乌伤发展计划书,若真按照关兴的规划发展下去,最多三年他就有信心正面硬刚十万吴军,问题是吴军不给他们发展时间啊。 程礼寧桓等人也没破敌之计,同时发出一声无奈嘆息。 唉…… 只能发现问题却无法解决问题是大多数人的通病。 他们虽能猜到张承的战术却想不出破敌之策,人家吴军就是要用绝对的实力欺负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关兴却胸有成竹的笑道:“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甘逊眼前一亮连忙问道:“莫非將军已有破敌之策,还请將军明示。” 关兴说道:“这种多路进攻的打法也就表面看著嚇唬人,实际上作用真心不大,只要咱们抢在吴军到来之前逐个击破,不给他们在乌伤会师的机会就行。” “刚才老程说吴军可能会有五路,一路浙水一路诸暨,一路山阴一路豫章,还有一路山越对吧?” “咱们先来聊聊五路的情况,据前线传回消息,江东各郡的郡兵以及士族私兵都被吕蒙抽调去了建业,导致江东各地无比空虚,也就是说豫章这一路可以去掉,因为豫章已经无兵可派了。” “山阴那边也是一样,又被孟骏抢了次粮,加上张承周循三人的赎金大多是山阴出的,山阴现在也穷的尿血,给不了张承太多帮助。” “也就是说吴军的兵力並没有想像中充足,咱们只需应付浙水诸暨以及山越三路就行。” 他不是后世的教员,但吕蒙也不是后世的光头校长啊。 吕蒙的实力比校长差远了,打不起十面埋伏那种富裕仗。 甘逊思忖道:“將军言之有理,豫章距离太远又无兵可调,確实不太可能,但山阴还是有可能的,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赶在吴军到来之前攻下山阴,將城中粮草全部运回乌伤再说?” 关兴摇头道:“这时候打山阴已经晚了,太守淳于式整天面对咱们这样的恶邻怎么可能不加强防范?” “况且山阴是郡城,不是短时间能拿下的,若是打成消耗战可就正中吴军下怀了。” 甘逊一想也是,摊手说道:“末將还是不费脑筋了,听您安排吧。” 关兴听的直翻白眼,继续说道:“吴军若真三路並进的话必须面临一个严重问题,就是无法有效协调和及时沟通,因此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齐头並进。”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右路大军赶到诸暨需要十天,左路大军赶到大末却只需要九天,剩下的这一天就是咱们可以利用的时间差。” “而且因为两路大军无法及时沟通,彼此不会知道对方的准確位置,更无法及时了解对方的情况,所以就给了咱们更大的操作空间。” 这个时代可没有隨时互通消息的无线电,军队撒出去就等於放了羊,主將无法隨时掌握情况,只能靠前线將领自主决断。 同样的,前线將领也无法及时了解主將的想法,不知道情况就会踌躇犹豫,犹豫就会貽误战机。 所以歷史上大多数多路出击,齐头並进的战术都会以失败告终。 关兴继续说道:“寧桓关岩,你俩明早出发,寧桓前往大末沿著浙水探查,关岩赶往富春钱唐,全力打探吴军的情况,我要知道两路吴军的主將是谁,以及各自率领的具体兵力,总之打探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寧桓关岩同时拜道:“喏……” 关兴继续说道:“还有一路山越,山越是个麻烦啊,我所料不错的话,张承应该已经派人去联繫会稽附近的山越渠帅潘临了吧。” 提起山越,关兴是真头疼。 因为山越並非只有越人,而是包括汉人在內的多民族的统称。 造成山越泛滥,屡剿不绝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江东的地形太特么复杂了,除吴郡之外其他郡县全是山。 尤其是会稽郡,七山一水二分田,八山一水一分田,山脉连著大山,大山连著小山,到处都是易守难攻的天险。 当地百姓就住在山与山的夹缝中,夹缝太小,可供耕地太少,能容纳的人口自然不会太多,逼的百姓只能按照村落分散居住。 村落间的屏障就是山,两个村子之间隔著一座乃至好几座大山,串个门都得以月为限。 这种奇葩地形將当地百姓强行割裂,形成了一个个彼此独立的原始部落,也为当地豪强提供了绝佳的生存土壤,让他们可以占山为王。 那些所谓的山越渠帅与其说是部族首领,不如说是啸聚山林的强盗。 而且这些首领的个体实力並不强,理论上隨便派支郡兵就能轻鬆收拾,奈何他们占据的地形太险,又分布的太鬆散,导致朝廷很难剿灭。 目前不止会稽,丹阳豫章甚至荆南交州都有山越盘踞,一个山头一支部族,彼此还互不统属,散的跟天上繁星似的,朝廷想要剿灭他们只能挖竹子似的一根根去挖,挖完又很快有新的竹子长出,因此屡剿不绝。 东吴的歷史就是一部跟山越的作战史,东吴前中后期那些史书记载的名將几乎都有征討山越的经歷,且大部分都以胜利告终。 但这种胜利没什么卵用,山越打不过你还不知道跑吗,战败之后往山里一钻你追是不追,追的话路难走又容易遭埋伏。 不追的话山越很快就会满血復活,你怎么办? 所以吴军每次征討山越都会打成消耗战,比的就是看谁命长。 关兴刚刚提到的山越渠帅潘临就被陆逊揍过。 十七年前,也就是建安八年,时任屯田都尉的陆逊亲自带兵深入险地,打败渠帅潘临,招收部曲两千余人,却没抓住潘临本人。 被陆逊暴揍之后潘临也学了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劫掠,这些年下山劫掠的次数明显减少,始终维持在一个既让吴军头疼,又不至於吴军派兵征討的临界点。 毕竟吴军征討一次也挺费劲的,消耗大量粮草却只取得极小战果,明显是笔亏本买卖嘛! 关兴揉著眉心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一闪连忙问道:“吴军向来都有抓山越为兵的先例,那么问题来了,咱们俘虏了上万吴军,其中有没有山越出身,或者乾脆就是潘临麾下出来的?” 第91章 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想要收拾潘临得先了解潘临的情况,比如他的老巢在哪? 而想弄清楚潘临的藏身之处,最好的办法就是询问他曾经的部下了。 就跟后世忽必烈率领汉军打蒙古人似的,哥几个在哪猫冬,汉人不知道,我忽某还能不知道吗? 甘逊等人面面相覷,俘虏那么多汉军,怎么可能每个都做背景调查? 关兴见他们这样就知道没啥指望,挥手说道:“那就都去休息吧,明早集合大军询问一下就知道了。” 一夜无话。 早晨天刚亮,寧桓关岩就带著斥候营分头行动,前去打探吴军的消息。 谁料城门刚刚打开,十名乞丐便衝到城下,为首乞丐喊道:“关羽將军麾下,羽字营校刀手邓宏求见二公子。” 此话將刚出城的关岩嚇了一跳,不敢怠慢忙將他们请进城,並派人火速赶往县衙匯报关兴。 关兴接到消息同样吃了一惊,忙让关岩將人带来县衙,同时命厨房给他们做饭。 建业到诸暨七八百里,沿途又都是敌占区,邓宏他们肯定累坏了。 事实证明关兴猜对了,走进县衙的邓宏等人风尘僕僕满脸污垢,悽惨的像他们当日刚从麦城到大別山似的,看著就让人心疼。 关兴主动迎上,抓住邓宏正欲行礼的手说道:“路上累坏了吧,咱们之间就別拘束了,休息一下准备吃饭。” 邓宏也是从麦城赶到大別山的二百残兵之一,跟关兴自然是认识滴。 不认识的关羽也不敢派啊,万一被关兴当成吴军密探隨手砍了咋整? 邓宏顺势站起,取出怀中绢帛递给关兴说道:“这是君侯给你的信,君侯让卑职问问公子,打了胜仗为什么不向建业报捷?” 关兴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没跟关羽匯报过战况,最近事情实在太多,竟把老爹给忘了。 无奈摸著鼻子心虚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邓宏答道:“是吕蒙故意透露给我们,试图引诱君侯出城袭营,君侯及时察觉没有上当。” “君侯让卑职告诉公子,吴军攻不下建业城肯定会拿公子开刀,派出更多的兵马围剿,让公子多加提防。” “君侯还说吴军的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迷,只要公子这边扛住,吴军自己就会崩溃,然后给魏军可趁之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君侯还说魏军一旦南下,让公子不要逗留立刻赶去荆南与大公子会师,这是军令,公子到时候必须执行。” 关兴脸色微变,魏军可没有吴军那样的崩盘危机,南下围攻建业的同时肯定还会四处出击,再加上江东带路党的配合,自己继续留守乌伤的话,压力会比现在大上十倍不止。 关羽却让自己看见魏军就往荆南跑,想干什么? 明显是想独自对抗魏军,任由魏军攻破建业城,然后去死啊。 失荆州对关羽打击这么大吗,怎么都把人给整疯魔了? 可是老关,你是不是忘了有句话叫做君命有所不受啊,我凭啥听你的? 关兴看完书信说道:“这一路赶来也挺累的,休息一下明天再回去吧。” 邓宏摇头道:“卑职不回去了,君侯怕公子大战结束又不向他匯报,所以命卑职留在您身边听调,等战事有了结果再回去向他报信。” 关兴:“……” 不就是忙忘了嘛,有必要一直念叨吗? 父子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不过他和关羽之间確实需要一个沟通的枢纽,闻言笑道:“那你先去吃饭休息,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老程,安排一下。” 送走邓宏,关兴命令大军集合。 很快城中三千余人便全部集结完毕,关兴走到队伍面前大声喊道:“你们之中有没有山越出来的,確切的说有没有从潘临麾下出来的,站出来我瞧瞧。” 前方將士面面相覷无人应答,身后却有个声音弱弱喊道:“我就是。” 关兴回头发现竟是王涛,诧异道:“你是山越渠帅潘临麾下的?” “我没记错的话潘临是建安八年被陆逊打败並俘虏两千人的,那时你还没出生呢吧?” 王涛揉著衣角有些拘谨的说道:“我是两年前跟著潘临下山劫掠,不小心扭伤脚被贺氏私兵俘虏,然后被贺氏当做周循公子的新婚贺礼送给周家的。” 江东士族可不是打不还手的软柿子,山越劫掠士族的同时士族也会打击山越,双方互抓俘虏已是常態。 而且士族之间经常互送俘虏奴隶,男女都送,王涛被山阴贺氏抓住,当成礼物送出不足为奇。 关兴笑道:“怪不得你会遭遇军中霸凌,原来根子在这呢,先休息下,待会我有任务交给你。” 说完再次看向大军,高声询问道:“还有没有,有的话站出来。” 无人应答。 关兴见此不再指望,挥手说道:“那就这样吧,回去好好训练,七天后军中大比,名列前茅者编入突击营,一切资源优先发放,升职优先考虑,解散。” 兵贵精而不贵多,为了今后更好的作战,他准备建立一支能够翻山越岭长途奔袭,执行刺杀斩首任务的特种队,人数不需要多,三五百足矣。 人数可以不多,战力却必须高,想要快速成型並投入战斗,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军中选拔,优中选优。 至於时间够不够,关兴丝毫不担心,张承从诸暨赶回建业至少需要五六天,再筹集兵马调拨粮草,再將大军带到诸暨,怎么著也得一个月。 毕竟自己快马赶路跟率领大军赶路不是一个速度,而且吃过亏的张承不太可能再拋下粮草快速行军,如此一来时间就更充足了。 “嗷嗷嗷……”將士们闻言集体亢奋,迫不及待的思索著怎么在大比上超常发挥,將身边同袍全给比下去。 男人嘛,谁还没点好胜心了? 关兴却搂住王涛的脖子笑道:“涛哥,组织上有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 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我去死吧? 王涛可是在山越部族的土匪窝里长大的,见过太多土匪首领忽悠手下嘍囉送死的场景,知道领导和顏悦色的时候基本没好事,弱弱说道:“我可以拒绝吗?” 关兴摇头道:“你刚也看见了,三千多人就选出你一个,你不去谁去?”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让你回家看看父母,顺便打听一下潘临的行踪,以及潘临麾下兵力的数量,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王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拒绝的理由,无奈点头道:“好吧。” 关兴笑道:“走,咱们聊聊回到部落的任务,以及如何应对潘临及其他人的询问。” “对了,你在山越的地位怎么样,能见到潘临本人吗?” 王涛弱弱说道:“其实我叫潘涛,潘临是我爹。” “两年前被俘之后怕被士族知道身份报復,所以才临时改姓王的。” 关兴:“……” 第92章 山越少主的悲惨遭遇 什么,王涛竟是潘临的儿子? 自己让他对付的山越渠帅竟是人家老爹? 关兴脸皮发烫,尷尬的恨不得钻进地缝。 试想一下,吕蒙搂著自己脖子语重心长的说“安国,你去把关羽给我解决了”是什么场景? 自己肯定二话不说,上去就给吕蒙两个大比兜啊,那特么是我亲爹。 王涛竟然没跟自己动手,涵养还是挺好的。 关兴摸著鼻子訕笑道:“要不你回去劝劝你爹,带著部曲投靠汉军,我上奏大王封他个將军,怎么样?” “你爹身为渠帅,应该也有一颗封侯拜相的上进之心吧?” 山越虽是多民族的统称却是以汉人为主,所在的浙地又是大汉內陆,数百年下来早被汉文化给同化了。 要知道大汉纸面上的疆域可是很广的,最南端都到交州的日南郡了,日南郡是哪,那是后世越猴的中部啊。 也就是说现在大半个东南亚都是大汉名义上的疆域,更何况浙地。 浙地既是大汉疆域,潘临又是大汉土匪,没理由不想上岸吧。 谁料王涛却摇头道:“將军,卑职觉得我爹那號人还是得揍,至於要不要詔安,揍完再说。” 关兴:“……” 什么情况,你这么孝顺吗? 王涛继续道:“实话说吧,我爹当年是跟著严白虎征討会稽太守王朗起家的,媳妇都是抢来的,每次抢劫结束都会在抢劫来的女子身上发泄兽慾,因此生了十二个儿子,十六个闺女。” “这些儿女有还没长大就夭折的,有打猎被野兽咬死的,有战死的,还有战乱失踪知死活的,比如我。” “我被俘之时,十二个儿子加上我只剩五个,十六个闺女只剩七个,现在不知道还剩几个。” 关兴无语道:“这夭折率也太高了吧,超过一半都没成年呢吧。” 王涛愤恨不平的说道:“那些怀孕流掉的和出生的时候一尸两命的还没算呢,我爹就是个管杀不管埋的混蛋,生下孩子从来不管,任由我们自生自灭。” “我十三岁之前几乎没见过他,十三岁后觉得我长大了,能当个战力使用了就扔给我把刀,啥都不教硬逼著我跟他上战场,” “那时候的我上了战场除了做个人形盾牌给他挡刀之外屁用没有,我因此受伤他也从来没管过,甚至连问都没问过,將军你说,你见过这么畜牲的爹吗,这是当爹的该干的事吗?” 王涛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下意识的握住了刀柄,看的关兴嘴角直哆嗦,生怕他突然情绪崩溃给自己来一刀。 关兴连忙摸著他的胸膛劝道:“別激动別激动,那你娘呢,你想她吗?” 提起母亲王涛一愣,眼中出现了剎那恍惚,悠悠说道:“我娘是山阴贺氏的族人,好像跟我说过她是贺氏家主贺齐的堂妹,当年被我爹抢走才有了我。” “我娘说刘繇当刺史的那几年江东特別乱,山贼土匪起义军外加士族私兵,还有村与村之间的宗族械斗,放眼整个江东,找不到一块净土。”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潘临俘虏的,在我十岁那年就病逝了,临死前特意交代千万別回山阴贺氏,更別说是她的儿子,因为山阴贺氏跟潘临的仇很深,知道我是潘临的儿子非但不会认我这个外甥,还会弄死我这个家族耻辱,所以我被山阴贺氏俘虏之后便改了姓。” “我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姐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关兴听的莫名唏嘘,这王涛的童年也太惨了,那些年也太乱了。 那时候的乱跟现在的乱完全不是一回事,確切的说不是一个量级。 现在虽也是乱世,魏汉吴三国不断征伐看著挺惨,实际上战乱只发生在三国边境,三国內部还是相对稳定,百姓可以安心耕种,安心生活的。 黄巾爆发的那几年却不同,那是系统性的乱,朝堂上派系倾轧,地方上诸侯爭霸,土匪抢劫,宗族械斗,恶霸欺压,各种乱象群魔乱舞。 因为律法的丧失,上到王侯下到百姓全被激发了心底的兽慾,激活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大汉人口巔峰时期超过六千万,一场黄巾之乱就减了一半,这些减少的人口都是战爭带来的吗? 非也,战爭才能死几个人? 说句不该说的,就算曹操屠城成性也才屠了几十万人,那剩下的几千万人都是怎么死的? 无非就是你杀我我杀你,你抢我我抢你,通过暴力手段杀掉別人或者抢走別人赖以生存的口粮,导致別人饿死。 关键杀完还懒的清理尸体,由此又引发了瘟疫…… 说句不好听的,那个年代你走在路上多看別人两眼都可能挨上几刀。 所以说战爭不可怕,没有秩序的混乱才可怕。 关兴的询问勾起了王涛的心酸往事,王涛满脸煞气的说道:“將军,我可以回家打探消息,但我有个请求,来日攻打潘临时我想当先锋,亲手抓住潘临。” 关兴被整不会了,弱弱说道:“这不好吧,那毕竟是你爹,你就算不待见他也得注意下影响嘛,百善孝为先啊。” 大汉以孝治天下,王涛仇视他爹没问题,但若因此落个弒父的名声,以后就没法混了。 王涛摇头道:“我知道您是为我的前途担忧,怕我毁了名声將来升不了官,可我不在乎,我就是想亲手抓住潘临,將他押到我母亲的坟前,问问他还是不是人?” “我要把他的荣耀和尊严全都踩在脚底下,让他知道什么叫代价。” “將军,你不觉得光耀门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爹踩在脚下,告诉他你比他强吗?” 关兴:“……” 这个说法確实挺有诱惑力啊,但將关羽踩在脚下,难度有点大啊。 等等不对啊,我不是来劝这小子的吗,怎么快被他给洗脑了? 这还是初见时那个面对霸凌唯唯诺诺,自己让他殴打仇人他都得蒙著眼睛的小屁孩吗? 怎么几天不见疯魔了? 果然,老实人都是佛魔双生的,內心的恶魔一旦被激活,展现出的破坏力足以令人绝望。 不过这对关兴是个好事。 关兴收起笑容,郑重其事的说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来日征討潘临,我同意你当先锋。” “而且我答应你,等打败吴军光復江东,我让你以潘临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走进山阴贺氏,让山阴贺氏所有族人都去你娘坟前叩拜,届时你想让你娘葬在贺家还是葬在潘家,看你心情。” 这个大饼可太对王涛胃口了,王涛指天为誓道:“將军放心,卑职一定亲手將潘临押到你面前。” 关兴搂住他的脖子笑道:“走,咱聊聊演戏的事情,回去见到你爹可得好好演,就算恨不得杀了他也得先赔笑脸,做个合格的孝子贤孙,懂吗?” 第93章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时间紧迫,关兴不敢耽搁。 在书房里跟王涛密谋了半个多时辰便出发,骑著快马赶往乌伤炼钢厂。 路上继续向王涛灌输臥底的自我修养,教他如何做一位懂的忍辱负重的优秀臥底。 关兴虽没做过臥底却看过无数关於臥底的小说和影视剧,拿来教导王涛足够了。 傍晚顺利赶到乌伤炼钢厂,找到厂长冯铁柱问道:“样品打造好了吗?” 冯铁柱献宝似的激动道:“那必须的,將军这边请,我带您去瞧瞧。” 跟著冯铁柱走进库房,发现货架上摆著许多农具,铁锹铁锄钁头都有,铁锹分为圆头和方头,就是后世农村常见的那种。 锄头宽而短,锄刃上方还有个半圆,用来除草效果槓槓的。 钁头的刃面长而窄,一钁头下去能挖半尺深,这玩意在手,家里地少的话都不用耕牛,自己拿著钁头都给翻了。 这几样农具虽然无法跟后世的机械化相比,但大汉百姓人手一件的话,耕种效率绝对会比现在高出好几倍。 旁边还放著几把锯条,都是按照自己要求打造的斜齿锯,有手锯有弓锯,还有那种专锯大型木材的双人锯,用这东西伐木,效率槓槓滴。 墙角还放著三把曲辕犁,外形跟关兴小时候见过的没有任何区別,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投入使用后能展现出怎样的威力。 这些东西放在后世就是个价格不超过四位数的普通物件,但在大汉却是国宝级的神器。 关兴指著货架说道:“王涛,这里的东西隨便看隨便拿,回去见你爹总得带几样礼物不是,你爹若是问起东西的来歷,知道怎么说吗?” 王涛重重点头道:“將军放心,我绝对把潘临忽悠的找不著北。”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就在这休息,明天一早出发,我回乌伤找纪杰商量点事。” 汉军目前有诸暨剡县,乌伤大末四座城池,其中诸暨由甘逊驻守,剡县由孟骏驻守,乌伤由纪杰驻守,大末由沈翊驻守。 关兴饭都没吃便带著亲兵赶去乌伤城,纪杰得知消息立刻出城迎接,热情笑道:“將军,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关兴笑道:“有什么好接的,我又不是不知道路,谢冲回来了吗?” 纪杰摇头道:“没有,乌伤的地分完之后就去大末分地了。” 关兴说道:“那就聊聊突击营的事,这次突击营选拔赛你可不能藏私,必须把麾下最精锐的兵派过去。” 纪杰闻言一阵肉疼,当將军的谁捨得把麾下的精兵送给別人,但军令又不能不服从,只好拍著胸脯赔笑道:“將军放心,麾下士兵能被选进突击营也是我的荣幸。” 就这样关兴暂时在乌伤住了下来,同时让剡县的孟骏也带兵赶来,开始进行突击营第一轮选拔。 而另一边,王涛也开启了征程。 在炼钢厂休息一夜,王涛肩上扛著一把圆头铁锹一把钁头,左手提著木匠用的轻型双人锯回家了。 他爹潘临的老巢离此不远,就在旁边的会稽山脉里,王涛轻车熟路,仅用两天就赶到了山脉中段的黑龙岭。 黑龙岭跟严震的鸡头岭差不多,上山只有一条道,典型的易守难攻。 王涛刚靠近黑龙岭,几名穿著破烂武器简陋的土匪便从树后窜出將他围住,斜著眼睛呵斥道:“什么人,来我黑龙岭干什么,莫不是吴狗派来的奸细?” 王涛目光从几人身上逐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年纪最小的土匪身上兴奋说道:“石头是我啊,我潘涛。” 几名土匪脸色齐变,定睛打量片刻终於认出,扔掉武器围上来兴奋道:“还真是七公子,你不是被俘了吗,两年没见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咋回来的?” 王涛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回头聊,我爹在哪我要马上见他。” 眾人簇拥著王涛兴奋道:“走走走,渠帅在山寨吃酒呢,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王涛撇嘴,那老东西记不记得有自己这个儿子还两说呢,怎么可能高兴? 儘管如此,他还是露著即將见到亲人的笑脸跟著几人前往山寨。 潘临可不像严震那个二货將老巢设在了半山腰,而是在半山腰建了个假巢,自己却在山下结寨居住隨时准备逃跑。 不过最近无事,潘临也乐得清閒,在山寨里醉生梦死,过的那叫一个逍遥。 此刻年过半百,老態龙钟的潘临跟瘫了似的,靠在虎皮大椅上搂著两名刚劫掠来的,看著还没成年的少女快活,头一扭嘴一张,少女便识趣的將酒水和水果送入他的口中。 少女动作稍微慢点,他就一个眼神瞪过去,嚇的少女浑身哆嗦,却惹得潘临满脸享受哈哈大笑。 潘临下首还坐著一位同样搂著少女肆意妄为的男子,男子看起来三十余岁,而且眉宇间跟潘临有几分相似,正是潘临的长子潘仁。 长子可不是王涛那样的消耗品,而是精心培养的家族继承人,只是身为人子,却在老爹面前抱著女人乱啃,实在有些不像话。 由此可见这个潘仁也不是啥好鸟,典型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潘仁喝了口酒,又在怀中少女的身上狠狠捏了一把,这才说道:“爹,最近乌伤那边汉军和吴军打的如火如荼,咱们要不要趁机出去捞一把,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啊。” 山贼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家门口发生的事都不知道的话还混个屁啊? 因此父子俩享乐的同时,並未忽略对汉吴两军战事的关注。 潘临闻言立即反驳道:“你给我消停的吧,咱们是什么,山贼啊,掺和汉吴两军的交战不是找死吗?” “汉吴两军都是汉军,人家汉军內斗你不离远点还想往上凑,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忘了咱们父子当年被陆逊打的有多惨了吗?” 建安八年,陆逊那个王八蛋为了刷军功,率领大军翻山越岭,差点没把他给撵死。 当时潘临觉得自己已经跑的够快了,可该死的陆逊还是追在屁股后面一路狂砍,將他三四千兵马打的只剩三四十人,那场景他现在想起还一阵后怕。 从那之后潘临就暗自发誓,若再见到官兵立马绕道走,绝不跟官兵正面起衝突,可是这个逆子竟想著主动掺和官兵內斗,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潘仁却不以为意的说道:“不打官兵怎么坐稳渠帅的位置,爹你怎么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 他们山越是官兵的经验包,但反过来,官兵又何尝不是他们山越的经验包? 他们山越跟官兵作战向来都是无所谓输贏的,只要没被官兵打死就算胜。 因为对山越来说,败给官兵不是耻辱而是荣耀,就算战败了也可以在其他寨主面前挺直腰杆,无比自豪的说道:“哥们跟官兵大战三百回合没被打死,你就说牛不牛?” 其他寨主立马就会满脸崇拜的迎合道:“大哥牛掰啊,兄弟以后就跟你混了。” 若非如此,潘临又怎会在被陆逊打成光杆之后快速崛起? 当年潘临虽被陆逊打的无比淒凉,却也因跟陆逊交手赚到了巨大的声望,引的附近山寨纷纷来投。 但他爹像被陆逊打出心理阴影了,越老越怂了。 现在潘临老了,眼看著没几天活头了,身为继承人的潘仁自然想效仿老爹,在汉吴两军身上给自己刷点声望。 潘临却气的抡起酒樽无情砸出,破口骂道:“除非我死,否则绝不许你招惹官兵,听到没?” 潘仁侧身躲开正要辩解,一名哨兵进来拜道:“渠帅,少帅,涛公子回来了,说有重要军情向渠帅匯报。” 父子俩同时愣住,愕然片刻潘临问道:“涛公子,哪个涛公子,我还有个叫潘涛的儿子吗?” 第94章 欲擒故纵坑老爹 潘临是真不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 他从懂事起就开始抢劫,抢钱抢粮抢女人,抢回的女人优先享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潘临这辈子就干两件事,抢劫享受,享受完继续抢,那些被他抢回並糟蹋的女人过的怎么样,是否怀孕,怀孕之后该怎么生活,生下孩子之后该怎么养活,潘临是一概不管。 所以听到有个叫潘涛的儿子求见时,心神明显恍惚了下。 他是真不记得了。 潘仁同样愣在原地,思忖许久才说道:“想起来了,不就是被贺家劫走的老七嘛,两年前咱们去山阴抢劫,谁料贺氏提前收到消息布下埋伏,咱们没打过跑了,老七被落后边了。” 潘临蹙眉道:“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但老七不是被贺家俘虏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难道是贺家派来的奸细?” 潘临可不是刚出社会的愣头青,现在除了自己谁都不信,包括亲儿子。 这年头亲儿子也不值得信任,况且潘涛消失两年,时间长的他都快忘了还有潘涛这么个儿子,估计潘涛也快忘了有他这么个爹。 因此潘临打死也不相信潘涛是来探望他这个父亲的。 再说了,潘涛是被贺家生擒的战俘,地位等同於奴隶,江东士族对奴隶的管控可是很严滴,怎么可能给奴隶逃跑的机会? 除非主动放回。 综上所述,潘涛回来肯定不是跟他敘父子情的,而是要他命的。 潘仁笑道:“是不是贺家派来的奸细,叫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潘临点头道:“把老七带进来吧。” 就算是要他命的也得先见了再说,人都回来了你总不能躲著不见吧,那成啥了? 王涛很快便扛著铁锹钁头,提著锯子走进房间,朝潘临和潘仁拜道:“父亲,大哥,我回来了。” 潘临盯著王涛打量许久才问道:“你咋回来的,贺家突发善心,把你给放了?” 知父莫如子。 王涛知道他爹是个什么玩意,也知道他爹的疑心病有多重,闻言连忙说道:“不是,我是从汉军炼钢厂偷跑出来的,回来时还从炼钢厂顺了几件农具。” 潘临瞥了眼他肩上的农具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问道:“你不是被贺家抓了吗,怎么会在汉军之中,哪个汉军,刘备的汉军还是孙权的汉军?” 大汉还没亡呢,对他们这群山贼来说,魏军汉军吴军都属於汉军,没区別。 王涛继续道:“是这样的,我被贺家俘虏之后便被当做新婚贺礼送给了周循公子,前段时间周循公子带著我们討伐关兴,然后就连同周循公子一起被关兴將军给俘虏了。” “之后关兴將军便在乌伤修建了炼钢厂,我被分配到厂里当工人,其实在炼钢厂干也挺好的,但我想我姐了,父亲,我姐还好吗?” 对付老爹也得讲究策略,直接说因为思念老爹才回来,潘临肯定是不会信的。 自己都不信的话这个老贼能信吗? 所以打感情牌也不能直接来,得从其他方面迂迴一下。 “这个……”潘临抓著鬍子纠结道:“应该可能大概,挺好的吧。” 他闺女那么多,鬼知道王涛说的是哪个? 王涛直翻白眼道:“我姐叫潘蓉,排行老五。” 潘临猛拍大腿笑道:“你说蓉蓉啊,我去年把她嫁给广铜寨少寨主了,上个月还去广铜寨吃满月酒来著,你要不要去瞧瞧你的大外甥?” 山越各寨也有联姻,身为山越渠帅,潘临的女儿自然要嫁给附近山寨。 王涛闻言说道:“算了,我姐没事我就放心了,父亲大哥你们继续,我回去上班了,再不回去要扣薪水的。” 什么玩意,扣薪水? 薪水两字对他们山贼来说可真新鲜。 见王涛真的转身离去,潘仁急道:“等等,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吗,怎么还要回去,不怕被打断腿啊。” 汉军什么时候对俘虏这么仁慈了,逃跑都只扣薪水了? 王涛自豪的说道:“我现在是汉中王的部下,跟孙权曹操那群妖艷贱货不一样,我们讲究人……人……哦那个人性化管理。” 潘临:“……” 这才几年没见,怎么新词就一套一套的,汉中王的军队都这么奇葩吗? 王涛却放下肩上钁头,扔下手中锯子说道:“麻烦父亲將这几件农具给我姐送去,就当我给外甥的礼物了,走了爹。” 潘临被整不会了,连忙伸手道:“你先等会,回自己家这么急干啥,好歹吃顿饭聊聊嘛。” 说著跳过桌案跑到农具面前,脚尖一勾挑起钁头,挥了几下试试手感,然后抡起手臂对著地面就狠狠砸去。 只听咚的一声,地面被挖出一个巴掌深的坑,看的潘临两眼放光道:“这钁头也太锋利了。” 要知道房间的地面可是专门夯实过的,硬度比石头差不了多少。 这么坚硬的地面都能挖出巴掌深,换到鬆软的农田里还了得? 他们土匪也是要种地的,只是在农閒或者秋收的时候才下山抢劫,因此潘临也算个庄稼汉,对农具的喜爱不比武器小,这么锋利的农具可太对他胃口了。 山寨中若有数千把这样的钁头还打个屁的劫,单是开垦荒地就够养活自己了。 如此想著,潘临將钁头扔给潘仁,勾起铁锹熟练的向刚挖开的深坑別去,轻鬆別出一个小坑。 最后潘临將目光投向木工锯,拿起锯子快步上前,左脚踩住桌案,然后弯腰將锯齿对准桌案边沿用力拉扯。 隨著木屑横飞,原本平整的桌面上多出一个两公分的锯痕,而且快速延伸。 这下连潘仁都坐不住了,起身上前一肩肘撞开潘临,豪横说道:“爹你让开,我来。” 说完抓著锯柄开始拉扯,仅半刻钟不到,尺五宽的桌案便被锯成两半,父子俩各抓著半块断面查看,看著锯痕均匀宛如艺术品的断面同时惊呼出声。 潘仁震惊道:“爹,这也太锋利了,有这玩意在手,以后砍柴得多省事?” “谁说不是呢?”潘临激动的抓著锯子狠亲两口,这才转身搂住王涛的脖子笑道:“老七,跟爹说说你们那个什么炼钢厂,里面是不是都是这玩意,具体有多少?” 农具就是生產力,庄稼汉对这些东西没有抵抗力。 王涛却摇头道:“不能说,炼钢厂机密不能透露。” 潘临:“……” 我是你爹,你跟我说这个? 人都是贱胚子,若是主动交代,他就会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陷阱,你这么积极会不会有其他目的。 但若拒绝,他就会因为害怕失去而上赶著求你。 潘临就是这样,见王涛不说当场就不干了,不悦的说道:“这叫什么话,咱俩可是父子,亲近远疏分不出来吗,快说快说。” 王涛再次摇头。 潘临恼火了,黑著脸正要呵斥,哨兵再次进来拜道:“渠帅少帅,山外来了两位客人,说是吴军將领周循和诸葛恪,有要事求见渠帅。” 第95章 汉臣在哪都牛掰 什么玩意? 吴军將领主动求见他们山越? 潘临愣了片刻才问道:“他们来干嘛?” 哨兵答道:“两人没说,只说要跟渠帅面谈,渠帅咱见不见,不见的话我带人赶走。” 潘临却笑道:“咱们山寨今天可真热闹,带进来吧。” 说完返回桌前准备摆架子,却悲催发现面前的桌案已被锯断,不悦的喊道:“老大老七,把这破玩意给我拿出去换个新的进来,让客人看见了多跌份。” 王涛还沉浸在周循诸葛恪突然到来的震惊中,被潘仁喊了几遍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干活。 很快桌案换好,王涛再次说道:“父亲大哥,你们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潘临还没得到心仪的农具怎么可能让他走,连忙喊道:“你给我站那,敢乱跑我打断你的腿,老大看住他。” 潘仁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拎小鸡似的强行將他摁在了自己案前,这才问道:“爹,你说周循诸葛恪找咱干啥?” 他们可是山越,是吴军將领刷军功的经验包,以前都是见面就打的,今天怎么主动上门了? 潘临冷哼道:“还能干什么,被汉军揍了找咱帮忙唄。” “话说关羽將军也是真厉害,竟从荆州打到了建业,还有关兴,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领著两三千乌合之眾就把张承上万大军给全歼了,牛掰啊。” 王涛:“……” 提到关羽就尊称关羽將军,说起关兴就称毛头小子? 姓潘的你是不是飘了? 对王涛来说,关兴是除母亲和姐姐外第三个给他尊重和关怀的人,是照进他黑暗生命中的救赎之光,对他的重要性比潘临这个毫无感情可言的亲爹好了不知多少。 该死的潘临竟敢当著他的面轻视他的恩人,不可原谅。 潘仁却诧异道:“找咱们帮忙打汉军,这不开玩笑嘛,咱们打不过吴军,吴军打不过汉军,周循诸葛恪从哪里看出来咱们能打过汉军?” 潘临摇头道:“不管了,等人来了再说。” 很快两名穿著华丽的少年被押进房间,正是周循和诸葛恪。 走进房间两人抬眼观察,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铁锹钁头和锯子,这几件东西跟房间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显的很是突兀,因此格外惹人注意。 两人却没在意,他们是来办事的不是看农具的,因此快速收回目光扫视其他地方,看到潘临潘仁时没觉得怎样,但当看到被潘仁夹在腋下的王涛时却心中一惊同时一愣。 身为周氏家奴,周循此前是不认识王涛的,但被俘之后王涛摇身一变成了关兴的亲兵,天天跟在关兴屁股后面,想不认识都不行。 关兴的亲兵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也是来拉拢潘临的?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却不得不硬著头皮上前拜道:“驃骑將军(孙权)麾下骑都尉周循(诸葛恪)见过渠帅。” 潘临大马金刀的斜靠在椅子上,盯著两人问道:“两位公子来我黑龙岭有何贵干吶?” 周循说道:“渠帅是个敞亮人,我也就不废话了,周某奉张承將军之命,请渠帅出山与我们一起夹击汉军,事成之后张承將军愿上奏驃骑將军,封渠帅为討虏將军。” 潘临笑道:“討虏將军,很有诱惑力啊,但有个问题还请周公子为我解惑,你们来找我肯定是因为打不过汉军,或者觉得没有把握打过汉军,所以才想拉我入局的,你们能打过汉军的话就不会来请我了对不对?”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你们吴军都打不过汉军,又凭什么觉得我能打过呢?”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诱惑再大也得有命啊。 周循笑道:“上次是我们大意了,不小心才著了关兴的道,这次张承將军率领五万大军南下,渠帅觉得二次领兵的张承將军还会犯上次的错误吗,觉得关兴万余降兵打的过我们五万大军吗?” “实话说吧,张承將军並不是让渠帅带兵出山跟关兴死磕,只是想让渠帅封住所有进山道路,不让关兴战败后进山逃走而已。” “换句话说,张承將军要的不是打败汉军,而是全歼汉军生擒关兴,所以才请渠帅帮忙。” “而且不需要出山进攻,只是简单的封住山路不放关兴进来,这对渠帅来说应该不难吧?” 潘临歪著脑袋思忖道:“確实不难,但现在关羽將军占据著建业,你们又久久夺不回来,汉吴两军目前局势如此胶著,实在不是站队的好时机啊,站错了咋整?” 周循摇头道:“局势越不明朗,站队的收益才会越大,局势明朗了还要你干什么?” “渠帅若想投靠关羽也可以,但问题是关羽会比我们给的更多吗,关家父子治军严明,投了汉军,渠帅可就没有现在这么逍遥了。” “至於说两边都不投,继续躲在老巢坐山观虎斗,周某劝渠帅最好別有这种想法。” 潘临诧异道:“为何?” 周循笑道:“因为大国交战不可能允许小国站旁边看,渠帅若不站队,我们肯定会跟关兴联合起来先灭了你,这个道理我想渠帅应该明白。” “甚至不用联合,只需略施手段就能摁死你,比如扶持你其中一个儿子,或者某个实力强横且跟你不对付,又惦记你位置的寨主。” “渠帅今年快六十了吧,年纪越来越大,对山越各寨的掌控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吧,继续待在山寨的话,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没牙的老虎连猫都不如,只要你露出疲態,你的继承者们会立即扑上来將你撕的连渣都不剩,但若接受驃骑將军的册封,別的不敢说,至少可以保你安享晚年。” “我们的条件已经摆到桌面上了,行不行麻烦渠帅给句痛快话,毕竟大家都挺忙的。” 周循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到桌案前坐下,挺胸抬头直视潘临,大有一言不合立马走人,绝不跟你废半句话的架势。 不得不说,汉臣在异族面前就是豪横,求人都求的趾高气昂,盛气凌人。 面对周循的逼视,潘临退缩了,躲开他的目光陷入沉思。 周循说的对,山越渠帅都是竞爭上岗的,自己越来越老,几个儿子和底下的寨主也越来越蠢蠢欲动,再不想办法说不定明天就被儿子和属下给砍死了。 降吴则不同,披上了官衣就有了法律保护,那些逆子和属下再想动他就得考虑后果。 为了自己的晚年生活,潘临当即拍桌子道:“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但我只封路不参战。” 周循指著对面的王涛满意笑道:“恭喜渠帅做出了最正確的选择,那就请渠帅砍了这个关兴派来的密探,表示一下诚意吧!” 第96章 任务圆满完成 官场上混的都是人精,空口白牙没人会信。 尤其是潘临这种反覆无常的山贼,想要获得吴军信任就必须拿出让吴军信服的诚意,比如杀掉王涛这个关兴使者。 见周循指向王涛,潘氏父子同时愣住,他们竟然认识,这事闹的。 王涛心里却乐开了,他只是来收拾潘家的,来之前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周循诸葛恪,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过既然遇到了就没有不笑纳的道理,对吧? 王涛扭头喊道:“爹,这个时候降吴跟官渡战后降袁绍没啥区別,你可要想清楚啊。” 爹? 这下轮到周循诸葛恪懵逼了,两人面面相覷对视片刻,异口同声的问道:“渠帅,他是你儿子?” 他俩竟是父子关係,这不日了狗了吗? 潘临拍著脑袋哈哈大笑道:“亲生的,他是从那个什么乌伤炼钢厂偷跑回来的,回来时还顺了几件东西,你们看看。” 说完指向地上的钁头铁锹,诸葛恪过去捡起,给周循扔了一把过去,两人试完钁头铁锹,又拿起锯子把潘临的桌案给锯了。 看著锯条和锯开的桌案断面惊呼道:“好锋利的锯条,这是哪来的,乌伤炼钢厂又是什么鬼?” 王涛自豪的说道:“是关兴將军放走你们之后修建的打铁作坊,里面的黏土坩堝可以將铁矿直接融化成铁水,打铁速度是此前的几十倍,短短半月不到,这样的农具就打造了上百套。” “除这些外,关兴將军还打造了曲辕犁,耕地效率是直辕犁的好几倍,关兴將军说了,要在一年內让乌伤境內百姓都用上这样的农具。” 周循诸葛恪再次瞪大眼睛,看著手中农具满脸震惊。 他们自然知道农具的重要性,但农具是铁打造的。 铁是什么,那是衡量国家实力的標准,江东仅有的那点铁產量都供应军队了,根本没多少能流入民间的。 別说江东,富庶的中原都做不到人手一把农具,他关兴凭什么? “等等……”周循突然抓住什么,震惊问道:“你刚才说关兴可以將铁矿直接融化成铁水?” “铁矿怎么可能直接融化成铁水,况且就算真的融化,你们拿什么盛啊,铁水的温度可是能把一切都烧穿的。” 就算你的炼铁炉是铁做的,但连铁炉都烧成水了,铁炉里的东西还会在吗? 王涛摇头道:“这就涉及到炼钢厂的核心机密了,別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说。” “周將军,诸葛將军,我此次回来只是给我母亲上坟,顺带探望我姐的,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既然你们已经联合,我待在这里也没啥意义了,告辞。” 说完掰开潘仁的胳膊就要走,潘仁却抓住他的腰带说道:“给我回来,不说清楚你哪都甭想去。” 农具的威力他已经见识过了,这样的好东西若只是看得见却摸不著,他会连觉都睡不好的。 王涛挣扎道:“鬆开,我是不会背叛关兴將军的,你们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个字。” 潘仁闻言看向潘临,潘临则看向周循。 周循蹙眉道:“王涛,关兴既然有这么好的技艺,为什么只打造农具不打造武器?” 武器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先打农具不打武器,有点捨本逐末了,关兴会这么蠢吗? 王涛冷哼道:“因为武器够用啊,你们吴军贡献了那么多,暂时还没用完呢。” 周循:“……” 你特么是在侮辱我吗? 他黑著脸呵斥道:“少在这阴阳怪气的,別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拿关兴没办法了,等打败关兴,炼钢厂依旧是我们的。” 王涛冷哼道:“周將军你想多了吧,上次大战,乌伤几易其手,你们在乌伤城搜到过想要的东西吗?” “我並不相信你们能打败关兴將军,退一万步讲,就算关兴將军真的不敌,也有足够的时间將炼钢厂一把烧掉,让你们毛都找不到。” “实话说吧,关兴將军修建炼钢厂的时候就制定了详细的撤离方案,以此確保就算战败,炼钢厂也不会落到你们手中。” 周循笑道:“我相信关兴有这个实力,但那又如何,我们这次的目標是关兴本人,等抓住了关兴以及他手下的工匠,一切都不是问题。” 王涛冷哼道:“那还问我做什么,你等回头直接去问关將军本人好了。” 周循看向潘临,潘临当机立断道:“老大,將老七关进地牢,战事结束前不许放出,再命各寨寨主率领精锐火速赶到黑龙岭集合,隨时准备出山对付关兴,周將军,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周循满意笑道:“就按渠帅的意思办。” 潘临大喜道:“来人,將姑娘们都带进来,咱们接著奏乐接著舞,今日务必要让两位將军尽兴。” 商议完毕潘临大摆筵席,热情招待周循与诸葛恪。 不过宴会跟王涛没关係,他被扔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对此王涛脸上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他的任务是蛊惑潘临,让潘临將山越各寨的精锐全部集结到黑龙岭,然后被关兴一网打尽。 山越各寨分的太散,想在短时间內快速解决,必须得先把他们集结起来,否则拔钉子似的一颗颗拔的话,得拔到什么时候去? 本来王涛以为说服潘临还需费番功夫,没想到周循诸葛恪帮他完成了任务,这可真是太好了。 之后几天,接到潘临命令的各寨寨主纷纷带著麾下兵马赶来集结,这些寨主所带兵马並不多,最少的不过百,最多的也才七八百,但聚在一起就很可观了,总兵力接近万人。 如此很快过去七天,这天晚上丑时左右,王涛见看守的狱卒睡著,慢慢脱下鞋子,拿出藏在鞋底里的,只有手指宽巴掌长的锯条,对著牢房的柵栏轻轻锯了下去。 因为今天是与关兴约定的,进攻山寨的日子,他怕潘临知道中计后恼羞成怒把他给杀了。 所以必须逃跑,出去之后想办法放火製造混乱,给关兴创造机会。 土匪窝里的牢房跟官府的没法比,大半都是竹子建的,锯起来不费什么力气,王涛轻鬆搞定。 然后將锯条塞回鞋底,侧著身子从缝隙里钻出去,很快便离开地牢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里毕竟是他的家,找个地方藏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第97章 周循诸葛恪又被俘了? 黑龙岭十里之外的山坳中,数千汉军正在偷偷埋伏,领头的正是关兴。 等了约半个时辰,斥候回来匯报导:“將军,各部都已到达指定位置,以黑龙岭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出入口都被堵住,保证黑龙岭內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关兴激动说道:“如此就太好了,大军出发,今晚將会稽山脉中的山越部族一网打尽。” “邓宏,你带斥候先走,给我把沿途的钉子都拔掉。” 这些日子关兴一直在筹建突击队,抽调的三千精英全带了过来,也就是说今晚便是突击队的最终选拔赛,战后根据战功排名次。 突击队的队长则由邓宏临时担任,邓宏再怎么说也是追隨关羽多年的老兵,能力经验都没得说,由他带领突击队完全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暂时不回关羽身边去,既然如此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 “喏……”邓宏带著十余名斥候沿著王涛留下的標记向前摸去,走到暗哨埋伏地点轻鬆解决,然后发出两声鸟叫让关兴跟上。 山越的军事素养比士族私兵更不堪,这个点早就躲在哨所呼呼大睡了,邓宏收拾起这样的敌人根本没有压力。 连续清理掉八处暗哨,大军终於赶到黑龙岭山寨,站在高处向下望去,这片被山围起来的村落竟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除少数房屋之外大部分都是农田。 更欣喜的是为腾出更多的耕地,房屋都是並排建在一起的,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太省事了。 不过现在农田里躺满了山越士兵,可怜的士兵连个帐篷和床板都没有,就这样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条件是真的简陋。 关兴扫视一番,喊来邓宏孟骏纪杰等人低声吩咐道:“你们带队悄悄摸过去,先收拾砖瓦房,再收拾茅草屋,解决了砖瓦房和茅草屋,剩下的就好办了。”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房屋里住的肯定是领导,不先收拾领导,难道对著躺在农田里的小兵嘎嘎乱杀吗? 眾將默默点头,邓宏带著二十人率先出发,做贼似的躡手躡脚的走到最中间,最辉煌的砖瓦房前,朝这边挥了挥手。 晚上挥手是看不见手的,但能看见影子。 关兴看到信號立刻说道:“上。” 孟骏点了点头,带著最精锐的二十名將士悄悄向另一座砖瓦房摸去。 然后第三队第四队,汉军就这样分批输送,神不知鬼不觉的將所有砖瓦房全部包围,开始朝茅草屋下手。 茅草屋刚被包围三分之一,农田中一名熟睡的山贼不知做噩梦了还是怎么著,突然翻身一脚踹出,好死不死的,脚底板正好踹在旁边土匪的脸上。 被踹土匪以为遭遇袭击,条件反射般的呵斥道:“什么人?” 熟睡的山贼被惊醒,汉军也全都处在神经紧绷的高度紧张中,有人听到喊声没忍住尖叫出声,然后就引起了连锁反应,地上的山贼纷纷甦醒。 关兴见被包围的差不多了也不计较,立刻挥刀吼道:“汉军已至,降者不杀。” 说完率先向远处的房屋衝去,沿途遇到阻拦的挥手就是一刀,身后士兵同样喊著口號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埋伏在房屋附近的汉军也展开了行动,邓宏一脚踹开房门快速杀入,进门直奔床榻而去。 他还不知道这是渠帅潘临的臥室,但潘临降吴之后为討好周循诸葛恪,便將臥室让给了他俩。 既然决定上岸就得按岸上的规矩办,好东西得让领导先享用,毕竟潘临还指望周循诸葛恪在官场上庇护他呢,所以…… 身在敌营,周循诸葛恪也不敢太放鬆,晚上都是和衣而眠枕戈待旦的,听到踹门声猛的起身,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十几道黑影朝自己这边扑来。 两人脸色大变连忙举剑格挡,但他俩都不是靠武力值混的猛將,面对的又是十倍於己的敌人,骤然之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很快便被邓宏制服。 两人被死死摁住挣扎不脱,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潘临,你竟然出卖我?” 邓宏身边有跟他俩接触过的士兵,听到熟悉的喊声连忙凑近查看,看清两人面容立即惊呼道:“队长,这是周循和诸葛恪,咱们抓到大鱼了。” “当真?”邓宏同样惊呼出声,同时凑近查看,但他不认识两人,只好说道:“找绳子绑住,千万別让他俩挣脱了。” 周循诸葛恪:“……”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自报一下家门吗,你们特么谁啊? 另一边,孟骏几乎与邓宏同时踹开房门,进门发现房间里住著一位老头,老头怀中还抱著两名少女。 孟骏满脸嫉妒的说道:“老不死的挺会享受啊,你就是渠帅潘临吧?” 潘临刚被惊醒惊魂未定,闻言本能的说道:“我不是,潘临在隔壁。” 孟骏冷哼道:“既然不是潘临,留著就没用了,直接砍了吧。” 潘临嚇的连忙改口道:“不要,我招,我就是渠帅潘临。” 汉军前期的隱蔽工作做的太好,致使后面的抓捕行动异常顺利,顺利的让砖瓦房內的山越高层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俘虏。 也让偽装成普通山贼,躺在农田里等信號的王涛惊掉了下巴。 王涛见农田里的山贼本能的向汉军衝去,连忙吼道:“我是渠帅潘临的七公子潘涛,我投降,兄弟们投降吧,渠帅潘临都被俘了还打个屁啊?”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见汉军衝进砖瓦房了,汉军豪横的將砖瓦房全部包围,潘临不管住在哪座砖瓦房里都逃不掉被俘的命运,因此他也不算说谎。 汉军的突然到来让局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刚被吵醒便看到敌军的山贼如同受惊的兔子,脑子比局势更混乱,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思考,只会凭藉本能行事,要么衝锋要么逃跑,各行其事。 但若有人指条明路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跟从,因为他们没法思考不知道怎么做,除了盲从別无选择。 所以当王涛喊出“潘临被俘,咱们投降”的口號时,身边土匪几乎本能的跟他一起跪了下去。 投降是会传染的,见有人投降,其他山贼纷纷效仿,很快便跪下大半,剩下小半迟迟等不到渠帅潘临和各寨寨主的命令,只好也跪了下去。 这时王涛起身,朝汉军喊道:“我是潘涛,我要见关兴將军。” 王涛很快便被带到关兴面前,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乾的不错,此战你当居首功。” “刚才邓宏派人来说他们抓住了周循诸葛恪,走吧,隨我见见老朋友去。” 第98章 关兴再见周循诸葛恪 接到周循诸葛恪被俘的消息时,关兴著实震惊了下。 他虽早就猜到张承会派人联繫潘临,却没想到派来的是这两位爷,更没想到他俩会被自己堵个正著。 这不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吗你说。 关兴带著王涛走进砖瓦房,抬手制止想要开口的邓宏,走到两人面前笑道:“周兄,诸葛兄,这才分开几天啊怎么又见面了,咱哥仨这么有缘吗?” 周循诸葛恪四目相对欲哭无泪,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不是不想见关兴,只是不想以这种方式见。 双方若能换个位置,让他们抓住关兴,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態站在关兴面前的话,他们会非常乐意。 奈何现实与理想的落差太大,大的让人实在无法接受啊。 周循不想忍受关兴的奚落,便將目光移向王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果然是关兴派来的奸细,只是我不明白,你都被关进地牢了,怎么还会跟关兴取得联繫,难道山寨里不止有你一个奸细?” 这不应该,关兴才来乌伤几天,而且一直忙著跟吴军作战,閒下来的时间更短,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向山越安插太多奸细。 关兴扭头看向王涛,示意他来回答。 王涛没想到自己也有人前显圣的机会,顿时精神抖擞的说道:“因为我的任务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单纯的攛掇潘临將山越各寨集结起来,好让关將军一网打尽而已。” “至於山越的基本情况以及黑龙岭周围的地形图,早在来之前我就匯报给关將军了。” “我原以为攛掇潘临集结各寨需要费番功夫,所以才拿炼钢厂做诱饵,谁知我还没来得及行动,您二位就帮我把山越各寨集结起来了,这事整的,让我受之有愧啊!” 关兴顿时露出恍然大悟般的神情,抓住两人的手又是兴奋又是感动的说道:“原来二位才是抓住潘临,全歼山越的头號功臣,这让关某如何报答啊,我我……” “啥都不说了,二位放心,我一定如实上报关羽將军和汉中王,在他们面前为您二位请功,绝不会让二位的心血白费,咱不能让英雄既流血又流泪不是。” “我尼玛……”两人被挤兑的无言以对,只好对著关兴怒目而视,恨不得用眼神將他千刀万剐。 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关兴却像没意识到自己多不受待见似的,叮嘱邓宏道:“邓哥,这两位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帮我照看好,千万別让他俩跑了,每人值二十万石粮呢。” 周循诸葛恪的无名火又上来了,你特么没完没了了是吧。 关兴怕他俩暴走没敢继续刺激,交代几句带著王涛离去。 周循诸葛恪长舒口气,对视一眼同时上床继续睡。 事情已经这样了,从关兴手里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还挣扎个锤子,睡吧,睡死拉倒。 出了房门,关兴对王涛说道:“你爹和你几个兄弟你打算怎么处置?”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王涛就是那种童年受过创伤的倒霉蛋,原生家庭带来的创伤已经成了他的执念,关兴觉得有必要帮忙解决一下。 王涛闻言大喜连忙说道:“谢將军,潘临劫掠数十年,肯定抢到过不少金银珠宝,我打算把这些金银弄出来献给將军充作军资。” 潘临抢劫的主要目標虽是粮食,但遇到金银珠宝也不可能放过不是,毕竟金银也很诱人。 更重要的是潘临做的都是无本买卖,抢了金银也没地去,数十年只进不出,积累的財富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兴奋道:“我就知道没看错你,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完事挑选精锐的山越部眾为兵,由你担任校尉。” 此次俘虏的山越部眾接近万人,就算筛掉一半也有五千之眾,这么多人必须派个值得信任的人统领,对此关兴首先想到的就是王涛。 王涛资歷虽浅又没什么经验,但他有个其他人都不具备的优势,就是他是潘临的儿子,是山越的少主,山越部眾被他统领,心理上更容易接受。 虽不是潘临的嫡长子,也不是潘临指定的继承人,但又有什么关係,只要是潘临的儿子就够了。 王涛大喜,却担忧的说道:“我怕没这能力。”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有我在呢你怕什么,能力是慢慢培养的嘛,回头我派几个有经验的过去帮你不就行了,去吧,儘快处理完,咱们还得回乌伤呢。” “喏……”王涛抱拳一拜,转身喊道:“把潘临和他几个儿子都带到地牢去,我隨后就到。” 说完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又借了套合身的鎧甲,將自己收拾的英气逼人之后才带著关兴派给他的亲兵,迈著六亲不认的步伐赶往地牢。 此刻潘临以及他的四个儿子全被关在牢房,王涛走到牢房前站定,看著如丧考妣,瘫软在地的父亲兄弟,一股多年大仇终於得报的畅快感油然而生,咳嗽两声故作姿態的问道:“爹,住的还习惯吗?” 几人被喊声惊醒纷纷抬头,见王涛穿的人模狗样顿时来气,潘仁最先忍不住,愤恨骂道:“潘涛你个混蛋,竟敢背叛父亲背叛家族。” 说著就要扑来撕打,却被潘临一脚踹开。 潘临跑到面前说道:“老七,你竟是汉军將领,这可真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啊,为父早就知道你是兄弟中最聪明的那个,你果然没让为父失望啊。” 潘临是什么人,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否则也不可能在土匪窝里逍遥这么多年不是。 人精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快速认清现实,他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而不是跟潘仁那个傻冒一样做意气之爭。 王涛听的满脸受用,故作深沉的停顿许久才阴阳怪气道:“但你这个父亲做的让孩儿很失望啊。” “明確说吧,关兴將军已经任命我为校尉,统领山越各寨部眾,只要再立新功,助汉中王成功匡扶汉室,封侯拜相不是梦。” “爹,孩儿的成就也是潘家的荣耀,做为潘家的一份子,您是不是应该助孩儿一臂之力,为家族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啊?” 潘临心中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想让为父做什么贡献?” 王涛咧嘴笑道:“父亲你应该明白,孩儿想继续立功就得练兵,练兵就得要钱,所以……” “你这些年劫掠的金银珠宝都藏哪了,全给我唄。” 第99章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什么,要钱? 你个逆子还敢问我要钱,那特么是我的养老钱? 潘临还没想好怎么拒绝,潘仁却忍不住率先发难道:“潘涛,你个混帐东西联合汉军谋害父亲也就罢了,现在竟还敢要钱,你眼里还有没有父亲,有没有这个家?” 那是潘临的钱吗,那特么是他的钱,他才是潘家的嫡长子。 该死的潘涛坑害他们也就罢了,还敢惦记他的財產,士可忍孰不可忍。 潘涛拿过亲兵手中的长鞭,隔著柵栏对著潘仁就打了过去。 他碍於孝道不敢打潘临,打潘仁这个大哥却毫无心理压力。 而且他曾蒙眼打过霸凌他的私兵,鞭法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打起人来绝对不会落空。 老子蒙眼都能打中,更何况睁著眼睛。 “啊啊啊……”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潘仁没料到王涛动手,没来得及躲避被打的惨叫连天,气急败坏的吼道:“潘涛,你个混帐杂碎竟敢打我,我可是你大……” 话未说完又挨一鞭,王涛边打边问道:“现在老实了吗,能好好说话了吗,还不会说话的话我就继续教你。” 潘仁被打服了,连忙求饶道:“服了服了別打了,你是我哥还不行吗,涛哥饶命啊。” “怂货……” 王涛鄙视一句继续问道:“父亲,我刚才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钱你给不给?” 潘临反问道:“不给又如何?” 那可是他积攒半辈子的財富,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 那些钱就算他没法,留在手里也有安全感吶,给了王涛这个逆子,仅有的安全感可就没了。 王涛冷哼道:“不给就当罪犯处理唄,你作恶这么多年,整本大汉律法恐怕找不出你没犯过的了,也就是说杀你绝对不冤,况且关兴將军即將与吴军开战,战前总得有人祭旗不是。” 什么意思,你特么是一点父子之情都不讲啊。 潘临没想到自己都低头了,这个逆子还是不依不饶,真当他这位纵横江东数十载的山越渠帅是泥捏的? 潘临阴沉著脸质问道:“潘涛,你勾结汉军反攻家族,如此行径对得起潘家的列祖列宗吗?” “还有,大汉以孝治天下,我不相信你敢弒父。” 潘仁连忙接茬道:“就是就是,你可是要封侯拜相的,若是做出弒父之举,將来朝堂上谁还敢用你?” 想在大汉混必须得有个好名声,好名声又分为孝名和贤名,孝在贤之前。 理论上王涛若真做出弒父之事,就算不被律法追究也会寸步难行,但是嘛…… 王涛冷哼道:“首先我本来就是汉军,不存在勾结汉军一说。” “其次我现在已是汉军校尉,就算升不上去也比你们这群山贼强,我已经光宗耀祖了,有什么不敢见列祖列宗的?” “最后別拿孝道压我,博取孝名是为了举孝廉当官,我都已经当官了还要这个虚偽的孝名有个屁用。” ”另外也別拿升不了官嚇我,我是关兴將军的兵,关兴將军是关羽將军的嫡子,关羽將军又是汉中王的弟弟,汉军第一人,我有关家做靠山还怕升不了官吗?” “所以別再挣扎了,你们所谓的依仗对我毫无意义,潘临我再问最后一遍,钱你给不给?” 潘临气的脸色铁青,愤恨说道:“我就不给,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王涛冷哼道:“我知道你在赌我不敢杀你,恭喜你赌对了,我虽不敢背负弒父之名,弒兄之名却是无所谓的,来人,把我四位兄长的脑袋砍下来给我爹当下酒菜。” 牢门打开,亲兵衝进牢房押起潘仁四人就走,四人被嚇的差点失禁连忙求饶。 “老七別这样,咱们是亲兄弟啊。” “我们没想欺负你,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老大逼我们干的,冤有头债有主,有事你找他。” “你们放屁,我何时指使过你们,老七你听哥说,父亲的財富藏在哪里我都知道,哥不跟你爭了,都给你,都给你还不行吗?” 四位兄弟相互指责,急的都快哭了。 指责的同时还在心里疯狂吐槽,不断问候王涛的母族亲属。 该死的潘涛,身为一父同胞的亲兄弟,大家黑道混的好好的,你竟然偷偷考编了? 考编也没什么,但你刚上岸就拿自己亲兄弟开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见四个儿子被押出牢房摁在地上,屠刀也已抡起即將落下,潘临终於屈服了,闭上眼睛满脸肉痛的说道:“我给,我给你还不行吗,財富就藏在……” 王涛满意道:“早这样多好,不出意外咱们明后天就走了,走之前你必须带著全家去我娘坟前叩拜,记住是必须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因为这是你欠她的。” 说完亲自锁上牢门,带著亲兵离去,留下父子五人在牢里面面相覷。 对视许久潘仁才摸著身上的鞭痕愤恨骂道:“该死的混蛋,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玩意,我当初就应该摁死他。” 潘临却认命的嘆道:“算了,他也算咱们潘家的希望了,潘家將来还要靠他呢。” 潘临毕竟老了,开始顾家了,知道反抗不了便接受现实,考虑起了家族未来。 这也算种自我安慰嘛,自己毕竟是为家族牺牲的不是。 潘仁却愤愤不平的说道:“什么叫他是潘家的希望,他是希望我们是什么,牺牲品吗,凭什么为了家族牺牲我们啊?” 潘临不悦的呵斥道:“那你出去跟他拼命去,你弄死他我绝不怪你。” 潘仁沉默,他若有那能耐,还在这里废什么话。 却说王涛,离开牢房立刻去跟关兴匯报,然后带著关兴赶往藏宝地点。 潘临交代的藏宝地点在山上的乱葬岗,入口是潘临正妻,也就是潘仁母亲的坟墓。 顺著通道走进坟墓,包括关兴在內的所有人都被眼前景象给惊呆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个三百多平的巨大墓室,地上摆著整整二十口棺材,里面放的全是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以及穿成串的铜钱,而且是五銖钱,不是孙权发行的大泉幣。 关兴悠悠嘆道:“大汉的有钱人是不是都有病,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把钱藏在坟墓里,不怕被曹操的摸金校尉给偷了啊。” 幸好这里是江东,若在中原,这样的宝墓怕早就被曹贼给糟践了。 王涛问道:“將军,现在怎么办?” 关兴思忖道:“孟骏留下搬运,王涛跟我去筛选山越部眾,强壮的带走,虚弱的放回家,走吧!” 第100章 懂了,又好像没懂 此次夜袭进行的异常顺利,天还没亮便进入到了令人头疼的善后程序。 胜利虽好,却也再次向关兴证明了最大的危险来自內部这一至理。 所以如何处理各寨寨主,杜绝內部隱患就成了亟待解决的头等大事。 鑑於此,关兴將俘虏分成了三部,老弱病残全部发放粮食送其回家,此举轻鬆收服了俘虏的心,用的还是潘临的粮食,关兴是一点不心疼。 年纪適中又体格健壮的俘虏则被选拔为军,由王涛统领,这是之前就说好了的。 至於那些寨主山主等山越高层,全部带走统一关押,等与吴军开战时,打包给张承送去。 这群废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留著非但浪费粮食,还可能暗中搞事,关兴表示自己消受不起,只能请张承先享用。 关兴善后的同时王涛也没閒著,带著潘临潘仁父子几人辛苦半天才找到母亲那被杂草掩埋,近乎消失的坟墓,用鞭子逼著几人替他母亲重新修坟,最后上香叩拜。 潘临被逼著跪在墓前,看著亲手刻写的崭新墓碑欲哭无泪,他已经忘了王涛的母亲是谁,甚至忘了王涛母亲的样子了。 这些年经他手的女人那么多,鬼知道哪个是哪个,现在被逼著向陌生的女人叩拜,心中的屈辱感气的他恨不得撞墙。 等他们拜完,王涛用肩肘將潘临撞到一边,跪在坟前连磕三个响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去山阴贺氏,让贺氏族人將你抬进潘家祖坟。” 迁坟是大事,娘家人是必须要在场的。 “走吧……”王涛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带著父子几人回去,在关兴的帮助下接管新组建的第五部,成了汉军第五位校尉。 午时左右,关兴带著此次缴获的俘虏粮草以及金银珠宝返回,天黑顺利赶到乌伤。 然后便开始了大练兵,选出三百人编入突击队,展开强化训练。 突击队的队长虽是邓宏,训练却由关兴亲自负责。 关兴给突击队的定位是长途奔袭,侦查刺杀,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解决敌人,但在战场上横衝直撞惯了的邓宏明显不具备这种能力,前期只能由关兴来教导。 关兴给突击队制定了严苛的训练项目,分別是体能训练,专业技能训练,野战生存训练以及战术训练四大项,每项又分若干小项。 至於训练强度,也就后世特种兵的十分之一不到。 “快点再快点,注意调整呼吸,加油坚持,马上到家了。” 时间在突击队惨叫连天的训练中过去十天,这天早晨关兴带著突击队继续进行负重越野,一圈下来,包括邓宏在內的长跑队员全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关兴却跟没事人似的依旧神采奕奕,让队员们很是无语。 “跑十几里都不带喘气的,將军怎么比牲口还像牲口啊?” “要不说人家是將军呢,走吧,回去还有伏地挺身,仰臥起坐,匍匐前进,极限攀爬等十几个项目等著咱呢。” “这特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还不如回原部队呢,我们孟校尉虽也不干人事,但没这么牲口啊。” “那你回去吧,將军说了去留自由,你不怕被昔日同僚笑话的话隨便。” 突击队员哀嚎著走进县衙校场,关兴再次喊道:“休息半刻钟,半刻钟后继续……” 话未说完寧桓便举著不用请示,能够隨意通行的小旗冲了进来,远远喊道:“將军,末將有重要军情匯报。” 关兴转身,见是寧桓连忙主动迎上,急切问道:“可是吴军有了消息?” 前段时间寧桓赶往大末探查吴军消息,现在突然回来肯定是查到了什么。 寧桓凑到耳边低声说道:“是的,吴军右路大军约两万人,由偏將军全琮率领,目前已过故鄣,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於潜,將军,怎么办?”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关兴笑道:“放心,早就安排好了,先收拾全琮,再掉过头来慢慢对付张承。” 说完转身朝突击队喊道:“吴军杀来了,该咱们出手了,现在解散休息,天黑出发。” 突击队员集体振奋,异口同声的喊道:“喏……” 吴军可算是来了,再不来他们就要集体跳河了,训练太辛苦了。 关兴无视队员们的欢呼,带著寧桓立刻前去准备。 其实也没啥可准备的,作战计划早已制定好並下发各將领,负责分地的谢冲也已被召回,剩下的按计划执行就成。 时间很快便到傍晚酉时,关兴带著寧桓孟骏邓宏以及挑选的三千精兵赶往大末,准备迎击全琮。 路上寧桓担忧的问道:“將军,全琮再怎么说也有两万人,咱们三千人能打贏吗?” 关兴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將在谋而不在勇,打仗別只看帐面上的实力,还得分析敌军將领的心理。” “右路吴军的主將若是周循和诸葛恪我还忌惮几分,毕竟他俩在咱们手中吃过亏,再次遇见肯定会长记性。” “但全琮不同,他没跟咱们交过手,对咱们肯定存在著轻视之心,我猜张承临行前肯定叮嘱过全琮,全琮也肯定保证过绝不轻视咱们,但是嘛……” “心理学是门很玄妙的学问,嘴上说的再好,落到实处的时候也会出现偏差,而且这种偏差小的当事人都发现不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全琮出身士族又是东吴名將,天生自带优越感,骨子里就看不起咱们这种无名小卒,说他对咱们没有丝毫轻视之心,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其次吴军此战派了整整五万大军,兵力方面占据著绝对的优势,这就会给全琮造成一种固有印象,就是他们吴军才是进攻方,咱们面对他们只能被动防御或者转身逃跑。” “最后,全琮尚未进入咱们的势力范围,目前还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任何人在自家地盘上行军都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觉得敌军不敢过来不敢袭击,防范自然不会太过严密。” “所以咱们若是反其道而行,主动衝到他们的地盘揍他们,只要行动足够隱秘,不被吴军提前发现,肯定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收穫,懂了吗?” 寧桓摸著脑袋傻笑道:“懂了又好像没懂,將军你说的太深奥了,尤其是那个什么心理学,我真的不是很明白。” 关兴笑道:“没事,接触的多了就明白了,你现在只需记住一点,就是吴军离咱们越近,防范就会越严,所以咱们得加速了,务必要在吴军渡过浙水之前截住他们。” 第101章 给全琮一点小小震撼 此战所需的武器粮草都在大末存著,因此关兴不需要带什么輜重,轻装简行一路狂奔就成。 关兴晚上出发,第三天早晨顺利赶到大末,与驻守大末的沈翊交流一番就去休息,天黑继续出发赶往於潜。 大末到於潜三百余里,关兴昼伏夜出走了整整五天终於赶到於潜境內。 这天中午大军藏匿休息,前去探查的寧桓回来匯报导:“將军,全琮已经过了於潜,离咱们不到八十里,算算时间,天黑前还能再走四五十里,也就是说天黑以后,咱们双方的距离只剩四十里不到。” 关兴思忖道:“你们被发现了吗,他们的行军姿態如何,是紧张还是放鬆?” 寧桓说道:“將军放心,咱们的斥候见了他们斥候都绕道走,目前尚未被发现,至於他们的行军姿態,看著挺放鬆的,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关兴点头道:“那就今晚行动,此地离浙水不远,吴军一旦过了浙水肯定会加强戒备,今晚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寧桓你继续探查,注意吴军的一举一动,其他人休息养精蓄锐,今晚准备拼命。” 孟骏低声说道:“將军,兵书中不是说要半渡而击吗,咱们要不要等他们过浙水的时候突然杀出?” 关兴笑骂道:“你都明白的道理全琮能不明白吗,全琮估计也在担心咱们这么干,所以过江的时候肯定会小心再小心,不可能给你半渡而击的机会。” “相反,全琮害怕咱们半渡而击,这会肯定会將主要精力都放在过河上,不会想到咱们会在他们渡河前动手,这才是出其不意,明白不?” 孟骏重重点头道:“受教了,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寧桓按时回来匯报吴军位置。 关兴命大军就地进食,啃乾粮喝凉水,然后立即出发,借著夜色向吴军营地摸去。 寅时三刻顺利赶到吴军营地,远远望去,吴军营地绵延数里一片漆黑。 关兴喊来邓宏吩咐道:“两刻钟后你们突击队先上,给我悄无声息的干掉箭楼上的哨兵,打开营门接应我们进营。” 邓宏点头道:“然后呢,要不要我带人直接摸去帅营把全琮给擒了?” 关兴摇头道:“別闹了,吃过一次亏的人怎么可能上第二次当,张承周循诸葛恪等人都是咱们在帅帐里抓的,你觉得全琮还会住在帅帐里吗,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今晚的帅帐是个障眼法啊。” 邓宏摸著脑袋傻笑道:“那怎么办?” 关兴说道:“打开营门之后你们突击队不必急著进攻注意观察,儘量將全琮给我找出来。” “找不出来也没关係,还有寧桓在外围堵截呢,希望能堵住。” 附近山峦叠嶂,能走的路可不多,寧桓已將地形摸清,有很大把握堵住全琮。 进攻时间到,邓宏带著三十名突击队员悄悄向敌营摸去,路上自动分成三组,赶往离他们最近的三座箭楼。 邓宏带队直奔正前方箭楼,来到鹿角附近拿出炼钢厂专为突击队打造的匕首,轻轻割断捆绑鹿角的绳索,取下木头露出一个可以轻鬆通过的缺口。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隨后邓宏带队顺著缺口进入,躡手躡脚的走到箭楼下方,咬住匕首轻轻爬上箭楼。 箭楼上有三名哨兵防守,这个点全都靠著栏杆打瞌睡,邓宏带著两名队友来到三人身后,朝队友点了点头同时动手,左手自后方捂住哨兵的口鼻,防止他们发出声音,右手匕首迅速划过哨兵咽喉。 完事接住哨兵尸体,將他们轻轻放好,又朝箭楼下方的队友打了个手势,然后便站在箭楼上扮演起了哨兵。 楼下队友收到信號,轻轻打开营门朝关兴所在的位置伸了个懒腰。 另外两座箭楼也很顺利,关兴见三支小分队皆已完成任务,连忙带著大军向营地摸去。 走了许久眼看就要进入营內,箭楼上的邓宏突然看到一支巡逻兵朝这边走来,脸色大变忙朝关兴挥手发送信號。 关兴时刻关注著箭楼上的信息,接到信號连忙抬手臥倒,身后大军同样臥倒。 今夜无月,四周一片漆黑,巡逻兵没有看到趴在地上的汉军身影,却看到了敞开的营门,诧异道:“门怎么开著,过去关好,再提醒其他巡逻队加强戒备,小心汉军奸细混入。” “臥槽……”邓宏闻言当场急眼,二话不说弯弓就射,成功命中並让对方发出惨叫。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倖存的巡逻兵脸色大变,惊恐的吼道:“敌袭敌袭……” “特么的……”关兴起身暴粗,大声吼道:“兄弟们不用藏了,跟我冲啊。” 说完率先杀了上去,身后大军紧紧跟隨。 他们此刻离营门百米不到,几乎一个衝锋就杀进营內,无情的向巡逻兵衝去。 与此同时,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了熟睡的马匹,营內响起了刺耳的嘶鸣声。 关兴连忙吼道:“孟骏,带队人去把战马抢了,然后你自由发挥吧。” 营地占地太广,单靠双腿速度太慢,有马就方便多了,至少能快速给吴军製造混乱。 关兴说完向最近的帐篷衝去,衝进帐篷乱杀一通,杀完出来赶往下一座。 其他汉军同样化整为零,在各自队长屯长的带领下进攻帐篷,杀人放火不断製造混乱,很快营內便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主將全琮,全琮確实没有住在帅帐,而是听从张承的建议,住在不起眼的小帐篷里,听到动静立刻起身衝出帐篷,看著燃起的大火目呲欲裂的吼道:“该死的关兴竟敢袭营,所有人向我靠拢,向我靠拢。” 命令虽下,將士们的集结速度却慢的让人无语。 这也能够理解,因为全琮没料到关兴会袭营,事前没做任何准备。 在全琮看来,此地离大末还远,等过了浙水再防范也不迟,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关兴会跑到数百里之外袭营啊。 该死的关兴怎么敢的,这么多汉军又是怎么悄无声息过来的,吴军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竟一点没收到消息? 双方都已兵戎相见,关兴自然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听到全琮“向我靠拢”的命令立刻吼道:“兄弟们跟我冲。” 说完率先向全琮杀去,附近汉军立刻放弃目標,向关兴围拢过去。 吴军兵力占优,若是集结起来汉军可就麻烦了,所以绝不能给全琮集结兵马的时间,必须在吴军集结的过程中將其打散,让吴军大营始终保持在混乱的状態之中。 关兴带队衝锋,全琮也集结了不少亲兵,双方刚一靠近便同时选择放箭。 箭雨过后互有伤亡,却都没了再放一箭的时间,因此关兴全琮二人化为两头髮狂的凶兽,带著各自兵马毫不犹豫的朝对方狠狠撞了过去。 第102章 菜鸡互啄,全琮被俘 见全琮朝自己杀来,关兴乐了。 这小子竟然没跑,而是跟当日的张承一样主动衝锋,试图稳住阵脚,为吴军爭取时间包围自己?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拼命吧,只要拿下全琮,此战就圆满结束了。 若不幸被全琮拿下,同样结束了。 关兴与全琮都抱著先拿下对方,再全力拼杀的想法,挥刀无情的向对方砍去。 滋啦…… 伴隨著刺耳的摩擦声,刀刃相击处溅起一串火。 同时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刀身上携带的巨力,被震的向后退去,盯著对方暗忖道:“这廝好大的力气。” 感嘆过后再次衝上,你来我往很快战成一团。 两人的战斗怎么说呢,关兴不是温酒斩华雄的关羽,全琮也不是江东十二虎臣那样的猛將,双方武力值相当,短时间內谁也奈何不了谁,多少有点菜鸡互啄的意味。 儘管如此,他俩方圆三丈內依旧没人敢靠近,双方亲兵只能另闢战场。 全琮的亲兵都是家族私兵,是吴军中最精锐的一小撮人,关兴的亲兵在战力方面还真比不过,但架不住人多啊。 此刻匯聚在关兴身边的兵马足有五六百人,兵力是全琮亲兵的两倍不止。 而且汉军中也有高手,周山和朱超各带一队,发狂野牛般无情的向敌军撞去,出手就是同归於尽的亡命打法。 周山可是杀了上司周琦,千里投靠关兴的狠人,刚一开战便进入暴走状態,砍倒一人看都不看便冲向下一人,只顾向前不管身后。 朱超也不遑多让,他可是火烧吴军粮草的狠人,在张承眼皮子底下都敢纵火,区区全琮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的勇猛让汉军士气大振,高昂的士气弥补上了战力的不足,压的吴军最精锐的私人部曲无法寸进。 但被私人部曲缠住的他们也无法再干別的,只能眼睁睁看著反应过来的吴军朝这边匯聚而来。 好在汉军也不止眼前这点人,孟骏奉命去抢马匹,带兵赶到马厩时悲催发现,吴军已先他们一步衝进马厩。 中原出身的孟骏清楚骑兵的危害,见此顾不得多想连忙弯弓射箭,一箭一个將靠近马厩的吴军全部射翻,同时快速衝到马厩前,扔掉弓箭向吴军杀去。 孟骏人高马大又穿著重甲,在没有重甲的吴军面前简直就是人形坦克,一通横衝直撞成功將吴军逼退。 隨后衝进马厩上马就冲,江东缺马,吴军和汉军都没有战马,这些所谓的战马只不过是运输輜重的駑马,而且数量不多,百匹不到。 但駑马也是马啊,孟骏命令属下迅速上马,很快便组建起八十余名骑兵,亲自带队向人多的地方衝去,身后没有马匹的士兵只能步行跟隨。 孟骏边跑边观察,见远处吴军在將领的指挥下快速聚拢,已经聚起五六百人,想都没想便朝对方冲了过去。 军队最恐怖的是组织能力,组织起来统一指挥所向披靡,但若组织不起来,再多的人也是一盘散沙。 因此绝不能给吴军组织起来的机会,必须在他们爆发战力之前將其打散。 抱著这样的想法,孟骏不顾对方人多,无情的向对方撞去,吴军將领见此急切吼道:“放箭放箭,挡住挡住……” 想法虽好,但他先前想的是聚拢兵马向汉军衝杀,因此並未组建防御阵型,突然遭遇汉军进攻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且比起步兵,骑兵速度太快,没等吴军摆开阵型,孟骏便带著骑兵衝到面前,仅一个衝锋,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数百吴军便被冲的七零八落。 孟骏也不恋战,立刻掉头向下一队正在聚集的吴军杀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不断衝锋,阻止吴军聚拢,等同於打断吴军吟唱,不给吴军施法的机会,藉此让吴军始终处在散沙状態,无法聚拢形成战力。 时间退回到孟骏衝进马厩那刻,站在箭楼上观望的突击队长邓宏看见了关兴与全琮的战场,知道全琮的位置后立刻吼道:“突击队集合。” 吶喊的同时跳过栏杆,顺著梯子直接滑到地面,带著突击队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关兴,沿途遇到聚集的吴军,跟孟骏一样果断上去將其打散。 突击队本来就是优中选优的精兵,又经过十天魔鬼般的训练,战力就算比不过全琮的私人部曲也差不了多少,在邓宏的带领下很快杀到关兴全琮所在的主战场。 邓宏粗略观察了下形势,立刻绕过汉军,向全琮亲兵的后背杀去。 此刻部分吴军也赶来与全琮亲兵会合併加入战团,还有更多的吴军正在赶来。 邓宏见此当机立断,无情的从全琮亲兵与赶来吴军的缝隙中插了进去,隨后將突击队分为两队,命两屯士兵挡住赶来的吴军,自己亲率另外两屯向全琮亲兵的后背杀去,与周山朱超展开合围,准备先灭了全琮亲兵。 邓宏率先衝进敌群一刀挥出,面前的吴军连忙举刀格挡,双刀交匯的瞬间,吴军手中的战刀竟然断了,断了…… 邓宏和吴军全懵了,愣神片刻邓宏惊喜道:“关將军说的对,炼钢厂出品果然是精品,杀啊。” 说完再次挥刀,轻鬆解决掉对方並冲向下一人,身后的突击队员也发现了兵器上的优势,变的更加肆无忌惮,狂打猛衝。 吴军见兵器不如对方,不敢用战刀跟对方互斫,打起来难免畏手畏脚,渐渐落入下风。 周山朱超被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震惊过后士气大振,並快速调整阵型,由进攻改为防御,將全琮亲兵团团围住,给突击队创造歼灭机会。 全琮亲兵不甘受戮拼死反扑,试图从朱超那里打开一道缺口杀出重围,朱超被打的吐血愣是一步没退。 如此坚持了两刻钟,全琮亲兵伤亡过半开始崩盘,有人扛不住死亡的压力,扔掉兵器选择投降。 他这一降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全琮亲兵纷纷投降。 大汉军队没有后世子弟兵的钢铁意志,一般情况下伤亡两三成就得崩溃,全琮亲兵伤亡过半才崩,已经很出色了。 邓宏见此也没为难,命周山接收降兵,然后带著突击队向关兴与全琮的战场围拢过去,靠近一看顿时傻眼。 此刻关兴全琮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两人抵足而臥,关兴双手抓著全琮的右腿,左腿则弯曲著死死勾住全琮脖颈,全琮被勒的都快窒息了。 邓宏连忙拍打著同样进入暴走状態的关兴,轻声提醒道:“將军,鬆开吧,结束了。” 关兴猛的惊醒,扭头发现全琮快被勒死了,连忙松脚喊道:“绑了。” 邓宏將全琮从他脚下抬走,伸手道:“將军,我扶你起来。” 关兴气喘如牛的说道:“没力气了,让我躺会。” 第103章 全琮:那是我的九族啊 这是关兴来到江东之后最惊险的一战,差点就把自己给交代了。 全琮虽不是什么猛將,但他关兴也不是啊,两人半斤对八两,打的那叫一个针尖对麦芒。 邓宏见关兴近乎虚脱便没再管,而是衝到吴军的战旗前一刀將旗杆砍断,扯开嗓子吼道:“全琮已经被俘,尔等速速投降。” 身后突击队连忙重复,上百人的喊声匯聚在一起,很快传遍整个营地。 关兴此战带了足足三千精兵,身边却只有千人不到,其他人全都化整为零攻打吴军各处,在营中製造混乱,防止吴军快速集结。 此刻的营地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听到喊声交战双方同时停手,借著火光看著倒地的战旗,吴军顿时如丧考妣。 汉军却是另一番心情,挥舞著兵器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伴隨著汉军欢呼,孟骏骑在马背上高声吼道:“全琮被俘,不降者死。” 话音刚落,胯下战马便发出一声悲鸣,无力的倒在地上並將他压在了马下。 駑马不是战马,耐力和速度都远非战马可比,但刚才战况紧急,为了追求速度,孟骏毫不犹豫的將刀插进了马臀中,利用疼痛激发了駑马的潜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可怜的駑马一边流血一边衝锋,现在终於到极限了,摆烂不干了。 被马压在身下的孟骏一个,而是几乎所有骑兵,八十余骑此刻还能站著的不足十骑,看的吴军很是懵逼。 孟骏將腿从马背下拔出,起身略显尷尬的吼道:“全琮被俘战旗被砍,是战是降给句痛快话。” 吴军面面相覷对视片刻,有人忍不住扔掉兵器,其他人纷纷跟隨。 吴军降了,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了,疲惫不堪的关兴將临时指挥权交给孟骏与邓宏,让他俩负责善后。 善后之事比较琐碎,两人忙到午时才赶来向关兴匯报。 孟骏拜道:“將军,统计结果出来了,此战咱们斩杀吴军两千余人,俘虏万人。剩下七八千趁乱逃走不知所踪。” “另外还缴获了俘虏的鎧甲兵器以及近万把弓弩,八万多支箭矢,更重要的是咱们缴获了吴军的粮食,整整十二万石哩。” 关兴早就將吴军粮草看成了自己的,因此早在开战之前便叮嘱各军,可以放火,但不许烧粮。 那毕竟是自己的粮。 关兴问道:“咱们的伤亡呢?” 孟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沉默片刻无奈嘆道:“阵亡四百七十三人,重伤五百二十人,轻伤几乎人人都有。” 这是南下乌伤以来汉军伤亡最大的一次,上次反围剿,关兴各种秀操作,率领汉军几乎兵不血刃就把张承给全歼了。 但昨晚不同,真的是拿命在拼,若非邓宏凭藉装备优势打崩了全琮亲兵,战斗估计还没结束呢。 关兴同样心情沉重的说道:“阵亡將士的名字都记好,回去逐一封赏抚恤,全琮醒了吗?” 邓宏答道:“醒了,但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好像打击不小。” 这不废话嘛,两万大军被三千人打成这样,换谁能不受打击? 关兴挣扎起床,虚弱说道:“走吧,看看去。” 跟著两人来到关押全琮的帐篷,发现全琮躺在床上摆著大字,盯著天板的眼神一片空洞。 关兴小声提醒道:“全將军,到饭点了,要不要吃点,想吃啥我让人给你做。” 全琮木然的扭过头,看向关兴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 他心里苦啊。 两万大军被彻底打崩不说,连他的亲兵也伤亡过半了。 那可是他们全家的私人部曲,其中大多数都是他全琮的叔伯兄弟,那不是吴军,那是他全琮的九族啊。 现在阵亡这么多,让他怎么跟父老乡亲交代? 该死的关兴,你为啥不连我一块杀了? “全將军,全將军……” 关兴的呼喊声让全琮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全琮木然的问道:“关兴是吧,老子还在於潜呢,连浙水都没过你就跑来偷袭?” 此战全琮感觉输的特別冤,他还在自家地盘上,没进入关兴势力范围呢,在自己家里遭遇偷袭,你敢信? 儘管如此,他也没像当日的诸葛恪一样倒头就睡,而是布置好了所有防御,鹿角箭楼巡逻队一个不少,而且巡逻队也確实发现汉军踪跡並发出预警了,可最后还是输了。 全琮刚才一直在思考失败原因,最后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而是麾下將士太不给力。 普通將士可没有他这位主將的责任心和警惕性,知道还没过浙水,便打心底里觉得汉军离此尚远,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以放心睡。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也不能全怪吴军,主要是关兴太过分,竟然孤军深入跑到敌境搞偷袭,这是明显违背兵法常识的,属於兵家大忌。 关兴笑道:“瞧您这话说的,不现在偷袭难道等你兵临大末再偷袭吗,那时你还会给我偷袭的机会吗?” 全琮痛苦的闭上眼睛,悲凉嘆息道:“我已无顏面见江东父老,你杀了我吧。” 关兴摇头道:“那我哪捨得,你可值二十万石粮哩。” 全琮猛的睁开眼睛,对著关兴怒目而视。 他自然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张承周循诸葛恪可是东吴用粮食赎回来的,那么多粮食大都督现在还肉疼著呢。 关兴笑道:“別动不动就死啊死的,你还年轻,怎么能这么不尊重生命,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妻妾儿女叔伯兄弟,他们都离不开你啊。” 全琮一听更想死了,老子的叔伯兄弟都快被你杀完了。 见这小子又装起了傻,关兴也不再劝,命人给他弄了点吃的便去准备回归事宜了。 回去的队伍太过庞大,既有大量輜重又有许多伤员,註定不能像来时那样迅捷。 关兴只好放慢速度,一边赶往大末,一边做俘虏的思想工作。 如此走了整整七天才赶到大末城下,沈翊出城十里迎接,见到关兴激动拜道:“將军你太厉害了,竟然一战就把全琮给俘了。” 关兴摆手笑道:“基操,基操而已,周循诸葛恪呢,最近没闹事吧?” 这两位可是他的钱袋子,留在乌伤他不放心,便將两人也带到了大末。 沈翊答道:“放心吧,他俩吃的好睡的好,一点没委屈自己。” 关兴笑道:“那就好,待会给他俩引荐一位兄弟,周循见了可能会喜欢。” 周循是谁,那是孙权长女孙鲁班的丈夫。 全琮是谁,也是孙鲁班的丈夫。 歷史上周循早逝,孙鲁班就带著周循的家產改嫁全琮,因此被称为全公主。 想到孙鲁班两任丈夫会面的场景,关兴脸上露出了即將吃到大瓜的兴奋。 第104章 俘虏见面会 关兴急著吃瓜,进城之后没有逗留,直奔周循诸葛恪的住处。 两人被安排在县衙后院,除不能离开院子之外其他方面都很自由。 关兴推门进入院子,发现两人正坐在树荫下下棋,旁边还摆著茶壶和时令瓜果,过的那叫一个逍遥,真的是半点没委屈自己。 周循听见推门声扭头查看,见是关兴立马回头,拿起象棋啪的一声说道:“吃马將军。” 诸葛恪也看见了关兴,却没理会继续下棋,他俩都不愿搭理关兴这个狗东西。 但是突然,诸葛恪意识到什么,猛的转身惊呼道:“关兴,你不是偷袭全琮將军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战败了?” 这下轮到关兴诧异了,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偷袭全琮去了?” 他不可能跟两人匯报自己的作战部署,那诸葛恪怎么知道的,难道汉军之中有奸细? 诸葛恪冷哼道:“关安国,你可以看不起我的人品,但麻烦你尊重下我的智商,你刚收拾完山越就往大末跑,来干什么,难道大末有你相好?” “当日你率三千精兵离开乌伤,路上急的像赶著投胎似的,我想休息下都不让,为什么,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衝著全琮將军来的啊。” 关兴赶来大末的目的比禿子头上的虱子还清晰,诸葛恪怎么可能看不到? 可惜他被汉军看的太严,无法传递消息提醒全琮戒备,只能待在这里乾等。 同时在心里祈祷全琮打败关兴收復大末,儘快將他救出去,这破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 看著两人迫切想知道战斗结果,又害怕结果跟他们预期相反的复杂表情,关兴微笑道:“比起两人下棋,我觉得三人斗地主更有意思,为让你们玩的尽兴,我给二位介绍一位新朋友,带进来。” 这话听的周循诸葛恪脸色大变,忙向关兴身后看去。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全琮被五大绑的押了进来。 “谁让你们绑人的,怎么能这么对待全將军呢,起开。” 关兴边责备押送士兵,边帮全琮解开绳索取下口中的布条,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全將军,到家了,这里有你的朋友,相信你们会玩的很开心。” 全琮却满脸震惊的瞪著周循诸葛恪,不可思议的惊呼道:“你俩不是去山越了吗,怎么会在大末?” 此次南征,吴军为確保万无一失,选择分三路出击,结果还没开打呢,两路大军的主將就被俘虏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还打个屁啊。 周循诸葛恪被问的脸色通红,恨不得起身走人,对视片刻诸葛恪反问道:“你可带了整整两万大军啊,怎么也被俘了,大军呢?” 这下轮到全琮脸红了,三人五十步笑百步,谁也甭说谁了。 关兴却拍手笑道:“他乡遇故知乃人生大喜事,我猜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所以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在三人愤怒的注视下离开后院,还贴心的拉上院门。 全琮见他离开,火速赶到周循诸葛恪面前问道:“什么情况,你俩怎么这么快就又被俘了?” 周循诸葛恪:“……” 你特么会聊天吗? 诸葛恪递给他一个马扎,等他坐下才嘆道:“一言难尽,该死的关兴……” 简单讲述完被俘经过,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又是什么情况,两万大军被关兴三千人打崩不说,连你这个主將都没跑掉?” 全琮:“……” 我想给你一个乌眼青你信不信? 事已至此狡辩没用,全琮无奈讲述被俘经过,最后嘆道:“我以为过了浙水才会遭遇袭击,没想到关兴竟会衝到於潜搞偷袭,该死的关兴太不讲规矩,兵法忌讳什么他偏干什么,简直混蛋。” 周循趴在棋盘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三路大军折了两路,单凭张承將军怕是拿不下狡诈的关兴,等著吧,估计过不了多久,张承將军就会过来跟咱会合了。” 全琮嚇了一跳,嘴唇哆嗦著呵斥道:“怎么可能,张承將军可有三万大军,你少在这扰乱军心。” 周循反驳道:“得了吧,就咱仨人有个屁的军心,都成俘虏了就甭演戏了,接受现实吧。” 全琮想要反驳,嘴唇蠕动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暗自祈祷张承將军能给点力,爭取將他们救出去,他可不想变成关兴的二十万。 诸葛恪却將象棋狠狠砸在桌上,认命似的说道:“下棋下棋,及时行乐,別想那没用的。” 仨人怀著沉重的心情在棋盘上展开对弈,並將棋子当成关兴,砸的那叫一个用力。 与此同时,关兴也回到县衙大厅,並召集孟骏邓宏沈翊等將领开会。 关兴看著几人说道:“现在两路吴军皆已解决,只剩张承这一路了,而且张承是从余杭钱唐一线过来的,首先进攻的肯定是诸暨和剡县,也就是说战场又转移到了东边。” 沈翊不舍的说道:“將军这是又准备走了?” 关兴点头道:“不走不行啊,张承是三路吴军中兵马最多,最难对付的一个,不拼命不行。” “我走之后大末就交给你了,大末现在是咱们的最后方,你可一定要帮我看好,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又撤回来了。” “另外那三个俘虏你得看好別被跑了,那可是咱们的军粮。” 带周循诸葛恪来大末是怕自己与全琮的大战尚未结束,张承便杀到大末把人抢了。 但现在大末变成了后方,自然没必要带著俘虏去前线了。 沈翊重重点头道:“將军放心,末將一定守好大末看好俘虏。”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我相信你,让兄弟们再坚持一下,等收拾完张承,咱们应该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会议结束各自散去,关兴带著邓宏前去慰问伤员。 首先慰问的是此战的最大功臣朱超,若非朱超扛住全琮亲兵的拼死反扑,为邓宏创造全歼机会,战斗指不定打到什么时候去? 朱超虽然扛住了吴军的反扑,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都被打出內伤了,路上是被关兴用担架亲自抬回来的。 关兴端著药材走进房间,对著躺在床上的朱超问道:“老朱,怎么样了,还適应不?” 朱超挣扎著起身行礼,却被关兴先一步摁了下去,咧嘴傻笑道:“没啥大事,话说回来这仗打的真特么爽,將这些年积攒的鬱气全发泄出去了,可惜接下来的大战无法参加了。” 打工人的怨气比鬼都重,朱超借著此战將职场上积攒多年的怨气全发泄了出去,那种感觉就像多年便秘终於被治好了似的,浑身通透。 关兴笑道:“小小张承何须你出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然后跟我收拾吕蒙对付魏军,只要有本事还怕没仗打?” 朱超重重点头道:“將军放心,卑职一定儘快养好身体,然后跟你北上收拾吕蒙去。” 关兴跟他聊了半刻钟起身离开,赶往其他病房继续慰问伤兵。 两天之后,关兴率领大军赶回乌伤与张承决战。 第105章 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通往诸暨的官道上,数万大军排成长龙缓慢前进,领军的正是张承。 迎风飘扬的张字旗下,张承骑著战马目视前方,眼中露出强烈的战意和对即將雪耻的期待。 这次他不会再轻视关兴,所以没有加快速度,而是缓慢前进,保持队形和体力的同时静等另外两路的消息,爭取做到三路大军齐头並进,將关兴彻底困死在乌伤城。 但是左等右等不见回信,张承有些急了,问副將张祗(zhi)道:“周循诸葛恪那边还没消息吗?” 张祗出身吴郡张氏,是家主张温的亲弟弟,前段时间张温被张昭发配去了江陵,张祗便统领张氏私兵跟隨张承出征。 张祗摇头道:“末將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就算跟潘临谈崩也该派人知会一声,这么长时间没消息確实不正常,难道他俩被潘临扣押了?” 吴军跟潘临本就有过节,被扣押不奇怪,甚至被潘临砍了都有可能。 张承蹙眉道:“那就再派人去趟山越,看看他俩的真实情况,我不信潘临敢把咱们往死里得罪。” 张祗点头没等离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入耳中。 二张扭头看去,发现十几名骑兵正朝这边赶来,为首的竟是会稽太守淳于式。 张承脸色微变,连忙抬手命大军止步,並通知沿途士兵放淳于式过来。 淳于式赶到张承面前低声匯报导:“將军出事了,周循诸葛恪两位將军久久没有消息,我便派人前往黑龙岭打探。” “信使回来说他俩本已说服潘临出兵,但各寨刚刚集结完成尚未展开行动,黑龙岭便遭到了关兴的突袭,近万山越联军全军覆没,周循诸葛恪两位將军以及渠帅潘临全部被俘。” “什么?” 张承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抓住张祗的肩膀勉强站稳,迫切问道:“他俩又被抓了,消息可靠吗?” 淳于式苦笑道:“千真万確,关兴將俘虏的老弱病残全给放了,从放回的山越口中得知,关兴把潘临的儿子派到潘临身边当奸细,有潘临之子做內应,黑龙岭对关兴几乎不设防。” 张承闭上眼睛沉默许久才消化掉这个不幸的消息,咬牙说道:“山越向来不靠谱,发生这样你事不奇怪。” “至於周循诸葛恪,在关兴身边不会有生命危险,两位不必担心。” 张祗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没有山越的话咱们的包围圈就会出现缺口,关兴战败之后万一退进山林,咱们再想抓他可就难了。” 张承思忖道:“问题不大,只要咱们与全琮两路大军合围,將关兴逼进山里就算胜利,山中道路崎嶇,带不了多少补给。” “届时只要咱们守住乌伤剡县等重镇,不给关兴下山筹粮的机会,关兴依旧死路一条。” 山里的日子可不好过,毒虫猛兽遍地,又缺衣少食没有补给,说不定不用进攻,关兴自己就先崩了。 话虽如此,但精心布置的合围少了山越这个拼图,还是让张承感到一阵难受。 张承收拾心情再次说道:“命大军继续前进,再派信使联繫全琮,看看他到哪了?” 说完率领大军继续进发,短短两天便赶到了诸暨城外五十里处。 见天色已晚,张承便命令大军就地扎营,准备休息一夜天亮再走,谁料数名残兵突然赶来营地,远远便喊道:“我们是全琮將军麾下,有要事求见张承將军。” 残兵很快被带到张承面前,张承看著他们的狼狈模样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抢在他们开口之前说道:“进帐再谈。” 走进帅帐放下帐帘,確定谈话不会被人听到之后张承才问道:“什么情况,全琮那边怎么了?” 残兵哭道:“两天前的深夜,关兴率军偷袭我们营地,当时大军尚未渡过浙水因此並未防范,被汉军杀的狼狈不堪,全琮將军的亲兵死伤过半,全琮將军被俘了。” 张承脸色瞬间惨白一片,猛的抓住残兵衣领质问道:“此话当真,你没誆我?” 残兵涕泪横流的说道:“卑职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全琮將军真的被俘了,我军伤亡过半,逃出来的不足八千。” 张承木然鬆手,起身没等站稳,便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 淳于式眼疾手快,急忙从后面抱住他,將他安稳放到地上之后疯狂掐人中,费了好大劲才將张承弄醒。 张承望著天板脸色茫然,跟丟了魂似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焦距。 淳于式呼喊了几声都没回应,抬头问张祗道:“张將军,现在咋整?” 张祗思忖片刻,抡起手臂对著张承的脸就抽了过去。 最近他们吴郡张氏被张昭那个老混蛋坑的不轻,张承又是张昭的儿子,所以张祗这一巴掌多少夹杂了点私人恩怨,打的那叫一个响亮。 可惜依旧没將张承打醒,张祗无奈又给他另一边脸来了一巴掌,打了个对称的。 两巴掌看的淳于式冷汗直冒,忍不住暗嘆道:“四大家族就是有底气,换作是他,借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殴打张承啊。” 两巴掌起作用了,张承甦醒了,醒来之后又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利用疼痛快速清醒,然后抓著淳于式的肩膀缓慢坐起,语气森冷的说道:“关兴肯定猜到了咱们的意图,所以才快速收拾山越,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大末偷袭全琮。” “此人小小年纪却如此果断狠辣,比那些征战多年的老將还难缠啊。” 张祗说道:“现在三路大军被关兴消灭两路,只剩咱们这一路大军了,是不是该改变战术了?” 张承点头道:“是的,合围没希望了,只能稳扎稳打步步推进,但在进攻之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说完指著前来匯报的残兵吩咐道:“惠文(张祗的字),你立刻带著他们赶往於潜收拢全琮残兵,千万別让残兵逃到咱们军中,明白吗?” 被关兴打散的全琮残兵有七八千人,若一股脑的衝到张承军中,再妖言惑眾乱说一通,张承的军心就甭要了。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堵住残兵的嘴彻底封锁消息,千万不能让大军知道全琮战败被俘的噩耗。 张祗明白此事的重要性,重重点头道:“將军放心,我这就去。” 说完抓著残兵火速离开,张承则跟淳于式面对面相顾无言。 天亮大军继续出发,这次张承加快了速度,没等天黑便赶到了诸暨城外十里处。 远远望著熟悉的诸暨城,张承的心情比上坟都沉重。 第106章 用著不放心,扔著不甘心 张承命大军安营扎寨,同时派斥候向前探查,自己却站在营外,望著诸暨陷入沉思。 诸暨城墙不高,城內汉军也不会很多,看著轻鬆就能攻下,张承却不敢贸然进攻。 关兴留给他的阴影太深,现在又轻鬆歼灭全琮与山越两路大军,让他的合围计划胎死腹中,这种情况下张承哪敢妄动? 比起进攻不利,他更害怕的是进攻太顺利,自己一进攻汉军便迅速撤走退出诸暨,再退出乌伤甚至退出大末,让他像上次一样跟在关兴屁股后面满山跑。 所以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啊。 有那么一瞬间,张承甚至想转身回家不打了,合围计划都失败了还打个锤子,不如退去保存实力。 但现在回去让他如何向大都督交代? 而且东吴的局势已经危如累卵,自己再不拿出点像样的胜利,建业那边可就崩了。 现在关氏父子耗得起,他们东吴耗不起啊。 所以就算没有打败关兴的把握,也得硬著头皮打下去,可是该怎么打呢? 没等想好怎么应对,眼睛余光突然瞥到两名斥候搀著一名右脚受伤的斥候朝自己走来。 张承嘴角疯狂抽搐,这一幕他可太熟悉了。 果不其然,斥候走到面前匯报导:“將军,通往诸暨的路上全是尺许宽的小坑,我们一个没留神便踩进坑里踩到了竹籤上。” 张承阴沉著脸说道:“找军医给他治疗,其他人休息。” 回到帅帐思索一夜,张承还是决定进攻,准备先拿下诸暨城,给大军弄个落脚点再说。 天亮立刻命人清理陷阱,这次只有十里距离,而且有了上次清理的经验,速度快了不少,下午申时便清理到了诸暨城下。 清理陷阱的同时张承还命人打造攻城器械,陷阱清理完时器械也打造好了,张承盯著城墙思忖片刻正要下令进攻,可是突然…… 城门竟然自动打开,在三万大军疑惑的目光中,一队衣衫襤褸满脸乌黑的乞丐从城內走了出来,看规模足有两三千人。 淳于式诧异道:“他们是什么人,汉军这是什么意思?” 张承无语,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盯著乞丐打量片刻,正要派人过去询问,走过护城河的乞丐却像逃出地狱,又怕恶鬼还在身后追击的倖存者似的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带著哭腔吼道:“张將军,我们终於见到你了,你终於来救我们了?” 听到悽惨的哭声,又看到几道熟悉身影的张承瞬间想起了他们的身份,这是上次大战时跟自己一起被俘的五千精锐啊。 只是五千大军怎么剩这么点了,这连一半都不到啊。 张承还在疑惑,淳于式却迫不及待的吼道:“不能让他们过来,他们这么疯跑过来会衝散咱们阵型的。” 张承脸色微变,鼓足中气大声吼道:“所有人列队撤往左翼。” 跑来的乞丐曾是吴军的精锐,纪律性方面没的说,听到命令迅速停下列队,按照张承的指引回到阵中。 张承来到他们面前,发现大末县令游勇也在其中,而且衣衫襤褸满身乌黑,没有丝毫县令的样子。 张承连忙问道:“游县令,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会变成这个样子,汉军虐待你们了,关兴不是说要优待俘虏吗?” 游勇带著哭腔说道:“张將军有所不知,当日被俘之后关兴便对我们展开了所谓改造,但將士们全都忠於主公不愿投降,关兴见改造没用便將我们送去挖矿。” “我们最近一直在採矿啊將军,好在汉军还有点良心,虽逼我们干苦力却没在伙食让亏待我们,每天两顿饭能够保证。” “但三天前守城的甘逊知道將军打来,竟然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量,並且减少了我们的伙食,这三天我们每天只喝一碗稀粥,却要干比以前更重的苦力,大伙都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將军,能先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吗?” 张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瞥了眼诸暨城墙,知道今天没法攻城了,索性喊道:“收兵回营。” 回到营地安置好俘虏,张承將游勇召到帅帐问道:“游县令,关兴让你们採矿做什么?” 游勇边大快朵颐边摇头道:“不知道,关兴只让我们採矿不让我们接触外界,开採的铁矿石由汉军运走不知去向,但我猜测关兴应该是建立了打铁作坊。” 铁矿的作用就那么几个,除了炼铁打造兵器还能做什么? 张承蹙眉道:“多大的炼铁作坊啊,值得你们数千人开採?” 关兴修建炼铁作坊他理解,但这个开採量是不是太大了些? 游勇摇头道:“不知道,但近期汉军给我们送来了很多採矿的工具,铁钎铁锤十字镐什么的,非常好用,而且这些工具都是新的,我猜应该就是用我们开採的矿石打造的。” 淳于式蹙眉道:“铁钎铁锤十字镐,好不容易开採出来的铁矿不用来打造武器,怎么打造这些破玩意?” 张承思忖道:“只能说明关兴对铁矿的需求很大,大的远超咱们想像,看来得派人潜入乌伤详细打探了,咱们不能永远都是聋子瞎子。” “对了游县令,五千俘虏怎么只回来一半,另一半呢?” 游勇摇头道:“不知道,我们最近一直在矿山里,接触不到外界。” 见问不出什么,张承让他下去休息,跪坐在支踵上陷入沉思。 淳于式兴奋道:“汉军竟会主动放回俘虏,真是蠢的可以,现在咱们又多了数千精锐,看他关兴如何应对?” 张承却苦笑道:“这群人一个都不能用,连游勇也不可信。” 关兴放回的俘虏他可不敢用,鬼知道里面是不是藏著一个乃至许多个准备临阵倒戈的朱超? 上次的教训太深刻,深的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种丟人事张承自然不会到处宣传,因此淳于式並不知情,诧异的问道:“这是为何?” 张承简单讲述了下上次被坑的惨痛教训,憋屈说道:“这群俘虏单独关押,一不能让他们跟其他將士接触,二不能剋扣他们伙食,衣食住行都得用最好的。” 淳于式:“……” 我说汉军怎会如此好心,原来是给他们放回一群大爷啊。 这群人用著不放心,扔著又不甘心,真的有点两头堵了。 更重要的是如此对待俘虏的话让其他將士怎么看? 你们一群被汉军抓去採矿的废物吃的住的竟比我们好,待遇比我们高这么多,凭什么? 若被汉军俘虏是这个待遇的,那我们也去当俘虏好了。 想到那种场景,淳于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关兴这招毒啊! 第107章 又多数千张吃饭的嘴 天亮吴军继续进攻,不过进攻前得先清理陷阱。 昨天他们退走之后,该死的汉军又把陷阱给布置上了。 好在一夜时间太短,陷阱布置的不多,午时刚过就清理完了,张承没再耽搁,直接下令进攻。 诸暨城上。 谢冲与甘逊並肩而立,看著城下无边无沿的吴军,甘逊嫉妒说道:“该死的吴军家底真厚,才吃完败仗又拉来数万大军。” 谢冲揶揄道:“你要相信关兴將军的本事,有关將军在,这支吴军迟早会变成咱们的,只是暂时寄存在张承那里而已。” 得知吴军多路进攻,关兴便將负责分地的谢冲紧急调回,让他辅佐甘逊暂时阻挡张承,为关兴消灭全琮爭取时间。 昨天放走俘虏就是谢冲的主意。 甘逊闻言大笑道:“言之有理,只是俘虏都放回一晚上了怎么没什么动静?” 谢冲笑道:“才一晚上能有什么动静,你要知道俘虏的作用不在明面上,而是在咱们看不见的暗处。”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批俘虏张承绝对不敢用,非但不敢用,还得好吃好喝伺候著,但你觉得这就完了吗,非也。” “俘虏会觉得他们在汉军这边受了委屈,好不容易回去理应受到英雄的待遇,张承对他们再好他们都觉得这是应该的,而且应该更好。” “其他吴军却会认为俘虏是败军,理应受到惩罚,结果非但没有,反而享受跟他们一样的待遇甚至比他们更好的待遇,凭什么?” “久而久之双方就会產生隔阂,就算上述两条都不会发生,数千张嘴也能加速消耗张承的粮草。” “张承可以不救受灾百姓,但不会也不敢不管麾下士兵,所以等吧,拖的越久对咱们越有利。” 甘逊竖大拇指讚嘆道:“我现在明白关將军为什么任命你为导教了,你的心眼子跟他一样多啊。” “那现在怎么办,看吴军的架势准备攻城了,咱要不要再放批俘虏?” 昨天放掉的是铁矿上的俘虏,还有煤矿俘虏呢,乌伤煤矿的俘虏也被调到了诸暨,可以隨时放出去。 更重要的是他们最近没给俘虏吃饭,每天只给半碗稀粥吊命,这么多饿死鬼衝击张承营地,想想都刺激。 谢冲笑道:“当然要,按原计划分批放回,每次只放三百人。” 眼看城外吴军摆好架势,城门再次打开,三百蓬头垢面,饿的发虚的俘虏相互搀扶著出了城门。 城外吴军阵中,张承的手臂已经抬起,只要挥下就会万箭齐发,谁料还没挥呢,城门口便多了数百乞丐。 看著再次出现的乞丐,张承的脸被憋的通红,举起的手更是瞬间僵在空中。 他不敢再挥了,怕挥下去没射死汉军,先把这群乞丐给射死了。 若只是数百逃难的百姓,张承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放箭,寧可错杀也不会让他们衝击自己的阵型,影响自己的军心,问题在於这群人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被俘的吴军精兵啊。 更重要的是经过昨天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乞丐的身份,自己若杀了他们,將士们会怎么想,昨天归来的俘虏会怎么想? “该死的关兴,你特么能干点人事吗?” 张承虽在心里將关兴骂了个狗血淋头,手却死死举在半空不敢挥舞,甚至不敢晃动,怕將士们会错意,鬆开已经拉紧的弓弦。 乞丐们终於回到队伍,张承再也忍不住狠狠麾下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发泄似的吼道:“打……” 命令下达万箭齐发,比暴雨还密集的箭矢无情的向城头射去。 与此同时,张承命游勇接收俘虏退到一边,指挥大军向城墙发起衝锋。 城墙之上,甘逊举著新打造的厚木盾,將他和谢冲护在身下,顶著箭矢愤恨骂道:“该死的张承,咱们给他俘虏,他却还咱们这个,太不讲道理了。” 谢冲躲在甘逊背后说道:“你那么刺激张承还指望张承感激你不成,別废话了,还是想想怎么应敌吧,咱们必须坚持到关將军传回消息,再不济也得坚持到纪杰將炼钢厂搬走啊。” 现在不比上次了,汉军的家业大了,不可能说走就走的。 甘逊冷哼道:“放心,老子就算死在这,也不会让张承越过诸暨一步。” 谢冲却说道:“没那必要,实在打不过就撤,在退往乌伤的路上布置陷阱迟滯吴军时间就行,別忘了咱们的目的是拖不是拼。” 两人交谈的功夫箭雨过去,吴军扛著云梯发起衝锋,甘逊右手刀左手盾,带著大军杀了上去。 憋了一肚子火的张承见汉军竟敢抵抗,跑去亲自擂鼓命令大军全力进攻,吴军士气被回归的俘虏打掉不少,为保证士气不继续下降,他必须攻下诸暨城拿下首胜。 见吴军如此勇猛,甘逊也发了狠,带兵拼命阻击愣是坚持到了天黑。 晚上亥时左右吴军退去,谢冲扶著受伤的甘逊坐到台阶上,看著满地的伤兵说道:“看来吴军不拿下诸暨是不会罢休了,现在吴军士气如虹没必要硬拼,准备撤吧。” 士气这东西是会上下浮动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吴军士气如虹的时候与汉军死战还好,若是找不到汉军或者其他交战对象,他们的士气就会像泄气皮球似的快速消失。 甘逊点头道:“听你的,让兄弟们吃饭休息,深夜寅时就走。” 汉军没打算死守,因此老早便將粮草輜重等能用的东西运去了后方,目前城中只有三四天的粮草。 物资少麻烦就小,汉军简单收拾一番,趁著夜色將城上守军全换成了稻草人,然后偷偷溜出了城。 早晨吴军再次对城池展开了进攻,结果箭矢刚一射出,城上守军便中箭倒地,而且没有丝毫惨叫传出。 张承意识到不对,立刻下令衝锋,然后便懵逼的走进了诸暨城。 进城搜寻半天没找到汉军,反而找到了依旧熟睡的俘虏。 俘虏被叫醒带到张承面前,集体流著热泪哭泣道:“將军,我们可算等到你了,有吃的吗?” 张承气的脸都黑了,这群傢伙除了吃没別的了是吧? 悲催的是他在城中没有搜到半粒粮食,这群俘虏的伙食只能从自己的存粮中出。 短短两天接收四五千俘虏,大大加重了他的粮草消耗。 这还不是最狠的,关键是这群傢伙除了消耗粮草啥也不干吶! 第108章 改造具有滯后性 吴军虽然拿下诸暨,张承却不敢继续追击。 因为汉军是主动撤离的,出城追击的话很容易陷入上次那种他逃他追的窘境,说不定一不小心又追到歙县去了。 可原地待著也不是办法,剡县还在汉军手里呢,若待在诸暨不动,汉军从剡县杀出骚扰自己后方怎么办? 要不分兵驻守,派支兵马绕道剡县,盯住剡县汉军,寻找战机拿下剡县县城? 也不行。 关兴最擅长逐个击破,上次的周循诸葛恪,这次的山越和全琮都是背著自己解决的,若再分兵估计又没了。 追击不行分兵也不行,张承是真不敢乱动了,他发现只要动弹就会落入关兴的陷阱,被关兴击破甚至全军覆没。 相比之下还是待著不动最为安全,可若不动的话他来诸暨做什么,回建业待著不好吗? 沉思许久张承悲催发现,在关兴面前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打仗啥时候变的这么难了,打山越的时候没这么费劲啊。 张承在纠结中迷迷糊糊睡去,天亮没等睡醒便听到了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游勇。 游勇走进房门拜道:“將军,下官有件事向您匯报,新接收的五千俘虏不能再跟大军待一起了,否则会出问题的。” 张承脸色微变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人不满了?” 游勇苦笑道:“咱们的伙食比汉军那边差,让俘虏们意见很大,问题出在食材上,但更多的是在厨艺上。” “汉军的饭菜不知道怎么做的,同样的食材,味道比咱们好太多,就连熬的粥都比咱们的粥好喝。” “另外下官採矿期间,汉军成立专门的狩猎小队进山打猎,用打回的野味给矿工加餐,美其名曰干苦力的需要补充营养,营养是个什么鬼东西我现在也没搞懂。” “但汉军不知用了什么秘方,做出的野味腥味很小,味道美极了,毫不夸张的说,许多矿工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美味。” “还有一点,矿工每天喝的都是茶水,汉军常说那只是他们不要的茶叶渣而已,但咱们连茶叶渣都没有啊。” “没茶不说连热水都懒的烧,所以儘管才回来一两天,有人已经开始怀念曾经的矿工生活了。” “呃……”张承无意识的张大嘴巴,听的整个人都懵了。 这特么也可以? 张承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骂道:“他们挖矿还挖出癮了是吧?” “这种时候我上哪给他们整茶叶去,別说茶叶,热水咱也烧不起啊,数万人的热水你知道需要多少柴禾吗,我不打仗了给他们上山砍柴去是吗?” 在关兴那边待过的他现在也喜欢喝热水,但烧热水需要柴的,柴米油盐柴居首位啊。 游勇苦笑道:“这些难处下官都明白,可俘虏们不理解啊,他们只会觉得好不容易回来,待遇非但没提高反而下降了。” “问题在於咱们確实给了他们最好的,因此惹的其他將士很不满,现在的情况是將士们觉得给俘虏的待遇太高,俘虏们觉得自己的待遇太低,双方都不满意,时间久了肯定会出问题。” “所以下官才说不能將他俩放在一起,必须分开才行。” 张承听的脑仁疼,揉著眉心说道:“可你让我把这五千人放哪去,放哪都不敢啊,这群混蛋估计见到汉军就直接降了。” 现在看来这批俘虏不是没被汉军改造成功,只是汉军的改造具有滯后性,需要等到放弃改造之后才能显出效果。 关兴改造俘虏的本领恐怖如斯啊。 但现在咋办,咋办啊? 张承死的心都有了,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思忖许久才说道:“要不让他们留守诸暨,咱们追汉军去?” 游勇纠结道:“不妥吧,万一咱们走后他们倒戈,把咱们后路断了咋整?” 有这个可能,那群俘虏对汉军没敌意,对吴军没忠心,完全不敢重用。 让他们去押运粮草? 但粮草是隨大军一起走的,没粮草让他们押啊。 要不让他们撤回建业,將烦恼丟给大都督? 更不行,建业那边的士气本就低落,若被他们回去攛掇蛊惑,仗不用打了。 张承脑中冒出无数想法又都被他一一否定,最后把心一横,咬牙说道:“这批俘虏老子不要了,把他们还给汉军,命令俘虏半个时候后出发,充当先锋追击汉军。” 既然不敢留在身后,索性就推到最前头,这样他们就算临阵倒戈,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换句话说就是將俘虏当成耗材,用他们消耗汉军的实力,就算跟汉军一对一也不亏。 將期待降到最低,超出期待的每件事都算惊喜。 就这么干。 游勇却踌躇道:“这不好吧?” 张承摊手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见游勇摇头,张承立刻下令做饭,饭后命淳于式率领五千大军留守诸暨,又命俘虏为先锋追击汉军,自己紧隨其后,准备先去攻打剡县,断掉汉军北上的可能性。 等將诸暨剡县全部夺到手中,確保自己后背不受袭扰之后再攻打乌伤步步推进。 就这样,五千连衣服都没换,依旧穿著破烂的俘虏被逼出城,向汉军撤退的方向追去。 张承不是不想换掉他们的破衣烂衫,而是没衣服给他们换,大军出动粮草都运不完,哪还有运力带多余的衣服? 別说普通將士,张承身上的衣服都几十天没洗了。 但俘虏们不理解啊,在他们看来,张承连衣服武器都不发就让他们追击汉军,拿他们当什么了,消耗汉军箭矢的稻草人吗? 因此被逼出城的俘虏们士气异常低落,慢悠悠的走在最前方,边走还边向队友们发牢骚。 “张承將军竟让咱们干徭役的活,也太不拿咱们当人了吧?” “还有那群吴军,看咱们的眼神跟看乡巴佬似的,他们怎么敢的,咱们再怎么说也是跟隨主公打过张辽的,虽被张辽追著杀了几十里,但也轮不到他们士族私兵看不起吧?” “早知这样还不如给汉军採矿呢,最起码能混个肚圆,哪像现在,吃不饱不说还要受人白眼,我当初怎么就猪油蒙心,拒不接受改造了呢?” 眾人说到伤心处,忍不住集体发出一阵长长的嘆息。 唉…… 啊…… 嘆息声尚未结束,悽厉的惨叫声便传入耳中,惊的眾俘虏脸色齐变同时扭头查看。 然后就看见一名同僚倒在地上抱著右腿哀嚎,他的脚面上赫然插著一根手指粗细的竹籤。 眾俘虏急忙围上,抬著受伤俘虏原路返回,边跑边说道:“快报给张承將军,请军医过来诊治。” 第109章 还愿意当你女婿 张承接到消息不敢怠慢,立刻派出军医前去诊治,並且好言安抚,让俘虏们小心些,等清理完陷阱再前进。 这批俘虏现在是大爷,张承可不敢恶语相向,只能好言劝说,请他们先干活,同时祈祷关兴快点过来將他们接走。 他是一刻也不想跟俘虏们待了,提心又吊胆的。 关兴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及时出现在了谢冲甘逊面前。 却说谢冲甘逊,撤出诸暨后並未急著退往乌伤,而是让伤员先走,他俩带著其余兵马边挖陷阱边后撤,不遗余力的施展拖字诀为关兴爭取时间。 如此退出不到二十里,斥候来报说关兴到了,两人连忙放下工作前去迎接。 快步跑到关兴面前,甘逊激动笑道:“將军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全琮解决没?” 谢冲抢答道:“你不废话嘛,將军这春风满面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啊,將军,现在就剩张承了,你就说怎么打吧。” 关兴拍著两人的肩膀笑道:“托二位的福,全琮那边顺利解决,你们这边什么情况,诸暨没守住?” 谢冲解释道:“是这样的……” 双方站在路上交流了半刻钟,了解情况之后关兴摸著鼻子思忖道:“先前关岩跟我说剡县方面至今没有发现吴军,看来张承吸取上次教训没敢再轻易分兵,如此咱们就可以攻打山阴了。” 目前的局势对汉军很有利,怎么打都能贏,关兴甚至不需要思考,只需跟上次一样不断后撤,把张承当狗遛就行了。 但吃过亏的张承不会像上次那样全力追击,採用遛狗战术的话耗时太久,关兴表示没那耐心。 而且防守逃跑不是他的风格,他始终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更重要的是现在有进攻的条件,先將张承引到乌伤,自己再从剡县出去偷袭山阴,完美。 谢冲思忖道:“目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诸暨,山阴那边不会有太大防备,確实是偷袭山阴的好机会,拿下山阴之后再杀回诸暨断掉张承的后路,便能將张承彻底困死在金衢盆地。” “但山阴毕竟是会稽郡治所在,城高墙厚的,怕不会让我们轻易拿下啊。” 关兴点头道:“確实,而且张承还在诸暨境內,离山阴太近,收到消息可以隨时回援,想偷袭山阴必须將张承引的再远一点,最好引去乌伤乃至大末。”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迷惑张承,掩盖咱们的作战意图,老谢,你派人去约下张承,就说我想跟他见一面。” 甘逊诧异道:“见他干啥?” 关兴解释道:“得让张承知道我就在他的正前方,没跑去其他地方,省的张承胡乱猜测,猜著猜著万一猜中咱们的战略意图了咋整?” 甘逊懵逼。 谢冲笑道:“我这就派人过去。” 信使很快出发,谁料没走多久便拿著信件再次回来,诧异道:“將军,卑职发现前方清理陷阱的吴军是咱们刚放回去的俘虏,而且俘虏对於清理陷阱这事怨气很大。” 关兴已从谢衝口中得知俘虏被放之事,闻言诧异道:“这群俘虏可是吴军精锐,张承竟拿他们当炮灰,疯了吧他,难道张承军中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 信使脸色越发古怪的说道:“卑职见到俘虏之后並未立刻回来,而是隔空喊话询问了几句,原本只是隨口一问,没指望俘虏回话,谁料俘虏们回答的异常痛快。” “俘虏说他们在吴军之中吃不惯住不惯还要遭人白眼,现在还被派来清理陷阱,日子过的不如矿工。” “最后俘虏让卑职帮忙问问,现在回去挖矿的话,咱们还接收吗?” “呃……” 关兴谢冲甘逊三人惊的同时张大了嘴巴。 愣了许久关兴才诧异问道:“咱们给过矿工远超俘虏身份的特殊待遇了吗?” 谢冲疑惑道:“没有啊,也就偶尔进山打点野味,吃了几顿野猪肉,但那是为了清理隱患维持治安。” “將军你也知道,会稽山的野猪都快泛滥成灾了,经常下山践踏良田骚扰百姓,害的百姓天天找我们告状,不清理不行了。” “其他的好像没有了,为这么点事就要造反,不至於吧,这群俘虏不会是张承故意派出来引咱们上当的吧?” 信使摇头道:“看著不像,俘虏全都懒洋洋的像好几天没吃饭似的,清理陷阱一点也不上心,就算想引诱咱们上鉤也不至於磨洋工吧?” “另外我听俘虏说他们回去之后就没喝过热水,昨天喝了一天的凉水,有人已经不適应,开始拉肚子了。” 关兴:“……” 这么娇气的吗? 你们以前不都是喝凉水过来的吗,到矿上才喝了几天热水,就患上富贵病了,喝回凉水竟然不適应了? 谢冲也没想到吴军的待遇比矿上还差,诧异问道:“將军,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俘虏重新招回来?” 关兴摇头道:“不用,他们才回去一天,对吴军还没彻底失望呢,现在召回来对咱没好处,让子弹,哦不,让箭矢再飞会,不用管俘虏,继续去给张承送信吧。” “喏……”信使转身离去。 关兴扛起锄头去挖陷阱,同时等待张承的回信。 双方目前距离不远,张承很快收到书信並给予回信,同意跟关兴见面。 但两军主將会面不是朋友聚会,许多事情得提前交代清楚。 首先不许带亲兵,只能独自前去,免得交流不畅再打起来。 其次不许带弓弩,怕被对方放冷箭。 上述两点是双方共同的担心,因此都没异议顺利通过。 两个时辰之后关兴踩著陷阱间的空隙向前走去,张承同样踩著陷阱朝他走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汉军的陷阱是明面上的,陷阱上盖的新土和旁边没挖过的土差异很大,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张承之所以费事清理陷阱是因为他身后有数万大军,这种陷阱三五个人可以轻鬆绕开,但三五万人呢? 那么多人聚在一起,稍不留神就会挤到陷阱里去,不清理不行啊,况且还有輜重粮车呢。 现在只有张承一人自然可以无视这些陷阱,张承走到陷阱中央,在关兴百米外停下喊道:“就在这吧,別往前走了。” 他的左臂被关兴弄伤了,导致武力大打折扣,已经不是关兴的对手,所以不想与关兴近距离接触。 关兴停下脚步取出一个布袋说道:“先送你个东西。” 说完抡起布袋口的绳索,將布袋在空中甩了几圈,然后用力向张承扔去。 没扔中,偏了十几米。 张承过去捡起布袋,打开发现里面装著玉佩玉刀匕首之类的,是全琮周循诸葛恪的贴身之物。 关兴笑道:“这几件东西张將军应该不陌生吧,它们的主人都被俘了,你继续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是早点投降吧。” “张將军,只要你投降,我还愿意当您女婿。” 第110章 都是千年狐狸,谁也別玩聊斋 面对关兴的劝降,张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奇异。 他跟关氏父子也是打过交道的,知道关羽钦定的继承人始终都是长子关平,而非眼前的关兴。 在所有人眼里,关兴就是一个被养废了的紈絝,没人拿他当过回事。 张承上次南下围剿时也是这么认为,觉得一个紈絝领著两千乌合之眾成不了气候,关羽让这样的紈絝在外策应,明显是无人可用了。 结果却被现实打脸了,自己这个征战多年的东吴名將在关兴这个紈絝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好像关兴才是经验丰富的名將,自己则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现在关兴的兵力比上次围剿时翻了好几倍,自己却连战连败损兵折將,实力已经不如对方了。 也就是说关兴现在已经有劝他投降的资格了,但是嘛…… 张承抱著双臂质问道:“你约我出来恐怕不是劝降这么简单吧,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大家都挺忙的,没功夫在这閒扯。” 关兴笑道:“看来將军是打算誓死效忠碧眼贼了,那就说说第二条,他们三个你什么时候领回去,天天在我这吃閒饭也不是办法啊?” 张承无语道:“又想用粮食换俘虏?” 关兴揶揄道:“那可不,上次合作挺愉快的,没理由换合作伙伴不是,但是张將军,我怎么说也算回头客了,你这次多少得给我涨点,每人三十万石怎么样?” 张承被噎的脸色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十万石,你怎么不去抢? 该死的关安国,你特么敲诈勒索敲上癮了是吧? 別说我不太想赎那三个货,就算想赎也出不起粮啊。 上次讹了我们六十万石,这次涨到九十万石,再加上被你们父子抢去的那些,江东哪还有余粮? 真当我们是占据中原的曹操,拥有无限粮草啊? 张承气的转身就走,走出好远才背对著关兴喊道:“让他们仨先在你那待著吧,我不相信你关安国的人品,但我相信关老將军和汉中王的口碑,相信你们不会为难他们。” 关兴看著张承的背影有些无语,这就有点耍流氓了。 不过他也不是来交易的,只是想在张承眼前露个面,让他知道自己没乱跑而已。 至於交易,等把张承抓住了再交易不迟。 如此想著,关兴转身退回自己队伍里。 他俩会面的场景被正在陷阱边缘干活的俘虏全程看在眼里,俘虏们见关兴转身离去,竟不约而同的生出一种被拋弃的恐慌,在心里默默祈祷道:“关將军你別走,你回回头啊,你把我们也带回去啊。” 可惜他们没等来关兴却等到了张承,张承盯著他们打量片刻嘆息道:“都回去休息吧,换其他人来弄。” 俘虏们欢呼离去,游勇却跑过来诧异问道:“將军,这是为何,陷阱不清理了吗?” 张承苦笑道:“这群人什么德行你也看到了,哪个像好好干活的,指望他们清理陷阱下个月也清理不完。” “而且我严重怀疑关兴约我的目的不是劝降和交换俘虏那么简单,比起跟我交换俘虏,他更愿意把我抓住,去跟孙绍交换俘虏。” 游勇脸色微变,蹙眉思忖道:“將军的意思是关兴有其他目的?”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张承点头道:“肯定的,而且也不难猜,八成是想顺著剡县偷袭山阴,然后绕回诸暨断咱们后路,剡县那么大个缺口关兴不可能不用。” 游勇急忙问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派人绕到剡县,堵住关兴北上之路?” 张承蹙眉道:“作用不大,关兴过不了剡县还可以翻越会稽山,要知道会稽山里的山越全被关兴收服了,山中有多少小路多少河流,关兴比咱们清楚。” “让淳于太守带三千人撤回山阴,加强防范的同时製造外松內紧的假象,吸引关兴上鉤。” “山阴是郡城没那么容易攻打,关兴若真不知死活的进攻山阴,咱们就绕路夺取剡县,切断他撤往金衢盆地的退路,將他困在山阴余姚一带的阴余平原(寧绍平原)再缓慢推进,步步蚕食。” 游勇赞道:“將军高明,下官这就去安排,那陷阱还清理吗?” 张承笑道:“当然,不但要清理而且要快,关兴若真想偷袭山阴,肯定会將咱们引去乌伤乃至大末,引的越远越好,那咱们就如他所愿。” 能混到张承这个位置的没有蠢货,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甭想玩聊斋。 张承迅速针对关兴可能偷袭山阴之事展开部署。 与此同时,回到营地的关兴却陷入了踌躇。 谢冲甘逊见他面露难色,急忙问询道:“將军,可是有什么问题?” 关兴歪著脑袋思忖道:“刚才跟张承见面,发现这老小子特別淡定,始终保持著一副我知道你小子放什么屁的表情。” “他好像知道我跟他见面不是劝降和换俘那么简单,你们说这老小子是不是猜到咱们偷袭山阴的事了?” 谢甘二人听完同时陷入沉思,思索许久之后谢冲说道:“很有可能,毕竟剡县在咱们手里,咱们隨时可以从剡县杀出金衢盆地,张承又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关兴继续问道:“你们说张承如果猜到咱们偷袭山阴,会做何反应?” 谢冲说道:“首先肯定会加强山阴的防范,山阴是郡城,哪怕只有一千人防守也不是咱们短期之內能拿下来的,也就是说张承完全可以利用山阴拖住咱们。” “其次嘛,张承吃过被遛的亏,大概率不会追在咱们屁股后面跑了,我若是张承,肯定会趁汉军攻打山阴的功夫绕路夺取剡县,切断汉军退往金衢盆地的道路,就算拿不下剡县也要在两山之间扎营,截断剡县与山阴的联繫。” 关兴补充道:“然后將咱们逼入会稽湾所在的沿海一带步步蚕食,那片地带都是平原无险可守,咱们在那又没有群眾基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耗死,对吧?” 浙地平原不多,最大的就是会稽湾附近的阴余平原,自己若真离开山区跑去平原,可就进入张承擅长的赛道了。 谢冲点头道:“没错,但这对咱们也是个机会,咱们不妨將计就计,派支偏师佯攻山阴,等將张承吸引过去之后再出兵收服诸暨,再北上夺取余暨,反將张承围在会稽湾里。” “至於佯攻山阴的偏师,让王涛跟著去,一旦战事不利立马退回会稽山,有王涛这位山越少主在,偏师在山里丟不了。” 关兴蹙眉道:“可以当做备用方案,先观察两天,看看张承的反应再说。” 第111章 双方都是诈骗犯 打仗就像猜谜,很多时候玩的都是心理战,是双方主將智商的较量。 说白了就是能不能骗倒对方,跟后世的电信诈骗差不多。 听完谢冲分析,关兴喊来寧桓关岩说道:“关岩你挑几个山越嚮导,进入会稽山绕回诸暨城,探查沿途吴军的动向。” “寧桓你带人从剡县赶往山阴,探查沿海各县的情况,记住保密第一,可以打探不到消息,但绝不能暴露行踪。” 东吴那群將领也是粘上毛比猴都精的主,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警惕,一旦有了警惕就很容易从蛛丝马跡中分析出汉军的目的,所以必须保密。 两人重重拜道:“喏……” 送走他俩,关兴继续问道:“若真执行第二套方案的话,谁去佯攻山阴合適?” 谢冲思忖道:“要不我去吧,末將就是余姚人士,熟悉沿海的情况,再把王涛带上,就算夺不回山阴城也能从容退回山中,至於兵马,五千足够了。” 关兴当机立断道:“可以,你带王涛的第五部过去,这群人都是山越出身,又经常在山阴周边打劫,既熟悉山里又熟悉平原,没有比他们更合適的了,你现在就去跟王涛磨合,剩下的交给我。” “喏……”谢冲抱拳离去。 关兴则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擬战况,试图寻找漏洞查漏补缺。 正思索间,一名斥候进来拜道:“將军,前方清理陷阱的吴军换人了,而且清理的速度快了不少,已经超过咱们挖陷阱的速度了。” 关兴挥手说道:“知道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挥退斥候关兴睁开眼睛,带著冷笑悠悠说道:“张承啊张承,想不到你也玩起將计就计了,想故意中计引我攻打山阴是吧,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愿。” 作战计划想要顺利执行,最重要的是对细节的把控,派多少兵带多少粮,每天走多少里,什么时候发起进攻,打到什么时候撤退,这些环节都需要精打细算。 虽然没有后世权谋剧中耽误两秒都可能导致计划失败那般变態,但总归是越细越好的。 就像当年官渡之战曹操偷袭乌巢,人带少了打不过,带多了大本营就空虚了,所以必须精打细算才行。 接下来的时间,汉军挖坑吴军排雷,双方隔著陷阱区域不断后退,折腾到晚上亥时才休息。 天亮谢冲王涛带兵出发,关兴亲自去做战前动员,最后拍著谢冲王涛的肩膀说道:“路上注意安全,记得打不过就跑。” 谢冲重重点头道:“將军放心,跟你学了这么久,也该我一展身手了。” 说完抱拳一拜,带著大军火速离开。 关兴又喊来孟骏吩咐道:“你也收拾一下回剡县吧,这次你的任务也很重,吴军不出现则罢,若是出现,务必將他们给我钉死在剡县,为我们合围全歼吴军爭取时间。” 孟骏重重拜道:“喏……” 送走谢冲孟骏,关兴回去继续挖陷阱,跟张承玩起了他逃他追的猫鼠游戏。 张承表面上非常配合,私底下却秀起了操作,將数万大军全部拉到前线,放在关兴的眼皮子底下转悠,晚上却让部分大军偷偷撤回诸暨城。 同时命已经返回山阴的淳于式在诸暨和山阴之间搭建临时烽火台,確保山阴遭到攻击后能迅速收到消息並做出反应。 仅仅两个晚上,数万大军便撤的只剩七千人。 这七千人既要清理陷阱陪关兴游戏,还要摆出数万大军的规模虚张声势,防止关兴查到吴军的动向,任务不可谓不重。 与此同时,谢冲率领大军奔行两天,终於走出被会稽山和四明山夹在中间的狭长古道,进入山阴境內,又用一天打造简单的攻城器械,然后攻城。 这天深夜寅时,谢冲率领大军扛著云梯悄悄摸到山阴城下,观察片刻派出二百人游过护城河,又用弓弩射出铁鉤勾住墙垛,试图利用绳索爬上城墙偷袭城池。 偷袭成功自然最好,失败也没什么,但偷袭这件事是必须要乾的。 结果不出所料,铁鉤刚勾住墙垛就惊动了城上守军,护城河中的二百先锋还没露头就遭到了攻击。 战斗爆发不久,太守淳于式便率军赶到现场,扯开嗓子声嘶力竭的吼道:“兄弟们打起精神,给我把汉军打回去。”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拿起火把扔向城上早就备好的柴禾堆,柴禾被点燃,很快照亮半边天,並被城外烽火台上的守军看见。 守军立刻点燃自己看守的烽火台,將信號传递给下座烽火台,用这种方式不断接力,將消息给远在诸暨的张承送去。 淳于式看见城外燃起的烽火嘴角泛起冷笑,他两天前便奉命回到山阴城,將大军分为两班轮流值守,並亲自负责夜间巡逻,防止值夜的守军睡觉,从而被汉军偷袭了去。 现在看来坚持没有白费,该死的汉军竟然真如张承將军所料,跑来偷袭山阴城了。 既然如此老子就不客气了,我淳于式很快就会让你们这群该死的汉军知道什么叫做固若金汤,想袭击我山阴,没门。 谢冲嘴角同样泛起了计谋得逞的微笑,见夜袭失败果断起身喊道:“兄弟们进攻,给我拿下山阴城。” 隨著命令下达,数千大军在箭矢的掩护下,扛著云梯向城墙发起衝锋,接引袭城士兵撤退的同时吸引城上守军以及远在诸暨的张承的注意。 他的任务是佯攻山阴,引诱张承回援,自然不可能因为袭击失败就转身离开,那也太假了。 打假赛也得打出职业素养不是。 指挥大军进攻的同时,谢冲还不忘回头查看烽火,这些烽火台肯定是张承布置的,最多两刻钟就能將消息传到诸暨城內。 而且张承肯定也已做好了救援山阴的准备,估计看到烽火就会出发。 诸暨到山阴只有百二十里,现在出发急行军的话,明天天黑前就能赶到,也就是说自己不需要坚持太久,只要坚持到明天傍晚就够了。 理清思路谢冲继续攻城,坚持到天亮才撤退,而且並未退远,就在守军的眼皮子底下继续打造器械,摆出一副死磕山阴的架势,防止守军发现异常。 同时向诸暨方向派出大量斥候探查张承踪跡,做好隨时跑路的准备。 如此磨蹭到下午未时再次向山阴发起进攻,打了不到两个时辰斥候便惊慌失措的跑来喊道:“將军不好了,张承率军杀来了,不对,张承绕到剡县去了。” 谢冲忍不住感慨张承真快,比自己预想的快了近一个时辰。 不过鱼都上鉤了,他这个鱼饵自然没必要再演了,果断下令道:“撤,快撤……” 第112章 谨慎也是错 为引诱吴军上当,谢冲將大军分的特別散,远远看去漫山遍野都是,五千人愣是被他玩出了近万大军的气势。 除此之外他还在后方广竖旗帜大造营地,弄的尘土飞扬,努力製造还有大军尚未投入攻城战斗的假象。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让吴军误以为偷袭山阴的是汉军主力而非眼前的四五千偏师。 唯有如此才能吸引张承倾巢而出,赶来山阴与汉军决战。 说白了就是骗。 因此收到谢冲的撤退命令之后,攻城大军再次展开了表演,有跑著跑著突然跌倒的,有鞋子跑丟裤子跑掉了的,总之怎么狼狈怎么来。 城上的淳于式看著城下提著裤子撒腿狂奔的汉军大笑道:“看来张承將军赶到了,汉军也收到张承將军赶到的消息了,接下来该咱们呼风唤雨了。” “关兴啊关兴,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山阴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刚才攻城的时候,城下飘扬的一直都是关字大旗,旗帜下还站著一名身穿明光鎧的少年,时不时的跟谢冲说著什么,谢冲对少年也是点头哈腰,淳于式因此断定指挥攻城的就是关兴本人。 现在张承到了,关兴即將被截断退路回不去了,淳于式自然乐坏了。 但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却说谢冲,带著仓皇撤退的大军狼狈逃出十几里,逃到约定地点才停下休息。 刚才为了迷惑守城吴军,汉军都是混乱溃逃的,现在自然不能这么干了,否则撞上张承可就完了。 赶到约定地点站定,扮演关兴的王涛立刻挥舞战旗,招呼溃兵过来聚拢的同时问道:“谢將军,接下来怎么做?” 谢冲笑道:“自然是往剡县方向撤了,既要摆出抢在张承前面撤进剡县古道的架势,又不能真跑到张承前面去,明白吗?” 他们是从西北往东南跑的,张承是从西向东跑的,敌我两军的前进方向正好形成一个三四十度的夹角,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会跟张承撞上。 为避免真的撞上,他们会在即將撞到的剎那掉头向东,届时留给张承的便只剩两条路,要么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全力追击,爭取追上与之决战,要么继续南下攻打剡县,先断掉汉军的撤退之路再说。 张承吃过追击汉军的亏,这次大概率不会追击,而是会进入剡县古道攻打剡县县城,藉此切掉汉军退路,將汉军先堵在阴余平原再说。 等张承真的进入剡县古道,谢冲就会率军杀回,堵住古道出口,反过来切断张承的退路,將张承困在古道中,等待关兴从诸暨杀出来予以歼灭。 这就是关兴的计划,张承想以山阴为诱饵,將汉军引出金衢盆地,但关兴比他多算了一步。 见大军聚拢的差不多了,谢冲说道:“继续出发,赶往古道口迎接张將军。” 士兵自动散开,用枪桿当扁担,每人担著两个稻草人快速向剡县古道口赶去。 现在即將进入戌时,也就是傍晚七点左右,天已经黑了,晚上视线受阻看不清人脸,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也就是说这些稻草人落在吴军眼中全都是汉军士兵,因此断定攻打汉军的是上万汉军主力,从而更加坚定攻打剡县,堵截汉军退路的决心。 否则若被发现汉军只有四五千人,张承可能会意识到不对火速退回诸暨,那样他们围歼张承的计划就可能半路夭折。 这就是所谓的细节,越到关键时刻细节越重要。 至於稻草人,这是谢冲事前编好並且藏匿的,为的就是这一刻。 谢冲率领大军担著稻草人继续撤往古道口,数千人的大动静自然瞒不过吴军斥候的眼睛。 数里之外,一队吴军斥候看著看著前进的汉军身影蹙起眉头。 汉军排著长龙不下万人,浩浩荡荡的看起来甚是唬人,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情况紧急容不得斥候细想,而且汉军也有斥候,不断在四周巡视掩护大军。 吴军斥候怕被汉军斥候发现,果断回去向张承匯报。 此刻张承距离汉军已不足二十里,这么短的距离趴在地上甚至能听到汉军的脚步声。 张承害怕汉军撤进古道顺利撤回剡县,不断喊道:“加速再加速。” 前进途中斥候回归,远远喊道:“將军,汉军离古道口越来越近,而且行军非常快,极有可能先咱们一步进入古道口。” 张承脸色微变连忙问道:“汉军有多少人,何人领兵?” 斥候答道:“有一万五千人左右,隱约看到打著关字旗號,还有谢字旗號。” 张承冷哼道:“关兴谢冲都来了,那必然是汉军主力无疑了,兄弟们再加把劲,务必要抢在汉军之前进入古道口。” 谢冲可是关兴麾下头號大將,算是汉军的二把手,此人和关兴一起过来足以证明关兴这次是真的倾巢出动了。 既然出来了张承自然不会让他们再回去,撒开双腿跑在最前,吴军见自家將军带头衝锋,同样不甘落后抓紧跟上。 半个时辰后,两支大军在古道口成功撞上並且对望。 此刻两军相隔不到二里,也就是千米左右,这么近的距离完全可以看见彼此的身影。 对望过后双方同时加速,都想抢在对方前头进入古道口,如此又跑出数百米,眼看对方离自己已不足五百米,汉军像意识到跑不过吴军似的,果断掉头向东逃去。 张承却没掉头追击,而是继续向古道口衝去,他在关兴手中吃了太多亏,已经不敢指望能一战定乾坤快速解决关兴了,只能谨慎行事徐徐图之,但有时候谨慎也是错啊。 在张承亡命般的追赶之下,吴军顺利占领古道口,却没继续前进,而是停下休息並等待后方的粮草輜重。 诸暨到此地上百里,將士们一路急行军全都累坏了,真的跑不动了。 而且抢在汉军之前占领古道口的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拼了。 一夜无话,天亮輜重顺利赶到,太守淳于式也赶来报导,走到张承面前说道:“將军,汉军朝余姚方向去了,我已命沿海各县县令拒城死守,让他们至少为咱们爭取半个月的时间。” 张承说道:“半个月怕是有些奢侈了,能坚持七天我就烧高香了。” 淳于式却摇头道:“將军放心,乌伤诸暨等县的士族什么下场,余姚句章等县的士族可都看见了,他们就算不为主公,为了自己也会拼命挡住汉军的。” 汉军在金衢盆地打土豪分田地,將境內士族折腾的欲仙欲死,其他士族若不想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就得拼死抵抗。 张承闻言鬆了口气,继续说说:“该进行下一步了,你说咱们是继续南下攻打剡县呢,还是向东推进,去蚕食汉军主力呢?” 第113章 看谁先上鉤 剡县古道长约百里,剡县又是古道的出入口,也就是说吴军现在离剡县还有百里之遥。 这点距离对吴军不算什么,一两天就能赶到,但张承怕自己攻打剡县的时候汉军突然杀个回马枪断掉自己后路,因此有些举棋不定。 淳于式不答反问道:“被咱们堵在古道外面的確定是汉军主力和关兴本人吗,会不会是关兴故意引诱咱们上当的偏师?” 这个问题把张承给问住了,蹙眉思忖许久才说道:“有八成把握是汉军主力。” “关兴麾下只有万余兵马,加上山越也不超过两万,至於俘虏全琮的兵马,估计还在大末休整改造呢,关兴肯定是撇下全琮兵马独自回来的,否则不可能回来的这么快。” “关兴只有两万兵马,攻打山阴的兵力却高达一万五左右,这不是主力是什么?” “而且先是不断后撤將咱们引去大末,再衝出古道攻打山阴,这种声东击西的打法也符合关兴的风格。” 淳于式说道:“被堵在古道之外的若真是汉军主力,我建议攻打剡县。” “首先拿下剡县可以彻底切断汉军退路,免得关键时刻汉军从剡县杀出,与关兴一起夹击咱们。” “其次汉军之中有不少山越军,熟悉四明山和会稽山的地形,万一进入山中撤回剡县,咱们堵在古道口可就没意义了,相反若能拿下剡县,就能堵住他们的出山之路,將他们困死在山中。” “最后汉军出来的急,携带粮草必然不会太多,估计三五天撑死了,也就是说三五天內汉军完全有精力跟咱们周旋,甚至藏在某个地方不动,那样咱们很难找到他们。” “汉军狡猾,咱们既不能跟在汉军屁股后面跑,又不能待在古道口什么都不做,静等汉军耗尽粮草,那总得做点什么吧?” “汉军可以跑,但剡县跑不了啊,拿下剡县进可以堵住汉军退路,反过来与汉军在阴余平原从容决战,退还可以杀向乌伤收服金衢盆地,彻底断掉汉军的生存根基,何乐而不为。” “况且汉军主力都在外面,剡县乌伤乃至大末的守军都不会太多,加上县城城墙不高,两天赶路一天攻城两天回来,五天时间足够了。” 张承却兴奋道:“你刚说什么,拿下剡县可以进攻乌伤,收復金衢盆地断了汉军的根基?” 见淳于式点头,张承的心瞬间火热起来。 对啊,汉军的粮草和所谓的群眾基础都在金衢盆地,收服金衢盆地的话,汉军就会彻底变成无根浮萍,再想站稳脚跟就只能在阴余平原重新开闢所谓的根据地。 但关兴再想开闢根据地可没那么容易,首先阴余平原的士族会拼死抵抗,不会再让关兴轻易拿下任何一座县城。 其次自己的三万大军也不是摆设,隨时可以杀回平原,与当地士族前后夹击,將汉军逼进山中,这美妙的前景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 但如此一来剡县就成了棋局的棋眼,必须全力拿下並且牢牢掌控。 张承当机立断道:“就这么干,我亲自率军攻打剡县,你回去继续防守山阴,防止汉军偷袭山阴城,同时联繫各县的官员士族,让他们守好县城挡住汉军,说什么也要为我爭取七天时间,最少七天。” “喏……”淳于式抱拳一拜转身离开,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山阴。 张承则留下五千大军就地扎营,死守古道口,然后亲率剩余大军赶往剡县。 吴军目前所在的位置是被四明山和会稽山夹在中间的古道,也就是说道路两边都是山,山上藏几个人根本看不见。 此刻山上草丛中趴著几颗脑袋,为首的竟是王涛,王涛正目不转睛的盯著吴军的一举一动。 吴军上万大军的调动不可能瞒过王涛的眼睛,王涛趴在草丛中看了整整两个时辰,等最后一名吴军消失在视线之后才说道:“你们继续盯著,我回去向谢將军匯报。” 说完匍匐后退,確定不会被发现后才起身向汉军的藏身地点赶去。 汉军目前就藏在附近的山坳里,王涛顺利赶到山坳找到谢冲说道:“將军,张承果然去攻打剡县了,但留了一支大军防守古道口,兵力不多,五千左右。” 谢冲冷笑道:“张承果然没抵御住剡县的诱惑,等吧,等其他几路斥候回来,彻底確定吴军的动向之后再行动。” 这次汉军和吴军双方都在给对方下饵,吴军扔给汉军的鱼饵是山阴,汉军扔给吴军的鱼饵就是剡县,现在看来张承这条大鯊鱼咬鉤了。 谢冲又等了两个时辰,等所有斥候全部返回,將几条消息交叉对比,確认无误之后终於下令出发。 但他没去袭击古道口的吴军,而是跟著山越嚮导翻山越岭赶往古道中央,准备插进攻打剡县的吴军和防守古道口的吴军中间,將两支吴军彻底切断。 山路崎嶇难行,谢冲又不赶时间,晃晃悠悠磨蹭一天半才走出四明山,来到古道的正中间。 这里离剡县和古道口各五十里左右,又是古道最窄的地段,在这里扎营阻击正合適。 谢冲赶到之后先派斥候探查,確定附近没有吴军的斥候密探才开始行动。 隨著谢冲一声令下,將士们立刻拨开草丛,取出提前藏好的铁锹钁头锯子等工具,然后分成两队,一队在山上砍树伐木,一队在山下挖坑建营。 谢衝要用最快的时间在道路中央建一座坚固的营寨,將吴军主力堵在剡县和营寨中间,然后顶住剡县吴军和古道口吴军的前后夹击,坚持到关兴到来。 看著忙碌的士兵,谢冲悠悠说道:“关將军,你这会应该也已展开行动了吧,你可一定要快啊,晚了就得给我收尸了。” 数千人阻挡数万大军,还是前后夹击,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啊。 …… 时间回到谢冲偷袭山阴当晚。 寧桓亲自带领斥候潜伏在诸暨城外,看到山阴方向吴军放出的烽火之后立刻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回营地向关兴匯报。 吴军可以用烽火传信汉军不行,汉军也放烽火的话很容易被吴军察觉,从而影响整个计划。 寧桓骑著快马一路狂奔,赶到陷阱附近之后將马交给属下,转身上山沿著山脊向营地赶去, 陷阱附近还有陪关兴演戏的七千吴军,他可不想撞进吴军的怀里。 山阴那边是深夜寅时放出的烽火,传到诸暨至少需要两刻钟,寧桓从诸暨返回又用了两个时辰,见到关兴时都快己时了,太阳都升老高了。 寧桓来到关兴面前拜道:“將军,山阴的烽火传回来了,看来谢將军已经展开行动了。” 关兴握紧拳头猛砸桌面,厉声吼道:“总攻开始,命令所有大军展开行动,先灭掉陷阱前的吴军。” 第114章 又被汉军抄后路了? 关兴最近也没閒著,而是在积极调兵遣將,为接下来的总攻做准备。 奈何家底太少,连驻守乌伤的纪杰都调过来了也才凑了七千不到。 这么点兵力进攻数万吴军確实有点吃力,但没办法,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兵力太紧张了。 目前谢冲带著王涛去了山阴,孟骏又要死守剡县,寧桓则远在大末,短时间回不来,他能动用的兵力只有甘逊与纪杰两部。 没了纪杰,乌伤就变成了空城,孟骏若守不住剡县,乌伤就得完,自己也得完。 换句话说,仗打到这个地步双方都在赌,接下来就看谁比谁快了。 因此收到寧桓的消息之后关兴不敢怠慢,立刻命令大军向正前方的吴军发起总攻。 但总攻之前得先清理他们自己挖的陷阱,自己挖坑得自己埋啊。 这些日子汉吴两军一直在隔著陷阱对峙,而且双方都在有意无意的偷懒,將原本七八里的陷阱区域缩小到了三里左右,算是为汉军减轻了一半以上的工作量。 官道之上,汉军营外。 关兴简单做了番战前动员,然后拔出配剑指著前方暴喝道:“进攻。” 隨著关兴一声令下,甘逊率先出发,率领大军抬著竹筏开始衝锋,衝到陷阱附近將竹筏用力扔出,用竹筏盖住陷阱火速退后,將位置留给后面抬竹筏的人。 汉军这些日子挖了太多陷阱,用土掩埋的话时间根本来不及,只能先用竹筏暂时盖住,等打完仗再回来清理。 甘逊掩盖陷阱的时候邓宏也没閒著,率领突击队跟著寧桓进入山中,准备绕到吴军后方进行袭击。 汉军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吴军的眼睛。 今天的吴军跟昨天一样,打著清理陷阱的名义浑水摸鱼,懒洋洋的坐在地上晒著太阳,兴致来了拿起铁锹铲两杴土,也算对得起张承將军的恩德了。 可是突然,一名吴军发现前往异动连忙问道:“汉军什么情况,怎么不后退反而快速前进了,而且主动掩埋起陷阱了?” 吴军纷纷起身查看,躲在后方睡大觉的校尉张明听到喊声同样赶来,拨开人群走到陷阱边缘,看清汉军的动作脸色大变,急忙吼道:“汉军朝咱们杀来了,立刻回营布防,绝不能让汉军杀过来。” 张承在离开之前也根据可能发生的变数做出了部署,让张明盯死前方汉军守住诸暨城,防止汉军杀出诸暨断他后路。 现在汉军果然像张承预料的那样打过来了,张明虽然不敢怠慢却也不是很慌。 他身边有整整七千人,身后又修建了坚固的营地,阻挡汉军三五天没有丝毫问题,三五天后还可以退守诸暨,两道防线至少可以为张承爭取七八天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张承赶回救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想法虽好但却忘了,他都能想到的事关兴会想不到吗?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前进,跟后方营地的距离越拉越远,此刻离营地有近五里之遥,赶回去至少需要一刻钟,这一刻钟足以致命,因为汉军的突击队已经先他一步赶去营地了。 邓宏率领突击队跟著熟悉地形的寧桓很快来到吴军营外的山上,躲在树后打量吴军大营的同时,邓宏急切问道:“营中有多少吴军?” 寧桓答道:“不足五百。” 邓宏诧异道:“这么少,不可能吧?” 寧桓答道:“按理来说大营至少要留三分之一的兵力镇守才对,但你別忘了吴军的任务是什么,是偽装成主力吸引咱们的注意,为张承爭取时间啊。” “偽装主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啊,否则怎么能骗过咱们对吧,张明本来就在打肿脸充胖子,若把兵力全留在营里,拿什么吸引咱们的目光啊。” 邓宏激动道:“那不早说,所有人跟我冲。” 说完跟脱韁野马似的率先衝下山,身后突击队连忙跟上,甚至有几位大聪明將竹筏当滑板,坐在竹筏上直接从山顶滑了下去,速度比邓宏还快。 速度虽快却很费人,因为山路不平导致竹筏左摇右晃,一个不小心便將队员甩出竹筏不说,还有倒霉的直接撞到了树上。 三座竹筏最后只有一座顺利滑到山底,队员火速抬起竹筏冲向敌营。 敌营守军见此脸色大变,顾不得多想立刻赶来阻击,但他们只是留守的战五渣,哪里是突击队这群疯子的对手? 两名率先滑下山的突击队员抬著竹筏火速衝到营前,將竹筏往鹿角上一扔,踩著竹筏铺成的斜坡直接跳进敌营,然后毫无畏惧的向迎面赶来的吴军杀去。 两名士兵主动向数百敌军发起衝锋,想想都刺激。 吴军被两人的疯狂给嚇住了,一时竟没敢上前,两人却不管继续衝锋,开始製造混乱为邓宏爭取时间。 邓宏也不负眾望,快速下山踩著竹筏跳进营內,厉声呵斥道:“一屯三人一组抢占箭楼,二屯对付营內吴军,三屯四屯跟我出营迎击张明。” 说完加速向吴军衝去,將吴军本就凌乱的阵型冲的七零八落之后绕一大圈冲向营门,带著两屯二百余人向张明杀去。 张明想固守营地为张承爭取时间,邓宏则想阻击张明为关兴爭取时间,双方目的竟然出奇的一致。 张明也在加速急赶,此刻离大营已不足三百米,见邓宏从营內衝出整个人都麻了。 怎么又被汉军抄后路了? 该死的汉军太不讲武德了。 张明顾不得多想立刻喊道:“列阵迎敌,放箭放箭。” 隨著他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向邓宏打去。 邓宏却一点不慌,因为突击队员都配有木製圆盾,不等箭矢射来便快速组成盾阵,將箭矢全部挡了下来。 普通箭矢射不穿盾牌,邓宏顶著盾阵缓慢前进,张明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前进就会与邓宏短兵相接,短时间拿不下等身后汉军追来就完了。 后退的话身后汉军更多,张明悲催发现,不管前进还是后退好像都是个死,那还说啥,拼吧。 张明顾不得多想立刻吼道:“给我冲,他们只有二百人,咱们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们,冲啊。” 说完率先杀上,邓宏也带兵迎上,双方宛如两头髮狂蛮牛狠狠撞在一起。 与此同时关兴那边也在加速,关兴原以为通过陷阱时会遭到吴军的顽强阻击,吴军就算不敢踏入陷阱区域也会留部分人射箭阻击,谁料吴军打都没打就转身跑了,跑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原本需要彻底铺平的陷阱区域现在只需铺一条两三丈宽的通道就行,时间节省了一半不止。 没有吴军阻挡,汉军很快便在陷阱区域中开闢出一条约两丈宽的竹筏通道,关兴一马当先,率领大军踩著竹筏向吴军杀去。 第115章 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竹筏通道太窄,汉军只能排队通过,导致的结果就是最前面的关兴已经通过陷阱区域了,最后方的汉军还在营地里。 但这种时刻爭分夺秒,关兴自然不可能等汉军全部通过,列好队形再冲,而是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人就得先杀过去。 关兴扛著大刀全力衝刺,没多久就看到了离大营很近,却阵型混乱无法前进的吴军。 他知道吴军是被邓宏挡住了,顾不得思考边跑边喊道:“汉军优待俘虏,降者不杀……” 身后的甘逊闻言立刻带著大军齐声吼道:“汉军优待俘虏,降者不杀,汉军优待俘虏……” 数千个声音匯在一起形成了极强的穿透力,成功压下前方嘈杂,精准的传进了吴军的耳朵里。 吴军最近本就有畏汉情绪,又从被汉军放回的俘虏口中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因此对汉军並没多少敌意。 没有敌意就没有士气,听到汉军劝降的喊声,阵中瞬间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还有就是吴军目前的注意力全在被围起来的邓宏身上,几乎没人关注后方,导致关兴没有受到任何阻击,轻鬆便衝到吴军面前杀进吴军阵中。 这种情况下关兴自然不会客气,挥刀砍倒一人又冲向下一人,边砍边喊道:“汉军优待俘虏……” 喊完见甘逊追来保护他的安全,急忙一脚踹了过去。 “你踹我干……” 甘逊不解为啥挨揍出言询问,话刚出口便福灵心至,扯开嗓子吼道:“別杀我,我投降……” 吴军的思维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听见投降根本顾不得寻找喊话的,近乎本能的跟风道:“別杀我,我投降,我也投降……” 投降之风很快吹遍全军並引起连锁反应,吴军跟被风吹倒的麦浪似的成排成排的扔掉兵器跪了下去,那些暂时没跪的自然成了汉军的重点照顾对象。 此时张明还在傻傻的围攻邓宏,听到汉军的喊杀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才意识到不对回头查看,然后瞬间傻眼。 什么情况,还没打呢麾下士兵怎么就排队投降了? 这还玩个屁啊? 张明顿时感觉天都塌了,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汉军却不管那么多,在关兴的带领下很快杀到面前,同时关兴也认出了张明,没有挥刀而是一记窝心脚將其踹飞,这才挥刀砍下。 张明被这一脚踹醒,见关兴大刀迎面砍来当场嚇尿,急不可耐的吼道:“別杀我,我投降。” 刀快砍下来了,已经没时间让他思考纠结了,先保住命再说。 关兴双手猛的一顿,刀刃在离他眉心三公分的位置停住,咧嘴笑道:“张校尉,咱俩挺有缘吶,这才分开几天又见面了。” 张明缓慢举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是啊將军,真巧。” 张明不太想投降,张承对他挺好的,他也从未想过背叛张承,但麾下大军都降了他能怎么办啊,继续顽抗除了送死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留待有用之身…… 关兴却没功夫体会他的內心活动,厉声呵斥道:“绑了,张明已降,尔等还要顽抗吗?” 附近吴军听到喊声纷纷望来,见张明被绑再也没了坚持的理由,纷纷扔掉兵器跪倒在地,投降的速度比后世高卢鸡都快,快的让不少汉军开始怀疑人生。 关兴却迅速上前会合邓宏,抓住他的肩膀关切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此战能够速胜,突击队当记首功,若非他们扛住了数千敌军的围攻,汉军绝不可能这么快获胜。 邓宏活动胳膊,显摆著炼钢厂为他量身打造的步人重甲说道:“没事,这鎧甲质量太好,吴军根本打不动,就是有点重。” 说完转身朝后喊道:“夏铜铁林,你俩没事吧?” 两名同样穿著步人甲的突击队员快速跑来,满脸亢奋的说道:“没事,还可以衝杀一个来回,可惜吴军投了。” 邓宏白了两人一眼,转身替关兴介绍道:“將军,刚才就是他俩率先踩著竹筏滑下山坡,又率先杀进敌营衝散营內吴军,成功为我们抢到先机,他俩才是此战的首功。” 关兴笑道:“两个人追著数百敌军跑,厉害啊,夏铜铁林是吧,你们的功劳我记住了,等擒住张承打完这仗,咱们再统一论功行赏。” 两人对视一眼激动说道:“愿为將军效死。” 关兴拍著两人肩膀正要继续鼓励,纪杰突然跑来失魂落魄的说道:“將军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快就打完了?” 他被安排在了第二梯队,等甘逊通过后才带著大军杀来,原以为汉吴两军兵力相当,怎么著也得打个天崩地裂昏天暗地才是。 可自己刚到战场,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吴军竟然齐刷刷的投了。 投了…… 该死的吴军能不能有点骨气,好歹坚持一下,让我有点参与感啊。 看著跪了一地的吴军,纪杰的心情就像长期买同一號码,唯独今天没买却中了头奖的彩民,那叫一个失魂落魄痛心疾首。 关兴却笑道:“很正常,吴军的任务是在前线吸引咱们注意,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自然就没有进攻的意识,遭到攻击后的本能反应就是退回营地防御,这点无可厚非。” “不过还是咱们突击队给力,他们若顶不住吴军,让吴军退回营地全力防御的话,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邓宏夏铜等突击队员闻言骄傲的挺起了胸膛,看的纪杰一阵心凉,突击队里都招了群什么牲口啊? 关兴拍著纪杰的肩膀笑道:“剩下的事交给你了,儘快收拢俘虏打扫战场,咱们还要反攻诸暨赶往剡县古道,时间紧任务重,耽误不得。” 纪杰苦笑道:“喏……” 送走纪杰,关兴带著邓宏夏铜等人,迈著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张明面前笑道:“张校尉,聊聊唄,诸暨有多少守军,领军的是谁,你能否指挥城內守军替我打开城门?” 时间紧迫他没功夫在诸暨耽搁,想快速拿下诸暨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张明帮忙。 张明弱弱说道:“末將不太想聊,能拒绝不?” 关兴盯著他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道:“啥,你说你也想学全琮周循诸葛恪他们,进汉营一言不发是吗?” “我最近耳背没太听清,麻烦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那三位祖宗有在汉营摆烂,不鸟关兴的资格,你张明区区一个张氏家臣也想学他们? 张明嚇的打了个冷颤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诸暨目前只有三千守军,加上眼前这七千原本可以死守县城的,但您出手太快,没给卑职这个机会。” “卑职愿意诈开城门,恭迎將军,哦不,喜迎大汉王师进城。”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这才对嘛,看来张校尉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很好,我很满意。” 第116章 秦王绕柱加强版 时间紧迫关兴不敢耽搁,给纪杰程礼留下千人打扫战场镇守后方,率领其余大军快速向诸暨赶去。 此地离诸暨尚有五十里,大军速度又不是很快,赶到时天都快黑了。 关兴却顾不得休息立刻展开行动,命甘逊带领数百人换上吴军的衣服,打著吴军的旗帜押著张明逃向城门。 自己则落后二里追击,摆出追杀“吴军”的架势哄骗守军开门。 接到命令,甘逊拍著张明的肩膀笑道:“接下来的戏怎么演你看著办,我相信你可以,但你若诈不开城门就別怪我拿你填护城河了。” 张明连忙赔笑道:“將军放心,城中的校尉陈赞是我哥们,不可能不管我死活的。” 他跟陈赞虽都是校尉,职位平级,但他是张氏家臣,属於领导的身边人,职务含权量比陈赞高的多。 而且他还是张承钦点的诸暨守將,是陈赞的顶头上司,陈赞不敢不管他。 甘逊笑道:“我相信张校尉的实力,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两人带著五六百“吴军溃兵”,扛著吴军大旗快速向城下跑去, 溃兵自然是没有阵型可言滴,乱鬨鬨一团,跑的漫山遍野都是,甚至偶尔还会发生推搡踩踏之事,不得不说演的真像。 城外乱象很快引起了城內守军的注意並快速报给校尉陈赞,陈赞跑来一看两眼懵逼的问道:“什么情况,汉军向张校尉发起进攻,並把张校尉打败了?” “不应该啊,张校尉不是与汉军隔著陷阱对峙吗,汉军是怎么在张校尉眼皮子底下通过他们自己布置的陷阱的?”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乱兵已经衝到城下了。 张明在甘逊的胁迫下赶到城外,扬起脑袋大声喊道:“快开城门放我进去,该死的汉军快追来了。” 不得不说张明的演技真好,急的都破音了。 陈赞连忙问道:“张校尉,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就被打成这样了?”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惊的陈赞连忙抬头查看,然后就看见了漫山遍野,全力朝这边衝来的汉军。 “杀啊,莫放跑了张明。” “张明休走,速速投降,汉军优待俘虏。” 陈赞被汉军的气势嚇的脸色惨白,张明比他还惨,嚇的都带上了哭腔,急不可耐的喊道:“老陈快开门,再晚就来不及了。” 陈赞这才意识到张明在汉军的屠刀下,顾不得多想连忙喊道:“开门,放张校尉进城。” 城门打开弔桥落下,张明不等吊桥落稳便跳了上去冲向城內,甘逊连忙带人跟上。 诸暨这样的小县城可没有翁城那种高级货,进了城门就是城內,张明进城火速转身,踩著台阶冲向城墙。 与此同时,陈赞也下来迎接,双方在台阶中间会合,陈赞连忙说道:“张校尉,咱们……” 话音未落甘逊便果断出手,抓住陈赞的手臂跳了出去。 城墙的台阶上没有护栏,甘逊拽著陈赞成功跳到了地面,陈赞亲兵不料有此变故,全都惊的愣在原地。 张明自然不会给他们回神的机会,用力推倒最前方的两人,纵身一跃跳向陈赞。 跳下城墙的瞬间陈赞便意识到了不对,落地之后连忙调整身形迅速站稳,並且抓住刀柄就要向甘逊杀去,谁料刀还没拔出,张明就跳到了他的身上,將他成功压在了身下。 啊啊…… 陈赞刚发出惨叫,甘逊的匕首便抵住了他的咽喉。 甘逊边用匕首威胁边呵斥道:“陈赞已经被俘,尔等速速投降,汉军优待俘虏。” 城中守军做梦都没想到张明会叛吴降汉,被这一幕刺激的全都愣在当场。 吴军懵了,假扮吴军的汉军却没有,快速衝上城墙,將吴军踹倒在地並踢飞他们的武器,迅速掌控城门。 这时张明再次出声,鼓足中气喊道:“我是张承將军钦点的守城校尉张明,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投降。” 城內吴军大都认识张明,见老大都投降了自然没理由再坚持了,纷纷扔掉武器跪倒在地。 张明继续说道:“老陈,降不降给句准话。” 陈赞欲哭无泪的说道:“我降,你先鬆手,疼啊。” 事已至此除了投降还能有什么办法,连张承的头號铁桿张明都降了,他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吗? 张明鬆手起身並將陈赞扶起,甘逊解下陈赞腰带熟练的將他捆绑起来。 刚刚绑好关兴就杀了进来,看著被甘逊和张明围在中间的陈赞诧异道:“这么快就完了?” 他有点理解纪杰的心情了,吴军是真不经打啊。 甘逊问道:“將军,现在怎么办?” 关兴说道:“还能怎么办,卸掉降兵的武器鎧甲,將他们集中起来统一看管,然后接管城池找地休息,再派人通知程礼,让他快点过来接收,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大军开始休息,寧桓则骑著快马去接程礼这位诸暨代理县令连夜上任。 其实关兴也不想大半夜的折腾程老头,但没办法,手下无人可用吶。 天亮程老头顺利赶到,关兴与他简单交接一番,给他留下千人看守俘虏城池,领著五千人再次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向剡县古道口赶去。 不快不行,张承这会估计都开始攻打剡县了,不儘快赶去支援,让张承顺利攻破剡县的话,整个金衢盆地都危险了。 目前的局势怎么说呢,关兴在诸暨,吴军在古道口,谢冲王涛在古道口与剡县中间,张承正在剡县与孟骏对峙,攻破剡县就能绕来诸暨袭击关兴的后背。 等於是汉吴两军在诸暨,古道口,剡县三个点形成了一个环会稽山的圈,圈中汉军吴军汉军吴军彼此交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绕著会稽山打起了追逐战,堪比秦王绕柱的放大版,就看谁先追上谁了。 诸暨到古道口只有一百三十余里,关兴为抢占先机仅带了三天的粮食,早上辰时出发,深夜丑时便赶到了古道口附近。 提前赶到探查的寧桓很快带回一什士兵,来到关兴面前说道:“將军,这是王涛校尉麾下的什长李真,他奉谢冲將军与王涛校尉的命令,留在古道口观察吴军动向,同时等我们赶到匯报。” 关兴激动道:“李真是吧,有你真是太好了,快跟我们说说吴军的情况,古道口有多少人,何人领兵?” 李真答道:“古道口没人了,那里原本有五千守军,但中午收到谢冲將军在古道中央扎营,切断他们与张承联繫的消息之后便倾巢出动,向谢冲將军杀去了。” 第117章 张承又又又懵逼了 关兴愕然片刻激动问道:“什么玩意,古道口吴军被谢冲吸引过去了,消息可靠吗?” 李兴重重点头道:“卑职亲自看著吴军离开的,他们连大营都搬走了。” “另外会稽太守淳于式已经退回山阴城並且加强了防范,现在山阴城守备非常森严。” 关兴笑道:“无所谓,我现在要的是张承而非山阴,只要淳于式不出城给咱们捣乱,爱咋咋滴。” “走吧,去吴军大营休息,天亮再去营救谢冲。” 其实他现在就想去,但將士们跑了一天急需休息,强行赶去救援的话估计跑到地方就没力气再战了,那不是救援是送死。 关兴带兵来到吴军营地,鳩占鹊巢在这里扎营做饭,准备休息一夜明天再战。 他睡的香甜,古道中央的谢冲大营却杀声震天。 驻守古道口的吴军得知汉军跑到自己前头截断张承退路,顾不得多想立刻赶来汉军大营並对其发起猛烈进攻,试图灭掉眼前的汉军,与攻打剡县的张承重新建立联繫。 面对吴军进攻,谢冲不敢怠慢亲自待在前线指挥,同时朝王涛喊道:“你別管这边,继续带人修建营寨,完事之后赶去南边,防止张承杀回。” 吴军反应比他想像的快,营寨还没修好就杀过来了,但谢冲並不是很慌。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眼前的数千吴军只是疥鲜之疾,轻鬆就能抵挡,张承的主力才是致命危机,若是杀回与眼前吴军前后夹击,自己未必扛得住,所以必须在张承赶来之前修好营寨。 王涛挥刀砍倒面前吴军,抹著脸上血跡说道:“张承已经赶到剡县城下,跟咱们相距四五十里,若是知道后路被断估计不会回援而是会猛攻剡县。” “现在咱们双方都在抢时间,时间如此宝贵,张承不太可能將它浪费在赶路上,所以末將认为南边不会遭到攻击,还是这里比较重要。” 谢冲暴喝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打仗不能赌机率,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得做百分之百的准备,堵死所有漏洞,不给敌军任何机会,所以我们要做好张承杀来的准备,明白吗?” 王涛喊道:“明白了,末將这就去准备,將军小心。” 说完招呼大军继续修建营寨,布置南边的防御,隨著他的离去,谢冲这边压力陡增。 …… 时间回到昨天。 张承率领吴军主力赶往剡县,来到城外十里附近正要继续前进,斥候回报说前方发现了许多插著竹籤的小坑。 该死的汉军又在城外布下了侮辱人智商的陷阱。 这种陷阱虽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噁心人吶,你得时间去埋啊。 对此张承表现的非常淡定,派出兵马掩埋的同时命令大军就地扎营。 赶了这么久的路,吴军早已满身疲惫急需休息,至於城池,明早再攻也不迟。 天亮张承率领大军赶到城下,却没立即攻城而是派人喊话。 数百吴军上前对著城墙喊道:“城內汉军听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趣的乖乖出城投降,张承將军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 城墙之上,孟骏看著黑压压一片,宛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的吴军冷笑道:“手下败將竟想让老子投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目前城內只有两千余名汉军,城墙又矮没什么防御性,硬扛数倍於己的吴军確实有点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但孟骏丝毫不慌,他知道剡县是取胜的关键,顶住了死的就是张承,顶不住死的就是关兴。 所以他在接到命令的那刻便將生死置之在了度外,打定主意就算全军覆没也绝不让吴军越雷池一步。 看著喊话的吴军,孟骏冷笑道:“兄弟们,咱们也喊,都大点声,別让曾经的手下败將小瞧了去。” 数千汉军齐声吼道:“吴军快投降,俘虏营里有热汤……” 汉军吼声如雷,瞬间便將吴军的喊声压了下去,並且轻鬆传进了张承耳中。 受那五千俘虏影响,张承最近对热汤二字格外敏感,闻言气的鼻子都歪了。 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曾经的汉军俘虏劝降汉军多少有点自取其辱,索性放弃劝降的想法,挥著手臂厉声暴喝道:“进攻……” 隨著张承一声令下,吴军借著箭雨掩护,扛著云梯向县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孟骏不敢怠慢,指挥投石工具机弩同时反击,並亲自带队在城上来回衝杀,凭藉顽强的战斗意志愣是顶住了吴军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时间在双方的喊杀声中很快来到下午酉时。 见剡县久攻不下张承有些急了,正要派兵继续支援城下,斥候突然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將军,出事了……” 斥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张承心头一沉,连忙挥退左右,確保不会被太多人听到之后才问道:“怎么了?” 斥候答道:“汉军翻越四明山,在古道中央扎寨,把咱们的后路给切断了。” 张承脸色大变连忙问道:“汉军有多少人?” 斥候答道:“四千多不足五千的样子,但他们的铁锹钁头特別新,修建营寨特別快,扎的营寨看著就结实。” 张承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又被关兴那个王八蛋给骗了。 这支突然冒出的汉军哪来的,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被自己赶去阴余平原的那支啊。 至於为什么只有四五千,而不是自己看到的上万大军? 很简单,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汉军主力,甚至不是关兴带队,只是偽装成汉军主力忽悠自己上当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关兴去哪了? 张承略一思忖便得出结论,关兴还在乌伤附近,这个混蛋从一开始就识破了自己利用山阴引他上当的目的,並且將计就计,反过来將自己引到了剡县。 但关兴的目的是什么呢,肯定是想等自己离开之后攻打张明反攻诸暨,然后绕到自己后背,將自己堵在古道里,再与剡县守军前后夹击啊。 届时自己前后被堵无处可逃,关兴不需要进攻,只需要静等自己粮草耗尽就行。 该死的关安国,用心何其歹毒也。 不过你既然绕到我背后了,金衢盆地是不是就空虚了? 我若攻破剡县,是不是就可以杀到你的背后,反过来將你堵在古道里了? 甚至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张明退守诸暨,为自己稍微爭取点时间,等自己攻破剡县,与张明前后夹击…… 张明麾下可是有整整一万大军吶,兵力比汉军还多,应该能坚持到自己攻破剡县,赶到汉军身后与他形成夹击吧? 想清楚关兴的部署,理清所有思绪的张承终於意识到剡县是取胜的关键,只要攻破剡县大事可成。 因此立刻下令道:“全军压上,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攻破剡县。” 第118章 猪一样的队友 天亮简单收拾一番,关兴率领大军再次出发,用最快的速度杀向谢冲营地。 路上甘逊担忧的问道:“將军,咱们倾巢而出一点阻击兵力都不留,万一淳于式从山阴城杀出来怎么办?” 他们这么大的行动不可能瞒过淳于式,淳于式收到消息肯定会做出反应,若是杀出山阴城断掉他们后路可就麻烦了。 后路被断对士气的影响可是很大滴,闹不好会直接导致大军崩溃。 关兴却无所谓的笑道:“你担心淳于式干什么,现在最没威胁的就是他。” “淳于式手中的兵力不多,三四千撑死了,这点兵力守城都勉强,更別说出城进攻了。” “在我看来淳于式的反应无非三个,首先死守山阴不出,他是太守又不是將领,只要守住城池不失就没责任,至於张承死不死,关他屁事?” “其次堵住古道口断咱们退路,但咱们打败张承就从剡县回乌伤了,压根不会原路返回,他堵在古道口只能堵个寂寞。” “最后就是追在咱们屁股后面,衝进古道与张承前后夹击,但他那点人够干啥的,届时隨便分出点兵力就能將他击败,所以不用担心淳于式,用最快的速度衝过去与老谢会合就是。” 甘逊兴奋道:“末將明白了,將军英明。” 关兴的解释让大军再无顾虑,开始全力向谢冲营地赶去。 他们发疯狂奔的时候,淳于式却陷入了纠结,站在山阴城上迟迟拿不定主意。 淳于式昨晚就收到了汉军由诸暨赶到古道口的消息,却担心城池遭袭没敢杀出城去,况且他那点兵力也不允许啊。 天亮又收到了汉军衝进古道口的消息,这下更纠结了,怎么办? 是死守城池当没听到,还是杀出城去与张承会合? 他不太想出城,城內就这么点兵力,杀出去非但没有意义,还可能让汉军找到偷袭的机会,汉军神出鬼没的,鬼知道会从哪个方向杀过来,所以还是待在城里最保险。 但张承毕竟是张昭的儿子,张昭若是知道自己不管他儿子死活,自己能落著好? 纠结许久淳于式突然想到一人,张祗。 当日张祗奉张承之命前去收拢全琮残兵,目前已经收拢的差不多了,但害怕残兵胡乱说话影响军心,所以没去诸暨跟张承会合,而是就近驻扎在了富春县。 现在汉军杀出诸暨,那诸暨肯定空虚,若让张祗趁机偷袭诸暨再杀去剡县…… 就这么办。 淳于式当机立断,写了封信派人用最快的速度给张祗送去,然后点齐两千兵马出城杀向古道口。 他不敢也不想跟汉军作战,但吊在汉军后面小心观察,战事有利就上去捡便宜,战事不利就迅速撤退总行吧?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可以避免战后问责,我都出城了你张昭总没话说了吧,至於没救回张承,那是能力问题不是態度问题。 你儿子张承数万大军都打不过关兴,难道指望我两千人擒住关兴吗? 抱著这样的想法,淳于式出城走一步看三步,斥候撒出无数,行军速度却比蜗牛都慢。 关兴就不同了,全速前进不到三个时辰就杀到了谢冲营前,听见喊杀声立刻吼道:“进攻……” 甘逊长刀一挥率先向前杀去,突击队长邓宏却急切吼道:“快快给我穿甲。” 炼钢厂打造的步人甲太重,穿这玩意根本没法急行军,来的路上都是用车拉著跑的。 这种做法行军虽然方便,遇到战事却无法及时投入战斗。 结果就是他还没穿好鎧甲,甘逊已经跟吴军交上火了。 甘逊很快衝到阵前,见吴军都背对著自己全力猛攻谢冲营地,立刻加速並扯开嗓子吼道:“汉军已至,尔等速速投降,汉军已至……” 正在进攻的吴军听到喊声回头一看集体傻眼,然后便顾此失彼不知所措了。 营內站在箭楼上指挥,居高临下看到汉军衝锋的谢冲却激动吼道:“兄弟们,咱们的援军到了,关將军来救我们了,王涛,给我杀出营去灭了吴军。” 汉军闻言士气大振,主动搬开鹿角衝出营门,跟在王涛身后杀了过去。 这样的战斗根本没有悬念,吴军坚持了不到两刻钟便集体投降,让两支汉军顺利会合。 谢冲带著王涛快步赶到关兴面前,激动说道:“將军,您这来的也太快了,末將还以为您要明天才到呢。” 关兴笑道:“你们在前线拼命,我岂能在后方磨洋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將士们的伤亡大不大?” 谢冲摇头道:“不大,张承选择猛攻剡县並未回援,我们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面对同等兵力的敌军还能让自己吃亏不成?” 关兴笑道:“如此就好,你留两千兵马看守俘虏,同时防备可能杀来的淳于式,我带其余兵马立刻赶去剡县,剡县守军太少敌军又太多,我怕孟骏坚持不了多久。” “喏……”谢冲没有拒绝,后勤本就是他的份內之事,这次是实在无人可用了才让他带兵的,现在关兴赶来了,他自然要干回本职工作了。 短暂休息两刻钟,关兴便带著本部兵马和王涛的三千兵马,凑够八千再次出发。 这次的目標是剡县,任务是与张承决战。 此刻剡县城下的战斗远比谢冲大营惨烈,张承发了疯似的不断向县城发起猛烈进攻。 守城的孟骏被打的宛如海中孤舟,看似摇摇欲坠隨时都可能侧翻,但总能在关键时刻重新稳住局面。 这种吊著半口气貌似隨时都会死却始终不死的玩法折磨的张承心態崩溃,一会兴奋一会失落,情绪起伏的那叫一个刺激。 下午酉时依旧没有攻破城池,张承急的嘴角冒泡,正要亲自带队衝击鼓舞士气,斥候迅速跑来急切吼道:“將军不好了,汉军杀来了,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七八千人,这次是关兴领兵,离此只剩二十里不到。” 张承脑中轰的一声剎那失神,耳中剧烈嗡鸣不说眼前还冒起了小星星,甚至连战场的嘈杂声都感觉忽远忽近,仿佛自己与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 “將军,將军……” 张承被呼喊了不知道多少声才逐渐回神,看著斥候茫然的问道:“汉军怎会来的这么快,张明足有上万大军,竟连关兴两天都没挡住?” 斥候无法回答唯有沉默。 张承终於知道了什么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看看人家孟骏,区区两千人就守的县城密不透风。 再看张明那个畜牲,上万人竟然挡不住汉军数千人,你活著除了浪费粮食还能干什么? 第119章 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张承痛苦的闭上眼睛,挣扎许久才再次睁开,语气森冷的说道:“咱们还没输,只要拿下剡县就还能贏。” “冯兵,你带五千人替我挡住关兴,务必要坚持到明天早晨,为我爭取一夜时间。” “还有看住那五千俘虏,千万別让他们在这种时候闹事,今晚我必须攻下县城。” 张承原本有三万兵马,又收到关兴送回的五千俘虏共计三万五,然后分给张明一万,淳于式三千,古道口五千,目前身边只剩一万七。 但那五千精锐他既不敢用也不敢放,甚至连武器都不敢发,只能让他们干一些押运粮草,搭建营地的杂活。 儘管如此,在孟骏面前依然有著绝对的兵力优势,但现在关兴来了,攻守就有些易形了。 张承却不愿就此认输,命校尉冯兵阻击关兴,亲自擂鼓命令大军继续攻城,准备抢在关兴杀来之前攻破剡县,但能成功吗? 剡县城上,孟骏的身体早已被鲜血染红,整个人像从血海中捞出来的一样看著格外狰狞,而且越战越勇。 再次砍倒一名上城的吴军,孟骏提刀正要衝向下一人,突然看到五道烽火自吴军背后升起。 烽火的出现让孟骏微微一愣,想到什么惊喜吼道:“关將军杀到了,关將军带兵来救我们了,兄弟们,咱们的援军到了。” 烽火是他战前便与关兴约定的信號,三道烽火代表撤退,五道烽火代表援军已到,继续坚持。 守城將士知道这个约定,闻言齐齐看向前方,看到烽火顿时爆发出了惊天的欢呼声,士气大增。 关兴放出烽火提醒孟骏之后再次加速,很快便衝到了吴军五里之外,並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吴军,瞳孔一缩立刻下令进攻。 大军现在很累很想休息,但驻守剡县的孟骏更累,所以关兴不敢停,只能趁大军刚到,士气正盛的功夫拼命进攻,好在他还有支生力军。 见吴军出现,被抬在担架上顛了一路,顛的都快散架的邓宏急切吼道:“快放我下来,快快。” 先前大战他因穿甲太慢没赶上,穿好战甲战斗都特么结束了。 他还在后悔没能赶上,关兴却突发奇想,让士兵拿出伤兵用的担架抬著突击队赶路,藉此保存突击队的体力,让他们在遇到吴军时能迅速投入战斗。 天可怜见,因为汉军缺布,担架都是用藤条编的,坑坑洼洼的躺在上面贼难受,又被一群粗暴的大老爷们抬著跑,顛的內臟都快移位了,那种感觉甭提多刺激。 好的一点是因为不用自己赶路,这次他们都没脱甲,自然也不用再费事的穿甲,跳下担架就可以冲。 坏的一点是战甲增加了担架的重量,抬担架的士兵中途换了好几波,而且对突击队怨念很大。 “突击队跟我冲,跟狗日的吴军拼了。” 邓宏一马当先,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去,夏铜铁林等突击队员急忙跟上。 他们被抬了一路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又被顛了一路急需活动手脚,集合之后跟猛虎下山似的,冲的那叫一个快。 在前方阻击的吴军校尉冯兵被汉军衝锋的气势嚇了一跳,连忙吼道:“放箭放箭。” 隨著冯兵一声令下,箭雨铺天盖地的向突击队射去,正在衝锋的突击队迅速结阵举盾抵抗。 邓宏夏铜铁林三人却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衝锋,因为他们仨穿著重甲,可以无视箭矢。 这几套重甲是关兴仿製的南宋步人重甲,就是岳飞背嵬军穿的那种,可惜打造太难,目前整个汉军中只有三套。 邓宏三人凭藉重甲硬扛箭矢,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吴军阵前,跟发狂蛮牛一样狠狠撞进了吴军阵中。 吴军此前从没想过背后遭袭,因此並未准备鹿角柵栏等防御工具,等收到汉军赶到的消息再想准备已经晚了。 面对不设防的吴军,邓宏自然不会客气,跟夏铜铁林如同三辆衝进敌群的坦克,啥都不用管只管撞就行。 三人轻鬆撞散吴军阵型,为突击队爭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突击队加入战团將吴军阵型撞的更散,又为后续汉军爭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甘逊带人杀到,看著已被撞成乱麻的吴军满脸错愕,边跑边酸溜溜的说道:“不行,此战过后必须让炼钢厂帮我也打造一套这样的战甲,太特么帅了。” 甘逊很快杀进敌群,打的本就因后路被断而士气下降的吴军狼狈奔逃,打的吴军阵型肉眼可见的崩溃。 与此同时,王涛將麾下大军分为两部,衝进两边山中阻击,防止溃败的吴军逃进山里。 他率领的是山越大军,道路两边的会稽山和四明山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家乡,山中有多少小路,该去什么地方阻击,他们比关兴都清楚。 吴军乱了,开始转身衝击自家阵型了,然后被看管起来的五千俘虏兴奋了,想都没想立刻举手投降,同时齐声喊道:“兄弟们,胜负已分没必要打了,投降吧,汉军优待咱们俘虏。” “別跪路中间啊,退到路边跪好,扔掉兵器双手举起,別挡住汉军的路,小心被误杀。” “没错没错,投降这事我们有经验,都是自家兄弟不会骗你。” 正在溃逃的吴军听到喊声全懵了,有人不知道该干什么,本能的选择了照做,然后…… 校尉冯兵看著被俘虏蛊惑,陆续举手投降的吴军彻底破防,顾不得再收拢残兵继续抵抗,撒开脚丫子就朝张承赶去。 张承这边还没崩,此刻正在全力攻城,张承更是亲自擂鼓,敲鼓的手快的都抡出残影了。 冯兵跑到张承面前急切说道:“將军,汉军太牲口了,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前面已经崩溃了,汉军已朝这边杀来了,咱们快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承敲鼓的手猛的一顿,有气无力的说道:“撤哪去,前路被堵后路被断,咱们能撤哪去?” 冯兵急道:“撤进山里,翻山绕回阴余平原,再去山阴跟淳于太守会合。” 张承摇头道:“你忘了关兴麾下有山越兵吗,按照关兴的尿性,进攻的同时肯定派兵进山了,现在进去肯定被堵住。” “就算不被堵住也出不去,咱们不熟悉山中地形,进山肯定迷路,又没有粮草根本翻不过四明山。” “上了赌桌就要有愿赌服输的觉悟,输了就得认,鸣金收兵,投降吧。” 隨著铜锣敲响,攻城吴军潮水般的退去,张承则让冯兵前去跟关兴商討投降事宜。 两刻钟后,张承自缚双手出现在了关兴面前,盯著关兴苦笑道:“关安国,恭喜你又贏了。” 第120章 互相捅刀的好兄弟 再次以战俘的身份出现在关兴面前,张承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 主要是这仗输的太冤了,他自问自己的部署没有丝毫错误,从全局来看,他的胜算至少在六成往上。 因为关兴堵他后路的同时他也在堵关兴的后路,只要张明在诸暨坚守一天,甚至哪怕半天,他都有可能攻破剡县,杀到关兴身后將关兴给围住。 可该死的张明竟连半天都没守住,上万大军瞬间就被关兴打崩,让他上哪说理去? 比起憋屈的张承,关兴却是另一番心情,连日奔波的疲惫在看到张承的瞬间便一扫而空。 关兴亲自替张承解开束缚,热情笑道:“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张將军,我想死你了。” 他是真激动啊,张承两路大军足足五万人,这支吴军超过八成都落在了自己手里,再加上配套的武器鎧甲以及粮草輜重,赚翻了有木有? 虽然吴军的装备他看不上眼,但有什么关係,扔进炼钢炉里重新打造不就好了。 那毕竟是铁啊。 回炉重造虽有损耗,但总比自己呼哧呼哧挖矿强不是? 准老丈人对自己简直太好了,这哪是敌军,分明是自己的財神爷嘛。 张承被这句话刺激的脸色通红,五官肌肉剧烈抖动,臊的恨不得钻进老鼠洞。 他是真想死啊,被同一名敌將连续俘虏两次,別说当今天下,就是纵观古今也找不出第二个吧? 仗打成这个逼样,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自詡当世名將,羞先人呢嘛。 张承憋屈的问道:“张明人呢,我想见见他。” 事已至此他没別的要求,只想见到张明,当面问问他是怎么输的? 没指望你打贏关兴,但你也不能败这么快吧? 关兴摇头道:“见见没问题,问题是张明说他不太想见你啊。” 汉军对降兵採用的一直都是將兵分离的原则,因此关兴並未將张明陈赞两位校尉留在诸暨,而是待在身边让他们远离军队。 两名吴军校尉目前就在军中,但张明现在最怕见的就是张承,见了张承让他说什么啊? 张承却坚持道:“我必须见他们,必须。” 关兴也知道这是张承的心结,思忖片刻扭头说道:“將张校尉和陈校尉带过来吧。” 两人很快便被带到面前,且来的时候全程低头,始终不敢看张承的脸。 张承却死死盯著两人,等他俩走近之后才厉声质问道:“告诉我,你俩怎么输的?” 陈赞立刻指著张明说道:“將军明鑑,末將是被张明骗了,是他带兵骗开诸暨城的,当时我不知道他已降敌。” 该死的张明,你既然选择坑老子就別指望我帮你保密,这锅你还是自己背吧。 张明噗通跪地,涕泪横流的哭道:“將军,末將对不起你啊,但汉军太猛了,末將真的挡不住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张承抬脚就踹了过去,边踹边骂道:“你个废物坏我大事,我特么真是信错了你。” 张承原以为张明只是打了败仗,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混蛋会主动打开城门请关兴进城,得知真相气的当场发飆,对著张明拳打脚踢疯狂输出。 关兴却没幸灾乐祸的看戏,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不怎么开心的事情。 歷史上诸葛丞相第一次北伐,对马謖委以重任让他防守街亭,结果…… 当时诸葛丞相的心情怕比现在的张承更糟糕吧,毕竟那是大汉復兴的最后希望啊,自那之后魏军便加强了陇西防线,再没给过丞相机会。 今后在用人方面一定要引以为戒,千万不能像眼前的张承和歷史上的丞相一样,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关兴暗下决心的同时抓住张承的手劝道:“算了算了,同为大汉臣子没必要打生打死的,以后还要共事呢,来人,带张將军下去休息,再命人做点好吃的过来,张將军征战这么多天肯定累坏了。” 安抚完张承,关兴將大军交由甘逊暂领,带著邓宏王涛等人赶往剡县看望守城將士。 这次之所以能將张承堵在剡县城下,守城將士是出了大力的,他们若顶不住吴军猛攻,让张承进入金衢盆地,自己最后就算能擒住张承,根据地也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那样的话后果就太不堪设想了,所以必须好好慰问一下守城將士。 关兴刚到城下就看见了站在城外迎接的孟骏等人,看清他们浑身浴血的样子心中大惊,快跑上前抓住孟骏的肩膀左看右看,最后心痛的问道:“伤的重不重?” 孟骏抬手重重拍向胸膛,拍的血四溅,却豪气干云的说道:“小伤而已,还顶得住。” 关兴继续问道:“伤亡怎么样?” 提到这个孟骏笑不出来了,痛心的说道:“战死五百多,重伤也有四五百,轻伤人人都有,伤亡过半了算是。” 吴军攻击太猛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停过,剡县城墙又矮缺乏防御,他们真的是用命在扛啊。 关兴嘆道:“走吧,去看看伤员和阵亡將士的遗体。” 跟著孟骏进城,看著满是鲜血碎肉的惨烈战场,关兴的心比针扎了还痛。 不得不说,张承是位合格的对手,自己这次也算险胜了。 慰问结束,將大军全部招进城中暂时休整,关兴喊来张明说道:“你再回建业一趟吧,告诉张昭吕蒙,张承四人可以赎回去,但这次赎金得涨价,每人三十万石。” 上次就是张明回去匯报的,也算轻车熟路了。 此事不难,就送个信而已,张明却嚇的脸色发白,噗通跪地抓住关兴的裤腿哀求道:“將军我不去,我打死都不去,您换个人吧求您了。” 这哪是送信啊,分明是让他送命嘛,张昭吕蒙什么脾气,其他人不知道张明还能不知道吗? 那两位爷若是知道张承再次全军覆没肯定会暴走杀人的。 张明急切说道:“將军明鑑,建业那边已经拿不出百万石粮了,就算能拿出来也不可能给你啊,没这么资敌的。” 建业吴军也要吃饭,粮食都给你了吴军怎么办,放下武器集体投降吗? 人家若愿意投降的话还会坚持到现在吗? 张明见关兴陷入纠结继续哀求道:“將军,你让卑职干什么都行,就是別让我去送信,否则卑职寧愿进山为匪也不回建业。” 这话虽带有威胁的成分却也是事实,离开军营可就不受关兴管控了,届时张明是去送信还是掉头跑去別的地方,还不是人家自己说了算? 关兴纠结道:“我理解你的顾虑,但事情总得有人干吧,你不去谁去?” 张明立刻说道:“让陈赞去,他知道路。” 关兴无语,你俩还真是逮住机会就把对方往死里捅的好兄弟啊。 但你都不愿去,陈赞能愿意吗? 第121章 队长我服了,求求你別走了 关兴知道这次张昭吕蒙大概率不会再付赎金,毕竟要价太高了。 而且羊毛不能老逮著一只羊薅,否则迟早会把羊薅急眼的。 但他还是决定找张昭吕蒙要赎金,不是真想要钱,而是想藉机噁心他俩,顺带打击张承四人。 张承诸葛恪四人若是知道张昭吕蒙放弃他们,就算能够理解也会心生芥蒂吧? 毕竟理解是一回事,真被拋弃却是另一回事。 有了芥蒂就不会再对东吴绝对忠心,对东吴失望之后自然会另寻明主,江东还有比汉中王更明的明主吗? 所以他要的不是东吴的粮草,而是张承四人的真心投靠。 此战虽然获胜却也暴露了汉军太多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才不足,导致关键时刻人手不够用。 张承四人若肯投靠,汉军人才紧缺的问题会大大缓解不说,还可能因此招揽更多的人,毕竟他们四人都有明星效应。 但张明不愿送信,该派谁去呢? 没等关兴想好人选,邓宏突然冲了进来,瞥了眼张明拜道:“將军,末將有事跟您匯报。” 关兴挥手让张明退下,这才问道:“怎么了?” 邓宏答道:“末將是来向您辞行的,现在张承被俘了,仗也打完了,末將该返回建业跟老將军匯报了。” 他本就是带著任务来的,现在任务完成了还留著干什么? 况且关兴这次胜的太彻底,吴军损失四五万大军,消息传回建业肯定会引起轰动,甚至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所以必须儘快报给关羽,让关羽早做准备。 关兴蹙眉道:“要不休息一天明早再走吧,这几天累坏了。” 他真捨不得邓宏,邓宏经验丰富作战勇猛,若是离开自己可就少了一员大將。 但也不能不放人,他毕竟是羽字营校刀手,而且这么大的战果也必须跟关羽匯报。 邓宏摇头道:“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关將军早一刻知道就能早一刻准备,情报关乎胜局不容有失啊。” 关兴苦笑道:“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多带点乾粮。” 邓宏点头道:“谢少將军关心,末將先走了。” 说完抱拳一拜转身离开,关兴想起什么连忙喊道:“老邓,你走了还回来吗,你不在突击队怎么办啊?” 邓宏转身拜道:“回不回来得看老將军安排,至於突击队,让夏铜担任队长吧,此人粗中有细作战勇猛,可以委以重任。” 关兴点头道:“那你让夏铜来见我,见了我爹跟他说声,就说我希望你回来重新领导突击队。” 邓宏点头离去,离开之后並未回营地跟突击队员们告別,而是派人找夏铜过来单独见面。 他不喜欢离別,而且还有重任在肩,不想跟战友依依惜別浪费时间。 很快夏铜便穿著拉风的步人甲赶来,眉飞色舞的问道:“队长,找我啥事,不会是想通了,准备將队长之位让给我了吧?” 邓宏点头道:“是的。” “呃……”夏铜愣住,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要不要这么认真? 邓宏边帮他整理鎧甲边说道:“我要回建业了,临行前向关將军推荐你为队长,关將军也同意了。” “你小子从进营第一天起就不服我,直到现在依旧不服,现在如愿了,我不碍你眼了,跟著关將军好好干,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能將突击队扩充到千人以上。”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夏铜却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对著他的背影急忙喊道:“队长我服了,队长能不能別走了?” 他是被邓宏亲自选进突击队的,入队之后邓宏跟大哥哥一样,將从关老將军那里学来的本事和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他,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早就將邓宏当成父兄了。 至於说让邓宏將队长让给他,那真的只是打趣的玩笑话,他从未想过当真啊。 可邓宏竟然当真了,真的传位给他然后拍屁股走人了? 夏铜鼻子一酸莫名想哭,邓宏却背对著他喊道:“快去找关將军报到吧,別让他等急了。” 夏铜没去,而是撒腿向邓宏追去,可惜他穿著重甲根本跑不过邓宏,没追多久邓宏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无奈只能转身回去,来到关兴面前失落拜道:“將军,邓队长真的不回来了吗?”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他回不回来不重要,因为咱们迟早会打回建业去,与关老將军会师之后你自然会见到他的,带领突击队好好干,等再次见到邓队长定要教他刮目相看。” 夏铜瞬间转悲为喜,拍著胸膛保证道:“將军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邓队长失望的,等再次见到他,我要用实力告诉他什么叫一代更比一代强,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关兴鼓励道:“这才对嘛,去吧,待会我亲自去突击队宣布对你的任命。” 送走夏铜,关兴又喊来陈赞笑道:“陈校尉,在营里待的还习惯吗?” 陈赞当场丟给他一个白眼,刚投降就被你拽著跑了数百里,你说我习不习惯? 关兴搂住他的肩膀笑道:“刚才我让张明回去给张昭吕蒙报信,他不愿去所以向我推荐了你,你去不?” 陈赞闻言当场破防,破口骂道:“该死的张明,这是想让我送死啊,我找他去。” 说著就要走,关兴却强拽著他继续煽风点火道:“我觉得这是好事啊,此战之败主要是张明太坑,你被他坑的这么惨就不想报復,还有比向吕大都督告状更好的报复方式吗?” 陈赞歪著脑袋陷入沉思,关兴却將写好的绢帛直接塞进他的怀里笑道:“別纠结了,就你了,出来这么久,你也想回去看看家人不是。” 好说歹说將陈赞忽悠走,关兴开始思索如何善后? 此战伤亡太大战果也太大,如何快速消化战果,而不是被远超自身实力的战果给撑死,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阵亡抚恤,伤兵救治,俘虏改造,军功犒赏,大军整编以及金衢盆地之后的发展计划,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这些事情都得全力以赴,否则稍有差错都可能导致崩盘。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想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就必须在战场外面做足功课。 关兴在剡县休整了三天,三天之后留下孟骏继续守城並照顾双方伤员,率领大军以及俘虏返回乌伤城。 同时派快马给远在大末的沈翊传信,让他將周循全琮诸葛恪三人带来乌伤开会。 仗打完了,四位俘虏也该见见面敘敘旧了,关兴甚至琢磨著要不要整副麻將让他们玩玩。 第122章 四个俘虏凑一块 驻守大末的沈翊接到关兴命令立刻赶来乌伤开会,与之同来的还有打败全琮时抓捕的上万俘虏,其中就包括周循全琮诸葛恪三位高级俘虏。 关兴收到消息亲自出城迎接,跟三人閒扯几句就將他们扔去了张承所在的院子里。 他是来接沈翊的又不是来接这三位手下败將的,自然不会对三人太过客气。 况且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好聊的,与其凑一起扯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虚偽鬼话,还不如趁早滚蛋省的彼此碍眼。 三人对关兴的態度很有意见,却也知道抗议无用,只好跟著押解士兵去往新的住处,谁料刚推开院门就看见张承坐在树荫下悠閒喝茶,泡茶的手法比他们还熟练。 周循苦笑道:“我说什么来著,张將军果然来跟咱们会合了。” 全琮诸葛恪同时翻起白眼,你不说话能死啊? 三人垂头丧气的来到张承面前行礼拜道:“见过张將军。” 再次见到三人,张承脸色出奇的平静,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淡淡的说道:“来了,喝茶吗?” 全琮被他平静的態度给嚇著了,诧异问道:“张將军,你的斗志呢,难道就这么认输了?” 他原本还期待著张承能打败关兴救他出去,结果可好,张承也被俘了。 被俘也没什么,只要没死就有机会重振旗鼓,但张承你摆出一副被关兴打服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你难道半点斗志都没有了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承张仲嗣吗? 周循却理解的说道:“不是没有斗志,是关兴打仗確实牛掰,咱真打不过啊。” 上次被俘的时候他们也是跟全琮同样想法,觉得被俘是因为大意了没有闪,若再来一次肯定能打败关兴,出掉被俘的恶气。 但结果呢,不还是被俘了? 关兴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却没抓住,能怪谁? 再次被俘足以说明他们是真的实力不济而非运气不行。 都知道打不过人家了还挣扎个锤子啊,认命不好吗? 张承附和道:“关兴確实厉害,我承认我打不过他,喝茶吧。” 张承还能说什么,他这次可是带了足足五万大军,兵力是关兴的好几倍,而且彻底吸取了上次教训没犯任何错误,却依旧被关兴打了个全军覆没,说明什么? 说明再来一次还是这个结局啊。 而且关兴此战收拢了四五万俘虏,等他將这批俘虏改造完毕就会瞬间变成坐拥金衢盆地,拥兵五万以上的一方诸侯。 这样的关兴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打败,至少十万往上吧? 你觉得东吴还拿的出十万大军吗,就算拿的出,还会让他张承领兵吗?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啊。 所以张承除了认命还能做什么,亲自给三人倒了杯茶无奈嘆道:“咱们已经没有机会了,还是老老实实待著等关兴的安排和建业的消息吧。” “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战败的消息传回建业,天下局势肯定会陡然急转的。” 四人围在一起长吁短嘆,感觉杯中的茶格外的苦。 他们清閒了,关兴却彻底忙碌了,忙碌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 县衙大堂內文武齐聚,谢冲孟骏甘逊,纪杰沈翊程礼,寧桓关岩王涛钱运以及新上任的突击队长夏铜,炼钢厂厂长冯铁柱都在。 关兴坐在上首准备开口,见纪杰欲言又止果断问道:“老纪,想说什么就说吧,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 纪杰拜道:“將军,现在张承全军覆没,会稽太守淳于式只剩两三千人,山阴乃至周边各县防备空虚,咱们要不要趁机出兵收復会稽全境?” 上次进攻,自己还没赶到战场吴军就投了,这事让纪杰多少有些耿耿於怀,想继续出征再立新功。 关兴理解他的心情,笑道:“你说的有道理,但现在不是出兵的时机,咱们此次战果太大得先消化,否则盲目扩张的话会导致內部不稳,从而给自己埋下巨大隱患,你当过县尉,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想为朝廷做贡献的心情我明白,但江东尚未平定,荆州尚未光復,来日方长的你还怕没仗打吗?” 他也想儘快拿下山阴,然后北上与关羽会合,但理想要屈从於现实啊,现实就是他连金衢盆地都没稳定怎敢贸然出征? 这时候出征,前方打仗后方造反,你怎么办? 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干,跟贪吃蛇似的前期弱小,只能逐步蚕食缓慢壮大,等后期长成巨无霸了才可以横衝直撞啊。 纪杰拜道:“末將明白了,是末將考虑不周,请將军恕罪。” 关兴抬手让他坐下,开口说道:“今天开会就两个议题,民生恢復与新军改编,先说民生,目前乌伤大末两县的土地已经分配完毕,诸暨剡县还得继续分下去。” “除分地外还要垦荒,垦荒不能只靠咱们军屯,还得发动群眾,想让百姓参与垦荒就得解决他们的顾虑。” “百姓的顾虑是什么,是怕地垦好了可以种了,突然冒出个摘桃子的,所以咱们必须杜绝半路摘桃子的行为,老谢,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谢冲说道:“可以从两个方面著手,首先颁发地契,让百姓自主认领荒地,然后將盖有县衙大印的地契亲自交到百姓手里,藉此明確荒地的归属。” “其次通过奖励农具的方式提高百姓垦荒的积极性,推广新农具也是县衙的任务之一,末將本来是想將农具直接发到百姓手里的,但將军您说怕百姓轻易得到不会珍惜,所以不能直接发放,得让百姓钱购买才行。” “將军的前半句下官同意,后半句我却不太认同,当地百姓穷的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钱买別的,等他们攒钱购买农具,咱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所以下官的建议是將农具做为垦荒的奖励发下去,认领两亩荒地的可以分把钁头,认领五亩的可以加把铁锹,认领十亩的送把曲辕犁,这样既可以调动百姓垦荒的积极性,还可以將农具推广出去,一举两得。” “另外荒地至少要清理三年才能耕种,所以下官建议开垦的荒地五年內不能收税,否则钱没赚到先交笔税出去,肯定没人愿意乾的。” 关兴笑道:“老谢,没看出来你还懂捆绑销售啊,就按你的意思办,回头你把张明也带去,此人识文断字又当过將军,应该能成为你的好帮手。” 汉军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没理由扔著张明这样识文断字,又当过校尉的人才不用不是。 关兴虽打算重用张明却不准备让他领军,他怕成为下个张承,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让张明转文职比较好。 谢冲点头道:“没问题。” 关兴继续道:“分地垦荒的事就全权交给老谢了,冯厂长,给你的织布机图纸弄出来了吗?” 第123章 我是打铁的,不是铁打的 大汉生產力底下,衣食住行所需物品就没有不缺的,尤其是布,已经缺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就拿金衢盆地来说吧,很多家庭共用一套衣服,全家就那一件,谁出门谁穿。 衣服都是如此,鞋子就更別说了,百姓穿的基本都是草鞋,很多人甚至连草鞋都没有,只能光脚行走,这在后世你敢想像? 为解决布匹问题,关兴刚回乌伤就画了几副先进织布机的图纸让冯铁柱找木匠打造。 冯铁柱起身拜道:“已经打造好了,而且找擅长织布的妇女试过,纺线织布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好几倍。” 关兴点头道:“那就建厂吧,关岩,你做过牙行,就由你暂代纺织厂厂长,儘快招收无家可归的妇女把厂子建起来。” “冯厂长,垦荒期间农具的需求肯定特別大,你们炼钢厂要扩大规模加紧生產,缺人缺料跟我说。” 关岩冯铁柱同时拜道:“喏。” 关兴继续说道:“民生方面就垦荒织布两件事,谢冲全权负责,遇到邻里纠纷或者其他法律问题你也一併解决,不懂的就请教纪杰县尉,接下来说说新军整编的问题。” “此战收拢了四万余俘虏,这些人不能全部编入军中,优中选优挑出两万就行,剩下那些身有残疾的,年龄不符的,体弱多病的全部筛选出来编入军屯,让他们前去垦荒。” “咱们原本有两万大军,再收编两万俘虏,四万大军足以应付眼下的局面,夏铜,你们突击队也可以再挑批人,爭取將兵力增加到五百人,扩编成突击营。” 夏铜起身拜道:“喏,但是將军,末將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关兴笑道:“当然可以,说吧。” 夏铜说道:“我们突击队的任务是奔袭刺探暗杀,这些任务都需要身体足够的轻巧灵活,將军您却为我们配备了重甲,这与我们突击队的任务多少有点相悖。”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所以末將能不能申请將突击营改为重甲营,將我们彻底变成重甲步兵,毕竟重甲步兵在战场上也是很厉害的。” 关兴说道:“你说的问题我也发现了,就依你所言,改突击队为重甲营,至於突击队此前的任务,由寧桓的斥候营去完成,冯厂长,重甲营所需装备你得儘快补齐啊。” 夏铜大喜道:“谢將军。” 冯铁柱却垮下了脸,看向夏铜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知道重甲多难打吗,每副重甲一千六百多枚叶片啊,想想都头大。 况且他也不是只打重甲,还要打造轻甲,打造武器,打造农具,这么重的任务就算把铁锤抡冒烟了也忙不过来啊。 我是打铁的,不是铁打的。 冯铁柱很想反驳,却拒绝不了关兴期待的眼神,只好嘆道:“我儘量。” 会议结束,眾人却並未就此散去,而是跟著关兴前往城外大营。 目前除大末诸暨剡县三城的守军之外,剩余大军和俘虏全在营中,小小营地聚集了五六万人。 而且营地中央不知何时搭建了一座木製高台,关兴来到营中便命大军围著高台集合,然后走上高台拿著大喇叭喊道:“將士们,此战咱们全歼敌军大获全胜,既然胜了就该论功行赏。” “为准確的表彰大家的功劳,我將战功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丙等功和丁等功由校尉替你们颁发,乙等功由我亲自颁发,点到名的上台领奖。” 將士们闻言集体振奋,全都瞪大眼睛看著高台,那些自认为功劳足够的则侧耳倾听,翘首以盼。 在数万大军的期待中,关兴大声念道:“周山朱超,夏铜铁林,郑锐苏哲,你们六人上台领奖。” 后两位是隨孟骏守剡县的功臣,作战特別勇猛,至於孟骏,他是將领不参与评选,升职就行。 在数万人的集体注视下,六人上台站成一排。 关兴走到最左侧的夏铜身边,面朝大军讲述夏铜衝进吴营衝散敌军,截断张明退路的英勇战绩。 讲述完毕从谢冲端来的托盘中取过木盒,打开取出里面放著的,婴儿巴掌大的金色勋章亲自掛到夏铜的脖子上,拍著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 这枚勋章可是纯金打造的,他从朱宏严震以及渠帅潘临手中搜颳了太多財富,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自然不会在勋章上偷工减料。 夏铜拿起金色勋章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的把玩片刻突然举手喊道:“將军英明。” 今日天气晴朗,金色勋章在太阳的照耀下泛著金光,看的台下大军齐流口水满脸羡慕。 將士们羡慕的眼神让夏铜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关兴走向下一人,依旧先讲功劳再发勋章,授勋结束与六人一起接受大军恭贺。 此刻台上举著金牌的六人太过耀眼,那耀眼的光芒別说汉军,连尚未收编的俘虏眼中都露出了艷羡。 见六人举著金牌迟迟不动,关兴抬脚踹道:“结束了,下去吧,准备站台上过夜啊?” 六人这才訕笑著跑下高台,刚下台阶夏铜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將军,我们这么猛才立乙等功,那甲等功什么样啊?” 关兴笑道:“听说过长坂坡大战吗,赵云將军在曹营七进七出,一人杀的百万曹军胆寒,这就是甲等功的標准。” 六人听的倒吸口凉气,拿我们跟赵云將军比,你可真看得起我们。 得知甲等功的標准之后几人再没了想法,乖乖回到军中向队友炫耀去了。 关兴则藉此机会深入大军,开始改造俘虏,为接下来的整编做准备。 与此同时,经过多日跋涉,邓宏终於赶回建业城下。 却因要避开吴军没敢立刻进城,而是等到深夜子时才游过护城河来到城下,向城上守军表明身份之后被用吊篮拉了上去。 驻守此段城墙的將领名叫韩林,跟邓宏一样都是关羽亲兵出身,因此特別熟悉。 邓宏爬上城墙刚刚站稳便迫不及待的说道:“韩哥,快带我去见关將军,我有重要军情匯报。” 韩林知道他的任务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准备马匹道:“走吧,將军府的暗號你不知道,我亲自带你过去。” 暗號都是实时更换的,邓宏离开这么久还真不清楚,因此没有拒绝韩林的提议,与他一起赶往將军幕府。 路上邓宏好奇问道:“建业情况怎么样?” 韩林笑道:“就那样唄,老將军不出城,吕蒙也攻不破城,双方跟以前一样耗著。” “咱们城內没事,有吃有喝的,但吴军那边的情况不太乐观,全琮战败被俘的消息传回之后士气急剧下降,听说最近都出现逃兵了,张昭吕蒙急的头都白了,哈哈哈……” 第124章 让关二爷端茶递水? 建业城內,將军幕府。 近期诸事顺遂,关羽心情大好,晚上回来难得的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酝酿半个时辰,悲催的发现失眠了,不知为何他明明不想思考,那些糟心事却不断往脑海里冒。 关羽无奈放弃休息,开始思索眼下的战事。 目前建业危机已经解除,张昭吕蒙忙著镇压內部,根本顾不上攻城,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练兵。 南边也有好消息传来,斥候回报说全琮率领的右路军已被关兴击败,甚至连全琮本人都成了关兴的俘虏。 收到消息的时候关羽愣了半天,身为武將,他太清楚万军丛中取上將首级的难度了,关兴却每次都能捉活的,实在是令人意外啊。 他承认此前对关兴这个次子不太重视,直到奔袭建业之后才对关兴的能力重新做了评估,谁料还是低估了。 这是好事,唯一让他不爽的是关兴没向他报捷,甚至连专门派去传递消息的邓宏都没音讯,实在可恨。 江东没问题了,只要关兴再次打败张承稳住金衢,自己就可以主动推进剧情,出城袭击吴军引魏军南下了。 现在让他担心的是荆南的关平和成都的刘备。 关平性格沉稳做事稳当,这种性格在占据优势的时候能保证不出错,但在处於劣势的情况下却容易错失战机,被敌人以泰山压顶之势慢慢压死。 说白了,越是处於劣势越需要关兴那种孤注一掷的冒险精神。 按照关兴的话说,输的底裤都没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稳定是富人追求的事情,穷人若想翻身只能冒险去赌。 关平退往荆南的时候只带了四五十人,就算有五溪蛮的支持,在吴军面前依旧处於绝对劣势,又不具备关兴的赌徒精神,实在令人担心。 还有刘备,江东与巴蜀相隔太远,消息无法互通,不知大哥见到周仓没有,没见到会怎么办,见到了又会做何反应? 他若不同意北伐而是执意东征,自己的努力怕就要白费了。 江东战事顺遂,荆襄战事却让关羽越想越忧心,思考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刚要睡著,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喊道:“君侯,校刀手邓宏回来了。” 谁,邓宏? 关羽瞬间没了睡意,单掌撑床就要跳下床榻冲向门口,却忘了他那条手臂曾经刮骨疗过毒,伤还没好利索呢,稍一用力伤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刚刚撑起的身体好死不死的砸在了床沿上,砸的脊椎骨都差点断裂。 这个年纪骨质疏鬆,已经没有年轻时那么扛造了。 关羽却咬著牙关默默起身,缓了片刻才重新站稳,没事人似的说道:“进来吧,去把王司马也叫来。” 邓宏回来肯定带了重要军情,必须跟王甫商议才行。 房门打开,邓宏进来拜道:“末將邓宏拜见君侯。” 关羽盯著他打量片刻才质问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消息,全琮被俘的事情为什么不匯报,我派你去乌伤是干嘛的,这么重要的捷报还要別人通知我?” 邓宏额头开始冒汗了,弱弱说道:“二公子说俘虏全琮这种小事没有必要专门匯报,等把张承抓住了再匯报也不迟。” 俘虏全琮的小事? 关羽胸中瞬间涌出一股无名火,全琮再怎么说也是东吴年轻一代的俊杰,这样的人在你关兴眼里连匯报的资格都没有? 等等,他刚说什么? 关羽猛的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安国又把张承给俘了?” 邓宏抬起头来,故作懵逼的说道:“昂……” 这下轮到关羽懵逼了,他跟张承可是熟人,清楚张承的能力,而且此战张承带了足足三万大军,又被关兴俘虏过一次肯定吸取了教训,结果又被关兴给俘了? 在处於劣势的情况下俘虏同一名將领两次,这事他都没干过。 別说他,曹操刘备都没干过啊,关兴怎么做到的? 关羽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取出火折点燃油灯,然后倒了碗水亲自端到邓宏面前笑道:“路上奔波肯定渴了,喝点水,跟我详细说说。” 关二爷亲自端茶递水,诸葛亮都没这待遇。 谁料邓宏却傲娇上了,拍了拍装在布套里掛在脖子上的保温杯笑道:“君侯您喝,我这里有。” 然后在关羽愕然的注视下取出关兴送的保温杯,轻轻拧开吹了吹热气,正要悠閒品呡,突然感到一股莫名杀意,抬头发现关羽正怒视著他,嚇的连忙双手將保温杯递到关羽面前笑道:“君侯,要不要尝尝这个?” 关羽接过杯子,看著粘在杯壁上的茶叶问道:“这什么玩意?” 邓宏正要解释,突然听见王甫喊道:“邓宏回来了,人呢,哪呢?” 话未说完人便冲了进来,看著关羽和邓宏面露诧异,你俩干嘛呢? 关羽將杯子还给邓宏说道:“聊正事吧,详细说说安国是怎么再次俘虏张承的?” 王甫刚来不知道情况,闻言诧异道:“啥玩意,张承又被俘了?”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关羽的死亡凝视,连忙闭嘴看向邓宏。 三人落座邓宏开始讲述道:“事情是这样的……” 关羽王甫默默听著,听关兴如何利用渠帅潘临之子覆灭山越,再俘周循诸葛恪,然后率领三千人极速行军,抢在全琮渡江之前將其击败,又如何与张承斗智斗勇…… 尤其对付张承,惊险程度听的王甫后背直冒冷汗,此战真的太冒险了,换作他俩都未必敢打,结果关兴不但打了还打贏了? 两人静静听完邓宏讲述又消化了许久,王甫才悠悠嘆道:“二公子有大將之才啊,不过君侯,张承此战损失了整整五万大军,这个损失可不是现在的东吴能承受得起的。” “末將认为消息一旦传回,张昭吕蒙苦苦镇压的內部问题肯定会彻底爆发,城外数万吴军不用咱们动手,自己就得崩溃。” 关羽淡定说道:“你继续,我听著。” 王甫继续道:“吕蒙从荆州带回的吴军只有三万,其中五千还被二公子给俘了,其他的全是士族私兵。” “这些日子张昭吕蒙故意切断建业与北边的联繫,又通过各种手段逼走张温顾徽等士族將领,將士族私兵牢牢抓在手中,已经引起士族的强烈不满。” “现在张承又损失了四五万私兵,江东士族肯定不会继续惯著他俩了,毕竟士族的家底再厚也经不起这么祸祸。” “所以我猜只要张承战败的消息传回建业,士族之中肯定会有人揭竿造反,甚至濡须口都可能发生暴乱。” 第125章 刘备的信使终於来了 江东士族跟孙权的关係並不好,对孙权的忠心也不高,之所以支持张昭,是因为比起孙权,他们更不待见关羽刘备。 確切的说是孙权给士族的特权太多,若让关羽入驻江东,这些特权肯定会被取消。 所以他们才愿意出兵出粮全力支持张昭吕蒙,但支持的前提是你得打胜仗,让士族看到胜利的希望啊。 结果可好,你天天吃败仗不说,还都是全军覆没的惨败,这谁受得了? 你吕蒙祸祸士族家底不心疼,可他们士族心疼啊,这种惨败再来几次,江东士族就真被打回蒙昧时代了,那样还不如举手投降呢。 既然你吕蒙给不了士族想要的希望,那士族就只能自谋生路了,士族又不是吕蒙的爹,没必要陪吕蒙一块死对不对? 关羽思忖道:“士族造反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但濡须口暴乱未必吧,濡须督周泰可是孙权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將领,不可能背叛的。” 王甫说道:“周泰肯定不会背叛孙权,但別忘了濡须口还有朱桓孙韶两位副將呢,孙韶是东吴宗室將领,背叛的可能性不大,但朱桓是朱氏族长啊。” “吴郡四大家族朱氏为首,君侯觉得身为族长的朱桓会眼睁睁看著张昭吕蒙將吴郡朱氏的基业祸祸完吗?” “所以末將猜测,消息传到濡须口之后,朱桓肯定会设法诛杀周泰引魏军南下,就看他和周泰谁下手快了。” “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一种可能。” 关羽蹙眉道:“你是说张昭吕蒙的反应?” 王甫点头道:“没错,刚说的这些情况咱们清楚,张昭吕蒙肯定也清楚,君侯觉得面对此种乱局,他俩会如何应对?” 关羽捋须思忖许久才说道:“若我是张昭,肯定会上书孙权主动撤军,將建业城外和濡须口守军以及能带走的一切全部带去荆州,毕竟他们还有荆州这条退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王甫点头道:“没错,留在江东既夺不回建业城也收拾不了二公子,解决不了这两点就压不下吴军的內乱,如此一来与其被这些乱局逐步蚕食缓慢等死,还不如及时抽身减少损失。” “吴军现在抽身还能集中力量稳定荆州,好歹顾上一头,再晚的话荆州江东可就都顾不住了,至於江东的烂摊子,自然是扔给咱们去头疼。” 关羽蹙眉道:“如此说来张昭吕蒙极有可能撤往荆州,但在撤走之前肯定会將兵马粮草等能带走的通通带走?” 王甫点头道:“没错,所以咱们该行动了,张昭吕蒙可以走,但吴军大营的粮草必须给咱们留下。” “这些日子各地士族不断往军营运粮,吴军大营的粮草少说也在百万石往上,这批粮草若能到手,咱们牵制魏军的把握就更大了。” 建业城高墙厚,城內兵力又充足,能守多久完全取决於粮食的多少,吴军大营既有现成粮草,没理由不要。 关羽猛拍大腿道:“吴魏两军不可能正常交接,吴军撤出建业到魏军赶来建业,中间必会出现一段空挡期,这个空档期就是咱们的机会。” “国山,最近给我严密监视吴军动向,只要吴军有撤退的跡象咱们立刻杀出城去,让吴军的有序撤退变成仓皇溃退,然后趁乱抢走所有粮草。” “若有时间,咱们还可以杀入吴郡,將四大家族的存粮打劫一空,藉机增加魏军在江东筹粮的难度。” 如今四大家族的私兵基本都在建业,吴郡老巢可是很空虚的,这么好的机会没理由不抢是不是? 王甫点头道:“我马上去准备,但是君侯,二公子那边怎么办?” 关羽说道:“安国羽翼已成,不需要咱们太过操心,邓宏,你休息两天就返回安国身边帮他抵御魏军,若挡不住就带他撤走,想方设法回到巴蜀覲见大王,他若不走就打晕拖走。” 他已决定与建业共存亡,但关兴没必要跟他一起死。 更重要的是关兴的能力已在金衢盆地得到了验证,这种能力是刘备目前最需要的,若能回到刘备身边,关兴必能调动更多的资源,发挥更大的作用。 邓宏躬身领命,王甫也起身告退准备离去,谁料没等转身,守城校尉韩林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君侯,王司马,邓芝將军求见。” 谁,邓芝? 关羽心头剧颤,猛的起身冲向房门,王甫邓宏连忙跟上。 刚出门就看见了从水里捞出来的邓芝和周仓,关羽快步跑到邓芝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激动道:“伯苗(邓芝的字)你终於来了,可是带了大王的命令?” 王甫提醒道:“君侯,邓將军肯定是从护城河里游过来的,要不等他先换身衣服以免著凉。” 邓芝摇头道:“无碍,说完正事再换不迟。” 王甫却坚持道:“不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可不能生病,毕竟还有很多事情等著您做呢。” 邓芝:“……” 合著你不是关心我的身体,是怕我病了没人干活? 关羽补充道:“国山说的对,韩林,带伯苗和周仓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让厨房给他们做点饭。” 两人跟著韩林离开,关羽王甫则陷入了焦急的等待。 拿下建业三四个月了,可算是等到刘备的消息了。 两刻钟后,邓芝周仓重新出现在关羽面前,王甫迫不及待的问道:“邓將军,你们是怎么过来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邓芝苦笑道:“可不是嘛,见到周仓將军,接到君侯奔袭建业的消息之后,大王便命我前往江陵借出使之名打探孙权动向,跟孙权扯了半个月皮啥都没谈成,大王便又命我赶来建业传讯。” “来的路上全是吴军哨卡,我们翻山越岭爬了整整两个月,赶到建业城下又要躲避吴军斥候,耽误了七八天才逮著机会,难吶。” 路上全是东吴的地盘,穿过这么长的敌占区真心不容易。 王甫继续说道:“邓將军辛苦,大王那边情况如何,可否同意我们出兵北伐的请求?” 邓芝苦笑道:“已经开始部署了,大王其实是想东征的,但他了解君侯的脾气,知道君侯在送信的时候就已经著手准备了,他再执意东征的话反而会打乱君侯的计划。” 確实,关羽请刘备北伐的建议是通知不是请示,在无法及时互通消息的情况下,刘备只能无条件配合。 说白了就是先斩后奏。 邓芝继续说道:“大王让我告诉君侯,他同意掉头北伐,但不同意您死守建业,希望君侯引来魏军之后立刻突围退往交州。” “大王已经派使者前往交州与士燮谈判了,只要君侯退到交州,士燮不会为难你。” 第126章 诸葛亮给关羽的建议 刘备可不是为了江山放弃兄弟的无义之人,不可能真將关羽扔在建业不管不问,接受关羽建议掉头北伐的同时也在积极为关羽谋取退路。 但关羽目前的处境太过危险,前后左右都被堵的严严实实不说,魏军南下之后还会更加危险,刘备又鞭长莫及,能动用的手段实在有限。 刘备与诸葛亮商议半天,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引来魏军之后立刻南撤。 江东水网密布不適合骑兵奔行,魏军又不熟悉江东地形,只要关羽想撤,魏军铁定追不上。 只要关羽撤到交州,刘备便能通过外交手段请士燮帮忙,让关羽从交州撤到南中,再从南中返回成都。 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关羽却蹙眉道:“撤往交州也不是不行,但如此一来就等於是將江东彻底让给了曹操,曹操坐稳江东之后肯定会西征荆州,孙权也肯定挡不住,届时大王就算顺利拿下关中,局势依旧对咱们不利啊。” 魏军南征最大的问题是过不了长江,可一旦过了长江,谁也没把握再將他们赶出去。 面对已经过江的魏军,孙权可能压根不会抵抗,直接就举手投降了。 届时刘备拿关中,曹操拿荆扬两州,这对刘备来说明显是笔亏本买卖。 更重要的是没了东吴牵制,刘备仅靠巴蜀和关中两地对抗统一的曹魏,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啊。 邓芝苦笑道:“君侯说的这些大王都明白,但大王明確交代可以不要江东,却不能不要君侯您,只要君侯能和安国公子顺利回去,其他的都无所谓。” 关羽闻言鼻子一酸,他丟掉荆州犯下这么大错,刘备非但没怪罪反而惦记他的安危,让他怎能不感动? 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无地自容,刘备让他回去,他不能真腆著老脸回去吧? 关羽起身来回踱步,思忖许久才摇头道:“不行,绝不能让曹操统一江南,曹操若真统一了,大哥匡扶汉室的希望可就微乎其微了。” “只要我还在江东抵抗,孙权就不会轻易投降,孙权坚持的越久,大哥匡扶汉室的希望就越大,孙权降曹与否对天下的局势影响太大,我绝不能让曹操轻易如愿。” “大哥为了我放弃匡扶汉室的希望,但我不能置大哥的大业於不顾,我不走,守不住建业我就退到山里打游击,尽最大可能牵制江东魏军,说什么也不能让魏军轻易撤回北方。” “我不走,坚决不走。” 邓芝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似的,异常淡定的嘆道:“除撤往交州之外诸葛军师还为君侯指了条退路,不知君侯有没有兴趣?” 关羽兴奋说道:“军师还有办法,快说快说。” 邓芝说道:“眾所周知江东造船技艺独步天下,东吴製造的楼船可以远距离航行,军师说君侯若不愿退回交州,不妨撤往吴县,然后搜集楼船,效仿奔袭建业之举沿海北上,袭击辽东的公孙氏。” “辽东公孙氏与曹魏的关係並不好,而且魏军若是南下江东,短时间肯定不可能北上支援,公孙氏的防范重点又在榆关(山海关),不会想到敌人会从海上杀去,君侯成功的概率很大。” “君侯若能打败公孙氏占领辽东,將来也可在东北牵制魏军,为匡扶汉室再出份力。” “主要是辽东地形优势太大,只要守住榆关,您就基本安全了。” 关羽眼中瞬间冒出精光,抓起油灯走到墙壁上的大汉疆域图前仔细观看,盯著地图看了半天才说道:“沿海北上攻打辽东確实算条出路,可以当做备选,但我觉得还是待在江东的作用更大,等实在扛不住咱们再去辽东。” 邓芝无奈的抚起了额头,该死的关云长跟大王和军师想的一样,执拗起来谁的话都不听。 关羽却问道:“大王还有什么交代?” 邓芝答道:“让您別把吴军打太狠,孙权现在的情绪很敏感,意志在投降和坚持之间不断摇摆,咱们要儘量稳住孙权的情绪,不能让他脑袋一热直接降魏。” “毕竟魏军也在屯兵襄阳,甚至收降孟达,拿下了房陵上庸,隨时可以南下江陵。” 关羽:“……” 老子都准备主动进攻吕蒙,抢夺吴军粮草了,你跟我说这个? 王甫趁机接茬道:“邓將军言之有理,但如此一来咱们的计划就得变一变了,等吴军撤走魏军南下之后立刻赶往吴郡,召集船工打造远航楼船。” “而且船坞不能设在吴郡,吴郡离建业太近又是平原,魏军骑兵可以长驱直入,將船坞建在吴郡的话,船没建好就得被魏军骑兵踏平。” 王甫走到地图面前,借著关羽手中油灯仔细观看,最后握住拳头,用手指关节敲向地图说道:“我觉得这个地方最合適。” 邓芝走来一看,惊讶说道:“章安?” 被王甫砸中的位置赫然是会稽郡的章安县,也就是后世的台?州。 王甫说道:“没错,船坞的选址不能离建业太近,太近容易被魏军摧毁,但也不能离的太远,太远咱们过不去,章安不远不近正合適。” “而且章安三面环山一面环海,魏军的骑兵进不来,咱们却可以通过海路將吴郡的物资和船工全部运去章安,再在章安周边伐木打造楼船,等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再撤往章安,乘坐楼船北上辽东。” “但如此的话就需要一个人在吴军撤退,魏军未至的空挡期率军赶去吴郡收集物资船工,毕竟东吴造船的工匠基本都在建业和吴郡,没有工匠,退到章安只能抓瞎。” 造船是个技术活,能干的工匠远比资源重要,章安又是小县,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想快速建造船坞只能从吴郡调取资源。 关羽思忖道:“国山言之有理,而且章安离乌伤不远,在那造船的话安国应该能帮上忙,至於退往章安负责造船的人,伯苗,你跑一趟如何?” 邓芝说道:“没问题,大王命我留在建业协助君侯,一切听从君侯吩咐,那我就当仁不让先去章安造船了,等等,君侯刚说安国公子能帮上忙,安国公子人呢?” 提起这个王甫顿时来精神了,兴奋笑道:“拿下建业之后安国公子便去城外打游击,藉此吸引吴军注意减轻君侯的守城压力。” “君侯原本想的是让安国公子退往乌伤,再由豫章撤往荆南与坦之公子会合的,谁料安国公子天纵英才,竟然屡克吴军,甚至生擒吴军主將张承两次,歼灭了吴军五六万兵马。” “你来之前我们刚收到安国公子全歼五万南征吴军,俘虏主將张承以及副將全琮周循诸葛恪的捷报。” 第127章 后顾之忧尽去也 邓芝整个人都懵了,我听见了啥? 关兴竟然全歼五万南征吴军,生擒吴军主將? 还特么两次?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纵马撞人却不敢承认,反而甩锅给大哥的废物紈絝吗? 你確定说的是关兴不是关平? 邓芝愕然许久才回过神,急切问道:“你们竟在江东取得了这么大的战果,具体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关羽微扬起头,捋著美髯须看向天板,眼中满是傲然,骄傲的好像吴军是他歼的,张承是他擒的。 邓芝瞥了眼关羽艰难下压,却怎么也压不住的嘴角,无奈將目光投向王甫。 王甫则將邓宏的原话转述一遍,虽是转述,却依旧听的邓芝张大嘴巴满脸愕然。 来建业之前,他和刘备诸葛亮乃至季汉眾臣一致认为关羽在建业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淒悽惨惨戚戚的跟乞丐好不了多少,结果你们过的这么滋润? 这就好比离家的游子,父母忘了给儿子打钱,原以为儿子穷的只能捡破烂吃菜叶,联繫之后才发现儿子竟靠自己赚了大钱,开跑车住別墅,过的比在家里都舒服,这反差也太大了。 邓芝终於明白关羽为什么不想撤离江东了,別说关羽,他也有点不想撤离了。 江东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有这实力还撤个屁,擼起袖子跟魏军干! 邓芝再次回到地图面前,在金衢盆地和章安之间画了条线,悠悠说道:“章安三面环山,乌伤与章安之间同样隔著重重大山,但安国公子收復了山越部眾,有山越带路,穿过这些大山完全不是问题。” “下官以为可以让安国公子派支偏师提前占领章安,先往那边屯点工具物资啥的,还有……” “君侯,吴军尚未撤离,魏军尚未南下,目前还有点时间,我想去乌伤见安国公子一面,有他配合,咱们造船的速度肯定会快上不少,说不定届时还可以率领水师北上袭扰吴郡魏军乃至徐州沿海。” 关羽说道:“可以,你先休息一天,明晚让邓宏带你出城,邓宏此前在安国手下当突击队长,並且参与过全歼张承之战,对乌伤很熟悉。” 邓芝点头同意,跟著王甫前去休息,走到门口突然转身猛拍额头道:“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说完从怀中取出绢帛递给王甫说道:“大王知道君侯不会轻易撤退,因此上奏朝廷,拜君侯为车骑將军,扬州牧,假节鉞,都督荆扬徐三州诸军师,拜王甫將军为扬州治中从事兼丹阳太守,拜安国公子为抚远將军兼会稽太守。” 上奏朝廷是个屁话,现在的大汉朝廷由曹操说了算,刘备封官不可能爭取曹操同意,说白了就是写信通知曹操一声。 不过对关羽的封赏是真豪横,竟然直接封了车骑將军。 要知道车骑將军可是仅次於大司马大將军的高官,与驃骑將军,卫將军平级,位比三公。 州牧则代表著诸侯,一州的军政大权全在州牧之手,刘备曹操都当过州牧,孙权前不久也被曹操拜为驃骑將军,荆州牧。 假节鉞则拥有先斩后奏之权,这是关羽本来就有的,继续沿用不算啥。 但都督荆扬徐三州诸军事就牛掰了,意味著三州的军队全由关羽掌管,三州的军事行动全由关羽说了算。 虽然关羽目前只有建业一城,实力与都督诸军事的权力严重不符,但有了这个权力,关羽后面不管干什么都算是在职权范围之內行事,谁也挑不出毛病。 关羽捋须道:“还是大哥考虑周到,我既领了扬州牧,扬州的官员任命就由我说了算,伯苗,我代大王拜你为吴郡太守,后面前往吴郡徵集船工物资也算名正言顺了。” 邓芝大喜,连忙拜道:“谢君侯,下官定不辱使命。” 他此前是广汉郡太守,现在成为吴郡太守从职级上来说算是平调,但广汉是个人口稀少的贫郡,吴郡却是江东第一大郡,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五线城市的市长跟省会市长能是一个级別吗? 关羽继续说道:“刚才忘了问你,大王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坦之那边情况如何,可有收到消息?” 邓芝答道:“大王正在夷陵跟陆逊对峙,藉此吸引吴魏两军注意,军师则暗中往汉中运粮运兵,只要魏军南下立刻就能北伐,至於坦之公子……” “坦之公子初到荆南便联繫上了五溪蛮王沙摩柯,並且会合了假意投降,准备伺机反击的零陵北部都尉,裨將军习珍,连战连捷一时风头无两,但也引起了孙权的全力镇压。” “孙权为打击坦之公子,命前任交州刺史步騭与潘璋会合抢占益阳的同时,又命现任交州刺史吕岱率交州兵北上,还让南郡太守诸葛瑾沿华容道南下罗县,三路大军共同出击,坦之公子兵少不敌,被逼回武陵山里並向大王求援。” 关羽惊喜道:“坦之跟大王会合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他最怕的就是关平不敌吴军战死荆南,现在关平与刘备会合,別的不说至少安全有保证了。 邓芝点头道:“匯合了,而且还有个好消息,少夫人得知坦之公子在荆南起事,便带著樾公子退往荆南与坦之公子会合,目前已被送回成都。” 他口中的少夫人是赵云的女儿,关平的妻子关赵氏,樾公子则是关平与关赵氏的儿子,关羽的长孙关樾。 歷史上关羽父子被杀之后,关赵氏便带著年仅八岁的关樾隱名埋姓藏在民间,直到司马家完成统一大赦天下才重新恢復关姓,为关羽保留了一支血脉。 关羽激动道:“樾儿竟然回到成都了,太好了,这下我便彻底安心了,那后来怎么样了,大王有没有派兵支援坦之?” 邓芝答道:“只派了五千人,而且叮嘱坦之公子別出武陵,在武陵长沙两郡边境活动,做出隨时东征的態势就行。” “还是那句话,咱们目前不能將孙权逼的太狠,等北伐开始,大王便会將坦之公子召回身边,隨大军一起北伐。” 关羽击掌道:“太好了,如此我便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咱们就在江东大干一场吧。” 商议结束送走邓芝王甫,关羽回床休息。 后顾之忧尽去的关羽睡的格外香甜,甚至还做了个美梦,梦中他成功打败魏军稳住江东,隨后率兵北伐,与刘备顺利会师东都。 他睡舒服了,张昭吕蒙却死活睡不著,被糟糕局势折磨的彻夜无眠。 第128章 吕蒙吐血了 城外吴军大营。 早晨天刚亮,张昭便再次赶到帅帐与吕蒙会合,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沉重的黑眼圈。 目前帐中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必要故作淡定去鼓舞军心,张昭瘫坐在支踵上嘆道:“周循诸葛恪再次被俘,全琮也已被俘,三路大军已去其二,只剩张承一路怕是独木难支啊,老夫实在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关安国竟比他爹还难对付。” 当日全琮被俘的消息传回营地,两人感觉天都塌了。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全琮两万大军竟然一个照面就被关兴给打散了,甚至连全琮本人都被俘虏了,这个关兴也太牲口了。 比起关兴的用兵如神,他们更震惊关兴的发展速度。 关兴撤往乌伤的时候身边只有两三千乌合之眾,这才多久竟然发展到了上万人,战力还这么猛,这哪是冠军侯霍去病啊,分明是兵仙韩信嘛。 要知道霍去病的强悍是建立在朝廷强大的基础上的,兵马粮草物资乃至进攻路线全由朝廷准备,霍去病只需要向前冲就行。 兵仙韩信则不同,要啥没啥,兵马钱粮都得自己筹措,这种情况下还能连战连捷就太牛掰了。 现在的关兴就是这样,没接受过刘备关羽的任何帮助却在金衢盆地混的风生水起,实力一天比一天强大,这让他们吴军怎么玩啊? 吕蒙同样有些绝望,却不愿往最坏的地方想,抱著侥倖心理说道:“还有张承將军呢,仲嗣可是有足足三万大军,实力远在关兴之上,就算拿不下关兴也能將他堵在金衢盆地,让他无法寸进。” “所以我准备命丁奉率领一万大军继续全琮未完成的任务,赶往大末袭击关兴后背,只要仲嗣坚持到丁奉赶到,他关安国將无路可逃。” 话音刚落张昭还没来得及附和,传令兵匆匆衝进帅帐拜道:“军师,大都督,张承將军的信使回来了,说有重要军情向军师和大都督匯报。” 张昭吕蒙心里同时咯噔一声,齐声说道:“快带进来。” 看著转身离去的传令兵,两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现在已经不指望收到剿灭关兴的捷报了,只要別是噩耗就成。 可惜世间之事都是捣蛋鬼,你越怕什么它越给你来什么。 信使很快被带进帅帐,跪地拜道:“张承將军麾下校尉陈赞拜见军师,拜见大都督。” 吕蒙急道:“张承將军有什么紧急军情非要现在匯报,可是已经战胜关兴?” 询问的同时死死盯著陈赞的眼睛,心臟更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在心里不断祈祷道:“千万別是噩耗,千万別是噩耗……” 因迟迟打不开局面,吴军现在士气低落军心浮动,躁动的宛如隨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任何噩耗都可能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將这座已到临界点的火山彻底引爆。 所以吕蒙现在不想也不敢听见任何噩耗。 陈赞被吕蒙充满杀意的目光瞪的冷汗直流,却不敢保持沉默只好硬著头皮说道:“三万大军在剡县全军覆没,张承將军被俘了。” 陈赞说完立刻闭上眼睛听天由命,爱咋咋滴吧,老子摆烂了。 吕蒙却如遭雷击大脑瞬间空白,原本苍白的脸上迅速浮现出许多不正常的潮红,想说点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盯著陈赞嘴唇蠕动半天,突然一口逆血喷出半米远,无力的倒在了桌案上。 看著突然倒下的吕蒙,张昭非但没有起身去扶,反而像丟了魂似的两眼茫然,眼神空洞的找不到丝毫焦距,显然也被这个噩耗打懵了。 然后华丽的帅帐中便出现了神奇的一幕,陈赞闭著眼睛跪向吕蒙,像等待审判的死刑犯。 吕蒙趴在案上的血泊中生死不知,像刚被谋杀的倒霉蛋。 张昭坐在陈赞的右前方,像衝动之下干了坏事却不知所措的杀人犯。 若有画师在此將这幅画面绘於纸上,绝对会变成流传后世的千古名画。 这个画面持续了好久,直到韩当进来,韩当风风火火的赶来帅帐,边掀帐帘边喊道:“大都督,听说……” 话未说完就看见了帐中的奇葩场景,然后瞬间愣在原地。 好在韩当乃是老將见多识广,只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放下帐帘快速冲向吕蒙,经过陈赞身边时还不忘踹他一脚。 踹完之后直接跪地,用膝盖滑行到桌案面前抓住吕蒙的肩膀喊道:“大都督,大都督你没事吧?” 喊声惊醒了懵逼的张昭,张昭连忙起身衝到吕蒙面前,与韩当並肩喊道:“大都督,大都督,你可千万別这个时候有事啊。” 吕蒙被吵醒了,艰难抬头无奈嘆道:“军师,看来丁奉没必要去了,建业也不能再攻了,还是儘快想办法自保吧。” 他的声音沙哑中透著无力,像被某种力量瞬间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此次战败的影响太恶劣了,而且他们已经没有进攻的力量了,现在別说攻打关羽关兴,这父子俩不主动出城攻打他们就烧高香了。 以吕蒙对关羽的了解,那个红脸贼接到张承被俘的消息肯定会出城进攻,以吴军现在的状態怕是很难扛住,所以必须想办法自保。 张昭猛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先跟韩当简单说了下情况,然后悠悠嘆道:“不能在建业城下继续耗著了,收復建业已经无望,继续耗著非但打不败关羽,还会不断消耗咱们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消息一旦传开,士族私兵肯定会揭竿造反,北上恭迎魏军,届时別说保存力量,咱仨的命都未必保得住。” 恭迎魏军也是需要递交投名状表达诚意的,还有比他们三人的首级更有诚意的投名状吗? 吕蒙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拽住张昭的衣袖说道:“军师,继续说。” 张昭思忖道:“江东保不住了也没必要保了,好在咱们还有荆州,主公来信说已经击败关平稳住荆南,咱们就索性撤往荆州,將江东扔给关羽和曹操去斗。” “江东保不住但人得保住,麾下这数万大军必须带去荆州,还有濡须口守军,那是敢与魏军作战的精锐,同样得带回去。” “有这支大军在,咱们就可以在荆州坐山观虎斗,等关羽与魏军斗的精疲力尽的时候再出兵收復江东。” “相反,若连这支大军也没了,咱们就彻底失去对抗曹刘的资格了,鹤蚌相爭渔翁得利,咱们想做渔翁就得有实力。” 吕蒙点头道:“只能如此了,但那些士族將领愿跟咱们一起走吗,毕竟他们都是江东人啊。” 第129章 吕蒙朝自己人挥屠刀 人离乡贱,能在本地混下去的没几个愿意去外地发展。 普通百姓都是如此,更別说家大业大的士族了。 士族最大的財富是良田和庄园,这些不动產是无法带走的,让他们撤往荆州就意味著財富归零,一切从头开始,换你你愿意吗? 张昭摇头道:“这事很简单,將江东士族校尉以上將领全部召来议事,然后就地控制强行带走。” “此事必须要快,晚了士族將领可能就率先动手,先下手为强了,义公(韩当的字),你现在就回去准备,等眾將赶来帅帐之后立刻率兵將帅帐包围。” 隨著张承再次战败,他们最大的敌人已从关羽变成了昔日的部將战友,不控制这群人,这些士族將领就会反过来杀了他们。 当日张昭虽用手段將张温顾徽等士族首领逼去了江陵,但士族的中坚力量还在啊,而且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不防不行。 “我这就去。”韩当转身离开。 张昭继续说道:“还有濡须口,朱桓是朱氏族长肯定不同意撤往荆州,他若起兵接引魏军,別说濡须口守军,可能连都督周泰都得丧命。” “所以你立刻写封书信,以大都督的名义將朱桓召回建业,同时告诉周泰別再管濡须口,选择时机撤往荆州,叮嘱他一定要將两万精兵安全带给主公。” 濡须口是东吴抵御魏军的最前沿,也是东吴的命门所在。 这种命门既要派重兵驻守,防止敌军攻破,又要设法掣肘,防止將领拥兵自重反过来威胁主公,因此在人员安排上就得格外慎重。 孙权为避免上述情况,在人员安排上下了大力气,首先任命寒门出身且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周泰担任濡须督,其次任命朱桓和孙韶为副手。 三人之中既有寒门又有士族还有宗室,相互掣肘相互监督,简直完美。 平时看著確实完美,但在这种要命的关键时刻却很容易出问题,三人意见若不统一,很可能自己先干起来。 吕蒙点头道:“我这就写,但比起这些我更担心关羽,关羽若出城进攻的话,咱们可扛不住啊。” 他们已经决定软禁士族出身的中高层將领了,这些將领一旦被软禁,大军立刻就会陷入停摆,届时別说关羽,隨便来支土匪都可能將吴军杀到崩溃。 毕竟你都主动把自家將领解决了,还指望將领替你卖命不成。 张昭说道:“我给关羽写封信,让他允许我们安全撤走,毕竟咱们还要抵抗襄阳魏军呢,他也不希望咱们彻底投向曹操吧。” 吴军攻打建业的时候是关羽的敌人,但若放弃建业撤往荆州,就会瞬间变成关羽的盟友,曹操的存在让孙刘可以在敌友之间隨意切换。 吕蒙缺乏这种应对危局的能力,只好说道:“就依军师所言。” 两人开始写信,信刚写好帐外便传来响动,吕蒙连忙抓过背后披风擦乾案上血跡,又將陈赞召到身后站定。 忙完这些,各级將领陆续赶来,吕蒙目光从眾人身上逐一扫过,暗中清点人数確定没有漏网之后才说道:“乌伤刚刚传来消息,张承將军在剡县全军覆没,本人也再次被俘。” 什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眾將齐刷刷的看向张昭,纵然以张昭的涵养也忍不住一阵脸皮发烫。 这个逆子真是太不给自己爭气了。 吕蒙不愿张昭如此难堪,连忙说道:“如今我军连战连败,夺回建业已经无望,所以本督决定撤往荆州,明天就走。” 什么? 撤往荆州,江东不要了? 眾將集体懵逼,面面相覷对视许久,安东將军贺齐出列拜道:“大都督你开什么玩笑,大伙的家业可都在江东呢,放弃江东让我们去哪?” 贺齐是山阴贺氏的族长,山阴近半的土地都是他家的,现在撤走,这些土地关羽会给他留著吗? 除土地外还有族人呢,他老婆孩子可都在老家呢,他走了家人怎么办? 丹阳西部都尉周魴附和道:“是啊大都督,江东撤走容易回来难,况且丟土失地乃是重罪,就这么走了如何向主公交代?” 其他將领纷纷出言反对撤离,甚至隱晦的表示,强逼他们离开家乡的话他们就投降关羽。 投降关羽至少还能搁家待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去了荆州一没田產二没亲人的,让他们喝风吗? 面对眾將的集体反对,吕蒙终於拿出了大都督应有的魄力,冷声说道:“本督是在通知各位,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说完將手中酒樽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帐外潜伏的韩当听到喊声立刻带兵衝进帐中,手握剑柄瞪著眾人,杀气腾腾的说道:“我看谁敢违抗大都督的军令?” 帐中將领集体傻眼,他们终於知道吕蒙召他们过来干嘛来了,这个混蛋竟想用武力逼他们就范? 该死的吕蒙,你给老子等著。 眾將心中狂骂的同时齐齐缩了缩脖子,都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没人愿意出面跟吕蒙硬刚,全都在心里祈祷別人替自己出头。 帐中气氛沉默片刻,贺齐率先笑道:“韩老將军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又没说不尊大都督的军令,您老何必剑拔弩张呢,不就是撤往荆州嘛,撤就撤唄,主公乃是荆州牧,咱们不撤去荆州还能去哪,对吧?” 这话听的包括张昭吕蒙在內,帐中所有人都满脸怪异。 他们这才想起孙权还有荆州牧这个职位呢,孙权不是江东之主吗,怎么就变成名副其实的荆州牧了呢? 曹操是会算命还是咋滴,知道孙权会入驻荆州,提前封他为荆州牧? 还有关羽,你特么不是荆州守將吗,怎么就变成江东之主了呢? 这狗屁世道也太特么魔幻了吧? 那我们算什么啊,跟著你俩换家玩吗? 换家也没什么,问题是你俩一换家,我们积累数代的財富归零了啊。 该死的碧眼贼,该死的红脸贼,你俩不会合起伙来演我们呢吧? 眾人越想越觉得憋屈,却不得不屈服於韩当的刀柄,捏著鼻子认怂。 吕蒙將眾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悠悠说道:“那就请诸位跟韩老將军先行出发赶往江陵,等到了江陵吕某再向诸位道歉。” 眾人无奈跟著韩当正要离去,传令兵突然衝进帐中急道:“大都督不好了,张祗反了,打著恭迎魏王的旗號杀去吴县了。” 什么玩意,张祗这孙子不是跟张承討伐关兴去了吗,怎么张承被俘了他造反了? 该死的关兴,你擒了那么多吴军將领,怎么唯独把这货给漏了? 第130章 最怕好友飞黄腾达 得知张祗造反,士族將领的脸上满是羡慕与遗憾。 他们的家业都在江东,不可能拋家舍业誓死追隨碧眼贼,孙权获胜他们自然会跟在身后摇旗吶喊歌功颂德,但若孙权战败,他们则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所以关羽刚夺走建业,在场大多数人便萌生了打开濡须口,恭请魏王入驻江东,藉此获取首功的想法。 但当时局势尚不明朗,加上张昭挺身而出积极奔走,吕蒙又及时带兵赶回,给了士族光復建业的希望。 士族因此没敢妄动,都想著再观望观望,等局势明朗了再做决定。 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万一自己刚竖起反旗吕蒙便收復了建业,那不是拿九族开玩笑嘛。 说白了士族只想锦上添没想雪中送炭,只想收益不想冒险,导致的结果就是恭迎魏王的口號喊的震天响,却没一个人去落实。 主要是他们都没想到张承会菜到这种地步,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內被关兴俘虏两次。 现在好了,局势明朗了,恭迎魏王的条件成熟了,结果却被张昭吕蒙这两老东西先下手了,这叫什么事你说。 他们失败也没什么,问题是其他人別成功啊,凭什么他们被软禁了张祗却造反了? 如此一来魏军南下的话,首功不就被张祗抢了吗? 自己穷困无足轻重,朋友腾达却让人彻夜难寧。 而且没有他们在江东看著,张祗还不得在江东为所欲为啊? 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的田產庄园就会进入张祗手中,他们的娇妻美妾就会爬上张祗床榻…… 该死的关安国,你怎么就把张祗给放了呢? 士族將领全都因张祗造反而陷入深深的担忧,吕蒙却淡定的像跟自己没关係。 確实跟吕蒙没关係,他都准备撤军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现在江东是关羽的了,张祗造反的事该关羽去头疼,他只要將眼前这群人顺利带去荆州就行。 但想將他们顺利带去荆州得先安抚他们的情绪,免得他们狗急跳墙反过来跟自己玩命。 吕蒙咳嗽一声將眾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到自己身上,悠悠说道:“看来诸位都很羡慕张祗,想跟他一起赴死啊?” 贺齐不悦的问道:“大都督这是什么意思?” 他本就看不上寒门出身的吕蒙,今天又被吕蒙如此威逼,对吕蒙自然不会有好脾气。 吕蒙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濡须口到建业近三百里,魏军从濡须口赶到建业至少需要七八天,这还是在轻装简行,不管不顾直奔建业的情况下,贺將军觉得魏军会不顾身后,长驱直入直奔建业吗,回答我。” 贺齐想都没想便答道:“不会,关羽若没占领建业,魏军肯定会疾速行军,抢在关羽之前拿下建业,但问题是建业已被关羽占领了啊。” “关羽占领建业已有数月,早已將建业城防打造的固若金汤,就算派出十倍兵力也不可能短时间內攻下,魏军肯定也清楚这点,不可能再冒著后路被断的风险长驱直入。” “我若是魏军主將,过江之后肯定会先占领附近的石城丹阳,芜湖溧阳以及郡治宛陵等城,给自己弄块落脚点,然后稳扎稳打步步推进,这样的话打到建业少说也得一个月以后了。” 长江数千里长,理论上任何地方都可以过江,东吴的江防再严密也不可能將整条长江都看住,关羽偷渡成功就是最好的例子。 既然如此曹操为什么不从其他地方过江,非要死磕濡须口呢? 因为过江简单站稳很难,魏军只要过了长江遍地都是敌人,吴军再派出水师切断江上的补给线,过江的魏军就只能等死。 当日关羽可以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孤注一掷,曹操却没必要这么整。 而且濡须口的吴军就是防他曹孟德的,他想偷渡长江偷袭建业,想屁吃呢。 吕蒙摊手道:“这不就结了,张祗打出恭迎魏王的旗號却不去濡须口迎接魏军,反而跑去吴县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抢先占领吴郡,等魏军过来再將吴郡双手奉上,在曹操那里换取高官厚禄嘛。” “但你也说了,魏军赶来建业至少需要一个月,建业到吴县四百多里,魏军稳扎稳打赶过去的话估计又得一个月,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你觉得关羽收拾不了小小的张祗?” 贺齐不说话了,其他人也沉默了。 他们这才想起建业城里住的是关羽,当著关羽的面说恭迎曹操,那不是找死吗? 想到张祗被关羽揍成猪头,甚至被青龙偃月刀劈成两半的场景,眾人心里瞬间平衡许多。 他们可以接受关羽掌控江东,却无法接受跟他们一个锅里搅过食的张祗將他们的家业卖给曹操,再反过来骑到他们头上的情况发生。 见眾人都不说话,吕蒙挥手道:“你们先跟韩老將军撤往江陵,什么都不用收拾现在就走,过几天我去江陵跟你们会合。” “至於家眷诸位不用担心,关羽的口碑还是有保证的,相信他不会为难你们的家人。” 吕蒙都这样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老老实实跟著走唄。 送走这群隱患,吕蒙起身说道:“现在就剩一个问题了,怎么才能保证关羽不出城追击,让我们顺利退到荆州?” 这次撤退携带的輜重不少,吕蒙甚至还想著將濡须口附近的县城全部搬空,甚至连人口都迁走,毛都不给魏军留,但这需要时间。 关羽若在他们撤退途中出城掩杀的话,別说携带輜重了,能不能光脚丫子逃回去都得看运气。 张昭说道:“给关羽的书信已经写好,你派人射进城中吧。” 吕蒙拿起书信正要派人去送,传令兵再次衝进帐中,递上一支手臂粗,米五长的床弩箭矢拜道:“军师,大都督,城中刚才射出一支床弩,上面缠著一封书信。” 吕蒙接过箭矢拆下书信,看完递给张昭骂道:“该死的关云长,竟让咱们放下百万石粮食做买路费,只要留下粮食他就不追击。” “百万石粮食,他怎么不去抢,当老子的粮食是大风颳来的啊。” 吕蒙的心理预期是二十万石,关羽上来就要百万石,让他如何接受? 张昭却拿过写给关羽的书信隨手扔进火盆,捋须笑道:“看来关羽猜到了咱们撤军的意图而且有意放咱们走,这就好办了,或许咱们一粒粮食都不用出。” 吕蒙大喜连忙问道:“军师快说,计將安出?” 张昭挥手先让传令兵退下,然后说道:“张祗去吴县了,吴县乃吴郡郡治所在,若被张祗占去,关羽再想拿下就得费番功夫。” “派使者去跟关羽说声,告诉他咱们愿用吴郡换退路,咱们不阻止他攻打吴郡,他也別阻止咱们撤退。” “吴郡乃是江东士族的老巢,各大士族庄园的存粮加起来可不止百万石,月余时间足够关羽將吴郡粮草运来建业了。” 第131章 关羽:咋就不敢跟魏军硬刚呢? 隨著张承再次战败,张昭吕蒙已经不指望能攻下建业了。 夺不回建业自然就没必要守濡须口了,为谁守啊,给他关羽看大门吗?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保存实力,將麾下这数万大军和濡须口的两万精兵安全带回去? 撤退是门技术活,一个不小心就会由有序撤退变成混乱溃退,他们面对的又是关羽,內部又极度不稳,关羽只要出城就能將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想让关羽放他们安全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出路费,但关羽要价太高了,明显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好在有张祗,张祗的造反为他们提供了掩护,让他们有了跟关羽谈条件的筹码。 说实在的,他们很想带著吴郡的粮草人口一起撤离,但目前既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能力,只能放弃。 既然如此与其扔给曹操不如送给关羽,让关羽拿去抵抗魏军,关羽抵抗的越久,他们在荆州的布防就会越从容。 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利益在哪里,友谊就在哪里。 吕蒙明白这个道理,当即说道:“我这就给关羽写信。” 张昭微微点头,看向吕蒙的眼神多了一丝笑容。 用吴郡换退路的事关羽肯定会同意,但此举等於是將整个吴郡士族给出卖了,事成之后四大家族乃至整个吴郡士族肯定会恨死出卖他们利益的人。 张昭表示这么重的锅他可背不动,所以还是让吕蒙去背吧,大都督年轻,身体远比他这老头扛造。 而且吕蒙软禁士族將领已將士族给得罪了,既然如此再得罪一次又有何妨,虱子多了又不痒。 吕蒙无从得知张昭的心思闷头写信,写好之后立刻命人射进城中。 建业城上,汉军和往常一样严防死守,看到书信火速送往幕府交给关羽。 关羽收到书信不敢怠慢,连忙派人请来王甫邓芝商议。 两人走进大厅正要行礼,关羽直接递过书信说道:“看看这个,吕蒙刚刚派人送来的。” 王甫接过与邓芝一起查看,没等看完便惊呼道:“张祗反了,还直接奔吴县去了,消息可靠吗?” 说完才想起自己是汉军的情报官,这话该关羽问他,摸著鼻子尷尬笑道:“下官这就去查。” 他们在城中,消息传递肯定没有城外方便,加上城外吴军眾多,汉军斥候只能晚上活动,很多消息的传递速度自然没有吴军快。 王甫转身就要离去,关羽拦住他说道:“我觉得八成是真的,首先张祗奉张承之命收拢全琮残兵,也就是说他手中是有兵的。” “其次隨著张承再次被俘,张祗彻底对吴军失去信心,这种时候竖起反旗,藉此向曹操邀功也无可厚非。” 邓芝急道:“我同意君侯的意见,但是君侯,吴县说什么也不能落到张祗的手里,咱们必须出兵阻止。” “要知道吴县可是春秋吴国的都城,歷史极为悠久,又是江东第一大郡吴郡的郡治,吴郡四大家族的老巢所在,若被张祗抢去,咱们前往吴郡徵集资源打造战船的想法可就泡汤了。” 关羽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咱们昨晚商议的放弃吴郡,將吴郡资源带去章安打造战船的想法有些涨魏军志气,灭自己威风。” “城中现在有近五万大军,安国又俘虏了五六万人,咱们手握十万雄兵怎么就不敢跟魏军硬拼呢?” 邓芝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君侯的意思是……” 他今天可没閒著,而是跟著王甫巡视了所有城墙外加整个汉军大营,发现营中汉军已经有了精兵气象。 关二爷的兵就是不一样,好像天生就拥有著自信的光芒。 当年关羽三五万大军就能打的魏军退避三舍威震华夏,现在整整十万大军还怕魏军? 关羽继续说道:“你刚也说了,吴郡是江东第一大郡,境內又多是平原,乃是江东最大的粮食產地,若白白让给魏军,魏军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屯田跟咱们硬耗,都能耗的咱们没脾气。” “相反,咱们若能夺下吴郡,便有了跟魏军长期对峙的资本,魏军却要从江北调集物资,时间长了肯定耗不过咱们,等將魏军逼退,再向西灭掉孙权夺回荆州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走到地图前继续道:“你们看,魏军过江只能走濡须口,过了濡须口就是春谷巢湖一线,离建业还远,魏军不可能直奔建业,肯定会先稳定周边县城步步推进,如此就给了咱们经营吴郡的时间,这么好的机会没理由浪费不是。” “所以我想双管齐下,在章安打造战船的同时调安国北上与咱们会合,安国若能给我三万大军,我便有信心守住整个吴郡,你们觉得呢?” 王甫邓芝同时凑到地图前仔细查看,他俩都是知兵之人,对曹操以及魏军诸將都有基本的了解。 而且知道魏军將领已被关羽打出心理阴影,魏军上下都有些畏羽情绪,这种情绪会让魏军不敢轻敌冒进,大概率会选择稳步推进,如此就给了关羽充足的发展时间。 王甫思忖道:“我看可以,届时下官镇守建业,君侯出城与魏军对峙,伯苗坐镇吴县为大军提供粮草,安国公子再率军北上从旁策应,大事可成。” “唯一担心的是咱们可用的人才太少了,江东士族不可能投靠咱们,就算投了咱们也不敢信,这如何是好?” 汉军目前兵力看似很多,但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实在太少,又无法从巴蜀调,確实够难为情的。 邓芝却摇头道:“这事简单,从三个方面著手,首先从士族偏支庶出中招募,士族之中也有矛盾,有才能却因出身而得不到重用的人不少,这样的人心里对宗族多少有点怨气,君侯给他们机会他们肯定会珍惜。” “其次招募寒门子弟,最后大力提拔县衙胥吏,这些胥吏乾的都是底层工作,是联繫百姓和衙门的纽带,经验丰富很容易上手,可以轻鬆胜任基层的事情。” 官吏自古便是两个阶层,官员可以升迁可以调走,胥吏却不行,很多胥吏一干就是一辈子甚至几代人,远比官员熟悉本地情况。 关羽近期就提拔了大量胥吏,让他们负责建业的各项工作,別说,还挺好用。 但士族偏支,寒门子弟,衙门胥吏看似是三种人,实际上是一种,因为基层胥吏基本都是士族偏支和寒门子弟担任的。 关羽捋须道:“可以,你是吴郡太守,吴郡官员选拔你说了算,回头报给我签字用印就行。” 王甫点头道:“下官也觉得可以试试,吴郡这么好的土地没有白送给曹操的道理,但是君侯,吕蒙的信怎么回復?” 第132章 降关羽不降曹贼 关羽闻言再次拿起吕蒙送来的书信,边看边思忖道:“可以同意吕蒙的要求,毕竟咱们还要靠吴军分散魏军的压力,不能把吴军逼的太狠。” “但也不能让吕蒙过的太轻鬆,让吕蒙留二十万石粮食做买路费,同时將吴郡各大庄园的具体位置以及庄园內的物资数量给我写清楚,身为东吴大都督,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说实在的,关羽很想现在就杀出城,亲手剁下吕蒙的脑袋以解当日白衣渡江之恨。 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街头卖绿豆的毛头小子,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为了北伐大业,这次就先放过吕蒙,等打退魏军再找吕蒙算帐不迟。 王甫自觉提笔书写,写完递给关羽说道:“君侯,你看这样行不行?” 关羽看完说道:“可以,给吕蒙送去吧,再给安国写封信,让他儘快派兵拿下章安,再安置好后方率军北上与咱们会合,记得把张承周循几人给我带上。”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几人我觉得可以收服,尤其是周循,他若投靠,咱们或许可以获得部分周瑜的遗產。” 王甫点头道:“我这就去。” 关羽又道:“伯苗,你带一万大军立刻赶往吴县,务必抢在张祗之前占领吴县县城,只要將张祗挡在吴县之外,我相信你能轻易解决,等送走吕蒙,我再派兵支援你。” 吴县虽是大城,但再大的城也得人来守,目前江东各族的私兵都被吕蒙调到身边,吴县乃至整个吴郡都很空虚,邓芝过去直接就可以接收。 但若张祗抢先进入吴县县城可就麻烦了,凭藉吴县坚固的城墙,张祗完全可以坚持到魏军到来。 所以他占领吴郡抵御魏军的计划能否实现,取决於能否抢在张祗之前占领吴县。 邓芝点头道:“可以,但是君侯,上万大军出城不可能瞒过吕蒙,他若出兵阻止怎么办?” 关羽眼中露出一丝杀机,语气森冷的说道:“那他吕蒙就是不想活了,我成全他便是。” 邓芝听的热血沸腾,抱拳拜道:“喏……” 关羽没等吕蒙回信便著手准备出兵吴县事宜,与此同时吕蒙也收到了关羽的书信,纠结半天无奈选择同意。 两个时辰后,邓芝率军出城赶往吴县,邓宏与他一起出去,却转道赶往金衢。 夜里吕蒙留下二十万石粮草和一份书信偷偷撤离。 確实是偷偷撤离,走的紧急谁都没通知,然后便有人坐不住了。 当日关羽夺取建业,入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驱逐城內官员,清理守城隱患。 被驱逐的官员自然包括周循孙鲁班夫妇。 夫妻俩无奈住在了城外庄园,没多久周循又奉命跟隨张承征討关兴,这一征討就再也没回来。 所以目前周家庄园只有孙鲁班和婆婆小乔以及小叔子周胤一家居住。 这天中午孙鲁班和往常一样在湖边凉亭看书,小叔周胤突然赶来急切吼道:“嫂嫂不好了,出大事了。” 孙鲁班不太喜欢这个纵情声色,不务正业的小叔,闻言不悦的问道:“又怎么了?” 周胤有些怕这个强势的嫂嫂,闻言缩了缩脖子弱弱说道:“前线传回消息说张承和大哥又被关兴俘虏了,南征大军又全军覆没了。” 孙鲁班惊的瞬间张大嘴巴,手中竹简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孙鲁班愣了许久才回过神,並且敏锐的抓住重点急切问道:“大都督怎么说?” 她清楚关兴不会杀周循,要杀上次俘虏就杀了,等不到现在。 她也清楚张承二次战败的后果,因此没有多余废话直接询问吕蒙的反应,出了这么大事,身为大都督的吕蒙总得设法应对吧。 周胤弱弱说道:“大都督昨晚就撤了,城外数万大军全部消失,这会怕已到三五十里之外了。” “什么?”孙鲁班当场急眼,猛拍桌子怒斥道:“该死的吕蒙张昭,撤退这么大的事竟然不通知我?” 吴军都撤了,她还啥都不知道在家里傻坐著,关羽若在这个时候杀出城来,她岂不是瞬间就变成了俘虏? 周胤问道:“嫂嫂,咱要不要去追大军,现在追或许还能追上。” 孙鲁班没好气的骂道:“人家压根没想带你,你上赶著追去不嫌丟人吶?” “况且咱家的私兵都跟著你大哥被张承那个废物祸祸了,现在全庄上下就几十名庄丁,这么点人出城不怕遇到土匪啊,就算遇不到土匪遇到乱兵怎么办?” 大军撤退途中的秩序可不会太好,万一遇到乱军无视她的身份把她给那啥了,岂不是冤死了? 乱世这种破事可不少,就算概率不大她也不想去赌,不值当啊对不对? 周胤是个妥妥的紈絝,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主意,只好说道:“那怎么办,要不就在家老实待著,反正濡须口还有守军,魏军暂时过不来。” 孙鲁班看智障似的瞪著这个小叔子骂道:“你傻啊,吕蒙都撤了濡须口的守军还留著干嘛,给关羽守大门吗?” 周胤被骂的额头冒汗却不敢反驳,再次问道:“那咋办,要不號召百姓占领县城,等魏军南下直接投降得了。” 孙鲁班被气的没话说了,呼哧许久才骂道:“投降魏军,亏你想的出来,曹贼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吗,你想让我跟母亲一起去给曹贼侍寢啊?” “呃……”周胤这才想起曹操修建铜雀台,想把他母亲和大姑收进去的事情,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孙鲁班急的来回踱步,思忖许久才说道:“不能去追吕蒙,我跟母亲孤儿寡母的走远路不安全,也不能投魏军,老娘可不想被曹操那个年过甲的臭老头糟蹋。” “而且隨著吕蒙撤走,各路山贼土匪以及村镇恶霸等牛鬼蛇神都会冒头,待在庄园不安全,现在最安全的反而是建业,你去招呼母亲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建业城。” 周胤说道:“可咱们是被关羽驱逐出来的,那个红脸贼会放咱们进去吗,再说了,咱们这个时候进建业算怎么回事啊,算投敌吗?” 孙鲁班无语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咱们对关羽没威胁了。” “再说了投敌怎么了,我一妇道人家爹不疼娘不爱的,还不许自谋生路了?” “再者投关羽总比投曹操好吧,关羽可是咱自家亲戚,又素有口碑不会逼我侍寢,曹贼我就不敢保证了,快去。” “哦哦……”周胤不敢反驳火速离去。 孙鲁班也立刻回房收拾东西,简单带了点日常用品便去跟婆婆小乔会合。 赶到小乔房间发现她並未收拾东西,而是坐在床边发呆,急道:“娘你干嘛呢,赶快收拾啊。” 小乔同样有些怕这个强势儿媳,试探问道:“鲁班,咱必须进城吗,待在庄园不行吗?” 她不太想见关羽,因为她亡夫周瑜与关羽的关係並不好,而且她本人也有些怕满身杀气的关羽。 孙鲁班说道:“娘你糊涂啊,吕蒙走了曹操可就来了,你也不想被曹贼关进铜雀台去吧?” 第133章 孙鲁班盯上关家父子了? 想到曹贼素爱人妻的传言,小乔嚇的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顾不得多想连忙说道:“鲁班你等等,我这就收拾东西跟你去建业。” 曹贼的口碑太差,小乔可不想自己年过四十了还被那个老贼糟蹋,她丟不起这人吶。 比起曹贼,还是关羽更值得信任一些,最起码关二爷没有抢夺人妻的劣跡,进了建业別的不说,人身安全和名誉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小乔不敢耽搁,转身边收拾东西边骂吕蒙不是东西,撤退这么大的事竟不通知他们周家,简直该杀。 要知道周瑜在世时可是將吕蒙当做亲传弟子看待的,吕蒙的兵法战阵以及水师指挥方面的造诣全是周瑜教的,跟周瑜名为部属实为师徒,结果呢? 关键时刻吕蒙竟然扔下周家妻儿老小自己跑了,周瑜怎么教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小乔越骂越激动,最后更是连东西都懒的收拾了,坐在床边跟孙鲁班一起开骂。 与此同时,已经撤到数十里之外,確保关羽就算出城也追不上的吕蒙终於有时间想其他事情,扭头问张昭道:“军师,我这心里怎么感觉空落落的,咱们是不是把什么事给忘了?” 张昭歪著脑袋思索许久也没想起来,摇头道:“没有吧,东西都带了还能有啥……” “阿嚏……阿嚏……”吕蒙没等他说完便连打两个喷嚏,然后脑中灵光一闪,猛拍额头道:“咱好像把周老夫人和大小姐落家里了,咋整?” 张昭捋须的手猛的一顿,揪下好几根鬍鬚却顾不得喊疼。 他自然知道吕蒙口中的老夫人和大小姐是谁,那是周瑜的遗孀小乔和儿媳孙鲁班啊,还有周瑜的次子周胤呢,怎么把这一大家子给忘了? 周瑜是谁,那可是江东的精神支柱,在江东的地位比刘备身边的诸葛亮都特殊,目前吴军之中包括大都督吕蒙在內的所有高级將领,哪个不是周瑜提拔起来的? 结果大伙跑路了把周瑜一大家子给扔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要回到江陵,陆逊朱然等人还不得跟他们拼命吶? 別说吴军將领,孙权也不干吶,孙鲁班可是孙权最疼爱的长女。 张昭拍打著额头骂道:“最近被各种破事折腾的焦头烂额,竟把周家给忘了,真是该死啊。”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大战期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男人身上盯著,谁会去注意女人? 周家的长子周循目前在关兴手里,次子周胤又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废物,忙碌的时候暂时忘掉他们很正常。 话虽如此,但到了荆州如何向周瑜的部下交代啊? 张昭急道:“咱们才走出四五十里还不算太远,立刻派人去周家庄园將人接回来。” 目前魏军尚未南下,关羽又收了吴军过路费不可能杀去周家庄园所在的建业西边,现在去接还来得及。 吕蒙悔恨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喊来徐盛吩咐道:“文向(徐盛的字),你立刻带三千精兵返回建业,把周老夫人和大小姐接回来。” 徐盛惊讶道:“啥玩意,咱没带老夫人和大小姐吗?” 吕蒙听的脸皮发烫,不悦的呵斥道:“快去。” 徐盛不敢怠慢,火速返回本阵点齐三千精兵,原地掉头用最快的速度向周家庄园杀去。 他也是周瑜的老部下,在这件事上不可能不上心,只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周家庄园。 经过半天折腾,孙鲁班终於收拾妥当,带著一大家子离开庄园赶往建业。 孙鲁班和婆婆小乔,小姑子周彻三人乘坐马车,周胤骑马,其他人全部步行。 路上小乔依旧闷闷不乐,明显在生吕蒙的闷气。 孙鲁班劝道:“娘你別生气了,我猜吕蒙不是故意拋弃咱们,而是走的著急把咱们给忘了。” 小乔闻言更气了,不悦的说道:“吕蒙怎么能这样,你公公当年可是……” 孙鲁班说道:“人走茶凉很正常,男人都靠不住,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咱们自己。” 小乔苦笑道:“这我知道,但关羽跟你爹和你公公都有过节,落他手里我实在担心吶。” 孙鲁班说道:“所以要想办法增加咱们的筹码啊,那个关兴不是没成亲嘛,我准备给他做媒把小虎(孙鲁育)介绍给他,若是成功咱们就是关家的亲戚,关氏父子再残暴也不至於亏待自己人不是。” 小乔无语道:“撮合关兴和小虎,亏你想的出来,你忘了当年你爹向关羽提亲,关羽咋说的了吗?” “那个红脸贼说虎女焉能嫁犬子,这话跟虎子焉能娶犬女是一个意思,关羽能同意?” “再说了关羽看中的是张昭的孙女,他都跟张家提亲了又岂能看上你们孙家?” 孙鲁班的祖父孙坚是寒门豪族出身,张昭却是彭城张氏族人,从出身上来说比孙坚高贵不少,加上张昭德高望重,关羽看上张家无可厚非。 孙鲁班却眼光犀利的说道:“关羽跟张昭提亲是想藉助张昭的力量快速稳定江东,遭到张昭拒绝后便没再提就很能说明问题。” “再者张昭那位成年的孙女是个庶出,关家父子肯定看不上,至於张昭的嫡孙女,今年才六岁你怕啥?” “所以说关羽向张昭提亲根本就不是出自真心,这话你听听就行千万別当真。” 小乔没好气的说道:“跟张家嫡女不行跟小虎就行吗,关羽肯定不会同意的你就別折腾了。” 孙鲁班却冷哼道:“用得著关羽同意吗,关兴同意就行了。”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从关兴以往的做事风格来看,这关安国绝不是个听爹话的乖宝宝,所以我不需要徵得关羽同意,只要关兴同意就行,至於关羽,让关兴对付去。” “其实我更想撮合关兴和小彻,让咱们周家跟关家两强结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但小彻太小了。” 坐在车厢角落发呆的周彻脸色瞬间通红一片,羞涩的说道:“嫂嫂你又胡说,不理你了哼……” 说完赌气似的扭过头去,绝美的侧顏看的孙鲁班都有些妒意。 周彻可是美周郎跟小乔的独女,父母的基因如此优良,她的顏值那是想差也差不了啊。 奈何年纪太小,虚岁也才十一,况且已经许配给了孙权的长子孙登,孙鲁班再势力也不可能挖自己亲弟弟的墙角不是。 孙鲁班朝周彻做了个鬼脸,继续蛊惑婆婆道:“娘你想想,咱们跟关家结亲,將来不管我爹跟大耳贼谁获胜,咱们周家可都能立於不败之地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曹操打败我爹和刘备完成统一,咱家也能藉助关家的势力在曹魏站稳脚跟啊,別忘了关羽跟徐晃张辽等曹魏將领乃至曹操本人都是好友,张飞又是夏侯家的女婿,关家在曹魏也是有根基滴。” 第134章 人间清醒孙鲁班 孙鲁班越说越激动,越说思路越清晰,意志也越坚定。 她突然发现抱住关氏父子大腿的好处太多了,跟关家搞好关係,曹孙刘三家谁胜她都无所畏惧。 孙权胜了她是亲闺女,孙权再生气还能砍了她这个宝贝女儿不成? 再说了这次可是孙权的兵拋弃她们婆媳的,责任在孙权,他好意思责备自己吗? 刘备胜了自己有关家做靠山,刘备又是自己的便宜姑父,不会太过为难她,她照样可以在大汉混的风生水起。 就算曹操胜了她也可以藉助关张两家的庇护躲过最初的混乱,等局势稳定之后再以关张两家为跳板,继续发展周家的势力。 三方押注风险对冲,最后不管谁胜都能保住周家的地位和性命。 至於这么做会不会损害老爹孙权的顏面和利益,无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现在是周家媳,一切要以周家利益为先。 在这点上她比姑姑孙尚香强的不止一星半点,至少她是打死都不会拿婆家利益补贴娘家,做两头不落好的伏地魔的。 孙鲁班说的口若悬河,小乔却听的心惊肉跳,这个儿媳主意太正了,正的她都有点害怕。 小乔无奈嘆道:“你决定就好。” 身为婆婆她也不想这么怂,孙鲁班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想著给这丫头立立规矩,让孙鲁班知道什么叫家规。 但婆媳俩明爭暗斗好多次,她一次也没贏过,便认清现实躺平摆烂了,家里大小事务全由孙鲁班说了算,她既不过问更不反对,彻底变佛系。 好在孙鲁班很识大体,做任何事情都优先为周家考虑,时间长了小乔也就放心且上癮了。 她本就不是爱管事的人,孙鲁班愿意接管她乐得清閒。 孙鲁班却对婆婆如此躺平摆烂有些无语,抚著她的肩膀笑道:“但这事还得娘亲帮忙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得有个媒不是。” “这事我跟我娘去说都不合適,我姑倒是合適,但她跟关羽闹成那样,让她做媒不是火上浇油適得其反嘛,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您出面最合適。” “您先跟我娘聊聊,探探她的口风,儘量爭得她的同意,再跟关羽聊聊,试探一下关羽的態度,您觉得如何?” 小乔纠结道:“可是关羽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若明確拒绝咱们多尷尬啊,咱周家也是要面子的。” 孙鲁班思忖道:“但关羽若同意呢,总得试探一下嘛。” “在我看来关羽的態度无非三种,首先是欣然同意,那没啥好说的,你好我好皆大欢喜。” “其次是嘴上拒绝心里同意,既当又立,这就需要迂迴一下了,比如请王甫出面说和,或者找关兴出面解决,隨便递个台阶关羽也就顺坡下驴了。” “最后关羽明確拒绝而且態度坚决,那就得从关兴下手了,直接攛掇关兴带著小虎私奔,將生米煮成熟饭,再散布谣言,说关家人始乱终弃,关羽是爱面子的人,造成既定事实后他再不愿意也得捏著鼻子认。” “再说了,我们孙家差哪了,孙家女嫁给关家不委屈他。” 小乔听的瞠目结舌,震惊说道:“你这是要死揪著关羽不放啊,不怕他跟你急?” 孙鲁班劝道:“我这不也是为咱周家著想嘛,咱周家以前辉煌之极,祖上也是出过三公滴,祖父周异官拜洛阳令,公公周瑜更是征战四方威震天下,但现在呢?” “夫君都快奔三了还只是个小小的骑都尉,二叔更別说了,完全指望不上,再不想办法咱们周家可就真的泯然眾人了,您愿意看著周家一直衰落下去吗?” 周家近几年確实式微了点,式微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来长子周循的能力比父亲周瑜確实差了许多,二来也是孙权刻意打压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周家衰落都是不爭的事实,吕蒙撤退將他们落家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周家衰落的场景,小乔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抓住孙鲁班的手说道:“娘听你的,你说什么娘就做什么,你夫君还在关家手里呢,你可一定要將他给救回来啊。” 现在周循是周家唯一的希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周家就完了。 至於次子周胤,那就是个废物完全靠不住。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促成此事,为周家在刘备那里夺得一席之地。” 孙鲁班宽慰几句突然眼珠一转,坏笑道:“其实比起关兴,我觉得拿下关羽更保险,娘你也守寡这么多年,要不我找人帮你跟关羽做个媒?” 小乔愕然片刻恼怒骂道:“臭丫头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婆婆,再说我都多大年纪了……” 孙鲁班继续道:“年纪大怎么了,关羽比你还大呢,再说了寡妇改嫁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武帝生母都是寡妇,咱家算啥啊?” “人家景帝都不介意媳妇是寡妇,他关云长有什么资格介意,对吧?” 这年头可没有从一而终的思想桎梏,寡妇改嫁乃是常事。 尤其是汉景帝娶了寡妇生下汉武帝之后,这种寡妇改嫁之事就越发盛行了。 娶寡妇为妻的不止景帝,还有高祖刘邦呢,汉文帝刘恆的母亲薄姬不也是刘邦抢来的吗? 老刘家永远这么荤素不忌,上樑不正你还指望下樑不歪? 所以改嫁没啥,若真促成关羽和小乔的好事,再將关兴也拉拢到手,他们周家就摇身一变成了刘备的外戚,好几代都稳了有木有? 孙鲁班继续劝道:“再说了,关羽长的人高马大的,不比五短身材的曹操强,娘我觉得你真可以考虑。” 小乔被说的面红耳赤,嗔怪道:“別再说了,再说娘真生气了啊。” 孙鲁班吐了吐舌头及时闭口,思忖片刻起身下车,刚打开车门又扭头说道:“我去解个手,娘你考虑考虑。” 说完纵身一跃跳车离去,留下小乔在车里独自发呆,双手无处安放心如鹿撞。 周彻不识趣的问道:“娘你脸怎么红了?” 小乔被问的一阵慌乱,像被撞破心事似的怒斥道:“闭嘴。” 周彻嚇的又往角落缩了缩,將头埋在双臂之中偷偷观察小乔的脸色。 车外。 孙鲁班並未去解手,而是快步追上骑马的周胤,拍著马臀说道:“下来,嫂子跟你说点事。” 周胤不敢违抗,老老实实下马说道:“嫂子你说,让我干啥?” 孙鲁班斟酌了下语言说道:“你想好进城之后怎么面对关羽了吗,关羽什么人你应该听说过吧,嫉恶如仇啊。” “还有关兴,你参加过顾穆的葬礼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吧,你那些欺男霸女的烂事若被关兴知道,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第135章 关羽心中最美的女人 好色是男人的天性,士族子弟基本都有欺男霸女的劣跡,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周胤就是此中的佼佼者,所作所为比顾穆恶劣了不知多少倍,连孙权和东吴官员都看不下去,甚至都被记载在了史书里。 歷史上周胤仗著父亲的功劳居功自傲沉湎酒色,而且屡教不改,因此被孙权削爵为民不说,还落得个至纵情慾,招速辟罪的评价,可见人品有多差。 以前孙权执掌江东的时候周胤自然不怕,但现在嘛…… 想到关羽嫉恶如仇的性格,想到关兴公审士族子弟的行为,周胤不淡定了,急忙说道:“那怎么办,嫂嫂要不咱別去建业了,去追大都督吧,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 孙鲁班无语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上赶著追去?” 周胤急道:“那咋办?” 孙鲁班笑道:“嫂子倒是有个主意,想不想听听?” 周胤忙不迭的点头。 孙鲁班四下扫视几眼,凑到周胤面前將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无视周胤的愕然继续道:“这事若成你就是关羽的继子,关羽再混蛋也不至於对自己儿子下手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周家,你考虑一下。” 周胤有些生气,哪有儿子攛掇母亲改嫁的? 这要成了百年之后怎么跟老爹交代? 甚至都不用百年之后,大哥周循回来就能揍死他。 但孙鲁班说的也很有诱惑力,自己確实需要个靠山吶。 周胤脸色阵青阵红,挣扎许久把心一横,咬牙说道:“嫂子你说啥,我听不见啊,我今天好像没见过你啊。” 孙鲁班眼底的鄙视一闪而逝,温柔笑道:“没错,我刚才啥也没说,咱俩今天没见过。” 说完拍了拍周胤的肩膀瀟洒离去,返回车上继续思索为周家谋福利的大计。 周家庄园离建业城只有十几里远,两个时辰后顺利赶到,远远望去城下空荡荡的,跟前段时间吴军四面围城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但城上汉军依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防死守著。 孙鲁班让自家队伍停到弓箭射程之外,独自走上前去跟守军交涉。 这一幕看的小乔很是感慨,关键时刻家族之中冲在最前的竟然是孙鲁班,这个儿媳没娶错。 反观周胤这个废物,身为男人竟然躲在嫂子身后,真是越看越让人生气。 孙鲁班来到护城河边,举著双手朝城上喊道:“我是周家儿媳孙鲁班,我要见关將军。” 话音刚落城上便出现一名老將,红脸美髯標誌明显。 孙鲁班急忙喊道:“关二叔,我是您侄女孙鲁班啊,城外太危险了,让我们进城好不好?” 关羽定睛看去,发现孙鲁班身后只有百人左右,而且有男有女拖家带口。 再看远处,空空荡荡的不像有伏兵的样子,而且吕蒙再卑劣也不至於用女人来诈城,还是孙周两家的女人。 关羽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没跟吕蒙去荆州?” 孙鲁班喊道:“该死的吕蒙没叫我们,吕蒙昨晚就走了我们中午才得到消息,路上兵荒马乱不敢追击,走投无路只能投奔二叔您了,您可一定要收留我们孤儿寡母啊。” 关羽点头道:“开城,放她们进来。” 城门打开弔桥放下,孙鲁班招呼马车快速通过,最后一人刚进门洞,吊桥便被重新拉起。 走进门洞穿过翁城,发现关羽早在城下等候,孙鲁班连忙扶下小乔,並老老实实跟在身后向关羽走去。 小乔带著全家走到关羽面前行礼拜道:“民妇乔氏见过关將军。” 赤壁之战时关羽跟周瑜打过交道,因此跟小乔也算熟人,捋须点头道:“周夫人不必客气,既然进城了就先移居孙府吧。” “但孙府目前都是女眷,令公子不便入驻,就留在关某身边做个文书如何?” 说实在的周胤他不太想要,当日他驱逐这些官员公子为什么,不就是怕他们利用自己在城內的影响力搞事情吗? 现在放周胤入城多少有些违背初衷,但人家孤儿寡母都求到头上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如此就只能將周胤留在身边,让他无法脱离自己的视线了。 周胤脸色大变,他可不想跟关羽这种人待一起,连忙说道:“母亲。” 小乔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此甚好,犬子顽劣,还望將军多多教导。” 双方寒暄片刻,关羽派人將她们婆媳俩送往孙府,又命人带周胤下去休息,这才对王甫说道:“吕蒙撤退时竟把周家给忘了,他吕子明的脑袋塞驴毛了吗?” 这事乾的关羽都替周家不值,你吕蒙忘记谁也不能忘记周家吶。 王甫同样无语道:“谁说不是呢,我估计吕蒙是忙昏头了,反应过来肯定会派人来接的,但现在嘛……” “周氏家眷落在咱们手里是个好事,咱可一定要善待,毕竟周瑜虽死,但在江东的威望並未衰减,妥善处置对咱们没坏处。” 关羽捋须道:“没错,吕蒙软禁士族放弃江东,现在又丟了周氏家眷,孙家在江东本就不多的民心算是被他给丟光了。” 王甫笑道:“他丟是他的事,咱们能不能拿到是咱们的事,咱们既然决定光復江东,就不能將江东士族彻底得罪死,有机会还是要想办法缓和一下关係的。” “我觉得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君侯,要不你牺牲一下自己,把小乔娶了得了。” 关羽捋须的手猛的一顿,不悦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关某是那种夺人之妻的无耻恶贼吗?” 王甫继续说道:“什么叫夺人之妻啊,周瑜都死十来年了,小乔丧夫你丧妻,你俩可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再说了我是劝你明媒正娶,又不是像曹贼那样直接生抢,你怕什么?” “况且这也是为了大王匡扶汉室的大业嘛,你不能只顾自己顏面而不顾大王基业啊,做人不能太自私不是,我先去忙,你考虑考虑。”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关羽愣在原地一脸懵逼。 平心而论,王甫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明媒正娶我怕个锤子? 关羽此前从未往男女之事上想过,被王甫一说枣红脸更红了。 他想到十几年前跟小乔初见的场景,那时的小乔简直美若天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比秦宜禄的妻子杜氏还美上几分。 天下公认的第一美女是貂蝉,但关羽没见过貂蝉,在他心里小乔就是最美的,当年美若天仙,现在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存。 要不…… 为了匡扶汉室的大业牺牲一下? 第136章 渣男关羽 关羽站在城门前陷入深深的纠结,凭心而论迎娶小乔的好处很多,首先可以抱得美人归,小乔这样的美女谁不想要,关羽也是男人,不可能看见美女不动心。 其次迎娶小乔可以接收周瑜留下的政治遗產,周瑜虽死但影响还在,这些影响若能转移到关羽身上,定能让他快速稳定江东,从而腾出手来全力对抗魏军。 曹操为什么独好人妻,看见寡妇就弄回家里,除好色外更大的原因就是利益。 要知道大汉的女人也是有政治影响力的,將敌人的妻妾收入房中,敌人的部將自然就会投靠过来。 曹操靠著这招收拢了不知多少將领士兵乃至民心,尝到甜头之后更是乐此不疲,將喜好人妻的事业发扬光大不说,还传到了后世去。 关羽若能拿下小乔,自然也可以达到曹贼的效果,轻鬆接收周瑜影响力的同时,还会给潘璋徐盛等东吴將领递个降汉的台阶,將来一旦开战,只要自己占领上风,这群人极有可能用这个理由就地投降,而不是与自己死磕到底。 大家看看,周夫人都跟关羽成亲了,咱们还挣扎个什么劲啊,降了算了。 真遇到这样的情况,小乔一封书信可能比十万大军都有用。 还有就是,自己真娶了小乔,將来带她去见刘备张飞诸葛亮,三人得震惊成什么样? 毕竟小乔跟刘备张飞等大汉高层都是熟人,而且做梦也想不到小乔跟关羽有什么联繫,突然被关羽娶回家,给刘备张飞诸葛亮等人的震撼绝对比关羽奔袭建业来的还大,可以让关羽好好的威风一把。 所以迎娶小乔的好处无穷无尽,坏处却一个也找不出。 但关羽不是曹贼,他要脸呢,真把小乔给那啥了別人怎么看他,背后会怎么议论他,史书里又会怎么记录他? 关羽站在城门前陷入天人交战,挣扎许久最后决定不主动不拒绝,一切听从王甫安排。 希望王甫懂点事,看懂自己的欲言又止默默替自己把事办了,而不是见自己没动静就放任不管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关羽纠结的时候,孙鲁班已经带著婆婆小姑赶到吴侯府,並顺利见到了母亲步练师和姑姑孙尚香等孙府家眷。 刚一见面婆媳俩就开始诉苦,大骂张昭吕蒙不是东西,竟將她们两个妇道人家扔在家里,不怕她们被乱兵土匪抢去啊? 孙府女眷同样不满吕蒙很久了,堂堂大都督连建业都夺不回来,害的她们天天寄人篱下,你姓吕的还能再废物点吗? 在孙鲁班的刻意挑拨下,两家女眷同仇敌愾的对张昭吕蒙展开了围攻,两人在她们口中短短半刻钟便死了无数次,而且死法千奇百怪。 孙鲁班见长辈们聊的起劲,默默退后拉起妹妹孙鲁育就走,回到闺房笑问道:“小虎,最近怎么样,汉军没为难你们吧?” 孙鲁育摇头道:“那倒没有,除不让我们出府之外其他都挺好的,但总归没有……”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孙鲁班却也明白,住在自己家里还要被人监管,跟监狱有什么区別? “放心吧,关二叔不可能一直关著咱们,再说魏军马上要南下了,战端一起哪里都没有家里安全。” 孙鲁班閒扯半天突然话锋一转,好奇问道:“你见过关兴没有?” 关羽奔袭建业的时候她住在周府,还没顾上联繫娘家就被驱逐,因此这是建业沦陷后她们姐妹的第一次见面。 孙鲁育点头道:“见过一回,关兴来拜见过姑姑,当时我跟姑姑在一起。” 孙刘两家是姻亲,孙尚香跟刘备虽然分居多年但並未解除婚姻关係,所以从名义上来说孙尚香还是关兴的主母兼伯母,於情於理关兴都得拜见。 孙鲁班闻言顿时来了精神,露出吃瓜的表情急忙问道:“关兴长什么样,英不英俊,比咱们江东男儿如何?” “算了,江东男儿太广泛,就拿你姐夫来说吧,和你姐夫谁英俊?” 孙鲁育诧异道:“你问这干嘛?” 孙鲁班笑道:“纯属好奇而已,快说快说。” 孙鲁育歪著脑袋陷入沉思,说起英俊,放眼江东还真没几个比得上她姐夫周循的,毕竟是周瑜跟小乔的儿子,基因在那摆著,但是嘛…… 孙鲁育思忖许久才说道:“英俊方面自然是比不过姐夫的,但他比姐夫高,虽然没有关羽那么高却也有八尺左右,进门不弯腰就得碰头的那种。” 关羽身长九尺,换成后世计量就是两米零五左右,关兴身长八尺,大概在一米八五左右。 这个身高放在大汉绝对属於巨人般的存在。 孙鲁班下意识的扫了眼房门,目测了下门槛到门框的高度,忍不住咋舌道:“他们北方人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高的这么离谱?” 孙鲁育继续说道:“关兴虽然没有姐夫英俊,但比姐夫阳刚,高大威猛看著就让人放心。” 孙鲁班继续循循善诱道:“那你喜不喜欢高大威猛型的?” “啊……”孙鲁育懵了。 孙鲁班已经试探出了孙鲁育的態度,知道她对关兴不反感便懒的再装直接摊牌道:“我若把你嫁给关兴你愿意吗?” “啊……”孙鲁育像被戳破心思似的,俏脸瞬间通红一片,羞涩的埋怨道:“姐你胡说什么,不理你了。” 孙鲁班摸了下她的脸颊,发现已经烫的能煮鸡蛋,这是害羞而非愤怒,明显有戏。 所以继续蛊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啥可害羞的,再说现在只有咱姐妹俩又没外人你怕什么?” “既然迟早要嫁可不得挑个好的嘛,关兴可是姑父的侄子关家的嫡子,地位显赫不说还在乌伤接连打败张承,足以证明能力出眾,长相你也说了,高大威猛世间少有。” “关兴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这样的俊杰別说江东,放眼整个大汉怕都找不出几个来,你就真的一点不动心?” 孙鲁育无语道:“其他我都承认,但人品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孙鲁班笑道:“他可是姑父的侄子,关二叔的嫡子,人品能差吗?” 孙鲁育:“呃……”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孙鲁班继续道:“这样的俊杰肯定到哪都是香餑餑,你不要別人可就抢了,说不定你犹豫的功夫他就寻得其他良配了,你可想好。” “哎呀姐……”孙鲁育转过身去背对著孙鲁班,声音细若蚊蝇的说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长姐如母我听你的。” 说完再也坚持不住起身撒腿就跑。 孙鲁班见此打著响指自语道:“搞定。” 第137章 关羽迎娶小乔 孙鲁班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搞定孙鲁育立刻去找小乔,將她拉到一边问道:“娘,我娘怎么说?” 婚姻大事肯定要徵求她母亲步练师同意的,至少要询问一下母亲的意见不是。 这事孙鲁班不方便亲自出面,只能依靠婆婆小乔。 小乔低声说道:“你娘说现在看来你爹夺回建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你两个弟弟还在关羽手里,你要帮帮他们,然后就没了。” 孙鲁班明白了,母亲这是默认了,果不其然,老爹一战败家里就开始树倒猢猻散了,夫妻之间也准备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女方这边解决了,接下来就该搞定男方了。 婆媳俩嘀咕一阵,孙鲁班转身赶往府门,塞给门口守卫一串铜钱说道:“麻烦通知王治中一声,就说孙鲁班有要事求见。” 王甫已被刘备拜为扬州治中从事,算是除关羽之外的扬州二把手,称呼王治中没毛病。 孙鲁班虽如愿住进了吴侯府,但也跟孙家女眷一样遭到软禁,没有关羽的同意不能离开府邸,好在有钞能力。 守军收到钱后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王甫,王甫派人將她请去了治中府。 见面王甫懒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周夫人找王某有何要事?” 孙鲁班跟王甫没什么交情,也懒的低声下气同样直奔主题道:“听说安国公子尚未婚配,我妹小虎治中你也见过,不知……” 王甫眼前一亮连忙笑道:“夫人请坐,咱们坐下聊。” 说完朝外喊道:“快给周夫人上茶,去我府里把安国公子送的茶叶拿来。” 当日邓宏回城报捷,顺便给关羽带了一些茶叶,关羽又给了王甫一些,王甫很是珍惜,平时都留著自己喝,根本捨不得拿来待客。 很快茶水送来,王甫亲自泡好並双手递到孙鲁班面前笑道:“周夫人尝尝合不合口味?” 孙鲁班看的无语,老娘刚来你爱搭不理,现在却热情至极,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孙鲁班品了口茶觉得苦涩很难入喉,却昧著良心好一顿夸。 王甫耐心听完才赔笑道:“周夫人刚才说的,关於安国公子和二小姐的婚事咱俩可以好好聊聊。” 这是好事啊,关兴若真跟孙鲁育成双入对,对稳定江东的好处极大。 王甫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但先前双方战事没结束,谈这事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现在好了,吕蒙撤军了,江东士族和百姓都死心了,维稳工作该提上日程了,而且孙家都主动拋出橄欖枝了自己还矜持个啥? 孙鲁班笑道:“家母那边已经默认,我妹对安国公子也很中意,现在就看你们这边……” 王甫拍著胸膛说道:“这事包我身上,我一定说服关將军儘快去孙府提亲,保证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一个不少。” 这可是明媒正娶,该有的礼数一定要到位。 孙鲁班笑道:“那我就在家里等候王治中的好消息了,还有一事,听说关二叔丧偶多年並未续弦,我婆婆也守寡数年……” 王甫瞬间瞪大眼睛,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嘴唇蠕动半天突然扭头朝门外吼道:“吩咐厨房给周夫人做点饭菜,再把老夫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便在未通知关兴的情况下把他的婚事给敲定了。 然后便开始商议关羽跟小乔的婚事,这事比较麻烦,因为两人虽然都有那么点意思,但身份都太敏感又都太顾忌顏面,他俩得想个既不伤及两人面子,又能把事情搞定的法子。 商量半天觉得这事很难办,而且必须关羽主动出面,你不能指望人家小乔上赶著不是。 事后王甫派车將孙鲁班送回侯府,然后赶往军营找到正在练兵的关羽,將他拉到一边说明情况並且徵求意见。 关羽当即同意道:“安国跟小虎的婚事我没意见,你去准备礼品咱们择日提亲。” 他也挺中意孙家闺女的,而且跟孙权结亲有利於江东稳定,当年之所以拒绝孙权提亲甚至出言侮辱,是因为那个碧眼贼压根没安好心。 我关某再怎么说也是汉中王的部將,你孙权做为汉中王的对手,却越过汉中王直接跟我提亲想干什么,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真当我关某人眼瞎吗? 你孙权真想让儿子娶我闺女,就该通知汉中王,由汉中王出面做保,这才是正常程序,而不是越过汉中王直接找我。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跟孙权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让儿子娶孙权闺女是出於政治考虑,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抢夺孙权在江东的根基,这要不同意,他关羽的脑子才是被门挤了。 隨著关羽点头,这门婚事除新郎关兴之外的所有人都同意了,至於关兴本人的意见,不重要。 王甫凑到关羽身边低声说道:“还有一事,鲁班小姐愿意出面给你和周老夫人做媒,周老夫人没有拒绝就代表同意,君侯,接下来该你出面了。” 关羽老脸一红,好在他天生红脸,再红別人也看不出来。 王甫继续道:“这是好事,大王若是知道肯定会欣然同意,但你若搞砸了大王铁定抽你。” “君侯,你堂堂大老爷们不能让人家女方主动啊,同不同意给句准话,我得回復鲁班小姐啊。” 关羽心一横牙一咬,干了,曹贼就曹贼吧,没什么大不了。 见关羽点头,王甫立刻转身闪人,找到孙鲁班商议决定把关兴的事往后放放,准备先把关羽的事办了,关兴又没回来,急啥? 商量好流程,王甫命周胤赶往吴侯府,用最高规格將母亲接回周府。 他们毕竟是周家人,老住在孙家算怎么回事? 接小乔回府的第二天,关羽亲自带著厚礼上周家提亲,单单抬礼物的队伍就排了二里地。 这既是对周家的重视,也是对外的宣传,用实际行动告诉建业所有人,他关羽要迎娶小乔了。 第三天两人正式成亲,將军幕府张灯结彩,各种乐器轮番上演,整的那叫一个热闹。 按照以往惯例,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从定亲到成亲的程序至少得走半年,但现在是乱世,最讲究的就是效率,打仗都忙不过来呢谁有心思整那些繁文縟节去。 所以关羽和小乔的婚事在王甫孙鲁班的安排下两天就搞定了。 晚上洞房。 身穿大红喜袍的关羽和精心打扮过的小乔坐在床边满脸尷尬,他俩虽是熟人,但这种事情熟人反而比陌生人更难为情。 两人低头愣了半天,关羽才弱弱说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就寢吧。” 小乔没有回答,而是宛如少女般羞涩的点了点头,关羽则趁机凑了过去,然后…… 第138章 邓芝兵临吴县 人生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自己舞台上的主角,在同一时间演绎著不同的故事。 关羽在城中欢天喜地洞房烛的时候,邓芝却在城外拼命。 邓芝奉命率领万余大军出征,准备抢在反贼张祗之前抵达吴县,从而拿下整个吴郡。 路上他怕被张祗抢先,没敢慢悠悠的赶路,而是將輜重丟给韩林,亲率三千精兵先行出发。 邓芝在嚮导的带领下疯狂急赶,每天奔行八九十里,仅用五天便杀到了吴县城下。 然后有意思的来了,赶到城外时惊讶的发现,吴县城下杀声震天,再远远一看,攻城大军之中一桿张字大旗迎风飘扬,紧赶慢赶,还是被张祗抢在了前面。 但张祗好像並未如愿进城,而是被堵在了城外。 副將李锋诧异道:“张祗不是吴郡张氏族人吗,怎么回趟家还跟自己人干起来了?” 邓芝揶揄道:“这不废话吗,张祗想將吴郡献给曹操换取高官厚禄,难道吴郡太守朱治就不想吗?” “朱治虽不是吴郡朱氏族人,却也是孙坚时期的老臣,又在吴郡经营多年,岂能被他张祗偷了家?” “其实张祗若能投靠朱治,与朱治一起防守吴郡,咱们可能还真要费番功夫,但现在看来张祗这小子仗著手中有兵野心大涨,想绕开朱治吃独食啊,你是朱治你会让他如愿吗?” 吴郡乃是江东第一大郡,是东吴財政的主要来源地,这种地方的官员名单邓芝早已烂熟於胸,根本不可能发生人到地方了还不知道谁当家的乌龙。 李锋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让他俩继续打,等两人打到筋疲力尽了再出面收拾烂摊子?” 邓芝摇头道:“不行,他俩若是发现咱们赶到,握手言和了咋整,你立刻带五百人衝锋,我给你掠阵,咱们先灭了张祗再说。” “至於朱治,打退张祗之后先试著劝降,他若不降再攻城不迟。” 只要张祗不进城,城中就没多少精兵,就算强攻也能攻下来。 “末將这就去。”李锋大手一挥,率领五百先头部队向正在攻城的张祗杀去。 吴县城外。 张祗站在旗下亲自指挥大军,看著疯狂衝锋的士兵,脑中本能的浮现出了站在城上独领风骚的美妙场景。 当日他奉张承之命收拢全琮残兵,然后退到富春休整静等张承命令,谁料没等来命令反而等来张承再次被俘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他懵逼好久,张承可是率领了足足三万大军吶,怎么顷刻间又被关兴打的全军覆没了? 懵逼过后张祗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张承被俘的消息传回建业肯定会引起骚乱,各族必会迫不及待的为自己谋取后路,揭竿造反占领城池,等魏军过来接收。 届时谁占领的地盘大,在魏军那边的话语权就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而且张昭已经將他们张家族长,他的亲哥哥发配到江陵去了,现在张家他最大。 更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有收拢过来的五千残兵呢,这点兵力看似不多却足以帮他抢占先机,若是趁机拿下防守空虚的吴县县城,並將其献给魏王的话怎么著也能封个侯吧?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至於张温会不会因此被孙权治罪,管他呢,大难临头夫妻都能各自飞,亲兄弟又算个屁? 想到就做,张祗点齐兵马毫不犹豫的向吴县杀了回来。 让他意外的是路上並未收到其他士族造反的消息,吴军大营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就让他有些犯嘀咕了。 在张祗的设想中,吴军收到消息肯定会乱,士族相继造反疯狂抢夺城池,自己则利用先他们一步知道张承被俘的信息差浑水摸鱼抢占先机,从而谋取最大利益。 结果可好,造反的竟只有自己一个,这不把自己搞成活靶子了吗? 但反旗已经竖起,打退堂鼓已来不及,张祗只能硬著头皮继续,准备回到吴县之后就跟关羽一样死守,静等魏军过来接收。 可没想到太守朱治这个老东西竟不放他进城,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吴县他志在必得,所以立刻对县城发起了强攻。 张祗望著熟悉的城墙眼中射出刺骨的寒意,准备进城之后就宰了朱治那个老东西,省得他跟自己抢功。 正幻想著自己的美好前途,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张祗定睛一看惊喜发现,先头部队竟已登上城墙。 张祗拳砸掌心激动吼道:“太好了,给我全力冲……”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阵喊杀声,惊的他连忙回头查看,刚看清敌军便嚇的浑身激灵。 只见四五百全副武装的精兵正朝自己亡命衝来,大军前方的战旗上飘著一个大大的汉字,大军后方尘土飞扬,明显还有大军在朝这边赶来。 张祗被这场景嚇的全身哆嗦魂都差点飞了,六神无主的喃喃自语道:“关羽怎么来了,他不是在建业吗,怎么跑吴县来了?” “吕蒙张昭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把关羽放过来呢,关羽来了我怎么办啊,谁来救救我啊?” 身为主將,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不想著调兵回援或者转身逃跑,反而跟长舌妇似的不断念叨也是没谁了。 张祗原地发愣,汉军副將李锋却不会等他回神,用最快的速度杀进吴军阵中,边砍边吼道:“汉军已至,不降者死。” 这群吴军都是被关兴杀破胆的败军,对上別人还好,对上汉军却是打心里犯怵,见李锋杀来连忙扔掉兵器投降,生怕扔的慢了被李锋砍了。 李锋被他们迅捷无比的投降速度震惊的愣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的向帅旗杀去,几个起落就杀到了帅旗百米之內。 直到这个时候张祗才回过神来,想都没想转身就跑,结果跑的太急脚下一晃,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张祗顾不得喊疼准备爬起来继续跑,结果不知为何,双腿像被抽掉骨头似的怎么也爬不起来,尝试多次终於起身,没等站稳便看见李锋杀到面前,並朝自己挥下了屠刀。 张祗嚇的灵魂出窍,本能的举手格挡並喊道:“別杀……” 话未说完头便飞了,李锋举起他的头颅大声喊道:“张祗已死,尔等速速投降。” 吴军见此纷纷跪倒在地,就连那些正向城上衝锋的吴军都跪了下去,唯有攀爬云梯的吴军进不得退不得,被迫愣在了云梯上。 看到这一幕的太守朱治来精神了,迫不及待的喊道:“快快快上来,放开云梯让兄弟们都上来。” 喊话的同时伸出手臂亲自將云梯上即將爬到城墙的敌军拉了上来。 先前吴军是敌人,但现在张祗死了,攻城敌军就变成友军了,必须救回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毕竟城中缺少青壮,这些人简单安慰几句就能变成守城的中坚力量。 第139章 江东人人骂吕蒙 朱治虽然全力救援,但也只能救回云梯上的少部分人,至於城下那群尚未攀爬云梯的,汉军一个衝锋就全嚇跑了。 两刻钟后邓芝赶到,立刻下令將俘虏送到三里之外安营扎寨,同时派人给朱治送了封信约他面谈。 又两刻钟后,邓芝在亲兵的护卫下出现在了护城河边,仰头朝朱治抱拳笑道:“新野邓芝拜见朱太守。” 社会是呈金字塔结构的,越往上人越少,彼此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因此邓芝与朱治並不陌生。 朱治朝邓芝抱拳道:“久仰邓太守大名,邓太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吴县?” 邓芝笑道:“朱兄何必揣著明白装糊涂呢,吕蒙张昭已经撤了,你们已经被吴军拋弃了,朱兄还打算为孙权继续效忠吗?” 朱治摇头道:“抱歉,我並未收到大都督撤军的消息,邓兄若想劝我投降还请免开尊口,省的伤了咱们彼此的情谊,若想攻城,隨意。” 他俩之间有个屁的情谊? 邓芝心中吐槽却不著恼,而是继续笑道:“吕蒙確实已经撤走,只是消息还没传到吴县而已,太守若是不信可派斥候出城探查,邓某保证绝不为难。” “另外邓某承诺七日之內不会攻城,请朱太守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自身的处境。” “吴军退守荆州,江东光復已成定局,留给朱兄的只剩降魏降汉两条路而已,曹魏虽强却远在天边,汉中王虽弱却近在眼前,如何抉择我相信朱兄会做出正確的判断,告辞。”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朱治在城上蹙眉。 朱治確实没收到吕蒙撤退的消息,但张祗攻城足以证明许多事情,吕蒙若没撤退,张祗绝不敢打吴县的主意,所以他相信邓芝的话。 那么问题来了,吕蒙撤退之后自己確实只剩投降一条路了,但是降谁呢? 他倾向於降汉,原因很简单,关羽在麦城都被打成那个熊样了还能极限翻盘,足以证明天命在汉啊。 而且关羽近在眼前,当著关羽的面降魏那不是隔著灶台上炕,找死吗? 真降魏的话估计没等魏军赶到自己就先被关羽乾死了,张祗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治略一思忖便决定降汉,但不能现在就降,好歹给我递个台阶啊,俺老朱不要面子的吗? 邓芝顺利返回营地,没等站稳李锋便赶来问道:“將军,我看刚才张祗大军都登上城墙了,咱们干嘛不一鼓作气直接攻上去?” 邓芝解释道:“没用的,吴县也是拥有二三十万人的大城,咱们这点人不可能攻下来。” “而且也没必要攻,因为朱治只有投降一个选择,之所以没投降只是缺个台阶而已,等关將军赶到亲自劝说一番,朱治也就降了。” 抱著这样的想法,邓芝开始安营扎寨静等关羽到来,结果没等来关羽本人却等来了关羽的喜讯。 这天中午数匹快马赶到营地,给邓芝送来王甫的密信。 邓芝拆开一看差点惊掉下巴,愣神许久才满脸愕然的惊呼道:“什么玩意,关將军竟把小乔给娶了,小乔没跟吕蒙撤往江陵?” 跟信使简单了解了下情况,邓芝激动道:“台阶到了,隨我去见朱治。” 很快邓芝便再次出现在吴县城下,朱治收到消息火速赶来,朝邓芝抱拳说道:“邓太守,七日之期好像还没到吧?” 邓芝扬著手中书信说道:“朱太守,这是王甫王治中刚刚送来的书信,给我们送来一个好消息,我想你会感兴趣。” 说完命人將信送到城下,朱治放下吊篮將信拉上城墙,展开一看当场就火了,气急败坏的咆哮道:“该死的吕蒙,竟將周老夫人扔在了建业?” 朱治虽比周瑜年长,却也非常尊敬那个后生,对吕蒙扔掉周瑜家人的做法很是不满。 况且他也確实需要一个台阶,所以拿著书信对著天空狂骂吕蒙,骂的那叫一个脏。 朱治骂了足足半刻钟才將书信狠狠砸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吼道:“他吕子明不仁就別怪我不义,老子降汉了,打开城门,迎汉军入城。” 很快城门打开,朱治独自出城朝邓芝拜道:“罪將朱治拜见邓太守。” 邓芝连忙伸手搀扶並热情笑道:“朱太守快请起,太守弃暗投明,汉中王得知肯定会万分欣慰。” 朱治顺势起身却並未邀请邓芝入城,而是继续閒扯静等汉军赶到接收。 邓芝是来送信的,因此只带了十几个人,这种情况下肯定不敢轻易入城,贸然邀请会惹的邓芝反感甚至怀疑。 朱治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跟邓芝聊到汉军赶到,然后亲自带路,將城墙交给汉军防守,这才拉著邓芝赶往太守府。 郡治吴县拿下,其他县城就没必要跑了,让朱治写封信通知一声就行。 完成接收之后邓芝便在城中住了下来,一边清查吴郡各县的土地人口,一边静等关羽到来,却不知道他在吴县忙碌的时候,濡须口也在发生著大事。 濡须口吴军大营。 最近魏军频繁向居巢方向调动,大有再次南征的架势,因此几位吴军將领皆不敢怠慢,全都待在自己岗位上严防死守。 这天中午朱桓跟往常一样亲自检查各处防线,忙完回到营帐刚刚坐下,亲兵朱勇便送来封信说道:“將军,这是大都督派人送来的。” 朱桓拆开一看蹙眉问道:“大都督竟在魏军即將南征的时候调我回建业,疯了吧他?” 朱勇答道:“確实有些令人意外,而且咱们已经半个月没收到家族的消息了,莫不是建业出了什么意外?” 士族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朱桓身为族长,更是会不定期的跟家族互通消息,平时六七天就能收到家族信件,但最近已经半个月没收到了,这让他很是焦虑。 朱桓蹙眉道:“派回建业的信使回来了吗?” 朱勇摇头道:“哪有那么快,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亲自回去一趟?” 朱桓正要答应,帐帘突然被掀开,两名传令兵扶著一名伤兵进入帐中。 看见伤兵朱桓当即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问道:“朱胜,你不是在建业吗,怎么来濡须口了,还受伤了,谁伤的你?” 眼前伤兵是他们朱氏族人,也是朱桓的堂侄,朱桓自然认识。 朱胜艰难说道:“稟家主,这些日子大都督封锁了通往濡须口的所有道路,我们什么消息都送不过来。” “十天前张承再次被关兴打的全军覆没,大都督收到噩耗之后带兵软禁了所有士族將领,然后下令放弃江东撤往江陵。” “事关重大家族不敢怠慢,让我务必要將消息送到家主手中,但通往濡须口的道路还被大都督封锁著,所以就……” 第140章 朱桓要降魏? 听完匯报朱桓整个人都懵了,该死的吕蒙竟將通往濡须口的道路对自家人封锁了? 不是他图什么啊,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有什么不敢让濡须守军知道的? 朱桓脑中泛起一连串疑问,没等想明白突然脸色大变,连忙问道:“你刚说什么,吕蒙软禁士族將领,下令放弃江东撤往江陵?” 朱胜点头道:“是的,咱们朱家的私兵和许多將校都被裹挟走了,现在族中全剩孤儿寡母了。” “什么?”朱桓气的脸色铁青差点尖叫出声。 要知道家族私兵大多都是佃农出身,被编入军队的又基本都是青壮,是家里的顶樑柱。 现在这些顶樑柱集体被裹挟去了江陵,他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不能指望家族来照顾吧,家族照顾的过来吗? 还有他们走了家族的地谁种啊,总不能让他这个族长扛著锄头去刨吧? 富人最大的財富是穷人,士族最大的財富是佃农,没了这些佃农,他要那么多土地有什么用? 该死的吕蒙竟將家族最值钱的佃农带走了,简直可恨。 等等,吕蒙撤军放弃江东,那朱家的基业怎么办,白白送给关羽吗? 他们朱家可是吴郡四大家族之首,族中良田阡陌纵横数以万顷,吕蒙一走这些良田岂不是要被关羽拿去充公? 那可是他们朱家十几代人积攒的家业啊,没了这些,朱家还算个屁的士族啊? 朱桓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气愤,握信件的手更是因为愤恨而被攥的青筋毕露,咬牙切齿的骂道:“吕子明,你欺我太甚?” 朱勇名字虽带个勇字,却並不以勇武见长,而是朱桓身边的智囊。 朱勇眯著眼睛冷静分析道:“我明白吕蒙为什么封锁通往濡须口的道路了,建业那边连战连败,他怕消息传来影响濡须口的军心,確切的说怕影响家主您的军心,吕蒙是在防您吶。” “吕蒙害怕您收到噩耗之后起了异心,转身投靠关羽或者曹贼,所以不让您知道前线的消息。” “现在吕蒙又下令召你回建业,他想干什么,明显是想调虎离山,先將您调离军队再裹挟您去江陵啊,我猜周泰肯定也收到了防范您的书信。” “但是家主,咱们朱家的根基都在江东,去了江陵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除非主公能再次打回江东,但您觉得主公还能打回来吗?” 朱桓悠悠嘆道:“不可能,主公你还不了解吗,守成还行,进攻不是他的专长,而且现在吴军人心惶惶,都在想著如何自保,还有几个肯替主公卖命的?” 人离乡贱,江东士族家都没了哪还有心情考虑创业的事? 指望吴军打回江东,还不如指望老母猪上树。 朱桓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吕蒙將江东士族的核心子弟全部裹去江陵,等於是替关羽解决了大麻烦,没了江东士族掣肘,关羽在江东的政令將会畅通无阻。” “我听说关羽准备实行什么摊丁入亩,重新丈量土地並且分给百姓,若真这样的话就算主公夺回江东,家族的基业也跟家族没关係了。” 孙权和江东士族既是合作者又是竞爭者,最大的竞爭对象就是土地,孙权做梦都想平分地权,藉此打击士族同时防止土地兼併。 可惜孙权既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能力,只能利用所谓的制衡术在诸侯位置上苟延残喘。 但若关羽把分地的事办了,孙权再夺回江东的话肯定不会傻到將已经分给百姓的土地重新收回还给士族。 也就是说不管孙权能否打败关羽夺回江东,对朱桓这种士族的影响都不会太大。 说通俗点就是跟著孙权混没好处,既然跟你混的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那我为什么要跟著你,对吧? 朱勇点头道:“家主言之有理,而且吕蒙既已撤往江陵,那濡须口也没必要守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同样会撤往江陵,甚至周泰可能已经收到了撤退命令,如此的话咱们怎么办,还跟周泰一起撤吗?” 朱桓愤恨骂道:“撤个屁,去了荆州就是寄人篱下,另外关羽若真將土地分配出去,主公就算夺回江东,咱们也拿不回土地。” “关键是我看不到主公夺回江东的希望啊,现在的主公跟当年的刘表一样,只想偏安一隅没想一统天下,跟著他有什么前途啊?” 朱桓也想进步,你孙权既然不愿意进步,那我去跟愿意进步的人混没毛病吧? 朱勇点头道:“家主英明,既然如此留给咱们的就只剩投降一条路了,家主觉得是该降汉还是该降魏?” 朱桓笑道:“这不废话吗,降汉他关羽能给我什么好处?” “降魏就不同了,只要帮魏军拿下濡须口就是大功一件,若再助魏王拿下江东,想不封侯都难,还有就是魏王的根基在中原,不可能在江东投入太多力气,想稳定江东还得靠咱们本地人,只有投靠魏王,咱们朱家才能更加辉煌。” “你立刻联繫军中的魏军密探,告诉张辽今晚寅时我会起事,请他派兵接应。” 魏吴两军之中都有对方的密探,这群密探中既有隱形的也有透明的,这种时候联繫魏军密探最高效,因为只有魏军密探才能通过专属渠道,將情报最快的送入张辽手中。 朱勇惊讶道:“今晚会不会太仓促了点,好歹准备两天啊。” 朱桓摇头道:“绝对不行,若我所料不错,周泰很快就会逼我去跟大都督报到,我最多拖到明天早上,再拖周泰就该起疑,然后出手对付我们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守卫喊道:“將军,周都督请你过去一趟。” 朱桓朝外喊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然后低声喊道:“我说什么来著,咱们没时间了,立刻联繫张辽,今晚不成功,明天將再无机会,你立刻联繫魏军密探,再去通知信得过的兄弟。” 说完起身整理衣服,离开营帐赶往濡须督周泰所在的帅帐,进帐发现偏將军孙韶也在,心中冷哼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拜道:“见过都督,不知都督喊我过来有何要事?” 周泰说道:“大都督命你立刻赶回建业,调令你也收到了吧?” 朱桓点头道:“刚收到,正准备过来跟您匯报呢,末將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周泰摇头拒绝道:“军情紧急耽误不得,还是今天走吧,有什么需要我回头派人给你送去。” 该死的周泰,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朱桓心中涌出一股恼怒,却没反驳而是思忖道:“行吧,那我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第141章 吴县朱桓恭迎魏王南下 送走朱桓,周泰看向孙韶问道:“你觉得朱桓会不会反?” 孙韶摇头道:“不確定,但他刚才答应的太痛快,一句牢骚也没发,这不符合他的性格,明显不太正常。” 周泰点头道:“没错,待会派人盯著他,我要亲眼看著他离开营地。” 孙韶思忖道:“都督,末將不太理解,咱们都准备撤了还管他做什么,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不行吗?” 周泰摇头道:“你说的轻巧,濡须口有两万大军以及足够半年所用的粮草物资,这些物资是能轻易就打包带走的吗?” “咱们的任务是將两万大军安全带去江陵,想安全撤退必须做足充分准备,先撤物资再撤人,否则刚一动弹魏军就杀过江来,咱们还怎么撤?” “魏军都是骑兵咱们根本跑不过,若是过江追击的话,咱们的有序撤退极有可能变成无序溃退,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孙韶抱拳道:“末將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带人亲自护送朱桓將军。” 朱桓回到营帐,见朱勇已经回来急忙说道:“周泰可能识破了咱们的意图,命我现在就走,消息送出去了吗?” 朱勇点头道:“送是送出去了,但你若现在走了咱们怎么办,而且你走的话肯定是要带著我的,我不走同样会引起周泰的怀疑。” 朱桓思忖道:“看来营中之事只能交给朱胜了,周泰不知道朱胜到来,朱胜藏在营中应该不会引起注意,只是朱胜,你还能坚持吗?” 他朱桓好歹是濡须口的副將,往军营里藏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朱胜又是朱家族人,跟他的亲信將领都认识,完全可以居中协调。 唯一担心的是朱胜刚从建业过来,现在满身疲惫急需休息,不知能否坚持到天黑? 朱胜重重点头道:“没问题,为了家族,我豁出去了。” 朱桓拍著他的肩膀说道:“好,等拿下濡须口,我亲自去找张辽將军为你请功,朱勇收拾东西咱们走。” 半个时辰后,朱桓带著数十名亲兵离开大营,周泰孙韶出营相送,双方站在营门口说了半天谁都不信的鬼话朱桓才转身离开。 他走不久,张辽便收到了他的书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 关羽奔袭建业的举动再次搅乱了趋於稳定的天下局势,让曹操看到了统一的希望。 收到消息的曹操欣喜若狂,开始不断向襄阳和濡须口调兵遣將。 目前江北居巢已经聚集了整整十二万魏军,其中三分之一都是曹操在巢湖训练的水军。 这支魏军由征东將军张辽统领,扬威將军臧霸以及中领军曹休协助。 除三人外曹操还派諫议大夫贾逵前来督运粮草,可见对此次南征的重视。 下午未时左右,张辽刚视察完地形就收到了朱桓密信,不敢怠慢忙將贾逵臧霸曹休等人喊来商议。 帅帐之中,张辽等三人看完书信才问道:“你们觉得朱桓的话可信吗?” 东吴將领最喜欢玩苦肉计,魏军当年在赤壁吃过周瑜黄盖的大亏,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这群江东鼠辈了。 臧霸摇头道:“不太好判断,吕蒙最近不知发什么疯,竟然封锁了建业通往濡须口的通道,咱们什么消息都收不到。” “至於朱桓信中说的,张承五万大军被关兴全歼在剡县,导致吴军士气暴跌,吕蒙因此放弃江东,准备撤往江陵的说法,我感觉有些扯淡。” “他若说关羽灭了张承五万大军还有可能,但是关兴……”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却也足以表明他对关兴全歼张承之事的不信任。 既然关兴全歼张承是假的,那吕蒙撤退以及朱桓反叛等事自然也是假的,这就是想故意引他们上鉤。 贾逵却持不同意见,捋须思忖道:“我觉得可以试试,首先关兴全歼张承八成是真的,吕蒙张昭不可能拿这事来玩笑,若真想骗咱们,说关羽王甫灭的张承岂非更有可信度?” “其次吕蒙为什么封锁通往濡须口的通道,肯定是怕不好的消息传到濡须口啊,若是好消息还封锁干嘛,巴不得扯嗓子喊,弄的人尽皆知呢。” “更重要的是张承已被关兴俘虏过一次了,再俘虏一次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但张承再次战败对吴军的影响却是致命的,建业吴军的军心肯定已经崩了,吕蒙知道夺回建业无望只能撤退,再不撤退收不回建业不说,连他自己都可能搭进去。” “吕蒙既然撤了自然就没必要让周泰留在濡须口替关羽守大门了,濡须守军估计用不了多久也会撤退,朱桓不想撤去江陵,这才生了异心。” “所以我认为可以信任朱桓一次,今晚寅时对濡须口发起进攻,就算攻不下咱损失也不大,但若攻下,咱们的好处可就太大了。” 曹休点头道:“我同意贾大夫的意见,可以试试。” 张辽当即拍板道:“那就干,宣高(臧霸的字)今晚你当先锋,寅时准时发起进攻。” 臧霸抱拳拜道:“喏……” 寅时很快来临,臧霸亲率水师向濡须口发动进攻。 濡须口之所以难攻是因为地理位置太险,因为这里是巢湖通往长江的出水口,说白了就是一条长江支流。 更重要的是濡须口夹在濡须和七宝两山之间,吴军在两座山上开闢了许多安置投石机和床弩的平台,可以站在平台上尽情的攻击魏军,魏军却无法攻上平台,只能被动挨打。 加上濡须口中礁石遍布船不好走,这才让魏军一次次鎩羽而归,但今晚不同。 魏军的行动很快引起了吴军的注意,吴军跟往常一样立刻组织还击,操纵投石机和床弩无情的向魏军打去。 臧霸看著飞来的石头弩矢气的破口大骂,谁料没等骂完便听见吴军阵中传来惨叫,然后就看见吴军尸体从平台上掉了下去。 伴隨著惨叫声,一名吴军大声吼道:“奉朱桓將军之命恭迎魏王。” 臧霸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吼道:“给我衝过去。” 魏军在臧霸的命令下顶著零星的攻击向长江衝去,衝过封锁线衝到吴军后方的台阶上,臧霸又分出两队人沿著台阶衝上平台,助朱桓部將清理残敌,后方张辽见此立刻下令总攻。 却说臧霸,衝过出水口进入长江之后顾不得耽搁,亲自划桨冲向对岸。 魏军的行动很快惊动了南岸的吴军,周泰今晚和衣而眠,听到动静立刻起身赶往江边,厉声吼道:“所有人回到自己位置全力阻击魏军。” “啊啊啊啊……”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数声惨叫。 伴隨著惨叫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道:“吴县朱桓恭迎魏王南下,给我杀。” 第142章 张辽来了 军营后方嘶声吶喊的不是別人,正是朱桓本人。 中午朱桓在周泰孙韶的监督下被迫离开营地,但他並不想走,因此磨蹭到天黑找地扎营,並让亲兵留在营地吸引周泰派来的斥候注意,自己则带著朱勇偷偷潜回营地。 其实他大可不必回来,营中之事都已安排妥当,有他没他都一样,而且魏军实力强横,只要吴军大营稍微出点混乱,魏军就能抓住战机杀过江来。 从这点上来说,朱桓確实多余跑这一趟。 但朱桓不这么认为,他要在张辽过江的第一时间出现在张辽面前,向张辽表述自己的功绩。 魏军此次夺取濡须口,他朱桓才是首功,而且这个首功是他卖掉自己信誉和主公孙权才得到的,若拿不到该有的酬劳,他岂不是亏大了? 所以他必须回来,確保魏军顺利过江的同时也確保自己的功劳能够顺利到手。 朱桓半个时辰前回到营中,在亲信的帮助下潜伏起来,听到魏军进攻的动静之后才杀出。 此刻朱桓已经换上鎧甲,率领亲兵带头衝锋的同时厉声吼道:“吴军兄弟们,大都督吕蒙已经撤离江东拋弃我们,咱们没必要再给他卖命了,隨我降了魏王吧?” 吴军深夜遭袭本就慌乱,听到朱桓的吶喊越发混乱不知所措。 周泰却被朱桓的吶喊气的差点吐血,破口骂道:“该死的朱休穆,你竟敢背叛主公,我誓杀汝。” 说完提起宝刀就要向朱桓杀去,孙韶及时赶来抓住他的胳膊劝道:“都督,如今营中混乱,魏军又杀到眼前,內有叛贼外有强敌,不可守矣,咱还是快撤吧。” 周泰愤恨道:“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个叛徒?” 孙韶继续说道:“收拾朱桓有的是机会,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而不是在这里帮关羽阻击强敌,快下令吧。” 周泰早就收到了撤退的命令,因此抵抗魏军的意志並不强烈,闻言愤恨跺脚道:“可惜营中粮草了,吩咐兄弟们撤。” 隨著周泰一声令下,吴军迅速转身向荆州方向撤去。 吴军撤的非常仓促,前进途中毫无阵型可言,朱桓若能抓住战机率军追去的话,就算杀不了周泰孙韶也能留下大半兵马。 但朱桓並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周泰离开之后迅速抢占渡口,朝尚在江中央的魏军战船喊道:“末將朱桓恭迎魏军,不知船上是魏王麾下哪位將军?” 臧霸亲眼目睹了吴军营中的混乱,见朱桓不去追周泰反而跑到渡口邀功,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但魏军还没踏上南岸土地,他可不敢对朱桓发脾气,只好大声回应道:“泰山臧霸见过朱將军,今夜夺取濡须口,朱將军乃是首功,我定会上奏魏王为將军请功。” 朱桓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越发热情的笑道:“臧將军慢点,江中水深。” 没有吴军阻击,臧霸率领水师很快靠岸,在朱桓的帮助下顺利上岸,然后同样没去追击周泰,而是耐心等待张辽过来。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首先他要守住渡口保证大军顺利过江,其次魏军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关羽不是孙权,不能把孙权得罪的太狠。 因此他並没有追究朱桓的责任,而是与朱桓站在江边閒扯,藉此拖延时间。 魏军太多,直到天亮才过来三万而已,还有四分之三在江北呢。 但三万大军足以占领吴军大营,而且张辽带著贾逵也过来了。 张辽刚刚上岸便抓住朱桓的手热情说道:“朱將军,这次幸亏有你,魏王殿下若是知道將军弃暗投明,定会非常高兴。” 朱桓同样激动说道:“將军您可算是来了,將军有所不知,我江东百姓苦关羽久矣,渴望朝廷拯救之心如久旱盼甘霖,日盼夜盼这么多年,终於等到朝廷王师了,呜呜……” “末將不才,只聚集了五千余人,其余兵马都被周泰孙韶带走了,但营中粮草还在,船坞的楼船斗舰艨艟等水师战船也还在,將军可以速速派人接收。” 张辽闻言大喜,吴军的战船比魏军强了不知多少,有这些战船在手,自己就可以纵横长江了,再不济也可以牢牢封锁住这段江面,保住大军的江北补给线。 张辽收了朱桓这么大的礼自然要投桃报李,扭头吩咐道:“贾大夫,立刻上奏魏王为朱桓將军请功,请魏王封朱桓將军为丹阳太守,平南將军。” 朱桓双眼猛的瞪大,激动拜道:“谢张將军,谢魏王殿下,末將愿为魏王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平南將军只是杂號將军,真不算大,但朱桓此前只是个小小的裨將军,现在升为杂號將军算是三级跳了。 他的官职如此之低倒不是孙权小气,而是孙权的官职太低,襄樊之战前孙权被朝廷承认的官职只是討虏將军,会稽太守。 至於刘备为孙权表奏的车骑將军,曹操压根不认,直到襄樊之战时,曹操才迫於刘备的压力拜孙权为驃骑將军,荆州牧。 也就是说孙权长期位卑权重,导致江东官员的官职普遍偏低,基本都是偏將军,裨將军,討越校尉等不入流的小官。 现在从裨將军一跃升为杂號將军,朱桓岂能不激动? 张辽又吹捧几句,抓住他的手说道:“走吧,咱们先去营地休息,顺带跟我说说建业的战况,近期道路被封锁,建业的情报传不过来,那边的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 朱桓苦笑道:“末將也不清楚,该死的吕蒙防我跟防贼似的,什么都不跟我说,但周泰帅帐里应该有跟吕蒙往来的书信,而且周泰走的仓促肯定来不及销毁。” 张辽兴奋道:“那还说什么,快走。” 朱桓的反叛让周泰啥也没来得及带走,连帐篷都是现成的,魏军可以直接入住。 朱桓將张辽贾逵等人带进周泰帅帐,不等张辽吩咐便开始翻箱倒柜,很快便找到了想要的信件,展开一看当场就火了,破口骂道:“该死的吕子明,你竟然从一开始就算计我?” 张辽凑近一看忍不住乐了,这竟是半个月前的书信,而且是吕蒙给周泰的亲笔信,信中明確提醒周泰小心朱桓,必要时…… 张辽与贾逵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语。 身为大都督,吕蒙关键时刻不想著团结一心反而拼命防著自家人,怎能不令人寒心? 还有周泰,这种致命信件不提前销毁反而收藏起来,想干什么,准备留做把柄勒索吕蒙吗? 东吴將领怎么都是这种货色,就这还想爭夺天下? 张辽跟著朱桓一起翻找,很快便通过信件了解到了建业目前的基本情况,忍不住嘆道:“想不到短短数月关氏父子便拥兵十万之眾,看来这场仗不好打啊,诸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第143章 魏军也恨吕蒙 情报是需要仔细分析以及交叉比对的,魏军自己的情报与周泰的书信一交叉,建业那边的情况就基本清楚了。 然后张辽贾逵等人便不淡定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关羽区区数百人奔袭建业非但没被迅速消灭,反而发展的这么快,短短数月便拥兵四五万。 比起关羽,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关兴,此人带著数千乌合之眾南下却屡克吴军,关键打的还都是最难打的歼灭战,大战一结束,敌军的兵马物资全归其所有,这就让人绷不住了。 该死的张承,你是故意去给关兴送人头的吗? 目前关家父子拥兵十万之眾,兵马甚至比刘备还多,单从兵力上来算魏军並不占优势,关羽又是主场作战,继续进攻的话张辽还真没什么把握,那毕竟是关羽啊! 贾逵思忖道:“关羽在建业经营数月已初具根基,又连战连捷建立了威信,建业又城高墙厚,不具备短期攻破的可能性,面对这样的关羽別想著快速取胜,唯一的办法就是稳扎稳打。” “咱们已经拿下了最重要的濡须口,初步在长江南岸立足,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在南岸站稳脚跟,而不是轻敌冒进攻打关羽,若一著不慎被关羽打回北岸去,入主江东的机会可就彻底没了。” “所以我建议分路出击,迅速抢占附近的春谷芜湖溧阳等县以及郡治宛陵,先在江东打下一片立足之地再徐徐图之。” 张辽蹙眉道:“梁道言之有理,可时间不等人啊,吕蒙已经撤退,关羽不可能继续窝在建业不出,肯定会出城攻占城池,而且最可能攻打的就是吴郡,咱们与关羽同步行动肯定抢不过他们父子。” “更重要的是丹阳多山吴郡却是平原,关羽拿下吴郡就等於拥有了稳固的后方粮仓,再想打败他怕是难了。” 贾逵说道:“那没办法,目前现状就是如此,况且咱们最重要的是在南岸立足,达到这个目的就算胜了一半。” “至於將军担心的粮草问题,那就更不是问题了,丹阳的粮食產量虽然没有吴郡那么高,但別忘了咱们还有徐州和中原呢,这么大的地方还怕耗不过他区区关云长?” “所以贾某认为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进攻而是防御,拿下宛陵之后立刻加固城防,儘快將宛陵溧阳芜湖三城打造成铜墙铁壁,做好跟关羽打消耗战的准备,藉此牢牢把控住长江补给线,补给线才是咱们的命脉啊。” 宛陵溧阳芜湖三城呈三角形排列,任何一座城池遭到攻击,另外两城都能第一时间救援,从而保证魏军不会被赶回北岸去。 再加上吴军留下的战舰,足以让魏军控制住长江下游。 张辽思忖片刻看向臧霸曹休道:“两位以为呢?” 两人对视一眼,臧霸开口道:“末將同意贾大夫的看法,对手是关羽,咱可不能掉以轻心轻敌冒进。” 人的名树的影,关羽先前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把曹魏將领都给打怕了,在场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于禁,所以还是稳当点好。 张辽说道:“那就按贾大夫的意思办,宣高攻打宛陵,文烈攻打溧阳,休穆攻打芜湖,我和贾大夫坐镇大营继续接应大军过江。” 臧霸曹休朱桓三人同时拜道:“喏。” 张辽继续道:“贾大夫,再派信使向大王匯报这边的情况以及咱们的计划,同时命校事府密探全力打探建业关家父子的消息,尤其是关兴,我要知道关兴在乌伤的一举一动,包括与张承作战的所有细节。” “此子两败张承绝非侥倖,搞不好会成为关羽那样的当世名將,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但咱们对此子的了解太少了,必须补救回来。” 校事府密探遍布各地,尤其是长江以南地区,这些密探既要打探孙权与刘备的消息,又要策反孙权刘备麾下的官员將领,任务极重。 目前江东的密探名单全在贾逵手里,他可以调动江东所有密探。 贾逵点头道:“將军放心,我一定將关兴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 会议结束,臧霸曹休朱桓三人领兵出发,张辽则在吴军大营的基础上继续扩大营地,接应北岸大军过江。 隨著吕蒙周泰撤离,丹阳已被孙权放弃,关羽又来不及接收,所以附近县城全变成了无主之城,城內官员得知魏军杀来,要么收拾东西迅速逃跑,要么直接开城投降,因此魏军打下三座县城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大军只要赶到城下就完事了。 张辽坐镇大营不断收到捷报,乐得喜上眉梢,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这天中午贾逵突然造访,张辽起身相迎,抓住他的手臂兴奋道:“宣高刚刚传回消息说拿下宛陵了,宛陵乃是丹阳郡治所在,城高墙厚人口眾多,拿下宛陵就等於彻底在南岸站稳了脚跟,这可是大喜事,多少年了,咱们总算是踏足南岸土地了。” 曹操统一中原之后多次伐吴,最狠的一次足足调动了四十万大军,却被挡在濡须口无功而返。 多少年了,濡须口都快成为曹魏上下的执念了,现在好了,总算是突破濡须天险,站到南岸大地上了。 没了长江天险的阻隔,曹魏凭藉强大的国力迟早能把关羽给耗死。 想到统一江东的盛况,张辽激动的唾沫横飞,贾逵却阴沉著脸递来绢帛说道:“看看这个吧,建业刚刚送来的。” 张辽接过一看瞬间瞪大了眼,像看到了海市蜃楼似的满脸错愕的惊呼道:“什么玩意,关羽小乔成亲了?” 张辽脑瓜子嗡嗡的整个人都是懵的,关羽小乔,这两人风马牛不相及,脑洞再大的人也不会將他俩联繫到一起去,结果你告诉我他俩成一家人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耗子竟然给猫当新娘了。 见贾逵沉默不语,张辽无语道:“没记错的话小乔一家当初被关羽驱逐出城了吧,吕蒙走的时候没带小乔吗?” 提起这个贾逵瞬间火大,气急败坏的骂道:“谁说不是呢,小乔撤去江陵的话能有这事吗,该死的吕蒙,他特么故意的吧?” “现在好了,关羽跟周家结合了,摇身一变成江东女婿了,咱们接下来的仗更难打了。” 关羽迎娶小乔就意味著融入江东,获得了江东百姓的认同,跟江东本地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这让魏军怎么玩? 贾逵骂骂咧咧的说道:“这个吕蒙简直该千刀万剐,现在怎么办啊?” 张辽苦笑道:“除站旁边看还能怎么办,儘快报给大王吧,这事估计能把大王气个不轻。” 第144章 噁心噁心刘备 洛阳。 曹操最近身体不好没法掛帅出征,只好坐镇洛阳协调粮草大军。 这天早晨曹操正在书房观看各地战报,长史刘曄突然赶来行礼拜道:“大王,好消息,张辽將军送来捷报,已经顺利拿下濡须口了。” “什么?” 曹操五官剧烈抽搐,同时迅速起身伸手,刘曄忙將信件递向他的手中。 曹操看完激动笑道:“太好了,濡须口终於到手了,从今往后长江天险对我们將不再是阻碍。” 多少年了,可算是拿下这个破地方了,有了濡须口,魏军就能连接长江两岸,將中原的兵马粮草源源不断的送往江南。 以中原的底蕴,就算耗也能把关羽孙权给耗死。 目前江南尚未开发完毕,许多地方还处於蛮荒时代,人口粮草等各种资源都没法跟中原比,中原大军一旦过江,就会对江南形成碾压之势。 说白了魏军最大的阻碍是长江天险,没了这个天险,魏军將一往无前。 曹操拿著书信看了好几遍才平復住激动的心情,冷静说道:“濡须口既已突破,咱们就该选择进攻方向了,通知所有人前来议事。” 刘曄拜道:“来的路上臣便派人报喜了,他们收到捷报肯定会来拜见大王的,估计马上就会到了。” 话音刚落,曹丕钟繇,贾詡司马懿相继赶到,钟繇虽受魏讽谋反案牵连遭到罢免,但那是为了以正法度,曹操本人对钟繇还是很信任的。 见人到齐曹操也不囉嗦直奔主题,將书信递给几人笑道:“濡须口总算是拿下了,都说说,接下来是该全力攻打江东,还是该继续攻打江陵收復荆州?” 几人对视片刻钟繇说道:“自然是攻打江东,孙权现在已不成威胁,只要拿下江东便能劝其投降,完全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力气。” 曹丕点头道:“孩儿同意钟老的看法,隨著吕蒙撤军,孙权算是彻底失去了江东。” “更重要的是大部分江东士族都隨吕蒙撤去江陵,目前小小的江陵城里聚集了江东荆州两地士族,水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的,孙权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係就得耗费大半精力,哪还有力气对付咱们?” “而且孙权刚刚拿下荆州根基不稳,短期內自保都是难题,对咱们確实形不成任何威胁。” “相比之下刘备关羽才是咱们的生死大敌,关羽又刚刚拿下江东同样根基不稳,若不现在剿灭,等他在江东站稳脚跟再想剿灭可就难了。” “更重要的是濡须口到手了,没有长江天险,咱们就算用兵力堆也能堆死他关羽,等拿下江东再收拾孙权就简单多了。” 司马懿附和道:“臣同意世子的意见,孙权跟关羽已经决裂,不可能再联合在一起,孙权又损兵折將无暇他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变成了咱们的盟友,咱们现在非但不能进攻,还得给予支援帮他在荆州站稳脚跟,免得他被刘备关羽给灭掉。” 刘曄接茬道:“没错,孙权若真被刘备关羽给灭了,江南可就统一了,届时再想收拾刘备可就难了,所以臣建议给孙权加官进爵,拉拢孙权的同时也帮他稳定荆州。” 曹操蹙眉道:“诸位言之有理,但寡人已经封孙权为驃骑將军兼荆州牧了,还能怎么封啊,难不成封他为大將军吗?” 大將军是朝廷最特殊的职位,两汉四百年诞生无数权臣,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大將军出身,当年袁绍寧可跟曹操干架也要得到大將军这个职位,可见大將军的魅力。 封孙权为大將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让孙权骑在曹操和刘备的头上,因为大汉同时期的藩王可能有很多,大將军却只能有一个。 大將军可是大汉名副其实的常务副皇帝,曹操脑子就算被驴踢了也不会將这么要命的职位给他孙碧眼啊。 但孙权已经是驃骑將军了,还能怎么封啊,总不至於封王吧? 刘曄试探道:“要不拜孙权为司徒吧,三公不辱没孙权的身份,再加个都督荆扬交益四州诸军事,噁心一下刘备。” 都督四州诸军事,这个官职確实噁心,如此一来包括刘备关羽在內,整个江南的兵马名义上都归孙权节制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虽然刘备关羽不会听孙权的,但是突然冒出这么个上司,噁心吶! “哈哈哈哈……” 想到刘备吃瘪的样子,曹操忍不住大笑出声,幸灾乐祸的说道:“就这么办,拜孙权为司徒,封吴侯,都督荆扬交益四州诸军事。” 孙权虽被尊为吴侯,但实际上吴侯是孙策的爵位,孙策临终前虽上奏朝廷让孙权继承吴侯爵位以及他的一切官职,可惜曹操一直没同意。 因此孙权长期担任的官职都只是个小小的討虏將军会稽太守而已,这个职位在关羽的汉寿亭侯面前连座位都不配有。 直到襄樊之战爆发,曹操为拉拢孙权才將其封为南昌侯,这是孙权人生中的第一个爵位。 现在好了,曹操终於良心发现,將孙策的爵位交给孙权了。 曹操继续道:“还有朱桓,此人既是拿下濡须口的头等功臣,又是赤壁战后首个投靠朝廷的东吴大將,说什么也不能怠慢,就按张辽將军的意见办,封朱桓为平南將军,丹阳太守,溧阳亭侯。” 眾人齐齐拜道:“喏……” 曹操挥手正要让眾人退走,突然发现所有人都满脸笑容,唯有贾詡眉头紧蹙,好奇问道:“文和,你在想什么,可有什么不对?” 说实在的,曹操对贾詡这人很是不满,因为这老东西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任何事情都是你不问他不说,你问了他看心情说,沟通起来特特么费劲。 曹操有时真想拿榔头对著他的门牙来几下,看能不能给他敲的鬆动些。 贾詡蹙眉道:“关羽那边打的如火如荼,刘备在干什么?” 刘曄答道:“据前线传回的消息,刘备还在夷陵跟陆逊耗著,並且对著孙桓驻守的夷道城发动多次猛攻,却始终没能攻下。” 贾詡继续问道:“那关平呢,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跟赵累去了荆南,还跟五溪蛮王沙摩柯和假意投降孙权的习珍联合在了一起,在荆南应该造成了不小的动盪吧?” 刘曄点头道:“是的,但孙权很快做出反应,派步騭潘璋,吕岱诸葛瑾等人多路出击,將关平逼回了武陵。” 贾詡蹙眉道:“关平势单力薄,被逼回武陵不奇怪,但刘备何许人也,迟迟攻不下一座小小的夷道城,这正常吗?” 第145章 曹操识破刘备奸计 此话一出殿中君臣齐齐愣住,面面相覷对视许久,曹操才忍不住试探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大耳贼还有別的图谋?” 贾詡重新低头望向脚尖,跟聋了似的装作没听见。 迟迟等不到回復的曹操气的想打人,他实在搞不懂这老东西怎么就这么惜字如金,多说几句能死啊。 殿中眾人同样对贾詡的表现很不满,但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懒的计较。 钟繇思忖片刻接过话茬说道:“刘备迟迟攻不下夷道城確实不正常,那可是纵横天下数十年,甚至在汉中打败咱们的大耳贼,被陆逊孙桓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將挡在夷陵数月无法寸进,可能吗?” “况且关羽被围建业隨时都可能覆灭,刘备应该心急如焚全力猛攻才对,就算不猛攻也该派使者联繫孙权,用建业將关羽和荆州换回来,这才是大耳贼该做的事情。” “结果最可能的两个选择大耳贼都没要,说明什么,说明大耳贼还有第三种选择啊。” 从理论上来说,关羽孤军深入奔袭建业,就算拿下城池也是危险重重,刘备不管出於兄弟情义还是出於政治考虑,都应该將营救关羽放在首位才对。 但刘备在干什么,待在夷陵几个月不挪窝,好像巴不得关羽快点死似的,明显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吕蒙撤军只是近几天的事情,刘备甚至可能还没收到吕蒙撤退的消息,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在不知道建业消息和关羽生死的情况下,淡定如老狗,稳坐钓鱼台的? 经贾詡提点,眾人都意识到了刘备的反常,纷纷蹙眉陷入沉思,试图看清刘备的目的。 刘曄思忖道:“咱们回到关羽奔袭建业的那天从头看,按常理来说关羽拿下建业之后会遭到吴军的疯狂反扑,咱们也会趁机南下乘火打劫,关羽的处境比当日在麦城还危险。” “刘备不知道关羽的具体消息肯定会心急如焚胡乱猜测,然后要么东征夺回荆州,要么与孙权谈判赎回关羽父子,但邓芝在江陵做了什么,屁都没做。” “再说说咱们,大王收到关羽奔袭建业的消息之后会做什么反应,肯定会从襄阳合肥两路出击,哪里能占便宜就打哪里,但只要战端一起咱们就被缠住了,刘备却可以从夷陵从容撤回巴蜀,然后…… 曹操脸色不善,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率军北上,趁雍凉空虚袭我长安,大耳贼的目標是长安?” 眾人闻言齐齐倒吸凉气,钟繇更是惊呼道:“很有可能,当日襄樊之战,咱们为救援樊城四处调兵,关中的兵马可都调到襄樊了,也就是说关中现在空虚的很,刘备若真突然杀出,极有可能跟关羽一样偷家成功。” “而且现在濡须口到手,朝廷肯定会將能调的所有兵马调去濡须口攻打江东,届时刘备若真攻打关中的话,咱们根本来不及回援。” “刘备如果拿下长安,朝廷的麻烦和损失可就大了,甚至大到拿下荆州和江东也弥补不回来,要知道刘备打的是匡扶汉室的旗號,长安又是大汉旧都,是大汉龙兴之地。” 这话没错,刘备拿下长安的政治影响力是曹操打多少胜仗都弥补不回来的,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曹操顿时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拍著桌案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差点又中了大耳贼的奸计。” 曹操在原地来回踱步,思索许久才说道:“传令张郃曹真,命他俩率领五万兵马火速赶回长安,仲达你也去,回去收拾东西赶往长安协助张郃,务必要將刘备诸葛亮给我堵回去。” “再命曹仁率领五万兵马赶往濡须,全权统领东线大军攻打江东。” “再命徐晃夏侯尚镇守襄樊收缩防线,不要南下攻打吴军,做出任何引起孙权误会的举动,但要守好房陵上庸盯死蜀军,刘备若是北伐,立刻率军全力猛攻西城,顺著东三郡进入汉中,將巴蜀与刘备的北伐大军给我切断。” “该死的大耳贼,我曹孟德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毫无意义,老子可以两线乃至三线作战,你行吗?” 曹操的头號目標是荆州,加上襄樊之战时將各路兵马调去支援却未及时返回,导致襄樊目前聚集了二十多万兵马,现在就算被曹仁张郃分走十万还剩十万,全力猛攻东三郡的话,蜀军未必顶得住。 若能在刘备北伐的关键时刻攻破西城衝进汉中,该死的大耳贼就完了。 眾人齐齐拜道:“喏……” 钟繇继续道:“大耳贼想法虽好但太天真了些,臣建议再给大耳贼上点眼药,派使者联繫南中各姓起兵反叛,骚扰巴蜀后方,让大耳贼顾此失彼。” 曹操牙疼的说道:“想法不错,但南中太远了,而且那地方出了名的乱,雍闓孟获等豪强自己都打个不停,能联合起来对付刘备?” 钟繇笑道:“试试唄,失败了没损失,成功了就赚了。” 曹操一想也是,忍不住笑道:“那就选个使者儘快赶往襄阳,由荆州借道南中,藉此试试孙权的態度,都回去准备吧。” 眾人行礼告退,曹操目光从眾人背影上扫过,在贾詡身上停留了片刻。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贾詡,此人沉默寡言心思太重,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时刻都得防著。 这种人虽不善言谈却每每语出惊人,总能轻鬆抓住问题的核心,让你反感的同时又不得不重视。 比如这次,没他提醒的话,自己可能就真的沉浸在即將拿下江东的喜悦中,把关中给忽略了,等再想起时刘备怕都住进长安城了。 想到孙权得知建业沦陷时的表情,再联想自己得知长安沦陷的惊恐,曹操忍不住一个激灵。 但是现在嘛,曹操悠然自得的坐在支踵上,双手搭著桌沿满脸得意,喃喃自语道:“大耳贼啊大耳贼,你利用关羽吸引我的注意,然后北伐偷袭关中的想法確实很好,但被识破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袭我关中我就夺你汉中,看咱俩谁快?” 想到自己趁刘备北伐之际杀入汉中,截断刘备大军与巴蜀联繫的场景,曹操又忍不住一阵激动,喃喃自语道:“大耳贼啊大耳贼,想不到有生之年咱俩还有再决生死的机会,这次我倒要看看咱俩之间鹿死谁手?” 第146章 曹操得知关羽娶小乔 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曹操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美妙,悠然自得的坐在支踵上开始回忆人生。 他这辈子遇到过很多敌人,但能被称为宿敌的只有两个,袁绍和刘备。 袁绍出场即巔峰,打的他一度绝望的想投降,换句话说袁绍是他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个想过投降的人,董卓都没这待遇。 刘备则反之,出场时只是个织席贩履的草根,酸枣会盟的时候连座位都不配有。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的刘备没被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他曹操在內。 但谁能想到刘备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啊,非但打不死还特么越打越强,从中原到徐州,从徐州到新野再到荆州再到巴蜀,自己追了大半国土没追上不说,还在汉中被这货蹶了一蹄子。 他当年追媳妇都没追这么勤,你就说气不气人? 现在好了,终於要分胜负了,曹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兴奋的,毕竟人生虽长,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却不容易,將这样的对手踩在脚下才不枉此生啊。 曹操越想越乐,谁料嘴角刚泛起一丝笑意,脑中便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让他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非但如此,脑中的疼痛还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焦虑,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但该死的大耳贼却无病无灾身体硬朗。 更重要的是刘备比他小六岁,又没有头疼这样的隱疾,不出意外的话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自己若真死在刘备前面,曹丕能挡住刘备及其麾下那帮牲口的进攻吗? 曹操越想越心烦气躁,忍不住嘆道:“老天爷,我跟大耳贼斗了一辈子,难道最后要输在寿命上吗,我不甘啊。” 想到此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露出孤注一掷的表情说道:“老子豁出去了,大耳贼,这次我曹孟德要跟你分个生死,来人,让刘曄来见我。” 话音刚落刘曄就跑了进来,看的曹操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问道:“来这么快吗,你是飞过来的还是压根没走?” 刘曄脸色古怪的说道:“臣刚回衙就收到了江东急报,不敢耽搁立刻赶来向大王匯报,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了您的急召。” 曹操:“……” 若是朝廷大员个个都像你这么积极该多好? 他甩了甩脑袋清理掉乱七八糟的思绪,好奇问道:“江东咋了,吕蒙又打回去了?” 刘曄嘴唇蠕动半天都没组织好语言,只好递上书信说道:“大王你自己看吧。” 曹操接过一看人傻了,抬头看向刘曄又低头看向信件,抬头低头好几次才惊呼道:“什什什么玩意,关羽把小乔给娶了?” 刘曄眼观鼻鼻观心,悠悠说道:“他俩一个鰥夫一个寡妇,凑在一起貌似也正常吧?” 曹操没见过小乔,却听过小乔的美名看过小乔的画像,那是赤壁之战时他专门找画师画的,现在还藏在书房角落里呢。 江东二乔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女人,铜雀台就是为她俩建的,结果你告诉我,小乔被关羽糟蹋了? 想到江东二乔的绝世容顏,曹操嫉妒的眼眶发红,咬著后槽牙愤恨骂道:“这可真是鲜插在了牛粪上,不是他关云长凭什么啊?” 小乔虽已年过四十,容貌不復往昔,但问题是曹操没见过她现在的样子啊。 在曹操心里,小乔还是赤壁之战时的绝世美女,依然守寡在家的话曹操还不觉得什么,这一改嫁等於彻底斩断了曹操的所有念想,曹操能舒服才怪。 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看见美女就会记在心里,哪怕只是远远看过一眼並未发生过什么交集,得知美女嫁人心里依旧会不舒服。 普通人都有这样的心態更別说曹操了,嫉妒的眼眶都红了。 得不得的永远在骚动,曹操嫉妒的同时又想起了另一件窝心事。 他这辈子除江东二乔之外还有一个想要得到却没得到,每次想起都会耿耿於怀的女人,甄宓。 当年打败袁家,他本想將袁绍的儿媳妇甄宓收入房中的,但下手慢了被曹丕那个逆子抢了,每每想起,曹操就想大义灭亲,掐死曹丕那个坏种。 曹操的牢骚听的刘曄满脸无语,在心里吐槽道:“这是重点吗,你不是应该重点关心他俩成亲后的影响吗?” 刘曄不敢插话耐心等待,等曹操平復情绪之后才弱弱说道:“大王,他俩一结合,关羽就算是融入江东了,后面可能更难打了,怎么办?” 曹操猛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蹙眉苦笑道:“还能怎么办,通知曹仁不可轻敌冒进,给我稳扎稳打步步推进,对付关羽只有一个办法,拼消耗慢慢熬,只要不被关羽打回江北就是功。” 襄樊之战同样將曹操打出了心理阴影,他现在不指望能速胜关羽,只要能占领丹阳部分地区,守住长江防线就行。 只要守住长江防线,在南岸有个落脚点做跳板,魏军就算占据著优势,再以曹魏强大的国力慢慢熬,迟早能將优势熬成胜势。 换言之曹操在关羽面前属於有钱人,求稳不求险。 提起襄樊之战,曹操又想起一事,蹙眉问道:“文则(于禁的字)目前在孙权手里吧?” 刘曄脸色微变,于禁现在是朝廷的禁忌,没几个人敢提,但曹操问起他又不能不答,只好点头道:“是的。” 曹操说道:“让前往江陵传旨的使者联繫孙权,把文则给我带回来。” 提起于禁,曹操就满肚子火,你特么打败仗没关係,但你打了败仗直接投降就有些过分了。 你可是寡人亲封的五子良將之首,降了关羽將寡人置於何地? 刘曄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领命之后立刻转移话题道:“不知大王召臣过来所为何事?” 曹操这才想起正事,收拾心情郑重说道:“寡人刚才想了想,刘备偷袭关中对咱们来说可能是个机会,咱们不妨也钓钓鱼,將刘备引到凉州再断其后路,与刘备决战雍凉如何?” 刘曄思忖道:“钓鱼需要鱼饵,钓大耳贼更需重饵,大王准备用哪里做为鱼饵,总不能用长安吧,太冒险了。” 曹操冷笑道:“当然不能用长安,但有个地方刘备同样想要。” 说完猛的转身砸向墙壁地图,刘曄顺著他的手指看去,忍不住惊呼道:“陇西?” 曹操笑道:“没错就是陇西,先將刘备放进陇西,再经东三郡全力猛攻汉中,若能顺利拿下汉中,刘备就会被堵在陇西,他辛苦多年打下的根基就会被切割成陇西巴蜀以及关羽父子占据的江东三块,然后被咱们逐一击破,你觉得如何?” 先前曹操想的是攻打汉中吸引刘备回援,从而打破刘备袭击关中的阴谋,將他重新逼回巴蜀,从而守住曹魏的疆土。 但现在曹操的想法变了,他要彻底拿下汉中,然后…… 弄死刘备!!! 第147章 曹操要跟刘备同归於尽? 刘曄被曹操天马行空的想法惊的瞠目结舌,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说道:“大王不可,这太冒险了。” “首先汉中到关中有好几条路,大王怎么保证刘备会去陇西,而不是效仿韩信直扑关中呢?” “还有就是既然想钓大耳贼上鉤,为什么不直接拿长安做饵,而是要捨近求远的將大耳贼引去陇西呢?” “陇西离长安太远,地势又太高,自古便是易守难攻的战略要衝,当年光武帝平定天下,携大胜之势挥师西征,却折腾了好几年才將盘踞在陇西的隗(wei)囂平定,足见西征之难。” “朝廷目前的实力远不如光武帝,刘备却比隗囂强出太多,陇西丟出去容易,再想从大耳贼手中收回来可就难了,要知道陇西还有大耳贼最想要的战马呢。” 汉中通往关中的道路有五条,自西向东分別是通往上邽的祁山道,通往陈仓的陈仓道,通往眉县的褒斜道,通往武功的儻骆道以及直通长安的子午道。 理论上除祁山道需要周转之外,其他四条道都能直通关中。 刘备若从陈仓道或者褒斜道直接进入关中,魏军在识破其阴谋的情况下轻鬆就能將其击退。 但若將刘备逼入祁山道让其进入陇西,再加上神威天將军马超相助,刘备將会比当年的隗囂更难对付。 届时魏军非但无法在短时间內收回陇西,还可能给大耳贼送去一个討伐关中的跳板,让其可以时刻窥伺长安,这简直是在玩火。 曹操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头疾又犯了,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昏招? 曹操说道:“你的问题也是寡人的顾虑,咱们一条条解答。” “首先將刘备逼入祁山道很简单,只要大张旗鼓的向陈仓眉县增兵,让刘备看不到短期內突破封锁进入关中的希望,他自然会走祁山入陇西,你刚也说了,陇西是战略要地,刘备没理由不要。” “其次为什么不用长安做饵,而是要捨近求远的选择陇西,原因很简单,因为咱们要为攻打汉中爭取时间。” “长安离汉中太近了,刘备若是知道汉中遇袭,肯定会立刻率兵回援,逼的咱们无功而返,陇西就不同了,距离遥远道路难行,会大大增加刘备收到情报的时间以及回援的时间,从而为咱们攻打汉中爭取更多的时间。” “拿下汉中之后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沿祁山道北上,一路由关中西进,两路大军同时出击,定能將刘备围死在陇西。” 曹操此战既不要土地城池也不要人口资源,只是单纯的想要刘备的命,甚至不惜与刘备同归於尽。 他时日无多了,死的时候必须將刘备一起带走,不能让大耳贼留在世上祸害自己儿子。 就目前而言,他想弄死刘备只有这个办法。 刘曄却摇头道:“大王三思,先將刘备引入陇西,再拿下汉中与关中两路夹击,此举看似完美但有个前提,就是能够如期拿下汉中。” “可汉中的地形大王也知道,易守难攻啊,万一汉中战事不利,蜀军又顺利拿下陇西,將巴蜀汉中以及陇西连成一片,关中可就危险了。” 巴蜀汉中乃是盆地,四面都被大山包围类似於监狱,蜀军想要出来得跟翻墙似的先爬到山顶,爬山都很费劲更別说进攻了。 相比之下魏军防守起来就简单多了,只需站在山上看著,等蜀军爬到山顶的时候一脚踹下去就行。 但陇西是高地啊,蜀军一旦拿下陇西情况可就反过来了,届时魏军就会变成爬山的那个,蜀军则摇身一变,成了站在山顶用脚踹的。 想到那种可怕局面,刘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继续劝道:“大王,臣觉得没必要拿陇西冒险,將刘备逼回巴蜀就挺好。” “首先巴蜀虽然易守难攻但也难出难进,朝廷攻进去不容易,刘备杀出来同样很难。” “其次关羽跟孙权换家成功虽然虎口脱险並占了江东,看似惊世骇俗却也掩盖不了刘备失荆州的事实,咱们已经成功將刘备关羽切割开来,让刘备损失了一半的土地人口,局势一片大好实在没必要冒险啊。” “所以臣还是建议对关中和陇西採取守势,腾出手来全力进攻江东,若能打败关羽拿下江东,朝廷就能占据绝对优势,自东向西逐步蚕食,將孙权刘备一点点的吃进肚里。” “退一万步讲,就算被逼回江北,让关羽父子占领江东,不还有孙权呢嘛,届时咱们只要扶持孙权,让其像钉子一样扎在荆州就能將刘备关羽永远隔开,让刘关二人无法形成合力,从而对咱们造成致命威胁。”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大王,如今中原统一,江南却被切割成了三块,咱们对刘备依然有著绝对的优势,局势占优的情况下只需稳扎稳打逐步蚕食就行,实在没必要冒险呢,万一赌输了,攻守可就易形了。” 朝廷的重心在中原,大汉七成的土地人口都集中在长江以北,江南却未获得充足开发,人烟稀少土地贫瘠,拼资源是累死也拼不过中原的。 虽然中原连年战乱,土地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但破坏的再狠也是熟地,简单收拾一番就能耕种,恢復起来特別容易。 江南想要获得更多土地却只能垦荒,垦荒费的时间和精力比恢復可多多了。 中原在资源上对江南本就有著碾压性的优势,江南又被分成了三块,在统一的中原面前就更没优势可言了。 换句话说曹操现在是最该求稳的富家翁,躺在家里等著就能贏,实在没必要跟刘备关羽这样的亡命徒搏命,搏贏了只是提前拿到属於自己的利益,输了更亏,图什么啊。 在家睡觉不香吗? 曹操揉著眉心苦笑道:“子扬,你说的这些寡人都明白,但寡人的头疾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了,我怕熬不过大耳贼啊,你懂寡人的意思吗?” 刘曄明白了,曹操这是怕自己死在刘备前面,所以想在死的时候將刘备也带走? 刘曄思忖道:“大王思虑长远臣不及也,但是大王,万一输了呢,万一没拿下汉中却让刘备得了陇西又怎么办呢,您考虑过后果吗?” “朝廷跟刘备爭斗多年,从赤壁到汉中再到襄樊,可都没占到过便宜啊,攻打刘备防守的汉中,说实话臣不看好。” “而且东三郡地势险要,道路狭窄根本不適合大部队行军,又处在汉江的下游,真打起来刘备再堵住汉江,给咱来一次水淹七军咋办?” “如果真发生没拿下汉中却丟失陇西的情况,您再……让世子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啊?” 这话有些犯忌讳了,曹操却並未生气,而是闭上眼睛將最坏的情况全部考虑一遍,確定自己无法承受之后无奈嘆道:“算了,按原计划执行吧,刚才的话寡人没说过,你也没听到。” 刘曄闻言鬆了口气,躬身拜道:“喏……” 第148章 刘备得知关羽娶小乔 夷陵,汉军大营。 刘备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北伐的所有准备,却迟迟等不到北伐的时机。 北伐的时机是什么,自然是魏军趁著江东混乱突破濡须口,然后挥师攻打江东了。 没收到魏军挥师江东的消息,他就只能继续待在夷陵演戏,说实话挺累的。 违心的表演比擼起袖子干架难多了。 刘备巡视完各营,回到帅帐百无聊赖的嘆道:“该死的曹孟德,你动作能不能快点啊,窝在洛阳养老呢?” 他是真有些等不住了,天天待著得消耗粮草啊,人吃马嚼的,让他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每天都在雪上加霜。 这些破事本就闹心,偏偏张飞还时不时的跑来添堵,这不又来了。 张飞风风火火的衝进帅帐,用那二里之外都能听见的大嗓门抱怨道:“大哥,这都多少天了江东怎么还没消息啊,再拖下去我真演不下去了,估计明天就把夷道城给攻破了。” 歷史上夷陵之战,刘备到死都没攻破夷道城这座江陵门户,但现在不同,张飞在呢。 张飞是出了名的进攻型猛將,拿下夷道城真心不难,却不得不收著演,著实有点为难张三爷了。 毕竟打假仗比打真仗难太多,需要把握好力度。 面对张飞的抱怨,刘备没心情像往常一样安慰,而是摊手摆烂道:“我哪知道,要不你给曹操写封信,让他快点滚去江东?” 张飞:“……” 你怎么也满肚子火气,谁得罪你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刘备的安慰,张飞跟受气孩子似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去,谁料刚掀开帐帘就看见黄权带著周仓朝这边走来,顿时惊喜道:“大哥,周仓回来了,二哥的信使到了。” “哪呢?” 刘备猛的起身跳过桌案,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张飞身边,看见黄权周仓之后又亲手放下帐帘,淡定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张飞则自觉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很快黄权带著周仓进帐,行礼拜道:“大王,周將军回来了,还带了关將军的信件。” 刘备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看向周仓问道:“关將军那边情况如何?” 周仓不善言谈没有回答,而是撕开衣服取出缠在腰上的绢帛递了过去。 黄权接过绢帛走到刘备面前展开,然后惊讶发现绢帛出奇的宽,他双臂张开竟没能將绢帛完全撑开,忍不住吐槽道:“这么长的绢帛,关羽到底写了多少啊?” 刘备张飞却无视他的表情,而是身体同时前倾,凑到近前仔细观看信件,结果没看几句就惊呼道:“什么,安国竟在乌伤俘虏了张承周循诸葛恪……两次……” 黄权心中大惊手臂一松,绢帛折一起了,看不到字跡全貌了。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埋怨,拿过绢帛贴心的平铺在地上,好傢伙,两米多长。 这下好了不用人撑了,刘备张飞黄权三颗脑袋凑一块继续看,没看几眼张飞再次惊呼道:“安国竟然两次以少胜多,打的还全都是歼灭战,短短数月便將三千兵马增加到了四五万,开玩笑呢吧,安国这小子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刘备黄权虽然面色如常,心中却同样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太清楚打歼灭战的难度了,以往的歼灭战都是以优势兵力围困弱势兵力,从而达到全歼敌军的目的,白起打赵括都是靠著优势兵力才胜的,更別说其他人了。 以弱势兵力全歼优势兵力,好像只有韩信玩过吧? 但韩信面对的是帮什么货色,关兴面对的却是张承啊,张承是谁,那是张昭的嫡长子,江东仅次於十二虎臣的名將啊,竟然被关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干翻了? 两次? 张飞依旧有些不信,抬头问周仓道:“这是真的吗,不会是二哥私心作祟,故意將自己战功给了儿子吧?” 他是看著关兴长大的,那小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会放什么屁,结果几天没见,给自己拉了泡大的? 周仓瓮声瓮气的说道:“不是,关將军一直在建业,跟二公子隔著八百多里呢,消息传回的时候关將军也挺震惊的。” 张飞摸著鬍子弱弱说道:“大哥,我平时揍安国那小子是不是揍的太狠了些,他不会记仇吧?” 张飞这暴脾气连关羽都打过,更別提关羽的两个儿子了,那是从小打到大啊。 刘备白了他一眼说道:“放心,安国不以武力见长,打不过你。” 张飞闻言鬆了口气,跟著刘备继续往下看,看到后面绷不住了,以比上次更大的音量惊呼道:“什么,二哥把小乔娶了回家了?” 这一嗓子吼的连帅帐都跟著颤了三颤。 张飞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心虚的向刘备黄权看去,却发现两人跟中了定身法似的全都愣在原地,自己那么大的音量竟没將两人喊醒? 没喊醒帐內的却惊动了帐外的,站在帐外保卫帅帐安全的张苞听见动静立刻提著长枪衝进帅帐,以跟他爹同样的音量惊呼道:“咋了,有人造反吗?”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张飞杀人般的目光,嚇的缩了缩脖子问道:“咋了爹?” 张飞闻言脑中本能的浮现出了关兴的辉煌战绩,再看看自家这个没出息的玩意顿时满肚子火气,不悦的呵斥道:“出去。” 张苞的性格他爹一样暴躁,被爹一骂反而来脾气了,针尖对麦芒的说道:“我现在是大王的亲卫,除大王外別人无权命令我,你也不行。” 说完非但没走反而提枪上前站在了黄权身边,確定跟他爹保持著安全距离之后才低头看去,没看多久便惊呼道:“哟嚯,真的假的,安国啥时候这么猛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他是季汉二代中武力最高的,跟关平都能打个五五开,更別说菜鸡般的关兴了,从小到大,关兴跟他打架就没贏过,但是今天…… 以前怎么没发现安国这小子是个玩智商的,这也太溜了。 张苞的呼喊惊醒了刘备黄权,刘备抚著胸口努力平復心情,却悲催发现怎么也平復不下去,只好咧嘴笑道:“想不到二弟和安国这么快就拉起了十万大军,这下还退到交州干啥,直接在江东跟魏军干吶。” 他確实想让关羽退到交州再绕回蜀地来著,甚至为確保安全还派使者去交州谈判,现在看来这趟白跑了,早知道…… 黄权同样震惊的说道:“是啊,咱们都以为关將军在江东九死一生,谁想到他们父子俩这么能折腾。” 此话一出刘备张飞的脸全都抽成了一团,自从关羽败走麦城之后他们是吃不下睡不著,天天为了关羽的安危担忧著,原以为这爷俩被打的遍体鳞伤朝不保夕,结果他俩在江东又是抢劫又是娶妻,日子过得竟比他们在山里餵蚊子滋润这么多? 合著我们才是小丑?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消息,现在吕蒙既因张承战败而撤退,魏军就该南下了,咱们北伐的……” 刘备正要违心的安慰自己几句,无意发现张苞正悄悄的往帐篷外面退,诧异道:“兴国,你去哪?” 张苞尷尬笑道:“大王,臣发现待在这里好像有些碍眼,还是出去的好。” 第149章 往孙权伤口上撒盐 张苞是真不想待在帐里,因为他怕老爹拿他跟关兴做对比,发现比不过后给自己来顿胖揍。 做孩子的最怕的就是邻家孩子,邻家孩子比你差劲还好,若比你优秀,那绝对会是你一生的噩梦,因为他会成为父母给你制定的標准,隨时都可能拎出来鞭策你,让你恨欲发狂却毫无脾气。 对此张苞深有体会,因为他以前是关兴的標准。 比身份,他是嫡长子,关兴是嫡次子,完胜。 比武艺,他是二代的扛把子,单手能打关兴两个,完胜。 比骑术比射箭比谋略,他全都略胜一筹,对关兴造成了全方位的碾压,在关兴面前绝对是个合格的邻家孩子。 关羽也是个合格的父亲,没少拿自己当藉口揍关兴,揍完还要来上一句你看看兴国,再看看你…… 这等於是给了关兴灵魂与肉体的双重暴击,每当这个时候,张苞都会幸灾乐祸的站旁边看戏,同时庆幸自己比关兴优异,不用遭这种罪。 但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短短几天不见攻守易位,现在关兴摇身一变成了拥兵数万且独当一面的大將,自己却还在替刘备守大门,这差距,老爹不狠揍自己都对不起他那暴脾气。 所以不跑等啥? 刘备知道张苞在担心啥,瞪了张飞一眼霸气侧漏的说道:“留下议事,多听多看少说。” 这可是自己最最亲爱的大侄子,必须得重点培养,至於他那暴躁的爹,动一下试试? 张苞果断跑到刘备身后,同时向张飞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气的张飞怒目圆睁。 刘备无视父子两人的表情,捋须思索道:“看来二弟在江东的情况比咱们想像的好太多,目前已经基本站稳脚跟了,咱们不用太担心了。” 黄权神色复杂的说道:“是啊,关將军目前拥兵十万,又有建业这样的坚城和城內的存粮,以关將军的能力守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现在又娶了小乔解决了身份问题,获得了江东百姓的认同,又任命伯苗为吴郡太守经略吴地,有粮有兵有民心,魏军就算过了濡须口也不可能迅速拿下关將军,甚至还可能被关將军赶到江北去。” 关羽迎娶小乔最显著的作用就是获得了江东认同,迎娶小乔之前,你红脸贼一个外地人还想骑在我们江东头上拉屎,真当我们江东子弟都是好脾气吗,就算打不过你,我们江东百姓一人一口涂抹也能噁心死你吧。 迎娶小乔之后,关將军竟跟小乔成亲了,那不就是咱们江东的女婿了吗,这还有啥说的,听关將军的。 这就是联姻的好处。 张飞酸溜溜的说道:“好是好,只是可惜濡须口了,若能抢在魏军之前拿下濡须口,二哥在江东就算彻底站稳脚跟了,甚至还可以率军西征,与咱们夹击孙权,夺回荆州统一江南了。” 想到夺回荆州统一江南的场景,纵以刘备的心性也忍不住一阵激动,却理智的拍著张飞的肩膀笑道:“短期內夺回濡须口不现实,二弟既没三头六臂,麾下又没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將,这个时候跟魏军爭夺濡须口肯定是爭不过滴。” “况且真把濡须口夺了魏军可就不南下了,魏军不南下,咱们还怎么北伐啊?” 张飞想想也是,无奈嘆道:“大哥说的没错,只是苦了二哥,希望他在江东能扛住,一把年纪了还要当新郎……” 张飞原本还在替关羽担心,结果越说越感觉不对劲,骂骂咧咧的说道:“算了,替他操啥心,大哥,咱们现在咋办?” 刘备捋须道:“吕蒙都撤了,濡须口的周泰肯定也撤了,算算时间魏军八成已经南下了,咱们也该行动了。” “快马给军师传信,让他立即带兵出发,再派人给坦之传信,让他別在武陵演戏了,赶紧回来,再命各营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撤。” 这个时代的信息是有时间差的,关羽信中只说了吕蒙撤军,迎娶小乔的事,並未说魏军南下的消息,但魏军的情况猜也能猜到,这种情况下魏军没理由不南下,所以不需要犹豫,擼起袖子干就是了。 “我亲自去挑选信使。”张飞喊了一句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结果离开不到两刻钟又跑了回来,身后竟还跟著风尘僕僕的诸葛亮。 刘备被诸葛亮的突然出现给整懵了,诧异问道:“军师不是在汉中吗,怎么跑夷陵来了?” 诸葛亮拜道:“大王,臣最近一直在思索北伐之事,感觉有些不对,需要跟您面谈。” 刘备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看看这个。” 说著推了把张飞,將他推到绢帛外面去,捡起被张飞踩了几个大脚印的绢帛与黄权合力展开,朝诸葛亮笑道:“瞧瞧,二弟给咱们送惊喜了。” 他跟黄权都没诸葛亮高,诸葛亮只能低头弯腰凑近查看,没看多久脸上的笑容便逐渐凝固,隨著时间推移表情越来越凝重,眼珠越来越突出,手上更是突然传来嘣的一声,羽扇扇柄被他用大拇指给生生摁断了。 扇柄断裂声让他惊醒,起身又是震撼又是激动的说道:“谁让关將军迎娶小乔的,简直天才啊。” 他跟小乔可是老熟人,而且促成过刘备与孙尚香的婚事,太清楚联姻的好处了。 关羽娶了小乔就等於接收了周瑜的影响力,再加上关羽自身的影响力,相信用不了多久,关羽在江东的地位就会超越周瑜,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谁给关羽做的媒,这事必须给记一功。 诸葛亮强压著嘴角的笑容说道:“吕蒙竟將小乔扔在了江东,实在是令人意外啊,我觉得大王应该下旨重赏吕蒙,表彰他的做媒之功。” 刘备:“……” 啥意思,故意噁心人吧? 这道旨意发出去还不得把吕蒙给气死啊? 就算气不死也会被十二虎臣给围殴死吧? 该死的吕子明,看你乾的这叫什么事? 面对刘备的疑惑眼神,诸葛亮嘴角泛起笑意沉默不语。 我都气死过一位东吴大都督了,再气死一位也没什么,谁让他吕蒙白衣渡江背刺关羽的。 我诸葛孔明虽然脾气好,但不代表不记仇啊。 刘备一看诸葛亮的表情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激动道:“就这么干,公衡(黄权的字)你来执笔,给寡人好好夸夸吕蒙,重点夸他替自己师母和云长做媒的事跡,让孙权张昭等人都跟著乐呵乐呵,写好不用给我,直接发出去。” 黄权:“……” 这不往孙权吕蒙以及东吴眾臣的伤口上撒盐吗,这么做真的合適吗? 黄权弱弱说道:“不好吧,万一孙权气不过,挥师西征来打咱们怎么办?” 刘备无所谓道:“没事,孙碧眼现在处理他那摊烂事都来不及,怎么敢来攻打咱们,他有再大的怒火也得给老子忍著。” “况且寡人现在严重怀疑,孙权还能不能指挥得动自己的军队,正好藉此试试他的反应和东吴的虚实。” 第150章 诸葛亮预判曹操的预判 刘备对孙权这位舅哥恨的后槽牙都是痒的。 这舅哥不厚道啊,当年借著为吴国太奔丧的名义攛掇孙尚香掳走刘禪不说,现在又在关键时刻背刺关羽,害的关羽北伐功败垂成,甚至还差点丟了性命。 若非关兴提议奔袭建业,关羽现在会变成什么样他根本不敢想。 舅哥如此坑自己,自己藉机噁心他一把不应该吗,不应该吗? 黄权同样对孙权有怨,见此便没再劝,躬身拜道:“臣回头就写,对了军师,你有何要事,非要跑到夷陵来商谈?” 刘备张飞闻言同时向诸葛亮望了过去,汉中到夷陵可不近,诸葛亮却等不到他们过去,反而要独自跑这一趟,可见此事之急。 诸葛亮本能的想要挥舞羽扇,却发现手里只剩个杆,只好扔掉郑重说道:“我怀疑曹操已经看穿了咱们北伐的意图,所以想跟大王商议调整一下策略。” 刘备闻言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道:“什么,確定吗?” 他跟曹操的实力有著本质上的差距,想快速拿下长安只能靠偷袭,趁曹操不注意偷偷发起攻击,一旦偷袭不成改为正面强攻,他那点可怜的兵力別说攻下长安,怕是连长安的护城河都靠近不了。 老子为了这次偷袭连二弟都不管了,结果你告诉我曹操识破咱们的意图了? 那还打个屁啊,趁早回家睡觉吧。 张飞黄权同样被这个消息惊的不轻,却没著急发言,而是死死盯著诸葛亮等他下文。 诸葛亮说道:“大王您跟曹操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应该知道此人性格多疑,最喜欢刨根问底,想要骗过他很难,但咱们最近的表现却很值得怀疑。” “最大的怀疑点在於,关將军遭到孙权背刺全军覆没,您跟孙权仇深似海应该立刻发起反击才对,再不济也得跟孙权谈判,先把关將军换回来成全兄弟情义才符合常理。” “但这两件事咱们都没做,而是待在夷陵乾耗著,虽然对外的说法是攻不破夷道城,导致大军无法继续前进,但这个理由您觉得曹操会信吗?” “大王您纵横天下数十年,对面的陆逊孙桓却名不见经传,说您冲不破他俩的防线,別说曹操,鬼都不信啊。” 虽然歷史上夷陵之战,刘备確实没衝破陆逊孙桓的防线,但那是战后才知道的,战前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刘备绝不会输。 就像官渡战前没人想到袁绍会输,赤壁战前没人想到曹操会输一样,干实事说真话的人总是不被信任。 刘备蹙眉道:“这確实是个很大的漏洞,曹操若抓住这点深究的话確实有可能看穿咱们的意图,看来长安暂时与咱们无缘了,那就乾脆攻破夷道城,直接攻打江陵如何?” 长安既然有了防范就没必要去了,明知道打不下来还浪费精力干什么。 但数万大军不能閒著,打不了曹操就打孙权,夺回江陵,將荆州和江东连成一片。 诸葛亮摇头道:“不可,现在最不能打的就是孙权,理由很简单,打孙权的话曹操肯定会介入,但打曹操,孙权八成会站旁边看。” “而且隨著吕蒙撤退,江陵目前集结了近十万大军,加上关將军亲自督造的坚固城防,咱们这点兵力短期內不可能攻下,一旦在江陵陷入胶著,魏军又及时南下,极有可能把咱们和孙权都收拾了,那样的话咱们就是为曹贼徒作嫁衣了,所以还是得打曹操。” 以刘备的实力,应付曹孙一个都很吃力,同时对付两人那是找死。 刘备蹙眉道:“可曹贼既然识破了咱们的意图,就肯定会派兵加固关中防线,再不济也会提醒长安严加防范,咱们没机会了啊。” 诸葛亮却摇头道:“长安虽没机会其他地方却是未必,打不了长安咱们就打陇西。” “说实话臣对攻打长安这事一直有顾虑,长安就像一朵娇艷的,看著美丽却浑身带刺,只可远观不可褻玩,否则会被扎伤的。” “要知道长安可是大城,就算曹操没看穿咱们的意图,让咱们顺利兵临城下,短期內也攻不破啊,届时长安守將只需发动百姓守城,就能轻鬆坚持到援军赶来。” “但陇西就不同了,首先曹操才拿下凉州不久,对陇西的统治很薄弱,其次陇西距离太远,曹操就算想支援也需要时间,加上漫长的补给线,曹操在陇西发挥的实力跟在长安绝对不可同日而语,陇西才是魏军目前的薄弱点。” “更重要的是陇西高地属於战略要衝,地势比关中高出太多,拿下陇西咱们就可以站在山顶上西望长安,进可攻退可守也。” 陇西对关中的威胁跟襄阳对荆州的威胁一样致命,刘备拿下陇西就等於拿下了与曹魏战爭的主动权,想退守就退守,想进攻就进攻,让曹魏毫无脾气。 黄权接茬道:“我同意军师的意见,咱们就算顺利拿下长安也会遭到关东与陇西的东西夹击,很可能还没站稳就被赶出去,但拿下陇西就不一样了,咱们可以在陇西屯田屯兵,等待时机隨时东进。” “而且陇西还有冠军侯霍去病修建的山丹军马场呢,那座军马场若能到手,好处显而易见啊。” 听到山丹军马场,刘备激动的眼睛都开始放光,捋须思忖道:“打长安確实不保险,那就依军师所言先打陇西,军师说说你的计划。” 君王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果断,说干就干绝不拖延,在这点上刘备是合格的。 诸葛亮说道:“咱们先前的计划是沿著褒斜道直扑眉县,拿下武功直奔长安,在魏军反应过来之前夺下长安城。” “这次还得这么干,由臣率领汉中大军沿褒斜道北上吸引魏军注意,大王则亲自率领精兵进入祁山道攻打陇西。” 汉中进入关中虽有好几条道,常用的却只有陈仓道和褒斜道两条,至於儻骆道和子午道,地形太过险峻,根本不適合大部队行军,五千人以下还可以试试,五千人以上的大军走这两条道等同找死,別的不说单是补给就能整死你。 確切的说只有褒斜道適合行军,因为陈仓道受河流改道影响,同样不太適合大军通行了。 所以能让刘备数万大军快速赶到关中的只有褒斜道一条路。 刘备思忖片刻说道:“声东击西不是不可以,但褒斜道得我去,只有寡人亲自率军进入褒斜道才能將更多的魏军吸引过来。” “所以由我率领汉中大军吸引魏军注意,你率夷陵精兵出祁山,打陇西。” 第151章 刘备撤走,陆逊顿悟 引人注目的办法很简单,让自己跟火焰一样放出光芒,別人自然会將目光投到你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越亮,吸引的目光就越多。 刘备和曹操就是当今天下最亮的光源,一举一动都被別人注视著,也就是说刘备出现在哪里,曹操的目光就会投向哪里,反过来也一样。 所以吸引魏军注意的任务必须刘备亲自执行,否则诸葛亮出现在褒斜道而刘备没出现,傻子都会看出来这有问题。 刘备佯攻褒斜道就不同了,他的光芒会盖住诸葛亮的光芒,因为诸葛亮一直在负责后勤,此前从未独自领过兵,他不出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诸葛亮知道刘备比自己更適合吸引魏军注意的任务,因此並未拒绝点头同意道:“那就辛苦大王了,如今万事俱备,可以行动了。” 刘备点头道:“你先休息一下,等准备好撤退事宜我再叫你。” 商议完毕各自散去开始准备,数万大军撤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筹备的东西太多了。 首先得设法迷惑对面的吴军,別让他们追击影响自己撤离,其次关平还没回来呢。 必须等关平回来才能撤,因为汉军一撤吴军肯定会迅速夺取夷陵,填补汉军撤退后的空白,那样关平就回不来了。 四天之后关平率领赵累习珍沙摩柯等將领以及八千大军顺利返回,其中五千是刘备派去支援他的。 隨著关平返回,刘备再无顾虑,命令早已准备好的大军趁夜撤离,用最快的速度撤往永安城。 赶到永安之后刘备连下数道旨意展开部署,首先命世子刘禪监国坐镇后方,命辅汉將军李严辅佐並督运粮草。 隨后又给巴郡太守费观留下五千兵马,命他在永安修筑工事防范东吴,永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五千兵马足以挡住吴军十万大军的猛攻。 做好西线防御的刘备还要面对一个头疼的问题,就是西城的刘封。 东三郡同样是进入汉中的通道,如今上庸房陵皆已沦陷,汉中门户只剩西城一城,魏军接到汉军北伐的消息之后肯定会猛攻西城,藉此逼迫汉军回援,从而粉碎汉军的北伐计划。 因此西城就成了汉军北伐能否胜利的关键,必须守住,但刘备对刘封这个养子已不太信任,不想让他继续守城。 但刘备又深知临阵换將乃兵家大忌,贸然换掉刘封不合適,无奈只好调给刘封三千精兵,並下令必须守住西城,就算死也得死在西城。 另外刘备原本想派个人去辅佐刘封的,想想还是算了,刘封那性格跟谁都尿不到一壶里,再派个人过去,万一他像对待孟达一样,没等到敌人先跟自己人干起来,那不完犊子了吗? 这种时候可不能干监督掣肘的事,用谁就得对谁无条件信任,所以刘备准备再相信一次刘封。 不过再信任也得准备点后手,刘备思索过后任命马良为汉中郡丞,坐镇郡治南郑行太守之事,协调各方並筹备粮草,这样就算西城失守,马良也能守住南郑等他回援。 布置好家里的防线之后,刘备与诸葛亮兵分两路,正式开启北伐大业。 …… 夷陵。 江北吴军大营。 这天早晨陆逊起床伸著懒腰,简单洗漱一番正要开始今天的工作,麾下將领李异突然衝进帐中,激动说道:“將军,汉军撤了。” 陆逊心中一惊连忙问道:“確定吗?” 李异重重点头道:“非常確定,末將收到斥候消息之后亲自摸进汉营看了一遍,汉军营地比狗舔了都乾净,肯定是撤了。” 陆逊激动道:“太好了,大耳贼果然跟咱们预料的一样,放弃东征掉头北伐了,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去喊朱然將军过来议事,同时命斥候盯紧汉军,亲眼看著大耳贼退入永安城。” 当日吕蒙回援建业,率领西线吴军防范汉军的任务便落到了他陆逊头上。 得知刘备率军东征,陆逊心中很是紧张,待在江北大营那是一动都不敢动。 他面对的可是刘备张飞,而且是处在暴怒状態的刘备张飞,正面交战根本不是对手,只能被动防守。 在刘备张飞面前曹操都很难有自信,更別说他陆逊了,陆逊原以为自己干不过刘张兄弟两个,打了几场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行。 见刘备久攻不下夷道城,陆逊逐渐有了自信,擼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又发现了情况貌似不对,汉军攻打夷道城时压根没尽全力,否则以张飞那变態的攻击力,夷道城早就灰飞烟灭了,焉能等到现在? 察觉到这点的陆逊心思开始活络起来,经过一番思考很快便意识到刘备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长安这座大汉旧都。 那就没啥好说的了,陪刘备演戏,儘快將这位大爷送走唄。 至於要不要提醒曹操加强防范,提醒个屁? 我陆伯言又不是他曹孟德的臣子,有提醒曹孟德的义务吗? 况且刘备若是得知曹操有了防范不再北伐,而是掉过头来继续东征揍他怎么办啊? 届时刘备关羽东西夹击,曹操再南下插一槓子,现在的东吴可经不起这三位爷的三面夹击。 所以还是让大耳贼跟曹贼干去吧,狗咬狗一嘴毛,最好能咬死一个。 意识到刘备另有图谋的陆逊开始耐心等待,等了几个月可算是等到刘备撤军了,自己终於能睡个安稳觉了。 至於要不要率军追击刘备,再朝刘备后背捅一刀子,算了吧,他现在恭送大耳贼都来不及呢,哪还敢再撩大耳贼的虎鬚? 很快朱然赶到,进帐不等站稳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刘备真的撤了?” 陆逊点头道:“真的,但也不能排除这老贼故弄玄虚,趁咱们鬆懈之际突然杀个回马枪,给咱们来记狠的,所以目前还不能鬆懈,得確定他跟曹贼打起来之后才能休息。” “不过刘备北伐会再次搅动天下局势,让咱们获得喘息之机的同时也给了咱们夺回建业的机会,这么大的事必须让主公知道,你收拾一下立刻返回江陵向主公匯报情况,让主公早作准备。” 其实陆逊想亲自返回江陵跟孙权面谈,但他是主將,没有孙权的命令不能擅离职守,朱然就不一样了,可以奉他的命令行事。 “我这就去。” 朱然抱拳一拜转身离去,谁料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又突然返回,回来时手中还提著一名信使。 朱然將几乎累瘫的信使扔在地上焦急说道:“將军不好了,大都督在建业接连失利,已经放弃江东撤回江陵了。” 陆逊惊呼道:“什么?” 朱然继续暴击道:“但大都督撤离的时候把周夫人给忘了,周家老小又落到关羽手中了。” 陆逊这下彻底不淡定了,猛拍桌子起身呵斥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152章 关羽给孙权送请柬 大都督放弃江东撤往江陵,还弄丟了周老夫人? 这两消息任何一个都是重磅级的,宛如两记重锤砸的陆逊眼前发黑,半天找不著北。 他们陆家可是吴郡四大家族之一,自己才离开江东几天啊,结果你告诉我家没了,回不去了? 还有周夫人,你吕蒙是猪脑子吗,自己跑了却把周夫人扔下了,你特么想干什么,將周夫人扔给关羽做人质吗? 陆逊双耳剧烈嗡鸣,愣了许久才回过神,盯著信使呵斥道:“消息属实吗?” 信使被嚇的浑身激灵,忙不叠的取出书信双手奉上,朱然抢过书信迅速拆开並递到陆逊面前与他一起看。 信是孙权亲笔写的,让他布置好江北防线,立刻赶回江陵议事,眼下的局势对东吴太不友好,孙权有些把握不住了,急需找人商议,哪怕只是安慰下自己。 朱然看完书信不悦的说道:“大都督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把周老夫人扔在建业呢?” 他也是参加过赤壁之战的,对周瑜的崇拜甚至比孙权更盛,对吕蒙扔掉周老夫人的行为非常不满甚至愤怒。 但他是吕蒙举荐给孙权的,吕蒙对他算是有知遇之恩,周瑜是他的偶像,吕蒙是他的伯乐,这让他夹在中间非常难受,想骂都骂不痛快。 陆逊思忖道:“事已至此指责无用,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主公召我回去,前线的事只能交给你了。” 朱然点头道:“我一定看好江北防线,绝不让刘备捲土重来,但是將军,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把周老夫人和周循公子救回来啊。” 陆逊拍著他的肩膀说道:“放心,主公不会让周老夫人落入敌手的,走了。” 说完简单收拾一番,带上亲兵骑上战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江陵。 数日之后来到江陵城下,表明身份进入城中直奔將军府,然后被孙权的亲兵都尉徐详拦住。 徐详见他回来立刻迎上惊喜说道:“陆將军你总算回来了,主公正跟诸文武在大殿议事,算算日子您也该回来了,就让我在这等你,请吧。” 陆逊跟著徐详赶往议事大厅,边走边问道:“大都督回来了吗?” 徐详摇头道:“还没,大都督已经退入柴桑,正在余水一带布置防线,防备关羽和魏军进攻呢,但军师回来了,目前就在殿中。”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逊心头一沉暗骂吕蒙愚蠢,丟了江东犯下这么大的罪责,不赶紧回来请罪,却待在柴桑建什么狗屁防线,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吴军撤走之后关羽肯定忙著吞併吴郡,魏军南下也会先打关羽,根本顾不上你,你建立什么防线,建防线差这几天? 陆逊知道吕蒙是没脸回来或者不敢回来,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你老待在前线算怎么回事啊? 看人家张昭多聪明,第一时间跑回来把事情说清楚,省的別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两人很快赶到大厅门口,徐祥进去通报,陆逊耐心等待。 没等多久便获得批准走进大厅,进门发现张昭顾雍虞翻等东吴重臣与潘濬糜芳傅士仁等蜀汉降將都在,人到的那叫一个齐,只是大伙的脸色都不太好,孙权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阴沉的宛如即將爆发的火山。 气氛沉重到这个地步谁都不敢怠慢,陆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上前拜道:“主公。” 孙权怒瞪张昭一眼,沉重嘆息道:“伯言你回来了,江东的情况都知道了吧,说说你的看法。” 陆逊点头说道:“听说了,末將以为大都督的选择並没有错,建业久攻不下,乌伤又接连失利,加上关羽休养数月已具备了进攻能力,大都督再不撤就撤不了了,与其被关羽打退,还不如保存实力,退出江东让关羽和魏军打去,等关羽和魏军斗的两败俱伤再挥师东出收復江东,至於周老夫人,那是个意外。” 回来的路上陆逊一直在思考这事,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力挺吕蒙,东吴现在危机重重不宜內斗,必须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况且建业沦陷也不是吕蒙的锅啊,谁能想到关羽在麦城被打成那个逼样还敢奔袭建业啊? 至於吕蒙没有攻下建业,就更不能全怪吕蒙了,建业的城防大家都知道,那是能轻易攻下的吗? 这事真要细究起来只能怪张承太菜,你特么率领数倍於关兴的大军,还能被关兴俘虏两次? 你若被关羽俘虏两次大家都不说什么,但被关兴俘虏,你怎么好意思活著的? 陆逊很想將锅甩到张承身上从而保下吕蒙,偷瞄了眼张昭,明智的闭上了嘴。 孙权只是询问陆逊是否了解情况,以方便接下来的谈话,而不是询问陆逊处理意见,闻言立刻转移话题道:“夷陵那边怎么样了,你们能否挡住刘备的进攻,可否需要调兵支援?” 陆逊拜道:“稟主公,在末將收到您信的前一晚,刘备撤军了,估计是接到大都督撤军,魏军南下的消息,掉头北伐去了。” “什么?”孙权猛的抬头,瞪大眼睛盯著陆逊,急不可耐的问道:“此话当真?” 张昭顾雍,糜芳潘濬等人也齐刷刷的望向陆逊,眼中满是询问,呼吸更是无比粗重。 一时之间,大殿静的只剩眾人的喘息声。 他们激动啊,该死的大耳贼可算是撤了,大伙终於可以喘口气了,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 陆逊被他们盯的头皮发麻,小心说道:“末將回来的时候刘备確实已经撤军了,但因为是刚撤走,所以末將並不敢確定他是真的掉头北伐了,还是准备以退为进迷惑我们,相信再过几天就能收到確切消息了。” 眾人闻言再次陷入沉默,许久之后虞翻见没人开口才出列拜道:“主公,臣以为大耳贼北伐的可能性很大,他跟曹操才是宿敌,若执意东征,曹操不可能不管不问,但若北伐,咱们现在只能袖手旁观。” “更重要的是魏军攻下濡须口之后肯定会调集重兵攻打江东,从而导致关中空虚,让刘备获得可乘之机。” “现在看来这是刘备与关羽早就商量好的声东击西之计,所谓东征只不过是拿咱们演戏迷惑曹魏而已。” 这话虽有道理却听的眾人满脸憋屈,合著闹了半天他们只是大耳贼用来演戏的小丑? 该死的大耳贼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 孙权攥紧拳头忍了许久才压住暴走的衝动,语气平静不带丝毫感情的问道:“军师,你怎么看?” 张昭因为张承战败和弄丟小乔的事无地自容,所以进殿之后一直低头当隱形人,原本打算绝不发言惹人碍眼的,但孙权问到了就不能不回答。 张昭出列行礼,摆著张苦大仇深的老脸说道:“我认为仲翔(虞翻的字)言之有理,刘备很可能掉头北伐去了。” 说到这里就没下文了,老张也开始懂的沉默是金了。 孙权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长舒口气说道:“大耳贼北伐了就好,这么多天总算是有好消息了,咱们……” 话未说完就见徐详衝进大殿,双手递上一个紫檀木盒拜道:“主公,这是关羽刚刚派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请柬。” 第153章 东吴君臣集体破防 听到徐详匯报,殿中死气沉沉的眾人跟诈尸似的齐齐抬头,看向他手中的紫檀木盒,眼中满是疑惑。 关羽给孙权送请柬,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眾人心中吐槽,虞翻却清醒的问道:“谁的请柬,关羽要给儿子成亲了?” 此话一出包括孙权在內,所有人竟都齐刷刷的向张昭望了过去。 要知道当日关羽进入建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张昭求亲,虽然遭到张昭明確拒绝,但张昭那位已经成年的孙女却並未跟他一起撤回江陵,而是被当做人质扣在了建业城。 现在吴军撤了,关羽也不需要再徵求张昭的意见了,可以让儿子关兴直接霸王硬上弓。 真把张昭孙女给强娶了,张昭就只能捏著鼻樑骨认了。 况且张承还在关兴手中呢,关家父子就算走程序也是跟张承联繫,跟他张昭有什么关係? 张昭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而且他是好面子的,最注重的就是家风,多年来从未发生过家丑外扬的事情,今天却因为家务事被人拎出来注视审视,那感觉堪比社死,臊的他老脸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昭尷尬说道:“要不先看看,或许不是呢。” 孙权一想也是,吩咐徐详道:“打开吧。” 徐详將紫檀木盒放到桌上亲手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双手递给孙权。 此刻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详的手上,看清他手上的东西齐齐倒吸凉气。 徐详手上拿的赫然是本金色的书,书虽薄却由纯金打造,通体金黄散发耀眼光芒,封面的正中间还用蚕豆大的红宝石镶嵌著“请柬”两字。 黄金作书宝石镶字,可谓是极尽奢华了。 虽然奢华却充满了暴发户气息,一看就知道关羽是个没什么文化內涵的土鱉。 孙权面露鄙视的接过请柬翻开一看,鄙夷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惊恐,没等看完便將请柬狠狠砸了出去,破防般的咆哮道:“红脸贼,你欺我太甚。” 说完眼前一黑喉咙一甜,一口逆血喷了徐详满脸,然后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 好在徐详反应够快,感受到热血的瞬间便迅速伸手,抓住孙权的腰带將其强行拽了回来,让他倒在了自己身上而非背后的墙上。 儘管如此,孙权的反应依然惊的眾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愣了许久虞翻率先反应过来,捡起请柬默默查看,张昭顾雍等人则齐齐围了过来,看清请柬內容集体破防,不顾形象的大骂道:“关云长你个红脸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请柬洋洋洒洒写了好几行,大致內容就是吾关云长与乔氏即日成亲,在建业略备薄酒,诚挚邀请吴侯前来赴宴。 这竟不是关羽给儿子娶亲的请柬,而是给自己娶亲的请柬,娶亲对象还是周瑜的遗孀小乔? 该死的关云长,你特么都六十了好意思吗你? 眾人骂了半天又齐齐向张昭投去了注目礼。 都怪你个老东西,你若把小乔带回江陵,能有这破事吗? 张昭的老脸瞬间变的比关羽的脸都红,恨不得立即转身,一头撞死在旁边的柱子上。 太特么丟人了。 老夫都年过甲了还要遭受这种羞辱,没法活了。 他终於明白吕蒙为什么躲在柴桑不回来了,当初还暗骂吕蒙愚蠢,现在看来人家是真明智啊。 张昭嘴唇蠕动半天,发现说什么都是错,乾脆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向了旁边的顾雍。 老夫没脸说话装晕总行吧,晕了你们总不好意思再审视我了吧。 顾雍见他朝自己倒来,本能的伸手接住,招呼陆逊过来一起將张昭放到地上让他躺平,然后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会是没法开了,还是趁早散了吧。 问题是谁来宣布散会啊,孙权吐血了,张昭晕倒了,两个有资格宣布散会的都废了,他们除了乾等著还能怎么办? 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的眾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连呼吸都儘量控制著。 沉默小半刻钟孙权终於回神,推开徐详强撑著就要站起,起身的瞬间余光发现紫檀木盒里还有一张金色请柬,本能的伸手取出,打开一看再次破防,抓起紫檀木盒狠狠砸在地上,气急败坏的骂道:“关云长,你混蛋,你欺我太甚,啪……” 紫檀木盒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响宛如砸在眾人心上,惊的眾人心臟剧烈跳动的同时脑中浮现出相同的疑问。 又咋了? 还是虞翻再次上前,轻轻抽走夹在孙权两指间的请柬,打开一看脸色剧变,无奈递向身后顾雍。 顾雍看完又递给陆逊,传看一圈大伙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是关兴和孙鲁育的婚柬,关家父子竟然同时成亲了,娶的还都是让江东君臣难以接受的两位。 关键你娶就娶吧,娶完还要假惺惺的请他们去建业赴宴,这不是往他们伤口上撒盐吗? 眾人纷纷大骂关羽不是东西,唯有陆逊沉默不语。 他知道江东完了,除非遇到关羽和魏军同归於尽,或者关羽突然暴毙的特殊事件,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夺回来了。 关羽的武力配上小乔的影响力,江东瞬间就能稳定下来,而且拖的时间越久,关羽站的就越稳。 孙权打砸了半刻钟,最后掀翻面前的桌案后彻底清醒,让徐详將桌案重新摆好,坐在支踵上呵斥道:“都別吵了,商量下怎么办吧,军师起来,別装了。” 张昭灰溜溜的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咱们应该往好的方面想。” “首先关羽只是拿了建业和吴郡,又要面对南下的魏军,暂时无暇他顾,豫章郡还在咱们手中,加上南郡与荆南四郡,主公依然有六郡之地。” “其次隨著刘备撤退,关平肯定也撤退了,荆南可以暂时稳定了,后方稳了前线的事就好办了。” “最后隨著曹刘开战,主公就变成了他俩爭相拉拢的对象,可以尽情的问二人索要好处,谁不给咱们就打谁,就算不真打,只是做出进攻的架势也够对方喝一壶的。” 孙权蹙眉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昭说道:“啥都不干,就站旁边看,等曹刘打起来再说。” 孙权又问道:“那周老夫人呢,就这么被关羽抢了?” “还有登虑两位公子以及诸位的家眷,难道就扔在建业让关羽始终控制著?” 张昭沉默了,包括他和孙权在內,在场大部分人的家眷都在关羽手里,这事確实不好搞啊。 张昭沉默许久才嘆道:“暂时只能等,等曹刘打起来之后再派使者跟刘备谈判,將二位公子及诸位夫人换回来。” 虞翻接茬道:“军师言之有理,但撇下周家,让周老夫人被关羽抢去的事影响太大,必须得有个说法,臣建议立刻召大都督回来。” 第154章 东吴又內斗了 人这种生物是永远也閒不住的,总要找件事情做一做,找个对手斗一斗,外部没有敌人的时候就在內部找对手。 现在曹刘打起来了,把东吴晾一边了,东吴暂时又没能力掺和两虎的爭斗,就只好內斗了。 这不刚收到刘备撤退的消息,虞翻就迫不及待的向吕蒙发起了进攻。 虞翻继续道:“大都督弄丟周老夫人,让关羽有了入主江东的身份,这是说什么也不能原谅的,况且大都督在建业进攻不利,在乌伤又损兵折將,不做惩处如何服眾?” 虞翻是士族出身,对寒门出身的吕蒙担任大都督很是不满,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將其擼下来,换个士族將领上位。 虽然在乌伤损兵折將的是张承而非吕蒙,但那又如何,张承不是你吕蒙派去的吗,你吕蒙不需要负领导责任吗? 况且你还在撤退的时候弄丟了周老夫人,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还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担任大都督,合適吗? 张昭说道:“这事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大都督,况且如今荆州百废殆尽最需要的就是稳定,贸然撤掉大都督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吶。” 他必须为吕蒙说话,因为这事他也有参与,在乌伤损兵折將的又是他的亲儿子,他绕不过去。 虞翻说道:“军师此言差矣,朝廷自有法度,功过赏惩必须严明,若因为官大就可以犯错不受惩罚,长此以往法度何在,威严何在啊?” 孙权听的头都大了,他对吕蒙弄丟小乔之事同样一肚子火,而且知道虞翻说的是对的,犯错而不加惩处的话,以后谁还听他这个主公的。 但他不太想撤掉吕蒙,因为吕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將领,虽然能力不如周瑜,但对自己的忠心却毋庸置疑,撤掉吕蒙的话让他换谁啊? 孙权思忖道:“大都督確实有错,但我相信这不是他的本意,而且柴桑防线同样很重要,暂时確实离不开人,所以还是写信斥责一番就行了,召回就不必了。” 虞翻无语,魏军南下又不进攻柴桑,柴桑防线有什么可急的? 他虽不满孙权的言论,却知道孙权保吕蒙的用意,因此没再开口,而是向顾雍望了过去。 孙权毕竟是主公,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的,得多找几个盟友大家一起上。 顾雍出列拜道:“主公,我认为召大都督回来还是很有必要的,就算不惩处也得跟大都督商量一下防御事宜,有些事情大都督是绕不开的。” 以前东吴只需要防范北边的魏军和西边的关羽,现在不同,既要防范东边的关羽,又要防范北边的曹魏,还要防范西边的刘备。 也就是说东吴的防御体系必须进行一番战略大调整,这些都需要吕蒙这个大都督亲自主持。 他吕蒙才是吴军第一人,这事他不干难道让別人干吗? 张温顾徽等人对视一眼齐齐拜道:“臣附议。” 这下好了,既有正当理由又有眾人支持,吕蒙想继续躲在柴桑肯定是不行的。 孙权嘆道:“行吧,先让大都督回来再说,散了吧。” 说完起身就走毫不停留,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眾人心情沉重的行礼告退,有人独自离去,有人三五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聊的全是骂吕蒙的事情,吕蒙成功的把自己干成了过街老鼠,曹孙刘三家都在骂他。 在持续不歇的骂声中,吕蒙吕大都督回来了。 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拜见主公孙权,孙权简单询问一番便召集眾人再次议事。 还是那座大殿,还是那群人,只是多了个吕蒙。 眾人到齐先向孙权吕蒙行礼,然后…… 虞翻开口道:“敢问大都督,可曾收到关羽的新婚请柬?” 吕蒙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他自然是收到了的。 当日想起將周老夫人落在庄园之后,他第一时间派徐盛去接,谁料还是晚了一步,徐盛赶到时周老夫人已经进建业城了。 当时他就知道完了,果不其然,没几天就收到关羽的请柬了。 看到请柬的那刻,他跟孙权一样当场就吐了血,回来的路上也预料到有人会拿这事攻击自己,可没想到攻击的这么直接,这么迫不及待。 但这事確实是他干的不地道,吕蒙无言以对,只好捏著鼻子说道:“收到了,这事是我的疏忽。” 虞翻继续攻击道:“怕不止是疏忽这么简单吧,大都督应该清楚关羽强占周老夫人造成的影响吧,还有张承周循几位將军,他们现在还在关兴手里呢,身为大都督,你就没想过怎么营救吗?” 当著所有人的面如此质问,这是摆明了要让吕蒙下不来台啊。 吕蒙本就不擅长打嘴仗,又不占理被懟的无言以对,气喘吁吁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虞翻当即说道:“意思就是想问问大都督,您觉得自己还能胜任大都督的职位吗,才不配位必遭其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的道理大都督应该懂吧?”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说吕蒙无才无德,这等於是公然指著吕蒙的鼻子骂娘了。 吕蒙身为武將焉能受这个气,手握剑柄忍了许久,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拳朝虞翻砸了过去,挥拳的同时破口骂道:“臭嘴虞,老子忍你很久了。” “啊……”虞翻没料到吕蒙打人,猝不及防之下右眼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被打的左摇右晃差点倒地。 庆幸的是虞翻不但嘴臭,动手能力还强,而且不是个打不还手的主,刚刚站稳便挥拳打了过去,边打还边骂道:“吕子明,你做错了还不让人说了,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故意將周老夫人扔给关羽的,你跟关羽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你放屁……”吕蒙彻底破防了,抢在虞翻的拳到来之前,一记勾拳打在了虞翻的下巴上。 他再怎么说也是武將,能被你一个文官给欺负了? 吕蒙武力虽高,却忘了虞翻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见虞翻挨揍,躲在不远处的张温从背后发动袭击,一肩肘撞在了吕蒙的后腰上。 吕蒙猝不及防猛一摇晃,被击倒在地的虞翻则火速爬起,张开怀抱直接向吕蒙扑了过去。 这下吕蒙扛不住了,当场便被扑倒在地,虞翻骑在他的身上左右开弓,双拳雨点般的向吕蒙打去,进攻的同时还不忘言语中伤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哪里说的不对,你有必要发火吗,你越愤怒越说明我说的是对的,你铁定跟关羽勾结了。” 虞翻的拳头並没什么威力,说出的话却字字暴击,气的吕蒙再次骂道:“臭嘴虞你放屁,你这是诬……噗……” 话未说完一口逆血便喷到了虞翻脸上,虞翻傻了。 其他人也傻了,孙权迫不及待的喊道:“快把虞翻给我拉开,快將大都督送入后堂,再请大夫……”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其实也不太想阻止,都想让吕蒙揍臭嘴虞一顿,毕竟虞翻那张嘴太臭了,连孙权都讥讽过更別说其他人了。 所以大伙揍虞翻的心比揍吕蒙更强烈,都准备等吕蒙打完再拉架,但没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臭嘴虞的攻击力,直接將吕蒙给喷出內伤了。 第155章 吕蒙去世,虞翻背锅 吕蒙吐血了,会议自然是开不下去了,眾人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將吕蒙抬出大厅抬往后堂臥室。 他们所在的府邸此前是关羽的將军府,现在由孙权居住,理论上吕蒙不该在此留宿,但孙权的家眷目前不在这,所以不用避嫌。 眾人將吕蒙抬到孙权的床榻上,孙权坐在床边抓著他的手关切问道:“大都督,你怎么样?” 吕蒙嘴唇蠕动著想要说点什么,谁料话刚出口就变成了剧烈咳嗽,甚至还咳出了血沫。 这下可把孙权给嚇住了,回头厉声吼道:“大夫呢,来了没有?” 伴隨著喊声,大夫提著药箱进门,接替孙权的位置坐在床边帮吕蒙把脉,望闻问切折腾半天,起身无奈摇头道:“大都督本就气血两亏,如今又心脉受损,怕是……” 孙权心头一颤急忙问道:“什么意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將大都督给我治好,听到没?” 大夫闻言脸皮抽成一团,我是大夫不是神仙吶,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夫身上,大夫被盯的头皮发麻,不敢反驳只好硬著头皮说道:“我先给大都督开副药吧,但是主公,药物只是辅助,大都督的病情最需要的是调养,要时刻保持心情顺畅,不能再受刺激了,大悲大喜都不行,主公切记啊。” 孙权挥手让大夫先去抓药,然后狠狠瞪向虞翻,恨不得学著吕蒙上去给他一拳。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虞翻没敢往前凑,自觉的缩在角落当起了隱形人,感受到孙权充满杀意的目光,嚇的再次往后缩了缩。 虞翻也委屈啊,谁能想到吕蒙心理这么脆弱,几句话就给干破防了,早知道…… 孙权见他臊眉耷眼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挥手说道:“你们留在这里也没啥用,都回去吧。” 眾人行礼告退,孙权则亲自负责起了吕蒙的饮食起居,就连吃住都在吕蒙的臥室里,伺候的比吕蒙的亲儿子都贴心。 儘管如此,吕蒙的状况还是一天比一天差,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种状態整整持续了五天,第六天中午跟迴光返照似的终於恢復了些许神志,孙权见此火速衝到床边,抓住他的手说道:“大都督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听著呢。” 吕蒙这样明眼人都知道快不行了,自然没必要再说没营养的废话,还是抓紧时间询问遗言吧。 吕蒙反握住孙权的手说道:“主公,蒙无能,未能替主公收回建业保住江东,蒙对不起主公的信任吶。” 孙权摇头道:“大都督你別说话了,这事不怨你,你等著我这就去找大夫。” 说完就要起身离去,吕蒙却死死拉住他继续说道:“主公听我说,如今曹刘再起爭端,这对咱们是个机会,如何利用好这个机会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蒙以为还是得打,不打咱们就死定了。” “首先江东士族虽撤来江陵,但他们的家眷与家族根基都在江东,心自然也在江东,夺不回江东对士族和將士都没法交代。” “其次江东士族与荆州士族素来不容,现在又在一个锅里搅食肯定矛盾重重,缓解矛盾的唯一办法就是找个共同的敌人,没有外部敌人,江东士族与荆州士族,甚至江东士族內部都会斗个不停,那样的话等於自杀。” “所以必须攻打关氏父子,將东吴的內部矛盾转移到他们父子身上,唯有如此咱们內部才会暂时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还有交州的士燮,咱们继续进攻,士燮就会待在交州观望,咱们若待在江陵混吃等死,士燮可能就转投刘备了,届时刘备一旦北伐结束掉头东征,关羽父子又从东边杀来,士燮再率军北上,江东就真的完了。” 这话说通俗点就是,进攻不是为了收復江东,只是单纯的为了转移內部矛盾。 孙权苦涩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咱们现在哪还有余力进攻啊?” 他手中还有十余万大军,江陵也有关羽留下的粮草,兵马粮草都不少,但没有士气啊。 所以孙权现在急需休养生息,根本不想主动出击,可吕蒙说的也是事实,不打关羽父子江东就会陷入內斗,虞翻把吕蒙气成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孙权悲催发现,他现在做什么好像都不对。 吕蒙说道:“可以不全面进攻,但必须做出进攻的態势,而且要选好进攻的目標。” “暂时別去攻打关羽,关羽有魏军收拾,咱们站旁边看著就行,观察局势的同时將进攻目標放在关兴身上,派一大將率军赶往歙县,由歙县进攻大末,逐步推进先灭关兴,一定要灭掉关兴,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了。” “灭掉关兴收復金衢盆地之后再打造战船训练水师,然后陆路海路齐头並进,收復吴郡將关羽重新逼回建业。” 这些日子吕蒙一直在思考自己失败的原因,最后得出结论不该分兵。 他当初若不搭理关兴全力猛攻建业城,这会说不定都打下来了,就算打不下来,也不可能让关兴发展的这么快。 要知道关兴的四五万兵马可都是自己送去的啊,没有自己送兵送粮,关兴那数千乌合之眾怎么可能掀起这么大浪? 同理,当初若无视关羽,亲率大军攻打乌伤剿灭关兴,再掉头回来攻打建业的话,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场景。 所以吕蒙原本打算等布置好柴桑防线便率军赶往歙县,攻打关兴收復金衢盆地的,谁料臭嘴虞那个混蛋…… 现在他不行了,只能將事情交给后来人了。 孙权重重点头道:“大都督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一定按你的想法收復金衢,不会再让关兴小贼胡作非为。” 吕蒙像了却了桩心事,扭头躺平,用尽全身力气对著天板吼道:“关云长,红脸贼,我不服你……” 说完噗嗤一声喷出一口热血,然后表情逐渐呆滯,手臂无力垂下,唯有两眼瞪的滚圆,眼中满是不甘。 吕蒙死了,就这么憋屈的死了。 消息传出,江陵城炸锅了,所有人全懵了,尤其是虞翻,嚇的差点收拾东西跑路了。 吕蒙的死亡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这傢伙身体本就不好,又连年征战长期披甲,又在建业接连失利不断遭受打击,回来的路上就吐了好几次血,再被虞翻一刺激…… 换句话说吕蒙的身体早就千疮百孔了,虞翻算不上杀人凶手,顶多算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悲催的点在於,压倒骆驼的虽是全部稻草,背锅的却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啊。 不管吕蒙是因为什么死的,这口黑锅他虞翻都背定了。 第156章 关兴:道爷我成了 吕蒙死亡当天,刘备的使者费禕到了。 费禕怀揣著刘备封赏吕蒙的詔书,抱著看笑话的心態兴冲冲的赶来江陵,谁料刚进城就听到了吕蒙去世的喜讯,兴奋的差点没笑出来。 兴奋过后明智的藏起刘备詔书,找个没人的地方烧给了吕蒙。 吕蒙刚死,东吴上下都沉浸在大都督去世的悲痛中,这种情况下別说拿出詔书,就算无意中被发现都会有性命之忧。 暴怒的吴军若是知道自己带了份这样的詔书,还不得集体衝上来將自己给围殴死啊? 所以为小命著想,还是烧了的好。 但烧完詔书之后费禕就不知道该干啥了,他是来看笑话的啊,现在笑话没了让他看啥? 掉头就走也不合適,刚来就走,那你来干啥,让东吴上下怎么看啊? 费禕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东吴上下忙著处理吕蒙的后事都没功夫管他,他就安心在驛馆住了下来。 东吴这边,孙权亲自主持吕蒙的后事,忙活了七八天才將吕蒙下葬,然后召集眾將议事。 將军府大厅。 孙权走出后堂发现人已到齐,便坐在首位开门见山道:“大都督临终前留下遗言,建议我们派兵攻打关兴,收復金衢盆地,然后挥师北上收拾关羽,诸位觉得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对视许久,顾雍出列拜道:“我同意大都督的意见,关兴必须收拾。” 他跟关兴可是有杀子之仇的,做梦都想干掉关兴为子报仇,怎么可能反对出兵? 孙权问张昭道:“军师以为呢?” 他对张昭有些不满,这种时候你不主动献计献策,还要我开口询问,是不是太不上心了? 张昭出列说道:“我也同意大都督的意见,但不能现在就打,而是要等待时机。” “如今魏军南下关羽北伐,曹刘虽有大战的趋势但並未彻底打起来,贸然出兵的话可能会影响他俩的战事,况且咱们最近经歷了太多事,迫切的需要休整並且梳理內部,好歹给將士们点时间接受一下现实嘛。” “还有就是关羽麾下兵马不多也不精,若与魏军交战肯定会调关兴北上助阵,等关兴走后咱们再挥师大末收復金衢,藉此压缩关氏父子的生存空间岂不更好?” 陆逊说道:“军师言之有理,我同意。” 孙权也確实需要点时间梳理下內部关係,闻言点头道:“那就依军师之言,等关兴北上再进攻,散了吧。”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吕蒙之子吕霸迫不及待的出列跪地,高声悲呼道:“主公,家父死的太冤,请主公严惩虞翻,为家父做主。” 包括孙权在內,殿中眾人脸色齐变,虞翻更是像被踩著尾巴似的,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放屁,大都督的死跟我有什么关係?” 吕霸咆哮道:“怎么跟你没关係,若非你言语刺激家父岂会吐血倒地一病不起,家父的死你不该负责吗?” 虞翻语塞,他虽不满却不知如何狡辩,这事他真的是跳进长江里也洗不清啊。 见他如此,徐详胡综等將领纷纷拜道:“求主公严惩虞翻,为大都督做主。” 说完齐齐看向陆逊,目前吴军大將都在外镇守,殿中说的上话的將领只有陆逊一人,他肯定是要表態的。 陆逊不太想掺和,却也知道身为將领,这个时候不替大都督说话实在说不过去,只好硬著头皮跪地拜道:“请主公为大都督做主。” 军方这边对虞翻展开围攻,文官这边却都三缄其口,没人为虞翻说话,一来他嘴太臭得罪的人太多,二来大都督的死也確实需要个说法,这口黑锅你虞翻不背想让谁背? 孙权见此无奈的揉起了眉心,思忖许久才说道:“虞翻出言不逊,害的大都督一病不起,罪过大矣,贬为豫章太守,张温贬为零陵太守,你俩一起上任去吧。” 虞翻张温虽然憋屈,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再不避风头迟早得被军中的丘八给弄死,因此无奈拜道:“喏……” 会议结束,眾人回归岗位各自忙碌,却默契的將刘备使者费禕晾在一边。 刘曹再次开战,刘备肯定有求於自己,这种时候不摆架子啥时候摆? 可惜他们会错了意,费禕压根不是来求和的,因此並不著急,你们不理我,那我就好吃好喝住著唄。 住了几天见时间差不多了,费禕准备去向孙权告辞回蜀,结果刚出驛馆就收到消息,曹操的使者来了。 这下好了,有事干了。 费禕原地转身,回到驛馆继续混吃混喝,同时思索著怎么跟曹魏使者打嘴炮。 …… 乌伤。 隨著张承再次被俘,金衢盆地的战事暂时结束,关兴也终於可以腾出手来干別的事。 首先要乾的就是造纸,他现在极度缺乏人才又招不来,怎么办呢,只能自己培养了。 培养人才就得兴建学堂,建学堂就得造纸,没纸让学生们用什么,竹简吗? 那成本也太高了。 而且造纸除培养学生之外还有个战略级用途,就是打破士族对教育的垄断。 大汉目前最常用的文字载体是竹简和绢帛,两者都属於奢侈品,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因此大汉七成以上的读书人都来自士族。 读书人皆来自士族,士族可不就自成体系,上威胁皇权下欺压百姓吗? 对此朝廷再不满也得忍著,不忍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士族都杀了吧,那样谁干活啊? 朝廷可以干掉士族,但前提是得找到替代者。 所以关兴选择造纸,准备用纸培养大量读书人填补士族的空白,让士族知道自己並非无可替代,这样士族或许会收敛一些。 不收敛也可以,换掉就是了。 抱著这样的想法,关兴回到乌伤便筹备起了造纸厂,经过半个月的鼓捣,终於造出了第一张竹纸。 竹纸顾名思义就是竹子造的纸,造出之后第一时间送到了厂长办公室。 关兴接过送来的竹纸,举到面前观察许久,终於忍不住仰天狂笑道:“成了,道爷我成了,道爷我终於成了,哈哈哈哈……” 跟他一起来的谢冲被他神经质的笑声惊的愣住,片刻之后才从他手中拿过竹纸,用早已准备好的笔墨在纸上画了个圈,盯著黑圈观察许久才震惊道:“將军,这纸竟一点也不泅(qiu)墨,书写效果远超蔡侯纸不说,甚至比竹简都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泅墨是指墨水在纸上扩散严重,导致字跡模糊的现象。 其实大汉百年前就造出纸了,但造的蔡侯纸泅墨严重,墨水滴在上面瞬间就会黑成一团,根本不適合书写。 手中竹纸却一点也不泅墨,完全可以取代竹简绢帛,成为新的文字载体,这意味著什么谢冲可太清楚了。 关兴轻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说道:“命造纸工人继续改进,爭取將竹纸的质量弄好点,效率弄高点,成本弄低点,再命大军集合准备开会。” 第157章 关兴劝学,句句暴击 纸造出来了,办学堂的事就该提上日程了,第一批学员从哪来,自然是军中挑选了。 目前新降的数万吴军都在城外大营接收改造,想招人很简单。 关兴带著谢冲赶往大营,进营直奔校场中央的拜將台,衝到台上拿起鼓槌就对著眼前的牛皮大鼓砸了下去,鼓声瞬间传出二里地,正在忙碌的降兵听到鼓声火速集合。 关兴等人到齐之后拿著喇叭大声喊道:“不用紧张,今天召大家过来是有好事宣布,都坐。” 將士们立即盘膝坐地目视前方,关兴走下拜將台来到士兵中间,拿著喇叭继续喊道:“宣布正事前容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说是识字好啊还是不识字好啊?” 说完隨手指向一名青年笑道:“你来回答?” 青年起身笑道:“將军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识字好啊,识字可以做官,就算做不了官也可以去大户人家做个帐房,再不济也可以去商队记帐,乾的都是轻鬆的活,哪像我们这些不识字的,只能种地卖力气。” 关兴让他坐下又指向另一人问道:“你觉得呢?” 那人摸著后脑勺傻笑道:“我觉得他说的对。” 连续问了七八个人都是这话,看来大伙都清楚读书识字的好处,这就好办了。 关兴继续问道:“那若给你们读书识字的机会,你们愿意读书吗?” 將士们集体愣住,面面相覷不知所措,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 关兴笑道:“不用拘束可以相互交流,今天就是閒聊拉家常,大家都放鬆些。” 此话一出將士们立刻扭头转身,与身边同僚交头接耳起来。 “读书识字自然是好的,但读书是士族公子的事情,跟咱们泥腿子有什么关係?” “就是就是,况且咱都一把年纪了,读书读的进去吗?” “將军干嘛问这个,不会是想逼咱们读书吧,那不要咱老命吗?” “读书肯定要办书院,真办书院的话我倒很想將我儿子送进去,至於我就算了,不想遭这罪。” 关兴耐心等了两刻钟,等私语声渐歇才抬手制止继续问道:“都想清楚了吧,那就做决定吧,愿意读书的举手我看看。” 眾將士再次面面相覷,沉默许久只有十几个人举手,数万大军愿意读书的不到二十个,这个比例可太令人失望了。 你们不是一致认为读书是好事吗,既然是好事为啥都不愿意干呢,问题出在哪呢? 关兴指著一名举手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起身答道:“稟將军,我叫夏天,娄县人士,是张家的佃户,每次张家下乡收租,那些膀大腰圆的庄丁都听帐房吩咐,帐房啥都不用干,坐在案前记录就行,我觉得那个帐房特威风,所以也想跟他一样读书识字。” 关兴又指向夏天旁边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起身答道:“我叫牛青,我跟夏天是髮小。” 关兴问道:“那你为啥不想读书?” 牛青答道:“读书太累了,我看见那些鬼画符般的文字就头晕,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所以还是別费劲了。” 关兴无语,这毛病怎么跟自己上学的时候一样啊? 回想起上学时打瞌睡的经歷,关兴笑道:“你的顾虑我理解,但咱们拿你和夏天举个例子,你俩是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是尿尿和泥的好哥们,属於同一水平线的,但夏天读书了你没有,后面发生什么事你能想到吗?” 牛青茫然的摇了摇头。 关兴笑道:“那我告诉你,从他选择读书而你没有的那刻起,你俩的命运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读书第一年,你躺平摸鱼他挑灯夜读,你就算嘴上不说也会在心里骂他是个傻冒,没事受这罪干什么,骂过之后就会感嘆自己不读书的选择是多么明智,现在过的是多么的自在。” “读书第二年,你俩参加同一场大战立下了同样的功劳,然后他升队长屯长了你没有,原因是你不识字看不懂公文。” “读书第三年,夏天隨著读书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学问越来越大,你却跟三年前一样没啥变化。” “读书第四年,夏天因功升校尉了,你可能还只是个队长屯长,而且被调到了他麾下效力,每次见到他都得先行礼,这时你就会想,咱俩可是光著屁股长大,一起翻过墙一起打过仗的,为什么差距会越来越大?” “读书第五年,夏天升將军了,在建业城买了占地数十亩的府邸,在城外还建了跟你所在的张家一样的庄园,娶了十几房妻妾,而你依旧是个屯长或者营长,想要见他还得在府门排队,等他同意了才能进去,就算进去了也得陪著笑脸低声下气,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数十年后,夏天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你却回到你们村子继续住茅草房,你觉得感受怎么样?” “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发挥你们的想像力想像一下这样的场景。” 眾將士同时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擬这样的场景,想到自己穷困潦倒,儿时玩伴和身边战友因功封侯,住豪宅抱美妾的场景,许多人的脸色都变的不怎么好看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耻,兄弟的成功却更令人痛不欲生。 兄弟赚钱比自己亏钱都难受啊。 关兴將眾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见他们思索的差不多了便说道:“都睁开吧。” 眾將士齐齐睁眼注视关兴,这次他们的眼神格外复杂。 关兴继续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可以被拉开的,拉开差距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一两年足够,我知道你们都能吃苦,但也不能只吃苦啊,除了能吃还得会吃。” “会吃苦的人吃两三年苦享一辈子福,不会吃苦的人却会吃一辈子苦,读书虽然是个苦差事,但苦个两三年也就够了,比起一辈子,两三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道理你们应该都能想明白,现在告诉我还愿意读书吗,愿意的举手我看看。” 这次將士们没再犹豫,而是呼啦一声全举起了手,举手的同时还不忘向身边同伴投去挑衅眼神。 他们可以比不过那些世家大族,但绝不能比不过自己的兄弟。 想到以后进兄弟府邸还得事先通报,赔著笑脸等兄弟接见,眾人心里比祖坟被刨都难受。 不行,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发生也得我先升,我升了肯定会提拔兄弟,兄弟升了可未必会照顾我。 关兴见此满意鼓掌道:“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了解了,我宣布汉军讲武堂正式成立,现面向你们所有人进行招生,想加入讲武堂进修的找你们屯长报名。” “不过一期只招一千人,不是不想多招,而是讲武堂初建条件有限,只能招一千人,但是大家放心,有一期自然会有二期三期,只要我关兴不死,讲武堂就会一直办下去,错过一期的不用担心,耐心等第二期就行。” “讲武堂名额有限欲购从速,解散。” (存稿用完了,明天休息一天,谢谢大家支持) (昨天走亲访友喝大了,今天头痛欲裂再请一天假,明天儘量更新,后天保证更新) 第158章 一首歌唱哭数万人 大汉男儿都有上进心,没人愿意被自己的战友兄弟比下去,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因此刚宣布解散,眾將士便迫不及待的找屯长报名,申请进入汉军讲武堂学习。 能不能学成是以后的事情,先进入学堂把位置占了再说。 关將军又没收学费,免费的干嘛不去? 將士们的情绪很是稳定,关兴却开始头疼。 因为汉军讲武堂的成立目前只是口头上的,实际上没校社没老师没教材,要啥没啥,连草台班子都不如。 人家草台班子还有个草台呢,你关兴有啥,那张舌灿莲的嘴吗? 从零到一真的太难了,一根粉笔都得让你费尽心力。 可话已经放出去了,马上就要开学了,將士们在哪上课,先教什么,怎么教,总得拿出个章程啊,你不能今天宣布成立,明天下令解散吧? 想到开学后的工作,关兴才意识到自己草率了,回到帅帐坐到自己位置上狂薅头髮,开始发愁明天教啥? 教具倒是好搞,逼急了拿块土疙瘩都能写,但教材呢,不能上来就教《论语》吧,那难度也太大了。 要知道学习是个从易到难,循序渐进的过程,必须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不能乘法口诀都没搞懂就整微积分吧。 那该教什么呢,这个时代可没有《三字经》《千字文》等启蒙圣书,能用来启蒙的貌似只有《论语》,可那玩意关兴自己都在等別人教呢,怎么教学生啊? 更让关兴感到绝望的是,大汉既没《三字经》这样的启蒙圣书,也没有阿拉伯数字,汉语拼音这样的辅助工具,学的还特么都是繁体字,这难度光是想想就感觉头大。 怪不得读书是士族的专利呢,就这入门条件,哪个庶民能进去啊? 让学生们从哪入手,关兴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决定干个狠的。 天亮关兴命大军再次集结,让新招收的千名学生坐在校场中间,其余大军以学生为中心继续向外扩展,围成了一个大圆。 然后命人抬著一个丈许宽的大木箱放到学生中间,学生抬头一看,木箱的四面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字,可惜他们都不认识。 学生不认识但有人认识,谢冲盯著箱子上的字诧异念道:“《精忠报国》,这是什么,诗词吗?” 关兴大声喊道:“確切的说是歌词,是可以跟歌一样唱出来的。” “同学们,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汉军讲武堂虽然成立了,你们也都加入进来,做好学习的心理准备了,但从哪开始学呢,不管干什么都得有个头啊。” “这个问题我昨天想了整整一天,最后决定採用娱乐的方式教学,先唱歌,歌唱会了就写歌词,將唱歌与学习相结合,这样学起来就不枯燥了对吧。” “读书识字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不难,就拿木箱上的歌词来说吧,一首歌词也就二三百个字,每个字抄个成千上万遍自然会將它的读音和笔画顺序牢牢记在心里,以后遇见一眼就能认出。” “所以咱们先唱歌,唱会之后就抄歌词,抄完再唱,唱完继续抄,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將上面的字记在心里,你们说对不对?” 眾学生相互对视一眼,齐齐挥拳吼道:“將军英明。” 他们原以为上课跟传说中的夫子教书一样,学不会肯定是要挨打的,所以对於上课这事多少有些畏惧心理,现在关將军却说不著急识字,而是先唱歌,这就让他们的畏惧心理少了许多。 关兴见他们集体同意顿时笑道:“那就开始吧,我先唱你们先听,听完之后再教你们唱。” 此话一出学生们全都坐正身体侧耳细听,甚至连外围的將士都目视前方竖起耳朵,听关將军唱歌的机会不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关兴见將士们这么给面子也不再矫情,捏著喉咙清了清嗓子,大声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 学生和將士们都是抱著娱乐的心態倾听的,但没听几句脸上的笑容便开始凝固了,有些甚至眼含热泪了,因为这首《精忠报国》的家国情怀太强烈了。 除强烈的家国情怀之外,这首歌还特別符合汉中王刘备的心境,身为汉中王的兵,將士们听到歌的剎那,自然而然就將自己代入到了汉中王的视角之中。 站在汉中王刘备的角度去听,这首歌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汉中王心怀报国之志,南征北战数十载,能与之相抗的除了曹操还有几人?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人嘆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汉中王征战多年,征战路上埋葬了无数兄弟手足,虽不怕死却报国无路,拼尽一切却只换来无奈嘆息,让人忍不住流下热泪。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汉中王被曹操一路砍杀,从中原打到江南,人虽在江南却不断北望中原,时刻想著收復河山,那种百折不挠的坚毅態度令人迷醉,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隨。 “我愿守土復开疆,堂堂大汉要让四方来贺……” 高祖定鼎至今,大汉立国已四百余载,立国以来有过白登之围的耻辱,也有过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壮举,如今虽不復往昔,但身为大汉子民,谁不怀念那个纵马扬鞭,驰骋祁连山的少年,谁不想再次挥师北上勒石燕然? 大汉只是乱了不是亡了,身为大汉子民大汉將士,大汉的荣耀他们感同身受,大汉的耻辱他们痛心疾首,但再痛心,他们依然有著大汉子民特有的傲骨,这份傲骨不允许他们向任何敌人低头。 大汉的將士就该所向披靡,大汉的旗帜就该永远飘扬,大汉百姓就该永远头颅高昂,大汉皇帝的旨意就该威震四海八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才是真正的从来如此…… 如今天子蒙尘,汉中王举义旗討伐叛贼,我等身为大汉子民理应追隨,牵马坠蹬,为大汉尽份心力。 王於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关兴终於唱完,定睛一看好傢伙,包括谢冲纪杰在內,所有人的脸上全掛著泪痕,看的他当场愣神,忍不住暗忖道:“一首歌唱哭数万人,想不到我竟有这实力,早知道前世就混娱乐圈了。” 他愣神了谢冲却没有,抹著眼泪语气哽咽的说道:“將军,能再唱一遍吗,我还想听。” 眾將士纷纷吶喊道:“將军,再唱一遍吧,太好听了,呜呜……” 他们的喊声都带著颤音,有些更是带著哭腔,像满脸渴求的孩子似的让人无法拒绝。 (刚过完年状態还没恢復,容我缓缓,今天就先一章了。) 第159章 关兴:周循你別死我这啊 歌声最容易触及灵魂,让人產生心灵上的共鸣。 关兴前世又是学校出了名的情歌小王子,有过用歌声將数十位学姐勾搭去酒店,还让学姐倒搭房费的光辉战绩,唱功毋庸置疑,几遍下来,学生们都把自己当成了鬱郁不得志却始终不屈服的汉中王,跟打了鸡血似的嚷嚷著要打过长江。 虽然这份鸡血的持续时间很短,冷静过后自己都可能会当成笑话把自己嘲讽一遍,但也给將士们心中种下了一个信念,让他们知道了为何而战。 有了这个信念加持,相信江东大军就算遭遇惨败也不会再发生合肥十万送人头的事情。 五遍过后关兴的嗓子开始沙哑,喝了口水说道:“现在我教你们唱,咱们一句一句来唱,各部校尉,各营营长都过来,你们先学,学完交给自己的属下,教学今后会当做一项考核来抓,所以都给我上心些。” 校尉营长们坐在学生中间,跟著关兴的节奏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 歌这东西专业的人唱属於触及灵魂的美妙旋律,一群不专业的人合唱那就是噪音製造机了。 一时之间营中鬼哭狼嚎,难听的关兴恨不得找块布条塞住耳朵。 关兴强忍著不適教了整整两个时辰,成功把自己的嗓子给干报废了,现在一开口跟得了重感冒似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最后实在唱不下去了,便让各营营长找来木板,將歌词抄写下来竖立在自己营前,然后让將士们分开站立,每人在面前给自己画个一米见方的学习区域,拿著树枝在地上抄写歌词,写满擦掉继续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写字不是非得用纸笔,只要愿意,树上地上墙壁上哪不能写? 而且写字也是熟能生巧的事,同一个字写他个成千上万遍,再蠢的人也能记住。 这种学习方式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但省钱还容易普及,除新招的千名学生之外,其他將士也可以参与,等於是全军大扫盲了有木有? 坏处同样显而易见,学生上课太遭罪,若是下雨就得全军休息,但没办法,关兴现在一没教室二没课桌三没笔墨,不这样还能咋办啊? 接下来的日子,关兴重新安排了作息,早晨起床先跑操,进行半个时辰的简单训练,然后开始唱歌熟悉歌词,下午蹲在地上抄写歌词,晚上围著篝火再唱几遍回去休息,日子过得枯燥而又充实。 他们充实了城中百姓却惨了,每天都能听到军营传出的鬼嚎声,吵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百姓倒没什么反应,被软禁在县衙后院的张承周循四人对此却很有意见。 將四人软禁之后,关兴怕他们太閒,就找人打造了张八仙桌,並做了副麻將供他们消遣。 所以这段日子,四人天天都在树荫底下打麻將,原本过的挺舒心的,结果没舒服几天噪音来了。 城外传来的噪音断断续续的根本听不清唱的是啥,却让人莫名烦躁。 今天四人又开始打麻將,打了半个多时辰一把牌没胡过的诸葛恪本就烦躁,听到城外的鬼哭狼嚎气愤骂道:“八条,该死的关兴到底在城外干什么,一天天跟哭丧似的吵的人头疼。” 刚打出六饼就被全琮胡了七对的周循也来脾气了,推到面前的麻將烦躁说道:“不玩了,回去睡觉。” 说完起身就要闪人,谁料起的太闷脑中猛一眩晕,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地的同时剧烈咳嗽不说,鼻孔还流血了。 这可把张承诸葛恪三人嚇的不轻,连忙衝上去喊道:“周循周循,你怎么样?” 见没喊醒,诸葛恪急道:“什么情况,狗日的关兴不会给咱们下毒了吧?” 张承摇头道:“不可能,下毒的话咱仨怎么没事,他肯定是得啥大病了,快让守军去找关兴,他麾下不是有个名医吗?” 诸葛恪闻言连忙通知看管他们的哨兵队长,队长不敢怠慢火速赶往城外大营,通报完毕进入营內,远远看见关兴便迫不及待的喊道:“將军不好了,周循晕倒了。” 正在上课的关兴闻言脸色微变,连忙抬手命学生噤声,盯著跑来的队长问道:“什么情况,周循咋了?” 队长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知道啊,突然就晕倒了,而且七窍流血了,估计是得啥大病了,怕是活不了几天了,咋整啊將军?” 关兴懵了,他这才想起一事,周循歷史上好像英年早逝,在黄龙元年,也就是公元229年就掛逑了。 现在是建安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220年,这么说周循只剩九年寿元了? 史书记载周循是病死的,民间阴谋论者则认为周循是被孙权给暗害的,不管哪种死法,反正没几年活头了。 但就算是病死的也还有九年时间呢,现在发病是不是早了点啊? 想到这里,关兴又想起一事,歷史上的关兴本尊好像也是个短命鬼,病死在了诸葛亮第六次北伐前夕。 没记错的话诸葛亮第六次北伐是蜀汉建兴八年,也就是公元230年。 这么算来,歷史上的周循和关兴本尊是前后脚死的,自己满打满算也只剩十年活头了? 关兴被嚇的一个激灵,连忙吼道:“周循病了你找程老头啊,找我干啥,我特么又不是大夫。” 呵斥的同时打定主意,等见到程老头定要让他给自己好好看看,本尊不满三十便英年早逝,八成是有什么隱疾,得早发现早治疗,爭取將病魔扼杀在摇篮里。 他再短命也不能死关羽前头不是,况且他还有很多宏伟蓝图没有实现呢,甚至没成亲呢,可不想这么早死。 不行,必须让程老头给自己诊治,不求长命百岁,至少得让自己活到六十不是。 见关兴心不在焉,谢冲连忙提醒道:“可是將军,程神医目前在诸暨担任县令,离乌伤二三百里呢。” 关兴连忙喊道:“那就去请,派出六百里加急,用最快的速度將程老头请回来,说什么也得把周循给我救回来,就算救不回来也得想办法把命给我吊住,周循绝不能死在咱地界上,要死回家死去。” 身为周瑜的嫡长子,周循在江东的地位特殊,说什么也不能死在乌伤城里。 真死在乌伤的话天下人肯定会以为是他关兴给弄死的,那样关兴就算跳进黄河里也甭想洗清了。 所以必须把周循的命给吊住,但这事他干不了,只能委屈程老头多跑一趟了。 看著信使离去的背影,关兴默默念道:“程老头,我也没办法,你可要理解我啊。” 第160章 神医翻书,生死难料 周循出事了,关兴自然没心思继续上课了,扔下一句自习便急匆匆赶回城去。 回到县衙直奔周循臥室,进门推开围在床边的张承全琮等人,坐在床边盯著周循苍白的脸关切问道:“老周没事吧,你可別嚇我啊。” 周循闻言默默闭上双眼,半句话都不想跟关兴多说。 他们几个俘虏对关兴的怨气可是很大的,理由很简单,关兴不按规矩办事,俘虏他们之后竟然不礼贤下士招降他们,而是將他们一直囚禁在县衙之中,这让他们很是不爽。 按照以往惯例,將领俘虏敌將之后都会客气的询问对方是否愿降,愿意投降的当即招收变成自己人,不愿投降的也是反覆劝说给足台阶,实在不愿投降的才会另行处理,或囚或杀。 当日关羽俘虏于禁就是这么干的,好言劝说並亲自给于禁鬆绑,成功將于禁招降。 就连副將庞德,关羽也是给足面子,反覆確认庞德真的不降之后才將其斩杀。 可该死的关兴竟然越过招降的程序直接將他们给囚禁了,这就让人有些绷不住了。 我们可以不降,但你不能不劝啊,你不劝显的我们很没牌面啊。 身为名门之后,我们四人不要面子的吗? 鑑於此,四人对关兴的怨气很重,重到连句话都懒的跟他多说,见面直接选择沉默。 关兴却没意识到自己討厌,还以为周循病重的连话都说不了了,抓住周循的胳膊摇晃道:“老周你別嚇我,你再坚持坚持,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回江陵见吴侯,你要死死他那,千万別死我这啊。” 这话太气人了,气的周循当即睁开眼睛,瞪著关兴恶狠狠的骂道:“关安国,你自己听听,你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关兴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惊喜笑道:“中气十足,看来问题不大,太好了,老周你可嚇死我了。” 周循丟给他一个白眼闭目装睡,他不想再跟这个混蛋废话,否则没等病死得先被气死。 关兴知道自己不受几人待见,起身笑道:“我已经派人去请程神医了,你好好休息,告辞。” 说完火速消失,留下四人继续谩骂。 两天之后程礼返回,接到消息的关兴立刻前去迎接,见面没等寒暄便拉著他赶往周循臥室。 见程礼进来,已经可以下床的周循和张承全琮诸葛恪几人同时起身行礼,態度比对关兴时好了好几倍。 程礼让周循躺在床上,先是把脉后是询问,望闻问切一番后蹙起了眉头。 看过病的都知道,大夫嬉皮笑脸就表示没事,但若愁眉苦脸低头沉思,那问题可就大了。 所以程礼刚一蹙眉,关兴周循等人便被嚇的屏住了呼吸。 过了足足半刻钟,关兴终於忍不住问道:“神医,怎么样,还有救吗?” 这话听的周循嘴角剧烈哆嗦,盯著程礼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程礼给自己判了死刑。 程礼悠悠说道:“还好发现的早,再晚个两三年估计就病入膏肓,神仙难救了。” 关兴周循闻言同时鬆了口气,谁料没等回神,程礼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老夫虽然弄清了病因,但具体怎么治疗,还得回去翻翻医书,你们等我会。” 周循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问道:“神医,我到底啥病啊,咋还翻医术呢?” 关兴接茬道:“就是,学徒翻书还能理解,但您是行医四十年的老手,各类医书应该倒背如流吧。” 程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懂什么,等我半天我回家看看。” 眾人无奈只能等,等到天黑程礼才回来,递给关兴一张药方说道:“按方子抓药煎药,再帮我搬张小床弄些笔墨,这几天老夫跟周公子住一起,时刻观察他的病情。” 关兴愕然道:“搬床我能理解,要笔墨干嘛?” 程礼没好气的说道:“自然是將他的病情变化记录下来留给后世啊,这样后世大夫遇见同样的病症就不至於手足无措了。” 关兴:“……” 合著周循的病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啊,这要放到后世,会变成多少医学生的毕业论文啊。 关兴点头同意前去准备,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伸手笑道:“程神医,我最近也感觉不是太舒服,你顺便帮我瞧瞧唄。” 程礼无语道:“你跟著瞎凑什么热闹。” 骂骂咧咧的同时伸手搭向关兴脉搏,然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呼吸也开始急促了,关兴则被嚇的心跳加速了,周循见此乐了。 苍天啊大地啊,没想到你关安国也有今天吶,这可真是喜大普奔啊。 程礼蹙起眉头沉思许久,最后惊喜笑道:“想不到一天之內能遇见两起特殊病例,这可真是苍天开眼,合该让老夫青史留名啊,你也搬床住进来吧,这几天咱仨睡一屋。” 关兴:“……” 周循:“……” 什么意思,我俩变成你的实验小白鼠了? 关兴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也不想英年早逝,只好搬进周循臥室,每天按时服用程礼亲自熬的能把人苦死的药,然后如实向程礼匯报服用效果以及自身感受。 程礼则提笔记录,短短三天便將他俩的病情写了二十斤竹简。 看著堆满桌案的竹简,关兴周循欲哭无泪,他俩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为大汉医学做出这么大的贡献。 如此又过两天,关兴实在不想喝药了,正琢磨著要不要找个藉口跑掉,关羽的使者,突击队前任队长邓宏来了。 邓宏跟著谢衝来到院子,看见关兴立刻迎上,行礼笑道:“將军大喜啊,汉中王的信使到了,拜老將军为车骑將军扬州牧,都督荆扬交三州诸军事,封您为抚远將军兼会稽太守。” 关兴顿时欣喜若狂,抓住邓宏的手急切问道:“大王那边怎么样,是否同意北伐,荆南那边什么情况,我哥没事吧?” 他对所封官职兴趣不大,他爹关羽可是季汉的二把手,只要刘备一统天下,他就是世袭罔替的公侯。 他们关家已跟季汉深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比起官职,他更关心季汉的前途和刘备关平目前的现状。 这个时代通讯太难,奔袭建业至今还是第一次收到家里的消息,关兴首先关心的自然是消息內容。 邓宏说道:“大王已经接受您的建议著手北伐,坦之公子也已跟大王取得联繫,並且准备跟隨大王北伐,家里一切都好您儘管放心。” “另外大王是派邓芝將军亲自传的信,如今吕蒙撤退,邓芝將军已被老將军任命为吴郡太守率军收復吴县了,末將是跟邓芝將军一起出的城。” 说完递上一封书信说道:“將军,这是老將军给您的任务,命您务必完成。” 第161章 建业城下,父子相会 邓宏虽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很大,首先刘备的信使到了,家里可以不用担心了。 其次吕蒙撤军了,关羽终於可以出城扩大战果了,只要拿下吴郡,他们父子短期內就不用为粮草担心了。 最后吴军走了魏军就该来了,他们父子的最终考验到了,今后是坐镇江东还是亡命天涯,就看这波了。 也就是说自己还没休息几天又要准备大战了。 关兴拆开书信,没等看完便忍不住惊呼道:“父亲让我拿下章安,在章安修建船坞打造战船,然后率兵北上与他会合?” 这特么是两个任务,况且打造战船是技术活,他上哪去找懂技术的优秀船工? 关羽也太看得起他了,这是见他好用就准备往死里用啊。 邓宏答道:“是让您先攻章安打前站,至於造船所需的木料和船工,邓太守会从吴郡调集,再从海上运过去。” “这是诸葛军师给的建议,诸葛军师原本的设想是关老將军一旦扛不住魏军,就南下撤往交州或者乘坐战船北上辽东,但军师不知道老將军已经有了跟魏军一战的实力,所以这个计划被老將军否决了。” “不过打造战船建造水师还是很有必要的,水师建成之后咱们就可以沿海北上骚扰徐州各县,打击魏军后方了,况且魏军也有水师,咱没有的话容易吃亏。” 魏军確实有水师,曹操为了征吴,早在几年前便派將领在巢湖打造並训练水师,如今已初具规模。 魏军水师在吴军水师面前虽是弟弟,但也比没有强不是。 况且魏军若拿下濡须口,极有可能接收吴军水师,那样的话关羽的麻烦可就大了,没有水师对抗,吴郡沿海各县永远別想消停。 关兴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建造水师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水师必须建,不建不行。 而且建造水师的话关羽还有个魏军不具备的优势,就是江东的优秀船工大多都集中在吴郡,可以直接接收。 江东造船技术独步天下,造出的楼船早已具备远航能力,歷史上孙权与辽东的公孙氏结盟,准备联合抗曹,谁料却被公孙氏摆了一道,孙权气不过,派水师北上辽东,將公孙氏狠狠抢了一波。 此举嚇的曹魏加紧布置海防,生怕孙权也给自己来一下。 东吴水师连最北边的辽东都能抢,那抢家门口的徐州青州还不跟玩似的,不防能行吗? 东吴造船技术之所以如此优秀,是因为有批擅长造船的能工巧匠,这批巧匠基本都在吴郡沿海的各大船坞,把他们抢到手,別说东吴楼船,就是后世明初的郑和宝船,关兴都有信心造出来。 若真能造出郑和那样的远洋舰队,嘿嘿,曹魏沿海各郡就是他们父子的后园啊。 除沿海各郡之外,关兴还可以去倭国抢粮,有了粮食就能快速壮大,至於抢走倭国粮食会不会导致倭国百姓饿死,关他屁事? 想到打造水师的种种好处,关兴忙对谢冲说道:“老谢,命王涛为章安县令,立刻率本部兵马赶往並收復章安,再命钱运为章安县丞兼水军长史,负责修建港口,准备造船的前期工作。” 钱运就是他刚来乌伤时从牢中救出的富商,先前一直跟著谢冲分地,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章安又是被围在山中的小县,县內几乎没有驻军,王涛钱运二人轻鬆就能搞定。 “喏……”谢冲躬身领命然后问道:“那咱们做什么?” 关兴说道:“收拾东西赶往诸暨,先收復山阴再北上建业。” 山阴是必须要收復的,攘外必先安內,他既然北上建业,就不可能给自己身后留这么大一个隱患。 其实当日逼降张承的时候他便可以收復山阴,但当时降兵太多,继续征战容易引起动乱,而且那时张祗还在富春可以隨时支援,所以他便放了山阴城的淳于式一马。 但现在降兵已改造完毕,富春的张祗又举起反旗,山阴城已经孤立无援了,不收復还等什么? 况且他现在是刘备亲封的会稽太守,拿不下郡治山阴算个屁的太守? 所以关兴的计划是先收復山阴稳固后方,再北上建业会合老爹对抗魏军。 “喏……”谢冲躬身一拜转身离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次可是动用数万大军,后勤工作必须跟上,所以关兴准备了整整三天,第四天才率军出征。 这次除谢冲孟骏纪杰三位大將及三万精兵之外,还带著张承周循,诸葛恪全琮四人,他们四个是关羽点名要的,关兴也想將这四个包袱甩掉,自然没有必要將四人继续留在乌伤了。 另外程礼强烈要求跟隨,说是要给关兴周循煎药,同时观察他俩的身体情况。 关兴没法拒绝只能带著,每天按时喝难闻的中药。 出征路上条件简陋,中药熬的不是很到位,有天关兴看见药碗里有颗粪便,气的当场去找程礼理论,程礼却解释说那玩意名叫黑冰片,就是野猪的粪便,关兴当时就吐了,吐完却不得不捏著鼻子继续喝。 聊回正事,关兴率军赶到诸暨,会合甘逊之后命谢冲先行出发,赶往山阴劝降会稽太守淳于式。 目前淳于式麾下只有三千来人,吕蒙撤退张祗造反,淳于式连效忠对象都没了,实在没有固守城池的必要啊。 估计淳于式早就想投降了,只要关兴递个台阶估计就顺坡下驴了,这种情况下实在没必要攻打,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的,图啥啊? 结果不出关兴所料,谢冲刚到城下说明来意,淳于式便打开城门出城投降,並与谢冲一起赶来拜见关兴。 关兴人还没到便收復了山阴城,然后任命谢冲为会稽郡丞,任命纪杰为会稽司马,留下一万大军让两人镇守会稽郡,自己则带著甘逊孟骏率领的两万大军和淳于式及其麾下的三千降兵北上建业。 至於会稽郡的余姚句章等沿海各县,谢冲会解决的。 北进路上,沿途的钱唐余杭等县望风而降,这些县城都已收到吕蒙撤军放弃江东的消息,自然不会再进行无谓的抵抗。 导致的结果就是关兴大军一路畅通无阻,仅十二天便赶到了建业城下。 关兴刚到城外就远远看见城门打开,关羽王甫二人骑在马上耐心等待,忍不住诧异道:“老关竟然亲自出城接我,对我这么好吗?” 没人回答他,他也没指望有人回答,说话的同时跳下马背,用百米衝刺的速度朝关羽跑了过去。 第162章 给关羽一点小小震撼 建业城下。 今日关兴凯旋归来,关羽王甫亲自出城迎接。 关羽迎接的可不是关兴本人,而是其麾下的两万大军和张承周循等四名高级俘虏。 关兴有啥好接的,又不是没见过。 隨关兴回来的两万大军和四名俘虏却不同,魏军已经南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关羽还指望这两万大军替自己奋勇杀敌呢,怎么敢窝在城中不出来迎接? 关羽原以为关兴带回的两万大军只是比乌合之眾稍微强点的地方二流部队,因此並未太在意,只是抱著礼贤下士的心態出城的,可当看到大军身影时关羽震惊了。 此刻他正骑在赤兔背上,居高临下看的很远,顺著他的视线看去,正朝这边走来的两万大军队形整齐宛如一个整体,士兵身姿挺拔头颅高昂,站在那里宛如一桿笔直的长枪,而且目视前方眼中战意高昂,再配上队伍前方猎猎作响的旌旗,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精锐。 是一支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当时北伐大军的精锐,只是缺少了些许杀气,相信再经歷几场大战就能蜕变为全方位超越北伐大军的绝对精锐。 安国这小子练兵有一套啊。 关羽震惊的扭头看向王甫,发现王甫也正朝他望来,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王甫悠悠说道:“原以为二公子获胜带著些许运气成分,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 关羽捋著美髯须道:“看来以前是我將安国管的太严了,没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反而影响了他的发挥。” “这下好了,有了这支大军,区区魏军何足道哉!” 关羽已经接到了张辽南下的消息,而且知道按照曹魏惯例,曹仁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接替张辽,担任南征主將。 但他丝毫不慌,襄樊之战时曹仁便不是他的对手,到了江东曹仁就行了吗? 他本就有对抗魏军的信心,看见眼前的两万精兵,信心更足了。 正幻想著率领大军打败曹仁张辽的美妙场景,突然发现关兴下马朝这边跑来,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 前方两万大军整体推进,多美好的画面啊,结果隨著关兴下马,美好的行军场景瞬间便被破坏殆尽,连带著他脑中刚刚浮现出的北伐美景都被无情驱散,关羽心情能好才怪? 虽然恼怒关兴破坏了他的幻想,但这毕竟是自己儿子,而且半年没见了也怪想的,关羽便迅速调整心情跳下马来。 下马刚刚站稳,关兴便跑到面前,激动的行礼拜道:“末將关兴拜见车骑將军,末將奉命前来报到,请將军检阅。” 关羽拍著他的肩膀难得的夸讚道:“你乾的不错,没让为父失望,对了,张承几个呢?” 关兴转身抬起手臂,朝大军做出止步手势,大军前方看到手势的甘逊迅速举起手臂,大军立刻止步。 前进到停止之间完美转换,在令行禁止方面又给了关羽一点小小的震撼。 大军刚刚停止,甘逊便带著张承周循,全琮诸葛恪以及淳于式五人出列,来到面前躬身拜道:“將军,末將回来了。” 甘逊是关羽的亲兵出身,再次见到关羽难免激动。 关羽扶起安慰几句,走到张承面前笑道:“仲嗣贤侄,咱们又见面了。” 张承微微一愣,你不是向我爹提亲准备做我儿女亲家的吗,怎么现在又成我长辈了? 不过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张承迅速回神,带著周循全琮,诸葛恪淳于式四人拜道:“罪將张承拜见关將军。” 关羽亲手搀扶並安慰道:“哪里话,咱们可是老相识啊。” 说完看向诸葛恪笑道:“常听诸葛军师说他有个神童贤侄,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啊。” 诸葛恪神情复杂的拜道:“见过云长叔。” 关羽都主动攀亲戚了他还有什么好矜持的,顺坡下驴唄。 关羽满意点头又看向周循,看著这个便宜儿子嘴角开始泛苦,他跟小乔的事怎么跟周循说啊? 若是现在说了,周循怕不得直接拔剑干他啊,虽然他不相信周循乾的过他,但是大庭广眾之下多丟脸吶。 算了,还是先缓缓,等回府再私聊吧。 关羽捋须笑道:“周贤侄,当年我跟令尊赤壁抗曹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想不到短短十年未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周循知道关羽这是主动攀交情,同样借坡下驴道:“侄儿拜见云长叔。” 关羽捋须微笑,笑的格外灿烂。 隨后又主动询问全琮和淳于式,他跟这两人没什么交情,简单寒暄一番便对关兴说道:“进城吧,城中大营已经建好,让將士们立刻进城休息。” 乌伤到建业八百余里,一路走来可是很累的。 关兴朝甘逊点了点头,甘逊立刻返回阵中指挥大军运输輜重进城。 城门就这么宽,大军进城肯定是要排长龙的,所以必须輜重先进大军掩护,否则大军先进輜重殿后的话敌军杀来怎么办,大军进城了輜重落城外了? 那不是故意资敌嘛。 魏军虽未打来,不可能进攻入城大军,但作战的意识还是要有的,而且是要时刻培养的,唯有平时多练习,关键时刻才不至於手忙脚乱。 在关羽王甫以及张承周循等人的注视下,輜重车辆有序入城,但是突然,关羽指著车上的鎧甲问道:“这是什么玩意?” 关兴解释道:“这是我新打造的步人甲,全身由一千六百多枚铁片镶嵌而成,铁片后面还有牛皮內衬,穿在身上刀枪不入,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所以平时都是用车拉著,等作战的时候才会穿戴。” “另外战甲打造不易,目前只打造了四百余套,还不够组建一个重甲步兵营的。” 什么? 他说的轻鬆张承却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问道:“咱俩剡县决战的时候你只有三套,这才几天就打造出四百余套了?” 当日剡县决战,邓宏夏铜等几名横衝直撞的重甲步兵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原以为这种重甲不会太多,结果你告诉我有四百多套? 当日三名重甲兵就打的他溃不成军,四百名重甲兵组成进攻阵型,谁能挡得住? 关兴却嘆道:“战甲確实打造了四百多套,而且还能打造更多,但穿战甲的人不好找,我搜遍全军也才找到三百不到,其他人根本扛不起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战甲多,但能穿著战甲正常行走乃至衝锋作战的优秀战士太少,唉!” 张承:“……” 什么意思,你还傲娇上了? 关羽却来了兴趣,捋须说道:“让你的重甲兵披上战甲我看看。” 第163章 关兴:小乔成我后妈了? 关羽对这个所谓的重甲步兵营是真感兴趣。 黄巾暴乱至今,各诸侯间涌现出了无数精锐部队,比如公孙瓚的白马义从,全歼白马义从的先登营,曹操的虎豹骑以及刘备的白毦兵,以及让关羽印象最深刻的陷阵营。 当年高顺率领的陷阵营同样是重甲兵,只有区区八百人却打遍天下无敌手,曹操夏侯惇以及他们刘关张三人,哪个没被陷阵营给揍过? 关羽坐镇荆州之后做梦都想打造一支堪比陷阵营的精锐,可惜没有重甲也没兵源,所以这个目標始终未能实现,现在关兴有了重甲,他自然要一睹为快了。 关兴乐得在老爹面前炫耀,回头喊道:“重甲营出列。” 营长夏铜带著麾下士兵小跑上前,关兴手搭在他的肩上指著关羽介绍道:“这是汉中王麾下车骑將军,將军想检阅一下你们的队伍。” 夏铜闻言激动的脸上鬍鬚都在哆嗦,他现在面对的可是威震华夏的关老將军,老將军竟要亲自检阅自己,这可是比获得乙等功还大的荣耀啊。 夏铜语气颤抖的吼道:“喏,所有人穿甲。” 关羽同样是这些重甲將士的偶像,重甲將士闻言迅速列队,三人一组合力穿甲。 这种重甲一个人穿不了,需要至少两人帮忙,重甲营平时训练最多的就是穿甲卸甲,因此仅两刻钟不到,三百名重甲士兵便穿戴整齐重新列队,站在了关羽面前。 看著整齐威严宛如钢铁洪流的重甲营,张承周循等人惊的倒吸凉气,这种重甲怕是连床弩都能扛住吧? 关羽同样震惊的瞪大双眼,伸手摸著夏铜身上的铁片激动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重甲营的战力和兵源素质且不说,这鎧甲是真厚实啊,刀剑砍在身上除了溅起点火屁用没有,就算面对倾泻而下的箭雨估计也能活下去。 当日北伐时他若身穿这样的战甲,何至於被毒箭射中刮骨疗毒啊。 这样的重甲兵不需要多,哪怕只有百人,用好了也是能扭转战局的。 “好好好……” 关羽激动的连说了三个好字,拍著夏铜的肩膀笑道:“你叫夏铜是吧,我听邓宏提起过你,说你是他最骄傲的徒弟。” 夏铜只有一米七左右,站直了也碰不到关羽的肩头,但足够壮实,穿著重甲往那一站宛如一座铁山,看著就有安全感。 这样的精兵可是將领的最爱,关羽一下就喜欢上这个满脸络腮酷似张飞的憨小伙了。 夏铜咧嘴傻笑道:“谢將军夸奖,都是师傅教的好。” 关羽满意道:“卸甲进城吧,城中已经备好了酒肉,今晚好好休息。” 在关兴的指挥下,大军陆续进城,关兴跟著关羽最后进。 谁料刚进城门关羽便说道:“安国,你带著张承周循五人先回府吧,我安置好大军就过来。” 他不知道咋跟儿子交代小乔的事,所以准备先躲躲,等关兴见到小乔之后再出面。 至於他们“母子俩”见面会不会尷尬,不用担心,他已经提前將孙鲁班请到府中帮忙了,有孙鲁班居中调和肯定没事的。 关兴以为他是想单独宴请张承周循等人便没怀疑,带著张承几人果断离去。 赶到已经改为关府的吕府,穿过前院刚到大厅门口,就见孙鲁班搀著小乔站在门外等待。 看见婆媳俩的瞬间,关兴张承,周循诸葛恪,全琮淳于式六人全懵,第一反应就是走错门了,跑到周府来了。 关兴扭头扫视一圈,確定是自己家后诧异道:“这是我家,没走错啊。” 周循同样扫视一圈,確定不是自己家后诧异道:“母亲,大虎,你俩在家等著就好,怎么跑关府迎接我了?” 小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尷尬的恨不得钻进地缝。 孙鲁班见此及时站出,同样尷尬的揉著衣襟笑道:“夫君你有所不知,母亲半个月前跟云长叔成亲了,现在是关夫人,住关府没毛病。” 关兴:“啊……” 周循:“啥……” 两人同时惊的张大嘴巴,张承诸葛恪,全琮淳于式四人同样被震麻,瞪眼的瞪眼,张嘴的张嘴,捋须的揪鬚,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小乔被看的俏脸通红一片,连忙说道:“你们进屋先坐,安国你招呼大伙,我去给你们做饭。” 说完拉起孙鲁班逃也似的离开,婆媳俩逃跑的脚步声惊醒了懵逼的六人,关兴本能的扭头看向周循,周循同样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机。 关兴心想:“该死的老关竟然娶了小乔,那我以后见了周循岂不是要叫哥?” “先前那么对他,这下他还不得给我穿小鞋啊,要不先出手弄死这货,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周循心想:“该死的关安国,你特么欺负我也就罢了,还让你爹强娶我娘,你们关家父子欺人太甚了,不行,必须弄死你。” 张承诸葛恪四人看著两人之间越来越浓郁的杀气面面相覷。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关羽小乔会凑一对,这让他们今后还如何面对周大都督的灵位? 不过关羽小乔结合貌似也不错,这下都是自己人了,哥几个可以安心投靠关羽了。 啊呸,我们是投靠周老夫人的,现在周老夫人改嫁关羽,我们只是嫁妆而已。 我们服从周老夫人,周老夫人服从关羽,所以我们服从关羽,逻辑没毛病。 身为东吴重臣,直接投靠关羽太跌份,但若有小乔做为缓衝,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如此想著,张承走到两人中间一手一个,搂著两人的脖子笑道:“赶了十几天路大伙都累了,要不咱们进屋边吃边聊?” 关兴心情沉重的嘆道:“好吧,先进屋。” 他的心情確实沉重,关羽这事乾的,让他和刚才的小乔一样,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可是穿越者啊,其他穿越者都是把江东二乔纳入房中做为目標,他倒好,一没留神小乔成他后妈了,这要被其他穿越同行知道还不得笑死啊。 我说关羽怎么不回家跑军营去了,原来是做了亏心事啊。 该死的关云长,你让我变成穿越之耻,你罪过大了。 周循掰开张承的手说道:“你们先进,我去趟茅房,放心,我知道地方。” 说完逃也似的离去,这里曾是吕蒙的府邸,周循来过不止一次可谓是轻车熟路,绕开大厅直奔厨房。 正在厨房做饭的小乔见他进来连忙迎上,抓住他的肩膀喊著乳名关切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你可嚇死娘了。” 周循安慰道:“母亲放心,我没事,您继续忙,我跟大虎说点事,大虎出来一下。” 孙鲁班心头一颤,做贼心虚不敢反抗,老老实实跟了出去。 第164章 周循质问孙鲁班,反被孙鲁班拿捏 周循离开厨房来到后院柴房,將孙鲁班拉进房间关上房门,又透过门缝扫视一圈,確定附近无人之后才转身盯著孙鲁班的眼睛质问道:“大虎,老实告诉我,母亲和关將军的事是不是你乾的?” 孙鲁班脸上的忐忑瞬间化为愕然,诧异问道:“你咋知道?” 周循阴沉著脸说道:“关老將军义薄云天,干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母亲也不可能主动……他俩的事肯定有人从中撮合,放眼整个建业城,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 周循对自己老婆还真是了解啊,要不说知妻莫若夫呢。 孙鲁班同样了解自己的丈夫,见他始终逼视著自己就知道,这事不给个解释肯定无法善了,只好揉著衣襟可怜兮兮的撒起了娇。 “夫君,我也是没办法啊,吕蒙撤军没通知我们,而且他这一撤整个江东都乱套了,各种牛鬼蛇神都知道吕蒙撤走魏军就会南下,全都烧杀抢掠准备藉机发笔横財,那种混乱程度你应该能想像到吧?” “当时咱们庄园的私兵又都被你带去征討关兴,庄园等於毫不设防,山贼土匪打来拿什么挡,靠二叔吗,他靠得住吗?” “再说了土匪后面还有魏军呢,你也不想我跟母亲落到魏军手中吧,那种情况下我除了进城投奔关二叔还能怎么办啊?” 周循接受了她的说法,咬牙切齿的骂道:“吕蒙,你个王八蛋,我特么就不该信你。” 骂完继续脸色不善的问道:“你投靠关老將军我没意见,但也不至於把母亲嫁过去吧,你怎么想的,你让我百年之后怎么跟父亲交代,你让咱们周家的脸往哪放?” 听到这话孙鲁班不干了,抬头直视周循理直气壮的说道:“脸面重要啊还是家族前途重要啊,你只想著周家脸面,想过家族未来吗,我这么做是为我自己吗,我是为了周家为了你啊。” 周循被问懵了,好不容易凝聚的气势迅速下降,却强撑著再次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孙鲁班得理不饶人的说道:“你说什么意思,咱们庐江周氏虽比不上汝南袁氏和弘农杨氏等顶级士族,却也是出过三公的名门望族。” “高祖父周荣官拜章帝,和帝两朝尚书令,从祖父周景先拜司空后拜太尉,死后追封安阳乡侯,祖父周异官拜洛阳令,从父周忠官拜太尉,录尚书事,父亲周瑜更別说了,若非英年早逝,他就是江东的韩信,可你呢?” “你都快三十了还只是个小小的骑都尉,官小位卑不说还处处被我爹压制,在江东根本没有前途啊,甚至我爹巴不得你去死呢。” “现在吕蒙撤军,我爹被逼到荆州被刘备曹操关羽三面包围,明显是没有出头之日了,你继续跟著他除了搏个狗屁忠义之名还能捞著什么,周家想要再次辉煌,唯有投靠汉中王一条路。” “可咱家跟汉中王过节那么大,寻常投靠人家能用你吗,你在乌伤被关兴俘虏两次,关兴初到乌伤缺人缺粮,却寧可囚禁你也不重用你,为什么,人家不信任你啊。” “咱们周家跟我爹和刘备的牵扯有多深你不是不知道,若只是寻常投降,关家父子就算接受你也会防著你,不会给你任何出头的机会,如此过个一两代,咱们周家可就成寒门了,那样的话你对得起周家的列祖列宗吗?” “鑑於此,想要获得关家父子的信任就必须另闢蹊径,而且要快,关家父子初到江东立足未稳,这个时候投靠就是雪中送炭,將来汉中王北伐成功夺得天下,你最起码是个侯啊。” “若等关羽从巴蜀调来官员填补上江东的空白,你再投靠可就是锦上添可有可无了,別忘了邓芝已经赶到建业並被关羽任命为吴郡太守了,再来几个邓芝还有你周循什么事?” “夫君,周家已经走到绝境,荣辱皆繫於你一人之身,你愿意看著周家就此泯然眾人吗?” “至於母亲改嫁,那不很正常的事吗,武帝的母亲还是改嫁过来的呢,有人说什么吗,何进的儿媳妇被曹操收了,也没见何进孙子何晏寻死觅活啊。” “再说了,母亲今年才四十出头就守了十几年寡,你忍心她后半辈子都守寡吗?” 周循被说服了,他想到了庐江周氏曾经的辉煌,又想到了父亲死后孙权对他的防范,最后想到周家的前途,周家已经穷途末路,再不想办法就真的只能沦为寒门了。 沦为寒门容易,想再升为士族却难上加难,更有甚者连寒门的位置都保不住,直接被降为庶民,那样他可就真成家族罪人了。 想到那种后果,周循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比起家族沉沦,母亲改嫁確实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大汉风气在这摆著,谁来了也说不了什么。 周循的脸色好了许多,悠悠说道:“大虎你说的对,现在投靠关家父子是雪中送炭,再晚投靠就真是锦上添了。” “而且回建业的路上我才知道,关兴这个混蛋竟折腾出了新的启蒙方法並传给了所有將士,仅一月不到,那些原本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士卒便能默写十几个字了,有些聪明的甚至能在地上轻鬆写出一首歌,这要坚持个两三年你想想。” 在乌伤的时候周循还不知道城外的鬼哭狼嚎是將士们在唱歌,但回建业的路上就知道了,因为那些將士休息的时候也在地上练字,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练,关兴压根没打算隱瞒。 他和张承诸葛恪等人刚得知此事的时候差点没被嚇死,关兴这是在刨士族的根啊。 孙鲁班脑中浮现出数万將士蹲在地上练字的场景,震惊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关兴准备將麾下士卒全部教导出来,然后让他们进入官场取代江东官员?” 周循苦涩的说道:“没错,而且不需要多,数万將士只要教出两三千人就能完全取代江东的底层官员,將那群士族出身的基层官吏全部踢出去。” 宰相必起於州郡,猛將必发於卒伍,国家底蕴是否深厚,看的不是皇帝和朝臣是否优秀,而是各衙胥吏以及县乡官吏是否充足,他们才是国家的基石,是真正接触百姓,执行朝廷政令的那拨人。 曹操为什么强,因为他拥有足够的基层官吏,现在就算曹操死了曹丕上位,依然可以凭藉这些基层官吏將朝廷政令落实下去,给刘备孙权造成致命压力。 刘备之所以弱,就是缺少足够的基层官吏,就算打下新的土地也没人帮他治理。 这种现象放在目前的关羽父子身上尤其明显,否则关兴也不至於去干教士兵识字的苦差事啊。 关兴都被逼的教士兵识字了,可见他们父子面临的人才缺口有多大? 不过话说回来,关兴若真教导成功,甚至不需要教太多,只需教出一两千人,就能將江东士族彻底扫进垃圾堆。 教育既是培养也是筛选,从数万大军中筛选出千余成绩优异者应该不难。 要知道大汉的公务员比例远没有后世恐怖,千名基层胥吏足以覆盖整个江东六郡。 想到士族出身的胥吏被集体罢免的场景,孙鲁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震惊说道:“关安国竟敢这么搞,看来他的野心不止坐稳江东那么简单啊。” 周循抓起孙鲁班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柔情似水的嘆道:“是啊,幸亏有你,否则若等关兴教导成功,咱们周家怕真的要彻底没落了,家有贤妻旺三代,我周循此生能娶此贤妻,夫復何求啊。” 孙鲁班扬著眉毛傲娇说道:“知道就好,过来给我揉揉肩。” 说完坐在柴堆上等周循伺候,周循顺势站到背后帮她按摩,按著按著手开始不老实了。 第165章 心思縝密孙鲁班 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 周循正处於年富力强,激情四射的年纪,离家半年回来看到美艷娇妻,能忍得住才有鬼。 孙鲁班同样思念泛滥,却知道柴房不是表达思念的地方,抓住周循胡乱游走的咸猪手口是心非的说道:“你快回大厅吧,別让关兴张承他们等太久了,回去跟关兴好好聊聊,明后天將关兴请来家里吃饭。” 周循他爹可是东吴的原始股,在建业自然是有府邸的。 如今小乔虽然嫁给了关羽,她那两个成年的儿子却没跟过来,而是依然住在周府。 孙鲁班所谓的请关兴回家吃饭,自然是请到周府而非他们所在的关府。 周循不满的说道:“请他干啥,我还得上赶著巴结他?” 孙鲁班解释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娘接受了关老將军的提亲,將小虎许配给了关兴,关兴目前还不知道呢。” “是我让关老將军帮我保密,准备由我亲自向关兴说的,明天你將关兴请来,我把小虎带来,让他俩在咱家见一面,然后我再从中撮合,把这事给敲定了。” 孙鲁班接连给关家父子做媒,在关羽那里赚了很大的人情,因此获得了关羽极大的信任,允许她在城內外自由活动不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要求关羽也会欣然同意,比如关兴与孙鲁育这事。 周循愣神片刻,消化了关兴孙鲁育订婚的消息之后才愕然问道:“他俩的亲事不都定了嘛,你干嘛还多此一举啊?”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没必要徵求当事人的同意,所以在周循看来,孙鲁班的做法確实有些脱裤子放屁。 孙鲁班却没好气的骂道:“不这么做怎么能让关兴欠咱家人情啊?” “关二叔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老了,还能活几年啊,他走了江东不就是关兴的了吗,只有跟关兴搞好关係,咱们周家才能长盛不衰啊。” “你再想想,现在长江以南一分为三,我爹被夹在中间看似危险,却有曹魏这个强大的助力,曹魏不可能看著汉中王和关二叔灭掉我爹一统江南,所以目前的格局应该会保持很久,等关二叔走了,关兴不就变成新的江东之主了吗?” “再退一步,若汉中王和关二叔成功收復荆州统一江南甚至北伐成功,凭藉关兴的地位和战功,只要自己不作死,將来必会位列三公,甚至有资格问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將军,让未来的大將军欠你人情,在你看来是多此一举?” 周循的眼睛亮了,关家在季汉的地位太超然了,不是宗室胜似宗室,关兴又在绝境之际献出奔袭建业之计力挽狂澜,这份战功足以让他与国同休。 身份和战功双重加持,关兴在季汉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搭上关兴的战车,周家想不辉煌都难啊。 周循从背后抚摸著她的脸颊笑道:“还是夫人考虑周到,你的才智跟诸葛亮有的一拼啊。” 孙鲁班傲娇的说道:“所以说关兴跟小虎的事咱俩必须掺一手,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我没意见,但新人还没进门就把我这个媒人扔掉,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他俩的婚事別想绕开我。” 孙鲁班现在就是那个中间商,必须赚一手差价。 见周循的手又开始不老实的胡乱游走,她一把拍掉说道:“快去大厅吧,晚上早点回家,等关兴和小虎的事情解决了,我让娘帮关二叔说说,在关兴那给你谋个差事,今后咱就重新开始。” 周循转身来到孙鲁班面前,双手捧起孙鲁班的俏脸一顿乱啃,啃了她一脸口水才依依不捨的离去。 孙鲁班起身整理衣衫,出门赶到水井边洗了把脸,才返回厨房帮小乔做饭。 前院大厅。 关兴张承等人已在厅中落座,只是酒菜还没上来,几人干坐著多少有些尷尬。 毕竟先前还是敌人,回了趟家就变成了亲人,敌我变化太快,几人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好在关兴虽对突然多个后妈有些怨言,却也清楚关羽迎娶小乔的好处,而且知道现在的尷尬应该由他这个东道主来打破,忍不住訕笑道:“要不咱先打会麻將?” 他怕路上无聊,把周循张承玩的那副麻將也带回来了,现在正好用得上。 厅中坐的都是人精,淳于式尤甚,淳于太守知道他入伙最晚资歷最浅,又跟关家没有亲戚关係,因此及时捧哏道:“何为麻將?” 张承解释道:“麻將是……” 诸葛恪则直接起身离去,没等张承介绍完毕便抱著麻將重新返回,开口问道:“没桌子,放哪打?” 关兴说道:“就放地上吧,来来!” 摊子很快支起,关兴张承,全琮诸葛恪四人盘坐在地上开始玩耍,淳于式坐在张承后面努力学习。 打麻將属於社交活动,几圈下来关係没增进多少,气氛却缓和了许多。 周循进来发现几人玩的正欢,便没开口静悄悄的坐在了关兴与诸葛恪中间。 玩了不到一个时辰,关羽带著王甫进来了,看见地上的乱象诧异问道:“你们在干啥?” 几人连忙起身行礼,关兴解释道:“没啥,一个小游戏,爹你忙完了?” 说话的同时眼神示意诸葛恪將麻將收起,否则被老关没收了就没得玩了。 关羽无视他俩的小动作,走到主位坐定笑道:“让大家久等了,都坐都坐,上菜。” 很快菜餚便流水般的端了上来,关羽边碰杯边尬聊,聊了许久实在没啥跟这群晚辈胡扯的了,索性直奔主题道:“仲嗣,如今吴侯撤往荆州,江东官职空缺正值用人之际,不知贤侄可愿为汉中王效力?” 来了来了,终於来劝降了。 张承起身出列,躬身拜道:“愿听大王差遣。” 关羽捋须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代大王封你为奋武將军,隨我一起对抗魏军,你可愿否?” 什么意思,还准备让他领兵,对他这么信任? 张承拜道:“愿听將军差遣,只是……” 打魏军没问题,但是吴军呢,自己再怎么说也做过孙权的属臣,况且他爹还在江陵呢,將来在战场上跟自己老爹兵戎相见,多尷尬啊。 关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放心,只是对抗魏军,將来若与吴军发生衝突,肯定不会让你上前线的。” 与吴军交战时让谁去也不会让你张承去,你临阵倒戈了咋整? 张承闻言彻底鬆了口气,躬身再拜退回座位。 关羽又看向淳于式,淳于式连忙起身拜道:“愿为汉中王效力。” 关羽笑道:“那就封你为吴郡郡丞,前往吴县协助邓芝太守如何?” 淳于式大喜道:“喏……” 他是会稽太守,现在调为吴郡郡丞看似降职实则不然,吴郡可是江东第一大郡。 况且他刚刚投降,关羽不可能让他担任太守独当一面,这点觉悟淳于式还是有的。 关羽点头让他落座,又看向周循全琮诸葛恪三人笑道:“三位贤侄跟安国年纪相仿,你们年轻人玩的开,就留在安国身边如何?” 三人同时起身拜道:“喏……” 第166章 关羽的震惊 关羽跟这群小辈实在没有共同话题,而且知道他们离家太久急著回去与家人团聚,因此没聊多久就打发他们走了。 很快厅中便只剩下关羽关兴父子两人,关兴阴阳怪气的说道:“父亲,枯树发新芽,铁树再开,没看出来您还有这能耐呢?” 关羽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便说道:“我也给你……” 他本想说给你订了门亲的,话到嘴边突然想起答应孙鲁班的事情,果断闭上了嘴。 关羽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孙鲁班打的什么主意,但问题在於周家需要他的同时他也需要周家,这是双向奔赴互相成就的事情,他实在没理由拒绝,所以…… 关兴见他住口诧异道:“给我什么?” 关羽义正言辞的说道:“我给你说,你那两万大军我没收了,你在城中休息几天就回乌伤去吧。” 关兴愕然道:“啥玩意,你打劫啊?” “我原以为你顶多看上我的重甲营,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的贪心,你竟然要没收我全部兵马,却唯独不要我?” 这跟后世那些只要老实人的钱,不要老实人的人的渣男渣女有什么区別? 老关,我看错你了! 关羽也觉得这事乾的有些不地道,尷尬说道:“安国你听为父解释,如今吴军虽然撤走,但孙权绝不会善罢甘休,你觉得孙权接下来会干什么?” 关兴摊手道:“还能干什么,老老实实稳定內部唄,不调和內部矛盾的话,不用咱们打,他自己就先完了。” 关羽笑道:“调和这个词用的好,但孙权的现状你也知道,若內部矛盾无法调和呢?” 关兴脸色微变,忍不住惊呼道:“那就內部矛盾外部转移,所以……” 关羽说道:“所以孙权肯定还会进攻咱们,而且不可能再来打建业了,建业这边有魏军在,吴军不敢再来掺和,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会打哪里?” 关兴愤愤不平的骂道:“还用问吗,巴蜀地势险要他进不去,襄阳魏军强大他不敢攻击,建业你跟魏军交战他也不敢掺和,如此就只能过谷水攻大末,来捏我这个软柿子了。” “况且你刚才也说了,孙权继续出征是为了转移矛盾,如此打我就是最合適的,既能达到转移矛盾的目的,又能给江东士族收復失地的错觉,让江东士族看到回归的希望,不至於彻底跟他掀桌子。” 关羽说道:“就是这么个理,所以你要回到乌伤替为父守住后方,前方有多少魏军为父都不怕,但为父绝不允许江东鼠辈再次背刺,关键时刻从背后给我一刀,你明白吗?” 关兴明白了,老关这是被背刺出心理阴影了,所以要让自己替他守后方了。 不过老关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江东鼠辈做事確实太可恨了些。 关兴点头道:“父亲放心,只要我不死,江东鼠辈就別想踏入金衢盆地一步。” 关羽点头道:“为父对现在的你很放心,另外我听甘逊说你在乌伤建了座什么炼钢厂,那些重甲都是炼钢厂打造的,回去后继续打造,造好立刻给我送来,多多益善。” “还有铁锹钁头等农具,有多余的就给邓芝送些过去,吴郡平原才是咱们的粮仓,也是咱们跟魏军消耗的底气,所以你明白吗?” “还有水师,从吴郡调过去的船工木料由你全权接收,给我儘快打造並训练一支能与魏军水师抗衡的水师出来。” 关兴点头同意,关羽起身说道:“你早点休息,我回军营了,这几天就住那了。” 大战在即,他跟新到的两万大军还不是很熟,所以必须住在军营与士兵同吃同住,快速联络感情。 关兴跟著起身將他送出府门,又转身去给小乔请了个安,这才回房休息。 却说关羽,回到营中也没啥事直接睡觉。 最近喜事连连,关羽心情大好睡的格外香甜,早晨正做著美梦呢突然被一阵喊声吵醒。 吵闹声激发了关羽的起床气,翻身骂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 骂完突然意识到不对,营中士兵平时都是自己用鼓声叫醒的,啥时候起的比自己还早了? 意识到这点的关羽火速起身穿衣,走出帅帐一看当场傻眼。 只见关兴的两万大军此刻竟分成二十多个千人方阵进行训练,领头將校不断喊道:“向左转,向右转……” 千人方阵听到指令立刻转身行动,动作虽没达到整齐划一的地步,却依然將关羽震惊的瞪大眼睛。 因为他发现这么多方阵竟没一个人转错方向,两万大军竟都分的清左右。 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他训练了好几个月的大军都还做不到这个程度呢,让他们向右转,很多人都会转到左边,与队友面对面。 令行禁止虽是军中的基本操作,但基本的往往也是最难的,想要做到真心不易。 关兴的兵竟然初步做到了令行禁止,这太不可思议了,自己没收这两万大军的行为简直太明智了。 关羽没急著上前询问,而是回到帅帐取了个小马扎,坐在帐外耐心观看起来,他想看看这两万大军还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关兴大军的训练没什么亮点,就是简单的训练队形,然后围著校场步行,最后跑圈。 跑了一阵之后关羽原以为他们会解散,谁料並没有,而是各自散开蹲在地上画了个方框,然后走进方框內拿著筷子在地上写字。 写字? 关羽坐不住了,起身快步走向队伍,来到一名少年面前低头一看,惊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顺著他的视线看去,少年面前已经多了几行潦草大字。 狼烟起江山被圈。 后面那个字估计是不会写,所以画了个圆圈,圆圈后面还有个类似蝌蚪的符號,符號后面还有字。 龙旗圈,马长圈,剑气如圈,心似圈河水圈圈,二十年圈圈间谁能圈圈,两句话画了十几个圈,看的关羽一阵牙疼。 儘管如此,关羽依然被震惊的无以復加,他发现这少年的手上满是干活留下的老茧,再看他的打扮,明显是个大字不识的普通士卒,这样的士卒竟能写出十几个字,太不可思议了。 再扫视四周,发现所有士兵都在埋头苦写,没一个人偷懒,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万人都能写出一两行字啊,两万名识字的士兵,我的天吶…… 关羽忍不住低头问道:“小兄弟,你哪里人啊?” 少年起身行礼道:“稟將军,我叫夏天,娄县人士,目前是孟骏將军麾下第二部第三营第五曲第五屯第七队第八什的什长。” 关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头衔怎么这么长? 第167章 关羽听歌,精忠报国 关羽没纠结夏天那超长的头衔,而是盯著地上的字问道:“你画的这些圈是什么意思?” 夏天摸著后脑勺傻笑道:“忘了咋写,今天黑板没放出来,所以没啥抄,只能画个圈先替著。” 这回答还真诚实啊,诚实的关羽都不知道咋接了。 关羽重新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问道:“你啥时候学习写字的,是入伍前还是入伍后?” 夏天虽不识字却也不蠢,瞬间明白了关羽的意思,解释道:“入伍之后,確切的说是二擒张承之后,关將军创建汉军讲武堂,號召將士报名入学,最后因为没教室没老师,所以没办起来。” “但关將军写了首歌,教我们唱歌的同时让我们在地上抄写歌词,抄完继续抄,不断的抄,一遍遍抄,可我比较笨,从乌伤抄到建业也没全部记住。” 关羽看看他手中的筷子,再看看地上的字,忍不住嘟囔道:“这办法还真省事,你继续吧。” “喏……”夏天躬身行礼,蹲在地上继续书写。 关羽也继续在人群中穿梭,跟监考老师似的看看这个士卒写的再看看那个士卒写的,没看多久便通过交叉对比基本补全了歌词內容。 然后强忍著心中震惊耐心等待,等了小半个时辰终於等到孟骏宣布下课,原地休息的命令,抬手將孟骏招到近前问道:“孟將军,我刚听那位叫夏天的小兄弟说还有个什么黑板,怎么没放出来?” 他对孟骏的印象很好,因为这小子是涿郡涿县的,跟刘备张飞是老乡,爱屋及乌之下,关羽越看这小子越顺眼。 孟骏傻笑道:“本来每营一块黑板,写满歌词让將士们抄写,再每隔七天撤次黑板让大伙默写,藉此检验学习成绩,但回建业带的东西太多,实在顾不上再带黑板,所以……” “我们刚到建业,还没来得及准备新的黑板,暂时只能先將就著。” 关羽又问道:“那歌呢,夏天不是说还要唱歌吗,怎么没听见你们唱?” 孟骏扫了眼远处军营笑道:“前辈们还没起床呢,我们刚来就吵的前辈没法睡觉,不太好。” 呃…… 你还挺会为別人著想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关羽看看眼前努力学习的士卒,再看看远处军营,自己麾下那群还没起床的士卒,顿时就来火了。 同样是士卒,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你们就不能跟孟骏他们一样有上进心吗? 关羽说道:“所有人集合唱歌,让我听听你们怎么唱的。” “喏……”孟骏后退喊道:“集合。” 两万分散的大军迅速集结在一起,站稳之后孟骏起头,將士们跟著孟骏的节奏唱起了已经唱的滚瓜烂熟的《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热血的旋律瞬间便將关羽拉回战场,让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將士的喊杀和战马的嘶鸣声,眼前更是浮现出了战场之上双方將士来回衝杀的场景。 伴隨著这些场景,一股热血在他胸中快速凝聚,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提上青龙偃月刀向魏军杀去。 与清澈愚蠢,迷茫懵懂的普通士卒不同,关羽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战的,他的目標一直都是追隨大哥匡扶汉室。 为了这个目標,他斩顏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將,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可不管他如何努力,匡扶汉室的目標依旧遥遥无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无力。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这首歌的意境与关羽的心境完美契合,听的关羽原地愣神老泪纵横。 与此同时,歌声传出数里传进尚未起床的关羽大军耳中,帐中士兵被歌声吵醒,纷纷出帐观看。 站在帐外看著校场中央那支鬼哭狼嚎的大军,有人忍不住埋怨道:“少將军的兵大清早不睡觉,起来狗叫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自家校尉呵斥道:“闭嘴,好好听著。” 士兵们没敢再说话,老老实实侧耳倾听。 没了噪音干扰,歌声清晰的传入士兵耳中,士兵们脸上懒散的笑容逐渐消失,吊儿郎当的身形逐渐站直,看向唱歌大军的眼神也逐渐由原先的恼怒不屑转为庄严肃穆。 他们也是大汉子民,他们的祖先曾隨霸王征战天下,也曾隨卫霍征討匈奴,他们的父辈更是追隨孙坚討伐董卓,追隨孙策征討江东,打的山越现在都不敢露头,他们不是江东鼠辈,而是根正苗红的江东子弟。 他们依然有著大汉子民特有的傲骨,有著以身报国的赤胆忠心,歌词中“马蹄南去人北望,我愿守土復开疆”的愿景同样引起了他们的共鸣,让他们也忍不住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数万大军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站在帐篷下静静的听著,而且许多人都跟歌声產生共情,脸上多了两道泪痕,还有许多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让其涌出。 歌声结束,余音却还在耳边迴荡,有人没有听够,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唇前大声吼道:“再唱一次。”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再唱一次,再唱一次……” 背对著他们的孟骏听出了他们语气中的颤音,转身看著帐篷边殷切期待的士兵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同样带著颤音吼道:“狼烟起江山北望……” 歌声再次响彻营地,甚至传出营地传到城內,刚刚起床,骑马正朝这边赶的王甫听到歌声微微一愣,猛甩马鞭加快速度朝大营赶去。 走进大营瞬间愣住,看看唱歌的方阵,再看看帐边倾听的大军,再听听让人热血激盪的歌词,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似的也愣在了原地。 愣神的他没注意到,许多刚刚起床的百姓也被歌声吸引过来,隨著时间推移,营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唱歌大军见观眾这么忠实,唱的越发卖力,一遍唱完又唱一遍,足足唱了十几遍,唱不动了才停下。 关羽终於回神,看著唱的满头大汗的士兵激动的鼓起了掌,而且举起来鼓,让远处的士兵都看到。 士兵见自家將军都鼓掌了,那还有啥好说的,跟著鼓唄。 一时之间营中掌声雷动,听的唱歌士兵集体露出害羞般的傻笑。 掌声停止,王甫小跑到关羽面前问道:“君侯,什么情况?” 关羽简单解释一遍,召来孟骏说道:“让你的人继续回到方框写字,只能写字不能出声。” 说完又对王甫说道:“让咱们的人排队过来观看他们写字,记住轻手轻脚,只看不说。” 第168章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关羽被这支大军的日常行为震惊的不轻,震惊过后脑中便浮现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跟关兴两支大军有著本质上的差异,如何能快速的磨合到一起? 关羽的办法是学习,让麾下大军意识到与眼前新兵的差异,藉此激起將士们的好胜之心,让他们也跟著学习。 拿著筷子抄歌词又不难,是个人都会啊,没理由关兴的人做得到,你们却做不到吧? 在关羽的统一调度下,孟骏指挥大军退回方框写字,王甫则带领大军以屯为单位排队观看。 王甫亲自带领百名排成长龙的士兵,进入阵中宛如长蛇般蜿蜒行走,行走过程中看著士兵用筷子写出的扭曲大字,震惊的眼珠都差点喷出来。 震惊归震惊,他却记著轻手轻脚,只看不说的军令,老老实实转完一圈回到队伍,带著下一屯继续进阵观摩。 如此往返十多次,等没进去的士兵都熟悉流程之后才將指挥权交给身边校尉,来到关羽身边以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君侯,可否借一步说话?” 关羽带著他返回帅帐,刚一进帐王甫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少將军的兵竟然个个都会写字,这太不可思议了吧,我不会还在梦里没睡醒呢吧?” “要知道这可是张承的兵,少將军接手没几天,短短数月便教到如此程度,再过个两三年岂不是要上天?” 其实两三年也学不了多少,顶多认识数千个常用字而已,学问肯定高不到哪去,比士族子弟差远了。 甚至別说两三年,就算给他们一辈子,他们也甭想在学问方面超过士族子弟,但架不住人多啊,那可是足足两万大军。 这些人不需要全部成才,哪怕只有一成学有所成也是个恐怖的数字。 別忘了量变可是会引起质变的,蚂蚁多了也是能咬死大象的。 关羽眼中同样残留著震惊,没有装叉老实说道:“不怕你笑话,我刚看到他们写字时也是跟你一样的表情,太震撼了,从古到今没人这么玩过。” “但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等他们学有所成看得懂公文之后,我就可以將这群人分到各郡县担当底层胥吏,县衙胥吏可不需要多高的学问,识字就行。” “先让他们在县衙歷练两三年,再优中选优让他们担任各房主事及县尉县丞等佐官,再担任县令郡守,真到了那天我就可以將那群只吃不吐的士族彻底踢开,用这群新晋的学子將士族逐渐取代……” 想到士族被完全取代的场景,王甫忍不住头皮发麻背冒冷汗,牙齿打颤的说道:“不能吧,士族的底蕴可不是这群大头兵能比的,大头兵担任基层胥吏没问题,但做县令郡守等官的话,怕是能力不足吧?” 关羽冷哼道:“能力足不足可不是士族或者这群愿意学习的大头兵说了算的,而是陛下说了算的,陛下说谁有才,没才也是大才,陛下说你无才,就算你有曹子建的才华也是个废物。”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不是千里马得伯乐说了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曹操有才吧,不照样被十常侍逼的回乡种了两年地?” “张承周循,诸葛恪全琮几人有才吧,他们几人虽不是什么大才,但也比甘逊孟骏之流强出不少吧,可安国寧愿囚禁他们也不用他们,他们不照样没招吗?” “所以这群大头兵的才能足不足,能不能担任县令太守,不是他们和士族说了算,而是由我关云长说了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再说了能力是培养出来的,真到了那个位置没几个胜任不了的,多吃几次亏,多挨几次毒打就什么都会了,我不也是从卖绿豆红枣开始的吗?” “还有汉中王,当年织席贩履的时候,你能想像到他会当汉中王吗,现在当了汉中王,你觉得我们俩称职吗?” 王甫:“……” 这话让我咋接,我能说不称职吗? 况且你俩確实挺称职的,普天之下能打过你俩的有几个? 关羽没指望王甫回復,继续说道:“所以真有这么一支识文断字的大兵在手,用不用他们取代士族,或者什么时候取代士族,得看我心情。” “而且这些大头兵除了充当胥吏,还可以担任基层將校啊,士族为什么豪横的敢跟朝廷和诸侯叫板?” “因为队长屯长等基层將校和校尉都尉等中层將领绝大多数都是士族出身,军队跟士族深度绑定,他们可以越过诸侯指挥军队,再不济也可以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孙权在逍遥津为什么会败,不就是因为江东士族无心北伐,出工不出力,甚至暗中故意拖后腿吗?” “可若这群基层將校和中层將领都是咱们自己培养的士兵担任呢?” 王甫震惊说道:“若真是我们的人担任就等於將士族彻底排挤在了军队之外,士族在军中不会再有任何话语权,同时咱们对付士族的时候也不再有顾忌,逼急了灭掉士族九族都行,如此一来,士族可就跟普通百姓没啥两样,必须乖乖接受朝廷安排了。” 士族之所以豪横,是因为他们的触手伸到了各行各业各个角落,尤其是军中和衙门,然后凭藉这些触手干扰朝廷政策,藉此谋取私利。 若將士族在军中和衙门的触手彻底斩掉,那所谓的士族就跟待宰羔羊没区別了。 你在关键岗位上都没人了我还怕你干啥,敢不听话隨时都可以灭了你,然后找另一个人代替你。 关羽悠悠说道:“我说这么多並不是真的想用大头兵取代士族再灭掉士族,而是想藉此告诉士族,你们並非无可替代,所以给我老实些。” “毕竟士族也是大汉的一份子,甚至是大汉的中坚力量,若安守本分的话,发挥出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 王甫拜道:“末將明白了,还是君侯看的透彻。” 关羽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所以唱歌练字的事得继续进行下去,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回头再去找找安国,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好想法,爭取都学过来。” “汉中王目前最缺的就是这种基层人才,咱们既然有办法就要多培养一些,將来肯定用得上。” “而且汉中王匡扶汉室一统天下之后,肯定是要变法改革打压士族的,咱们现在培养的人才越多,將来汉中王的底气就越足,明白吗?” 王甫躬身拜道:“君侯高瞻远瞩末將佩服,末將这就去找安国公子请教。” 说完转身离去,关羽也跟著走出帅帐,站在帐外看著练字的士兵,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战意。 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早年遭受过贪官污吏的欺压,因此非常清楚士族对百姓有多残忍。 第169章 关兴的伟大目標 校场上的观摩学习还在继续,数万大军排队观摩可是个大工程,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这毕竟不是集体衝锋,而是以屯为单位排队观摩,耗时很正常,况且最近又没啥事,慢慢来唄,急个锤子。 他们不急,蹲在地上写字的新兵却很急,数个时辰下来手也酸了腿也麻了,真的快撑不住了,只能在心里不断哀嚎道:“你们特么的能不能快点,就看几眼的事有必要跟蜗牛似的慢慢磨蹭吗,逛街呢?” 孟骏同样有些坚持不住了,碍於只能写字不能出声的军令不敢出声走动,却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思忖片刻果断將筷子扔到一边,然后改蹲为坐,盘膝坐在地上静等观摩结束。 同时朝旁边士兵压了压手,示意他们也坐下休息,士兵有样学样,纷纷停止写字並小范围活动酸麻的腿脚。 方框已经写满了,不写也说得过去,你们慢慢看唄。 如此持续了近三个时辰,所有人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了才观摩结束,开始排队吃饭。 吃饭过程中,王甫命人传出一则消息,从明早开始,建业守军跟关兴大军一起唱歌写字,而且要比关兴大军更勤奋,爭取將被落下的进度追上来。 消息一出建业守军全傻了,看向关兴大军的眼神逐渐不善了,就连表情都开始咬牙切齿了。 该死的,原以为来的是同行,没想到来了群卷王,这是要卷死他们啊。 以后日子还能过吗? 王甫却不管这个,放出消息让建业守军先做心理准备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赶往关府向关兴请教去了。 他现在也发现关兴的脑迴路跟正常人不同,总能时不时的蹦出一些奇思妙想,达到点石成金的效果,这些奇思妙想若能都学过来並落到实处,会让他们后面的工作事半功倍。 说白了王甫是个拥有很强执行力的能吏,给他明確的方向,他能把事情办的近乎完美,但若没有方向他就只能抓瞎了。 王甫请教关兴就是寻找方向的,得让关兴教教他怎么做。 王甫骑著快马赶往关府,刚到门口就见关兴与周循结伴而出,然后周循上马离去,关兴对著周循的背影挥手道:“大哥慢走啊,咱们晚上见。” 说完便准备进府,转身的瞬间发现王甫正朝这边赶来,连忙迎上殷切笑道:“王从事,你是来找我的?” 王甫不答反问道:“你跟周公子这是……” 关兴笑道:“他请我晚上到他家赴宴,说是增进一下兄弟感情,我俩现在毕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嘛,老跟以前一样僵著也不好,你说对吧?” “呃……”王甫明白了,这是要邀请他去周府跟孙鲁育幽会啊。 不出意外,晚上关兴就能见到他的未婚妻了。 关兴与孙鲁育的婚事目前整个建业都知道,唯独关兴这位新郎不知道,想想也挺搞笑的。 王甫笑道:“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要不咱们聊聊?” 关兴说道:“进大厅聊吧,桌上还有些我跟周循吃的剩菜呢,咱们边吃边聊。” 王甫:“……” 请我吃剩菜,你咋好意思开口的? 他原本还对隱瞒关兴婚事的事有些愧疚,现在好了,心安理得了。 两人並肩走进大厅坐定,王甫直奔主题道:“少將军,是这样的……” 听完讲述关兴一阵咋舌,谁说古人蠢的,这不挺精明的吗? 大汉朝廷非常清楚读书的重要性,也清楚知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危害性,所以立国至今一直都在创建学堂推广教育,试图通过培养更多读书人的方式来稀释掉士族在教育界的占比,毕竟读书人越多,朝廷的选择就越多嘛。 鑑於此,大汉在教育方面一直都是很开明的,甚至被称为皇后之冠的邓绥邓太后还创办过女子学堂,建立的“元初学宫”更是开了男女同校的先河。 没错,男女同校不是后世才有的,邓绥太后主政的时候就有了,只是没坚持下来。 先辈都如此开明,关羽王甫等后辈自然不会墨守成规。 弄明白原委,关兴心酸的说道:“王叔你有所不知,在乌伤的时候无人可用,想干点什么根本找不到合適的人,所以才动了创办学堂自己培养的念头。” “我原本是打算创办汉军讲武堂,挑选千八百人集中教导的,但乌伤的情况你也知道,要啥没啥穷的都快尿血了,我想给学生上课连个教室都找不到,所以就怎么省钱怎么来了。” “至於后面,我准备將学校分为小学,中学,大学三个等级,目前拿筷子在地上画的就算小学生了,小学生每月进行一次月考,每半年进行一次期考,每三年进行一次升学考,通过考核的升入中学。” “中学生同样进行考试,三年后考入大学继续深造,目前就这个,后面的还没想好。” “学校既是教育的圣地,也是筛选的筛子,通过考试的方式將优秀人才筛选出来继续教导,至於那些实在学不进去的,绑在学校也没用,不如放归社会,去干点其他的。” 有句话关兴没说,他是准备將大汉带入工业时代的,想进入工业时代就得建立工厂,建立工厂就需要大量的工人,工人跟农民不同,需要一定的知识基础,至少得有个小学文凭不是。 將大汉带入工业时代是个耗时费力,甚至短期內难见成效的事情,但关兴不怕,他有的是时间,初步给自己定的期限是三十年。 歷史上的原主虽然死的早,但他喝了这么久程老头的药,不至於跟原主一样短命吧? 他不需要长命百岁,只要能活六十就够了。 他虽说的轻鬆且有所保留,王甫却听的两眼放光,激动说道:“小学中学大学,將教育分成三个层次,適合读书的继续深造,不適合的放归社会,这確实是个好主意。” “而且放归社会的庸才读过几年书也算识文断字,就算回乡种地也会比大字不识的父辈强出不少。” “少將军,这是利在千秋的事情,完全可以一试,我这就挑选府邸建立学堂,你等我好消息。” 建业的环境比乌伤好太多,要知道江东士族大多都隨吕蒙撤去了荆州,人虽离开,府邸和庄园却没带走,这些府邸庄园完全可以充当临时学校,不至於让学生连个教室都找不到。 而且王甫也不缺办学资金,江东士族留下太多財富,短时间內是完全够用的。 条件有了,自然要擼起袖子大干了,因为对王甫来说,此事干成的好处太大了。 首先可以培养出无数门生,將来见到刘备,凭藉这份功劳完全可以官升三级,甚至进入朝廷中枢。 其次真到桃李满天下的那天,自己恐怕也能成为孔子那样的至圣先师,受到后世敬仰。 至圣先师的目標有点遥远,但被尊为教育界始祖,建庙供奉还是有可能的。 既能升官发財又能被后人敬仰,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有什么理由不做? 第170章 关兴偶遇孙鲁育 王甫已经取代张昭,成了江东名副其实的二把手,总揽一切政务。 教育也属於政务,他完全可以自行决断处理,甚至都不需要请示关羽,所以王甫从决定乾的那刻起,事情便算是成功一半了。 想到被后世建庙供奉,香火不断的美妙场景,王甫激动的全身毛孔都在哆嗦,起身说道:“少將军你忙,我这就去选校址,然后回军营教书,爭取三个月內选出第一批中学生。” 他可等不了三年,准备利用三个月的时间从数万大军中筛选出千名成绩优异者,將他们送进中学悉心教导,爭取在一两年之內將第一批人才培养出来。 乱世一切从快,很多事情都是赶鸭子上架,从实践中学习的,不可能让你像在盛世一样,按照程序按部就班的慢慢来。 就拿刘关张三兄弟討伐黄巾来说吧,三人刚上战场也是屁都不会只会靠蛮力衝锋,打著打著就学会如何排兵布阵,保障粮道等必备技能,干中学嘛。 王甫说完迫不及待的离开,关兴却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挠著鼻子,看著他即將跨过门槛才说道:“我还有件教学的神器,保证让你事半功倍,不知王从事有没有兴趣?” 王甫右脚已经抬起並跨过门槛,闻言丝滑转身,以比离开时更快的速度返回关兴面前,抱拳笑道:“请少將军赐教。” “你等我会。”关兴起身从后堂离开,再次回来时手中多了个尺许长宽的木盒,递给王甫说道:“你先看看。” 王甫返回座位,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一看脸色微变,只见木盒中铺著一层洁白如雪的东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王甫小心翼翼的將其拿出,惊讶发现手中厚厚一沓竟是分开的,两手揉起一张拿到近前仔细观看片刻,瞪大眼睛倒吸凉气道:“这竟然是纸,不对,我见过蔡侯纸,不可能这么白,手感也不可能这么好,少將军这……” 关兴揶揄道:“这確实是纸,是我召集乌伤的工匠改良出来的,你可以將其当做蔡侯纸2.0版。” 王甫没心情听他瞎扯,跑到关心面前拿起笔墨在纸上隨便画出两笔,盯著观察片刻再次惊呼道:“竟然不泅墨,好东西啊,那这……” 他想问纸的配方產量造价等详细情况,话到嘴边突然改口道:“哎呀少將军,你还是直接说吧,別让我猜了。” 关兴摊手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没点底气我怎么敢创办汉军讲武堂啊?” “这种竹纸就是我办学的底气,明確告诉你,纸是用竹子做出来的,成本不高且携带方便,完全可以取代绢帛竹简成为新的文字载体,但……” “目前只是研究出了配方,还没达到量產的地步,再给我半年差不多就能无限量供应了,再不济也能保证学校的正常使用。” 王甫激动道:“少將军,你可真是咱们大汉的福星啊,我等你好消息。” 说完將纸重新放进盒中,抱著盒子撒腿就跑,生怕跑的慢了关兴把盒子要回去。 关兴看著他的背影无语道:“注意保密,別让校事府的密探知道。” 纸的存在暂时还不能泄露,一旦泄露,以曹魏的底蕴肯定能召集工匠快速研究出来。 毕竟已知和未知的区別是很大的,比如后世的核武器,没研发出来之前,各国都不知道这玩意的存在,都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但若哪国先研发出来,其他国家就算没有任何技术支持也会號召本国科学家朝核武方向集中攻坚,研发出的时间绝对比第一个研究出核武的国家所需的时间短。 这就是有方向和没方向的区別,曹魏不知道竹纸存在时可能不会朝这方面努力甚至不会朝这方面想,但市面上一旦出现竹纸,让曹魏知道了这玩意的存在,以曹魏的人才底蕴,研发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王甫头也不回的喊道:“少將军放心,我有分寸。” 关兴微笑起身回房午休,准备睡醒之后再去周府赴宴,虽然不知道周循找他啥事,但还是要保持精力全力以赴的。 酉时刚到,关兴便带著朱超周山两位亲兵赶往周府。 与此同时,孙鲁班也已做好宴请关兴的所有准备,並且派人在府內的墙角蹲守,看见关兴立刻传信。 周府占地极广,墙角到府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完全可以提前预警,一名家丁踩著梯子趴在墙头耐心等待,看见关兴的身影立刻低头喊道:“来了。” 梯子下方的同伴火速转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去后院向周循孙鲁班夫匯报。 后院臥室之中,孙鲁班正坐在梳妆檯前帮孙鲁育化妆,边化妆边调侃道:“夫君你看,咱妹果然天生丽质,这要走出去还不得把关兴给迷死?” 孙鲁育羞的俏脸发烫道:“姐姐还是不要了吧,我怕……” 孙鲁班安慰道:“没啥好怕的,见你未来夫君你怕啥,姐是过来人,听姐的准没错。” 孙鲁育还待再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喊道:“公子,夫人,关將军到了。” 三人同时一惊,孙鲁班急道:“夫君你快去迎接,我们隨后就来。” 周循开门离去,孙鲁班火速取来长裙给孙鲁育披上,然后拉著她离开房间直奔前院大厅。 却说关兴,赶到府前翻身下马,跟著门房直奔大厅,还没穿过前院就见周循快步朝这边走来,热情笑道:“安国来了,酒菜已经备好,咱们里边请。” 关兴谦虚笑道:“大哥请。” “你先请。” “你请。” 两人虚偽的互相谦让片刻,关兴率先向大厅走去,周循落后半步急忙跟上。 谁料刚踏上大厅前的台阶,孙鲁班孙鲁育姐妹突然从拐角走了过来。 姐妹俩像不知道关兴出现似的,脸上露出剎那慌乱,准备原路退回又觉得不合適,略一踌躇便硬著头皮过来行礼道:“见过关將军。” 隨著行礼,一股香风吹进关兴鼻孔,让关兴忍不住一阵恍惚。 孙鲁班现在算是自己嫂子,关兴没敢盯著她看,自然而然的就將目光投到了孙鲁育身上。 目测发现孙鲁育的身高竟能达到168左右,比孙鲁班还高出许多,完全不像个南方小土豆。 而且穿著一件紫色长裙,在孙鲁班的刻意打扮之下竟然露出一丝少妇的韵味,当场就將关兴给迷住了。 关兴也半年没见过女人了,骤然见到这样的美女,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滴。 孙鲁班行礼的同时也在偷偷打量著关兴的表情,见他神情恍惚心中大定,却脸色如常的再次行礼道:“妾身先告退了,你们聊。” 说完拉著孙鲁育离去,转身的剎那,裙摆又掀起一阵令人迷醉的香风。 第171章 都是套路啊 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貂蝉赛天仙。 在军营的这半年,关兴每天接触的都是抠脚大汉和不洗澡的大头兵,闻到的都是汗味霉味和臭脚丫子味,现在突然闻到久未体验的芬芳,自然当场就迷失了。 此刻的关兴就像刚从狮驼岭来到盘丝洞,眼神本能的隨著孙鲁育的倩影移动,那曼妙的背影越看越让他有犯罪的衝动。 他打量周循小姨子的同时,周循也在背后打量著他,看著他仿佛吸到孙鲁育背上的目光,周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原来你关安国也不是啥正人君子嘛,果然再厉害的人也是有弱点的。” 如此想著,周循上前拍向关兴的肩膀。 只是轻轻拍打,关兴却像触电似的猛一哆嗦,回过头来像做坏事被抓现行似的,咧嘴訕笑道:“大哥请。” 周循这次没有推辞,迈著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大厅,关兴却跟小弟似的亦步亦趋的跟著。 来到大厅坐定,周循率先举起酒樽笑道:“安国,咱哥俩相识这么久还没好好喝过酒,今天说什么也得不醉不归,请。” 关兴连忙举樽笑道:“大哥请。” 喝完没话找话道:“今天天气不错。”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周循小姨子的曼妙倩影,早把提前在心里打好的草稿给忘了。 周循则想著怎么不著痕跡的推进剧情,同样没有閒扯的欲望,兄弟俩的心思都不在交谈上。 眼看气氛就要再次陷入沉默,孙鲁班从后堂出来了,站到周循身边欠身拜道:“妾身见过关將军,招待不周还请关將军见谅。” 关兴连忙起身还礼道:“嫂子客气了,请坐。” 孙鲁班也是关兴中意的那款,关兴却对她生不起丝毫邪念。 倒不是因为她是周循的媳妇自己的嫂子,而是孙鲁班本身带刺,他觉得把握不住。 这娘们在歷史上可是执掌过东吴朝政的政治女强人,这种事业型女强人不是那么好掌控的,跟她產生曖昧容易把自己折进去。 相比之下,关兴还是喜欢孙鲁育那样心地善良,听话懂事的。 所以还是跟孙鲁班保持距离的好。 如此想著,关兴轻咬舌尖促使自己清醒,跟孙鲁班遥碰一杯笑道:“嫂子请。” 孙鲁班礼貌微笑道:“將军请。” 两人各自落座,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閒扯,孙鲁班非常精通谈话技巧,不著痕跡的將谈话內容往她希望的方向引导,等铺垫的差不多了才装作不经意的嘆道:“安国,嫂子愁啊,我妹小虎你也看见了,年方二八该找婆家了,昨天我娘还跟我说起这事,让我务必帮小虎寻觅一个如意郎君,但……” “江东的情况你也知道,排得上號的青年才俊都隨吕蒙撤往江陵了,如意郎君实在是不好找,要不你帮帮嫂子,给我推荐几个配得上小虎的青年才俊?” 关兴闻言不知为啥,心头猛的颤了一下,愕然道:“啊……” 没记错的话歷史上孙鲁育嫁给了吴郡朱氏出身,族长朱桓的堂弟朱据吧。 现在朱桓降了曹魏,朱据又被孙权带去了江陵,孙鲁育跟朱据明显是没戏了,孙鲁班帮妹妹另觅良婿也无可厚非。 而且孙鲁育嫁给谁跟自己也没关係,但为啥心里空落落的像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呢? 前世得知女神刘一菲官宣恋情的时候貌似也是这种感觉。 悲催的男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关兴果断拒绝道:“我一军中丘八哪认识什么青年才俊吶,认识的那些大头兵二小姐也看不上啊。” 孙鲁班时刻观察著关兴的微表情,闻言故作遗憾的嘆息道:“这可如何是好啊,江东的才俊不是去了江陵就是已经订婚,实在是难找啊,难道小虎要一直待字闺中吗,那还不得被流言蜚语给淹死啊。” 说完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像极了为儿女婚事操碎心的老母亲。 周循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咳嗽一声插话道:“安国不还没成亲嘛,如今的江东才俊哪个比得上安国啊?” “啊……”关兴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惊喜包围,看向周循的眼神满是感激。 好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孙鲁班脸上適时露出一丝怎么把你忘了的惊喜表情,又迅速收起遗憾嘆息道:“我当然知道安国没成亲,但安国家世显赫又屡立战功,已有冠军侯霍去病之风,小虎怕是配不上啊。” 关兴在心里狂“配得上配得上”,嘴上却矜持笑道:“嫂子说笑了,二小姐出身名门,我河东关氏却世代寒门,是我配不上二小姐才对。” 他虽然很想立刻答应,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急切不是,男人也要矜持嘛。 孙鲁班摇头道:“关將军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祖父文台公(孙坚)也是寒门出身,家世比关老將军强不了多少,从出身上来说,咱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了。” 说著起身来到关兴的桌案前坐定,笑道:“嫂子是个直性子不喜欢绕弯子,安国你直接告诉嫂子,对小虎有没有意思,若有我去跟我娘说,若看不上我孙家就当我没说。” 周循从旁帮腔道:“是啊安国,愿不愿意给句痛快话,大老爷们总不能让小虎主动找你吧。” 关兴一想也是,该主动的时候不主动,等孙鲁育另觅良人他可就抓瞎了。 如此想著,关兴双手开始在身上摸索,摸了半天发现自己来的仓促啥也没带,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突然发现站在身后的护卫朱超腰间掛著一枚玉佩。 没记错的话,这枚玉佩还是自己从搜刮的金银珠宝中挑选出来,特意奖给朱超的。 不管了,先借来用用。 关兴伸手拽下朱超腰间玉佩,递给孙鲁班笑道:“嫂子,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朱超看著被拽走的玉佩心疼的嘴角抽搐,却明智的没有多言。 孙鲁班则接过玉佩笑道:“放心,包在嫂子身上,你们聊,我再去给你们做两菜。” 说完將玉佩塞进袖口起身离开,周循却说道:“这酒喝的人寡然无味,要不出去转转,安国你还没来过周府呢吧,我带你去逛逛?” 关兴本就不爱喝酒,大汉的酒又不咋好喝,便起身说道:“也行。” 两人离开大厅慢悠悠的晃悠到了后院,七拐八绕的转了几个弯,关兴扭头不等定神,就看见了坐在湖边凉亭中餵鱼的孙鲁育的身影,不由一愣。 周循却抱著肚子喊道:“哎吆,肚子怎么有点疼,我先去趟茅房啊。” 说完不等关兴答应便转身逃跑,留下关兴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172章 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故作矜持 关兴转身扫视一圈,发现偌大的院中只有他和孙鲁育两人,没怎么犹豫便迎了上去。 他也是纵横过情场的人,知道异父异母的亲哥嫂在给自己创造机会自然不会浪费。 躡手躡脚的来到孙鲁育身后,看著她手中的鱼食轻声笑道:“餵鱼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將孙鲁育嚇了一跳,转身见是关兴慌乱行礼道:“见过关將军。” 说完侧身就要离去,关兴急忙叫住她訕笑道:“二小姐,这个那个,你姐夫去茅房了把我扔下了,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帮忙带个路啊?” 周府就这么大怎么可能迷路,这明显就是没话找话的託词。 但那又如何,搭訕美女肯定得找个话题啊,话题假不假不重要,美女愿不愿意跟你搭訕才重要。 不愿意跟你搭訕,你的话题再有吸引力人家也懒的搭理你。 但若愿意跟你搭訕,话题再假都无所谓,因为她会自己骗自己。 这叫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故作矜持。 果不其然,孙鲁育相信了他的鬼话,假装思索片刻犹豫道:“那好吧,將军这边请。” 关兴顺著她的指引边走边笑道:“我听说喜欢小动物的女孩都很善良,二小姐美若天仙又心地良善,天下女子在你面前怕是要集体自惭形秽嘍!” 孙鲁育羞的俏脸通红,心如鹿撞的说道:“將军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好?” 关兴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的优点你自己当然很难发现,对了,刚才湖里那几条红色的鱼是什么啊,我怎么没见过,看著很名贵的样子。” 屁的没见过,关兴连鯨鱼都见过,虽是电视上见的,但也算见多识广了。 孙鲁育知道他在胡扯,却故作不知的顺著他的话题说道:“那是金鱼,是周大都督在世时养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隨著閒聊,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因陌生而產生的尷尬逐渐消失。 另一边,周循並未去茅房,而是绕到房屋背后顺著梯子爬上房顶,上去发现孙鲁班正趴在房顶上望著湖边。 周循像早就知道孙鲁班在此一样,过去趴在孙鲁班身边问道:“怎么样?” 孙鲁班朝正在园散步的关兴和孙鲁育努了努嘴,忍不住笑道:“我就说郎有情妾有意嘛,这不对上眼了嘛。” 周循没再多问,趴在孙鲁班身边搂著她的肩膀耐心观看。 在他俩的注视下,院中两人跟相见恨晚似的越聊越尽兴,聊著聊著竟然又回到了湖边凉亭,坐在凉亭的长椅上促膝长谈,关兴不知说了什么,把孙鲁育逗的咯咯直笑。 两人的笑容激起了孙鲁班的好奇心,诧异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周循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关兴巧舌如簧的,连数万敌军都能蛊惑的投靠自己,哄骗你妹还不是手拿把掐?” 孙鲁班不悦的说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循:“……” 你这杀伤面有点广啊,男人怎么你了? 夫妻俩趴在房顶上继续观望,见天都快黑了亭中两人依旧不准备结束,周循急道:“不好,咱得出手干预了,否则再聊下去他俩怕得提前入洞房了。” 孙鲁班愕然道:“不会吧,关兴应该不至於这么急切吧。” 周循冷哼道:“別人不至於关兴肯定至於,你可以相信关兴的能力,但绝不能相信这小子的人品,礼法道德对他没用。” 孙鲁班急道:“你说的有道理,而且我那傻妹妹……你快去阻止他俩。” 两人已经定亲,入洞房虽是迟早的事但成亲之前绝对不能迈那一步,否则关兴怎么看孙鲁育,关羽又怎么看他们孙家? 他们孙家也是要脸面的,所以成亲入洞房的顺序绝对不能乱,必须先明媒正娶再入洞房。 “我这就去。”周循爬下梯子,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凉亭。 凉亭之中。 关兴跟孙鲁育聊歷史聊野史聊曹魏的宫闈秘事,说的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孙鲁育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知识渊博见解独特,甚至某些想法跟关兴无比契合,两人越聊越尽兴,相见恨晚的感觉油然而生。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若无人干扰的话,他俩能聊到明天早上。 可惜周循夫妇不给他俩这个机会,关兴口若悬河,说的正尽兴呢就听见周循远远喊道:“安国,你怎么躲这了,找你半天了。” 话说一半突然被人打断,关兴气的恨不得拎住周循的脑袋將他扔到河里餵鱼。 凉亭离你先前跟我分开的地方就十几米,而且周围空旷一览无余,只要回到原点就能看见,怎么可能找半天? 你丫就是故意的! 关兴虽然不爽却也知道人家担心小姨子没错,只好起身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一个没注意怎么天都快黑了,二小姐,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咱们回头再聊。” 孙鲁育欠身拜道:“將军慢走。” 关兴微微点头,转身来到周循面前笑道:“老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待会宵禁可就回不去了。” 战时是有宵禁的,天黑之后关门净街,还在街上乱晃的都会被抓起来,关兴虽然不怕但终归是件麻烦事,而且自家定的宵禁制度自己都不遵守的话,还要制度干嘛? 周循知道宵禁存在,因此假意挽留几句便送他离开府门,等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才转身离去。 关兴则骑在马上边往家赶边想著心事。 今天这事明显是周循夫妇给他组的一个局,真当他关某人看不出来啊,別忘了他是干啥的? 他前世刚上大学就被发小骗进传销窝点深造,最后还是学校出面救回来的,他因此被当做反面典型,大会小会都会被拿出来充当教导学弟的教材,要知道他读的可是警校啊。 毕业之后做了刑警,成天跟长著八百个心眼子的犯罪分子打交道,吃过的盐比周循夫妇吃过的米都多,他俩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关兴这样的资深老刑警? 周循邀请他来周府吃饭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要知道他俩关係並不好,而且关羽小乔这事周循再大度,心里肯定也会有彆扭,这要换成关兴自己,不揍你就不错了还请你吃饭,你特么脸大啊? 所以周循请他吃饭肯定另有所图,关兴原本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在门口巧遇孙鲁育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小子是要给自己施展美人计啊,还是用小姨子下套,够下血本的。 第173章 关兴孙鲁育成婚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都只不过是蓄谋已久罢了。 关兴看穿了周循夫妇的意图,却没选择拆穿,而是准备將计就计继续跳坑。 原因很简单,首先孙鲁育长的漂亮,漂亮的足以让他放弃部分原则,顏值即正义嘛! 另外大汉的美女並不多,且九成九都出自士族,民间基本没有。 老百姓穷的饭都吃不饱,不管男女全都长期营养不良,再漂亮的美人胚子后天也得长残了。 要知道美女可是跟財富掛鉤的,没有足够的財富保养,美女根本发育不起来,没有充足的营养摄入,孙鲁育不可能长到一米六八。 其次关兴也是个贪財好色的凡夫俗子,努力奋斗的目的就是为了踏入上流社会干下流事情,让他跟诸葛亮一样娶个丑女,他寧可孤独终老。 最后周循孙鲁班夫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人家只是看中你关家的权势,想跟你攀亲戚,以此保证自家地位而已,有什么错呢? 別忘了周家需要关家庇护的同时,关家也需要周家支持啊。 跟孙鲁育成亲既能稳定关家在江东的地位,又能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 所以关兴表示孙鲁育他娶定了,就算关羽和步练师不同意他也娶,娶不了就抢。 別忘了大汉还有抢亲的习俗呢,张飞的媳妇就是抢来的。 抱著这样的想法,关兴哼著小调回到家,进门惊讶的发现关羽也在,诧异问道:“爹,今晚咋没住军营?” 关羽最近可都在军营跟新兵联络感情呢,突然回来八成有事啊。 关羽问道:“听说周循请你吃饭了?” 关兴简单讲述一番宴会场景,然后坚定的说道:“爹,我要娶小虎为妻,你去孙府帮我提亲,怎么做你搞定。” 说完偷偷观察关羽的脸色,琢磨著怎么据理力爭,將这事强行压到关羽头上。 子女的婚事可是父母的责任,关羽必须把这个责任给他扛起来。 关兴观察脸色的同时握紧拳头暗中蓄力,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谁料关羽捋须说道:“提亲的事早就搞定了,婚期也已经定好了,就在三天之后,为父今晚回来就是通知你,让你准备一下,三天之后成婚。” 关兴跟膨胀气球突然鬆口似的,凝聚的气势瞬间一泻千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关羽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这不正在通知你吗,前几天太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忘了…… 关兴脑瓜子嗡嗡的,条件反射似的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忘了,你们分明是合起伙来演我。” 早不说晚不说,自己刚从周循家回来就说,你丫明显是故意的。 关羽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拍著他的肩膀说道:“婚典事宜由你乔姨全权负责,你听她安排就好,我先回军营了。” “对了,你俩的婚事是鲁班撮合的,回头別忘了答谢媒人。” 说完拔腿就走没有丝毫停留,很快厅中便只剩下关兴一人在风中凌乱。 关兴在原地愣了半天才转身回房,早晨睡的正香呢就听见小乔在门外喊道:“安国起床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关兴起床洗漱,拜见小乔之后就成了她手里的提线木偶,让干啥干啥,让去哪去哪。 婚礼的流程他既不懂也没兴趣,自然是小乔怎么说就怎么做了唄。 关兴在府中被小乔训练的时候王甫也没閒著,而是代表关羽亲自登门拜访,送上请柬邀请他们按时参加关兴与孙鲁育的婚礼。 同时张贴告示,將两人的婚事通报给全城百姓,让建业百姓知道关孙两家结亲了,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东吴的江山是孙策周瑜打下来的,现在关羽娶了小乔,关兴又娶了孙鲁育,在百姓看来,关孙周算是彻底绑在一起了,关羽父子也从外来人彻底变成江东本地人了,百姓对关家父子本就不多的排斥因此彻底消失了。 成亲之日很快到来,关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孙府同样如是。 布置会场招待宾客的琐事通通不用关兴操心,他只负责当好新郎,按时將新娘子接回来就成。 午时刚到,关兴便带著伴郎周循诸葛恪赶往孙府,进门跟著管家前往大厅拜见自己的丈母娘徐夫人和步练师。 徐夫人是孙权的正妻,孙权不在期间孙府由她掌管,步练师虽只是孙权的侧室却是孙鲁育的生母,从礼制上来说,这两位夫人关兴都得拜见。 拜见完两位丈母娘,关兴去后院迎接新娘,原本以为只迎接新娘孙鲁育一人,赶到一看瞬间傻眼。 新娘臥室前摆满了嫁妆,孙府给孙鲁育的嫁妆足有二三十箱,黄金白银珠宝玛瑙,丝绸绢帛五銖钱应有尽有。 这还只是动產,除动產外还有城內的两座府邸,城外三座庄园以及庄园周边的上万顷良田,长长的陪嫁清单看的关兴满脸愕然。 他只是单纯的想娶个媳妇,没想到娶了个富婆? 除动產和不动產之外,两位敬爱的丈母娘还给他挑选了八名陪嫁丫头,都是精挑细选,甚至是士族从小培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既有顏值又有气质的那种。 毫不夸张的说,八名陪嫁丫头任何一名的顏值都不输后世明星,才情气质方面甚至犹甚。 这可是士族大价钱专门培养,用来贿赂高官,维护自家地位的绝密武器,怎么可能是歪瓜裂枣? 看著孙鲁育闺房中宛如女儿国般的美妙场景,关兴有些懵。 怪不得大汉百姓爭著抢著要当士族呢,这生活也太腐败了! 关兴被诸葛恪戳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走完流程,將新娘带出家门赶回自家。 回去的队伍比来时扩大了一倍不止,单单嫁妆就拉了十几车。 今天孙府到关府的路上全部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没人敢闹事,关兴带著孙鲁育顺利返回关府,在宾客的围观见证下继续未完的流程,完事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则留下招待客人。 天黑之后,关兴终於送走所有宾客,迫不及待的赶往婚房见新娘。 大汉没有红盖头,自然也就没有揭盖头的流程,坐在床边跟孙鲁育喝完合卺酒,关兴凑近孙鲁育贱兮兮的笑道:“夫人,天色已晚,咱们就寢吧。” 孙鲁育这些日子一直在接受姐姐的紧急培训,因此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关兴刚一靠近她的俏脸便红到耳根,却顺从的微微点头。 这一刻的孙鲁育美艷不可方物,看的关兴心神荡漾,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孙鲁育肩膀,將她轻轻摁倒在床,然后…… 第174章 新人回门,关兴拜见孙尚香 天亮起床,关兴神清气爽,孙鲁育却被折腾的浑身酸痛。 她毕竟是第一次,招架不住很正常,多经歷几次就好了。 见孙鲁育身体不適,关兴本想让她多休息会,她却挣扎著起床洗漱,准备去拜见公婆。 今天是她嫁进关家的第一天,必须去向公婆请安敬茶,关羽昨晚没回军营,就是等著喝儿媳妇的孝敬茶呢。 简单收拾一番,关兴搀著孙鲁育前去拜见关羽小乔,小乔现在也是孙鲁育的婆婆了,步练师的两个闺女全成了她的儿媳,世道变化起来还真是快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拜见完公婆,关兴將媳妇送回房间,自己则去厨房做饭。 他不是想当好男人故意献殷勤,而是大汉的食物太难吃了,不是蒸就是煮,要么就是烤,处理鸡鸭鱼肉的手法粗糙的连腥味都除不掉,他吃了几天小乔做的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所以他决定利用这几天將炒菜技艺传给小乔和孙鲁育,以后他们父子的伙食就由她们婆媳俩负责了。 自己毕竟是將军,不可能一直窝在厨房里不是。 关兴不怀好意的走向厨房,刚进门就发现小乔的闺女周彻在里面翻箱倒柜找吃的,忍不住吹口哨道:“嗨……” 小乔嫁进关府,两个儿子虽没跟来闺女周彻却跟来了,毕竟闺女太小,交给別人小乔也不放心。 周彻被嚇的一个激灵,转身见是关兴忍不住埋怨道:“安国哥哥你又嚇我,小心我不理你了。” 关兴回来好几天,早就跟小丫头混熟了,笑骂道:“別偷吃那些生冷的东西了,帮哥生火,哥给你做好吃的。” 周彻满脸狐疑的问道:“你还会做饭?” 她虽不信关兴有这能力,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跑去生火,关兴则熟练的烧水切菜。 厨房中的食材极为丰富,时令蔬菜,鸡鸭羊鱼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些牛肉。 大汉牛比人贵,杀牛是犯法的,士族想吃牛肉只能等牛自然死亡之后再说,厨房的牛肉就是某头老黄牛死后被送来关府宴请宾客的,至於它为什么会死在关兴成亲的前夕,关兴表示只能怪它命背。 各种食材在关兴的菜刀下很快变成美味菜餚,凉热荤素应有尽有,关兴甚至还小火慢燉,熬了一锅西湖牛肉羹,看的周彻直流口水,趁关兴不注意偷偷將手伸进盆里。 关兴等她尝完才敲打著她的脑袋说道:“去叫爹和周姨吃饭,把你嫂子也叫下。” “哦哦……”周彻撒腿就跑。 关兴则喊来丫鬟將菜餚端向后院大厅,准备与家人共进早餐,到了大厅才发现关羽已经回军营了。 看来老关没口福啊。 关兴自然不会孝顺的去叫老爹,而是安心的陪继母媳妇妹妹吃了起来。 小乔坐在首位,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惊讶道:“安国,没看出来你还会做饭呢?” 关兴笑道:“军中没人侍奉,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啊,乔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小乔夹起一块凉拌牛肉,没等送到嘴边,见她动了筷子的周彻便双手齐出,风捲残云的往嘴里塞,惊的小乔筷子一松,牛肉掉到了衣襟上。 小乔没好气的骂道:“娘怎么教你的,女孩子吃饭要轻袖掩口,要优雅轻柔,怎么能如此狼吞虎咽呢?” 周彻充耳不闻依旧风捲残云,小乔话还没说完,她桌案上的牛肉就见底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周彻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遇到从未见过的美食焉能忍住? 关兴笑道:“乔姨算了,偶尔一次没什么的,丫头你慢点,不够我这还有呢。” 他对这些所谓的美食並不感冒,因为其中少了味主要调料,辣椒。 关兴前世可是无辣不欢的,没有辣椒的饭菜真心吃不下去,不行,等天下统一了,他说什么也得派舰队前往墨?西哥,亚马逊等地把辣椒和土豆红薯玉米给取回来。 小乔见此没再责怪,瞪了闺女一眼便开始吃饭,筷子夹起刚尝一口便瞪眼愣住,咀嚼片刻赞道:“你怎么做的,竟没丝毫膻腥之味?” 关兴笑道:“这个一两句说不清楚,乔姨你再尝尝其它的,看合不合口味。” 小乔各尝一口之后终於明白周彻为什么风捲残云了,连她都想狼吞虎咽了更何况周彻? 但小乔毕竟不是周彻,依旧优雅的吃著,边吃边说道:“安国,君子远庖厨,你一男子汉经常下厨房也不好,回头教教乔姨,以后还是由乔姨给你们做饭吧。” 关兴欣喜答应,吃完饭便跟著小乔和孙鲁育婆媳俩去了厨房。 之后三天,关兴跟小乔孙鲁育婆媳俩泡在了厨房,浪费了无数食材,第四天关兴带著孙鲁育回门了。 这次回去除孙鲁育外,关兴还带著孙登孙虑两位小舅子。 关孙两家已经接亲,关羽再將两人押在府中不合適,这要传出去,江东百姓怎么看他关云长啊,你儿子都把人家闺女娶了,你还把人扣著,合適吗? 而且江东士族大多撤往江陵,没撤的也基本都被关羽收服,剩下的人就算有藉助两位公子搞事的欲望也没那个能力和威望。 也就是说放了两人对关羽造不成太大威胁,但若扣著两人,对关羽的名声却是一种持续性的伤害。 关羽毕竟不是曹贼,对名声看的可是很重的,而且名声对关羽稳定江东的作用是巨大的,关羽可不想因为他俩损害自己赖以生存的根基,所以就將两人给放了。 关兴带著媳妇和两位小舅子回到孙府,发现徐夫人步练师和周循夫妇都在,唯独不见孙尚香。 关兴成亲那天孙尚香就没出现,今天依旧没出现,明显是在跟关羽赌气,想让关羽先低头。 对此关兴表示无语,关羽又不是你丈夫,怎么可能惯著你? 况且关二爷何许人也,是主动低头的人吗? 这要换个人坐镇江东,碍於刘备的威严和孙尚香的身份,还真得將她当祖宗一样供著哄著,但是关羽…… 你跟关羽甩脸子,那不是找错对象了吗,看人家关羽搭理你不? 关羽可以不搭理孙尚香,关兴却不行,他得去给孙尚香请安。 想到孙尚香那张好像別人欠钱没还的臭脸,关兴就忍不住想打退堂鼓。 他实在想不明白,同样是孙家女子,孙尚香跟孙鲁班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看看人家孙鲁班,多圆滑啊! 关兴跟孙府女眷聊了片刻,硬著头皮带著孙鲁育赶往孙尚香臥室,在门外躬身拜道:“小侄安国拜见大伯母,大伯母你在吗?” 第175章 扶弟魔的悔恨 今天回门娘家为尊,理论上关兴跟孙鲁育一样称孙尚香为姑姑更为合適,但他还是选择了自家这边的称呼,称孙尚香为大伯母。 理由很简单,因为孙尚香这种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女人最在乎的就是细节,称其为姑姑的话她会以为自己没把她当刘家人,从而脑补出堪比一部长篇小说的恐惧剧情,甚至因此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为打消孙尚香的顾虑,避免不可预测的麻烦,关兴只能儘量照顾孙尚香的情绪。 话音刚落房门打开,丫鬟侧身拜道:“姑爷小姐请。” 两人走进房间,朝坐在竹帘后面的孙尚香拜道:“见过大伯母(姑姑)。” 孙尚香透过竹帘看向两人,眼中露出复杂神情,脑中浮现出了过往的场景。 当年她嫁给刘备时,关兴还只是个孩子,现在一转眼竟都成亲了? 还有小虎,昨天还流著鼻涕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吃呢,今天就成亲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孙尚香愣神片刻,语气低沉的问道:“安国,汉中王还好吗?” 关兴答道:“身体挺好的,吃嘛嘛香,就是经常思念大伯母,去年我回成都陪大伯喝酒,他喝醉后一直在念叨你。” “伯母放心,等將来收復荆州,打通江东与巴蜀的通道,大伯肯定会来接你回家的。” 关兴除了骗还能咋办,总不能说刘备恨你吧,那样孙尚香还不得发飆啊。 也不能说不知道,那不把天聊死了吗? 所以还是骗吧,你开心我也好过。 关兴隨口胡言却听的孙尚香心头猛颤,喃喃自语道:“真的吗?” 她是被当做联姻工具嫁给刘备的,当年嫁的时候很不情愿,对年纪能当她爹的刘备自然没什么感情,成亲之后想的一直都是娘家的利益,却忘了娘家不是女人的归宿,婆家才是。 孙尚香原以为她怎么著也算娘家的功臣,肯定会受到娘家的优待和尊重,被孙权骗回建业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她那个可恶的二哥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母亲走后她在孙府的地位一落千丈。 这些年她时常在想,当年若不回建业的话,估计跟刘备都有孩子了吧,哪像现在,孑然一身不说,还搞得娘家不疼,婆家不爱的,何苦来哉? 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她心里对孙权这个兄长多多少少是有些恨意的,並且不止一次的发誓,若能重来一次,她肯定会跟侄女孙鲁班一样將孙家卖个彻底,孙家辉不辉煌跟我有个屁关係,我自己过的好才是王道啊。 因此当初得知关羽打进建业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原本还想著跟关羽好好聊聊,为他稳定建业出一份力的,但关羽那个红脸贼太可恶了,竟一点不尊重她这个嫂嫂。 关羽不给台阶,她自然没法下去,只能硬扛著。 但以后怎么办,会不会因此引起刘备的误会,让刘备对她彻底疏远,孙尚香不知道,也不敢想。 看著眼前的关兴和孙鲁育,孙尚香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孙尚香的声音虽小,关兴还是敏锐的听出了她话中的颤音,眼珠一转说道:“大伯母,你跟乔姨也许久未见了吧,要不改天去关府坐坐?” 他前世处理过太多的诈骗案,其中就包括婚骗或者扶弟魔吸乾婆家补贴娘家等狗屁倒灶的案子。 那些案子都有一个通病,就是扶弟魔大多以离婚收场,离婚之后以为自己是娘家的功臣,可以在娘家一言九鼎高高在上,现实却是娘家见她没有利用价值之后第一个踹掉她。 毕竟没有哪个嫂子或者弟媳愿意让你一个外人长住家里。 被扫地出门的扶弟魔无处可去,只能去找前夫复合,但你觉得前夫还会再当冤大头吗? 婆家不收娘家不要,被迫流落街头的扶弟魔这才彻底认清现实,对娘家由爱转恨,然后引发一系列惨案。 关兴猜测孙尚香目前就是这种心態,孙尚香对孙权乃至孙家已经彻底失望,刘备这边再不接纳的话,可能会逼的孙尚香做出一些极端事情,比如暴动。 目前孙登孙虑已被放回,孙尚香本人在江东又有著一定的影响力,若藉助孙登的名义搞事,跟糜芳一样在关键时刻搞背刺,那乐子可就大了。 虽然关兴不相信孙尚香能成功,但只要干了,后续的影响力足以將关羽搞狼狈,首先孙权肯定会藉机宣传,说关羽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 其次刘备那边的政敌也会进谗言,孙尚香再怎么说也是刘备的髮妻,你关羽把人逼死想干什么? 最后曹魏肯定还会送上致命一击,说关羽逼死孙尚香是想脱离刘备,在江东搞独立。 三方联合绞杀之下,关羽浑身是铁也扛不住啊,別忘了他是怎么败走麦城的? 关羽之所以败走麦城,不就是没搞好跟糜芳傅士仁的关係,导致人家在关键时刻背叛了吗? 现在又一次面临当年的情况,关兴绝不允许內部再生乱子,毁掉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 所以必须调和关羽与孙尚香的关係,不指望他俩合作但也不能敌对。 听到关兴邀请她去关府做客,孙尚香迟疑道:“这……” 没当场拒绝就是有戏,关兴继续劝道:“大伯母,我爹那人你也知道,是牵著不走打著倒退型的,有事您別跟他硬刚啊,您就看在大伯父的面上先退一步,我再去劝劝,让他过来向您请安怎么样?” “您人美心善的,宰相肚里能撑船,跟他一个死老头子计较什么,您就给他个台阶,权当发善心了,如何?” “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吶,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对吧?” 孙尚香:“……” 有你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 不过他说的也在理,真没必要跟关羽继续僵下去了,继续僵著刘备会怎么看她啊? 孙尚香思忖片刻才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你就看著安排吧,对了,你俩成亲,姑姑还没送过贺礼呢,小红,把我桌上那个盒子给安国送去。” 盒子很快送到面前,关兴打开发现里面竟是城內一座別院,城外一座庄园以及庄园周围数千亩地的地契。 这是孙尚香给侄女的嫁妆,而且是早就备好,只要他们两口子过来就会拿到的。 关兴將盒子递给孙鲁育,起身拜道:“谢大伯母,大伯母您休息,侄儿告辞了。” 孙尚香將两人送出门,关兴拉著媳妇赶去前厅拜见自己的丈母娘。 孙府目前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他跟这群人实在没有共同话题,只好拉著异父异母的亲兄长兼亲姐夫周循去凉亭下棋。 棋盘还没摆开,孙鲁班便跑了过来,站在周循身后朝关兴伸手笑道:“安国,我可是你媒人,你是不是该给我点谢媒礼?” 第176章 不能让孙鲁班閒著 孙鲁班倒不是真的想要钱,而是提醒关兴別忘了她的恩情。 关兴笑道:“嫂子放心,我关安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我的谢媒礼有些特殊,不知道嫂子你感不感兴趣?” 孙鲁班眼前一亮,好奇问道:“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关兴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朱超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帛伸手展开,周循孙鲁班抬头望去,只见绢帛上画著一台他们从未见过的纺织机。 孙鲁班不悦的问道:“啥意思,你想让我在家里织布?” 你关安国也太看不起人了,老娘是乖乖窝在家里纺线织布的人吗? 关兴笑道:“非也,让你织布那不是屈才了嘛,我想让你做纺织厂的厂长。” “这是我在乌伤召集工匠研製的新型织布机,效率是手摇织布机的数倍,嫂子你想想,一台织布机十天能织一匹布,万台织布机十天能织多少?” “我想让你建一座拥有上万乃至数万台织布机的大型纺织厂,工厂採取股份制原则,我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你占百分之四十九,有没有兴趣?” 其实就算没有做媒这事关兴也打算邀请孙鲁班当纺织厂厂长的,原因很简单,孙鲁班是个閒不住的事业型女强人,你不给她找事做,她就会给你找事做。 给她一份工作让她在工厂忙活,总比让她閒在家里整天琢磨著搞政变强吧? 况且大汉的生產力太低了,想快速提高生產力就得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彻底激发大汉的潜力。 自己现在严重缺人,没理由放著孙鲁班这样的优秀人才不用不是? 至於將织布机技术透露给孙鲁班会不会有事,关兴丝毫不担心,一来织布机没啥技术含量,隨便找个木匠看一遍就能仿造出来。 二来大汉太穷,穷的许多老百姓都光著屁股跑,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做大蛋糕,而不是抢著分蛋糕。 別忘了关兴现在可是制定標准的统治阶层,手中又掌握著无数后世经典的营销手段,真把蛋糕做起来了,想掠夺还不容易吗,隨便使点手段,纺织厂就得姓关。 但资本家掠夺的前提是有东西让你掠夺,老百姓都穷的尿血的话你掠夺谁去啊? 所以得先將蛋糕做起来,让市场上的商品种类多起来,等大家都变成有钱人了自己再出手洗劫,那多爽! 至於纺织机这么扩散出去会不会被曹魏偷去,就更不用担心了,江南才是纺织业的生產基地,后世明清时期的生產力比大汉先进吧,三大织造局(江寧织造,苏.州织造,杭.州织造)不都在江南吗? 而且大汉目前最畅销的就是丝绸和蜀锦,这两样的產地没一样在江北,孙鲁班只要把丝绸造出来,就能源源不断的从曹魏换取粮食或者其他商品。 要知道这年头的丝绸布匹可是能直接当货幣用的。 “建纺织厂,当厂长?”孙鲁班眼中浮现出了担任厂长的美妙场景。 纺织业属於劳动密集型產业,万台织布机至少需要上万女工,自己担任厂长的话岂不就成了上万女工的统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事有搞头啊! 孙鲁班略一思忖便有了定计,不满的问道:“为什么我四十九你五十一,怎么著也得对半分啊。” 关兴无语道:“嫂嫂唉,这不是为了方便管理嘛,有必要计较那百分之一吗?” “这样吧,我出织布机图纸和纺织厂管理方案,再出两座府邸当做工厂厂区,你看行吧!”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府邸,孙鲁育陪嫁了好几座,还有关羽没收士族的。 女工更不缺,大汉现在女多男少,招点女工还不容易? 孙鲁班何许人也,略一思忖便明白关兴占五十一不是为了钱,点头答应道:“行吧,那你姐夫呢,不能我有活了他閒著吧?” 自己的工作解决了,丈夫的工作也该解决一下了。 关兴笑道:“我爹准备在章安修建港口打造战船並训练水师,水师提督这个职位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兴趣?” 打造水师是他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他必须找个能信得过且精通水战的人,没有比周循更合適的了。 首先关家跟周家已经深度绑定,他不用再担心周循背叛,可以放心使用。 其次周循再怎么说也是周瑜的儿子,周瑜又是水战行家,周循那怕只学到周瑜一成本事,担任水师提督也够了。 周循闻言大喜,却矜持的没有多言,孙鲁班甘当嘴替欣喜笑道:“嫂子早就说过,安国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们玩,我不打扰了。” 关兴望著她离去,回头跟周循安心下棋,磨蹭到天黑在孙府住了一晚,天亮带著媳妇回府。 回去安置好孙鲁育,立刻赶去军营面见关羽。 大清早关羽正带著全体將士合唱《精忠报国》,见关兴过来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关兴说道:“我有话跟你说,咱们进帐聊。” 说完拉著关羽走进帅帐,寒暄几句直奔主题道:“我昨天回门,见到了大伯母……” 提到孙尚香,关羽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对这位大嫂实在是缺乏好感。 关兴劝道:“父亲你应该知道,女人跟男人不同,容易感情用事,若是头脑一热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 “另外败走麦城这么久了,你想过糜芳傅士仁为什么背叛吗,他俩背叛固然可恶,但你真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咱们好不容易在江东站稳脚跟,你也不想跟上次一样,在城外跟魏军打的如火如荼呢,回头一看家没了吧?” “这次咱们可没地方跑了,再遇到同样的事情就只能跳海了。” “况且你个大老爷们跟女人计较啥啊,叫声嫂嫂能咋滴?” 这话太戳心,听的关羽红脸都黑了,指著帐帘说道:“滚出去!” 关兴果断闪人,留下关羽一人在帐中沉思。 关羽当然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只是改不了也懒的改而已,但被糜芳傅士仁背刺的教训太深刻了,深刻的他都不敢细想。 现在又遇到了当日的场景,孙尚香若真趁自己跟魏军交战对著自己后背来一下…… 自己死了没什么,但若因此葬送了大哥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罪过可就大了。 关羽给自己做了足足两刻钟的心理建设,这才出帐对一直等候的关兴说道:“你大伯母来府中做客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回府一趟。” 关兴闻言鬆了口气立刻回府准备,先让小乔向孙尚香发出邀请,再去孙府亲自將孙尚香接回府中。 趁孙尚香跟小乔聊的正欢的时候將关羽带进大厅,关羽跟孙尚香对视片刻,躬身拜道:“云长见过嫂嫂。” 孙尚香起身回礼道:“二叔客气了,还没恭贺过二叔跟小乔姐姐的喜事,现在祝贺不算晚吧?” 关羽再拜,僵持许久的两人暂时破冰。 第177章 新婚夫妻分別,枪炮声响一夜 关羽跟孙尚香这两头犟驴不冷战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关兴亲自下厨,让关羽和孙尚香在全家人的陪同下吃了顿大餐,饭后关羽返回军营,孙尚香则陪著小乔在府中住了一夜,天亮被关兴亲自送回孙府。 隨后王甫带著城中的官员士族登门拜访,向孙尚香行臣子之礼,公开承认了孙尚香的主母身份。 如此便算彻底解决了孙尚香的顾虑,消除了孙尚香可能暗中搞事的隱患。 关羽及其属下都已重新接纳你,你还搞事的话可就是你不懂事了。 孙尚香都奔三了,自然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接受王甫关兴等人拜见的同时公开表示,全力支持关羽担任扬州牧,扬州大小事务皆由关羽负责,她绝不插手。 她这一表態,足以让许多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势力断了念头,对关羽稳定江东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至此,关羽跟孙尚香的恩怨算彻底了解,剩下的就是刘备的事了。 將来跟刘备会合之后,刘备如何安置他的小娇妻,跟关兴可没关係。 解决了这个隱患,关兴回府安心的跟孙鲁育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可惜只幸福了七天便被关羽叫去军营开会,关兴接到命令赶到军营,进帐发现除关羽王甫张承等熟人外还有个陌生的老头。 王甫主动介绍道:“安国,介绍一下,这位是原吴郡太守,已被君侯拜为军师祭酒的朱治朱老將军。” 关兴知道朱治为何在会在这里,现在关羽占领江东,吴郡太守那么重要的岗位自然要换上自己人,关羽再蠢也不可能让朱治继续待在吴郡,所以朱治就被明升暗降,调来建业了。 关兴躬身拜道:“末將关兴见过朱祭酒。” 朱治还礼道:“少將军客气了,早就听说少將军有冠军侯之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吶。” 关兴急忙回道:“老將军谬讚了。” 互相吹捧几句,关羽咳嗽道:“人到齐了,聊正事吧,国山你介绍下情况。” 王甫说道:“刚刚收到消息,曹仁已经赶到宛陵接管了南渡魏军,在芜湖宛陵溧阳三城加固城防,屯集粮草的同时,还隱隱向石城和丹阳增兵,大有隨时兵临建业的架势。” “石城和丹阳是离建业最近的县城,拿下两城,魏军通往建业的路上將再无阻碍。” “除此之外魏军水师也没閒著,曹仁任命朱桓为水师都督,曹休为副都督,率领水师在长江不断巡弋,甚至打进江乘劫掠了一波。” 魏军在建业以西,江乘在建业以东,魏军水师劫掠江乘等於是绕到关羽身后踹了关羽一脚,妥妥的打脸啊。 但没办法,魏军接收了吴军的战船,又招降了一位优秀的水师將领朱桓,等於是补齐了水师不如人的短板。 反观关羽,目前连一艘战船都没有,拿魏军水师根本没办法,现在长江下游是魏军水师的天下。 特么的,啥时候魏军水师也能纵横长江了? 关兴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问道:“荆州那边呢,可有什么消息?” 王甫脸色古怪的说道:“昨晚刚传回一则消息,吕蒙死了,听说是被虞翻给气死的。” “啥玩意?”张承朱治周循等吴军將领同时惊呼道:“大都督薨了,消息可靠吗?” 吕蒙去世的消息是昨晚才传回来的,王甫只向关羽匯报过,因此其他人並不知晓,现在骤然听到这种噩耗,帐中的吴军降將全炸了。 王甫强忍著放声大笑的衝动,故作悲痛的说道:“千真万確。” 吴军降將集体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兴知道吕蒙的结局,因此並未表现出意外之色,而是好奇问道:“那吴军大都督目前由谁担任?” 王甫摇头道:“暂时空置,孙权没有任命新的大都督。” “另外大王和曹魏的使者都到江陵了,大王派去的使者是参军费禕,曹魏派出的使者是主簿蒋济,费禕不知咋想的,竟效仿傅介子斩杀楼兰王的壮举,在蒋济前往吴侯府的路上公然发动袭击,准备將蒋济斩杀当场……” 关兴惊呼道:“啥玩意,这么刺激吗?” 张承朱治等人同样惊呼道:“这太狠了吧,成功了吗?” 当街公然袭击曹魏使者,这个费禕还真是胆大包天吶。 王甫遗憾的嘆道:“失败了,费禕没打过蒋济,若非陆逊带兵及时赶到,怕就被蒋济给砍死了。” “费禕虽然没死,孙权却被嚇了个半死,现在已经派兵接管了驛馆防卫,强硬下令双方使者在江陵的安全由吴军负责,出行都由吴军护送,绝不允许两人再私下接触。” “唉……”关兴遗憾的说道:“太可惜了。” 確实有点可惜,这要真弄死蒋济,费禕绝对能一战成名,可惜啊。 不过话说回来,大汉的使者是真猛啊,啥狠活都敢干。 关羽再次咳嗽吸引眾人注意,这才说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魏军已在江南初步站稳脚跟,並且发动了试探性进攻,咱们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我准备这两天就率军出城,先灭灭魏军的威风,国山,建业就交给你了。” 王甫拜道:“君侯放心,人在城在,属下誓与建业共存亡。” 关羽又道:“安国,你也该出发了,回到会稽防范吴军的同时迅速打造战船训练水师,江乘遭袭足以证明没有水师真的不行,长江不能一直被魏军占著,必须儘快夺回来。” 关兴郑重拜道:“喏……” 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申时才结束,关兴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到府中,孙鲁育送来热茶,失落的问道:“是不是要出征了?” 她不想关兴离开,成亲不满月就离开,她真心捨不得,但也知道打仗是大事,自己不能阻止。 关兴揽著她的水蛇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手在她身上不老实的游走的同时吹牛道:“放心吧,区区敌军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轻轻挥手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走,今晚我先征服你,明天再去征服天下。” 说著抱起媳妇走向床榻,然后…… 晚上的战斗格外激烈,枪炮声响了一夜。 天亮孙鲁育浑身瘫软睡的香甜,关兴却神采奕奕,起床给孙鲁育留了封信偷偷离去。 在约定地点会合周循诸葛恪,全琮淳于式后,骑马出城赶往吴县。 他们几个要先去吴县接收造船的工匠和所需的物资,然后乘船走海路前往会稽湾。 至於淳于式,他是去吴郡上任的,目的地一样,自然要同行了。 第178章 诸葛恪:关兴你在为难我 打江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一群人的共同努力。 关兴在建业成亲的时候,吴郡太守邓芝也没閒著,在前任太守朱治的支持下顺利收復吴郡各县。 邓芝能力极强,短短月余便跑遍吴郡十三县,罢免处置了六位尸位素餐的县令及上百名佐官胥吏,又选贤任能提拔了一大批人,初步完成了对吴郡的掌控。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最多年底邓芝就能完成对各县的清洗,从而彻底掌控吴郡。 届时只要前线不败,吴郡就能完全变成关羽的后方基地,为前线源源不断的提供粮草。 关兴带著周循诸葛恪等人以及数百亲兵刚进吴郡,就看到了长势喜人的稻田和辛勤劳作的百姓。 越往前走,百姓辛勤劳作的太平景象便越浓烈,让关兴忍不住感慨邓芝的效率真高,不愧是季汉名臣。 顺利来到吴县城下,远远看见邓芝率领郡中官员在城外迎接,关兴连忙下马,带著眾人快步迎上,行礼拜道:“关兴见过邓太守,太守竟亲自出城迎接,实在是让关某受宠若惊吶。” 邓芝笑道:“少將军哪里话,你在前线连战连捷,我出城接你不是应该的吗,城中酒宴已经备好,少將军请。” 关兴笑道:“太守请。” 两人並肩入城赶往太守府,路上关兴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邓太守,船工调集的怎么样了,吴郡储存的木料有多少?” 造船除优秀的工匠之外还要足够的木料,造船所需木料可不是山上砍下来就能用的,而是要阴乾三年以上的。 关兴自然等不了三年,所以就想看看吴郡士族有没有积攒的木料,用士族木料应急的同时自己储备木料,等士族木料用完,自己储备的也差不多能用了。 邓芝笑道:“这你放心,四大家族的船坞都在吴郡,而且我已將四大家族的船坞和工匠全部接收,剔除老弱病残后选出了六千名优秀工匠。” “木料就更不用愁了,单是朱家一家的木料就够咱们用两三年的。” 北方养马南方造船,造船业可是江东士族的命根子,因此士族每年都会储备一批木料,生怕哪天断货了,生意被竞爭对手抢了。 现在好了,船坞工匠以及储备木料全被邓芝没收了。 士族想不给,可以啊,问题是你有拒绝的实力吗? 要知道四大家族目前全都处於残血状態,朱家家主朱桓降了曹魏,精英朱据和少主朱异都去了江陵,这几人不在,其余族人拿什么违抗邓芝的命令? 顾家家主顾雍,族老顾徽也在江陵,顾雍的长子顾邵早卒,次子顾穆被关兴斩杀,剩下的小卡拉米能干啥? 张家家主张温也去了江陵,张温的弟弟张祗造反被杀,还剩下啥? 陆家更惨,当年被孙策杀的只剩陆逊陆绩两根独苗,陆逊人在江陵,陆绩去年病逝,剩下的男丁尚未成年,这种情况下邓芝可不就为所欲为了吗? 好好配合我只收你船厂,若不配合,呵呵…… 关兴激动道:“如此就太好了,有足够的木料,相信咱们的战船很快就能下水了。” 邓芝说道:“没错,但是安国,我去船坞转悠了一圈,发现四大家族的船坞建的特別完善,贸然放弃著实有些可惜。” 关兴蹙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四大家族的船坞是他们费几代人经营出来的,船坞之內一应设施俱全,咱们拿过来就能用,但若將船坞搬迁到章安的话,咱们就得重新修建船坞以及造船所需的一应设施,耗时又费力,对吧?” 邓芝赞道:“一应设施俱全这词用的妙,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看能不能不搬迁了,就在四大家族的船坞造,省的来回跑。” 关兴思忖道:“如果可以当然最好,但吴郡离长江口太近了,魏军水师只要愿意隨时可以杀过来打断咱们施法,摧毁咱们尚未成型的水师,咱们当初不就是因为担心这点,才决定將船坞迁到章安的吗?” 邓芝说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放著现成的船坞不用跑去建新的,总觉得有点傻冒。”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在这边打造战船,你在会稽修建船坞並训练水师,我这边造好一艘便送往会稽由水师接收,这样就算魏军水师真的打来也只会摧毁船坞,毁不掉咱们已经造好的战船。” “至於造船工匠,魏军来了转身就跑,魏军水师想追就只能上岸,水师又没战马,上了岸怎么可能追上同样步行且熟悉地形的船工?” 关兴笑道:“如此甚好,你在吴郡造船,我在会稽修建船坞,两边都不耽误不说,吴郡船坞被毁的话咱们还有会稽船坞代替,就这么干。” 邓芝笑道:“走吧,今晚吃饭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船坞转转,忘了告诉你,除船坞工匠木料之外,我还从四大家族手中弄来了六艘楼船以及艨艟走舸等各类战船若干,水师可以拿来就用。” 关兴惊喜道:“如此就太好了。” 说话的功夫便赶到了郡守府,眾人吃喝宴乐玩到天黑。 休息一夜,天亮邓芝带著关兴等人赶往朱家在娄县的船坞,也是江东最大的船坞。 进去发现船坞的设施非常齐全,甚至连船坞周边的道路都修的整整齐齐,这样的船坞若让关兴重新修建的话,就算有充足的人手和先进的工具,估计也得半年往上,所以还是用现成的吧。 邓芝只在船坞待了半天便回吴县了,关兴却暂时留了下来,视察造船工序的同时,对船坞的管理方案和生產效率进行了改进。 首先任命诸葛恪为造船厂主事,全权负责造船事宜。 其次建立流水线,將船工分到各自的產线上,单独负责其中一个工序。 最后改进生產工具,定滑轮动滑轮,简易起重装置以及方便运输的木轨都给它安排上。 除这些外关兴还打造了简易起重机,就是用木头或竹竿在木板车上搭建一个类似槓桿的东西,车可以移动,槓桿可以起重,如此而已。 场內船工都是拥有家族传承的,技术高超经验丰富的熟练工,再掌握了先进工具,造船效率想不高都难。 关兴在船坞待了整整十天,將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准备离开。 临走前將主事诸葛恪和从船工中选出的管事林津召来房间,指著桌案上的绢帛笑道:“船坞就交给你们了,临走前送你们一件礼物,自己打开看看吧。” 诸葛恪和林津好奇的展开绢帛,定睛一看当场傻眼,绢帛上画著一艘他们从未见过的巨船,绢帛边缘还写著巨船的尺寸规格等核心数据,巨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 诸葛恪惊呼道:“这么大的船怎么可能造的出来,关將军,你是跟我开玩笑呢还是故意为难我呢?” 第179章 刘备北伐的豪华阵容 东吴製造的楼船长二十余丈,高十余丈,可载三千余人。 这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战船,除了东吴没人能造的出来,曹魏也不行。 毫不夸张的说,东吴造船业放在全世界都是扛把子级別的,东吴將领也一直以此为傲,觉得他们的战船天下无敌。 可这样的楼船关兴竟然还不满意,还想著造更大的楼船,长度比现有的楼船翻了一翻,开什么玩笑? 四十多丈长的楼船怎么可能造得出来,真当江东船工是神仙吶。 关兴搂著诸葛恪的肩膀將他摁在桌案上,坐在他的身边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失败了就当钱交学费了,但若成功了,元逊,你可就是造船界的祖师爷,是舟船发展史上最璀璨的明珠了,到时候每座船坞最亮眼的地方都会竖立你的雕像,往来船工经过雕像时都会停下来拜一拜,想想那场景,多风光啊。” “这个……”诸葛恪有些动心了。 关兴继续忽悠道:“人类最大的优点就是敢想敢干,秦始皇那会谁会想到人类能造出二十多丈长的楼船,哪个二百五敢说这话,分分钟被人当成精神病啊。” “但现在呢,二十多丈长的楼船已经成了寻常物件,製造出来不奇怪,造不出来別人反而会嘲笑你没本事。” “这说明什么,说明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啊,你身为造船厂主事,难道不想著船坞发展,只想吃祖先老本吗,你对的起舟船史上那些献完青春献子孙的列祖列宗吗?” “这……”诸葛恪两眼迷茫不说,心中竟还涌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愧疚。 自己照本宣科,拿著造船图纸照抄,貌似確实有些愧对关兴和邓芝的信任。 关兴继续说道:“数百年前的人想不到世上有二十丈长的楼船,现在的人同样想不到世上有四十丈长的巨船,这说明什么,说明人类不是做不到,只是想不到,只要想到了一定能做到,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到,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巨船问世之后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叫做元逊號,这样以后不管谁提起第一艘大汉巨船,都会想到你诸葛元逊这个缔造者,如何?” 诸葛恪脑中浮现出船坞雕像和巨船冠名的美好场景,顿时激动的拍著胸膛保证道:“干了,將军放心,我一定把这艘巨船给你造出来。”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指著墙角的三个木箱说道:“这是我晚上借著油灯画的巨船图纸,不一定正確,但肯定能给你们一些建议,希望你好好利用。” 农业时代最大的舰队就是明初的郑和船队,毫不夸张的说,郑和船队才是大航海时代的先驱。 现在关兴既有技术又有船工还有造船所需资源,没理由放著心心念念的郑和宝船不用不是。 宝船规格太高,技术难度太大,以江东目前的造船技术未必能造的出来。 但那又如何,凡事总要迈出第一步嘛,现在造不出,十年二十年后还造不出吗? 关兴表示我又不急著用,你慢慢造唄! 诸葛恪看著木箱惊讶问道:“你连图纸都画好了?” 关兴笑而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去,诸葛恪连忙站起跟上,將他送到早已在船坞等候的楼船。 邓芝从士族手中缴获了六艘楼船,关兴只带了四艘南下,剩余两艘交给诸葛恪备用。 关兴来到船上对周循下达出发命令,隨后转身朝诸葛恪挥手道:“回去吧,我们走了。” 楼船缓缓离港驶入海洋,关兴看著平静的海面说道:“老周,这次我先给你一万人,由纪杰担任副提督,协助你训练水师如何?” 关兴信任周循,但信任不代表就此放任不管,由你一家独大,必要的制衡还是要做的。 而且除监督外周循也確实需要助手啊,纪杰原是乌伤县尉,是关兴一手提拔起来的將领,对关兴很忠心,由他辅佐周循训练水师,关兴很放心。 周循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一定跟纪副提督好好合作。” 关兴没再多言,而是看著海面陷入沉思,他已经向关羽辞去会稽太守之位,並推荐谢冲为新的太守了。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谢冲以郡丞之名行太守之事,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短期还好,长期这样容易出问题的,名正言顺才能事成嘛! 自己又要专心应付吴军的反攻,实在没精力应付政务上的事情,与其占著位置不干活,不如退位让贤,让谢冲放心大胆的去干。 如此想著,关兴抬头望向远处,前方的海面看著风平浪静,但你站在船上永远不知道,海面下的暗流是多么的汹涌。 就像即將到来的大战,是他们父子打退魏吴联军彻底坐稳江东,还是跟当初在荆州时一样败走麦城,关兴不敢保证。 …… 兵贵神速,时间就是生命线。 刘备夷陵撤军后不敢耽搁,命张飞诸葛亮率领大军先行赶往汉中,自己则只身返回成都部署,確保北伐期间內部不会生乱。 忙完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汉中与大军会合,可怜刘备今年都五十九了,这样来回折腾多少有点不要命。 毕竟这年代可没有飞机高铁,巴蜀的地形又不適合骑马坐车,许多地方都要步行,刘备这个年纪还掛帅出征,除了不要命之外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 好不容易赶到汉中郡治南郑,刘备却顾不上休息,而是召集眾將开会。 太守府大厅,文武齐聚一堂人满为患。 目前站在厅中的有刘备张飞,赵云马超魏延,单是五虎上將就来了三个。 至於剩下两个,关羽在江东,黄忠年老病重,被留在成都养病的同时护卫世子刘禪。 马超不得刘备信任,刘备怕他留在后方搞事,就將其带在了身边。 將这小子带在身边看著总比留在后方放心不是,但真话要藏在心里,对外的说法自然是信任马超,希望马超能打败魏军再立新功了。 除马超外还有军师诸葛亮,益州治中从事黄权,左將军掾马良,从事祭酒程畿以及庞统的弟弟,荆州治中从事庞林。 还有以关平为首的二代小將,分別是关平张苞,霍弋沙摩柯,习珍习宏樊伷,冯习张南,陈式吴班,辅匡赵融,廖淳傅肜,马岱王平,高翔阳群以及被从西城召来开会的刘封。 毫不夸张的说,这群人就是季汉的精华所在,这群人在,刘备匡扶汉室的希望就在,这群人若是没了,那刘备就只能窝在巴蜀等死了。 看著这群追隨自己多年的老將,刘备顿时感觉豪情万丈,出言问道:“军师,关中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诸葛亮答道:“有,曹操命张郃为主將,曹真为副將,司马懿为军师,率军五万已到长安,明显是来防咱们的。” 第180章 北伐!北伐! 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刘备跟曹操斗了这么多年,对曹操的了解比对自己媳妇都深,因此听到张郃支援关中时並未感到意外,淡定笑道:“曹贼果然闻著味了,还是军师考虑周全,只是没想到曹操竟將张郃派了过来,实在是有些意外。” 按照曹魏的惯例,领军的应该是诸夏侯曹才对,刘备原以为过来的会是曹洪,没想到竟是张郃。 张飞骂骂咧咧的说道:“王对王將对將,曹操这次竟没亲自过来,是不是有些瞧不起人啊。” 以前曹刘大战,曹操可都是亲自掛帅的,这次怎么转性了? 诸葛亮解释道:“曹操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他今年都六十有五了,又素有头疾,已经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了,只能放权。” 张飞激动说道:“这老贼终於快死逑了,太好了,那咱们这次就会会张郃,好好报下当年的下辩之仇。” 当年汉中之战,张飞负责下辩战场,在瓦口关大破张郃,可惜没等扩大战果就被曹洪击退,让张飞深以为憾,这次又遇到了老对手张郃,张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兴奋的。 刘备说道:“张郃也是百战老將,切不可掉以轻心,既然曹操已经看穿咱们了北伐的意图,那就按原计划声东击西,佯攻关中夺取陇西,公仲(刘封的字),你那边有没有问题?” 刘封出列拜道:“父王放心,只要儿臣不死,就绝不会让魏军踏入西城一步。” 刘备点头道:“那就行动吧,公仲你休息一下立刻返回西城盯死襄阳魏军,我明早带兵出发,军师你耐心等待两日,等我將魏军注意力吸引过去之后再出发。” “喏……”眾將行礼告退。 休息一夜,天亮刘备率领张飞赵云,马超魏延黄权等被曹魏重点关注的大將以及两万余兵马广竖旗帜,摆出五六万大军的架势赶往褒斜道,正式开启季汉的首次北伐。 诸葛亮则留在南郑假装调度后勤迷惑魏军,躺了两天才赶往山中大营,会合程畿关平张苞,霍弋沙摩柯,习珍习宏樊伷,冯习张南,陈式吴班,辅匡赵融,廖淳傅肜,马岱王平等將领以及四万大军出征。 这四万大军就是歷史上跟隨刘备参加夷陵之战的那批,是季汉的绝对精锐。 诸葛亮率军离开阳平关,没几天就进入了武都郡。 武都郡虽是凉州地界却与汉中接壤,汉中之战刘备获胜,切断了武都郡与关中的联繫,曹操被逼无奈,只好放弃武都郡,將郡內百姓迁往右扶风,武都郡因此被刘备占据。 既是自家地盘,诸葛亮经过武都郡自然不会遇到什么阻碍,轻鬆穿过武都全境,进入蜿蜒曲折的祁山道中,脚步坚定的赶往祁山道的出口天水郡。 …… 长安城。 张郃奉曹操之命率领五万大军支援关中,进入关中立刻赶往长安拜见雍州刺史张既。 建安十八年,曹操不知抽什么风,以朝廷名义下旨將天下十四州合併为古制九州,將雍凉二州合併为雍州,並任命张既为雍州刺史。 也就是说张既名为雍州刺史,实为雍凉二州共同的刺史,关中陇西乃至后世陕北的地盘名义上全归他管,他才是曹魏西北战区的第一人。 张郃却只是个小小的荡寇將军,曹操给他的命令又是支援关中,而非曹仁那样全权统领战区大军,所以目前他得听张既的。 但张郃有假节鉞之权,去年汉中之战,西线主將夏侯渊战死定军山,导致魏军大乱。 关键时刻,司马郭淮和督军杜袭等老將公推张郃为主將,接替夏侯渊统领魏军稳住局势,不久之后,曹操又遣使命张郃假节。 张郃因此获得了假节鉞之权,战后曹操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忘了,始终没收回张郃的假节。 导致的结果就是张郃官低权高,张既虽然位高权重,乃曹魏西北第一人,却没有假节鉞之权。 这事真较起真来,张郃张既能先打起来。 好在二张都是老成持重之人,不可能在关键时刻犯糊涂,得知张郃前来,张既带著长安官员出城十里迎接,热情的將张郃请进刺史府,询问过张郃的意见之后没有宴饮直接开会。 雍州刺史府大厅,前来支援的將领和雍州官员分列左右,涇渭分明。 左边站的是荡寇將军张郃,征蜀护军曹真,太子中庶子兼军司马司马懿,偏將军夏侯霸。 右边站的是护羌校尉苏则,留府长史杜袭,军司马郭淮,护军將军费曜。 张既高坐首位,目光从眾將身上逐一扫过之后说道:“接到刘备可能北伐的消息之后,老夫便派密探前往汉中打探消息,昨日密探回报说刘备正在往汉中集结兵马粮草,看来大耳贼这次北伐是板上钉钉了。” “那么问题来了,张郃將军,你觉得刘备这次出征的主攻目標是哪里,关中还是陇西?” 张郃拜道:“稟使君,来的路上我跟仲达商量过,一致认为刘备会主攻陇西,但会佯攻关中吸引我们注意。” “原因有二,首先我们看穿了刘备北伐的意图,刘备也肯定知道咱们看穿了他的意图,甚至知道了末將率军支援关中的消息,这种情况下还坚持攻打关中的话,多少有些不明智了,刘备诸葛亮不会这么蠢。” “其次关中虽然很难攻下,就算攻下也很难站稳,但陇西不同,那里羌胡杂居叛乱不断,朝廷对陇西的掌控力很有限。” “而且离长安六七百里远,陇西一旦遭到蜀军袭击,关中想要支援很难,单是漫长的补给线就足以让咱们的战力大打折扣。” “最后陇西高地的战略位置太重要,刘备对陇西势在必得,鑑於此,末將和仲达一致认为蜀军会佯攻关中主攻陇西。” “所以末將建议由末將率领四万大军赶往陇西抵御蜀军主力,留下一万大军配合关中守军防范陈仓眉县等地,防止蜀军杀进关中。” 张既捋须道:“將军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但陇西一旦开战,羌胡各部的首领必然造反,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蛮夷肯定会投靠蜀军,四万大军挡得住蜀军与羌胡联军吗?” 张郃语气坚定的说道:“挡不住也得挡,必须將蜀军赶回汉中去,否则真让蜀军夺去陇西並站稳脚跟,关中可就危险了。” 陇西的位置太重要,谁掌控了陇西谁就掌控了战略主动权,深知刘备诸葛亮厉害的张郃自然不可能將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让给蜀军。 张既也是一样,他已经老了,干不了几年了,可不想临了临了,反落个丟城失地的恶名,闻言坚定说道:“那好,你放心出征,粮草輜重老夫替你搞定。” 张郃拜道:“谢使君,不过使君,蜀军对关中虽是佯攻但也不可大意,对於关中的防御,不知使君可有定计?” 第181章 刘备屯兵五丈原 从奉命支援关中的那刻起,张郃的前程便与关中的安危深度绑定,所以关中的防御肯定是要过问的。 张郃可不想打到最后陇西没丟关中丟了,那特么不是尷尬了吗? 张既解释道:“將军放心,刘备若真佯攻关中,走的无非就是陈仓道和褒斜道,只要守好陈仓和眉县,蜀军就过不来。” “老夫已在陈仓道和褒斜道都设了暗哨,只要蜀军出现,哨兵立马就会来报。” “至於儻骆道和子午道,根本不適合大部队行军,蜀军经过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为防止蜀军小股部队穿插,老夫在两条道的险要位置都建了坞堡大寨,若遭遇攻击,寨中守军就算不敌蜀军,也能坚持几天让咱们派兵支援。” 张郃闻言鬆了口气,继续问道:“那陈仓和眉县呢,可有派兵支援?” 张既笑道:“放心,老夫已命郝昭王经两位將军率五千兵马镇守陈仓,陈仓若遭到攻击,以他俩的能力足以坚持到援军赶到。” “眉县就更没问题了,別忘了眉县可是董卓加固的,城防比长安也不遑多让。” 提起董卓,眾將的表情全都变的古怪起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吃到董卓董太师的红利。 当年董卓火焚洛阳退往关中,来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前往眉县修建眉坞,並將搜刮来的金银和粮食全部移到眉坞,准备等联军打来自己不敌的时候退守眉坞混吃等死。 有传言说当时眉坞堆积的粮食足够二十年之用,董卓存这么多粮明显是准备后半辈子窝在眉坞不出来的,但没想到没等联军打来,可怜的董太师就被他的好大儿给捅死了。 张郃知道眉县城防的坚固,但还是说道:“再坚固的城防也要人来守,咱们面对的又是刘备,可不能因为城防坚固就掉以轻心吶。” 张既笑道:“將军放心,议事结束之后费曜將军便会亲自返回眉县坐镇,老夫还往眉县运了一年的粮草,就算没有援军,眉县也能坚持到年底。” “退一万步讲,刘备就算真的攻破眉县兵临长安,不还有老夫呢嘛,老夫亲自坐镇长安城,就算发动百姓守城也能坚持等到援军,老夫绝不会像张昭一样,被蜀军轻易將长安偷去。” “哈哈哈……”眾將闻言齐齐笑出了声,张昭丟失建业的事在中原已经成了笑话,他们笑话张昭的同时自然也会引以为戒。 张既等眾人笑毕才说道:“都去准备吧,有什么需要及时跟老夫说,老夫给你们协调。” 眾將行礼告退,谁料没等走出殿门便听见殿外有人喊道:“报……” 即將跨过门槛的眾將默契转身,同时回到原位。 刚刚站稳就见一名传令兵衝进大殿,单膝跪在张既面前拜道:“史君,蜀军出现在褒斜道,目前已到箕谷。” 眾將对此虽早有预料,听到確切消息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惊,张既迫不及待的问道:“蜀军有多少人,何人领兵?” 传令兵答道:“看旗帜足有五六万人,刘备亲自领兵,张飞赵云黄权,马超魏延等人的旗帜都在。” 眾將闻言齐齐倒吸凉气,这几个人隨便拎出一个都能让他们睡不著觉,现在一起过来別说他们,就是曹操都得严阵以待。 杜袭蹙眉道:“五六万大军算是蜀军的主力了吧,又是刘备亲自率领,怎么看都不像是佯攻啊?” “你们说刘备会不会知道咱们知道他佯攻关中夺取陇西的意图,给咱们来了个反其道而行,准备將我军主力引去陇西,再全力攻打关中?” 眾將集体迟疑道:“这……” 別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关中陇西二选一,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若是选错可就完了。 张既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张郃道:“儁乂(张郃的字)你觉得呢?” 张郃眉头紧皱,思忖许久才说道:“不会,若真是佯攻陇西主攻关中,应该等到陇西打起来,我军全部赶到陇西之后刘备才出现,现在咱们还没去陇西呢大耳贼就出现在了箕谷,明显不符合常理,顺序不对。” 张既蹙眉道:“儁乂言之有理,但还有个问题,就是刘备张飞赵云,黄权马超魏延都出现在了箕谷,蜀军若真主攻陇西的话谁领兵啊?” “这……”张郃陷入自我怀疑了。 蜀军將领虽多,能独自领兵的其实没几个,关羽在江东,刘张赵,黄马魏都在箕谷,蜀军確实没有可以独自领兵的將领了。 总不至於是黄忠吧,那老头听说病的就剩一口气了,上床都费劲更別说上战场了。 那会是谁,诸葛亮吗? 更不可能了,诸葛亮就是个类似於郭嘉那样的谋士,出谋划策可以,处理政务也没问题,率军出征的话就有些跨专业了,刘备若真主攻陇西,怎么可能將精锐大军交给这样一个新人? 要知道刘备可没那么多兵马让诸葛亮练手。 眾人愁眉不展之际,司马懿开口说道:“蜀军还有一员大將,完全可以胜任统兵之责。” 眾人齐齐问道:“谁?” 司马懿答道:“关羽的长子关平,此子性格沉稳有大將之风,又隨关羽参加过北伐大战,又在荆南遭遇过吴军围剿,能力经验以及在军中的威望都没的说,再有诸葛亮隨军辅佐的话,领军出征完全没问题。” 眾將闻言齐齐变脸,忍不住感嘆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 他们都盯著蜀军一代没注意二代,经司马懿提醒才想起关平是蜀军二代的扛把子,绝对能担起独自领兵的重任。 张既盯著传令兵问道:“刘备军中有关字旗帜吗?” 传令兵摇头。 张既又问道:“你能確定刘备大军有五六万人吗,確定不是广竖旗帜虚张声势吗?” “这……”传令兵不敢確定,他又没到蜀军之中仔细数去,哪能给出准確的数字? 张既闻言有了定计,当机立断道:“老夫判断蜀军的主攻方向还是陇西,儁乂你依计行事支援陇西,老夫坐镇关中,若是判断错误,一切责任由老夫来承担。” “喏……”眾將行礼告退。 离开大殿,张郃边走边对曹真说道:“曹將军,蜀军攻打陇西的话只能走祁山道,祁山道的出口是西县,蜀军想进陇西就必须拿下西县,同理,咱们只要守住西县,就能將蜀军堵在祁山道中让他无法寸进,你明白吗?” 西县属天水郡,有个別名叫做卤城。 曹真点头道:“末將明白。” 张郃说道:“西县守军不多,我怕守不住,你立刻派信使六百里加急,通知天水太守马遵向西县增兵,然后率领五千大军为先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西县支援,我隨后就到。” 第182章 诸葛亮出祁山 刘备的厉害张郃从在袁绍手下打工的时候就开始领教了,因此面对大耳贼,他是丝毫都不敢怠慢。 就算陇西蜀军不是刘备亲自率领,诸葛亮关平的组合也足以让他提心弔胆全力以赴的。 所以张郃根本不敢休息,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去陇西。 曹真同样知道轻重,闻言拜道:“末將这就出发。” 说完没等走下台阶又被张郃一把拽了回来,张郃叮嘱道:“若实在守不住西县,或者你赶到时西县已经沦陷,就退而求其次守住冀县,冀县若还守不住,就再退一步守住街亭。” “街亭一定要给我守住,只要守住街亭咱们就能夺回天水,街亭若是丟失,咱们就只能看著蜀军鯨吞陇西而无能为力了。” “末將明白!”曹真转身离开,火速返回军营点齐五千兵马,带了五天粮草以亡命般的速度赶往天水。 五天时间足够他们他们赶到目的地,然后在本地筹粮。 张郃则率领大军紧隨其后,司马懿留在最后押运粮草。 与此同时,刘备率军穿过箕谷来到渭水南岸,在一小块平原上驻扎下来。 这块平原有个让后世如雷贯耳且意难平的名字。 五丈原。 刘备大军刚在五丈原扎营,张飞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趁魏军准备不足之际渡过渭水直扑眉县?” 刘备摇头道:“不行,褒斜道难行,大军跋涉这么多天已经疲惫不堪,急切需要休整,另外眉县可是董卓加固过的,城防坚固不宜强攻,咱们还是先等等,休整的同时看看魏军的反应。” 张飞闻言忍不住骂道:“可恶的董卓,死了这么多年还在折腾人。” 刘备对董卓同样恨的牙根痒痒,但能怎么办呢,人都死多少年了总不至於拉出来鞭尸吧? 刘备一边命大军扎营防御,一边派出斥候打探魏军消息,想看看能否找到战机。 若有合適的战机,他的佯攻部队未必不能变为主攻部队,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佯攻主攻可以隨时切换,没必要一直按照计划行事啊。 …… 蜿蜒崎嶇的祁山道上,诸葛亮率领大军艰难前进。 前进的同时还不忘喊来程畿关平赵累商议战事。 诸葛亮將几人喊到身边说道:“陇西的地形图你们应该都记到脑子里了吧,祁山道的出口就是卤城,拿下卤城,咱们在陇西就有了落脚点。” “反之若拿不下卤城,咱们就只能窝在祁山道中风吹日晒不说,还可能因为粮草不济而无奈退兵,卤城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了吧。” 眾所周知,再长的道路也有起点和终点,祁山道的起点是阳平关,终点就是卤城。 拿下卤城,大军便能从容休整,甚至能从卤城周围获得补给。 若拿不下,就像后世被困在高速路上一样,要吃没吃要住没住。 关平点头道:“將军的意思是咱们应该派支先锋拿下卤城?” 为方便诸葛亮统兵,刘备在临行前特意加封诸葛亮为左將军,关平为征西將军。 左將军属於四方將军,更重要的是刘备曾经担任过左將军。 也就是说左將军这个职位跟后世唐朝的天策上將一样,有著很强的专属性,虽然没有天策上將含金量高,但也足以引起所有蜀將的重视。 诸葛亮点头道:“没错,卤城只是普通的小县城,驻军不会太多,密探回报说卤城守將名叫韩德,名不见经传能力一般,城內守军也只有两三千不足为虑。” “你立刻挑选三千精锐先行出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並夺下卤城,然后坚守等我的同时广撒斥候,打探上邽冀县乃至街亭的情况,等大军赶到,我要知道天水郡內的一切情报。” 关平抱拳道:“没问题,但是將军,魏军八成已经猜到了咱们攻打陇西的意图,也知道卤城是重镇,肯定会派兵支援的,现在过去魏军援军说不定已经赶到卤城了。” 诸葛亮说道:“所以要快,要抢在魏军援军赶到之前拿下卤城。” “魏军就算猜到咱们攻打陇西的意图又如何,从关中赶到陇西不需要时间吗,长安到冀县六百里,冀县到卤城二百里,八百里路需要走几天?” “咱们所走的祁山道虽然道路难行但是距离近吶,同时出发的话指不定谁先到卤城呢,所以你现在的任务是跟魏军抢时间。” “你只要先魏军一步进城,咱们便算掌握主动拿下了北伐的开门红,魏军若先你一步进城,咱们再想拿下卤城怕就得付出数倍乃至十倍的代价,明白吗?” 关平抱拳拜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兴国跟我走。” 说完返回军中,点齐三千兵马先行出发赶往卤城,这三千兵马中有八百人是刘备的亲卫白毦兵。 没错,刘备为了北伐胜利,把汉军的绝对王牌,自己的亲兵白毦兵都交给关平统领了。 关平离开之后,诸葛亮又对程畿说道:“季然(程畿的字),到了卤城之后咱们兵分两路,我带三万兵马在天水郡阻击魏军援军,给你爭取时间,你与马岱马承,冯习张南几位將军率领一万大军攻打陇西郡与金城郡,迅速抢占黄河以东,然后等我命令。” 马岱是马超的堂弟,马承是马超的儿子,马超有五个弟弟三个儿子,现在死的就剩马岱和马承了。 诸葛亮这次之所以带叔侄两齣征,一来是想藉助马家在凉州的威望快速稳定局势,二来也是培养后备力量嘛。 至於让程畿攻打陇西金城,自然是抢夺地盘兵源和粮草了。 拿下两郡,汉军不但可以就近徵集粮草,还可以招降当地驻军,让马岱马承挑选精锐组建一支西凉大军。 程畿拜道:“將军放心,畿定不负將军所託。” 诸葛亮没再多言,率领大军继续出发,边走边回忆凉州各郡官员以及羌胡豪强的履歷,快速分析著哪些人可能投降,哪些人会保持中立,哪些人是曹魏死忠,需要严厉打击? 诸葛亮总揽季汉政务的同时也掌管著季汉的情报网,又惦记陇西久矣,自然早就摸清了凉州的基本情况。 诸葛亮在思索怎么阴人的时候,关平张苞却率领著三千精兵在崎嶇的山路上狂奔,经过两天跋涉终於赶到祁山道出口,看到了卤城的轮廓。 到了这里关平没敢继续前进,而是命张苞带著十几名斥候前去探查。 两个时辰后张苞返回,忧心忡忡的说道:“將军,魏军援军尚未赶到,但卤城守將好像收到了咱们北伐的消息,城门紧闭不说,城上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范极其严密,根本没给咱们夜袭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继续按原计划深夜袭城就是送死,想要拿下卤城只能强攻,但咱们只有三千人,又没有攻城器械,根本没法发起进攻,怎么办?” 第183章 闭上你的乌鸦嘴 关平原本的计划是用最快的速度走出祁山,抢在魏军反应过来之前发动夜袭,一举拿下卤城。 但张苞送回的消息却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魏军援军尚未赶来,他们成功抢在了魏军之前。 忧的是城內守军有了防范,已经全城戒严,断了他们深夜袭城的念头,这种情况下还执意夜袭的话,就真像张苞说的,跟送死没什么区別了。 关平蹙眉道:“不能强攻,卤城地处祁山道口,城池虽小却属重镇,城防坚固不说,城內守军又跟咱们兵力相当,短期內根本不可能攻下,稍一拖延等他们援军赶到,咱们就完了,况且你刚也说了,咱们没有攻城器械。” 张苞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等军师赶到再攻吧?” 诸葛亮虽被刘备封了左將军,但大伙还是习惯称其为军师。 关平摇头道:“更不行了,魏军的救援部队肯定比军师先到,退一步讲,就算军师跟魏军同时赶到,进不了城咱们也吃亏,別忘了咱们是步兵魏军却是骑兵,步兵在骑兵面前没有任何优势。” 试想一下,魏军援军赶到时诸葛亮正在攻城会怎么样? 还用问吗,魏军肯定会纵马冲阵,对汉军展开屠戮啊。 所以不管汉军和魏军谁先到谁后到,只要魏军赶到时汉军没拿下卤城,他们汉军便算是撞枪口上了,届时別说攻打滷城,能否顺利退入祁山道都是问题。 毕竟步兵对战骑兵可不是人多就能取胜的。 张苞无语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总得干点啥吧,让我拼命也得给我指个方向啊。” 关平蹙眉道:“你先闭嘴让我想想,斥候说张郃率领五万大军支援关中,但这五万魏军不可能同时涌来卤城,按行军常识来说,张郃肯定会先派一支先锋拋弃輜重,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天水甚至卤城,但先锋大军的兵力不会太多,五千撑死了。” “所以咱们没必要急著攻打滷城,若能绕到卤城后面找地伏击,先干掉魏军援军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掉过头来从容的攻打滷城了?” 张苞猛拍大腿道:“先打援军再攻卤城,甚至都不需要攻,只要援军战败的消息传进卤城,让守军知道再也等不到援军,守军说不定就直接开城投降了,好主意啊坦之哥,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就这么干。” 关平却冷静说道:“先別得瑟,我问你,你能確定魏军援军尚未进城吗,怎么確定的?” 张苞答道:“城上只飘著韩字大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旗帜,所以我猜援军没到,否则援军若真进城的话,怎么可能不竖起自己的战旗呢?” 关平说道:“言之有理,地图拿来,我看看冀县通往卤城的路上有没有合適的伏击地点?” 张苞连忙送来地图,两人在地图上仔细寻找起来。 天水郡处於陇中黄土高原和陇南山地的过渡地带,地貌特徵复杂多样,想要找个利於伏击的山川丘陵还是很容易的。 关平盯著地图没看多久便指著一处地方说道:“就这了,这个叫城关的地方是冀县通往卤城的必经之路,咱们就在这里伏击,先收拾魏军援军,再掉过头来打滷城。” 张苞对关平很是信服,闻言二话没说直接收起地图问道:“怎么打?” 关平抬头扫了一眼说道:“天快黑了,让兄弟们吃饭休息,子时出发,爭取在天亮前赶到城关镇。” 时间匆匆很快到了子时,关平率领三千大军口含树枝,借著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的穿过卤城赶往伏击地点。 汉军经过卤城的时候,卤城守將韩德正带著自己的长子韩瑛在城墙上巡视,见有名士兵双手抱枪频频点头,抬腿就是一脚,並大声骂道:“张郃將军派人来说,蜀军极可能出祁山打滷城,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说什么也不能给蜀军夜袭卤城的机会,都听懂了吗?” 眾將士纷纷惊醒,齐声喊道:“喏……” 韩瑛却无所谓的说道:“爹,用不著防这么严吧,这大半夜的蜀军不睡觉啊?” 韩德又给了儿子一脚,破口骂道:“你忘了早晨过来的信使了吗,信使从长安过来的时候带了六匹马,经过冀县的时候又换了两匹,从长安到卤城,换马不换人一路狂奔,赶到卤城见到咱们父子,只交代了几句话便昏死过去,现在还没醒呢,说明什么,说明已经火烧眉毛了,蜀军都可能走出祁山道了,懂吗?” 韩瑛摸著鼻子訕笑道:“信使可真拼,胯下两侧磨的血滋呼啦的,看著就瘮人。” 张郃的信使是今天早晨赶到卤城的,到时气若游丝,大腿被马鞍磨的血肉模糊,却坚持著传完命令才晕过去,这毅力实在是令人敬佩。 韩德骂道:“少跟我扯,最多三五天曹真將军就到了,曹真將军赶到之前卤城绝不容有失,等曹真將军接管城池之后,你爱咋咋滴。” 等曹真赶到接管卤城之后,城池是否丟失可就跟他们父子没关係了,但在此之前,他就算不睡觉也得把城池守住。 韩瑛点头道:“明白了爹,我一定严加看守,绝不给蜀军可趁之机。” 韩德点头,带著儿子继续巡视,看谁打盹就给谁一脚,今晚所有人都得给我把眼睛瞪大,老子都没睡呢你们还敢睡? 却说关平,摸黑前进,在天亮前顺利赶到城关镇,左右观察一番便率领大军退到了旁边的山中。 进山之后关平也没休息,而是猫腰前进,將附近地形全都探查一遍之后才指挥大军分批潜伏,同时派出斥候赶往冀县方向打探魏军的消息。 午时左右斥候返回,找到关平低声说道:“將军,前方有支四五千人的大军正朝这边赶来,离此不足三十里。” “这支大军打著马字旗號,而且步骑混杂,骑兵只有千人不到,看穿著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郡兵或者士族私兵。” 听听,这就叫专业! 关平蹙眉道:“步骑混杂,临时拼凑,马字旗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天水太守马遵率领的支援部队,估计是去防守卤城的。” 郡兵的战力一般,但守城也不需要太高的战力,是个人就成。 这支大军只要进入卤城藉助城墙固守,诸葛亮的北伐大军就算拼光了也未必拿的下卤城。 关平闻言暗呼好险,幸好在马遵赶到之前將其截住了,否则等马遵进了卤城可就麻烦了。 张苞问道:“怎么办,打不打?” 关平笑道:“当然,肉都送到嘴边了焉有不吃的道理,从现在起所有人不准出声不准走动,就算拉屎也得给我拉裤襠里。” 命令传出,將士们屏住呼吸耐心等待,只是没等来敌军却等来了乌云。 张苞看著阴沉沉近乎要压下来的黑云低声说道:“老天爷不给面啊,这天阴的不会是要下雨吧?” 轰轰轰…… 话音刚落,数声炸雷便传入耳中,嚇的所有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伴隨著雷声,乌云中亮起了数道闪电,將阴沉如水的天空照耀的亮如白昼又迅速隱去,看著格外嚇人。 惊雷闪电尚未过去,豆大的雨点便无情的砸了下来,瞬间便將潜伏的汉军淋成了落汤鸡。 关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著张苞脸色不善的说道:“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乌鸦嘴。” 第184章 天水姜伯约 关平张苞在山上淋雨的同时,一支打著马字旗號的魏军正在十几里外艰难前行,领军的正是天水太守马遵。 接到蜀军兵出祁山的消息,马遵不敢怠慢立刻整军赶来支援,原以为天黑就能赶到卤城,谁料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下起了暴雨。 马遵看著被雨水弄的泥泞不堪的路面骂道:“该死的老天爷,你这是故意跟我作对吗?” 他心里急啊,因为蜀军出兵的消息是张郃信使经过冀县时给他的,信使传递消息的同时还传了一道张郃的命令,丟失卤城者斩。 也就是说卤城一旦沦陷,他的太守当不成不说,连小命都可能没了,这事搁谁身上能不急啊? 亲信郡吏上官子脩同样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著急没用,只好喊道:“太守,雨太大了没法继续前进了,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 受暴雨影响,马遵已经下马步行,艰难的將双腿从泥地里拔出来,看著靴子上重达好几斤的稀泥说道:“只能这样了,让大家原地等待吧,雷暴雨应该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等雨停了再走。” 上官子脩立刻转身,命令大军原地等候,一时之间,原本正在前进的数千大军全都站在了雨中,宛如数千根笔直的標枪扎在雨中。 可是突然,静止的画面中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是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將军。 少年將军深一脚浅一脚,踩著堪比沼泽的泥泞路面艰难走到马遵面前,无视脸上的雨水问道:“太守,怎么不走了?” 马遵答道:“雨太大走不了啊,伯约你快回去安抚大军,別在这待著。” 少年名叫姜维字伯约,目前担任天水郡郎中,本是个文官,但因精通武艺被马遵看中,出征前紧急升为兵曹,统领麾下千名骑兵。 姜维说道:“不能停啊太守,咱们所在的道路夹在两山中间,两边都是山,而且这片山区经常发生滑坡,这要衝下来一股泥石流,咱们可能会全军覆没的。” “更重要的是雨停了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雨虽然不会下太久但路不行啊,道路泥泞成这个样子,没有两天暴晒是干不了的,咱们等不了两天。” “而且將士们也撑不了两天,將士们现在全都淋了雨,晚上被风一吹铁定病倒一大片,所以属下建议还是继续行军吧,爭取在天黑前赶到卤城,让將士们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大汉可没有混凝土和柏油马路,所过之处全是土路,雨水一衝瞬间泥泞,就算雨停了,道路依旧会泥泞很长时间。 马遵苦笑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路泥泞成这个样子根本没法走啊。” 姜维说道:“没法走也得走,太守別忘了蜀军还在路上呢,蜀军若不顾泥泞继续前进,先咱们一步赶到卤城,咱们可就完了。” 马遵被嚇住了,跺脚骂道:“该死的蜀军,不窝在家里过日子折腾个啥啊,害的咱们也跟著折腾。” 马遵好像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一脚下去泥水四溅,很多都溅在了他和姜维的脸上,他却顾不得擦拭,转身命令大军继续出发。 大军再次出发,这次的速度比蜗牛还慢,双腿踩在泥里拔不出来,马蹄踩在泥里也拔不出来,押运粮草的推车更是陷在泥里推都推不动。 这种道路单人走著都费劲,更別说推车了,推著车在泥泞中前进,可难为死这支大军了。 马遵走出不到二里就不想走了,准备再次停下休息,谁料没等下令身后便传来一声轰鸣,回头一看竟是先前与姜维谈话的地方发生了滑坡,整条道路都被埋了。 好在大军已经通过那片区域,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儘管如此,马遵依旧被嚇出一身冷汗,抬头看了眼前边的大山,厉声尖叫道:“加速前进。” 必须儘快走出这片区域,否则真被滑下来的泥石流给埋了,死的可就太冤了。 大军踩著泥泞继续出发,殊不知前方才是真正的死亡陷阱。 汉军埋伏阵地。 张苞半截身体都陷进了泥里,现在连动下手指都费劲,好在嘴还能动。 张苞骂骂咧咧的说道:“该死的老天爷真特么折腾人,坦之哥,道路泥泞成这样魏军估计不会来了,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撤?” 关平骂道:“撤个屁,现在的道路根本没法走,与其在泥泞里跋涉还不如在这趴著,最起码省力气。” “而且这场暴雨对咱们或许是好事,至少可以將魏军援军到来的时间推迟两三天。” 张苞嘟囔道:“这话说的,魏军不好走军师就好走了吗,你说军师他们不会一脚踩空,滑沟里去吧?” 关平脸色不善的怒瞪过去,张苞嚇的识趣闭嘴。 大军继续趴在泥中等待,等到下午未时终於看到了魏军的身影。 张苞惊喜道:“臥槽,竟然真的来了,坦之哥你料事如神吶。” 关平扭头吩咐道:“所有人藏好,等我命令。” 三千大军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魏军才牵著战马推著粮车,艰难的走进了伏击圈。 关平见此不再迟疑,用尽全身力气將面前的石头推下山去,然后拔刀吼道:“给我打。” 准备多时的弓箭手立刻鬆开弓弦朝魏军放箭,可惜箭矢受雨水影响,威力大打折扣。 张苞见此放弃弓箭,起身用满是稀泥的手挥舞长矛放声吼道:“兄弟们跟我冲。” 说完第一个冲了下去,谁料一脚踩空来了个屁股蹲,然后顺著山坡滑向山底。 “敌袭……敌袭……” 魏军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伏击,事先没有丝毫准备,加上道路泥泞行动不便,反应比平时慢了好几番,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根本无法抵挡,顿时陷入混乱。 却说张苞,滑向山底的速度比跑向山底的速度快的多,他都到山底了身后將士还在半山腰呢。 然后张苞就不幸的被包围了,关键还躺著,滑行结束没等起身,十几杆长枪便刺了过来。 关平见此脸色大变,顾不得再跑果断倒地,跟张苞一样顺著山坡滑了下去,其他將士有样学样,纷纷坐起了滑梯。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张苞的危局还得自己来,面对突然刺来的多杆长枪无法起身格挡,只能迅速翻身艰难躲避。 好不容易躲过士兵袭击,没等鬆口气一名银甲小將又朝他衝来,挺枪直刺的同时大声喊道:“小子记住,杀你的人是天水姜伯约。” 第185章 张苞VS姜维 突遭袭击的时候,姜维的第一反应是卤城沦陷了,否则蜀军怎么会杀到这里? 可是蜀军已经杀到面前,他们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卤城沦没沦陷? 姜维迅速调整情绪准备布阵阻击,谁料没等行动就见一个二百五蜀军从山坡滑下,直接滑进了他的阵中。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先干掉提升下士气再说。 如此想著,姜维提著沾满稀泥,好像灌了铅的沉重双腿向张苞衝去,衝到近前抬手就是一枪。 张苞此刻已经回神,面对姜维刺来的长枪从容的侧了个身,躲过枪尖之后又迅速回身,趁姜维收力之际抓住姜维枪桿用力一拽。 姜维被拽的一个踉蹌,本能的前倾又迅速调整后仰,准备將长枪抽回。 张苞借著姜维后仰的反作用力迅速站起,咧嘴笑道:“天水姜伯约是吧,你爷爷我是燕人张兴国,记住嘍!” 说完一记横扫千军便向姜维扫了过去,姜维脸色微变急忙后撤躲避,然后挺枪迎上,与张苞战在一起。 现在暴雨虽停,路上的积水却没干,两人枪来枪往不断腾挪,枪舞的不怎么样腿脚却展现出了奇蹟,每次抬腿都能溅起大片泥水。 每当这个时候两人都会竭力躲避,防止雨水溅进眼睛里。 两人都是高手,打的如火如荼,方圆三丈之內其他人根本近不了身,只好后退將场地让给他们。 不让也不行,因为山上的蜀军杀下来了。 关平滑到坡底立即挥舞长刀將朝他衝来的魏军逼退,然后以刀拄地迅速站起,挥刀直奔太守马遵而去。 他是从山上滑下来的,居高临下將魏军的阵型看的清清楚楚,早在半山腰的时候就看到了显眼的马字战旗以及站在旗下,鎧甲最华丽的马遵。 所以这种时候不照顾马遵照顾谁? 关平挥动长刀如入无人之境,其他將士则紧隨其后,自觉组成阵型护卫他的身后及左右两翼,確保关平能够正常发挥。 儘管如此进攻的依旧不顺利,路太泥泞了,一脚下去能踩半尺深,拔出来需要好半天,衝锋的速度比拄拐老太太都慢。 好在环境的影响是双向的,关平行动不便魏军也一样,被打倒在地后直接陷进泥里半天也起不了身。 这个时候武力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关平只要不被推倒就能始终前进。 马遵见关平离自己越来越近,急的大声喊道:“挡住,给我挡住。” 根本挡不住! 关平顺利杀到马遵十丈之內,嚇的马遵亡魂皆冒转身就跑,却忘了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一脚踩空直接趴进泥里摔了个狗吃屎。 亲兵连忙將他拽起继续跑,可惜他所处的位置不是大军前方而是大军中央,道路狭窄泥泞,前方士兵想给他腾路都不行。 马遵的逃跑旅程跟后世牛马上班早高峰似的,那叫一个堵。 关平却没这顾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遇到阻挡莽过去就是了,很快便杀到马遵面前跟马遵的亲兵战在一起。 亲兵虽然精锐却也不是关平的对手,况且关平身边还有比马遵亲兵更精锐的白毦兵呢。 几个会合之后,关平成功杀到正抓住右腿艰难往出拔的马遵面前,不等马遵开口投降,手中长刀便横扫而过,马遵的头颅顿时飞起,被关平轻鬆挑在了刀尖上。 不远处的上官子脩见状,怕关平也给自己一刀,急忙跪在泥泞里举起双手喊道:“我投降。” 关平没搭理他,而是命白毦兵砍断旗杆,举著马遵头颅大声喊道:“马遵已死,尔等速速投降。” 另一边…… 张苞与姜维的大战也接近尾声,张苞仅用三十余回合便將姜维的长枪挑飞,然后將其踹倒在地骑身而上,將姜维的右臂拽到后背,脑袋摁进泥里,豪横的问道:“服不服?” 姜维武艺虽强但张苞更强。 要知道张苞人称小吕布,武艺不输他爹,连关平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姜维了。 季汉二代中关平威望最高,张苞武功最高,至於关兴,那就是个凑数的。 姜维被摁在泥里呛了好几口泥水,仰起头后不甘的说道:“不服,有本事放开我咱俩再战。” 他的武艺放眼天水郡都是数一数二的,甚至对上曹魏的五子良將他都有信心保持不败,可没想到首次出征就被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蜀將给干倒了,憋屈啊。 更憋屈的还在后面呢,不等被再次摁进泥里他就看到马遵的头颅被挑起,然后前方魏军便跟风吹麦浪似的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投降了? 这一幕看的姜维如遭雷击,脑瓜子嗡嗡的只剩一个念头,完了。 马遵被杀,姜维被擒,上官子脩投降,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收缴兵器收拢降兵打扫战场。 这种事情关平轻车熟路,根本不用张苞帮忙,张苞將姜维五大绑押到关平面前,咧著大嘴说道:“坦之哥,哦不將军,这小子竟能在我手下坚持三四十个回合,是个人才。” 姜维不服的说道:“放屁,今天道路泥泞影响了我发挥,否则指不定死的是谁?” 姜维的表现让张苞起了惜才之心,闻言也不著恼笑著说道:“给你个机会,等天晴了咱俩再干一场,你贏了我放你走,我贏了你跟我混,敢不敢?” 姜维今年刚满十八岁哪受得了这刺激,闻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咱们一言为定。” 关平没理会他俩打闹,前去清点降兵物资,清点完毕忍不住大喜,跑到张苞面前说道:“兴国发財了,此战咱们俘虏收降四千三百多名魏军,缴获两万多石粮草,而且粮车上都有牛皮包裹,粮食没被水泡。” “更重要是缴获了一千零八匹战马,咱们终於有骑兵了。” 骑兵对汉军来说就是个遥远的梦,现在梦想终於实现,关平的心情就像单身多年的老光棍终於娶到老婆似的,激动的浑身激灵,甚至连地上的污泥都感觉格外亲近。 张苞同样激动道:“太好了,千匹战马足够组建一支小股骑兵,幸好有这场暴雨,否则千名骑兵还真不好打。” 骑兵最大的优点是衝击力,但突如其来的暴雨导致道路泥泞,影响了骑兵的发挥,否则单是这支骑兵就可能將他们三千人给衝散。 关平笑道:“走吧,收拾东西原路返回,准备攻打滷城。” 姜维闻言心头一颤,忍不住惊呼道:“什么,你们没打下卤城?” “不先攻打滷城,反而绕到卤城后方袭击援军,这也太溜了,这主意谁想的?” 张苞拍著关平的肩膀笑道:“当然是我们將军,介绍一下,这是汉寿亭侯,车骑將军扬州牧关云长的嫡长子,大汉征西將军关平关坦之。” 姜维:“……” 第186章 关平计取卤城 得知打败他们的蜀军將领是关羽的儿子,姜维的眼中瞬间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丝崇拜。 大汉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每年都会诞生一些惹人注目的明星,这两年最耀眼的明星就是关羽父子。 关羽先在襄樊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又在败走麦城之际神龙摆尾,一跃成了江东之主。 这反转光想想都觉得刺激,更別说亲身经歷了,姜维做梦都想像关羽那样纵横天下,现在见到偶像的儿子自然要多看几眼了。 关平却无所谓的说道:“走吧,爭取天黑前赶到卤城。” 张苞闻言脸色微变,急忙说道:“咱们离卤城少说也有七八十里,现在已是下午未时,离天黑只剩三四个时辰,关键道路泥泞成这样,天黑赶到卤城有点不现实吧?” 路远不怕,輜重多也不怕,但被暴雨冲刷过的道路太难走了。 关平笑道:“半夜赶到也行,天亮前到也行,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拿下卤城呢,对於攻打滷城,你有什么好建议?” 张苞思索片刻说道:“咱们打败马遵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到卤城去,要不咱们换上魏军的服饰战旗,让上官子脩和姜维带著咱们去诈城?” “或者直接將马遵的首级扔进城內,藉此瓦解守军军心,然后劝降或者强攻,坦之哥你觉得哪个好?” 关平笑道:“都挺好,反正咱们赶到卤城天也黑了,就先让上官子脩和姜维诈城,诈开最好,诈不开的话再用第二种。” 张苞:“……” 合著你早就有对策了,那你问我干啥? 关平也是实干家,转身立刻命令大军放下汉军战旗,扬起马遵战旗,扮做魏军向卤城赶去。 至於汉魏两军都没带换洗衣服,双方无法统一服饰,会不会被卤城守军看出破绽,关平丝毫不担心。 首先道路泥泞,汉魏两军经过之后都成了泥人,从服饰上已经很难分辨谁是谁了。 其次按照现在的速度,赶到卤城天肯定黑了,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个啥啊? 抱著这样的想法,关平率领大军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走了近六个时辰,终於在深夜子时左右来到卤城城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今晚的卤城防范不是很严,守军稀稀落落的不足昨晚的一半。 原因很简单,白天下了场暴雨导致道路泥泞,守將韩德认为蜀军肯定被困在了路上,短期內不会过来,所以就將守军分成的两班。 他这种想法也没错,下雨会推迟蜀军到来的时间,同样也会推迟己方援军到来的时间啊。 也就是说守军原本只需坚持三天,大雨一下怕要坚持五天以上,五天五夜不睡觉神仙也扛不住啊。 所以如何在防守的同时保证休息就显的尤为重要了,总不能蜀军没来先把自己熬垮吧? 韩德的想法没错,却做梦也没想到关平不按套路出牌,没从祁山道出来反而从冀县方向来了。 关平率军来到城下,让白毦兵换上魏军服饰,亲自扛著马字战旗,押著上官子脩来到城门前准备诈城。 上官子脩也识趣,来到城下一改唯唯诺诺的表情,摆出贪官污吏特有的嘴脸,仰头喊道:“城上的人听著,我是马遵太守麾下郡吏上官子脩,奉太守之命支援卤城,让韩德將军出来答话。” 韩德已经睡了,今晚值夜的是长子韩瑛,韩瑛接到消息很快赶来城楼查看,举著火把打量片刻说道:“上官將军,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上官子脩呵骂道:“废话,白天那么大的暴雨你没看见吶,道路泥泞成这个样子我快得了吗?” “快点开城放我进去,再给兄弟们烧点热水洗个热水澡,否则明天全得病倒。” 韩瑛跟上官子脩同郡为官自然是认识的,单听声音就知道是上官子脩本人,忍不住暗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上官子脩是马遵的亲信,经常借著马遵的名义狐假虎威,因此人缘不是很好,韩瑛很看不惯这货。 但再看不惯人家也是来支援的,总不能將人拒之门外吧,万一这货回头向马遵太守告黑状咋办? 至於上官子脩会不会带著蜀军诈城,韩瑛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一来上官狗贼確实是马遵的亲信,二来他们是从冀县方向过来的,怎么可能是蜀军对吧? 所以韩瑛下令打开了城门。 关平站在上官子脩身后,等吊桥放下城门彻底打开之后才抬步进入,穿过翁城进入內城。 进去发现韩瑛早在城门口等待,看到他们热情洋溢的笑道:“上官將军,末將盼星星盼月亮终於把你盼来了,你来了可就太好了。” 韩瑛正琢磨著如何將城防甩给上官子脩,自己好回去睡觉,关平突然暴起一拳砸向他的腹部,疼的韩瑛当场弓起了身。 关平却没就此停留,右手如闪电般探出,死死掐住韩瑛咽喉,关平何许人也,力气不说开山裂石也差不多,双手如钳子般捏的韩瑛直翻白眼近乎窒息。 与此同时,身后的白毦兵迅速上前,抓住韩瑛双臂將其控制,再將数把锋利钢刀架到韩瑛脖子上,韩瑛只要稍微一动就得人头落地。 关平见此厉声吼道:“汉军已至,降者不杀!”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守军反应过来韩瑛已经被控制住了。 附近守军看著已成俘虏的韩瑛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关平却一巴掌將韩瑛抽醒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韩瑛迅速回神,不等气喘均匀便迫不及待的喊道:“想活我想活,所有人听令,放下武器投降。” 他已经顾不得思考上官子脩为什么会跟蜀军混一起了,紧要关头还是保命要紧。 至於寧死不屈,命令守军將蜀军打回去? 开什么玩笑,蜀军既然进了城又怎么可能被轻易赶出去,真这么干了蜀军能不能打退不知道,自己却是死定了。 卤城沦陷已成定局,没必要再把自己搭进去不是。 况且他们凉州军民又不是曹操的嫡系,犯不著为曹魏拼命啊。 抱著这样的想法,韩瑛乾脆利落的选择了投降,附近守军接到命令纷纷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关平见此押著韩瑛直奔县衙,同时吼道:“兄弟们跟我冲,沿途反抗者杀。” 在城外等待以防不测的张苞见计划成功,留下千人看守俘虏,率领剩余千人杀进城中,沿著台阶登上城楼迅速控制城墙。 卤城不大,从南到北只有数里,关平没跑多远就赶到了县衙。 与此同时,已经睡著的韩德听到动静立刻杀出,在门口跟关平撞了个满怀。 双方没等开打,韩瑛便带著哭腔喊道:“爹,城破了投降吧!” 第187章 诸葛亮要玩阴的? 韩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看著身穿魏军服饰却朝自己杀来的汉军原地愣神,甚至连儿子的呼喊都没听清。 关平却不管那么多,命令白毦兵直接发起衝锋,八百白毦兵呼啦一声全朝韩德围了过去。 韩德被喊杀声惊醒,扭头发现身边只有几十號人,而且个个睡眼惺忪明显还没彻底清醒,这特么怎么打? 此情此景,韩德已经顾不得思索汉军为什么会攻进城中衝到自己面前了,连忙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投降……” 语速快的生怕喊的慢了,白毦兵的屠刀砍到他的头上。 已经杀到韩德面前,屠刀朝韩德脑袋劈下的白毦兵连忙扭动刀柄,让刀刃擦著韩德的脸颊滑下。 儘管如此,感受到冰冷刀锋的韩德依然被嚇出一身冷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身后亲兵见老大都怂了,自然没心情再抵抗了,急忙扔掉武器跪倒在地,生怕扔的慢了引起汉军误会。 白毦兵上前收缴兵器控制韩德,直到这时韩德才看到了同样被控制的长子韩瑛,诧异问道:“你也被俘了?” 韩瑛:“……” 合著我刚才喊话你没听见吶。 关平无视父子俩的互动,留下三百白毦兵看守韩家父子,率领其余兵马继续出征,打击城內不愿投降的顽固分子。 半个时辰后,城池被彻底控制,关平张苞顺利会合。 关平没有寒暄直接下令道:“兴国,立刻派信使出城,向军师匯报这边的情况。” 张苞点头答应,同时问道:“坦之哥,这次的俘虏高达七八千,是咱们的两倍还多,这些俘虏怎么处理?” 处理俘虏是个技术活,处理不好可是会出大事的,万一俘虏趁自己鬆懈的时候暴动,麻烦可就大了。 关平也没想到战绩这么辉煌,闻言倒吸凉气道:“这確实是个问题,你说安国是怎么处理俘虏的,他那边的俘虏可比咱多。” 他有些想念自己亲爱的二弟了,关兴在江东的战绩比自己辉煌的多,抓捕的俘虏也比自己多得多,却从未听说过俘虏闹事暴动啥的,关兴怎么做到的? 张苞摸著后脑勺头疼道:“不知道啊,安国在战报里也没写。” 关平苦笑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咱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將俘虏中屯將以上的將校分离出来单独关押,由白毦兵亲自看守,其他俘虏每天只给一顿稀一粥,让他们饿的没力气闹事,剩下的等军师来了再说。” “不过在此之前先烧点热水让俘虏洗澡,別明天起来全生病了,咱可没那么多药。” “我这就去。”张苞前去准备,派出信使通知诸葛亮的同时忙碌烧水事宜。 祁山道汉军大营。 天终於亮了,诸葛亮走出帅帐,看著泥泞不堪的路面,忧愁的五官扭成了一团。 昨天的暴雨同样波及到了祁山道,將本就不怎么好的路面衝击成了泥沼,导致大军根本无法通行。 要知道他们走的可是上坡路,队伍中又有许多粮车,推车上坡本就不易,路再变成这样就彻底没法走了,执意行走非但无法前进,还可能连人带车一起掉下去。 因此大军只能找地休整,等路干了再说。 但时间就是生命线,他们多拖一刻魏军就可能早到一刻,一旦魏军援军赶到卤城,此次北伐就会困难重重。 更重要的是关平张苞已经出发了,自己若不及时赶到接应的话,可能会出事啊。 如此想著,诸葛亮喊来程畿说道:“季然,不能再拖了,越拖对咱们越不利,我带两万大军先走,你率领其余大军以及粮草等路干了再来。” 程畿同样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闻言点头道:“军师小心,我儘量快点跟上。” 诸葛亮点头离去开始准备,半个时辰后率领两万大军踩著泥泞继续出发。 他们离祁山道口已经不足五十里,咬咬牙天黑前应该能出去。 大军艰难跋涉三个时辰,下午未时左右突然发现几个泥人迎面而来,因为是下坡走的相对比较快,遇到长坡更是直接坐地滑下,没滑几次便滑到了汉军附近,表明身份被带到了诸葛亮面前。 泥人见到诸葛亮直接拜道:“见过军师,我是关平將军的信使,奉关將军之命前来向军师报捷。” “报捷?”诸葛亮大喜道:“卤城拿下了?” 信使点头,从怀中取出被细心珍藏,没沾染丝毫污泥的书信双手递到诸葛亮面前说道:“这是关將军的亲笔信。” 诸葛亮接过一看,递给身边的吴班兴奋说道:“坦之竟然先打援军再攻卤城,这仗打的漂亮。” “命令大军继续出发,爭取天黑前赶到卤城,咱们今晚在卤城过夜,再派人將捷报送给季然,让他別再担心,等路干了再出发。” 诸葛亮之所以急著赶路,就是担心去的晚了关平非但没拿下卤城反被魏军包围,现在关平既已拿下卤城,他的担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诸葛亮將捷报通令全军,然后继续出发。 得知关平获胜,出了祁山就能进入卤城休息的汉军士气大增,速度比此前快了不少,下午酉时四刻就走出了祁山道。 祁山道口离卤城只有十余里,虽然道路依旧泥泞但阻挡不了汉军火热的心,汉军仅用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卤城城下。 关平张苞收到消息立刻出城迎接,来到诸葛亮面前拜道:“末將拜见军师,末將幸不辱命顺利拿下卤城,请军师入城休整。” 诸葛亮拍著关平的肩膀笑道:“坦之这仗打的漂亮啊,不但拿下卤城还全歼援军斩杀马遵,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啊,漂亮。” 吴班附和道:“这仗打的確实没得说,坦之不愧是关老將军的儿子,有老將军的风范。” 这话听的关平一阵腻歪,这事跟我爹有个屁关係,怎么我打胜仗反而成我爹的功劳了? 那败了呢,你是不是又要说虎父生犬子了? 关平礼貌而又不失尷尬的笑了笑,侧身说道:“军师请,诸位將军请。” 诸葛亮挥著羽扇率先向城內走去,走到半路突然看到城楼上飘扬的汉军战旗,止步思忖道:“坦之,张郃大军有消息了吗?” 关平答道:“暂时没有,暴雨过后道路泥泞,而且听马遵麾下的俘虏说他们来的路上发生了滑坡,道路都被埋了,所以张郃大军肯定会晚几天。” 诸葛亮又问道:“抓俘虏时有没有漏网的,我的意思是张郃有没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卤城沦陷的消息?” 关平摇头道:“这我不確定,但张郃收到消息的可能性很小,昨天雨太大了,就算有漏网的魏军也不可能这么快联繫上张郃。” 诸葛亮思忖道:“张郃若不知道卤城沦陷的消息就肯定还会派兵支援的,咱们或许可以利用这点再阴魏军一波。” “把咱们的战旗撤下来,重新换上魏军战旗,做出卤城尚未沦陷的假象,再隨我进城商量下对策。” 第188章 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汉军战旗被撤下,韩字大旗重新竖起。 诸葛亮看著飘扬的韩字战旗,满意的跟关平进城去了县衙。 走进县衙大厅,诸葛亮看著墙上的天水郡地图说道:“张郃就算没收到卤城沦陷的消息也不可能將所有大军全部派来卤城,五千到八千撑死了。” 吴班兴奋道:“这点兵力咱们完全吃的下,到时候扮做魏军打开城门,將魏军援军迎进城,然后来个瓮中捉鱉……” 想到魏军进城发现城內全是汉军的场景,吴班就忍不住想乐。 关平却摇头道:“没那么简单,魏军將领只要不蠢就不会轻易进城,在城外扎营与汉军形成犄角之势才最合適。” “要知道在魏军將领的视线里,城內既有韩德的两三千守军,又有马遵的四千多援军,六七千人防守小小的卤城足够了,实在没必要再进城凑热闹。” “所以咱们不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还得针对魏军在城外扎营的情况再准备一套计划。” “我的计划是末將在城內扮做魏军假装守城,军师在城外率军攻城,再派一员上將潜伏在山中,等魏军与军师打起来的时候从魏军背后杀出,届时我再打开城门迎魏军进城,然后咱们三路合围,將魏军逼进城中聚而歼之。” 吴班赞道:“还是关將军想的周到,军师,就让末將埋伏山中吧?” 这个计划確实比直接迎魏军进城更合理合情,且更具备成功的可能性,一旦成功足以吃掉魏军的先锋。 诸葛亮却蹙眉思忖道:“坦之的计划確实不错,但咱们也得做好魏军不来的准备,万一魏军不来呢?” 关平诧异道:“不能吧,张郃身为主將,不至於看著卤城遭袭而不管吧?” 诸葛亮说道:“肯定不会,但救援也分为紧急救援和寻常救援,紧急救援就是拋弃粮草輜重轻装前行,以轻便换时间,这种救援有孤军深入之嫌,很容易遭到埋伏,就算没遭遇埋伏顺利赶到救援地点,人差不多也累垮了。” “寻常救援则不同,带足粮草保持体力缓慢推进,如此就算遭遇敌军也能从容应对,这么说你们理解吧?” 吴班问道:“那么军师,您觉得张郃的先锋会选择紧急救援还是寻常救援?”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魏军若选择紧急救援,拋弃粮草輜重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卤城,他们这套请君入瓮的计划就能成功。 可若魏军选择寻常救援,慢悠悠的往来走,他们就白等了。 因为卤城沦陷的消息隱瞒不了多久,魏军走到半道若是收到卤城沦陷的消息,肯定会打道回府的。 那样的话汉军在卤城白等是小,因等待而耽误时间貽误战机,事情可就大了。 诸葛亮挥著羽扇思忖道:“按时间算,张郃率领的主力这会应该还没走出陇山道,或者刚出陇山道进入天水境內,但魏军先锋应该已经赶到冀县了。” “另外还有一点不容忽视,就是接连经歷汉中襄樊两场大败的魏军对咱们极为重视,重视就会谨慎甚至求稳,没有万全把握怕是不会轻敌冒进了。” 汉中之战曹操败的很惨,丟了汉中不说还折了夏侯渊。 襄樊之战关羽虽败,但没败给魏军,而是败给了盟友背刺和队友背叛,对魏军来说关羽依旧属於胜利方。 从这点上来看,诸葛亮说的魏军经歷汉中襄樊两场大败的话没毛病。 诸葛亮继续道:“所以我担心魏军先锋赶到冀县之后就不走了,而是窝在冀县等待张郃主力。” “毕竟在魏军先锋看来,太守马遵已经带兵支援卤城了,以卤城的城防和马遵的兵力,再不济也能坚守十天半月,完全没必要冒险不是。” 关平问道:“那怎么办,放弃伏击直奔冀县,抢在张郃主力赶到之前拿下冀县县城吗?” 诸葛亮苦笑道:“也不行,一来道路泥泞,咱们离冀县又远,不可能抢在魏军之前。” “二来咱们的粮草輜重还在祁山道中,就算出了祁山道也需要时间休整,魏军没准备好,咱们同样没准备好,因此不能轻敌冒进,更不能妄想著抢在张郃之前拿下冀县。” 关平无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整? 关平小心问道:“那军师的意见呢?” 诸葛亮用羽扇指著地图说道:“坦之你看,关中通往陇西的主道是东起汧县大震关,西至天水街亭的陇山道,这是连接关中与陇西的交通要道,军队和商旅都从这里过。” “但除陇山道外,关中还有一条小路可通陇西,就是陈仓通往上邽的陈仓狭道,这条狭道有渭水经过,所以夏天只能沿著河边尺许宽的小路经过,不適合大军通行。” “但魏军若从陈仓派支小股部队,趁咱们与张郃交战之际从背后杀出的话也是个麻烦。” “所以咱们兵分两路,我在卤城休整同时布下埋伏,看能不能等到魏军先锋,你继续率领三千先锋赶往上邽,爭取抢在魏军之前拿下上邽城,然后就地防守等我命令。” “上邽离冀县只有一百二十里,比卤城近的多,拿下之后既能挡住陈仓狭道的来敌,还可以就近屯粮,伺机夺取冀县拿下街亭。” 关平抱拳拜道:“末將这就去准备。” 诸葛亮叫住他说道:“不急,你们也累两三天了休息一下吧,今晚將俘虏交给吴班將军睡个好觉,明早再出发。” “另外上邽能拿就拿,拿不下就回来跟我会合,没必要硬拼,更没必要把自己折进去。” 关平拜道:“谢军师掛念,末將明白。” 一夜无话。 天亮关平带著吃饱睡足的三千精兵和从缴获中精挑细选的六百匹战马出发直奔上邽,值得一说的是这次队伍中多了个姜维。 昨天姜维休息好之后,如约向张苞发起了挑战,结果又被张苞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遍,然后便心服口服的投降汉军,跟著关平张苞出征了。 关平离开,诸葛亮也没閒著,而是將大军分成三部,命辅匡赵融扮做魏军守城,自己带著主力和俘虏到城外扎营,做出隨时攻打滷城的假象,再命吴班率领五千大军退入山中藏匿,准备隨时抄袭魏军后路。 诸葛亮在卤城布下天罗地网,魏军若来铁定是个有来无回。 若是不来诸葛亮也没啥损失,就当休整等待后续大军了唄。 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嘛! 第189章 关平半路遇曹真 魏军这边。 曹真率领五千精骑担任先锋,经过数日狂奔终於衝出街亭赶往冀县。 眼看就要赶到冀县城下,突然天降暴雨,將疲惫不堪的骑兵淋成了落汤鸡。 好在他们离冀县已不足二十里,而且沿途道路不像祁山道那么崎嶇,所以曹真没有停留继续赶路,顺利抢在天黑前赶到冀城。 留守冀城的天水郡丞徐勇带著功曹梁绪,主簿尹赏早在城外迎接,將曹真请进城內设宴款待。 曹真哪有心思吃饭,刚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马太守人呢,最近可有蜀军的消息?” 徐勇答道:“稟將军,马太守接到张郃將军的命令便抽调郡兵支援卤城去了,已经走了两天了,蜀军的消息目前尚未收到,估计还在路上呢,毕竟祁山道不好走。” 曹真又问道:“马太守去卤城带了多少人。” 徐勇如实回答。 曹真闻言鬆了口气,说道:“卤城守军还有两三千,加上马太守的兵马,在卤城坚守十天半个月应该没问题。” 卤城城防坚固,城內守军眾多,加上蜀军刚出祁山道,疲惫不堪人困马乏的,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 而且马遵也不需要在卤城坚守太久,只要坚持十天张郃就能赶到,届时率领魏军主力全线压上,定能將蜀军逼回祁山道去。 如此想著,曹真放下心来拿起筷子准备开吃,夏侯霸却问道:“將军,咱们接下来咋办,是赶往卤城支援,还是待在冀城等张將军?” 曹真握著筷子思忖许久才说道:“咱们兵力太少,遇上蜀军主力未必打得过,稳妥起见还是等张將军吧。” 夏侯霸担忧说道:“可是將军,卤城目前虽有七八千兵力,按常理来说防守十天半月没有问题,但诸葛亮诡计多端,万一施展阴谋,咱们又未及时救援,我怕卤城有失啊。” 曹魏將领这些年在刘备诸葛亮手中吃的亏太多了,大多数人都得了恐刘病,在蜀军面前多少有些不自信。 曹真说道:“所以更要谨慎吶,咱们已经连续奔波五六天,人和马都到了极限,以这样的状態支援卤城的话,估计到了卤城人也废了,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別?” “况且天降暴雨道路泥泞也不適合行军,现在只希望暴雨也能迟滯蜀军的行军速度,给马遵太守和韩德將军减缓一些守城压力,也给咱们爭取一些行军时间。” “咱们现在人困马乏,没有救援卤城的能力,只能靠城內守军坚持了,卤城若真沦陷,咱们定要保证冀城不失,冀城绝不能落到蜀军手中,明白吗?” 夏侯霸重重点头道:“明白。” 酒足饭饱商议结束,曹真命令大军在城中休息养精蓄锐。 天亮见道路依旧泥泞无法通行,便彻底断了支援卤城的念头,下令接管冀城城防,同时派出大量斥候打探蜀军消息。 这种做法虽然有点畏战情绪,却也让他躲过了致命危机。 在城中休整三天,將士们彻底缓过劲,路面也已晒乾允许通行,曹真思索过后还是决定支援卤城,命夏侯霸率领三千大军留守冀城,自己亲率两千精骑衝出城门赶往卤城。 曹真带著骑兵全力狂奔,走出不到五十里便接到斥候回报,说前方有支百人小队正朝这边赶来,而且满身泥泞看著像是溃兵。 曹真脸色微变急忙率军杀上,很快便將溃兵包围,盯著乞丐一样的溃兵打量片刻呵斥道:“谁是领头的,出来答话。”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名青年艰难上前,不等询问便竹筒倒豆子的说道:“稟將军,我们是马遵太守麾下,五天前追隨马遵太守支援卤城,在城关遭遇蜀军伏击全军覆没,马太守也被杀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 曹真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急忙问道:“你们哪天被伏击的?” 青年答道:“就是下雨那天,当时下著暴雨,我们正在路上艰难前进,蜀军突然就从山上杀了下来……” 曹真惊呼道:“蜀军竟然这么快?” 惊呼的同时闭上眼睛快速思索,下雨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马遵没到卤城就遭遇伏击全军覆没,说明什么,说明该死的蜀军在下暴雨之前就夺下卤城了啊。 蜀军是飞过来的吗,怎么会快的这么离谱? 等等不对。 蜀军如果在下暴雨之前就拿下卤城,下暴雨的时候又全歼马遵援军的话,这会应该已经杀到冀县了吧? 蜀军迟迟没到说明什么,说明该死诸葛亮是先打的马遵援军,再反过来打的卤城? 完全有可能,诸葛匹夫向来诡计多端,玩套阴招不奇怪。 但不管怎么说,卤城铁定已经沦陷,没必要去支援了,现在过去不是支援而是送死。 曹真略一思忖便做出决断,下令道:“给他们一些水和食物,其他人立刻掉头隨我前往上邽。” 上邽在冀县以东,与冀县卤城呈三角形,既然卤城已经沦陷,那就前往上邽占住蜀军的侧翼,等蜀军与张郃主力决战的时候再突然杀出奇袭卤城,或者攻打蜀军的侧翼都成。 如此想著,曹真调头向东去了。 …… 卤城到上邽三百里,关平率军在泥泞中艰难跋涉了四五天,终於率军赶到上邽附近,然后找地休息准备深夜袭城。 谁料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斥候匆匆赶回急切说道:“將军不好了,冀城方向发现一支魏军骑兵,打著曹字旗號正往上邽狂奔,离上邽已经不足三十里,奇怪的是他们是从射虎谷方向过来的。” “地图拿来。”关平迅速展开地图查看,一眼就看出了冀城与射虎谷,上邽之间的地理关係。 冀城跟上邽之间是条平行线,在地理位置上几乎平行,射虎谷却在冀城东南方向,也就是说这支魏军並不是从冀城直奔上邽而来,而是出了冀城先向南,走到半道不知什么原因,又掉头来的上邽。 关平思忖道:“没猜错的话这支骑兵应该是去支援卤城的,路上意外得知了卤城沦陷的消息,所以便临时起意来上邽了。” 张苞问道:“那怎么办,等这支骑兵进了上邽,咱们再想拿下上邽城可就难了。” 上邽是小县,城內驻军不多,他们这三千精兵轻鬆就能拿下,但这支骑兵进城就不一样了,数千敌军防守的城池不是他们这三千连攻城器械都没有的人能拿下的。 关平当机立断道:“打,不过现在找伏击地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当成遭遇战来打,趁他们进城的时候发动袭击。” “派人返回卤城通知军师,魏军不会去了,让他別在卤城等了,赶紧进行下一步计划吧,其他人跟我出发。” 第190章 关平战曹真 战爭是將领能力的试金石,只要打起来就能淘汰一大批不合格的將军。 换句话说,能在战爭中生存下来的將领都不是蠢货,关平不是,曹真也不是,关平会派斥候探查前方道路,曹真同样也会。 曹真率领骑兵狂奔,眼看离上邽不足二十里,斥候突然返回说道:“將军,前方发现了蜀军斥候。” “蜀军斥候?”曹真脸色微变急忙勒马止步,开口问道:“发没发现蜀军主力,何人领兵,有多少人?” 斥候摇头道:“只看见了斥候的身影没看见蜀军主力,但咱们的兄弟已经摸上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曹真思忖道:“蜀军出现在这里肯定意在上邽,上邽又是小县不需要太多兵力,也就是说来的蜀军不会太多,斥候继续探查,其他人隨我前进。” 曹真放慢速度匀速前进,同时摆出阵型准备隨时进攻或者逃跑。 这一情况很快便被斥候匯报到了关平耳中,关平见被发现索性不装了,率领大军简单准备一番便在当道摆开阵势,准备跟魏军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双方兵力相当没什么不能打的,魏军虽是骑兵,但步兵摆开阵势的话,骑兵其实占不到多少便宜。 骑兵对步兵最大的优势是速度,最合適的战术是凭藉速度不断袭扰乱,步兵摆开阵势我就跑,步兵收起阵势赶路我再杀回去,步兵摆阵我再跑,收阵我再回,藉此不断搞步兵的心態,直到將步兵心態彻底搞崩。 这就是传说中的放风箏,用起来屡试不爽,但若放不了风箏,摆开阵势硬拼的话,步兵还真不怎么怕。 况且关平手中也有骑兵,是用缴获马遵的战马临时组建的,虽只有六七百人但也够用了。 关平主动亮相,曹真又不瞎自然看到了,得知关平当道摆阵之后曹真並未忙著进攻,而是命斥候扩大探查范围,看看附近有没有蜀军伏兵。 万一跟眼前蜀军激战正酣,藏在附近的蜀军伏兵突然杀了出来,自己不是悲催了吗? 所以要小心为上啊。 斥候探查的同时曹真也没閒著,率领骑兵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关平三里之外停住,与关平隔著空地相望。 关平是步兵自然不会主动进攻,耐心的等著曹真先出手。 高手过招比的就是耐心,谁先忍耐不住露出破绽谁就死,谁先察觉到对方破绽就能迅速出手一击致命。 所以耗吧,看谁耗得过谁。 他俩能耗住斥候却耗不住,双方斥候在战场之外展开疯狂廝杀,道路两边的山林中时不时有惨叫传出,不断刺激著双方大军的敏感神经。 儘管如此,双方大军依旧顶著烈日耗了两个时辰,看的关平满脸无语,在心里不断的吐槽道:“该死的魏军在等啥呢,你倒是进攻啊,我都摆这么久的姿势了,你倒是上啊。” 曹真同样在心里疯狂吐槽道:“该死的蜀军你倒是上啊,你兵马比我多你怕啥啊。” 他跟关平一样,都希望对方主动进攻,自己进攻的话谁知道蜀军阵前有没有陷马坑。 蜀军发现自己的时间不长,理论上没有时间挖陷马坑,但是万一呢? 况且就算没有陷马坑也不能主动进攻啊,要知道蜀军的弩兵可不是开玩笑的。 曹魏的骑兵,东吴的水军,蜀军的弩兵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曹真只带了两千人,这点人估计没等衝到蜀军近前就得被射死一半。 本来兵力就不占优,再被射死一半还有胜算吗,所以耗吧,谁爱进攻谁进攻,老子绝不主动进攻。 双方都想让对方先进攻,结果谁都没动。 他俩想继续耗,老天爷却不陪他们玩了,太阳不断向西,马上就要落山了。 曹真咬牙说道:“该死的蜀军,我就不信你们不吃饭不睡觉,撤。” 他打算绕道进城,或者找地藏匿,等蜀军休息赶路的时候再进攻。 问题是关平同意吗? 见魏军泄了气,关平当即说道:“张苞,率领骑兵给我冲。” 张苞等这一刻等的都快暴走了,闻言跟出闸猛虎似的,猛夹马腹率先冲了过去。 担任骑兵的全是白毦兵,白毦兵征战多年又受过专门训练,骑术不比魏军差,追击起来毫不含糊。 曹真见此气的当场爆粗,勒住马韁原地掉头,挥刀吼道:“兄弟们跟我冲。” 说完一马当先,率先向蜀军杀去。 眾所周知,遭遇敌军追击的时候绝不能盲目逃跑,逃著逃著心气就没了,然后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兵败如山倒可不是说笑的。 想要不被宰割,最好的办法就是掉头杀回去,只有打的敌军不敢追击,自己才能从容撤离。 曹真征战多年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面对蜀军追击果断杀回,全力向蜀军衝去。 张苞同样展开全力,两支大军宛如两头髮狂的远古巨兽在道路中央狠狠相撞,顷刻间便撞的人仰马翻。 关平则命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率领步兵保持阵型缓慢压上,遇到落单的魏军骑兵就用长枪刺,遇到倒地的魏军骑兵就让刀盾兵砍。 张苞为了给后方步兵创造机会,与敌一触即走绝不停留,跟展开身躯在海中搅动风云的蛟龙巨蟒似的,將魏军阵型冲的七零八落,丝毫不给魏军组建阵型发起衝锋的机会。 张苞在前面衝锋,关平在后面补刀,兄弟俩配合的格外的好。 曹真被两人的默契配合打的直吐血,想绕过张苞袭击关平的左右两翼,奈何关平选的战场太坑爹,道路两边全是山,骑兵根本过不去。 曹真见获胜无望只好下令撤退,掉过头来策马狂奔,张苞自然不会放弃率军追击,关平见此急忙吼道:“別追太远,追十里就撤。” 这是战前就交代过的事情,张苞不敢抗命,追出十余里果断撤退。 曹真终於有时间休息,回头发现两千骑兵只剩一半,顿时欲哭无泪道:“该死的关平,你给老子等著。” 无能狂怒一通,打马赶回冀城。 张苞追击的时候关平一直跟在后面打扫张苞留下的战场,张苞撤退之后在半道上与关平相遇,下马兴奋道:“坦之哥,还是骑兵好用吶,这次缴获了多少战马?” 关平笑道:“七八百匹,但大多都摔断或被砍伤了腿,能用的估计也就三四百匹。” 张苞兴奋道:“够了,有了这些战马,白毦兵就能彻底变成白毦骑兵了,现在怎么办?” 关平说道:“我在这里打扫战场救治伤员,你带一千兵马去取上邽,曹真都退了上邽应该不会再坚守了,现在带兵过去说不定就直接投降了。” 此地离上邽不足二十里,他们在此跟曹真对峙了好几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动静,上邽城不可能不知道。 事实证明关平猜对了,上邽县令得知曹真败退又见蜀军打来,果断打开城门將张苞请了进去。 关平隨后进入,在城內休整的同时派出信使向诸葛亮匯报情况。 第191章 进退两难的程畿 卤城。 诸葛亮在城外等了三天,路都等干了也没等到魏军援军,便知道魏军暂时不会救援,下令召回了藏在山中的吴班。 回来吧,山里怪冷的。 在城外又耐心等了两天,程畿率领后续大军与粮草輜重终於赶到,走到诸葛亮面前说道:“可算是出来了,军师,没误事吧?” 诸葛亮笑道:“没有,坦之昨晚刚传回消息,说已经打败曹真拿下上邽城,咱们可以放心北进了,你刚出祁山道人困马乏的,先好好休息两天,等休息好了咱们再北上冀县,伺机跟张郃决战。” 程畿都走出祁山了,张郃估计也出街亭了,现在双方都已就位,继续玩阴的非但没什么意义,反而容易將自己折进去。 所以要放弃一切投机取巧的捷径,养好精神全力以赴,爭取一战將张郃打散。 如此又过两天,等所有士兵缓好精神,所有輜重皆已到位之后,诸葛亮才展开行动,命陈式率领三千大军镇守卤城,命程畿率领冯习张南,马岱马承及一万大军向西夺取陇西郡,先在陇西为大军抢占一块根据地,再北上天水,包围魏军的侧翼。 诸葛亮则亲率其余大军直奔冀县与张郃决战,就算暂时不决战也要拖住张郃主力,为程畿爭取攻打陇西的时间。 准备完毕大军出发,这次诸葛亮走的很慢,每天只走四十里,却將斥候的巡查范围扩大到五十里,適时掌握战场情况,丝毫不给魏军偷袭的机会。 程畿却与诸葛亮截然不同,以每天七十里的速度狂奔,仅用两天便赶到了索西城,城中军民大惊,没有丝毫抵抗直接开门投降。 略做安排之后程畿继续西进,直奔陇西郡治狄道而去。 汉军所过之处诸县皆惊,沿途各县全都望风而降,很快便將郡治狄道晾在一边。 毕竟陇西也才归附曹魏不久,对曹魏的忠心实在有限,当地居民没几个愿意为曹魏拼命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治下各县都降了,陇西太守游楚傻眼了,你们全降了我怎么办,不带这么坑人的。 更坑人的还在后面呢,狄道虽然暂时没降,但城內投降的呼声隨著汉军靠近而一浪高过一浪,大伙都想投降,唯独游楚不想。 游楚是张既举荐的,又是关中人士且见过曹操,对曹操的忠心很高,跟这群凉州羌胡不一样,自然不愿投降。 但游楚也知道,不投降就是违背民意,违背民意的结果就是,恐怕不等汉军赶到,自己麾下这群妖艷贱货就会把自己脑袋砍下送到汉军主將手中了。 怎么办,怎么办? 游楚在府中急的团团乱转,思索许久终於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將城內官员豪强全部召来府中,情真意切的说道:“游某初到陇西,对诸位没有恩德,如今蜀军进入凉州,各县官民爭相投奔,这也是诸位的富贵之时,诸位拿著我的头颅投奔蜀军去吧。” 眾人闻言全部傻眼,我们虽有这个想法,但你没必要说出来啊,暗地里的事你摆到明面上,让我们怎么下手啊? 有人假情假意的说道:“太守这怎么行,你还是跟我们一起降了吧?” 游楚摇头道:“太守有守土保民之责,游某不才,虽无对抗蜀军之能却有与城共存亡之决心,我义在必死,诸位还是拿我的头颅换前程去吧。” 眾人集体沉默,游楚虽来陇西不久,但为人慷慨好施,治理陇西也以恩德为主,不喜刑法和杀戮,因此在陇西很得民心。 现在又让他们拿著自己的头颅换前程,这让先前想杀游楚的人没了杀意不说,反而生出一丝愧疚。 游太守对我们这么好,我竟然想著杀了游太守投靠蜀军,我特么真是个畜牲。” 眾人闻言纷纷羞愧低头,痛哭流涕的说道:“我们愿与太守共同守城,誓与狄道共存亡,请太守相信我们,我们与您生死与共,绝无二心。” 相信你们,我相信个锤子。 游楚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继续说道:“诸位若是不肯杀我,那我就给诸位出个主意,如今张郃將军已经赶到,隨时可能与蜀军决战,我们可以坚守不出静等两军决战。” “届时蜀军若败,咱们就是坚守城池为国守节的忠臣,都可以获得封赏,魏军若败,你们再把我绑了投降蜀军也不晚。” 眾人一想也是,现在站队確实有些过早,万一自己降了蜀军却败了,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吗? 眾人纷纷拜道:“太守英明,我们听您的。” 游楚脸上终於露出满意笑容,下令关闭城门严防死守。 两天后程畿率军赶到,看著紧闭的城门和城上防卫严密的守军,心里打起了鼓。 没等想好要不要强攻,就见有位中年坐著吊篮被吊下了城。 中年走出吊篮直奔蜀军大阵,说明来意之后便被带到了程畿面前,行礼拜道:“陇西郡长史马顒(yong)拜见將军,马某奉游楚游太守之命给將军带句话,游太守说你们若能打败张郃,让魏军主力不能到达这里,陇西各郡不用你攻自会投降,若无法打败张郃,就算拿下陇西,事后也会被张郃夺回去,对吧。” 说著奉上了游楚的亲笔信。 程畿看完陷入两难,游楚已经给出了投降的条件,打败张郃就投降。 如此自己再强攻的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不近人情的后果就是城內军民会觉得你在羞辱他,从而拼死抵抗。 狄道毕竟是郡城,又是防范羌胡的前线,城高墙厚不是那么好攻的。 可若不攻,真像游楚说的那样静等张郃与诸葛亮决战,自己不是白来了吗? 他是来攻城的,不是来旅游的啊。 该死的游楚,竟给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程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思索之后决定后撤十里暂时休整,再派快马上报诸葛亮,请他决断。 与此同时…… 经过五天的跋涉,诸葛亮终於来到冀县三十里外,並在这里遇见了张郃的主力大军。 双方都没准备好因此都没把握,彼此隔著二十里对峙,宛如高手对决般,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结果没等到魏军的破绽反而等来了程畿的信使,看完书信诸葛亮忍不住愕然道:“没看出来这位游太守竟是个人才,通知程畿,让他问游楚索要点粮草,让游楚表达下诚意,具体索要多少由程畿自行决断。” “拿到粮草之后立刻退入彰县,再北上襄武拿下獂(yuan)道,由獂道向冀县靠拢,先灭张郃再拿陇西。” 送走信使,屁股还没坐稳呢关平回来了。 离开卤城的时候,诸葛亮命习珍习宏率领两千兵马赶往上邽將关平张苞换回。 即將开始决战,他需要关平张苞这两员大將以及白毦兵这支精锐。 关平张苞回到大营,来到诸葛亮面前问道:“军师,接下来需要末將做什么?” 诸葛亮挥著羽扇淡定说道:“等……” 第192章 老大老二干架,老三受伤 冀县城外。 魏军大营,帅帐之中。 张郃坐在首位看著曹真司马懿等將领说道:“斥候回报说诸葛亮已经率兵赶到,目前就驻扎在二十里外的射虎谷中,周围地形复杂不利於骑兵突进,诸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张郃是三天前赶到冀县的,刚到冀县就听到了太守马遵战死,卤城上邽接连沦陷的噩耗。 卤城既已沦陷,张郃自然没必要再去救援,便在城外驻扎下来,准备先观察下蜀军的动向再说。 现在蜀军来了,而且明显是奔著决战来的。 面对来势汹汹的蜀军,魏军是进攻还是防守,需要儘快商议出个对策。 司马懿答非所问的说道:“没想到蜀军北伐的主將竟是诸葛亮而非关平,让诸葛亮率领巴蜀所有的精锐大军,刘备还真放心吶。” 他们先前一致认为蜀军的北伐主將是关平,诸葛亮顶多跟著出谋划策,谁料刘备竟把诸葛亮这个军师给扶正了,这就有点麻爪了。 张郃说道:“咱们跟诸葛亮也打了多年交道,这个村夫的实力大家都清楚,说说怎么办吧?”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司马懿说道:“天水郡的地形以丘陵山地为主,不利於骑兵突进,诸葛亮本人又诡计多端狡诈如狐,率领的又是蜀军的绝对精锐,硬拼的话咱们没有胜算,但诸葛亮有个致命弱点,就是粮草。” “蜀军在陇西没有根基,所需粮草都得从汉中运输,加上祁山道崎嶇难行,会大大增加粮草的消耗。” “咱们从关中运粮虽然路途遥远但是道路平坦吶,关中又比汉中富饶,拼消耗诸葛亮是拼不过咱们的,所以末將认为应该结硬寨打呆仗,在冀县跟诸葛亮耗。” 曹真接茬道:“我同意仲达的意见,但不能硬耗,还应该从侧翼骚扰,比如命陇西太守游楚出兵攻打滷城,做出截断蜀军后路的假象,逼的诸葛亮顾此失彼,从而露出破绽。” “再派一员上將前往陇西金城武威等郡联繫羌胡,组建羌胡联军攻打蜀军侧翼。” 两军交战宛如两国博弈,不可能上来就全力对轰,都是先骚扰再试探,再让小弟在外围交战,等外围打出优势之后再主力推进全军压上,一举击溃敌军主力奠定胜基。 张郃看向司马懿道:“仲达以为呢?” 司马懿思忖道:“可以,但是不够,我觉得还应该请徐晃將军从襄阳出兵,沿汉江西进攻打西城,若能攻破西城进入汉中腹地从而拿下汉中全境,就能將诸葛亮彻底堵在陇西聚而歼之。” “若拿不下,也可以散布我军即將攻破汉中的谣言,藉此逼迫蜀军回援,或者打击蜀军军心,军心一乱就容易露出破绽。” 冀县离襄阳很远,路上估计就得走十几天,但无所谓,要知道很多时候两军对峙可都是以年为单位的。 当年汉中之战,刘备与曹操对峙了整整三年。 张郃点头道:“可以,但前往陇西金城组建羌胡联军的人选,仲达有没有合適的举荐?” 司马懿思忖道:“冠军將军杨秋如何?” 杨秋原是马超的部將,说是部將不太合適,因为凉州军阀跟江东士族一样有著很强的独立性,杨秋就是凉州眾多小军阀之一,只是奉马超为盟主而已。 当年马超韩遂率领羌胡联军攻打关中,战败之后马超逃去汉中,杨秋投了曹操,被封为冠军將军镇守萧关。 张郃思索道:“可以,立刻给杨秋传令,让他不用来冀县报到,直接顺著六盘山赶往金城。” 商议结束,魏军在冀县与蜀军展开了长期对峙,对峙归对峙,双方却都没閒著。 程畿接到诸葛亮书信之后从游楚手中勒索了五千石粮草,五百匹拉车的駑马,率军退入彰县留冯习镇守,防止游楚东进,然后北上襄武前往獂道。 襄武獂道都是小县,看到蜀军直接投降,让程畿顺利到达指定地点。 游楚送走程畿这个瘟神没多久就接到了张郃让他攻打滷城,骚扰蜀军后方的命令。 这个命令让游太守好生为难,在心里將张郃骂了八百遍,姓张的你也不看看我手下是群什么货色,让他们攻打滷城,你是真不怕他们弄死我啊。 骂人可以,但活得干,游楚凭藉多年积攒的威望和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城內官员豪强,临时拼凑五千大军赶往卤城,却在彰县被冯习拦住。 与此同时,陈畿见游楚出城,立刻摆出杀向狄道偷袭游楚老巢的架势,嚇的游楚连忙退走。 诸葛亮收到消息,见魏军暂时不动,便命马岱担任使者,前往羌胡各部游说羌胡首领造反,然后跟从六盘山过来的杨秋交上了火。 结果就是冀县主战场平静如水,外围却打的热火朝天,诸葛亮和张郃尚未开打,羌胡各部先开战了。 真应了那句话,老大跟老二打架,老三没了。 …… 眉县。 刘备又一次攻城失利,被迫退回五丈原大营,走进帅帐一记扫堂腿將桌上陶壶踢飞三米多远,暴跳如雷的骂道:“该死的费曜,该死的郭淮,气煞寡人也。” 他来到五丈原的第三天便向眉县发起进攻,但眉县守將费曜是个能人,將县城守的密不透风,根本不给刘备攻破的机会。 还有郭淮那个混帐东西,率领五千骑兵做为机动部队,刘备攻城就来偷袭,逼的刘备放弃之后立马转身离去,刘备再攻他再偷,刘备再撤他再跑,如此反覆的搞刘备心態。 刘备没有骑兵无法追击,只能眼睁睁看著郭淮来去自如,今天又被郭淮秀了一波,刘备再也忍不住,气的將喝水的陶壶都踢飞了。 老实人发火是最可怕的,刘备暴怒的样子嚇的张飞赵云,马超魏延全都噤若寒蝉,竟无一人敢劝。 过了许久黄权才弱弱说道:“大王,如今郝昭守陈仓,费曜守眉县,郭淮又率领骑兵做为机动隨时支援,咱们兵力不足攻城无望,要不撤吧?” “撤退?”刘备闻言满脸愕然,愕然中还带著不甘。 现在撤退,他不是白来了吗? 黄权却说道:“咱们本来就是佯攻,是准备吸引魏军主力,为诸葛军师攻打陇西创造机会或者分担压力的,但现在看来张既没上当,咱的任务失败了。” “所以臣以为留在五丈原已经没有必要了,与其在这里跟魏军耗著,不如儘快赶去陇西与军师会合,与军师合力打退张郃。” 张飞却说道:“我认为公衡说的不对,咱们屯兵五丈原就算无法攻下眉县也能吸引魏军注意,若是撤了,关中的魏军可就全涌到陇西去了,那样的话不是给军师找麻烦吗?” 黄权摇头道:“张將军此言差矣,魏军在关中已经抽不出多少兵力了,能派往陇西的也就郭淮那五千骑兵,对军师的影响不大。” “但咱们继续待在这里对军师的影响就大了,您几位擅长进攻的猛將全在关中,军师那里兵多將少,攻击力不足啊。” 刘备闻言脸色大变,看著张飞赵云,马超魏延几人不淡定了,他这才想到自己麾下最勇猛的几员大將都在身边,诸葛亮率领的虽是蜀军精锐,领军的却是一群娃娃。 將最锋利的长矛带在身边閒置著,却將经验不足攻击不强的小將派去对付张郃,这不是自废武功吗? 万一张郃抓住机会击溃诸葛亮…… 刘备不敢想下去了,蹙眉说道:“公衡言之有理,佯攻计划已经失败了,確实没必要在五丈原继续耗下去了,应该立刻赶去陇西跟军师会合。” “但想去陇西就得先沿著褒斜道退回汉中,再从汉中出发沿著祁山道北上,太耗时间了,诸位爱卿有没有省时间的办法?” 第193章 魏延的疯狂计划 汉军所处的地形太坑爹,想去陇西没法直达只能绕路,而且所绕道路还特別坑爹,全特么是山路。 山路难走,累点倒是其次,关键太浪费时间了,等他们退回汉中再赶去陇西,估计黄菜都凉了。 但也没办法,汉中地形就是这样的,你能怎么著? 因此听到刘备询问有没有节省时间的办法,眾將忍不住在心里齐齐吐槽。 你家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这话你咋好意思问出口的? 刘备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摸著鼻子准备转身掩饰尷尬,张飞却突然灵光一闪惊喜说道:“或许真有。” 刘备转了一半的身体猛的止住,又迅速回头看向张飞,眼中满是希冀。 其他人也齐齐望向张飞满脸好奇,却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静等张飞下文。 张飞走到地图前指著汉军所在的位置说道:“咱们的目的是做出攻打长安的假象,將魏军主力吸引到咱们这边,就目前而言这个目的没有成功,但也没完全失败。” “因为张既依然以为咱们的目標是长安,防范的重点也是长安,但若咱们放弃长安,掉头攻打陈仓呢?” 眾人闻言脸色齐变,同时走到地图前仔细查看,刘备更是在眉县和陈仓之间画了条线,说道:“三弟的意思是咱们向西攻打陈仓,然后沿著陈仓狭道前往上邽,跟军师会合?” 长安在五丈原的东北方向,陈仓却在五丈原的正西方,突然调转目標的话確实可以打魏军一个措手不及,甚至一举攻下陈仓。 黄权蹙眉道:“想法不错,但陈仓也是坚城,又有郝昭率领的五千兵马镇守,短时间未必拿的下,就算侥倖拿下,陈仓狭道也不適合大军通行啊,走这条路不保险吧?” 陈仓狭道是渭水衝出来的河道,冬天结冰或许能走,但夏天真不適合大军行走。 张飞说道:“不適合大军通行不代表不能通行,顶多费点时间而已,但再费时间,也比退回汉中再出祁山来的快吧?” “陈仓咱们没必要打,绕开就行了,郝昭若敢出城阻击,咱就收拾他,若窝在城中不敢出来,咱就不搭理他,不过这样做的话得小心郭淮。” “郭淮若是知道咱们去了陈仓肯定会率军来追,咱们不如半路埋伏,打这小子一个伏击,说实话我想收拾这个姓郭的很久了。” 郭淮这些日子把汉军当狗遛,遛的刘备都快破防了,更何况脾气暴躁的张飞。 刘备捋须道:“可以试试,先打郭淮再去陈仓,攻城战不好打,到了野外寡人却谁也不怕,若真能將郭淮引来打个埋伏,或许这盘棋就活了,诸位以为呢?” 黄权赵云马超等人全都同意,唯独魏延凝眉沉思。 刘备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出言问道:“文长,有什么话想说?” 魏延盯著地图说道:“既然同样是冒险,为什么非要沿著陈仓狭道通往上邽,而不是北上汧县,拿下大震关后再通过陇山道直奔街亭,杀向张郃后方呢?” 轰轰轰…… 此话宛如一阵惊雷,在眾人脑中接连炸响,將包括刘备在內的眾將全部炸的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足足愣了半刻钟刘备才反应过来,伸出食指指向地图上自己所在位置,然后沿著汧水慢慢北移,最后移到陇山道的入口大震关的位置说道:“出大震关,沿著陇山道前往陇西,这不是张郃走的路吗?” 黄权则倒吸凉气道:“这是孤军深入,兵家大忌啊,太冒险了。” 大震关在长安西北方向,妥妥的关中腹地,走那条路需要穿过小半个关中平原,沿途全是魏军地盘,確实太过冒险。 魏延却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怎么了,咱又没打算回来,赶到陇西之后就算要退回巴蜀也是走祁山道,不会再进入关中了。” 刘备张飞等人相互对视面面相覷,全都凝眉思索著此事的可行性。 经常有人会问,平原那么宽,城池就占那么点,大军经过城池的时候为什么非要拼命攻打而不是选择绕开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走了还会回来的,你绕开敌城在前方打完仗,回来的时候伤痕累累满身疲惫,城內敌军却精神十足突然杀出,你怎么办? 就算你不打算回到被你绕开的城池,等你走后城內敌军出城吊在你身后,等你与前方敌军主力决战的时候袭击你背后,你又怎么办? 若不考虑以上两点因素,打不下的城池是完全可以绕开的。 就像关羽败走麦城奔袭建业,当日的关羽压根没打算活,自然不会在意身后有没有追兵。 魏延继续蛊惑道:“大王担心的无非两点,首先是回来的时候后路被堵,其次是行军的时候被魏军追击,但咱们去了陇西就没打算回来,所以第一点可以忽略。” “至於第二点,臣以为更不用担心,张郃主力都去陇西了,关中目前能拿得出手的就郭淮的五千机动骑兵,顶多再从陈仓眉县以及其他城池抽调一点,加起来很难超过两万,兵力方面对咱们並不占优势。” “这种情况下郭淮若敢追击,咱们就掉过头来將其打败,然后直扑长安,郭淮若不追击,咱们就拿下大震关进入陇山道。” “一旦顺利进入陇山道,郭淮想追都不可能了,因为陇山道狭窄,隨便留点兵马断后就能挡住郭淮十来天,十几天的时间足够咱们拿下街亭,捅到张郃背心了。” “大王你想想,军师出祁山与张郃正面交战,咱们出街亭与军师前后夹击,定能將张郃击溃,而且军师堵著祁山道,咱们堵著街亭,张郃一旦战败逃都没地逃,届时咱们不但可以全歼张郃的五万魏军,甚至可能俘虏张郃本人,这样的战果完全值得冒险一搏啊,大王。” 刘备双眼猛的瞪圆,一口长气更是直接吸进肺里,激动的浑身颤慄。 张飞马超同样激动道:“臣附议,可以去。” 张郃率领的可是五万精锐魏军,若將其全歼在陇西,对曹操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去年襄樊之战,于禁全军覆没嚇的曹操差点迁都,张郃若再全军覆没,曹操可能就直接气嗝屁了。 关键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很高,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啊。 想到全歼魏军生擒张郃的场景,刘备跟打了肾上腺素似的,激动的浑身都在哆嗦,却强忍著同意的衝动问黄权道:“公衡,你觉得呢?” 黄权看出了刘备的意动,在心里暗骂魏延是个疯子的同时低声劝道:“太冒险了,这个计划看似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若稍有差池,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咱们谁都別想活。” 第194章 季汉全员癲狂,集体上头 关中是曹魏地盘不是季汉的后园,从五丈原赶往陈仓狭道都够冒险的了,刘备等人竟还不知足,反而看上了更远的陇山道? 这跟直接衝过去扇曹操大耳刮子有什么区別? 真当曹操老的提不动刀了? 黄权苦劝道:“大王您想想,这里到汧县有二百多近三百里,咱们直接插过去郭淮肯定会阻击,届时费曜再杀出眉县占领五丈原,咱们的退路可就断了。” “理论上咱们確实像魏延將军说的那样没打算回来,后路断不断无所谓,但前提是得拿下大震关,万一攻打大震关受阻,后路又被断,咱们这两万人可就彻底被困在关中了。” “就算顺利拿下大震关,那街亭呢,连曹真夏侯霸都知道街亭的重要性,更別说张郃司马懿了,街亭肯定有重兵驻守,届时街亭久攻不下,或者张郃收到消息派兵支援,郭淮再从大震关追来堵咱们后路,咱们可就彻底被困在陇山道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也就是说顺利的话咱们能与军师夹击张郃,但若不顺就是张郃与郭淮將咱们夹在陇山道中了。” “大王不觉得这套战术跟关兴將军二擒张承分外相似吗,都是你包围我的同时我也包围你,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復,大王你可要三思啊。” 刘备捋须道:“你还別说,这套战术跟安国二擒张承確实有些相似,甚至一模一样啊,如此就更没问题了,安国都能成功,寡人没理由失败不是?” “臥槽……”黄权的粗话差点出口,无力吐槽道:“这能一样吗,你没事效仿关兴干什么,乾脆直接效仿韩信背水一战好了。” 黄权还没想好怎么劝说,魏延却顶著通红的双眼卖力蛊惑道:“黄治中言之有理,但末將觉得这些都不足为虑,首先我刚也说了,关中魏军不多,不可能对咱们形成包围,若是追击咱们完全有机会將其击败,然后威胁长安。” “其次大震关虽是陇山道的入口却是曹魏的腹地,不会有太多驻军,而且张既郭淮费曜等人谁也不会想到咱们会袭击那里,给我两千兵马,我有把握偷袭成功,等我拿下大震关你们再过来。” “最后再说街亭,街亭確实可能有重兵,但那是防军师的不是防咱们的,咱们攻击的可是街亭守军的后背,只要速度够快,完全有可能在街亭守军反应过来拿下街亭,一旦拿下街亭,咱们的计划就算成功。” 魏延越琢磨越觉得计划可行,忍不住为自己的灵光一闪拍案叫绝,我特么真是个天才。 如此想著,魏延的眼睛红了,跟输红眼的赌徒似的,恨不得押上全部身家一把梭哈。 贏了可就赚麻了。 输了会怎样,没考虑过。 张飞同样赞成这个计划,抬起双手揉著魏延的脸颊笑道:“文长,我今天才发现你的智慧竟跟军师有的一比。” 魏延笑道:“张將军过誉了,您才是大智若愚。” 黄权无奈的抚起额头,他对这两个疯子的互相恭维非常无语。 黄权无力说道:“就算一切都按魏將军说的进行,咱们成功进入陇山道顺利拿下街亭,但还有个致命的因素需要考虑,就是诸葛军师目前所处的位置。” “按计划,军师这会应该已经拿下冀县抢占街亭了,但万一呢,万一路上突遭暴雨阻碍大军行程,万一军师麾下士兵水土不服集体生病,万一魏军先军师一步抢占卤城,將军师堵在祁山道中……” “这个计划若想成功,需要在咱们拿下街亭的时候军师至少拿下卤城才成,如此军师才有跳板北进,与咱们形成合力,军师若出师不利还被堵在祁山道里,咱们就算占领街亭也会被张郃郭淮前后包围,然后全军覆没。” “问题是咱们离军师太远,消息传递不便,军师现在人在哪里,接下来又会攻打哪里,这些咱们通通不知道,怎么配合啊?” 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跟诸葛亮完美配合,但诸葛亮那边的情况他们根本不知道,万一他们拿下街亭,诸葛亮却被赶回祁山,那他们这群人不就被张郃一锅端了吗? 刘备蹙眉沉思,陷入天人交战。 黄权继续道:“车骑將军(关羽)当日奔袭建业,是因为败走麦城输无可输,只有奔袭建业才能向死而生,搏取一线生机。” “但大王不同,您在陇西还占著优势,退回汉中再掉头北上会合军师,依旧有打败张郃拿下陇西的可能,没必要跟当日的车骑將军一样冒这种风险啊。” 张飞却说道:“冒不冒险不是取决於自身局势,而是取决於成功后所带来的收益,此计若成,咱们有可能全歼张郃的五万魏军,那可是五万精锐魏军吶,正面交战稳扎稳打,永远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战绩。” “眾所周知,打败敌军容易,但想全歼难上加难,咱们毕竟不是白起,打不了那么漂亮的歼灭战,现在好不容易遇到全歼张郃的机会,没理由放弃对不对?” “相反,如果失败,咱们顶多损失身边这两万大军而已,军师还是可以退回祁山道中东山再起的,军师率领的才是不能损失的大汉精锐,咱这两万人可有可无而已,所以我觉得值得冒险。” “还有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曹魏的国力十倍於咱们,比拼消耗稳扎稳打等於慢性自杀,想打败比自己强出好几倍的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冒险拼命,想打败强敌还不想冒险,那是做梦。” “而且很多时候就算你想冒险也没机会,全歼张郃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只能用头撞墙了。” 这是事实,如今曹操雄踞中原,地盘人口以及储备人才都远非弱小的季汉可比,想打败这样的敌人,不冒险拼命根本不行。 刘备被张飞的话打动,当即拍板道:“死就死吧,就这么干。” 得,这是真上头了。 张飞马超魏延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激动的同时拜道:“大王英明。” 黄权见刘备已经决定知道劝諫无用,只好退而求其次躬身拜道:“大王,此计一旦失败必定全军覆没,所以其他人都能去,唯独您不能去,臣斗胆,请大王退回汉中再出祁山。” “呃……”刘备愕然道:“啥意思?” 黄权继续说道:“意思就是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大王您不能死,更不能被曹魏俘虏,您若战死或者被俘大汉可就完了,所以您说啥也不能去,此战还是交由张飞將军统领,您回汉中去吧。” “几位將军,快劝劝呢,你们难道想让大王跟著你们冒这种风险吗?” 第195章 冒险计划开始 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的,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 人类又天生具有冒险精神,只要利益到位啥都敢干。 全歼张郃五万大军的诱惑太大,大到刘备张飞等在场大多数人都只顾著收益,却忘了背后潜藏的风险以及刘备战死对季汉的影响。 好在黄权还保持著清醒,及时將刘备摒弃在了计划之外。 经他提醒,张飞赵云等人瞬间意识到了刘备参战的危害性,赵云躬身拜道:“大王,黄治中言之有理,我们都可以死,唯独您不能有闪失啊。” 刘备死了,目前的刘禪可扛不起大旗,况且刘封还在呢,万一再发生点夺嫡的趣事可就让曹魏看笑话了。 想到那种后果,刘备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面上却不能怂。 刘备故作不悦的说道:“这叫什么话,寡人是怕死的人吗,再说了让將士们在前方冒险,我在后方躲著,这像话吗?” 张飞接茬道:“大哥这话不对,没人说您怕死,但死也得死的有价值不是,你战死沙场明显是笔亏本买卖啊,你活著才是大汉的旗帜,死了就只能变成曹魏的笑柄,所以送死的事交给我们,您还是回汉中去吧。” 刘备张飞魏延等人都是寒门出身,出身寒门还能杀到他们这个位置的就没有怕死的。 毫不夸张的说,这几个货都是亡命徒,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任何时候都不介意以命换命。 刘备迟疑道:“这个……” 见他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张飞继续说道:“大哥,你不为自己想也为我想想行不行,二哥若是知道咱哥俩一起战死了,会从江东赶来刨我坟的。” 试想一下,关羽正在江东大战魏军,突然收到刘备战死或者被俘的噩耗会是个什么心情? 老子正在前线为国死战呢,回头一看效忠对象没了,还是被你们几个二货给坑死的,关羽铁定当场就破防了。 不带这么坑队友的。 赵云接茬道:“大王您忘了战国时期魏国太子申的故事了吗,当年魏齐交战,太子申隨大將军庞涓出征,路上太子申询问幕僚如何才能取胜,大王还记得幕僚是怎么回復太子申的吗?” “幕僚说取胜的最好办法就是您现在掉头回家,让庞涓打去,您是太子,胜了无法更进一步依旧是太子,败了却要替庞涓背锅得不偿失,结果太子申没听,然后就战死马陵。” “太子申死后,魏国新立的几位太子都不如太子申,导致魏国国力一路下滑,最终被秦国所灭。” “大王,您是匡扶汉室的唯一希望,大汉的前途繫於您一人之身,您说什么也不能冒险吶。” 黄权补充道:“子龙將军说的在理,况且咱们也需要派信使联繫军师,您就担当一次信使前往陇西会合军师,再率领军师麾下大军与我们夹击张郃也是一样。” 张飞说道:“就是就是,您知道咱们的计划,率领军师麾下大军与我们配合夹击张郃也是一样。” 说完单膝跪地抱拳拜道:“请大王退回汉中前往陇西。” 其他人见此纷纷跪地拜道:“请大王退回汉中前往陇西。” 这下台阶给足了,没必要再坚持了。 刘备弯腰扶起眾人说道:“就依诸位爱卿所言,我去陇西给你们当信使,都起来,咱们商量下行军计划。” 眾人顺势起身,围著地图展开討论。 打不打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打的问题了,比如走哪条路线,遇到魏军如何应对,魏军若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会做何反应等等,这些细节都要討论清楚。 眾人討论了足足两个时辰,將所有细节都考虑进去之后,刘备收起笑容郑重说道:“眾將听令。” 眾將齐齐后退,面朝刘备躬身抱拳。 刘备继续说道:“命张飞为主將,魏延为副將,黄权为军师,统领大军赶往街亭,赵云马超隨我回汉中。” 眾將齐齐拜道:“喏……” 会议结束眾將散去开始准备,此计划一旦展开,他们將会深入曹魏腹地,没有粮草没有援军,因此一定要准备充分。 休息一夜,天亮刘备带著赵云马超以及百名亲兵退回汉中,准备前往陇西与诸葛亮会合, 这条路虽然远,但他们人少,又没輜重轻装简行,沿途又没敌军阻碍,速度很快。 反观张飞,虽然距离近路又平,但要携带大量輜重,还要面对魏军的骚扰,耗时肯定很久,说不定刘备都跟诸葛亮会师了他们还没到街亭。 张飞送走刘备之后並未立刻行动,而是继续等待,等深夜子时左右才避开魏军斥候偷偷赶往渭水开始渡河。 魏延率领两千精兵率先过河,过河之后朝河对岸的张飞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个计划收益虽然很大,但要解决的问题也很多,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抢在魏军发现之前拿下大震关,只有拿下大震关,他们才能顺利进入陇山道,若拿不下大震关,他们就只能被困在关中,被魏军慢慢磨死了。 张飞的计划是他率主力吸引魏军注意,魏延率领偏师昼伏夜出,悄悄向大震关摸去,拿下大震关后就地固守,等待主力到来。 渭水岸边,见魏延顺利过去,张飞下令开始渡江。 渭水不是很宽,几个木筏拼接在一起就是一座临时浮桥,张飞白天砍了一天的树,搭了整整三座浮桥以供通行,见浮桥搭好对黄权说道:“公衡,我先过去安排大军,你在后方继续指挥。” 黄权点头目送张飞离去,看著浮桥上张飞的背影神情复杂,他是个稳重的人,甚至从小就是父母眼中的乖儿子,別人口中的邻家孩子,他的人生信条也一直都是稳中求胜,从未想过跟人玩命。 可是今天,自己竟跟张飞魏延这两亡命徒混在一起,去做一件胜算不超过三成,却无论胜败都能青史留名的事情,这让黄权心中忐忑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他是既恐惧又兴奋。 渡河是个大工程,两万大军携带大量輜重走了接近三个时辰,直到寅时才全部过江。 庆幸的是汉军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攻打眉县,而且攻打的时间都是白天,这就给郭淮和费曜造成了汉军白天才会进攻的思维惯性,从而导致晚上的魏军斥候很少,因此汉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过江。 张飞与黄权顺利会合,拆掉浮桥找地藏匿之后张飞说道:“走吧,先拿雍县再夺渝麇(jun),然后直奔汧县进入大震关。” 第196章 郭淮看穿刘备意图 人是种很贱的生物,经常挨揍不觉得什么,突然有天没挨揍反而不適应了。 费曜现在就是这种状態,连日来大耳贼天天攻城,而且是按时按点的那种,比上衙点卯都准时。 可是今天,费曜都起床半个时辰了还没看到刘备的攻城大军,这就让他有些吃不住劲了,站在城楼上看著空荡荡的田野诧异道:“该死的大耳贼怎么还不来攻城啊,难道睡过头了?” 副將听的直翻白眼,咋滴你还挺期待啊? 费曜盯著远处思忖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让斥候去五丈原探查一下,再派人通知郭淮將军,让他注意蜀军动向。” 郭淮目前驻扎在眉县东北方向二十里外的树林中,这个距离可以保证眉县遭到蜀军攻击时,他能第一时间赶到。 接到费曜消息,郭淮率军火速赶到城下,进城来到费曜面前问道:“老费,什么情况?” 费曜简单解释一番说道:“大耳贼不知所踪,我这心里有些不得劲。” 郭淮蹙眉道:“不会撤回汉中了吧,大耳贼佯攻长安吸引我军主力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撤军也说得过去。” 费曜思忖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我右眼皮跳的厉害,总感觉哪里不对,你说大耳贼不会憋什么坏招吧?” 被他这么一说郭淮也吃不准了,说道:“如今各城坚守不出,不跟大耳贼玩脑筋,他能憋什么坏招,总不至於掉头攻打陈仓,再从陈仓狭道前往陇西吧?” 陈仓狭道太窄,不適合大军通行,而且蜀军真打陈仓的话就等於是將褒斜道出口给放弃了,这可是蜀军的退路,大耳贼再蠢也不至於自断后路吧? 费曜也觉得蜀军攻打陈仓有点扯淡,嘆道:“等斥候回来再说吧。” 斥候回来了,走到二人面前拜道:“將军,卑职摸进蜀军大营发现营內全是稻草人,蜀军早已消失不见,卑职又沿著褒斜道向南走了近十里,发现褒斜道没有杂乱脚印,没有大军通行的痕跡,蜀军明显没有退回汉中。” “卑职又掉头向北,在蜀军大营附近的树林中发现了许多被砍掉的大树,砍出的切口都是新的,明显是近两天才砍的,而且只找到切口,没找到被砍下的树干。” “卑职又前往渭水北岸,在附近草丛中找到了新扎的木筏,由此断定蜀军利用木筏渡江了。” “卑职又在北岸继续搜索,发现通往陈仓的路上有许多脚印和车辙,蜀军极有可能奔陈仓去了,但是目前尚未找到蜀军的踪跡。” 费曜闻言一脚踹在墙垛上,破口骂道:“该死的大耳贼,还真攻打陈仓去了,他疯了吗,伯济(郭淮的字),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立刻支援陈仓?” 陈仓是坚城,又有郝昭率领的五千守军,大耳贼短时间內不可能攻下,所以还来得及。 郭淮却摇头道:“不对,蜀军若真偷偷渡河的话肯定会隱藏行跡,怎么可能被斥候轻易发现车辙和脚印,这里面有诈。” 费曜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蜀军没去陈仓,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地图拿来。”郭淮要来地图展开,盯著看了半天一拳砸向墙垛骂道:“大耳贼的目標不是陈仓,而是汧县大震关。” 费曜闻言脸色大变,惊呼道:“这怎么可能,汧县可是关中腹地。” 郭淮咬牙切齿的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蜀军那帮人都是群疯子,什么事不敢干?” “要知道大震关可是陇山道的入口,蜀军拿下大震关就能沿著陇山道前往街亭直插张郃將军后背,诸葛亮又率军去了陇西,两支蜀军前后夹击,张郃將军危矣。” “而且蜀军真的进了陇山道咱们追都没法追,蜀军只要隨便留个两三千人防守,就能將咱们牢牢挡住。” “虽然深入关中腹地有些危险,但全歼张郃將军的诱惑太大,完全值得蜀军放手一搏。” 陇山道是夹在秦岭与陇山之间的通道,道路两边都是崇山峻岭,大军无法通行,也就是说蜀军一旦进入陇山道,魏军就只能跟在蜀军的屁股后面跑,想要绕路堵截蜀军根本不可能。 费曜被郭淮的想法说服了,破口骂道:“大耳贼真去汧县的话就等於是將数万蜀军的生死弃之不顾了,该死的大耳贼未免太疯狂了吧。” 郭淮收起地图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必须做出应对才行,否则真被蜀军进了陇山道断掉张郃將军的退路,咱们就是朝廷的罪人。” 他们的任务是挡住蜀军,不让其进入关中,结果你不但將蜀军放进关中,还让蜀军杀到了张郃背后,张郃若真因此有个什么闪失,他俩得承担全部责任。 费曜重重点头道:“你说的对,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蜀军肯定会兵分两路,一路星夜兼程直奔大震关而去,一路大张旗鼓吸引咱们注意,大震关只有两三百守军,且没有丝毫防范,很难挡住蜀军的突然袭击,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立刻派信使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往汧县和大震关,命令汧县县令调集民夫前往大震关,再命关內守军严防死守,务必要给咱们支援爭取三天时间,再派信使通知张使君,让他儘快做出应对。” “然后你率领骑兵火速赶往大震关,我抽调兵马隨时准备支援,记住,进入大震关后就守著关隘別出来,只要守住大震关就能將大耳贼困死关中。” 大震关是魏军唯一的破绽,也是蜀军唯一的生路,只要守住大震关不让蜀军进去,接下来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將蜀军熬死。 因为蜀军的粮草不会太多,只要进不了大震关就会坐吃山空,没了粮草就只能靠抢,但雍县渝麇这样的小县满足不了蜀军胃口,长安咸阳这样的坚城蜀军又啃不动,可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况且魏军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只要守住大震关將蜀军堵在关內,魏军就可以抽调兵力將蜀军一点点给磨死。 郭淮点头道:“我这就出发。” 说完转身快步跑下台阶,费曜想起什么连忙追出,站在台阶口喊道:“伯济,蜀军肯定会防范你,说不定会在半路伏击你,你可一定要小心,別因为大震关告急就轻敌冒进。” “明白。”郭淮头都没回,背对著费曜喊了一句便匆匆出城上马离去。 与此同时,两队信使骑著快马迅速出发,一波赶往汧县报信,一波赶往长安求援。 郭淮则简单收拾一番,率领骑兵火速赶往雍县,准备先找到蜀军再说。 目前的局势对魏军来说太危险了,已经容不得郭淮磨蹭了。 第197章 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眉县到雍县只有百里,张飞过河之后不敢怠慢,將大军扔给黄权,自己亲率五千精兵轻装简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雍县县城。 之所以这么拼命,是因为怕被郭淮截住,他们到雍县的距离比郭淮近,又比郭淮早走好几个时辰,理论上郭淮不可能跑到他们前面,但郭淮率领的是骑兵,四只蹄子肯定比他们两条腿跑的快。 所以张飞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抢在郭淮之前赶往雍县,然后在雍县一带布防阻击郭淮,为魏延夺取大震关爭取时间。 事实证明走的早还是有优势的,张飞走了整整六个时辰,下午酉时顺利赶到雍县城下,赶到发现郭淮还没到,便立即对雍县县城发起了进攻。 雍县是座位於关中腹地的小县,城墙不到三米高,城內既没翁城也没守军,张飞让士兵抬著树干轻鬆撞开城门,顺利进了县城。 进城之后並未休息,而是命部將范疆率一千大军坐镇县城,自己则率领其余大军出城,在雍县通往渝麇的道路上设伏,准备阻击郭淮。 至於他的另一名部將张达,被调到诸葛亮那边,隨张苞去陇西了。 忙著找地设伏,准备阻击郭淮的张飞尚不知道,黄权已经跟郭淮交上了火。 黄权率领上万大军押著輜重缓慢前进,但黄权不是埋头赶路的人,赶路的同时撒出大量斥候打探魏军消息,下午未时左右便从斥候口中发现了魏军动向,然后立刻就地扎营,以粮车为障碍阻击郭淮。 郭淮赶来看到黄权的阵地心都凉了,他根本没时间跟黄权耗,无奈只能绕路赶往雍县,这一绕路便为张飞赶到雍县爭取了时间。 確定郭淮走远之后,黄权继续如蜗牛般慢慢悠悠的赶路。 郭淮出现在这里明显是识破了他们袭击大震关的目的,既然如此,郭淮就不会再盯著他不放,而是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大震关。 也就是说短时间內他不用再担心郭淮袭扰,可以放心赶路,既然如此还磨蹭个锤子。 至於郭淮会不会抢在魏延之前赶到大震关,那就得看张飞的了,张飞只要能在通往汧县的路上挡住郭淮一天,胜利就是他们的了。 要知道刘备非常重视这次袭击,离开之前跟眾將开了好几个时辰的会,早將可能引发的变数都考虑进去了。 事实如黄权所料,第二天午时左右,张飞成功在通往渝麇的路上挡住了郭淮,郭淮知道继续绕路肯定无法及时赶到大震关,无奈向张飞发起了衝锋。 张飞已经摆好阵型,又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自然不会被郭淮轻易击败,郭淮连试几次都没攻破张飞的防线,无奈只能退走继续绕路。 谁料张飞是个狠人,竟將数千大军分成三队建立了三道防线,刚才阻击郭淮的只是第一道防线,郭淮好不容易绕开张飞,结果又撞上了第二道防线以及第三道防线。 关键郭淮绕路的时候张飞也没閒著,率领先前阻击郭淮的第一道防线迅速后撤,他走的是直线郭淮走的是半圆,加上另外两道防线爭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成功让张飞建立起第四道防线。 郭淮好不容易衝破二三道防线,结果又撞到了张飞面前。 看著站在阵地前沿朝他挥手挑衅的张飞,郭淮的心直接沉到谷底。 同时也知道继续沿著这条路前进的话肯定冲不破张飞的阶梯阵地阻击战术,想不被张飞挡住唯一的办法就是绕一个大圈,利用骑兵的优势彻底甩开张飞。 但这样一来绕的路就远了,绕路之后还能不能抢在蜀军奇兵前面赶到大震关,他不敢保证。 而且自己绕路的时候张飞也不可能閒著,肯定会跟自己一样赶往渝麇以及汧县的。 更可恨的是张飞走的是直线自己走的是半圆,继续绕路的话自己未必能抢到张飞前面,怎么办? 要不放弃张飞,回去攻打黄权? 张飞身边只有数千人,加上那支袭击大震关的奇兵也不会超过一万人,这点人就算进入陇山道也未必拿的下街亭,既然挡不住全部蜀军就挡住部分守军。 不行,別说张飞有数千大军,那怕只有数百人,关键时刻杀向张郃背后也能要了张郃的命,別忘了当年张辽打败孙权十万大军只用了八百人。 这个险不能冒,况且街亭跟大震关一样,不知道蜀军从背后袭来,面对突然杀出的蜀军,街亭守军未必挡得住。 要不派信使快马加鞭,赶往街亭报信? 还是不行,信使也要走陇山道,而且路被张飞挡著,想要过去只能绕路,绕路就可能跑不过蜀军奇兵,说不定信使还没到汧县呢,大震关已经姓刘了。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无解了吗?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张飞大军的速度很快,快是因为没带輜重轻装简行,也就是说张飞本身没带多少粮草,没有黄权支援的话,张飞就算进入陇山道也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定还没走到街亭就饿死了。 换句话说只要挡住黄权及其手中的輜重,张飞就算进了陇山道也没用? 没错,断蜀军的粮。 郭淮瞬间想通,立刻命信使赶往汧县报信,让汧县官员和县中富户藏匿粮草,防止被蜀军抢夺。 同时派一千大军绕路远行,绕开张飞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汧县支援大震关,虽然可能赶不上但好歹挣扎一下嘛,万一赶上了呢? 只要这一千骑兵进了大震关,蜀军奇兵再想快速拿下关隘可就难了。 做好这些之后郭淮不敢耽搁,立刻掉头杀向黄权,试图烧毁黄权携带的粮草輜重,断掉蜀军的续航能力。 同时派快马赶往眉县和陈仓求援,让费曜郝昭立刻带兵过来,爭取儘快全歼黄权大军。 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阻止不了张飞就灭了黄权,只要灭了黄权这上万大军,区区张飞不足为虑,大不了自己到时跟著张飞进入陇山道,与街亭守军一起夹击就是了。 现在局势虽然危急,却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全歼关中蜀军的机会,利用好了自己或许能一战成名呢。 毕竟那是张飞黄权啊,击败甚至全歼俘虏两人所赚取的名声,想想就令人激动。 想法虽好,却忘了黄权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昨天黄权与郭淮遭遇,知道郭淮意在张飞,短时间內不会攻击自己之后便放弃防御加速前进,而且晚上都没休息连夜赶路,成功在下午未时赶到雍县与范疆会合。 郭淮决定阻击黄权的时候,黄权正在雍县县衙睡大觉呢! 第198章 魏延卖闺女 郭淮的举动没逃过汉军斥候的眼睛,斥候很快赶到张飞面前拜道:“將军,郭淮往雍县方向去了。” 张飞惊喜道:“確定吗?” “確定。”斥候果断回復又疑惑说道:“不过郭淮在南撤之前分出一支骑兵掉头向东去向不明,属下正在探查,对了,那支骑兵大概千人左右。” 张飞拍著大腿说道:“不用查了,肯定是嫌咱们挡道碍事,绕远路赶往大震关了,咱们也別閒著,留队人照顾伤病,其余人收拾东西出发,爭取天黑前赶到渝麇城。” 刚才与郭淮交战数场发生了伤亡,好在伤兵不多且都不重,问题不是很大。 至於郭淮南下干什么,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奔著黄权去的,对此刘备早在离开前就考虑到了这点並给出了应对方案,因此张飞不用担心黄权的安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张飞准备先到渝麇筹粮休整,等接到魏延攻下大震关的消息之后再南下接应黄权,没他接应,黄权是不会离开雍县的。 汉军想顺利进入陇山道需要解决两个难点,首先是魏延如何抢在郭淮援军赶到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大震关。 其次是魏延拿下大震关后,张飞率领的汉军主力如何躲过魏军围剿,將兵马和粮草輜重顺利带到大震关。 张飞现在就在解决第一个难点,利用各种阻击战术迟滯郭淮前往大震关的速度,为魏延偷袭大震关爭取时间。 等接到魏延拿下大震关的消息之后,他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拼命奔波,只需从容的与黄权会合,慢悠悠赶去大震关就好了。 因为他相信魏延的两千精兵只要拿下大震关就能守住,魏延只要坚守七天,他就能顺利赶到大震关与魏延会合,然后进入陇山道。 要知道大震关附近可没魏军驻扎,七天时间,魏军调兵赶到都未必够,更別说猛攻魏延夺回大震关了。 就目前而言,时间站在他们这边,只要魏延顺利拿下大震关,直捅张郃后腰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通往渝麇的路上,张飞抬头望著汧县方向喃喃自语道:“魏文长,眼下两万大军的性命全系在你手上,你可一定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 “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大震关。” “兄弟们加把劲,只要顺利拿下大震关,所有人官升三级,另外我还有个闺女,谁第一个衝上大震关,我就招谁为女婿,我魏延说话算数。” 通往大震关的路上,魏延迈开双腿全力狂奔,边走还边鼓舞士气,甚至不惜將闺女都当做奖励许诺了出去。 因为他知道大震关的重要性,更知道计划失败的后果,任务一旦失败,损失的可不止两万大军,还有张飞的命。 张飞是不可能投降曹操的,兵败被围的话肯定会以死明志的,这后果就严重了。 要知道这个计划可是他魏延提出来的,计划刚从脑海中冒出的时候连他都觉得有些疯,原以为刘备不会冒险,谁料刘备竟然同意了。 同意不说还让张飞领兵了,这就等於是將张飞当做赌注押到赌桌上了。 刘备信任魏延,拿三弟张飞的命陪魏延疯,魏延怎敢不拼命? 將士们却不清楚魏延的想法,听到魏延把自己闺女都拿了出来,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再次加快了速度。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那可是镇远將军,汉中都督,汉中太守魏延啊,做了他老人家的女婿可就抱上大腿,从此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了。 至於魏延的闺女漂不漂亮,重要吗? 听到魏延的许诺,眾將士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发疯狂奔,生怕跑的慢了媳妇被队友抢了。 奔跑的时候有人还忍不住调侃道:“將军,咱兄弟这么多,你闺女够用不?” 魏延拍著胸膛豪迈说道:“放心,我还能生,就怕你们不愿意等。” “哈哈哈……”队伍中瞬间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五丈原到大震关三百里,魏延狂奔了三天两夜,终於在第三天太阳落山前赶到大震关附近,命大军停下休息,派长子魏昌带著斥候前去探查。 半个时候后魏昌返回,低声说道:“將军,大震关的守军好像得到了消息,已经关城戒严了,怎么办?” 魏延淡定笑道:“看来郭淮派出的信使抢在了咱们前面,不过无所谓,关內只有两三百守军,附近的汧县也没多少驻军,关內守军想要求救只能从长安调兵,这里到长安五百里,来回就是千里,长安的援军不可能比咱们更快,所以咱们还有时间。” “况且城门关闭又如何,老子又没打算走城门,背绳士兵呢,绳索有损坏的吗?” 数十名脖子上掛著绳盘的士兵上前,將盘成圆环的麻绳扔到魏延面前说道:“稟將军,二十八根长绳完好无损,无一损坏。” 魏延笑道:“太好了,兄弟们隨我进山吃饭睡觉,寅时行动,今晚就让魏军看看咱们巴蜀子弟攀岩的厉害。” 大震关是建在秦岭和陇山之间的路口上的,理论上翻过秦岭就能绕到大震关后面。 不过这段位置比较险,附近全是崇山峻岭,一般人根本上不去,就算人上去了马和粮草也上不去。 但这在魏延面前根本不是事,他率领的蜀军从懂事起就开始爬山了,巴蜀那么险要的山都能爬上去秦岭算个屁。 进山安置好將士之后,魏延便带著几名擅长攀岩的士兵前去探路,利用绳索铁鉤不断攀爬,折腾了两个多时辰终於选出一条能爬到大震关右侧山顶的道路,只是这条路有些难走,要翻过两座二十多米高的断崖,但这对魏延来说是事吗? 魏延回来简单吃了点乾粮又睡了一个时辰,丑时將大军分为两波,带著二百亲兵前去攀岩,又让魏昌率领其余兵马,扛著临时打造的简易云梯绕到大震关前方等候命令,准备发起衝锋。 魏延带著亲兵来到断崖面前,背著绳盘抓住面前的绳索向上爬去,这根绳子是他刚才探路的时候顺手掛上的,用起来格外放心。 魏延从容爬上崖顶,取下脖上绳盘迅速展开,將一端绑在树上,又將另一端扔了下去。 崖下亲兵抓住绳索背著绳盘继续攀登,上来之后又绑一根绳索扔了下去,很快断崖上便掛了十几根绳索,可供十几人同时攀爬。 至於剩下的十几根绳索,被先爬上来的亲兵带著去了第二道断崖。 如此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寅时末终於爬上山顶,站在崖边向下望去,下面就是一片漆黑的大震关。 魏延扫了眼山下关隘,低声问道:“谁先下?” “我……”话音未落便有人抢答道:“岳父放心,您的女婿我当定了。” 魏延一看竟是自己的亲兵屯长卓寒,拍著他的肩膀笑骂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惦记我闺女,放心,只要活著回来你就是我女婿,残的我都认。” 眾人看向卓寒的眼神满是羡慕,这可真是拼一次富三代啊有木有? 想到迎娶白富美的风光,其他亲兵不淡定了,纷纷主动请缨道:“將军,哦不岳父,我们也想爭取成为您的女婿。” 第199章 魏延夜袭大震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到位,命都能给你。 为了迎娶魏延的闺女,亲兵纷纷主动请缨,都想第一个下去。 卓寒一看竞爭对手有点多,没有请示立即背起绳盘抓著绳索滑了下去,准备第一个杀进关里成为魏延的女婿。 至於为何还要背著绳盘而不是直接扔下去,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属於视觉盲区,站在这里看不到山崖正下方的情况,万一下边有守军巡逻呢,万一绳索掉下去时好死不死的正好砸在巡逻兵的脑袋上呢? 他们好不容易才爬到这里,可不能因为细节错误导致前功尽弃,所以必须谨慎。 卓寒顺著绳索爬到悬崖边缘向下张望,观察一番又迅速爬上,小声匯报导:“將军,值夜守军都窝在角落睡觉呢,要不要多放几根绳子同时下去?” 大震关目前属於魏军后方,守关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精锐,顶多是些维持秩序的地方部队而已,战力高不到哪去。 这样的守军就算收到蜀军可能袭城的提醒也不会太在意,毕竟蜀军还没来嘛不是,就算来了又能拿他们小兵怎么样呢? 该吃吃该喝喝唄,咱一个小兵操什么將军的心。 再者现在是寅时末卯时初,瞌睡来了根本不由人好嘛。 综上所述,关內守军找地偷偷睡觉丝毫不奇怪。 魏延思索片刻摇头拒绝卓寒的提议,低声说道:“不行,人多动静就大,同时下去的话容易被发现,万一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踩空惊醒守军可就麻烦了,届时守军只需一支弓箭就能將你们全部送走,不能这么干。” “另外咱们现在又不赶时间,天亮之前全部下去就行,没必要为了追求速度而露出其他破绽,所以小心些,爭取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关里。” “明白。”卓寒没再坚持,抓著绳索踩著崖壁缓慢下去。 魏延则喊来另一位屯將指著西方说道:“你带队人从那里下到大震关后边去,然后找地埋伏,拦截从关中逃出来的溃兵。” “溃兵若是跑进陇山道里,极有可能沿著道路跑去街亭报信,街亭守军若有了防范,咱们再想拿下街亭可就难了,所以必须將关內逃出的溃兵全部给我挡住,明白吗?” “明白。”屯將重重点了点头,招呼十余名属下猫著腰偷偷前进,准备赶到大震关后方寻找降落点。 屯將走后不久,魏延抓著绳索的手便感到一阵摇晃,知道这是卓寒顺利落地发出的信號,低声说道:“我先下去,你们准备跟上。” 说完抓著绳索缓缓爬下,另一人连忙用手抓住绳索等待信號。 山顶离崖底只有二十来米高,又是下降不需要费太大力气,魏延轻鬆下到崖底跟卓寒会合,抖了抖绳索发出信號之后才抬头观察四周。 观察发现他们此刻赫然是在大震关的城墙之上,大震关右侧城墙竟是贴著崖壁建的。 与此同时,十几名守军靠著崖壁挤在一起睡的正香,魏延想了想,招呼卓寒走到守军身边轻轻坐下,与卓寒相互靠著肩膀闭眼假寐。 站著太显眼了,容易让关內起夜的守军发现,所以还是入乡隨俗吧。 很快第三人下来,看见两人靠墙装睡,自觉的坐在了两人旁边,然后第四人第五人…… 很快城墙边上便葛优躺了五六十人,排成一排都快排到城墙拐角了。 恰在此时,一名守军揉著睡眼起身,茫然的走到魏延面前边打盹边解裤腰带,魏延见此气的脸都绿了,这么多人你怎么就选上我了? 魏延正琢磨著是继续忍著权当淋雨了,还是突然暴起给这个混帐小子一记狠的,谁料没等想好这倒霉孩子竟然清醒了,盯著魏延一脸迷茫的说道:“咦,你看著怎么有些面生啊,而且你的衣服怎么跟我们有些不同啊?” 这次奔袭大震关,魏延急著赶路没穿鎧甲,跟普通士卒一样都是布衣,所以…… 见这小子发现端倪,魏延不再隱藏一拳打向魏军小腹,然后摁著卓寒的肩膀迅速起身拔剑,配剑横扫而过轻鬆割破眼前小兵的咽喉,小兵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无力倒下。 这声嘶吼惊醒了熟睡的守军,守军尖叫著就要起身,魏延衝过去一剑一个大声喊道:“汉军已至,降者不杀……” 卓寒等人急忙跟上,向关內守军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与此同时,山顶上的亲兵听到喊声不再掩饰,瞬间扔下十几根绳子,抓著绳索快速爬下。 解决完眼前守军,魏延命卓寒留下接应山顶亲兵,防止他们在下滑过程中遭到弓箭袭击,自己则带著三十人直奔城楼而去,准备打开城门接应主力进城。 激烈的喊杀声惊醒了关內守军,守军纷纷起身出门,却因为缺乏指挥加上情况不明,导致营中出现了很大的混乱。 短暂的混乱是不可避免的,从混乱走向秩序也是需要时间的,但魏延会给守军这么宝贵的时间吗? 自然不会。 魏延捡起守军的长枪,带著三十名亲兵用最快的速度杀到城楼,然后顺著台阶直奔城门。 与此同时,埋伏在城外的魏昌也听到了喊杀声,喊杀声就是命令不用迟疑,魏昌率领大军扛著云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城墙,然后分成两队,一队架起云梯快速攀峰,一队则直奔城门等待魏延开门。 他们的云梯是简易版的,就是后世电视剧里一推就倒的那种,这也没办法,来的仓促时间紧迫只能做成这个样子,好在架云梯的位置已被魏延清理乾净,城上根本没有守军,让他们可以顺利登城。 魏延可是仅次於五虎上將的猛將,手握长枪无可阻挡,很快便杀到城下打开城门,將魏昌迎了进来。 然后大声命令道:“隨我杀向西门,防止守军出城。” 大震关只有东西两门,西门是进入陇山道直奔街亭的,现在关隘既已拿下,自然是要拦截更多守军,防止消息传到街亭了。 东门到西门不过二里地,魏延亲自衝锋,仅一刻钟便杀到並占领了西门,然后留下魏昌亲自镇守,自己则率军杀向守军大营,准备问候关內守將了。 守军被魏延的突然袭击打懵了,见魏延拿下西门后又朝他们杀来,有人终於忍不住精神崩溃,跪地投降。 此举瞬间引起连锁反应,让守军想起还有投降一条路,纷纷跪倒在地高举双手。 魏延见此也没为难,大声呵斥道:“谁是关內守將,给我站出来?” 话音刚落,一名穿著薄衫披著外套的中年便小心站起,弱弱说道:“卑职冯山见过將军,卑职就是大震关目前的守將。” 第200章 张飞激动,郭淮忧心 魏延走到冯山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在军中担任何职,没有收到我军奔袭大震关的提醒吗,怎么会脱了衣服睡觉?” 大战期间不管將领还是士兵,基本都是和衣而眠枕戈待旦的,你却脱掉衣服大睡特睡,真当战场是你家啊? 冯山不敢撒谎老实答道:“卑职只是个小曲长,我家校尉隨张郃將军去陇西了,没在。” “今天下午確实有信使来说大震关可能遭袭,汧县县令也让卑职加强防备,说正在调集兵马粮草,明天就能赶来支援,我一想眉县离这三百多里远,你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到,所以就让兄弟们好好休息,准备明晚全员守夜,谁料你们来的这么快?” 原来只是个小曲长,怪不得觉悟不高。 魏延继续问道:“给你报信的信使去哪了,是去街亭了还是原路返回了?” 这个问题必须弄清楚,因为这关係到接下来的行动部署,信使没去街亭就证明街亭还没收到消息,他们可以快速奔袭。 信使若去了街亭,就证明街亭已经开始防备,他们就需重新布置战术稳扎稳打了。 冯山答道:“信使跑了整整两天,进城的时候人和马同时累垮,简单跟我交代了几句便晕死过去,这会还没醒呢,至於醒来之后是去街亭还是回长安,只能醒来之后才知道了。” 魏延闻言鬆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派人去街亭报信?” 冯山摇头道:“信使没让我报信吶,他刚说完蜀军可能偷袭大震关,让我小心防范就晕死过去,所以……” 魏延无语道:“这可是天大的事,信使没让报信你就不报?” 冯山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曲长又不是將军,操那份閒心做甚?” 什么意思,除了本职工作你是一点多余的都不做啊,怪不得年过四十了还只是个小曲长。 魏延突然发现这傢伙傻的有点可爱,无语道:“没你事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清点俘虏收拢兵器,同时派人召回在大震关后方堵截溃兵的屯將,问明情况確定没有溃兵逃往街亭之后开始接管城防,同时派信使赶往渝麇向张飞匯报情况。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张飞这会应该已经拿下渝麇了。 忙完这些之后魏延並未休息,而是纠结一个问题,要不要带兵去汧县抢上一波。 进入陇山道后他们將会彻底失去补给来源,粮草自然是准备的越多越好的,这时候不去汧县抢还能去哪抢? 汧县是城墙不高的小县城,自己带一千人轻鬆就能攻下,但是郭淮的骑兵估计也在往这边赶,万一攻城的时候或者回来的路上遭遇郭淮骑兵可就麻烦了。 毕竟回来的时候要运輜重的,速度肯定快不了。 算了,守住大震关要紧,其他的暂时都可以放放。 如此想著,魏延打消了劫掠汧县的想法,重新竖起魏军大旗,並换上魏军服饰等待鱼儿上鉤。 刚才冯山说汧县县令今天会押送一批援军和粮草过来的,这批粮草他要定了。 下午申时左右,汧县县令带著近千民夫,押著三千石粮草赶来支援,看到城上飘扬的魏军大旗鬆了口气。 大震关还在魏军手里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关內守军加上自己带来的千余民夫,肯定能守到援军到来的那天。 魏延同样鬆了口气,他怕汧县县令收到消息或者察觉到异常就不来给自己送粮了,现在既然来了就好说了。 魏延让冯山出面,打开城门將汧县县令请进了城,然后…… 进城的县令看著满城蜀军当场破防,暴躁的问候起了冯山的祖宗十八代。 魏延却不管这个,收下粮食骡马之后便將县令和冯山,还有城內的守军民夫通通赶出了城。 这群人在城外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但在城內对自己的威胁可就大了,他可不想抵挡魏军进攻的时候还要防范內部生乱,所以还是將这群瘟神送走的好。 如此城內便只剩下了两千汉军,魏延將汉军分为三队,一队防守其余两队休息保存体力。 同时为防止魏军用他袭击大震关的战术从山顶偷袭,在两侧山顶各安排了百名士兵。 做完这些魏延彻底放鬆,接下来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守住大震关耐心等待张飞赶来即可。 …… 却说张飞,打退郭淮之后率领大军顺利赶到並拿下渝麇,然后边在城中休息边等待魏延的消息。 这天中午五名魏军打扮的骑兵从大震关方向赶来,看到城上飘扬的汉军大旗心中大喜,快马加鞭赶到城下高声喊道:“我们是魏延將军的信使,速带我们去见张飞將军。” 他们毕竟是在曹魏的地盘,穿魏军服饰方便些。 正在城墙上巡视的张飞接到消息火速赶来,看到五人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有信物?” 为防止魏军扮成蜀军信使传假消息,他跟魏延分开时可是准备了信物的。 为首信使从怀中取出半枚玉佩,张飞抢过又从怀中取出另外半枚,相互一拼正好拼成一块完整玉佩。 张飞这才急切问道:“大震关拿下了没?” “拿下了。”信使回答的同时奉上魏延的亲笔信,张飞看后大喜道:“太好了,魏文长果然没让我失望,命令大军立刻集结,隨我杀回雍县接应黄治中。” 大震关到手了他就没顾忌了,接下来只要將黄权率领的主力大军和粮草輜重安全运到大震关就算胜利了。 张飞拿下渝麇之后並未休息,而是时刻准备著原路杀回,现在自然不需要再另行准备,隨时都可以出发。 张飞率领所有大军出城南下,赶了一夜,第二天中午顺利来到雍县城外,到了这里没敢继续冒进,而是派出斥候联繫黄权並且四处探查,同时摆开阵型缓慢推进,防止郭淮的骑兵突然杀出。 黄权接到消息亲率五千大军出城接应,两支队伍顺利会合,张飞没有寒暄直奔主题道:“公衡,大震关已经到手,你准备好了吗?” 城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引起魏军注意,藏在附近的魏军斥候很快便將消息报给了郭淮。 郭淮目前就驻扎在雍县东北方向十里之外,听到张飞赶来的消息,焦躁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张飞这个时候赶来雍县只能说明一件事,大震关沦陷了,他不需要再阻击前往大震关的魏军了,想带著主力大军和粮草輜重一起过去了。 这下麻烦了! (关於主角暂时消失的事情,请容我解释一下。 季汉高层和曹魏高层都是多智近妖的人中俊杰,旗鼓相当將遇良才,因此北伐大战不可能顺顺利利一路横推,那是对曹操智商的不尊重,况且刘备诸葛亮一路横推也確实没啥意思,所以北伐的篇幅长了些。 我原本想著北伐大战和主角那边同时进行,但这样看起来不连贯影响阅读体验,所以就准备把北伐之战写完再返回主角视角。 我会儘快写完北伐大战让主角跟大家见面,请大家再给我一点时间,陇东少年在此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01章 老实人耍阴招 郭淮是两天前赶到雍县的,他原本打算在路上阻击黄权,谁料赶到时黄权已经进城了,而且窝在城里不出来了,这就让他当场抓瞎了。 要知道黄权麾下可是有上万兵马,又有城墙防护占尽地利,自己却只有四千骑兵,怎么打? 雍县城墙虽只有三米高,但再低也是城墙啊,战马根本冲不过去好嘛。 郭淮无奈只好原地休息,同时命眉县的费曜与陈仓的郝昭各抽调四千兵马,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助阵。 同时派信使赶往长安,请雍州刺史张既抽调兵马火速赶往汧县堵截,自己则继续骚扰蜀军,迟滯蜀军的行军速度,为张既爭取时间,希望张既能抢在张飞之前赶到汧县將蜀军主力给截住,这样蜀军就进不了大震关,自然也就对街亭造不成威胁。 先前是他拼命赶往大震关,张飞层层设卡不断拦截,阻止他前往大震关,现在倒好,成了张飞全力前往大震关,自己想尽办法阻止张飞前往大震关了,不得不说战场上的变化真特么快,攻守易形也就顷刻间的事情。 张飞虽然不知道郭淮的打算却也能猜个大概,因此见到黄权不敢怠慢,直接询问啥时候能走。 他们必须儘快赶往大震关,否则拖的越久赶来的魏军越多,对他们也就越不利。 黄权同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道:“这两天我已打劫了城中所有富户,搜颳了上万石粮草近千匹骡马,而且都已备好隨时可以出发,但我觉得今天不能走。” “斥候回报说郭淮就藏在东北方向的树林里,咱们一动他肯定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有他在咱们的行军速度快不了,费曜跟郝昭的援军却无所顾忌,可以撒腿狂奔,估计最多两天就能追上咱们。” “郭淮与费曜郝昭的援军若是会合,兵力就会与咱们无限接近,届时再想將其迅速击败根本不可能,一旦陷入胶著,等长安方向的援军赶到汧县將咱们堵在关內,咱们怕就只能全军覆没了。” 张飞不忧反喜道:“你这么说肯定是有主意了,直接说怎么办吧?” 黄权说道:“我进入雍县之前在东南方向的岐山山脚藏了两千精兵,我的亲兵全在那里,郭淮却一直盯著我本人,尚未察觉到那支精兵的存在,天黑之后咱们兵分两路,我带著兵马粮草出城赶路,你偷偷出城赶往岐山与那两千精兵会合,等后半夜赶到郭淮营地给他一记狠的。” “不用担心找不到郭淮的位置,我的斥候一直盯著他呢,而且我一动他肯定会动,我一停他自然也会停,丑时左右我会在二十里外的千阳镇驻扎,在千阳镇过夜並让郭淮休息,寅时你再出发,爭取卯时赶到千阳镇对郭淮发起突袭,不求全歼郭淮骑兵,只要將其打散,让他別像狗皮膏药似的跟著咱们就行。” 黄权现在就是那根引诱毛驴不断前进的胡萝卜,他走到哪郭淮就会跟到哪,以这个特性为切入点算计郭淮的话,郭淮还真未必扛得住。 张飞兴奋的直拍大腿道:“公衡,我就知道你小子只是看著老实,骨子里全是坏水。” 黄权翻白眼道:“先进城吧,等天黑你再出发,放心,我找了个跟你体型相似的士兵假扮你,再竖起你的战旗,保证你的消失不会引起郭淮怀疑。” 张飞:“……” 老实人办事就是靠谱,瞧瞧想的多周到。 两人將麾下大军合在一起摆开阵型,防止郭淮突袭,然后並肩进城开始准备。 张飞没啥准备的,吃饭睡觉保存体力等天黑出发就成,黄权却指挥大军调配粮草,开始为夜间行军做准备。 晚上亥时左右,黄权放弃雍县,率领大军押著粮草出城开始赶路,张飞则在黄权亲兵的带领下从富户家中的地道出城赶往岐山。 夜间行军不算难事,但边赶路还要边防范敌军突袭就很难了,黄权命扮演张飞的士卒走在最前,將粮车放在中间,又命长枪兵刀盾兵以及弓弩兵三人一组行走在粮车两边,准备等郭淮杀来时命弓弩兵先射击,长枪兵阻击,刀盾兵趁机杀出砍马腿,为粮车布置第二道防线爭取时间,等粮车防线准备妥当之后再让前排士兵退入阵中与郭淮打阵地战。 做完这些黄权还觉得不放心,又撒出大量斥候打探郭淮动向,让斥候看到郭淮踪跡立马给自己发信號。 郭淮的援军还没到,而且知道张飞黄权刚刚出城防范严密,今晚发动袭击的可能性很小,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万一郭淮不按套路出牌,半夜杀来了呢? 蜀军离开雍县的动静没瞒过郭淮的眼睛,郭淮很快便收到消息追了上来,吊在蜀军五里之外,防止蜀军脱离自己的视线。 双方很快便默契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深夜子时左右有人忍不住了,跟郭淮说道:“將军,蜀军明知咱们就在身后还敢大摇大摆的行走,这也太囂张了,太不將咱们放在眼里了,要不要卑职带人衝锋一次,打击一下蜀军的囂张气焰?” 郭淮摇头道:“不行,蜀军这些日子在县城养精蓄锐,目前正是精力充沛神情专注的时候,而且知道咱们就在身后肯定会有防范,咱们现在过去占不到便宜。” “等吧,这种神经紧绷,时刻防范敌军的状態持续不了多久,最多两天蜀军就会坚持不住,两天时间,费曜郝昭两位將军也到了,届时咱们再趁蜀军疲惫之际发动突袭,爭取一举焚毁蜀军的粮草。” 只要烧掉蜀军粮草,眼前这两万蜀军就算废了。 没有粮草,老子就算放开道路让你走,你又能走多远? 部將竖起大拇指讚嘆道:“將军英明。” 郭淮笑而不语,率领骑兵跟著蜀军继续前进,在丑时末赶到了千阳镇,到了这里惊讶的发现蜀军不走了,就在镇外扎营休息了。 千阳镇说好听点是个镇,实际上就是个连围墙都没有的乡村集市,镇中百姓听说打仗,早携家带口逃跑了,因此附近根本没人,很適合蜀军扎营。 部將诧异道:“將军,这才丑时,蜀军怎么就不走了?” 郭淮思忖道:“估计是觉得咱们太过碍眼,正商量著怎么收拾咱们呢,走吧,咱们也找地扎营,吃饭喝水休息,今夜加强防备,防止蜀军偷袭。”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喝水肯定是不行的,想牢牢吊住蜀军就得保证休息保持体力,不能被蜀军给遛垮不是。 郭淮在五里之外扎营,將士兵分为两波,一波值夜一波休息,时刻防范著对面蜀军过来偷袭。 但他防范的重点是千阳镇蜀军大营,郭淮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蜀军的偷袭不是来自正前方,而是来自后背。 第202章 张飞夜袭郭淮 黄权是个精明人,早在离开五丈原的时候就著手建立了一条临时性情报系统,简单点说就是命斥候呈网状散布在郭淮周围,时刻关注郭淮的位置,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將消息传回后方。 因此前往岐山与偏师会合的张飞每隔两刻钟就能收到斥候传回的郭淮信息,时时更新郭淮位置。 深夜寅时四刻,也就是凌晨四点整,张飞顺利出现在郭淮营外,將大军藏在远处,自己带著两名老兵悄悄摸到郭淮营地,发现营中人头攒动戒备森严却没慌乱,而是绕路探查附近地形,整整折腾了两刻钟才回到军中。 回去之后並未立刻进攻,而是挑出一千大军分为两队,让他们绕到郭淮的正前方和右前方阻击,然后继续等待,等两队人马到达指定位置之后再行动。 因为他这次不止要將郭淮击溃,还要將其彻底打残甚至打死,让其无法再像狗皮膏药一样贴著自己。 至於两千兵马能否將兵力数倍於己的郭淮打残,这不用担心,黄权不是在旁边呢嘛,这边打起来之后,黄权肯定不会在营里睡大觉啊。 卯时乃是黎明前夕,四周一片漆黑,张飞带著千名士兵借著夜色悄悄摸到敌营附近,从先前探查到的,魏军防范薄弱的位置直插进去,衝到近前弯弓射箭,轻鬆结果两名打盹的士兵杀进敌营。 “敌袭……敌袭……” 哨兵临死前的惨叫声惊醒了其他哨兵,哨兵急忙发出提醒,破音的吼声和急促的锣声瞬间传遍魏营,正在西边防范黄权的魏军听到身后的喊杀声顿时傻眼,汉军不是在前边吗,怎么跑后边去了? 值守魏军正纠结著是杀回去救援,还是继续防范黄权,就听郭淮喊道:“你们原地別动,后边交给我。” 郭淮今晚和衣而眠枕戈待旦,听到喊杀声的瞬间就迅速起身提刀出门,招呼亲兵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杀去,同时命人喊醒其他士兵参战。 魏军也是人也要吃饭休息,所以郭淮便將大军分为两拨,一拨值守一拨睡觉,现在遭到偷袭,值守的那拨不能动,需要防范黄权的进攻。 如此就只能由他们睡觉的来应付身后的骚扰了,而且郭淮断定蜀军主力都在黄权那边,因此袭击自己营地的蜀军不会太多,撑死千八百人。 这么想没错,但郭淮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不可能每个士兵都有跟他一样觉悟,听到喊杀声能迅速起身。 要知道黎明是一天最疲惫,睡的最香的时候,魏军白天又跟著蜀军走了一整天,路上蜀军提心弔胆神经紧绷,魏军同样也是啊。 一天下来全都累成孙子了,现在好不容易睡著了,哪那么容易醒来並迅速投入战斗? 郭淮带著百余亲兵很快杀到战场並与张飞遭遇,回头发现过去这么久身后依旧只有百余人,更远处虽有大军赶来,却都睡眼惺忪阵型混乱,短时间內很难参战。 郭淮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却不得不咬著牙向张飞发起攻击,他必须为那些刚刚甦醒尚未回魂的士兵爭取时间,只要坚持半刻钟,这些士兵就能彻底清醒投入战斗。 但张飞会给他这半刻钟时间吗? 见郭淮衝来,张飞邪魅一笑,提著丈八蛇矛就杀了过去,身后的五百大军急忙跟上。 至於剩下的五百大军,分成两拨从左右两翼绕开郭淮,宛如两条巨蟒向郭淮身后尚未睡醒的魏军杀去。 值得一说的是,魏军身为骑兵,晚上都是抱著自己战马睡觉的,理论上醒来立刻就能上马作战,但战马也累啊,甦醒之后同样需要时间恢復状態。 而且这是在自家营地,有柵栏帐篷等障碍物,马速也提不起来啊,提不起速度形不成衝击力的骑兵对步兵造不成多大威胁,因此短时间內蜀军竟然占了上风。 却说张飞,很快杀到郭淮面前,用他那二里地都能听见的大嗓门喊道:“小子,你就是郭淮吧,过来让俺指点一下你的武艺。” 郭淮听的一阵心虚,这可是张飞,是能万军丛中取上將首级的张翼德,他再自信也不觉得自己能打贏张飞啊,虽然张飞老了却也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心里虽然害怕,嘴上却不能怂,郭淮冷哼道:“张飞是吧,你都一把年纪了不回家抱孙子去,跟年轻人折腾什么,万一死在路上可咋整吆。” 说著挥刀向张飞砍去,张飞被气的三尸神暴跳,气急败坏的吼道:“敢小瞧老年人,小子,今就让你看看老年人的厉害。” 然后抡起长枪跟郭淮的长刀击在一起,刀枪交击之处溅起一片火,发出一阵差点穿透耳膜的刺耳摩擦声,交击过后张飞屁事没有,郭淮却被枪桿上携带的巨力震的虎口生疼连退三步。 高下立判。 郭淮不敢怠慢招呼亲兵一起上,对付张飞这种猛將就得群殴,问题是张飞身后也有兵啊。 双方很快廝杀在一起,杀的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左右两翼的蜀军也跟正朝这边赶来的魏军交上了火,蜀军虽然战力高超奈何兵力太少,魏军却越拖越多,导致蜀军渐渐落了下风。 千阳镇蜀军大营。 黄权今晚同样没有休息,而是挑出五千大军时刻等待,喊杀声刚一响起他便率领大军出击直奔魏营而去。 蜀营与魏营相隔五六里,这点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黄权赶到时营內的喊杀声已经震天,急的他立刻下令衝锋。 谁料没等跑起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魏军竟已骑上战马,提前向他们衝过来了。 黄权对此像是早有预料,听到马蹄声后立刻下令后撤,只是撤退时却在地上留了许多大小不等的箱子。 说箱子不合適,因为都是用木头临时拼凑起来的箱子框架,有的尺许高,有的半米高,在地上不规则的乱扔著,骑兵衝来若是撞到,肯定会有惊喜。 魏军骑兵很快杀到面前,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路,有人不幸撞到箱框之上,將箱框撞的不断后退的同时被反作用力撞倒,有人撞到小箱子上,马腿被箱腿绊倒,人也跟著甩了出去,其他骑兵受到惊嚇猛勒韁绳,逼的战马紧急降速,人立而起发出悽厉嘶鸣。 黄权等的就是这一刻,见魏军骑兵衝锋受阻,立刻鼓足中气大声吼道:“放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无数箭矢形成箭雨,在空中滑出拋物线,如雨点般向魏军骑兵迎头砸去。 猝不及防之下魏军骑兵被集体打懵,在战场上发出了悽厉的嚎叫声。 第203章 张飞:老子也有骑兵了 骑兵比步兵速度快,比步兵衝击力强,但步兵比骑兵灵活。 黄权一波箭雨將魏军射的人仰马翻阵型散乱,然后不敢耽搁带头衝锋,用最快的速度杀到魏军面前。 汉军轻鬆绕开箱框树干等障碍物衝到魏军阵中,然后不与魏军硬拼,而是利用个子矮的优势专砍马腿,甚至拼著挨上魏军一刀也要砍掉马腿,马腿砍了骑兵自然就废了。 魏军被障碍物和箭雨袭扰,无法组成战阵形成衝击,一时之间被汉军打的节节败退。 如此纠缠了不到两刻钟,魏军崩溃了,扔下伤兵掉转马头向营地逃去,黄权不愿放过继续追击,追击的同时还不忘抬上立了大功的箱框,准备等魏军再次衝锋时故技重施。 与此同时,魏军大营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郭淮不敌张飞,在亲兵的拼死力保下顺利退走,跟身后已经甦醒並组成阵型的魏军会合。 然后退到大军中央指挥,准备利用人多的优势磨死张飞,谁料开战没多久便听见有人喊道:“將军不好了,黄权杀过来了,蜀军太猛兄弟们挡不住。” 郭淮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扫了眼混乱的战场,知道营地发挥不出骑兵优势,黄权若是赶来与张飞前后夹击,自己怕得全军覆没。 所以不敢耽搁立刻下令撤退,准备利用骑兵的优势先与蜀军拉开距离再设法袭扰。 但这能让你走吗? 张飞见郭淮要逃,立刻率兵追了上去,追了几步发现这样太慢,隨便拉过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拋下大军独自向郭淮追去。 其他士兵有样学样,纷纷在营中搜寻能动的战马。 奈何郭淮也是人精,选择的营地四面开阔不说还提前预留了逃生通道,带著溃败的骑兵很快便逃出大营向东北方向逃去。 谁料逃出不到五里,前方突然射来一波箭雨铺天盖地,郭淮边挥刀格挡边骂道:“该死的环眼贼,竟然设了埋伏。” 汉军用的是弩,射完之后扔掉弩箭拔出战刀就朝郭淮冲了过来,郭淮不知道前方有多少蜀军,又见后方追兵越来越近,不敢纠缠立刻掉头逃往別处,结果逃出不到五里又遭遇了埋伏。 更更可气的是张飞採用亡命战术用剑刺穿马臀,利用疼痛激发战马潜力快速追了上来。 没等郭淮摆脱第二波伏兵,张飞便单人独骑杀到面前,丈八蛇矛一记横扫,將最前面的两名魏军同时扫飞出去,然后纵身一跃跳上刚被扫飞的魏军士兵的战马衝进魏军阵中继续衝杀。 伏击魏军的汉军见此同样发起衝锋,身后的汉军和第一波伏击郭淮的汉军则快速杀来,郭淮被迫陷入苦战却不敢恋战,用最快的速度杀出重围向前逃去。 张飞继续骑马追击,一个人追著魏军数千人跑,时不时有倒霉的魏军被砍倒。 魏军已经嚇破了胆根本不敢回头作战,只顾亡命的跑。 天亮了,郭淮终於摆脱了张飞的追击,勒住战马用力拔出左臂的箭矢向后看去,见身后只剩不到千骑顿时欲哭无泪。 更让他绝望的是粮草丟了,当时只顾著逃命根本没时间运粮草,现在好了,人逃出来了粮草没了,待会吃啥啊? 还有马呢,战马吃啥啊? 有人欢喜有人忧,郭淮绝望哀嚎的时候黄权却在愉快的打扫战场,魏军留下的战马兵器全都要,受伤的残马也要,不能骑还可以吃肉嘛对不对? 战场打扫了整整两个时辰,午时二刻张飞才赶回与黄权会合。 刚见面黄权便激动喊道:“这仗打的漂亮,三將军风范不减当年啊。” 张飞同样笑道:“还是公衡的主意妙,对了,此战缴获了多少战马,有多少能用的,能否组建一支骑兵?” 没猜错的话费曜郝昭也在路上了,而且郭淮不甘就此退走,肯定还会回来袭扰的,所以他急切需要一支骑兵应付接下来的战事,骑兵不需要多,五百足矣。 听到这话,黄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痛心疾首的说道:“战马缴获了近三千匹,但很多都被砍断马腿或者受了重伤,能用的估计千匹都不到。 张飞却乐观笑道:“千匹足够了,接下来你放心大胆的往大震关赶,费曜郝昭交给我,我去给他们一记狠的,让两人不敢全力追击。” 费曜郝昭这会八成以为他们被郭淮缠著不用顾忌,所以肯定会亡命狂奔,发了疯的往这边赶。 所以他要率领骑兵阻击两人,让两人知道郭淮已败,且自己有了骑兵可以隨时出击收拾他们,这样两人就不敢再亡命狂奔,只会小心翼翼的前进。 开始小心了,速度自然就慢了,他俩慢了黄权可就不用顾忌了,可以加速赶路了。 此消彼长之下,费曜郝昭非但无法追上黄权,还会被黄权越拉越远。 黄权拍著大腿兴奋道:“好主意,先回营地吃饭休息。” 他们累了这么久確实需要休息,休息好了才有力气赶路不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两人勾肩搭背,带著缴获的战利品回营,这次缴获的战利品除三千匹马之外还有上千石粮草以及若干箭矢。 回到千阳镇营地,黄权撒出大量斥候去打探费曜郝昭的消息,又命其余大军分批休息,自己则变身老妈子,亲自挑选能用的战马。 近三千匹战马最后只挑选出八百五十二匹能用的,儘管如此依旧乐的张飞合不拢嘴。 有了战马还需有会骑马的战士,汉军不太擅骑,会骑马的士兵还真不多。 好在汉军兵力多基数大,从两万人中挑选八百人应该不难。 张飞没等天黑便组建了八百骑兵,留三百给黄权应付可能的袭扰,自己率领五百单独行动。 晚上没有赶路原地休息,天亮才展开行动,黄权率领主力大军以及三百骑兵全力赶路,这次没了顾忌可以放开速度。 因为郭淮已经被打残了,短时间內应该没有力气再骚扰,就算有,黄权的三百骑兵也足以应付。 张飞没跟黄权同行,而是率领三千精兵以及五百骑兵断后。 午时左右斥候返回,来到张飞面前拜道:“將军,费曜率领四五千大军正朝这边赶来,离咱们已经不足五十里,照他们的速度,天黑前应该就能赶到。” 张飞惊讶道:“费曜好快的速度,这是在拼命了,郝昭到哪了?” 斥候无语,我负责的是费曜这条线,郝昭在哪我哪知道? 张飞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立刻改口道:“范疆,你留在原地应付郝昭,我去收拾费曜。” 说完不等范疆回復便率军离去,沿著费曜赶来的道路跑出二十里停下,找地埋伏静等费曜到来。 不能再跑了,再跑马蹄声会惊醒费曜,让其有所准备的。 反正费曜也在往这边赶,自己守株待兔耐心等著就行,没必要急著衝锋把人嚇走。 下午酉时左右,斥候回报说费曜已到十里之外,张飞连忙上马准备,看见费曜二话不说便率领骑兵杀了过去。 第204章 郝昭消失了? 意识到蜀军可能奔袭大震关后费曜便开始准备,抽调了眉县三分之二的兵力追击蜀军。 昨天又收到郭淮书信,说大震关可能不保,让他快速赶来截击黄权,只要灭掉黄权率领的蜀军主力,毁掉蜀军的粮草补给,大震关丟了也无所谓。 费曜觉得郭淮说的在理,而且蜀军已被郭淮咬住不用顾忌,所以便带兵亡命狂奔,准备儘快与郭淮会合阻击黄权。 急著赶路的费曜忽略了自身危险,没做丝毫防备在官道上亡命衝锋,谁料跑著跑著,突然便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蜀军没有骑兵,因此费曜本能的以为是郭淮派人来接应他了,所以並未防备而是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直到骑兵进入视线。 费曜站在路上翘首以盼,看清骑兵之后笑容当场凝固脸色瞬间大变。 迎面衝来的骑兵打的竟是张字旗號,为首之人更是满脸络腮手持丈八蛇矛,这標誌太明显了。 “张飞,怎么是他,他怎么会有骑兵?” 费曜嚇的浑身冒汗,迫不及待的吼道:“快快,防御防御。” 费曜急的嗓子都破音了,可是著急有用吗? 要知道他率领的可是步兵,没有提前建立好阵型,面对衝锋的骑兵毫无抵抗之力,只射了一波箭雨张飞便衝到了面前,然后屠杀开始了。 仅两刻钟不到,魏军便被杀的哀鸿遍野,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汉军因此大获全胜,无奈的是费曜及其麾下亲兵都有战马,见势不妙转身逃了。 张飞没有追击,他的任务是给费曜当头棒喝,让其不敢全力追击,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非追著费曜不放了,及时回援防范陈仓来的郝昭才是正道。 因此將魏军打散之后张飞连战场都没打扫便率领骑兵原路返回,会合范疆准备收拾郝昭。 但这次张飞失算了,派斥候探查,率领骑兵搜寻,折腾到天黑也没找到郝昭的踪跡。 张飞开始犯迷糊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找不到郝昭无非三种情况,一是郝昭躲在陈仓没出来,二是这小子比较谨慎走的太慢,三是他压根没走官道,而是抄小路直接去了大震关。 前两种的可能性很小,郝昭只要接到郭淮命令就不可能不出关,战场抗命的罪责太大,郝昭担当不起。 走的慢也不可能,张飞率领骑兵在官道上搜寻大半天,別说郝昭连个斥候都没见,郝昭再慢也不可能慢到这种地步吧? 如此就只剩最后一种解释,郝昭绕路了。 张飞思忖过后没有继续搜寻,而是转身加速去跟黄权会合,如今郭淮费曜皆被自己打残,区区郝昭已构不成威胁,没必要为了他降低大军的行军速度。 毕竟魏军在长安方面还有援军呢,拖的久了等长安援军赶到可就麻烦了。 张飞率军奔行一夜,终於在天亮前追上黄权並说明情况,然后將步兵交由黄权统领,自己亲率所有骑兵在大军周围游弋,防止郝昭可能的偷袭。 张飞的骑兵给了黄权充足的底气,让他不再担心突如其来的袭击可以放心赶路,每天走出六十里,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天就可以赶到大震关。 却说郭淮,被击败后没敢回长安,而是直接去了汧县,进城的瞬间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以为是蜀军追来了,嚇的他急忙后退布阵。 然后寻声望去,惊讶发现朝自己走来的竟是一支打著郝字旗號的魏军,而且带队的將领看见自己后扔下大军独自朝自己跑了过来,正是郝昭。 郭淮打马迎上惊喜问道:“郝將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郝昭抱拳拜道:“稟將军,接到您命令时末將本打算沿著官道去跟费曜將军会合的,想了想觉得有您和费曜將军咬著,末將没必要再凑热闹,与其跟在你们身后与蜀军纠缠,不如长途奔袭直奔大震关,爭取抢在蜀军之前入关。” “谁料晚到一步,赶到时大震关已经沦陷,加上兄弟们连日奔波太过疲惫实在无力进攻,末將就想著先退回汧县休整,等明天睡醒再杀向渝麇,与您跟费曜將军一起夹击蜀军主力,末將自作主张,还请將军治罪。” 凭心而论郝昭的想法没错,他的距离虽比蜀军远,出发的也比蜀军晚,但別忘了大震关內还有数百守军呢。 蜀军奇袭的兵力不会太多,又跟自己一样长途奔袭,肯定没有足够的时间打造攻城器械,关內守军若是给力,完全可以挡住蜀军奇兵坚持到郝昭支援。 郝昭相信只要自己赶到並进入关內,一定能將大震关打造成铜墙铁壁,届时蜀军不管来多少,都得在自己防守的关隘面前鎩羽而归。 想法很好,但郝昭做梦也没想到大震关的友军这么不给力。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摊上这样的队友,韩信来了估计都没脾气。 郭淮非但没有责备郝昭,反而庆幸的说道:“幸好你没去跟费曜会合,否则……” 说完將自己战败的事简单讲述一遍,悠悠嘆道:“张飞打败我之后肯定不会放过费曜,费將军这会说不定已经凶多吉少了。” 郝昭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迫不及待的说道:“那怎么办,没有您与费將军纠缠,张飞黄权便没了顾忌可以在官道上放心驰骋,估计最多两天就能赶到汧县。” “末將只带了三四千人,这点兵力想阻止蜀军入关根本不可能,就算趁他们入关的时候全力攻击,兵力也不够啊。” 关门狭窄,蜀军进城的时候肯定会造成拥堵,这是攻击蜀军的最佳时机,但问题是你都明白的道理张飞黄权会不明白吗? 蜀军兵力远超魏军,完全可以派出一支大军掩护主力和輜重进城,等蜀军真进了大震关,他们可就彻底无力回天了。 郭淮思忖道:“趁蜀军入关的时候阻击不行,咱们兵力太少不是张飞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但可能需要你吃点苦头。” 竟然还有办法? 郝昭闻言大喜,连忙拜道:“请將军明示。” 郭淮说道:“陇山道是夹在秦岭和陇山之间的通道,道路南边是秦岭北边是陇山,既然是山就有高有矮有缝隙,这么大一座秦岭我就不信没有一条可以绕开大震关的羊肠小道。” “走吧,咱们先进城,进城后你立刻休息,我寻找熟悉秦岭地形的猎户给你做嚮导,你带大军跟著嚮导沿著小路绕开大震关进入陇山道中央,然后在陇山道中隨便找地形建立阵地阻击蜀军,同时派人火速赶往街亭报信。” “遇到蜀军之后你节节设伏节节后撤,为街亭重新布置防线爭取时间即可,没必要在一个地点死守,等街亭那边做好防范,你就立刻退入街亭听从张郃將军调遣。” 郝昭大喜道:“將军英明。” 第205章 汉军顺利进入大震关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汧县背靠秦岭,很多百姓都靠打猎为生,常年奔波山中,对秦岭的地形比对自家后园都熟。 因此郭淮轻鬆找到几名嚮导,给予重金让他们帮郝昭带路,郝昭休息半夜,寅时刚到便被郭淮叫醒,率领大军跟著嚮导进入秦岭,准备绕过大震关进入陇山道,阻击从大震关赶来的蜀军。 之所以半夜出发是为了迷惑关內蜀军,让他们无从得知郝昭动向,这样郝昭才有足够的时间赶到指定地点並建立防御阵地。 送走郝昭之后郭淮也没閒著,天亮挑选出五百精骑再次出征,前去骚扰蜀军,为郝昭爭取时间。 这次郭淮学聪明了,不跟张飞硬拼,放一箭就跑,晚上则直接退回汧县睡觉,再也不到野外扎营了。 郭淮利用这种方法成功拖了蜀军大半天,让张飞黄权原本两天就能走完的路程愣是走了三天。 但也仅限於此了,这天傍晚张飞黄权率军赶到大震关,魏延亲自出城迎接,来到两人面前惊喜说道:“张將军,黄治中,你们可算是到了,而且兵力粮草一个没少,太好了。” 双方寒暄几句,张飞询问完大震关的情况说道:“文长,你立刻进关接应大军和粮草进城,我率军掩护。” “喏……”魏延进关安排。 张飞则率领八百骑兵和五千精兵断后,防止郭淮突然杀来。 出乎预料的是郭淮始终没有出现,黄权没受到过任何骚扰顺利进关。 两个时辰后所有人全部进入关內,关门紧闭。 张飞黄权魏延三人再次聚在一起,魏延激动的说道:“可算是安全到了,到了这里咱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六成往上,接下来该张郃倒霉了。” 进入大震关后魏军再也不能像在野外那样阻击他们甚至包围他们,想过来只能从大震关强攻,这让汉军的安全性得到了很大提高。 他们安全了,张郃可就危险了。 张飞却摇头道:“怕是没那么简单,进关之后我这右眼皮跳的厉害,而且来的路上我始终没有发现郝昭的踪跡,你们说这小子到底会去哪呢,不会还躲在陈仓没出来吧?” 黄权想都没想便出言否决道:“那不可能,郝昭再蠢也不可能眼睁睁看著咱们进入大震关而什么都不做,而且咱们入关的时候郭淮没有阻击,这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延插话道:“我见过郝昭,这小子三天前来过大震关,见大震关已经沦陷便退往汧县了,我以为他去阻击你们了,你们没见到吗?” 张飞黄权对视一眼,同时惊呼道:“不好。” 黄权解释道:“来的路上我们只遭遇过郭淮的袭扰,没见过郝昭,郝昭带著三四千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 张飞补充道:“除非这小子跟文长袭击大震关一样进了秦岭深处,沿著山间小路直接绕去陇山道,准备在道路中央阻击咱们,郝昭既然进了陇山道,那街亭守军乃至张郃肯定也知道咱们进入大震关了,这个郭淮还真是执著,竟一点希望都不放过。” 张飞突然有些佩服郭淮这个后生了,这小子確实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將才。 黄权问道:“那怎么办?” 张飞说道:“明天我带一万大军先出发,爭取打败郝昭扫清道路,公衡你带领六千人押送輜重隨后赶到,路上注意著些,小心郝昭从山中衝出袭击你。” “文长,我给你留四千人,你给我守大震关十五天,半个月之后放弃大震关,退往街亭跟我会合,咱们只有二十多天的粮草,二十天拿不下街亭就等死吧。” 这些粮草可是他们拼死力保甚至搜刮雍县渝麇巧取豪夺的结果,否则坚持的时间更短。 要知道在魏军的阻击下將这么多粮草运来真心不易。 魏延起身拜道:“將军放心,我就算死也会坚守大震关十五天。” 一夜无话。 天亮张飞黄权再次率军出发,魏延率领四千大军继续坐镇大震关,防范魏军进攻。 郭淮则窝在汧县县城安心等待起了长安援军,在县衙睡了四天大觉,护羌校尉苏则终於率领两万援军赶到。 郭淮接到消息连忙出城迎接,在苏则身边看到了跟自己同样狼狈的费曜,却顾不得寒暄躬身拜道:“末將见过苏校尉。” 在大汉,校尉是个很奇葩的官职,普通校尉只是类似於后世团长那样的中层军官,但有那么几个校尉却位高权重权势滔天,比如苏则担任的护羌校尉。 护羌校尉是汉武帝专门设置的,负责镇压羌族叛乱,隔绝西羌与匈奴交通等要务,同时还要兼职屯田,修治沟渠,种植五穀,发展畜牧的事务,可谓是军政一把抓了。 护羌校尉秩比两千石不说,还配有长史司马等属官,地位比郭淮高多了。 至於护羌校尉苏则为什么不去陇西屯田,而是在长安待著,別问,官场上的事普通人少打听。 除护羌校尉之外还有司隶校尉,司隶校尉同样是汉武帝设立,用以监督京师以及地方的监察官,朝廷几乎所有官员都在其监察范围之內,这是权臣的过渡职位,大汉歷史上的那些权臣几乎都担任过这个职位,曹操当年就为了抢司隶校尉差点跟人打破头。 苏则扫了眼郭淮左臂的伤口恶狠狠的说道:“郭將军辛苦了,该死的大耳贼竟敢穿越关中腹地,简直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目前什么情况?” 数天前接到郭淮求援的时候,张既苏则等几位大佬人都傻了,他们想过蜀军强攻眉县,想过蜀军掉头攻打陈仓,甚至想过蜀军绕开眉县冒险攻打长安,想过一切可能性,唯独没想过蜀军会穿过关中平原,赶往大震关捅张郃的屁股,这太特么扯淡了。 震惊过后张既苏则都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张既立刻抽调长安咸阳等周边城池的驻军,交给苏则赶来支援,然后继续努力,从更远的地方调兵,甚至派使者向曹操求救。 张既怕啊,蜀军若真赶到街亭堵了张郃后路,甚至与陇西蜀军前后夹击全歼张郃大军,他这雍州刺史可就当到头了。 郭淮答道:“蜀军已经进关,但末將抢在蜀军入关之前让郝昭將军进山,在陇山道中央阻击並通知街亭,街亭肯定有了防范,咱们还有机会。” 苏则闻言彻底鬆了口大气,拍著郭淮的肩膀嘆息道:“太好了,大军今日休息並打造攻城器械,明天由你担任先锋,率领所有兵马全力进攻大震关,务必要快速拿下关隘进入陇山道,只要进入陇山道与街亭形成夹击,张飞黄权死定了。” 苏则恨吶,该死的张飞害的他一把年纪还要带兵出征,不把张飞大军全歼在陇山道里,他的念头无法畅通。 郭淮大喜道:“喏……” 苏则没有进城,县城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他便在城外扎营並进山伐木打造攻城器械,为攻城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郭淮率领大军赶到大震关前,对著魏延咆哮一番,发泄了下心中鬱闷才对城墙发起猛攻。 第206章 郝昭阻击,张飞破敌 陇山道中。 张飞率军快速前进,赶路的同时还不忘派斥候探查前方道路以及道路两侧的山林,防止郝昭突然杀出袭击他们。 儘管做了防范,张飞依旧觉得不保险,喊来范疆问道:“你对陇山道了解多少?” 范疆被问懵了,斟酌许久才小心答道:“末將只知道陇山道又叫关陇大道,是丝绸之路的起点,是关中通往陇西的必经之路,早在周秦之际就有了,其他的末將就不知道了。” 他是荆襄人士,此前从未来过关中,更未走过陇山道,能知道这么多不错了。 张飞对此明显不满意,却没发火反而耐心解释道:“陇山道从汧县开始,通过大震关翻越陇坂到达分水驛,再沿马鹿寨到閆家店到弓门寨到龙山镇再到街亭。” “这条路是武帝陛下钦定的西进首选大道,为確保这条路线的畅通,武帝陛下在沿途设置天水郡以及平襄,陇县,清水,戎邑,略阳等县,所过之处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五十里一寨,驛马三十里一置。” “也就是说每隔三十里就有一座准备了马匹的驛站,沿途的信使官员可以隨时换马,一旦遇到紧急军情,这些驛马能让信使换马不换人,用最快的速度將军情报给朝廷,现在你知道这条路的重要性了吧?” 范疆听懵了,那么多地名一个也没记住,只好晕晕乎乎的赞道:“將军真是学识渊博。” 张飞听的直翻白眼,瞪著他无语骂道:“提前熟悉沿途地形是將领最基本的事情好吧,跟你说这些不是显摆学识而是想问你……这么说吧,你觉得郝昭会在哪里阻击我们?” 除基本的领军技能之外,主將还需具备一个素质,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心存侥倖,对战局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永远要都做最坏的打算,然后在这个基础上爭取最好的结果。 张飞並不確定郝昭是不是进山阻击他了,但既然没找到郝昭的踪跡,那就假设他进山了,而且已在指定地点等著他了。 所以为了后续行军顺利,他必须提前做出应对,这样若遇不到郝昭,他顶多白忙活一场,但若遇到郝昭,有了准备他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范疆思索许久才说道:“郝昭的目的是为街亭爭取反应时间,因此没必要死磕,把咱们拖住就好,末將虽不知道郝昭会在哪里阻击,但末將若是郝昭,肯定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而是会层层设伏边打边撤,这样压力会小很多。” 张飞苦笑道:“怕的就是他这个边打边撤,我刚说了,陇山道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五十里一寨,郝昭既然走到了咱们前头,就隨时能將这些堡寨变成阻击咱们的阵地,而且不需要跟咱们拼命,在这座堡寨里坚守一天或者半天立刻退往下座堡寨,层层设伏层层阻击,轻鬆就能將咱们耗死在陇山道里。” 试想一下,郝昭在一號堡寨里阻击张飞,觉得挡不住了立刻撤到二號堡寨,然后退到三號堡四號堡寨,直到退到街亭…… 那样的话张飞什么都不用干了,安心跟在郝昭屁股后面吃土就好。 更重要的是郝昭可以向张郃求援,从街亭获得补给,张飞却没有补给来源,估计还没赶到街亭就先饿死了。 穿过关中进入陇山道,再经陇山道赶往街亭堵截张郃的计划诱惑虽大,面临的问题也很多,而且都很致命,任何一个问题解决不好就可能全军覆没,这种阎王殿前跳舞的感觉刺激的张飞脑仁疼。 范疆却不操这份閒心,直接將问题拋给张飞,好奇问道:“將军,那怎么办?” 张飞让大军先走,自己则拉著范疆来到路边,展开地图说道:“这种层层设伏层层阻击的战术对咱们虽然致命却也並非无解,要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也就是说郝昭在第一道防线上阻击的时候士气最高,因此坚持的时间最久,退到第二道防线之后坚守的时间肯定会少於第一道防线,第三道防线则少於第二道防线。” “理论上郝昭只需在每座防线上坚守一天就能將咱们牢牢挡住,也就是说每座防线的坚守时间是固定的,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执行起来却並非这样。” “由於士气补给情绪等各种原因,守军在每道防线上坚守的时间是依次递减的,第一道防线坚守的时间最长,最后一道坚守的时间则最短,这么说你明白吗?” 范疆愕然半天,最后无奈摇头道:“不明白。” 张飞气的想打人,却不得不捏著鼻子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郝昭在第一道防线坚守的时间最长,留给咱们的反应时间自然也就最多,明白吗?” 范疆嘴唇蠕动半天,没敢再说不明白,硬著头皮说道:“將军,您直接说让末將干啥吧。” 张飞指著地图说道:“郝昭若真准备层层阻击,那选择的第一道防线就不会太过靠后,我赌他的第一道防线肯定在这里。” 说完曲指敲向地图某点,范疆顺著他的手指看去,忍不住惊呼道:“陇坂?” 张飞解释道:“陇坂又称关山或小陇山,是六盘山的支脉,呈南北向纵横,在陇山道中的部分是道斜坡,郝昭若抢占那里就能对咱们形成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更重要的是陇坂离咱们最近,所以我猜郝昭现在肯定在陇坂。” “我要你挑选二千名擅长攀岩的精兵进入秦岭,然后翻山越岭绕到郝昭后方,在分水驛或者马鹿寨建立防线截住郝昭,截住之后建立阵地等我过去前后夹击。” “必须將郝昭堵住並全歼在陇坂到马鹿寨之间,然后全力赶路用最快的速度杀到街亭,否则真让郝昭层层阻击轻鬆退到街亭的话咱们就死定了。” 范疆犹豫道:“將军英明,但末將不熟悉秦岭地形,怕迷路啊。” 张飞揶揄道:“放心,离开大震关前黄治中特意去附近村子找了几名猎户,郝昭绕到咱们前头肯定也是当地猎户带的路,猎户能带他过去自然也能带你过去。” “这事关乎咱们两万大军的生死以及全歼张郃的胜败,所以你必须给我办成,事成之后官升三级,干不成就不用回来了,直接死在那里,干不干,不干我找別人。” 官升三级? 范疆眼睛亮了,激动说道:“將军放心,末將从懂事起就爬悬崖掏鸟窝了,区区秦岭不在话下,末將一定准时赶到分水驛或者马鹿寨截住郝昭。” 说完抱拳一拜转身离开,很快便带著两千擅长攀岩的精兵和嚮导绳索退入秦岭。 第207章 郝昭,你在等什么? 看著范疆离去的背影,张飞嘴角泛起了成竹在胸的笑容。 这种翻山越岭,绕路穿插的战术若在江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在江北成功概率却很高。 因为江南江北的山不一样,江南的山尤其是巴蜀的山到处都是飞鸟难渡的悬崖峭壁,山体近乎垂直不说还非常的高,最矮的断崖都在十米往上。 但江北的山不同,大多都是松树那样上窄下宽的圆锥形,山底与山顶之间是有坡度存在的,沿坡上山虽会费点力气却有很高的成功率,不像巴蜀断崖那样看著就让人绝望。 送走范疆,张飞率领大军继续前进,下午未时左右成功赶到陇坂附近,眼看离陇坂只剩十里,前去探路的斥候浑身是血的跑来拜道:“將军不好了,前方发现魏军踪跡,我们五名兄弟刚上山就遭到埋伏,只回来我一个。” 斥候腹部被砍了一刀,刚说完就晕死过去,张飞急道:“军医军医,快给他看看,其他人放慢脚步。” 大军减速缓慢前进,同时千余精锐越眾而出,以屯为单位冲向前方陇坂,准备先將魏军斥候逼回阵地。 两军交战前都要先清理战场,將碍眼的斥候以及可能偷袭的小队全部清理出去,这样才能放心的对阵。 在这点上张飞和郝昭很有默契,汉军刚刚出现,魏军斥候便像受惊的章鱼触手似的缩回营地。 张飞接到消息率领亲兵上前探查,跑到第一道山坡上向前看去,发现里许之外的坡顶上矗立著一座营地,营地前方密密麻麻的鹿角將狭窄的陇山道堵的严严实实的。 该死的郝昭竟在营地前方摆了十几排鹿角,这特么得砍多少树,合著你这两天啥都没干光砍树了是吧,怪不得两边山峰全都光禿禿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十几排鹿角啊,这得清理到啥时候去? 更重要的是郝昭不会看著汉军清理,在汉军清理的时候肯定会放箭攻击,没看魏军阵中那几架投石机上都掛著绿枝吗,那明显是刚打造的啊。 张飞牙疼的说道:“该死的郝昭,这是摆明了想拖延时间吶。” 属下低声说道:“將军,我们刚刚探查过了,两侧山峰的缝隙以及山顶都有魏军,想从两侧绕到魏军身后根本不可能。” 张飞黑著脸说道:“也就是说咱们只能从正面强攻,顶著魏军的箭雨清理这些该死的鹿角?” 属下点头道:“是的。” 顶著箭雨清理鹿角肯定不行,这样伤亡太大容易影响士气。 而且张飞不急,他还要给范疆爭取时间,將郝昭缠在这里正好。 不过也不能啥都不做,那样郝昭会起疑的。 张飞正琢磨著如何破局,看到飘扬的旗帜忍不住计上心头,现在是夏天,吹的是东南风,也就是从东南方向吹往西北方向的风,换言之汉军目前处在上风口。 虽然吹来的风大多被山脉挡住,吹到他们脸上的没多少,但也比没有强不是。 张飞惊喜道:“派人进山收集草木,把这些鹿角通通给我烧掉,再派人进山绕开魏军,在魏军防线的外围建道包围圈,確保郝昭战败后只能沿著陇山道退走,绝不能让他们绕到咱们后方袭击黄治中。” 他除了击退郝昭,儘快赶到街亭之外还有个任务,就是防止郝昭绕后,避开自己袭击黄权的运粮队。 所以他这次要全歼郝昭大军,而不是简单的击败打退就行。 至於能否做到,张飞並不担心,他的兵力是郝昭的三四倍,又是在陇山道这样的狭窄地区,若还做不到他张飞就不用在军中混了,趁早回家抱孙子去吧。 隨著张飞一声令下,汉军纷纷涌进山中拔草砍柴,现在虽是夏天草青树绿不宜燃烧,但別忘了这里是秦岭大山,山里去年冬天乾枯却未被清理的乾草枯枝也不少,完全可以收集起来放火。 另外郝昭只砍了树干做鹿角用,砍下的树枝却没顾上处理,很多都在山中乱扔著,捡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数十队汉军顶著盾牌拉著绑成捆的枯枝干柴来到魏军鹿角面前,魏军见此立刻放箭。 第一排鹿角到最后一排鹿角之间大概八九十米远,这个距离弓箭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但汉军有盾牌啊,每队士兵分成两拨,一拨举盾防御,另一拨將乾草塞到鹿角下方然后点火。 数十处火源同时发力,很快便將第一排鹿角点燃,汉军也不留恋,確保火不会被风吹灭之后迅速撤离。 值得一说的是魏军的鹿角都是砍下的新木,里面水分太大,被点燃后虽没燃起太大火焰却激出了强烈的浓烟。 魏军又在下风口,被风一吹,浓烟全朝魏军飘过去了。 “咳咳咳……” 正在阵前指挥魏军的郝昭被烟呛的剧烈咳嗽连忙蹲地,用手捂住口鼻骂道:“该死的环眼贼,忒特么无耻,所有人都蹲下,保持呼吸小心被烟呛到。” 烟是往上飘的,也就是说只要蹲的够低就呛不到自己。 郝昭蹲在地上看著燃烧的大火,丝毫没有派兵救援的意思。 首先鹿角挡住蜀军的同时也挡住了他们,想要过去就得將鹿角搬一边去,费那劲干啥? 其次他在布置鹿角的时候还在地上挖了许多小陷阱,踩进去能扎穿脚背的那种,有这玩意在,自己跑过去救火不是有病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打算跟张飞死磕,挡不住撤就是了,后面那么多烽燧堡寨,有的是纵深供自己撤退,边撤再边给张飞设置障碍,张飞若不嫌累就慢慢放火去吧,反正他耗得起。 第一排鹿角很快烧完並且火势成功蔓延到了第二排,但因为树干太湿的缘故,火势不是很大。 张飞又命人顶著盾牌前进,靠近鹿角之后隔空將乾草枯柴扔进了火堆里加助火势。 有名士兵比较激进,跳过第一排鹿角燃烧的余烬准备靠近再扔,谁料一脚踩空右脚踩进陷阱,疼得立刻发出惨叫。 惨叫声惊醒了其他士兵,队友忙將盾牌扔到地上,踩著盾牌来到受伤士兵身边,架著他返回阵中。 张飞火速赶来,看著刺穿受伤士兵脚背的竹籤说道:“快找军医。” 送走伤兵,张飞望著燃烧的火焰骂道:“该死的郝昭,没看出来你个孙贼挺会玩吶。” 有了这次教训,汉军添柴的时候小心了许多,而且火焰燃烧的並不快,天黑了鹿角还没烧完。 不过双方都觉得自己才是应该淡定的那个,因此都不是很急。 傍晚张飞站在高处,透过鹿角浓烟看著魏军营中冒出的炊烟,喃喃自语道:“郝昭啊郝昭,老夫在等范疆到位,你在等什么?” 第208章 张飞进攻,郝昭防守 天黑了。 张飞却没閒著,而是將大军分为两拨轮流值守休息,临睡前特意叮嘱值夜守军,记得给还在燃烧的魏军鹿角添柴,別让火灭了。 经过一晚上的燃烧,魏军鹿角被烧的只剩一半不到,但该死的郝昭又拿出备用鹿角在阵前加了五排。 天亮张飞起床,看著新增的鹿角陷入沉思。 半天一夜的时间应该能让范疆赶到指定地点,看来是时候进攻了,若再像昨天一样划水摸鱼的话郝昭会起疑心的。 真让郝昭產生怀疑,留部分兵力阻击,然后率领剩余兵力去攻打范疆的话,赶了一晚上路疲惫不堪的范疆未必顶得住。 而且范疆兵力太少,就算截住郝昭也坚持不了多久,所以他必须在郝昭撤退的时候立即杀上,不给郝昭任何摆脱自己打退范疆的机会。 如此想著,张飞命令大军一边放火一边做饭,简单吃过饭后立刻向郝昭大营发起总攻。 总攻时自然不能再放火,容易烧著自己,张飞先命刀盾兵扔掉柴禾,掩护铁锹兵赶到鹿角附近掩埋陷阱,铺平通往魏军大营的道路。 至於铁锹哪来的,自然是隨身携带的。 军队可不是只会打仗,比起打仗,更多的时间是在打仗的路上,要翻山要渡河要扎营的,不带点工具能行吗? 在张飞的指挥下,汉军各兵种相互配合,有序的向魏军大营发起进攻。 郝昭自然不会被动挨打,见蜀军衝来立刻下令反击,箭雨铺天盖地的向蜀军射去,还有那几架投石机,在魏军熟练的操作下不断扔出巨石,砸的蜀军人仰马翻。 蜀军的盾牌虽能挡住箭矢却挡不住石头这种重武器,石头不管是砸到盾牌上还是脑袋上都能给蜀军造成很大的伤亡。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攻城战没有技巧全凭实力,每一次胜利都是用將士们的鲜血堆积出来的,想不流血还想获胜,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魏军的反击非常有力,张飞顶著压力挨了近一个时辰的揍才將地上鹿角与地下陷阱全部清空,杀到了魏军营前。 营前的鹿角与先前挡路的鹿角不同,更高更粗不说,底座还埋进了地面之中,鹿角后面还有箭楼,想要拿下肯定会付出很大代价。 好在魏军没有床弩,床弩的製造条件远比投石机苛刻,郝昭才来几天,短时间內根本打造不出来。 面对魏军的凌厉反击张飞也发了狠,命弓弩兵躲在刀盾兵后,甚至站在道路两侧的山上跟魏军对射。 汉军兵力更多弓弩也更犀利,在张飞的指挥下,箭矢宛如暴雨般向魏军迎头打去,虽然很多都射在了盾牌上或者空地上,但依然射的魏军人仰马翻惨叫不断,毕竟箭矢射在身上是真疼啊。 儘管如此张飞依旧不满足,用箭矢將魏军压制住后又命人扛来十几根昨晚连夜砍下的,水桶粗数米长的树干,衝到阵前搭在魏军的鹿角上,然后自然有想立功的士兵踩著树干衝到鹿角顶端,纵身跳进魏军大营。 这群踩著树干的汉军自然受到了魏军长枪兵的重点照顾,先衝上去的那几个全被刺伤或者刺死了。 但前排汉军也很快总结出了经验,有个大聪明找来一面铁盾顶在身前冲向树干,同时让战友站在身后推他前进。 不出所料,刚上树干数杆长枪便刺在了盾牌上,可惜没刺穿。 然后有意思的来了,汉军自动站在持盾士兵后面硬推,想要將他推进敌营去。 魏军则拿著长枪继续捅,拼命抵抗阻止他进营,血腥大战很快变成了推搡比赛,结果就是魏军长枪兵握著长枪不好发力从而导致失败,持盾汉军被成功推进了营中。 第一个衝进敌营的士兵几乎是必死的,持盾士兵是被推进魏营的,因此没控制住身体一个踉蹌直接倒地,没等站起数杆长枪便朝他刺了过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关键时刻持盾士兵果断躺下,將盾牌当成被子盖住了脑袋以及上半身,成功躲过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魏军长枪兵因为將目光放在持盾汉军身上,从而导致防线出现了点细微的破绽,刚才推搡持盾汉军的汉军见魏军长枪兵暂时放弃了这根树干,果断踩著树干衝进敌营杀向魏军,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率先衝进敌营的士兵最大的作用不是杀敌而是掩护,有他挡住敌军攻击,身后队友便能迅速衝进敌营抢占阵地。 因此跳过鹿角衝进魏营的汉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张飞见此立刻调动大军將那里做为主攻方向,准备在那撕开一道口子杀进敌营。 郝昭则指挥大军发起强力反击,试图杀死所有进营汉军夺回阵地,但这能让你夺回去吗? 张飞的指挥艺术跟他的武功一样大开大合刚猛霸道,只要占了上风就会压著敌军一直打,寧可累死自己也不会给敌人反击的机会,毕竟很多时候,胜负就差在那一口气上。 在张飞的指挥下,汉军很快便摆开阵型並將阵地推进了好几米,导致的结果就是这群汉军身后的鹿角成了无人防守的区域,汉军齐齐用力,愣是將埋在地下的鹿角推倒了些许,然后跟出栏羊群似的衝进了敌营里。 毕竟鹿角埋的並不深,而且也不高,虽有底座撑著无法彻底推倒,但推斜还是可以的,斜的鹿角自然是挡不住汉军的。 隨著时间推移,衝进魏营的汉军越来越多,渐渐的郝昭扛不住了,无奈下令撤退。 这个时候撤退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心態问题,在郝昭看来自己没必要跟张飞死磕,这道防线守不住还可以退到第二道防线继续守嘛。 郝昭撤了,张飞提著丈八蛇矛衝到阵前吼道:“刚才第一个衝进敌营的是谁?” 眾人齐齐指向那个盖著盾牌晕过去的伤兵说道:“他叫耿风,是我们的队长。” 三什为队,队长管著三十个人。 张飞继续吼道:“从现在开始他是校尉了,带他去找军医,若能救活立刻升校尉,若救不活以校尉之礼厚葬。” “现在听我命令,伤兵留在原地等军医救治,能动的跟我继续冲,我们要死死咬住郝昭,不能给他再次建立防线的机会。” 说完骑马率先追了上去,附近士兵纷纷退到两边,给骑兵让开道路。 张飞率领骑兵全力追击,准备追上魏军大杀特杀,谁料跑出不远脸色大变,前方的道路上竟然拉著一条离地尺许高的绳索,张飞眼尖连忙挥矛砍断绳子,避免了被绳索绊倒摔出马背的命运。 结果没跑几步又遇到绳索,而且还有很多巨石树枝以及整根树木,庞大的树冠甚至比城墙都高,这要撞上去不死也得受伤,若再倒霉点撞到哪根树杈上,被树杈刺穿后背都有可能。 战马速度太快,这么快的速度撞到某个坚硬物体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飞勒住马头抬眼望去,发现道路上全是隨意扔著,毫无规则可言的障碍物,这些玩意明显就是阻碍骑兵用的,骑兵若继续衝锋的话,光是掉头拐弯估计就得浪费大量时间。 张飞把心一横,扯著破锣嗓子吼道:“下马,跑步追击。” 说完跳下马背,率领大军对郝昭展开了追击。 与此同时,郝昭站在高处见蜀军骑兵已废,回到阵中率领大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三十里外的分水驛。 他已提前派人在那里建立防线了,只要进了分水驛他就能再次固守,再拖张飞一两天。 第209章 郝昭邀请张飞单挑 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一旦深入,时间就会变成最大的杀手,会一点点的磨死你。 所以孤军深入的大军若无法及时完成任务,等待你的就只剩死路。 郝昭清楚这点,所以他才选择节节撤退层层阻击,以空间换时间,藉此不断消耗蜀军的粮草和士气。 抱著多拖张飞一刻是一刻的想法,郝昭率领大军全力狂奔,仅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分水驛附近。 正要一鼓作气衝进分水驛,惊讶的发现前排士兵竟全都愣在原地,郝昭不悦的质问道:“干什么呢,怎么不走了?” 前排士兵回头望著郝昭,手却指著分水驛,面露惊恐的说道:“將军你看……” 郝昭快速上前顺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分水驛的瞬间如遭雷击,脚步踉蹌差点倒地。 只见分水驛的箭楼上掛著一面战旗,正隨风飘扬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营地飘扬战旗很正常,但那特么是一面汉军战旗。 汉军竟然先自己一步抢占了分水驛? 这怎么可能? “將军,怎么办?” 郝昭脑瓜子嗡嗡的,直到听到士兵呼喊才回过神来。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他终於明白张飞昨天为什么只放火不进攻了,原以为是张飞刚刚赶到,既没准备也不熟悉地形,所以没著急进攻。 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个该死的环眼贼是跟自己一样在拖延,藉此为穿插到分水驛的蜀军爭取时间。 这也能理解,自己都能穿插,人家蜀军为何不能穿插? 只是如此一来他怎么办啊? 要知道他可是穿插进来的,携带的粮草箭矢都不多,而且为確保安全,还將过半的粮草提前送到了分水驛,准备等退到分水驛之后立即派人运往分水驛后面的马鹿寨,以此保证撤退途中不会扔下粮草便宜蜀军的,现在好了,他竟成了给蜀军送粮的那个了,该死的! 分水驛的守军都是干什么吃的,守不住阵地也就罢了,难道连逃出来报信都做不到吗? 现在怎么办,没阵地大军守哪,没粮食大军吃啥? 看著自己阵地上飘扬的蜀军战旗,郝昭的心彻底沉入谷底,没等想好如何应对便隱约听到了身后蜀军的喊杀声。 “快点快点再快点,莫放跑了郝昭。” 蜀军的喊声越来越近,听的魏军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见郝昭还在发愣,有人忍不住焦急说道:“將军怎么办,快做决定吧,蜀军马上就追来了。” 郝昭悚然惊醒,又看了眼分水驛,知道无法在张飞追来之前夺回分水驛后当机立断道:“进山,回汧县。” 这里离街亭太远,从山中赶往街亭根本不现实,首先粮草就不允许,所以只能退回离他们更近,且来时走过,熟悉地形的汧县。 至於阻击蜀军,他挡了张飞一天一夜又派人通知了街亭,也算完成了任务,自然没必要再送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將身边这群將士安全带回去,这可都是陪了他好几年乃至十几年的铁兄弟啊。 郝昭顾不得多想,果断衝进了道路左侧的秦岭之中。 秦岭嘛,顾名思义丘陵起伏的,入口的位置並不宽,因此进山的速度很慢。 追兵却很快,张飞一直跟在郝昭的屁股后面跑,二三十里跑下来都快累虚脱了,但魏军比他好不了多少,双方都在奔跑,体力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既然如此怕个毛。 张飞很快便追上魏军后军,挥舞长矛直接杀进魏军阵中,已经慌神只顾逃命的魏军哪打的过他张飞这个牲口? 加上张飞凶名在外,魏军见他衝来越发慌乱,开始衝锋逃跑互相推搡,结果张飞还没杀来呢,魏军自己就先乱成一团了。 张飞却並未因此高兴,反而焦急的吼道:“不想死的给老子滚道路两边去。” 他的目標是郝昭本人,只有擒住郝昭才能彻底清理掉通往街亭的障碍,否则若放跑了郝昭,这小子继续在路上给你扔石头树枝你怎么办? 所以必须抓住郝昭,今天我张某人就是累死在秦岭也得拉著他姓郝的陪葬。 张飞的嗓门太高音量太惊人,魏军又已慌神,听到吼声本能的执行了命令,退到两边给张飞让开了道路。 张飞火速衝进路口,同时吼道:“留队人看守俘虏,其他人跟我追。” 张飞追的太快太凶,导致顺利跟著郝昭进山的不足一半人。 问题是进山也不代表安全吶,郝昭沿著山底的崎嶇小路艰难向关中方向逃去,谁料跑出不到三里便惊恐的发现,前方两座无名丘陵中间只有数米宽的夹缝中竟矗立著好几排鹿角,鹿角后面还有数十名手持长枪和弓弩的蜀军。 两侧的山丘上同样各站著数十名守军,身边堆著草捆石头等物品,这些物品隨时都可能变成武器,从山上滚下来砸向敌人。 山底和山顶的蜀军加起来不到一百人,但这数十人在这种时候这个位置建立的防线足以变成魏军无法逾越的天险。 该死的蜀军,竟將郝昭在陇坂对付他们的招数反过来用到了郝昭身上,这让郝昭感到格外心凉。 更心凉的是张飞又特么追上来了,追来的张飞同样看到了山顶的汉军,再扫视一眼,发现其他道路需要绕很远,郝昭却没有绕路时间,忍不住大喜道:“兄弟们冲啊,前面的魏军听著,汉中王善待俘虏,降者不杀。” 喊话的同时衝到了离他最近的魏军面前,蛇矛挥出却没砍人,而是用矛刃將其拍倒,然后將蛇矛架在对方脖子上呵斥道:“不想死就跪下喊投降,我只给你两息时间考虑。” 倒地魏军被矛刃上的鲜血嚇的浑身颤抖,顾不得多想连忙起身跪地,高举双手带著哭腔喊道:“我投降,汉中王英明,汉中王万年……”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其他魏军见有人投降自然不愿坚持了,纷纷举手跪地。 现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追击他们的又是凶名赫赫的张飞,这让魏军的心全部沉到谷底,这种时候没人投降还好,一旦有人投降立马就会引起连锁反应,让其他绝望的士兵也跟著投降。 魏军接连跪地,很快偌大的战场上站著的便只剩郝昭以及身边的百余名亲兵。 张飞用矛指著郝昭说道:“郝將军,我敬你是个人才,给你一个投降的机会,降不降?” 他跟曹魏將领交战多年,虽是敌人但对魏军这群將领很是敬重,英雄惜英雄嘛,所以若非必要,他不太想杀人。 郝昭却嘆息一声,走出队列抱拳躬身,大礼拜道:“郝昭拜见张老將军,將军的心意郝某领了,但老將军应该知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是军人的荣耀,我等身为军人岂能贪生怕死以求苟活?” “听闻老將军有万夫不当之勇,郝某虽不善武艺却也想领教领教,若是战死,还请老將军善待我这帮兄弟。” 什么,郝昭竟想挑战张飞? 此话一出身后亲兵全部嚇傻,纷纷跪地哀嚎道:“將军不可。” 那可是喝断当阳桥的张翼德,现在虽然老了却也不是你郝昭能对付的。 张飞见他执意为曹操尽忠便不再劝降,点头说道:“好,老夫答应你。” 郝昭再次躬身拜道:“谢老將军。” 说完握住长刀走向张飞,他想试试这位纵横天下数十年的张翼德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勇猛? 同时也想看看自己跟这群传说中的猛將到底有多大差距? 第210章 张飞兵临街亭 人这辈子只要想通了,天大的事都不是事了。 郝昭此前是有些畏惧张飞的,毕竟张飞是能跟吕布大战三百回合的男人,成名太早名气又太大,连夏侯惇曹仁等人见了都怕,何况他郝昭啊。 郝昭也怕张飞,但那特么是以前。 现在的郝昭已心存死志,死都不怕了其他的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郝昭握紧长刀缓慢走到张飞面前,按照正规比武的礼节拜道:“老將军,承让了。” 张飞见他如此,心里也升起一丝敬重,抱拳回礼道:“郝將军请。” “啊……”郝昭不再犹豫,暴喝一声抡起长刀就朝张飞当头砍去。 张飞毫不畏惧挥矛迎上,矛尖与刀刃在半空狠狠撞击,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溅起一串火。 交击过后张飞站在原地未动,郝昭却被震的虎口生疼,连退数步才站稳,看著面色如常的张飞忍不住暗忖道:“这环眼贼好生厉害,以快六十岁的身体追了自己二三十里地还这么能打,年轻时候得厉害成啥样啊?” 郝昭震惊的同时再次挥刀衝上,准备跟张飞以命搏命,死在张飞手里不算亏,但若死前能给张飞留点伤痕可就赚大发了。 郝昭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未想过正面打败张飞,现在只想著怎么轰轰烈烈的战死。 张飞对他的欣赏却越来越浓,因此出招的时候留了几分力。 儘管放了点水,张飞依然压著郝昭打,很快双方便交手了三十多个回合,郝昭已经受伤多处快撑不住了,张飞却抓住机会在他右腿膝盖附近划了道血痕,趁郝昭吃痛踉蹌之际握住枪桿猛的迴旋,將矛柄重重砸在了郝昭的脑袋上。 这次没有留手,巨大的撞击力將郝昭当场砸晕过去,张飞不等他倒地便立即吩咐道:“绑了。” 身后亲兵火速衝上將郝昭五大绑,有人忍不住拍马屁道:“將军竟这么快就生擒了郝昭,勇武不减当年吶。” 张飞被拍的心怒放,满是络腮的老脸瞬间笑成了菊,谦虚说道:“老了,动作比当年慢多了。” 话虽这样说,但看向郝昭的眼神却满是骄傲,喃喃自语道:“小小郝昭也敢妄图在老夫手中求死,老夫不杀你,你死得了吗?” 送走郝昭,张飞扭头看向那群依旧站著的郝昭亲兵问道:“战还是降,给句痛快话。” 依旧处於懵逼状態的郝昭亲兵被这一嗓子吼的浑身激灵,双腿不听使唤的同时跪地,牙齿打颤道:“我们愿降。” 不降咋办啊,郝昭都败了。 况且张飞是按照郝昭的意愿,光明正大打败郝昭的,等於是履行了承诺。 人家都履行承诺了自己自然也该遵守诺言立即投降,否则继续挣扎的话可就是自己不懂事了,那样就算被杀了別人也不会同情你,反而会骂你活该。 君子一诺重千金,不遵守诺言的人不值得同情。 张飞见此立刻吩咐道:“所有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排队走出山谷,在陇山道上集合。” 说完命令汉军押著俘虏先行离开,自己留下断后以防不测。 两刻钟后张飞重新出现在了陇山道中,不等站稳便见范疆带著数名亲兵从分水驛冲了出来。 范疆跑到张飞面前拜道:“末將见过將军,末將怕分水驛有失,所以没有出寨支援,还请將军恕罪。” 刚才两军交战的时候他就站在城墙上观望,將城外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却没出寨救援而是选择继续固守。 固守不是畏战,而是怕贸然出城露出破绽,被郝昭抓住机会突围出去,不动弹就没破绽嘛! 张飞擒了郝昭心情大好,拍著范疆的肩膀笑道:“你的做法是正確的,这次生擒郝昭你是首功,等战事结束我会向大王如实上报你的功劳。” “但现在还需要你做两件事,首先派人快马通知黄治中,告诉他郝昭已经被擒,让他无需顾忌加速赶路。” “其次继续留守分水驛看管俘虏,等黄治中来了將俘虏交给他,然后再来追我。” 此战除郝昭之外还收了两千多名俘虏,收降俘虏的时候很开心,处理俘虏的时候却很头疼,带在身边不放心,就地遣散不甘心,怎么办呢,总不能都杀了吧? 杀掉肯定是不行的,首先杀降不详,而且季汉没有杀降的习惯,其次这群降兵是汉人不是异族,又都是青壮是宝贵的財富,只要带回去就能填充人口,要知道汉中目前是座空郡,郡內严重缺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不能杀也不能放,该咋办呢? 张飞决定扔给黄权去处理,自己不费这脑子。 隨后张飞率军进入分水驛,命大军吃饭睡觉,准备休息一夜再出发。 刚才狂追二三十里大家都累了,再跑下去容易出事的。 早晨东边刚泛起鱼肚白,张飞便率领大军带著已经甦醒却腿部受伤的郝昭继续出发赶往街亭。 其他人可以不带但郝昭必须带著,张飞再蠢也不会傻到將郝昭跟降兵扔在一起啊。 对此郝昭没说什么,他已经尽力了,该认命了。 接下来的道路畅通无阻,张飞仅用三天便赶到了街亭十里之外,到了这里没敢继续前进,而是命令大军就地扎营,自己则率领三百骑兵充当斥候,亲自赶到街亭城下查看敌情。 张飞很快来到街亭附近,抬头一看惊讶的发现,前方道路上竟矗立著一座丈许高的城墙,墙上的土还是湿的,城墙明显是这两天新修建的。 街亭此前只是个年久失修的普通关隘,指望原本的关隘抗击汉军根本不现实,关內守军想要挡住从身后杀来的张飞只能另修。 那么有人要问了,街亭的位置如此重要为何会年久失修呢? 那还不是战乱给闹的嘛,凉州此前军阀混战,而且凉州军阀基本都属於道德败坏的那类,只会破坏不会建设,再说凉州军民都是进攻选手,谁特么防守啊。 曹操倒是会搞建设,但曹操拿下凉州才几天啊,而且打败马超之后又爆发了汉中之战,襄樊之战,曹操根本没时间。 况且打败马超之后凉州诸郡尽附,街亭因此变成內陆,曹操也没想到街亭重镇这么快就会从內陆变成边境啊。 其实何止现在,歷史上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时候街亭也是一片破败,当时的街亭若真像潼关一样坚固的话,马謖再蠢也不会屯兵山上啊。 张飞盯著崭新的城墙和城內飘扬的魏军战旗看了几眼,勒马说道:“街亭有了防备,咱们已经没有偷袭的机会,回去打造攻城器械准备强攻吧。” 说完打马就要回营,突然听见右边有人喊道:“张將军,等一等。” 张飞顺著喊声看去,只见五六名穿著魏军服饰的士兵狼狈的爬出山林跑向自己,再一细看,跑在最前的像是自己的部將张达。 第211章 刘备初见姜维 张达的出现让张飞大喜,连忙勒住马韁原地等候。 北伐之时他將张达调给了儿子张苞,跟隨张苞去了陇西的张达突然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刘备已经赶到陇西並与诸葛亮会合了。 否则诸葛亮不可能知道自己会来街亭,自然也不会派张达过来。 事实正如张飞所料,张达衝到近前行礼拜道:“末將见过张將军,末將奉大王和军师之命扮成魏军穿插到此,已经在附近山中等您三天了,您老人家可算是到了。” 张飞看著张达风尘僕僕的狼狈模样说道:“辛苦你了,大王有什么命令?” 张达答道:“大王让我告诉將军,陇西主力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將军若是赶到可以立刻向街亭发起进攻。” “大王还特意叮嘱將军,让您不要因为著急而轻敌冒进,正常打就行,陇西大军有信心正面击溃张郃。” 张飞笑道:“那就太好了,先跟我回大营,咱们商量商量具体怎么做。” 张达摇头道:“不行啊將军,大王命我通知您后立刻赶回陇西向他匯报,他那边还等著总攻呢。” 张飞点头表示理解並关切问道:“你奔波这么多天,身体扛得住吗?” 张达说道:“將军放心,末將在树上睡了三天大觉,现在精神的很。” 他三天前就到了,这些日子一直在休息,虽然休息的条件不怎么好但也谈不上累,可以隨时行动。 张飞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你儘快出发吧,回去告诉大王,就说我们两万大军已经顺利赶到街亭,而且携带粮草足够半月之用,再省著点再进山打些猎物,坚持二十天没有问题,让他也不用著急。” “明白。”张达带著亲兵钻进山中,快速返回射虎谷的汉军大营。 张飞则回到营地命人进山伐木,就地扎营的同时打造攻城器械。 街亭不是郝昭在陇坂建立的那种迟滯张飞行军速度的临时阵地,而是决定魏军生死的致命要塞,因此魏军肯定会严防死守。 面对张郃率领的魏军精锐,张飞自然不会抱有侥倖心理,而是会做万全准备,单单攻城器械他便打造了两天。 这天傍晚黄权押著粮草輜重顺利赶到与张飞会合,简单通报情况便开始商量进攻方案。 天亮张飞率领大军,带著打造好的攻城器械向街亭发起了进攻,黄权则带人进山继续砍伐树木打造各种器械顺带打猎,努力为大军提供续航能力。 隨著喊杀声响起,街亭大战彻底爆发,围歼张郃的总攻正式开始。 …… 时间回到眉县分兵当天。 刘备带著赵云马超以及百名亲兵沿著褒斜道快速退回汉中,到了南郑连城都没进,跟坐镇汉中,收到消息出城迎接的马良交代一番,骑著快马出阳平关,沿著祁山道直奔陇西。 出发前並未派信使通知,因为刘备就是信使,他的速度比信使都快,既然如此还派个毛的信使。 刘备仅用四天便走出祁山赶到卤城,看到城上飘扬的汉军战旗彻底鬆了口气。 这说明诸葛亮已经拿下卤城並未被堵在祁山道中,拿下卤城就等於有了落脚点和继续进攻的跳板,这对自己夹击张郃的计划格外有利,因此刘备很是欣慰。 他欣慰了,坐镇卤城的护军將军陈式却傻了,陈式做梦也没想到刘备会突然出现在卤城,接到消息顾不得多想连忙出城迎接,来到马前行礼拜道:“臣陈式见过大王,不知大王前来有失……” 刘备没功夫听他墨嘰,挥手说道:“別整这些虚的,快告诉我军师现在在哪?” 陈式答道:“军师已经拿下上邽,目前正在射虎谷与魏军主力对峙。” 刘备激动道:“都拿下上邽打到射虎谷了,太好了,马上给我找个嚮导,我要儘快见到军师。” 陈式看著刘备比食铁兽(熊猫)还严重的黑眼圈诧异道:“现在就走吗,要不进城休息一下?” 刘备是从褒斜道过来的,来之前没派信使说明什么,说明他跑在了信使前面。 褒斜道和祁山道可全都是山路啊,这一路跑下来陈式都不认为自己能坚持得住,比他年迈十几岁的刘备却用超越信使的速度跑来不说还要继续跑,您老人家这么拼命的吗? 刘备拍了下沉重的脑袋骂道:“休息个屁,见到军师再休息不迟,快给我派嚮导,没时间耽搁。” 陈式无奈只能將自己的亲兵派给他,刘备打马继续前进,两天之后顺利赶到射虎谷,刚到谷口就被一队巡逻兵给拦住。 为首的巡逻兵是名十七八岁的银甲少年,打马衝到刘备面前礼貌说道:“老人家,这里是军营不是閒逛的地方,请你立刻离开免得引起误会。” 为赶时间刘备以及隨行眾人都没穿鎧甲,被巡逻兵拦住也正常。 刘备见少年將领这么尊重老年人,不由多看几眼好奇笑道:“小將军你是谁啊,汉军將领我基本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你啊?” 何止將领,普通士兵刘备也认识不少,北伐大军只有四五万人,老刘又跟士兵同吃同住多年,就算叫不出名字也会认出,至少看著面熟,但眼前的少年將领他真没见过。 少年答道:“我叫姜维字伯约,你是来找人的吗,找人的话我可以帮你通报,但你得留在这里不能再前进了。” 刘备笑道:“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下诸葛亮军师,见不到诸葛军师的话找关平张苞,冯习张南,辅匡赵融或者隨便一个校尉都行。” 不管是谁,只要认识他刘备,能证明他的身份就可以。 姜维瞳孔微缩,看向刘备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 这老头竟叫的出这么多汉军將领的名字,看来不简单吶。 他不敢怠慢连忙回头,朝身后的树林喊道:“兴国哥別睡了,有人找你。” 正躲在林中睡大觉的张苞闻言慢悠悠的走出,打著哈欠骂骂咧咧的说道:“谁啊,大白天的不让人睡……” 话未说完就看见了刘备的脸,然后以为自己没睡醒或出现了幻觉,抬起胳膊用力的揉起了眼睛。 刘备见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黑著脸呵斥道:“兴国,你个混帐玩意,军师让你巡逻,你给我躲起来睡大觉?” 这声音没错,是刘备本人。 张苞嚇的浑身激灵奔跑上前,激动又忐忑的问道:“大王,您怎么来了?” “大王?”姜维傻眼,惊呼出声。 当今天下能被尊为大王的只有曹操和刘备两人,曹操不可能跑来这里,那眼前的老头就只能是…… 刘备瞪了张苞一眼,扭头对姜维和顏悦色的说道:“没错,寡人就是刘备刘玄德,身后这两位是赵云赵子龙和马超马孟起,你应该都听过。” “啊……啥……”姜维当场惊掉下巴,嘴张的比鸭蛋还大。 第212章 赵云收姜维为徒 天下战乱数十年,刘家的宗室亲王都快死绝了。 目前除皇帝刘协那几个虽然获封却被曹操囚禁的倒霉儿子之外,剩下的王就两个,魏王曹操和汉中王刘备。 刘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织席贩履的草莽,而是蜕变成了雄踞扬益两州之地,拥兵十数万的诸侯王,是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对姜维来说跟云端的真仙没什么区別。 要知道他只是个普通小卒,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本郡太守马遵,长这么大连雍凉刺史张既都没见过,更別提汉中王刘备和魏王曹操了。 而且刘备的名声比曹操好太多,三顾茅庐礼贤下士,携民渡江仁义无双,做的每件事都令人敬仰,这样的英雄自然而然就成了热血青年姜维的偶像。 姜维之所以这么快投降汉军,除真打不过张苞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就是敬仰刘备的人品。 至於曹操,姜维对那个喜好人妻又挖坟掘墓的人渣可没什么好印象,而且他是在马超战败后被裹挟著投降曹操的,降曹时可没人问过他的意见,因此他对曹操並无忠心可言。 若让他亲自选择主公的话,他肯定选刘备不选曹操啊,否则当日就算被张苞打死他也不可能投降。 姜维原以为要等大战结束退回巴蜀之后才有可能见到刘备,没想到刘备这么快就出现了,而且对他和顏悦色,丝毫没摆汉中王的架子,这让姜维顿感受宠若惊,又是兴奋又是忐忑的躬身拜道:“天水姜伯约拜见大王,不知大王当面,刚才多有失礼,还请大王恕罪。” 不知为何,刘备刚看到姜维就想起了自家阿斗,越看这小子越顺眼,闻言捋须笑道:“你不认识寡人,拦住寡人是应该的,比某些巡逻期间躲在林中睡大觉的混帐强多了。” 张苞:“……” 大王你啥时候也学会阴阳怪气了? 他知道刘备说的是自己,不敢反驳羞愧的低下头去。 姜维偷偷瞥了眼张苞,尷尬的不知道说啥。 刘备却將他上下打量一遍笑道:“你也喜欢用枪啊,用枪好,枪乃百兵之王,易学却不易精,有空让子龙將军教教你。” 说完扭头问道:“子龙,想不想再收个关门弟子?” 姜维猛的抬头看向赵云,紧张的呼吸急促不说,连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他自问武艺不差,世上没几个人有资格教导他,其他人说要指点他,他可能当场就翻脸了,但若换成赵云的话可就另当別论了。 赵云是谁,那可是长坂坡护幼主,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来去自如的狠人,这样的人別说当今天下,就算从武王伐紂那会算,到现在也找不出几个啊。 赵云武功之高,除已经死逑的吕布之外没人敢说是他的对手,说赵云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丝毫不为过,这样的人做自己师父那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吶。 姜维看向赵云的眼神满是忐忑,紧张的枪柄都被手心的汗水浸湿了,他怕赵云看不上他。 赵云同样打量著姜维,观察许久才说道:“身姿挺拔下盘扎实,是个练枪的好苗子,这徒弟我收了。” 这话听在姜维耳中宛如天籟,脑子晕乎乎的好像灵魂都要出窍了,顾不得多想立刻跪地磕头道:“徒儿拜见师父。” 刘备满意的捋须道:“你们师徒回头再敘旧,先带我去见军师,寡人有重要军情要跟军师商议。” 张苞连忙说道:“我来带路,伯约你立刻去通知军师。” 姜维起身一拜,上马迅速向大营跑去,张苞则不自觉的跳上赵云战马跟他共乘一骑,带著刘备等人往大营赶去。 张苞的作用不是带路而是刷脸,有他在沿途的巡逻兵不会阻拦。 带著刘备进入大营没多久,就见诸葛亮带著关平赵累等將领迎面赶来。 刘备见此立刻下马迎上,两人双向奔赴很快会合,诸葛亮躬身就要行礼,刘备却不给他机会,抓住他的手腕急道:“进帐再说。” 眾人很快进入诸葛亮的帅帐,不等诸葛亮询问刘备便主动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 刘备讲的唾沫横飞深情並茂,诸葛亮却听的后背冒汗头皮发麻,愣了许久才逐渐消化,不可思议的说道:“大王的意思是张飞將军要穿过三百里的曹魏腹地,还要在魏军的重重防护之下拿下大震关进入陇山道,顺著陇山道过来跟我们会合?” 这个计划太大胆太冒险了,你们一群老傢伙都疯了吗? 诸葛亮当然看得出这么做的好处,问题是沿途全是魏军,稍微出点差池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啊。 他不是不想配合,只是对张飞能否顺利进入陇山道持怀疑態度。 进来的难度太大了,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刘备却说道:“是的,而且三弟已经出发了,我都从眉县赶回来了,他估计也已经杀到大震关了,所以此事无需再议,军师还是想想怎么配合吧。” 诸葛亮刚刚悬起的心瞬间死了,是啊,张飞都开始执行了你还商量个啥,硬著头皮往前冲唄。 诸葛亮说道:“行,我先跟大王匯报一下陇西的战况,咱们……” 刘备挥手打断道:“你是北伐主帅,怎么打你决定就好不用跟我说,而且我报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只想睡觉。” 说完直接转身进了屏风后面的臥室,诸葛亮还没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刘备的呼嚕声先传出来了。 这一路跑的,老刘也著实是累了。 诸葛亮无奈,拽下披风走进內室帮刘备盖上,出来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派人前往街亭跟三將军取得联繫,沿途全是魏军营地,因此这个人既要熟悉地形还要成熟稳重还要认识三將军,你们觉得派谁去合適?” 关平说道:“让张达去吧,他是三將军的部將,见到三將军时不至於因为陌生而產生误会。” “张达虽不熟悉地形但也没啥,给他多找几个嚮导就好,关键这些嚮导要彼此不认识,免得张达被嚮导给坑了。” 诸葛亮点头道:“可以,告诉张达到了街亭最多等十天,十天之后三將军若还没到就不用等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张飞能否顺利到达街亭,他若死在路上,夹击张郃的计划可就无疾而终了。 关平拜道:“我这就去准备,兴国跟我走。” 两人离开之后诸葛亮又看向赵云马超说道:“两位將军,事发突然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舟车劳顿也累了,要不先去休息,等睡醒了咱们再商议?” 他们单人独骑,沿途又没大军阻击,速度肯定比张飞快,所以诸葛亮还有时间,没必要立刻做决定。 “喏……”赵云马超行礼告退。 诸葛亮则取下屏风地图去了別的营帐,將帅帐让给刘备休息。 第213章 马超出山,重掌兵权 刘备睡了整整两天才醒,醒来脸都没洗便去找诸葛亮询问情况。 他是信任诸葛亮,但信任不代表真的屁事不管安心当甩手掌柜。 要知道这可是季汉最重要的一次北伐,寄託著匡扶汉室的所有希望,若是战败,他这辈子可能就再也出不了川了。 此战对季汉如此重要,刘备怎么可能真的除了报信什么都不做,当日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累的实在熬不住了,现在缓过来了自然要参与进来了。 得知刘备到来,诸葛亮出帐將其迎进帐中,寒暄过后没等刘备询问便自觉匯报导:“大王,臣已命张达扮做魏军斥候前往街亭联络三將军了,三將军只要赶到街亭咱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刘备捋须道:“郭淮费曜不是傻子,就算拦不住三弟也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通知张郃,届时张郃肯定会派重兵镇守街亭,三弟想从街亭杀出来不容易,所以张郃的主力还得咱们自己应对,对此军师可有什么计划?” 刘备是从底层杀出来的,知道世事多艰的道理,所以自然不会去做张飞轻鬆占领街亭,直捅张郃后背的美梦。 诸葛亮说道:“大王的想法与臣不谋而合,臣先给大王讲一下陇西目前的態势吧。” “如今上邽卤城獂道以及陇西郡的彰县襄武皆被收復,但陇西郡守游楚是个硬茬不愿投降,好在他是关中人,在陇西根基不深,境內豪强以及羌胡首领又对曹魏缺乏忠心,因此造不成太大威胁。” “臣已命驻守彰县的冯习试著拉拢分化陇西豪强,豪强李越也已竖起汉旗明確归降,並率兵在狄道城附近不断骚扰,游楚后院起火自顾不暇,不可能再参与到决战中来了。” 原本游楚若真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的话,诸葛亮是不想搭理他的,但这个姓游的竟在程畿退兵后妄想袭击卤城断他后路,诸葛亮自然要给游楚一点顏色瞧瞧了。 真当我诸葛孔明脾气好,挨打不还手了? 刘备笑道:“那太好了,只要后院不起火张郃就不足为惧,张郃你准备怎么收拾?” 诸葛亮说道:“臣已將近期抓到的魏军俘虏全部放回,並让他们告诉魏军同僚三將军即將从陇西道杀来,截断他们后路的消息,藉此扰乱魏军军心,打击魏军士气。” 人是情绪化的动物,知道自己后路被断回不去家之后肯定会慌乱焦躁,军队若是知道结果更惨,甚至譁变都有可能。 刘备欣慰道:“不错,这个消息至少能让魏军士气下降两成以上,但张郃不是傻子,肯定会封锁消息不让將士知道。” 诸葛亮挥著羽扇淡定笑道:“他想封锁也得经过我同意不是,臣已命关平將军带著骑兵到魏军大营面前喊话了,魏军士兵只要不聋都能听见。” “此举短期內未必会有效果,但却可以在魏军心中种下一颗三將军已到街亭截断他们后路的种子,等决战的时候再派兵绕到魏军后方,打著三將军的旗帜攻击魏军侧翼,给魏军製造三將军已经衝出街亭的假象,这颗种子就会瞬间发芽,让魏军的士气遭到沉重打击。” “臣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击败张郃,而是击败之后,张郃若撤往金城建立防线,再收拢河西四郡的羌胡兵马伺机反击,再与来自关中的魏军援军取得联繫东西夹击的话,咱们会很麻烦。” 河西四郡指的是黄河以西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那里的豪强已经臣服曹操,张郃若真退到金城背靠河西四郡,曹操再率军从关中杀来,他们未必稳得住。 刘备蹙眉道:“你说的没错,所以一定要堵住张郃西逃之路,绝不能让他逃去金城,但这有点难啊,要知道张郃的五万大军中超过两万都是骑兵,他若真逃咱们未必追的上,等咱们追过去,他可能已经在金城站稳脚跟了。” 诸葛亮说道:“所以咱们要提前做准备,臣已命马岱马承前往金城联络羌胡首领,但张郃也派杨秋赶往金城做同样的事,马岱马承威望太低,未必是杨秋的对手,所以臣想让马超將军去金城一趟。” “马超有神威天將军之称,素得羌胡信服,他若去了金城別说那些羌胡首领,就连冠军將军杨秋都可能拉拢过来。” 马超曾做过杨秋名义上的主公,带著杨秋一起討伐过曹操,双方之间是有情谊的,若让马超出面,杨秋还真有可能阵前倒戈。 退一万步讲,就算杨秋不念旧情不愿投降也不会是马超的对手。 换言之,只要將马超放出去,河西四郡乃至金城郡瞬间就能落到刘备手中,届时张郃再逃往金城的话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刘备抓著鬍鬚蹙眉纠结道:“这个……” 他当然知道让马超去金城的好处,但马超严格意义上来说並不算他的部將,万一回到金城之后竖旗自立不再受他管束,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诸葛亮明白他的顾虑,继续劝道:“咱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围歼张郃,但张郃实力太强,想要吃下这么一块肥肉就得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包括马超。” “退一万步讲,就算马超回到金城拥兵自重又如何,金城被他占了总比被张郃占了强吧。” “要知道马超跟曹操可是有杀父之仇的,再次投靠曹操的可能性极小,从这点上来说他就是咱们的天然盟友,就算占了金城以及河西四郡也不可能在曹操反攻的时候背刺咱们。” “咱们最大的敌人是曹操,而且击败张郃之后咱们肯定会迎来曹操的猛烈反扑,届时金城若落在张郃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备当机立断道:“你说的没错,金城可以给马超,但绝不能给张郃,为防止曹操反扑的时候遭到张郃背刺,这次必须將张郃彻底摁死,来人,让驃骑將军速来见寡人。” 马超收到消息很快赶来,进帐拜道:“臣马超见过大王,见过军师。” 刘备伸手虚抬將他扶起,简单讲述一番便直奔主题道:“孟起,寡人想让你前往金城会合马岱马承,截住张郃逃往金城的道路,你可愿否?” 马超大喜道:“大王此话当真?” 他是草原上驰骋的烈马,不是拴在马厩里的駑马,做梦都想再上战场率军廝杀,奈何刘备不信任他。 不被刘备信任的原因他也清楚,对此虽没什么怨言却也难免鬱闷。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刘备不但要用他,还要放他回金城? 金城可是他的大本营,只要回去他立马就能拉起一支兵马,成为关羽那样的战区主將。 刘备清楚这点,却还准备放他回去,这说明什么,说明刘备真有让他独自领兵的想法啊。 马超激动的浑身哆嗦,忍不住在心里狂呼道:“老天爷啊,你特么终於开眼了。” 他今年才四十五,比刘关张赵年轻太多,还远没到养老的时候,自然不想一直待在刘备身边当个吉祥物,有领兵的机会肯定是要爭取的,闻言连忙拜道:“臣愿意。” 刘备说道:“时间紧迫寡人就不留你了,你收拾一下儘快出发吧。” 马超再拜道:“请大王和军师放心,臣一定抢在张郃之前拿下金城,堵死张郃西逃之路。” 具体怎么做刘备没说马超也没问,因为马超除驃骑將军外还兼任著凉州牧,也就是凉州的军政要务理论上皆归马超管。 第214章 诸葛亮掌控一切 送走马超,刘备原地转身再次看向地图,盯著地图上的敌我態势说道:“如今我军主力在正面与魏军对峙,习珍习宏坐镇上邽堵住陈仓狭道,断了张郃由渭水撤往陈仓的念头,程畿冯习又占领彰县襄武獂道一线,阻断了张郃与陇西太守游楚的联繫,张郃等於已经被你半包围了。” “现在马超又去了金城,三弟若再如期赶到街亭,咱们针对张郃的包围圈可就彻底形成了。” 说到这里纵然以刘备的心性也忍不住一阵激动,包围五万精锐魏军,这在此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可是现在,他们竟阴差阳错的將张郃五万大军包围在了冀县附近,这让刘备感觉像是在做梦。 太特么不真实了! 诸葛亮忍不住泼冷水道:“包围圈虽已形成,但想吃掉张郃的五万大军並不容易,咱们得做好崩掉后槽牙的心理准备。” 那可是五万精锐魏军,战力甚至比汉军还强劲,全歼这样的敌军想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打到最后肯定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听到这话刘备顿觉牙疼,悠悠嘆道:“是啊,若能继续拖著,拖到张郃粮草耗尽就好了。” 包围圈形成的最直观体现就是断了张郃的粮草来源,张郃已经无法再从周边郡县乃至关中获得粮草,只能坐吃山空了。 刘备篤定张郃隨身携带的粮草不会太多,一两个月撑死了。 问题是张飞携带的粮草也不多且同样没有补给来源啊,而且张飞的粮草比张郃更少,若真施展拖字诀的话能不能拖死张郃不知道,张飞铁定是被拖死了。 所以刘备再不愿也得儘快发起总攻速战速决,爭取早日赶到並拿下街亭,將粮草送到张飞手中。 至於伤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刘备见诸葛亮没有接茬,知道他在笑自己天真,尷尬的摸著鼻子訕笑道:“军师,你就说怎么打吧。” 诸葛亮挥扇说道:“自然是先利用张达联繫三將军的间隙散布谣言,打击魏军士气,然后……”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答反问道:“张郃肯定也已收到三將军杀来的消息並派兵加强了街亭防线,大王觉得张郃若是知道自己陷入重围会如何破局?” 刘备脸色微变,他一直在想著如何进攻,却忽略了张郃的反应。 现在张飞还没到,包围圈还没形成,张郃依然有机会破局。 而且张郃身为三军主將,在明知被包围的情况下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安静的待在营里等死吧,困兽还犹斗呢,何况张郃司马懿啊。 但张郃跟司马懿会如何应对眼下的危局呢? 刘备发现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军师肯定有主意了,你还是直接说吧。” 诸葛亮隱晦的翻了翻白眼,挥著羽扇说道:“目前留给张郃的选择並不多,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撤,火速退回街亭退入陇山道,然后派人守住街亭防止咱们进攻的同时,与关中守军东西夹击,將三將军夹死在陇山道里。” 刘备闻言脸色大变,牙齿打颤的说道:“这不可能吧,张郃这样做等於是將陇西拱手让给我们,回头对曹操不好交代吧?” 张郃若真如诸葛亮所说,选择避战退回街亭不打了,那进入陇山道的张飞可就危险了。 张郃也是当世名將,不至於这么怂吧? 诸葛亮说道:“这是张郃脱困的最好办法,而且若能取下三將军和黄权魏延的首级,就是丟了陇西也不算亏。” “问题是打败三將军容易,斩杀或生擒三將军却很难,战败之后三將军只要往秦岭里一钻,张郃可就没招了。” “要知道北方的山与南方不同,既没有复杂多变,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也没有密集的让人无从下脚的植被和能致人死命的蛇虫鼠蚁,三將军若不管大军独自逃命的话,是完全可以翻山越岭爬来陇西跟咱们会合的,没拿下三將军和黄权魏延的首级却丟了陇西,这个罪责张郃司马懿未必担得起。” 刘备闻言略微鬆了口气,继续问道:“张郃若不撤军的话会怎么做?” 诸葛亮说道:“两个办法,率军西进撤往金城,暂避我军锋芒,然后迅速掌控金城与河西四郡,同时向曹操求援,等曹操杀到之后再与曹操共同出兵,那样的话被夹击的可就是咱们了。” “但这样做有两个很大的隱患,首先金城与河西四郡地广人稀,养不起五万大军,而且河西羌胡不服魏军管束,张郃退往金城的话肯定要分出一部分兵力镇压羌胡,这会大大削弱魏军的实力。” “其次就算援军杀到,咱们也可以守住街亭,將魏军援军堵在陇山道中,让援军无法与张郃形成合力,这样的话局势对咱们依旧很有利。” 换句话说,张郃现在退入金城虽然暂时避开了汉军的锋芒,却也拉长了与援军的距离,同时將自己置身在了与羌胡的纠缠中,从而在无形中削弱了魏军的实力。 届时汉军只需派一员上將守住街亭挡住魏军援军,就可以掉过头来全力收拾张郃。 而且张郃退入金城必会导致士气下降和羌胡骚扰,面对汉军越发没有胜算了。 所以退往金城暂避锋芒依旧不是张郃的最优解。 刘备思忖道:“换作是我,肯定是打死也不会退往金城的,既然退回街亭夹击三弟和退往金城等待援军都不可行,索性主动进攻,抢在三弟赶到街亭之前打败咱们,再掉过头来收拾即將赶到街亭的三弟。” 诸葛亮点头道:“没错,张郃坐拥五万大军,完全有率先发起进攻的实力,逼急了真有可能放手一搏,但张郃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刘备诧异道:“什么?” 诸葛亮挥著羽扇淡定自若的说道:“拖……” “张郃清楚三將军携带的粮草不多,同样也清楚雍州刺史张既不可能置他的生死於不顾,这会肯定跟在三將军的屁股后头,所以只要守住街亭,拖到三將军粮草耗尽或者张既攻破大震关追上三將军,张郃的危险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刘备嘆道:“是啊,三弟的粮草太少坚持不了多久,那现在怎么办?” 诸葛亮说道:“继续喊话打击魏军士气,等待马超到位和张达回归,同时做好防范防止魏军突袭或者进攻,等张达回来,再根据三將军的情况决定发起总攻还是继续对峙。” 在收到张飞的確切消息之前,他们只能如此。 第215章 司马懿要拼命? “对面的曹贼魏狗们,张飞將军已经杀到街亭,切断了你们退路,你们有家回不去啦。” “你们马上就要死在陇西了,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媳妇你们的娃,你们若都死了,媳妇就要陪別的男人睡了,孩子就要管別的男人叫爹了。” “所以快跑吧,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啊,等张飞將军杀到街亭可就真回不去啦。” 关平率领五百骑兵在魏军大营附近不断游弋吵嚷,魏军追来他就跑,魏军退走他就回去继续喊,主打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 曹真站在营內,看著再次跑来放嘴炮的关平气的脸都绿了。 这个混帐最近跟吃错药了似的,每天都跑到魏军大营乱喊乱叫不说,还滑溜的跟泥鰍似的,任他使劲浑身解数也堵不住追不上。 这些日子曹真为对付关平真的是想尽了办法,骑兵投石工具机弩全部使用不说,甚至还半夜出营,偷偷跑到关平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但该死的关平像能读懂曹真內心似的,曹真藏了好几天愣是没堵到他。 渐渐的曹真死心了,看见关平都懒的再搭理了。 关平却像受到鼓舞似的,来魏军大营的次数越发频繁了,喊的也越来越起劲了,嗓子都喊哑了还在那喊,你特么不怕把自己喊成哑巴啊? 曹真恶狠狠的盯著关平打量许久,確定关平不会主动进攻而且自己出营也追不上之后,果断转身去见张郃,不在这受气了。 曹真赶到帅帐发现司马懿也在,懒的囉嗦直接开门见山道:“將军,军师,该死的诸葛亮明显是想通过关平喊话来打击我军士气,等张飞赶到街亭再率军总攻,给咱们致命一击,所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想办法破局,否则再拖下去就是等死。” 他们已经收到了郝昭的消息,收到消息当天,得知张飞黄权穿过关中平原杀进大震关,跑来街亭捅他们屁股的那一刻,帐中几人的脑子全是懵的。 刘备张飞竟然无视关中魏军,直接从眉县跑去了大震关,你特么真不怕被魏军围死在关中啊? 该死的大耳贼,该死的环眼贼,你俩都快奔六的人了,打起仗来怎么比年轻时还疯? 还有郭淮费曜,你们两个废物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张飞轻轻鬆鬆就杀到了大震关? 得知张飞从背后杀来,张郃嚇的直接破防,当场就要下令退入街亭灭掉张飞。 他太清楚张飞的厉害了,远的不说就说过去没多久的下辩之战,天知道他被张飞揍的有多惨。 现在张飞又从自己背后杀来,还特么让不让人活了? 当时张郃急的跳脚,好在司马懿还保持著冷静,说有郝昭在陇山道阻击,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 然后建议张郃派兵加强街亭防线,务必將张飞死死堵在陇山道中,爭取拖到张飞粮草耗尽的那天。 张郃採纳了他的意见,派人前往街亭构筑防线,同时在心里不断祈祷郝昭能在陇山道多坚持几天,为他构筑街亭防线多爭取一些时间。 凭心而论,张飞孤军深入所带粮草必然不多,只要在陇山道中边打边撤,绝对能像给老虎放血似的把张飞给放死。 所以司马懿並不著急,但该死的诸葛亮不消停啊,主动放回魏军俘虏不说,还让关平天天在营外乱喊,喊的魏军军心都开始躁动了。 该死的关平也不嫌累,每天都乐此不疲。 司马懿安抚道:“子丹你先別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重,切不可乱了方寸。”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曹真无奈道:“那现在咋办,继续等张飞的消息吗,等的时候也应该做最坏的打算吧,万一郝昭挡不住张飞,让那个环眼贼杀到街亭的话,咱们得有招啊。” “报……”话音刚落,营外便传来一声大喊。 帐中眾人急忙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传令兵衝进帅帐,跪地拜道:“將军不好了,郝昭將军被俘了,张飞即將杀到街亭了。” 得,最坏的情况来了。 张郃此前已经做过这方面的心理建设,所以並未表现的太过吃惊,淡定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等传令兵离去张郃才嘆道:“张飞的攻击还是跟往常一样犀利,街亭怕是挡不了他几天,而且诸葛亮估计也会很快收到张飞的消息,诸葛亮接到消息之后肯定会发起总攻,仲达觉得咱们该如何应对?” 司马懿思忖道:“无非就那么几个办法,要么退回街亭先灭张飞,要么退往金城暂避,要么主动进攻蜀军,在张飞衝出街亭之前打退蜀军主力,要么加强街亭防御继续拖著,先把张飞拖死再说。” 这几个应对之法跟诸葛亮说给刘备的丝毫不差,问题在於每个办法都看似可行,却都存在著致命隱患,因此张郃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选哪个。 张郃揉著眉心痛苦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別的办法了吗?” 司马懿皱起眉头挣扎片刻,咬牙说道:“有……” 张郃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司马懿挣扎许久才说道:“放弃冀县退往街亭,然后背靠街亭与蜀军决战。” “冀县到街亭一百八十里,距离太远导致咱们与街亭守军无法及时联繫,张飞攻破街亭的话咱们没法及时做出应对,但若退到街亭的话,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非但如此,退到街亭还可以拉长蜀军的补给线,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咱们用五万主力防守街亭,我就不信拖不到张飞粮草耗尽。” “而且张使君不可能扔下咱们不管,这会肯定也在猛攻大震关,拼尽全力往这边赶,若能坚持到张使君赶到,被夹到陇山道出口的张飞就死定了。” 张郃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退到街亭依旧会遭到诸葛亮的攻击,打得过固然好,打不过怎么办,也就是说若咱们坚持不到张飞粮草耗尽或者张使君赶到怎么办?” 面对刘备诸葛亮,张郃是真没什么信心。 司马懿同样没有信心,又不甘认输,思索片刻脸色狰狞的说道:“那就与蜀军一换一,寧可同归於尽也要將蜀军彻底打残。” “诸葛亮率领的蜀军主力是蜀军精锐,但也是刘备仅有的精锐,若能拼著咱们五万大军全军覆没的代价將其换掉的话,刘备可就成光杆將军了,届时刘备拿什么抵挡大王的反扑?” 张郃曹真闻言同时倒吸凉气,跟蜀军彻底拼命,甚至不惜与蜀军同归於尽,这特么也太狠了。 打仗都是为了贏的,第一次见主动送死的。 司马懿继续说道:“战爭打的永远都是人,在这点上咱们有著绝对的优势,派人通知陇西太守游楚,让他盯紧这边的战况,决战一旦结束立刻率军夺回卤城,將诸葛亮堵在天水郡。” “游楚现在自然夺不回卤城,但到决战结束可就不一样了,诸葛亮就算获胜也会伤亡惨重,届时还拿什么阻止游楚?” “而且大王收到战报肯定会抽调兵马赶来陇西救援,將军想想,援军赶到陇西之后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自然是咱们死了诸葛亮残了的场景啊,届时就算诸葛亮多智近妖,没兵也是个徒增奈何!” “更重要的是,若真能用五万大军换掉蜀军主力的话,刘备诸葛亮就算逃回巴蜀,短时间內也无力北伐了。” “战爭是要付出代价的,用五万大军换陇西的长久稳定我觉得不亏,更重要的是刘备诸葛亮值这个价。” 张郃闻言陷入天人交战,挣扎许久终於做出决定,挥拳砸向桌面,脸色狰狞的说道:“就这么干,为了大王为了朝廷,老子豁出去了。” 第216章 诸葛亮准备提前进攻 人生除死无大事。 当你走投无路感到绝望的时候,请別忘了你还有一条死路。 司马懿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態,既然该死的大耳贼和诸葛村夫不让他们好过,那就索性拼了。 用全军覆没的代价给大耳贼致命一击,然后等曹操过来收拾残局。 智囊的作用是出谋划策,让主公用计策以小博大,这次司马懿却要反其道而行之,以大搏小跟蜀军一换一甚至二换一,弄死蜀军所有精锐,爭取將刘备诸葛亮打到无兵可用的境地,那样魏军就算输了也是贏。 想法虽好,但实施起来並不容易,首先是撤退,他们离街亭一百八十里,怎么才能在不惊动蜀军的情况下顺利撤到街亭去? 其次现在撤了就等於是將冀县拱手让给蜀军了,冀县乃是天水郡治所在,常驻人口高达十万左右,粮草更是无数,这些东西张郃捨不得扔给蜀军,想打包带走。 问题是他们此前没做过撤离冀县的预案,现在贸然进城搜刮財物的话肯定会引起蜀军注意,这与他们不惊动蜀军,悄悄撤离的初衷相悖。 司马懿同样不愿放弃城內物资,思索过后建议张郃派夏侯霸率领五千步兵打著加强街亭防线的名义火速赶往街亭,然后在街亭正前方为主力大军修建营寨,主力大军过去之后得有地方住不是。 其次命曹真进入冀县守住所有城门,防止城內百姓偷偷出城向蜀军报信,確保安全之后再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將城內粮草偷偷移出。 至於带走粮草之后城內百姓吃什么,司马懿已经顾不得了。 魏军在张郃的指挥和司马懿的部署下表面一切如常,私下却快速行动起来,但这一切能瞒过诸葛亮的眼睛吗? 射虎谷,汉军大营。 诸葛亮手中除汉军精锐之外还有一支大军,就是天水太守马遵支援卤城的援军以及卤城的守军。 当日关平半路伏击斩杀马遵,收降上官子脩与姜维,隨后又攻下卤城收降韩家父子。 诸葛亮虽没重用几人,却將他们麾下的兵马全部收编了过来,而且选了一批精英编入了斥候营中。 要知道这群降兵大都是天水本地人,非常熟悉天水地形以及风土人情,而且斥候出行是以伍为单位的,每次行动最少五个人,一名降兵在五人队伍中掀不起任何浪,完全可以放心使用。 诸葛亮將降兵编入斥候营等於是给汉军斥候安了导航,隨后诸葛亮將所有斥候都撒了出去,编成一张网散布在魏军周围,天天与魏军斥候对轰,打的那叫一个头破血流。 这天早晨诸葛亮刚刚起床,四名浑身是血的斥候带著两具同伴尸体赶回大营求见,诸葛亮不敢怠慢立刻將人请进帐中。 斥候伍长走进帐中躬身拜道:“军师,卑职这些天一直在冀城附近游弋,平时倒没什么,但是昨晚冀城突然加强了防范,城上守军比平时多了三倍不止,卑职出於好奇靠近查看,发现魏军在偷偷往城外运物资,就是將城內的物资运走。” “卑职还想凑近细看,谁料魏军非常警觉,卑职刚一靠近他们便杀了出来,卑职折了两名兄弟才艰难逃回,回营途中发现,冀县通往射虎谷的路上的魏军斥候比平时多了不少。” 这个情报引起了诸葛亮的警惕,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挥退斥候伍长,起身朝刘备帅帐赶去。 诸葛亮进入刘备帅帐不用通报,掀开帐帘直接进去就成。 刘备刚刚起床正在洗脸,见诸葛亮进来诧异问道:“军师,今天怎么过来这么早?” 诸葛亮解释一番说道:“昨天夏侯霸率领五千大军支援街亭,晚上魏军就偷运冀城物资,加上射虎谷附近的魏军斥候突然增多,这些都表明魏军可能有动作了。” 昨天夏侯霸是大张旗鼓赶往街亭的,没做任何隱瞒自然没逃过诸葛亮的眼睛。 刘备收起笑脸,边用毛巾擦手边说道:“偷运城內物资说明魏军要放弃冀城了,张郃这是准备撤了,夏侯霸又提前去了街亭,也就是说魏军撤退的方向是街亭?” 诸葛亮挥扇说道:“没错,但街亭狭小,陇山道狭窄,根本容纳不下五万魏军,张郃就算要进入陇山道跟三將军硬拼也用不著带这么多人,此时撤往街亭属实有些古怪。” “所以我怀疑张郃司马懿是想先退到街亭,然后背靠街亭形成背水一战之势与我军决战。” 街亭没有水只有山,这话换成背山一战更为合適。 刘备蹙眉道:“如此的话可就麻烦了,街亭那一片地势平坦,非常利於骑兵驰骋,张郃司马懿若背靠街亭跟咱们拼命的话,咱们就算胜了伤亡也很大啊。” 人不怕穷就怕比,穷不穷得看跟谁比,跟曹操比的话刘备就是个穷鬼,手里只有这几万家底,伤亡太大的话就没法应对曹操的反扑了。 诸葛亮说道:“所以咱们不能再等三將军的消息了,得提前发动进攻,我粗略算了一下,张郃名义上虽有五万大军,实际上嘛……” “张郃赶来冀县之前给街亭留了部分守军,收到郝昭消息时又派了五千前去支援,昨天又派出去五千,也就是说冀县的魏军连四万都不到,与咱们兵力相当完全可以打。” 对峙期间汉魏两军的斥候遍布对方四周,因此双方兵力过千的调动基本瞒不过彼此的眼睛,张郃两次分兵支援街亭的举动诸葛亮可都看到了。 诸葛亮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就是,人在忙重要事情的时候必然会忽略掉一些次要的事情,以前张郃司马懿最重要的事情是防著我们,现在张郃既已决定撤往街亭就肯定会將主要精力放在撤退的事情上,如此一来对咱们的防范可就鬆了。” “张郃司马懿或许没意识到这点,但其他將领或者普通將校若是知道他们要撤往街亭,肯定会本能的以为暂时不会与我军交战,从而放鬆警惕。” “所以大王,我建议今晚就开始总攻,先派一支精锐半夜偷袭,然后不管成功与否都全军压上,与魏军在冀县展开决战。” 刘备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三弟那边……” 诸葛亮继续说道:“张郃已经派兵加强了街亭防御,三將军就算赶到街亭短时间也攻不进来,但就算没有街亭,三將军在陇山道中依旧能堵住张郃撤退之路,让其回不了关中。” “换言之,三將军的作用是堵住陇山道防止魏军逃跑,也就是说三將军只要进了陇山道任务就算完成了,能不能拿下街亭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能不能打败眼前的魏军主力。” 第217章 埋葬魏军的风水宝地 永远不要对包括队友在內的任何人抱太大期望,因为很多时候都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的。 相反,若把期待降低,每次意外就都会成为惊喜。 张飞最理想的状態自然是顺利攻破街亭,在汉军与魏军决战的关键时刻插进魏军后背,给魏军致命一击。 但刚才说了这是最理想的状態,也是只有在梦里才能达到的状態。 诸葛亮可不觉得自己会受上天眷顾,让所有事情都心想事成,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张飞快速攻破街亭,只要他能顺利进入陇山道堵住魏军的退路就行。 至於击败魏军主力的事情,自然是交由他来做,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嘛。 刘备赞同诸葛亮的说法,却依旧担忧的说道:“你说的没错,但前提是三弟已经进入陇山道,咱们尚未收到三弟的消息,眼下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说不定连大震关都没进,还在关中平原上晃荡呢。” 让刘备最焦虑的不是张飞能否攻破街亭,而是没有收到张飞消息无法確定张飞的具体位置。 没有无线电的年代,各军互通消息太难了,想要协同也太难了。 诸葛亮挥扇笑道:“三將军已经到街亭了,否则昨天张郃司马懿不可能派兵赶往街亭,更不可能偷运冀城物资,做撤往街亭的举动。” 情报不一定要从自己人口中获得,从敌人的行动中也能分析出来,张郃司马懿不会无缘无故的支援街亭又半夜偷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诸葛亮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俩的后院著火了。 目前能让张郃司马懿后院起火的除了张飞没別人。 刘备將毛巾砸进脸盆,砸的水四溅却恍若未觉的惊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三弟到了街亭寡人就没有顾忌了,完全可以总攻,军师,此战继续由你指挥,你下令吧。” 诸葛亮也没推脱,朝帐外喊道:“召集所有人帅帐议事。” 眾將接到命令火速赶来,很快帐中便文武齐聚,人满为患。 诸葛亮朝刘备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面朝诸將挥扇说道:“我刚得到消息……” 讲述完基本情况又等了片刻,確定眾人都已消化之后才继续说道:“所以大王决定今晚发动总攻,先击败冀县的魏军,然后北上与三將军夹击街亭,爭取將张郃与司马懿永远留在天水郡。” 眾將闻言集体激动,张苞更是操著堪比他爹的破锣嗓子摩拳擦掌道:“军师你就说怎么打吧,我的长矛早就饥渴难耐了。” 没人愿意一直在射虎谷耗著,都想儘快打败魏军回家睡觉,尤其是张苞这种心性未定的年轻人,在战场上长期消耗对他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赵云却冷静的抓住核心继续问道:“军师刚说魏军在偷运冀城物资,也就是说魏军没打算光明正大的撤退而是准备偷偷的走对吧?” 诸葛亮点头道:“是的,否则光明正大的运冀县物资就好了,又何必偷运呢?” 赵云继续道:“既然如此咱们肯定不知道他们何时撤退,万一今晚就撤怎么办,我的意思是晚上发动进攻会不会太迟了?” 你兴冲冲的跑过去,结果魏军先跑了,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诸葛亮抬起羽扇指著身后地图笑道:“只要白天不撤就好,你看看冀县周边的地形,魏军別说偷跑,就算光明正大的撤又能跑多快呢?” 冀县在后世的甘谷县附近,冀县南部处於秦岭褶皱带西沿部分,北部处於祁连山地槽中央,境內山地丘陵河谷应有尽有,渭河更是自西向东贯穿全境,也就是说除了中部的断陷河谷地势平坦之外,其他地方不是山就是沟,根本不利於通行。 魏军就算要撤也是天黑之后才撤,夏天夜短亥时才黑,等魏军再准备一番,开始撤退怎么著也到子时左右了,他们就算寅时发动进攻,区区两个时辰魏军又能走多远? 况且诸葛亮又没真的打算拖到寅时才进攻。 虽然通常情况下大军夜袭的时间都在寅时到卯时之间,但那是因为这个时间点睡的最死最香,不过魏军若真撤退的话晚上肯定是不会睡的,既然魏军不睡觉,那遵守这个偷袭时间也就没意义了。 赵云盯著地图打量半天,发现附近地形確实如诸葛亮所说格外复杂,因此说道:“我没异议了,军师你就下令吧。” 诸葛亮却没开口,而是盯著地图陷入沉思。 他原本打算趁夜偷袭,先让赵云率领白毦兵衝进魏军大营製造混乱,然后再全军压上的。 但刚才赵云的话提醒了他,比起正面强攻,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见他轻挥羽扇陷入沉思,包括刘备在內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耐心等待,他们都知道,军师思考的时候不能打扰。 诸葛亮考虑了足足一刻钟才用羽扇指著地图问道:“伯约,这是什么地方?” 姜维上前扫了一眼说道:“那里是八里湾,顾名思义到处都是弯,地形格外复杂。” “八里湾是秦岭褶皱带的延伸部分,地势北高南低,中间还有一条黄土梁贯穿南北,是散渡河与葫芦河的分水岭,被多条河沟分割成了山樑沟壑,魏军骑兵若是进了那地方等於是废了。” “更重要的是八里湾是冀县通往街亭的必经之路,离冀县只有四十里。” 诸葛亮跟看见稀世珍宝似的越看八里湾越喜欢,捋著鬍鬚嘖嘖称奇道:“好地方啊,这地方太好了,一看就是埋葬魏军的风水宝地啊。” “伯约,由你带路的话能不能在不惊动魏军斥候的情况下偷偷潜伏到八里湾,提前將魏军给我截住?” 此事关乎战役胜败,姜维不敢盲目回答,皱眉思索许久才说道:“那得看多少人,超过两千就没办法了,而且要绕一大圈,时间可能会比较慢。” 诸葛亮问道:“时间倒不急,冀县离八里湾四十里,魏军晚上出发的话,赶到八里湾最快也到明天早上了,所以完全来得及,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若只带八百白毦兵过去,能否在不惊动魏军的情况下在明早天亮前赶到八里湾?” 姜维篤定道:“军师放心,我家就是冀县的,八里湾我熟悉,只带八百人的话绝对没问题,末將可以立军令状。” 诸葛亮摇头道:“军令状就不必了,赵云听令。” 赵云连忙上前躬身拜道:“末將在。” 诸葛亮郑重说道:“你与姜维带白毦兵出发,携带三天粮草悄悄赶往八里湾阻击,总攻开始之后我会派人去支援你。” “喏……”赵云行礼就要告退。 诸葛亮拦住他说道:“不急,商议完毕再去。” 第218章 万事俱备,只等天黑 赵云重新站回原位。 诸葛亮继续说道:“诸位请看,咱们目前对魏军有两大优势,首先是三將军进入陇山道,將上万魏军引去街亭防守,此举分走了魏军两成兵力,让咱们的压力大大降低。” “其次冀县到街亭一百八十里,而且沿途道路崎嶇很难通行,这就等於是將冀县魏军和街亭魏军一分为二,给了咱们逐个击破的机会。” “最后则是魏军主动露出了破绽,三將军的出现让张郃司马懿慌了神,决定撤往街亭跟咱们背山一战,但我刚才说了,冀县到街亭近二百里呢,这么远的路可不是他张郃想撤就能撤的。” “所以我决定先佯装不知,让魏军安心撤退,避开眼前这段地势平坦,利於骑兵驰骋的陷河谷地,等魏军撤到八里湾的时候再全军压上,在八里湾与魏军决一死战,诸位有意见吗?” 当然没有,诸葛亮在的时候谁特么还动脑子。 眾將齐声拜道:“愿听军师吩咐。” 眾將的喊声洪亮坚定,却听的诸葛亮格外鬱闷,他现在官拜左將军,是將军。 诸葛亮继续说道:“赵云姜维回去准备,等中午天热的时候出发,绕去八里湾。” 想不惊动魏军最好是晚上出行,但魏军也可能晚上走,他们又要绕路,距离比魏军远,晚上出发的话未必赶得上,只能白天出发。 白天出发也是有讲究的,早晨天凉,他们精神魏军也精神,斥候探查的肯定仔细,万一被发现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中午则不同,太阳烈的能晒掉你一层皮,那时候再敬业的斥候也本能的想找树荫乘凉,如此探查自然就鬆懈了,赵云又有姜维这个地头蛇带路,绕开偷懒的魏军斥候应该不难。 赵云躬身拜道:“喏……” 诸葛亮继续道:“关平,你白天继续叫阵迷惑魏军,要让魏军知道咱们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向,一切如常。” 关平这些日子一直在挑逗魏军,对这个任务早就轻车熟路了,闻言拜道:“喏……” 诸葛亮继续道:“王平將军,你在天水待过,比我们熟悉地形,商议结束之后跟赵云將军约定个会合地点,天黑之后率领五千大军立刻出发,绕路赶往八里湾支援赵將军,將魏军给我死死堵在八里湾。” “你与魏军同时出发,就算绕路也比魏军晚到不了多久,相信赵云將军会坚持到你救援的时候。” 王平是巴西宕渠的汉化賨(cong)人,建安二十年,巴西七姓夷王依附曹操,王平隨本部夷王前往洛阳,被曹操任命为代理校尉。 汉中之战时,王平跟隨曹操征討刘备,被安排在了平寇將军徐晃麾下,有次徐晃想要渡河与汉军背水一战,王平竭力劝諫,说这样不合適,徐晃却固执己见,强行渡河列阵,想效仿韩信一战成名,结果被赵云黄忠打的他妈都不认识,狼狈逃回魏军大营。 事情到此仍未结束,因为战败是要承担责任的,可恶的徐晃不愿担责,竟將责任全推到了王平头上。 当时的王平只是个普通校尉,还特么是代理的,哪背得起这么大的锅,而且知道自己在曹操心里的份量微乎其微跟徐晃没法比,就算告到曹操那里吃亏的也还是自己,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率领本部兵马过江投了刘备,被刘备分为裨將军。 也就是说王平跟曹操一起在天水待过,对天水的地形远比其他將领熟悉,由他前去支援赵云最为合適。 王平也不矫情,躬身拜道:“军师放心,末將一定及时赶到八里湾与赵云將军会合。” 诸葛亮说道:“其他人下去准备,各部兵马一半值守一半睡觉,几个时辰之后轮换,白天必须休息好,天黑之后听我命令。” 魏军今天忙著撤退肯定顾不上睡觉,他们睡了魏军没睡,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大的优势。 “喏……”眾將行礼正要告退,谁料刚转过身就见一名传令兵衝进帐中行礼拜道:“大王军师,张达校尉回来了,说是带来了三將军的消息。” 包括刘备诸葛亮在內的所有人同时倒吸凉气瞪大眼睛,刘备更是迫不及待的说道:“快请。” 张达很快赶到,没等刘备询问便躬身拜道:“大王,军师,末將成功见到了三將军,三將军已经顺利赶到街亭,而且两万大军基本没有伤亡。” 刘备大喜,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三弟不但及时赶到街亭,还將麾下两万兵马都全须全尾的带了过去,连伤亡都没有?” “这……”张达尷尬道:“伤亡肯定是有的,但不超过两千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过粮草没有受到损失,基本都带了过去。” “三將军让我告诉大王,他们携带的粮草足够半月之用,再省著些再进山打点野味,坚持二十天没问题,让大王不必著急。” 刘备一巴掌拍在诸葛亮肩上,拍的诸葛亮呲牙咧嘴却恍若未觉的兴奋道:“竟有二十天的粮草,这可太好了,如此咱们就可以放心进攻了。” “诸位爱卿,三弟已到街亭,並且状態比咱们预料的好出太多,这下咱们可以放心发动总攻了,希望诸位爱卿同心协力,將张郃司马懿全歼在天水境內。” 张飞目前最大的作用是稳定军心,先前诸葛亮虽从魏军的举动中推测到了张飞赶到街亭的事情,但推测毕竟是推测,存在著不確定性。 因此眾將心里对张飞是否到位多少有些怀疑,现在好了,张达回来了,而且带回了张飞的確切消息,这就等於是给眾位將领餵了一颗定心丸,让眾將彻底安心的同时还激起了眾將的好胜心。 三將军都从关中赶到街亭支援他们了,他们若再做不出点成绩,就太对不起三將军这一番孤军深入了。 诸葛亮笑道:“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天黑了,诸位都去准备吧,张达你也累了,回去吃饭洗澡好好睡一觉。” “喏……眾將行礼告退。 诸葛亮却並没有休息,而是返回座位提笔,给上邽的习珍习宏,卤城的陈式,彰县的冯习,襄武的张南和獂道的程畿各写封信,然后喊来信使,让他们立即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將书信送到几人手里。 刘备站在身后看著他写信,自然看到了书信內容,却没质疑而是等信使离开之后才好奇问道:“军师,你要將除卤城外的守军全部调过来,这合適吗,几地的守军来了游楚谁防范啊,游楚万一趁乱袭击我军后背又怎么办呢?” 书信的內容很简单,让陈式守好卤城,让习珍习宏,冯习张南程畿放弃驻地,率领麾下大军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加入战团。 第219章 决战开始 诸葛亮解释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咱们面对的又是张郃司马懿率领的魏军精锐,肯定是要全力以赴的。” “至於陇西郡的游楚,臣以为不用太担心,首先游楚若是参战无非两个选择,要么攻打滷城断我们后路,要么北上加入战团,卤城有陈式將军镇守完全不用担心。” “其次游楚在狄道,离天水接近五百里,咱们天黑就开打了,等游楚赶来估计都打完了。” “另外游楚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大王莫非忘了陇西豪强李越已经弃暗投明,目前正在狄道周围牵制游楚吗,有李越牵制,游楚的行军速度就快不起来,等他摆脱李越赶到战场,咱们早打完了。” “这还只是游楚参战的情况,但臣觉得游楚参战的可能性很小,首先游楚兵力不多,想参战就只能向郡內豪强借兵,但陇西豪强不太愿意跟大王为敌,上次游楚攻打滷城,郡內豪强都有意见了。” “其次游楚也没必要冒险,安心待在狄道城等大战结束就成,战后魏军获胜,他有守土之功可以获得奖赏,咱们获胜,因为他在大战期间保持中立,大王肯定不会亏待他反而会將他奉为上宾,但若参战就等於站在了大王的对立面,大王胜了他焉能有好果子吃?” “所以游楚目前的最佳选择就是按兵不动,只要待著不动,谁胜了他都有功,但若参战,战败的代价可是很大的,因此臣可以断定,游楚虽是个变数但影响不大,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內。” 刘备闻言彻底放下心来,笑道:“那就按军师的意思办,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去睡觉了。” 诸葛亮:“……” 怎么又扔给我,你好歹干点活啊。 暴风雨前的时间总是格外平静,关平收拾一番再次杀到了魏军大营面前,各种污言秽语不断向魏军砸去,表现的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魏军这边,曹真怕他察觉到异样,率领两千骑兵出营追击,追著关平跑了整整一天。 傍晚时分关平回营,简单跟刘备诸葛亮匯报一番之后立刻回帐睡觉,折腾一天,晚上又要杀敌,他必须抓紧时间恢復体力。 曹真却没这么好命,回营只眯了半个多时辰,亥时便被叫起收拾东西,如此忙碌了一个时辰,子时大军准时出发,悄悄离开营地向街亭退去。 但魏军有近四万人吶,再隱蔽又能隱蔽到哪去? 汉军若不知道魏军撤离,魏军或许还能悄悄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问题是诸葛亮都已经知道他们要走了怎么可能不派人盯著? 魏军大营附近到处都是偽装的汉军斥候,有围著稻草趴地上的,有抱著树枝骑树上的,虽然离的都比较远看不清具体,但数万人行动的晃影总能看到吧。 数万魏军的身影在夜色中晃来晃去,汉军斥候只要不瞎就不可能发现不了。 消息很快匯报到刘备诸葛亮案前,刘备激动道:“太好了,只要魏军开始动弹咱们就能找到破绽,军师,魏军已经动了咱们怎么办?” 诸葛亮说道:“让王平立刻率军出发,绕路赶往八里湾与赵云会合,其他人继续睡,先让魏军走二十里。” 魏军目前的位置是平坦的陷河谷地,平地上骑兵太厉害,所以必须苟住,等魏军离开平原进入山区再说。 诸葛亮挥扇补充道:“魏军撤离的时候肯定留了大量斥候观察我军动向,所以通知所有人,今晚不准做饭不许冒烟,饿了就啃点乾粮,等大战结束酒肉管够。” 深夜营中鼾声如雷,刘备诸葛亮却紧张的无法入睡。 此战关乎大业成败,贏了前途光明输了困死蜀中,赌的这么大刘备哪敢睡啊。 诸葛亮比刘备还紧张,这可是他第一次独自指挥这么大的战事,刘备虽已归来,却谨遵用人不疑的原则,没有拿走他的指挥权,依然让他指挥作战。 这让诸葛亮心怀感激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压力之重,决战结束之前他是肯定睡不著的。 好在他今年才三十九岁,年富力强身体抗造。 刘备诸葛亮在帐中熬了整整两个半时辰,一直熬到寅时四刻,也就是凌晨四点诸葛亮才摁著桌案起身,目视前方眼中射出犀利光芒,挥扇说道:“可以动了,出发。” 隨著诸葛亮一声令下,全营將士迅速起床,没有点灯摸黑赶往校场集合,然后让管后勤的赵累打前站,赶往渭水架设浮桥准备渡河。 冀城是背靠渭水建的,渭水自西向东一直绵延到长安,也就是说不管汉军北上还是魏军南下都绕不开渭水。 汉魏两军最近一直在渭水南岸对峙,现在魏军撤退汉军追击,首先要迈的坎就是渭水。 魏军撤退的时候同样架了浮桥,但不可能留给汉军用,渡过渭水之后全拆了,汉军想过渭水只能重新架。 汉军既要渡河还要防范魏军斥候,因此行军並不是很快,渡过渭水的时候天都亮了。 诸葛亮却没休息,而是命关平率领一万大军充当先锋提前出发,自己率领主力隨后,至於架桥的赵累,完事之后重新返回射虎谷坐镇大营,好歹得留个看家的不是。 这块谷地太过平坦,魏军骑兵隨时可以杀来,因此关平和诸葛亮都不敢走太快,匀速前进以此保证遇到魏军骑兵时可以隨时停下结阵防御。 诸葛一生唯谨慎,不管是谁,想占他的便宜可不容易。 时间回到昨晚…… 丑时四刻,赵云率领八百白毦兵在姜维的带领下顺利赶到八里湾。 姜维轻车熟路的將赵云带到目的地,指著一条夹在两山之间的峡口说道:“这里叫大湾口,又叫大湾川,两山之间只有三百多米宽,是这条路上最窄的地方,魏军在这里有个哨所,驻扎了大概一屯士兵。” 赵云说道:“区区百人不足为惧,我有把握悄无声息的收拾掉,但其他地方地形如何,魏军若是发现这里走不通改走其他路,需要绕多远?” 姜维熟读兵书,清楚地势的重要性,又在冀县长大,对附近的地形如数家珍,闻言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还有两个地方,分別是李子沟和辛家老岔,只要將这三个地方守住,魏军再想避开就得走百里不止,但我相信军师不会给魏军这个机会。” 赵云闻言彻底放心,轻鬆笑道:“走吧,先解决掉大湾口的哨兵,再去李子沟和辛家老岔选择地形修建营寨,等王平將军过来咱仨每人守一寨,爭取將魏军堵死在这里。” 王平的援军马上到了,赵云现在的任务就是在王平赶到之前选好地形並修建营寨,確保王平赶到之后能立刻投入战斗。 第220章 都不是傻子 时间紧迫赵云不敢耽搁,跟姜维简单了解了下附近地形便带著白毦兵悄悄向魏军哨所摸去。 哨所魏兵像得到了命令,都后半夜了依然没有休息,全都坚守岗位严阵以待。 但这么点人对赵云率领的白毦兵可造不成威胁,赵云仅用半刻钟便轻鬆拿下哨所,自身几乎零伤亡。 隨后赵云留三百人在哨所附近挖沟伐木修建营寨,自己则亲率剩余兵马赶往李子沟和辛家老岔,在两地为即將到来的王平大军寻找阻击地点。 与此同时…… 通往八里湾的官道上,魏军排成长龙快速前进,司马懿率军担任先锋。 奇怪的是司马懿刚走出陷河谷地进入八里湾境內便停住脚步,四下观察一番抬手一挥,身后士兵便迅速散向两边,进入路边的沟沟坎坎开始埋伏。 瞧这架势司马懿竟不准备走了,而是打算在陷河谷地与八里湾山区的交界处打诸葛亮的伏击。 张郃率领主力很快赶到,扫了眼埋伏的士兵说道:“仲达,你確定诸葛亮已经识破咱们撤退的意图,正在率军追击?” 司马懿摇头道:“我不確定,但不得不防,昨晚子丹偷运冀城物资的时候被蜀军斥候撞见,当时没能留下蜀军斥候就证明消息泄露了,以诸葛亮的聪明才智肯定会因此看穿我们的意图。” “既然如此,诸葛村夫白天还让关平在我军营外叫阵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真当我司马仲达是傻子啊?” “我猜诸葛亮之所以还没出现,肯定是等咱们进入八里湾呢,將军你看,咱们前方一马平川,身后却沟壑纵横,山连山川连川,真进了八里湾咱们的骑兵可就废了,所以必须在平原上与蜀军决战。” 先前蜀军驻扎在射虎谷,那里的地形比八里湾还复杂,魏军主动进攻的话肯定討不了好,所以司马懿才想著退到街亭再说。 但前晚蜀军斥候撞见曹真偷运的事情让司马懿意识到,退往街亭的路怕是不好走,所以才有了眼前一出。 张郃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那就在陷河谷底跟蜀军决一死战吧,但现在时间尚早,要不要我率军衝进八里湾,先打退蜀军的阻击部队?” 宿敌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张郃跟刘关张三兄弟相识三十多年,司马懿也追隨曹操与刘备诸葛亮多次交战,对彼此都很了解。 因此司马懿断定,诸葛亮行动的同时肯定派兵绕后断了他们退路,也就是说他们通往街亭的路已经被堵住了。 司马懿思忖道:“暂时不用,先派斥候探查那边的情况,摸清蜀军阻击部队的兵力和部署,等仲权(夏侯霸)赶回之后再派兵北上,与仲权夹击蜀军的阻击部队。” 既然意识到了诸葛亮可能派兵阻击,司马懿又怎会不做应对,他早就派快马给前往街亭的夏侯霸传令,让其率军杀回了。 这办法不错,只是可怜了夏侯霸,刚去街亭屁股都没坐稳又要原路返回,想想都憋屈。 张郃点头道:“好,算算时间,仲权应该已经收到命令率军出发了,不出意外的话天黑就能赶回来。” 此战张郃才是主帅,但张郃与司马懿都没意识到,大伙渐渐的以司马懿为主了,就连张郃本人都开始对司马懿產生依赖性了。 司马懿继续问道:“曹真將军那边怎么样,没被蜀军发现吧?” 张郃笑道:“放心,他已出城藏好,只要这边战事一起,立马就能杀入射虎谷端了蜀军老巢。” 曹真没在军中,而是奉司马懿的命令藏在城外山中,准备偷袭蜀军老巢。 司马懿闻言笑道:“如此甚好,蜀军的粮草物资都在射虎谷,蜀军北上追击不可能带全部家底,我敢篤定蜀军的粮草还在射虎谷里,只要毁掉蜀军的粮草,蜀军再厉害也只剩撤退一条路了。” 张郃兴奋道:“而且有渭水挡著,蜀军就算知道射虎谷遇袭,短时间內也无法回去。” “更重要的是射虎谷遭袭肯定会让蜀军士气大跌被迫撤退,此地离渭水不到二十里,蜀军等於是在背靠渭水与我们作战,背水一战除了兵仙没人玩得转,我不相信他刘备诸葛亮能超越兵仙。” 既然背水一战难以复製,谁复製谁死,那他们就反其道而行,让敌人背水一战对付他们。 嗯,没毛病。 司马懿看著前方的平川战意高昂的说道:“没错,咱们就在陷河谷底与蜀军决一死战,看谁笑到最后。” 说完看向张郃,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布置战场,等待蜀军到来。 八里湾。 赵云在姜维的带领下顺利赶到李子沟和辛家老岔,轻鬆解决魏军哨所开始修建营寨。 如此忙碌到卯时,斥候匆匆赶来说王平到了。 赵云姜维怕王平迷路,连忙放下手头事务赶去迎接,双方在大湾川顺利会合。 王平来到赵云面前行礼拜道:“末將见过將军,末將奉命赶到,请將军下令。” 赵云扶起王平欣慰说道:“我还以为將军要等我们与魏军交战之后才到呢,没想到將军来的如此之快,竟然跑到了魏军前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姜维蹙眉道:“不对啊师父,现在可是卯时,魏军子时出发,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时辰了,而且魏军无需绕路直行就行,就算走的再慢,先头部队也该到了吧?” 王平脸色微变连忙接茬道:“是啊,末將以为你们已经打起来了,所以路上一刻也不敢耽搁,但现在看来,八里湾平静的有些不正常啊。” 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赵云抬头望向冀县方向,发现前方黑漆漆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忍不住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魏军识破军师意图,想在陷河谷底与大王决战了。” 两军交战,尤其是两支旗鼓相当的大军准备决战的时候,双方主將肯定会像奸商一样錙銖必较,死死抓住每一个优势,比如战场的选择。 汉魏两军都想决战却为什么会对峙这么多天,因为进攻方永远都是吃亏的那一个,尤其是进攻对方精心修建的营寨的时候。 魏军不想进攻汉军防守严密的射虎谷大营,怎么办呢,只能將汉军引出大营再说。 汉军同样不想死磕魏军大营,所以就只能等魏军离开大营再行动。 在这点上汉军和魏军可谓是默契十足一拍即合。 既然双方都有决战的意愿也都离开了营地,那接下来怎么打呢? 自然是在自己选择的战场上打了,魏军想在平原上决战,充分发挥出骑兵的优势,汉军想在八里湾山区决战,废掉魏军骑兵的优势,然后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赵云王平姜维三人都是智商远超及格线的人中俊杰,略一琢磨便明白了魏军的意图。 姜维急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回去提醒军师?” 赵云对诸葛亮有著迷一样的自信,闻言笑道:“放心吧,军师若连这点伎俩都看不穿就不配做军师了,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不用管其他,对了王將军,你来之前军师有没有其他交代?” 王平猛拍脑门骂道:“瞧我这记性,临行前军师托我给您带了一个锦囊,说遇到变故的时候可以打开。” 第221章 诸葛亮的锦囊妙计 王平忙从怀中取出锦囊递给赵云,赵云迫不及待的拆开取出里面揉成一团的绢帛並展开。 王平姜维则同时凑来,三颗脑袋一起向绢帛看去,巴掌大的绢帛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內容如下: “赵云將军,若在八里湾没有遇到魏军或魏军没按时间赶到,就证明魏军已经识破我军意图,准备在陷河谷地与我军决战。” “若真如此,张郃司马懿极有可能调街亭守军回来攻击你们,届时由王平將军全面接管八里湾防线,子龙你与姜维率领白毦兵隱匿行跡,避开魏军火速赶往街亭攻袭击守军之后背,与张飞前后夹击拿下街亭,然后由黄权镇守街亭,你与张飞立刻杀回陷河谷地。” 王平姜维看的同时倒吸凉气,姜维更是忍不住惊呼道:“军师竟让咱们奔袭街亭,把张飞將军接回来?” 王平同样惊嘆道:“对啊,三將军从正面攻破街亭可能有点困难,但若咱们从背后助点力的话说不定就轻鬆了,这事我怎么没想到呢?” 姜维附和道:“没错,三將军麾下足有两万兵马,那怕只带一万人参战也能给魏军致命一击。” 要知道张飞是从街亭杀过来的,捅的可是魏军后背,这也太…… 王平姜维都没想到诸葛亮会玩这么一出,原本担忧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激动兴奋和对诸葛亮的崇拜。 不亏是诸葛军师啊。 赵云却像早就料到似的,淡定自若的笑道:“军师还是这么喜欢故弄玄虚,伯约,你能带我们避开魏军悄悄摸到街亭吗?” 姜维拍著胸膛说道:“师父放心,这地我熟,保证天黑之前带领大伙赶到街亭並在深夜向街亭发动袭击,只是咱们毕竟是突袭,袭击的时候需要三將军配合,但张达校尉不在,谁去联繫三將军啊?” 此地离街亭只有一百四五十里,一天赶过去没问题,但他们只有这点人,硬刚街亭不现实,想要快速突破还得张飞配合。 也就是说只有在张飞猛攻街亭的时候他们突然从魏军背后杀出才能收到奇效,张飞若不进攻,他们这点人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们是奇兵不是主力,不能承担主力的任务啊,问题在於天黑之后张飞还会进攻吗? 赵云笑道:“放心,白毦兵是大王的亲兵,每个人都认识三將军,三將军也认识他们,届时你带一队人去联繫三將军,三將军会配合的。” 姜维熟悉地形,白毦兵熟悉张飞,完美。 如此几人再无顾虑,赵云跟王平简单交接一番,带著白毦兵火速向街亭赶去。 渭水北岸,陷河谷地。 这里地势平坦最怕骑兵突袭,因此诸葛亮过河之后没敢走太快,而是命令大军保持队形缓慢前进。 那样子就像乌龟驮著比它体型大十倍的石碑似的,慢的能把人急死。 两个时辰才走了五里路你敢信? 再看阵型边沿,全是用木头临时拼凑,宛如拆了车厢只剩框架的四轮车,木头两端还削的格外尖,骑兵若是撞上可能会被刺个对穿。 擅长发明的诸葛亮为了对付魏军骑兵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午时左右,大军前进途中一队骑兵迎面赶来,停在远处表明身份之后下马跑到阵中,来到刘备诸葛亮面前拜道:“卑职奉关平將军之命求见军师大王,关平將军让卑职告诉大王,陷河谷底与八里湾交界的山区静的可怕,大夏天的连鸟叫声都没有,极可能有魏军埋伏。” 怀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成立。 人最危险的时候往往是没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一旦意识到危险就会生出警惕之心加倍小心,从而提前发现並及时避开危险,不让自己陷入死地。 诸葛亮又是极度谨慎的人,是那种遇事喜欢往坏处想的悲观主义者,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能顺利將魏军赶进八里湾全歼,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准备了好几套方案。 诸葛亮闻言说道:“传令关平將军,让他停止前进原地等待,等我们过去会合。” 送走斥候刘备才担忧问道:“军师,最坏的情况出现了,魏军既然没进八里湾就肯定还有其他后手,你说附近会不会藏了一支魏军偏师,等咱们决战的时候偷袭射虎谷?” 都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六,战场上的常规套路岂能不懂? 诸葛亮挥扇笑道:“大王放心,赵累已在射虎谷布下埋伏,魏军不去则罢,去了就甭想回来。” “另外臣给习珍的命令是赶去射虎谷听调,习珍这会应该已经到路上了,等习珍的兵马赶到射虎谷与赵累会合,大营的兵力就更充足了。” 刘备闻言鬆了口气,由衷赞道:“还是军师考虑周到,那接下来怎么做?” 诸葛亮挥扇笑道:“继续拖,等白毦兵拿下街亭接到三將军再说。” 张飞再怎么说也带了两万人,这么一支生力军堵在陇山道实在有点浪费,所以诸葛亮的打算是若能將魏军赶进八里湾就在八里湾决战,若此计失败就袭击街亭引张飞入关。 他清楚张飞的实力,也清楚张飞想要参战的迫切心情,因此断定张飞不可能在陇山道耗著,肯定会全力猛攻街亭的。 与此同时,街亭守军面对张飞的进攻必然不会轻鬆,那毕竟是以勇武闻名的张飞啊。 所以诸葛亮篤定,此刻的街亭已经变成接近极限的骆驼,只需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將其压倒,白毦兵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张飞从魏军背后杀来的场景,刘备激动道:“我没问题了,一切听军师安排。” 大军继续前进,整整磨蹭了两个时辰才跟五里外的关平会合,然后小龟壳变成大龟壳继续向前磨。 汉军那比裹脚老太太还慢的行军速度很快便引起了张郃司马懿的注意。 山区边缘,张郃叼著狗尾巴草听完斥候匯报,脸色阴沉的说道:“看来大耳贼和诸葛村夫意识到了咱们没进八里湾,想用平推的办法將咱们逼进去,怎么办?” 这种情况骑兵根本没法突进,骑兵衝到蜀军阵前立刻就会遭到箭雨袭击,顶著箭雨继续衝锋,贴到蜀军脸上之后又会遭遇那些怪车的阻碍,从而严重影响骑兵速度。 没了速度的骑兵还是骑兵吗,还打的过如狼似虎的蜀军吗? 司马懿说道:“看来得稍微改变下计划了,我在这守著,请將军带支兵马赶往八里湾攻打蜀军的阻击部队,先將咱们身后清理乾净,然后咱们层层阻击缓慢撤退,利用八里湾的地形消耗蜀军。” “蜀军想利用八里湾的复杂地形困死咱们,却忘了咱们比他们先进八里湾,时间比他们充裕,等打退身后的蜀军阻击部队之后咱们就埋伏撤退同时进行,採用交替掩护的战术撤往街亭,届时看蜀军能拿咱们怎么著?” 张郃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第222章 姜维见张飞 高手过招没那么多里胡哨,只有耐心与毅力的消耗,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贏,谁若坚持不住露出破绽,就会被对方一击致命。 诸葛亮清楚这点,又要为赵云奔袭街亭接应张飞爭取时间,自然不会急著与魏军决战。 所以对诸葛亮来说,目前最紧要的不是快速衝到魏军面前將魏军逼进八里湾,而是保证大军不被魏军突袭顺利通过陷河谷底。 为保证大军安全,诸葛亮一整个白天才走了十里路,太阳刚落山便停住脚步,命大军挖沟建寨,吃饭休息的同时防止魏军夜袭。 没办法,汉军擅长山地战,在平原上没有安全感,在到达八里湾之前,诸葛亮都会提高警惕,不给魏军丝毫偷袭的机会。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这是在陷河谷地的做法,等通过平坦的陷河谷底进入八里湾山区,诸葛亮会让张郃司马懿知道汉军的真正实力。 汉军当著魏军斥候的面在陷河谷地中央安营扎寨,晚上留人严防死守。 司马懿亲自带兵赶到汉军大营附近打探,观察半天也没找到偷袭的机会只能作罢。 这个夜晚谁都没有行动,双方大营显的格外平静。 陷河谷底一片死寂,王平防守的大湾川却喊杀震天。 时间回到早晨。 送走赵云姜维,王平便赶到李子沟和辛家老岔探查地形,將方圆十里都走一遍之后王平决定,放弃赵云制定的,同时防守大湾川,李子沟与辛家老岔的计划,收缩兵力全面防守大湾川。 赵云的计划是將通往街亭的三条道路全部堵死,保证一个魏军都不放走,但在王平看来完全没必要,守住大湾川就够了。 理由很简单,三条路同时防守虽能彻底堵死魏军,却也容易引起魏军的激烈反抗,老子都没路走了不拼命等什么? 而且三处同时防守的话容易分散守军力量,从而导致都想守住却都守不住的局面发生。 放弃另外两点只守大湾川则不同,首先这样能集中所有力量,让魏军不至於快速突破。 其次有自己在大湾川钉著,魏军不敢轻易走其他两条路,这跟敌军面对坚城不敢绕开只能死磕是一个道理,你敢绕过我就別怪我在关键时刻杀出城去背刺你。 最后兵法讲究围师必闕,有另外两条生路在,魏军就不太可能跟他在大湾川拼命。 抱著这样的想法,王平带领大军砍树伐木挖壕沟,將大湾川这不到三百米宽的防线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同时在两侧山上也布置了人手,防止魏军上山偷袭。 而且王平记得诸葛亮说的,张郃有可能调街亭魏军袭击自己的事情,將在前方布置的防御在身后也布置了一遍,等於是在两山之间建了一座简易城池將自己围了起来,如此就算面对魏军主力和街亭魏军的前后夹击,他也有信心坚守三五天。 事实证明他的心血没有白费,酉时左右修建完毕,王平正要下令休息,斥候匆匆赶来拜道:“將军,有支魏军正从冀城方向朝咱们杀来,兵力密密麻麻估计破万了,而且打著张字旗號,可能是张郃本人。” 王平脸色一沉,语气森冷的说道:“张郃竟然亲自来了,还真看得起我王某人啊,可惜了,要是徐晃就好了。” 他也是个记仇的人,过去这么多年依旧对徐晃朝自己甩锅的行为耿耿於怀,做梦都想跟徐晃在战场上见个真章。 属下弱弱问道:“將军,现在怎么办?” 王平忙甩脑袋收摄心神,高声下令道:“所有人按照先前的布置返回自己阵地,今晚甭想睡觉了。” 收到命令的汉军立刻拿起武器返回岗位,静等魏军到来。 他们修了一天营寨等的就是现在,正好藉此检验一下营寨的牢固性。 与此同时,张郃率军顺利赶到大湾川,听到斥候匯报火速上前查看,见蜀军已经修好营寨严阵以待,躁动的心忍不住一沉。 蜀军防范如此严密,看来此仗不好打啊。 再难打也得打,不把眼前这头拦路虎清理掉,他们数万魏军可能真要葬身八里湾了。 张郃简单观察了一下附近地形,立刻组织兵马向王平营地发起了攻击,王平不甘示弱果断反击,双方箭矢几乎同时升空,在半空中划出刺耳的音啸声,呼啸著朝对方打去,一时之间箭如雨下。 箭矢过后,张郃亲自指挥大军向营寨发起衝锋,他没时间迂迴试探,一上来就用了全力。 却说赵云,在姜维这个带路党的引领下翻山越岭,成功在亥时末赶到街亭附近。 然后赵云找地藏匿,姜维则带著两名白毦兵的曲长翻越秦岭,前往陇山道联繫张飞。 山路虽不好走,但架不住姜维熟悉地形啊,姜维吭哧吭哧的爬了近两个时辰的山,眼看就要进入陇山道,山坡上的草丛中突然窜出十几名士兵將他们团团围住,有人更是迫不及待的喊道:“队长,抓到几个魏军奸细。” 这话跟自报家门没区別,姜维闻言大喜道:“我们不是奸细,是诸葛军师派来的信使,带著大王与军师的最新命令,请立刻带我们去见三將军。” 姜维都这么说了,汉军巡逻兵自然不会蠢到將他们就地处决,没收掉几人武器之后带著他们直奔陇山道张飞大营。 这个点张飞已经睡了,听到刘备诸葛亮传来新的命令,跟诈尸了似的当场弹跳起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帅帐喊道:“人在哪呢?”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队士兵朝自己走来,猜到信使就在里面连忙喊道:“让黄治中赶快过来。” 姜维被带到帅帐前,看到帅帐的规格和张飞的面容就猜到了张飞的身份,行礼拜道:“末將姜维见过三將军。” 张飞盯著姜维打量片刻问道:“你说你是大王的信使,如何证明?” 姜维抱拳一拜侧身退开,將两名白毦兵曲长推到了张飞面前,张飞凑近一看顿时兴奋道:“丁启宋宝,竟是你们两个?” 白毦兵只有八九百人,曲长算是白毦兵的高级將领,张飞怎么可能不认识? 两人躬身拜道:“末將见过三將军,三將军可否进帐说话?” 张飞这才反应过来忙將他俩与姜维带进帐中,並命亲兵守在帐外禁止任何人靠近。 走进帐中没等站稳,张飞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快说,大王想让我怎么做?” 两人没有开口而是默默退后,將说话的机会让给了姜维,他俩只是个高级点的大头兵,可干不了沟通这么富有技术含量的活。 姜维拜道:“稟三將军,我们是跟著赵云將军一起过来的,赵云將军就在街亭伺机而动,只要三將军继续攻城,赵云將军便能从魏军背后发动袭击,助三將军一举拿下街亭。” 张飞双眼猛的瞪大,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子龙竟然到了街亭,率领的还是白毦兵?” 第223章 前后夹击拿下街亭 这一嗓子嚎的估计二里外都听见了,张飞却像没知觉似的依旧愣著。 此刻的他感觉被巨大的幸福包围,整个人如坠梦里。 他已经猛攻街亭好几天了,但由於守军顽强,道路又窄大军无法摆开,导致每次进攻都鎩羽而归。 原以为他要在街亭耗到诸葛亮大战结束,没想到诸葛军师这么贴心,竟派赵云率领白毦兵从背后杀来接应自己,诸葛军师真是及时雨啊。 想到与赵云前后夹击拿下街亭的场景,张飞恨不得现在就飞跃秦岭,衝到诸葛亮面前抱著诸葛亮那张老脸亲上两口。 姜维见他发愣低声说道:“末將斗胆,敢问三將军街亭有多少守军,深夜进攻是否可行?” 张飞被喊声惊醒忙咬舌尖快速回神,愤恨说道:“街亭守军足有七八千人,领军的是张郃的儿子张雄,此人能力虽然一般,但街亭的地形太適合防守了,说句难听话,牵条狗守在那都能堵你半个月。” 姜维愕然,三將军说话还真是接地气啊。 张飞问道:“子龙打算怎么做,又想让我怎么做?” 姜维递过诸葛亮的锦囊,等张飞看完之后才说道:“赵云將军决定卯时动手,所以想请三將军立刻发动进攻,爭取將街亭守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你这边。” 张飞拍著胸膛说道:“没问题,有子龙助阵,天亮老夫一定能进入街亭。”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话音刚落黄权到了,张飞將锦囊递给他说道:“你觉得如何?” 黄权看完同样惊喜道:“没问题,有赵云將军助阵,今晚定能拿下街亭。” 张飞又说道:“姜维是吧,你要不要回去向子龙匯报?” 姜维摇头道:“不用,只要这边打起来,赵云將军自然就知道我已经联繫到三將军,肯定会按时发动袭击的。” 没有无线电的年代不可能事事请示隨时沟通,只能提前做好预案商量好暗號。 张飞点头道:“那就无所谓了,命令大军立刻准备,两刻钟后出征夜攻街亭。” 两刻钟的准备时间有点短,但张飞又没打算把两万兵马同时拉上去,先带部分兵马过去,其余兵马再陆续赶到投入战场嘛。 半个时辰后,张飞举著火把推著最近打造的投石机赶到街亭,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吼道:“进攻……” 隨著张飞一声令下,箭矢碎石不要命的向街亭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街亭守军並未休息而是严阵以待,遭到攻击后立刻展开反击,守將张雄更是第一时间衝上城墙,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环眼贼,大半夜不睡觉抽什么风,给我狠狠的打。” 攻城战没那么多里胡哨,加之双方已经交战数天,对彼此的套路都很熟悉,因此打著打著就变成你一拳我一脚的回合制游戏了。 攻城虽没多大进展,双方將士的喊杀声却响彻半边天,成功传到了赵云的耳朵里。 赵云就藏在街亭西北方向七八里外的山坳里,地方是姜维选的,隱蔽性自然是有保证的。 赵云正在山坡上闭眼假寐,斥候匆匆赶回说道:“將军,街亭打起来了,火光冲天喊杀震天,打的好不热闹,看来姜维將军联繫到三將军了。” 赵云闭著眼睛淡定说道:“继续休息,等寅时四刻再出发,饿的就啃点乾粮但別吃太饱,吃饱了就瞌睡了。” 八百白毦兵在街亭的喊杀声中呼呼大睡,赵云同样发出了呼嚕声。 但睡著的赵云像身体安了闹钟似的,寅时三刻猛的睁眼,迅速起身的同时踹向身边同伴说道:“时间到了,准备出发。” 白毦兵屏住呼吸陆续起身,迅速站好队形跟著赵云赶往街亭。 通往街亭的路斥候已经跑过一遍了,因此並不陌生,走了不到三刻钟赵云便摸到了街亭城下,放眼望去街亭一片残破,城墙还没三米高。 街亭年久失修本就破落,魏军又要抵挡攻势犀利的张飞,仅有的那点精力都用来加固前方工事了,谁还顾得上身后啊? 如此导致的结果就是,街亭魏军身后的防线对赵云来说形同虚设。 赵云仔细观察一番立刻说道:“进攻。” 白毦兵百人一组,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街亭,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守军的注意,守军被嚇的脸色发白急忙喊道:“敌……” 冲在最前的白毦兵没等对方说完便举起弓弩无情扣下扳机,无数弩箭呼啸著向魏军打去。 白毦兵却看都不看自己射出的箭矢,扔掉手弩迅速衝到城下两人一组扣住双手搭建人梯,赵云则扔掉长枪拿著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镰刀,衝到两人面前踩住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掌,在两人的合力推送下纵身一跃,再用镰刀勾住城墙猛一用力,轻鬆跃上城墙。 这一番兔起鳩落看的白毦兵纷纷咋舌,赵云將军的本领他们是真学不来啊。 赵云跳上城墙稳定身形的同时挥动镰刀逼退附近魏军,又將镰刀扔向离他最近的魏军士兵,趁对方躲闪之际猛的伸手抓住属下扔来的长枪。 长枪在手赵云当场暴走,轻鬆打退面前魏军,为身后白毦兵夺得一块落脚之地。 白毦兵也不甘示弱,相互举拖拉扯迅速爬上城墙护在赵云左右。 隨著时间推移,衝上城墙的白毦兵越来越多,赵云见时机成熟,果断衝下城墙袭击城门。 与此同时,正在前方与张飞激战的魏军主力终於察觉到身后动静,得知身后遭袭,张雄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不可置信的问道:“该死的,蜀军怎么会从身后杀来,你们跟我走,先打退身后的蜀军再说。” 情况紧急张雄顾不得多想,连忙抽出一支兵马杀来这边,准备將赵云赶出城去,但来得及吗? 赵云顺利杀到城下打开城门,在门外等候的白毦兵疯狂涌入,跟在赵云左右向前方杀去,结果自然而然就跟张雄撞见。 这还有啥好说的,打唄。 赵云率先杀向张雄,此刻的赵云处在暴走状態无人能敌,仅交手两个回合便一枪桿將张雄抽晕过去。 “看这小子应该是个官,绑了。” 赵云吩咐一声继续衝锋,沿途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轻鬆便衝上城墙杀向正与张飞激战的魏军守军。 魏军见此心都凉了,抵挡前方的蜀军已经够费劲了,后方又杀来一股蜀军且还这么猛,让他们怎么打? 结果毫无悬念,赵云轻鬆打退附近魏军夺下一块城墙,正在攻城的张飞大军在他的保护下迅速爬上城墙杀向魏军。 汉军气势如虹,魏军心生绝望士气丧尽,仗自然就没必要打了。 两刻钟后魏军全部投降,张飞顺著梯子爬上城墙,来到赵云面前无视他满身血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兴奋说道:“子龙,还能活著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第224章 诸葛亮步步紧逼,司马懿退无可退 张飞激动的热泪盈眶,抱著赵云迟迟不愿撒手。 太难了! 五丈原到街亭这条路真的太难了,张飞打了几十年仗还从没玩这么刺激过,刺激的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脊背发凉。 该死的魏延太疯狂,这种站在修罗殿前骂阎王的计策都能想得到,关键自己还脑抽的同意了,真特么的…… 张飞自问若再重新选择一次,他未必会有这样的勇气。 好在终於结束了,大军有惊无险的赶到街亭了,而且诸葛军师也给力,竟让赵云过来接应自己,军师真乃神人也。 想到这一路的惊险刺激,张飞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看著赵云那张熟悉的脸感觉前所未有的亲切,无视赵云满身血污抱著赵云死不撒手,生怕鬆手之后惊恐的发现这是个梦。 赵云却体会不到他的心情,嫌弃的將他推开说道:“先谈正事吧,让你的人迅速接管街亭,然后准备下一步行动。” 张飞闻言回神,抹了把激动的泪水转身说道:“公衡带兵收拢降兵接管街亭,范疆再辛苦一下,连夜將城外大营的物资运进街亭,同时派快马赶往大震关通知魏延撤退。” 当日进入陇山道时,他给魏延的命令是防守大震关十五天,现在虽没到期限却拿下街亭,有了街亭自然不需要再守大震关了。 隨著张飞一声令下,城外汉军迅速涌入街亭,魏军见此再无战心,降的降逃的逃,彻底乱做一团。 张飞赵云等人则分头行动,早晨东边刚泛起鱼肚白便完全掌控街亭,並完成了降兵收拢和清点缴获物资的工作。 张飞將赵云黄权等人招到身边,裂著大嘴眉飞色舞的笑道:“此战收拢四千余名降兵,缴获上万石粮草以及五万余支箭矢,收穫太丰富了,果然还是抢劫来钱快啊。” 张飞携带的粮草不多,所以被堵在陇山道的日子里一直都有粮草焦虑,现在好了,忧虑尽去也。 黄权同样兴奋道:“粮草物资不算什么,主要是街亭到手了,街亭是雍凉之间最重要的交通要道,也是扼守凉州的咽喉要塞,只要守住街亭,整个凉州就都是我们的了。” 这话没错,因为魏军想收復凉州只能从街亭走,只要守住街亭,魏军就甭想进入凉州。 张飞兴奋的猛拍大腿道:“没错,咱们现在已经扼守住了通往凉州的咽喉要道,只要再打败张郃,凉州就彻底姓刘了,但不知道军师那边怎么样了?” “子龙,我手中还有八百骑兵,现在交由你统领,你率骑兵先走我隨后跟上,公衡,你按照军师的命令留守街亭,趁魏军没来之际加固街亭防线,文长回来之后让他跟你共同防守。” 街亭年久失修,根本经不起大的战事,想要靠街亭挡住来自关中的魏军就必须重新修筑工事,將街亭打造成堪比潼关的坚固要塞,因此黄权的任务也很重。 赵云心系王平那边的战况,因此没有矫情直接说道:“好,我收拾一下就带骑兵出发。” 说完拉过姜维介绍道:“这是我徒弟姜维姜伯约,是天水郡本地人,你们已经见过也算熟悉,就让他留在你身边给你带路吧。” 没错,姜维现在就是个带路的。 “我说看这小子怎么这么亲切呢,原来是你徒弟啊。” 张飞夸奖的同时在身上翻找,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伸手拽下黄权腰间的玉佩递给姜维笑道:“来,叔给你的见面礼。” 姜维瞥了眼赵云,等赵云点头之后才双手接过玉佩,行礼拜道:“谢翼德叔。” 三將军丝滑的变成翼德叔,双方关係瞬间拉近不少,看的黄权一阵窝火。 你把我玉佩送了让我送什么? 黄权翻著白眼从怀中取出一把镶了宝石的匕首,递给姜维笑道:“拿著。” 姜维又看了眼赵云,欣喜接过识趣拜道:“谢公衡叔。” 赵云拍了拍姜维的肩膀转身离开,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听俘虏说被我敲晕的小子是张郃的儿子,此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飞说道:“交给公衡处理吧,跟郝昭关一起,回头把张郃抓来让他们父子团聚。” 得知看管俘虏的是黄权,赵云放下心来转身离开,半个时辰后率领八百骑兵赶往八里湾。 张飞却没急著出发,在街亭吃了顿饭又补了一觉,下午未时才率领一万大军出城南下。 他俩一走街亭就剩黄权了,黄权命人砍树伐木挖壕沟的同时出城勘察地形,准备重修城墙,將街亭打造成关中魏军不可逾越的天堑。 …… 陷河谷地,汉军大营。 早晨天刚亮诸葛亮便起床命大军做饭,现在已经打成明牌不需要隱藏了,自然不能让將士们再啃乾粮了,好歹吃口热乎的不是。 吃完早饭诸葛亮率军出发,依然跟昨天一样,保持著防御阵型龟速前进。 但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速度快了不少,仅三个时辰便推进了六七里,离魏军所在的陷河谷底和八里湾交界处只剩三里左右。 这么短的距离算是贴到魏军脸上了,魏军自然不会再放任他们前进了,司马懿派出数千魏军骑兵,从多个方向同时出击不断骚扰,不计代价愣是將诸葛亮逼停在了原地。 三里也就一千多米,这个距离彼此是能看见对方的,司马懿站在山坡上眺望著宛如龟壳的蜀军大营,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该死的诸葛村夫將营地弄的跟刺蝟似的,根本不给自己下手的机会,逼的自己只能步步后退。 他原本是打算彻底退进八里湾,然后藉助八里湾的地形层层阻击,交替掩护撤退的,但这么做有个前提,就是必须打退身后的蜀军阻击部队,打通撤往街亭的道路。 但攻打蜀军阻击部队的战事並不顺利,张郃传回消息说他遇到了劲敌,那个叫王平的將防线守的跟铁桶似的,他猛攻一整夜也没能將其击溃。 收到这个噩耗司马懿心都凉了,忍不住暗骂道:“该死的徐晃,你可真会给老子找事。” 他也是参加过汉中之战的,知道徐晃和王平的那点破事,若非徐晃,王平现在还是大魏战將呢,怎么可能跑到大湾川堵自己退路啊。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王平也有赵平李平,蜀军战將眾多,还怕找不到一个堵路的吗? 司马懿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始思考破局之法,思索片刻果断放弃了退进八里湾的想法。 先前说了,退进八里湾的前提是击溃蜀军阻击部队,否则后路被蜀军堵著,越退自己的腾挪空间越小,真退进八里湾可就被蜀军给彻底包围了。 怎么办,怎么办? 司马懿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於夏侯霸,希望夏侯霸能及时赶到,与张郃前后夹击打败王平打通退路。 但他俩前后夹击也打不退呢? 说不得只好在此跟蜀军决一死战了,只要这边打起来,潜伏在冀县的曹真就能袭击射虎谷的蜀军大营,毁掉蜀军粮草…… 等等不对…… 司马懿想到什么脸色大变,连忙吩咐左右道:“立刻派快马通知曹真將军,让他放弃偷袭射虎谷的想法。” 第225章 常山赵子龙在此 看著前方宛如刺蝟,让人无从下口的蜀军大营,司马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诸葛亮心思縝密做事谨慎,智商比自己高出太多,自己都能想到的问题诸葛亮又怎会想不到? 诸葛亮这种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命门轻易暴露给別人的。 但若暴露了呢? 还用问吗,肯定有诈啊。 司马懿严重怀疑诸葛亮已经在射虎谷设好埋伏,就等著曹真上鉤呢,这种情况下还去射虎谷就是有病了。 但袭击射虎谷是他们唯一取胜的机会,就这么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 思索片刻司马懿说道:“给曹真將军传信,告诉他射虎谷可能有埋伏,让他不用再等这边大战了,收到消息就派斥候去射虎谷打探,能偷袭就立刻偷袭,不能偷袭就渡过渭水赶来这里,准备与蜀军决战。” 他们先前的打算是等双方主力打起来之后曹真再率军偷袭射虎谷,这样就算蜀军收到消息也顾不上救援,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完全可以立刻发动偷袭嘛。 若射虎谷没有埋伏,诸葛亮离射虎谷二三十里,中间又隔著渭水,等赶回去曹真早完事走人了。 若真有埋伏,曹真也可以提前发现,从而放弃偷袭计划回来参战,要知道曹真率领的可是骑兵,关键时刻杀回来完全可以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 信使很快离开,司马懿则站在原地陷入了焦急的等待,既要等张郃那边的消息,还要等诸葛亮这边的反应。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著你。 司马懿注视诸葛亮的同时,诸葛亮也在观察他。 诸葛亮站在粮车上眺望魏军方向,魏军都在山后藏著,站在粮车上几乎啥也看不到,但诸葛亮还是感受到了那里传出的浓烈杀气。 诸葛亮收回目光,又扫了眼依旧在大营周围游弋,阻止他们前进的魏军骑兵,低头对靠在粮车上剔牙的刘备说道:“大王,看来王平將魏军给堵住了,击败王平之前魏军怕是不会再退了。” 刘备说道:“意料之中,只是不知三弟和子龙怎么样了,他俩若顺利拿下街亭,王平就没必要守大湾川了。” 拿下街亭同样能堵住魏军的退路,但这不是不知道街亭的具体情况嘛。 诸葛亮思忖道:“既然无法改变就做最坏的打算,假设魏军攻不破王平將军的防线,那对张郃司马懿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出八里湾,在此地与我们决战,同时潜伏在冀城的魏军也可能意识到射虎谷是个陷阱,放弃偷袭然后掉过头来杀向我们。” 刘备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怎么做?” 诸葛亮答道:“就在此地挖沟建营修筑工事,静等三將军赶到,只要三將军跟王平会合,著急的就是魏军了。” 刘备拍手说道:“我这就去带人干活,爭取在天黑前將营寨打造成能崩掉魏军钢牙的铜墙铁壁。” 修建营寨是需要木头的,汉军所在的地方是平原,没有树木可砍,八里湾倒是有,但被魏军占著汉军也不敢去。 好在诸葛亮未雨绸繆,离开射虎谷的时候带了许多木头,完全够修建大营之用,刘备亲自带人干活,在他的带领下,鹿角箭楼等常用的防御设施陆续出现在了营中。 这一情况很快便被司马懿察觉,司马懿站在原先的山坡上,看著蜀军营中忙碌的身影欲哭无泪。 他知道蜀军打的什么主意,却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祈祷夏侯霸快点赶到,与张郃一起打败王平。 也就是说王平镇守的大湾川暂时成了汉魏双方爭夺的焦点,魏军若能顺利拿下,整盘棋就活了。 可怜的司马懿还不知道街亭已经失守的消息,若是知道估计非气吐血不可。 …… 大湾川。 王平率军激战一夜半天,宛如钉子一样死死钉在路中间,直到午时也没让魏军前进一步。 “魏狗去死……” 王平挥枪扫飞两名衝来的魏军正要杀向下一人,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將军不好了,街亭的魏军朝咱们杀来的,打的是夏侯旗號。” 他们被前后夹击了,最危险的时刻到来了。 王平却淡定说道:“慌什么,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继续打,魏军今天想通过大湾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我王平的尸体上踏过去。” 將士们受他鼓舞,再次提起精神杀向魏军。 与此同时,北边的喊杀声传进南边的张郃耳中,张郃侧耳细听片刻兴奋吼道:“兄弟们,夏侯霸將军来支援我们了,已经开始袭击蜀军后背了,都给我加把劲,儘快打通大湾川跟夏侯將军会合。” 这话说的张郃一阵脸红,他身为征战三四十年的老將军,进攻王平这个兵力只有他一半的晚辈竟还要別人支援,想想都觉得臊的慌。 害臊的同时对前方的王平也生出一丝敬佩,区区数千人便堵了自己这么长时间,这个晚辈不简单吶。 该死的徐晃,竟將这么优秀的將才逼到对面去,你怕不是大耳贼派来的臥底? 王平不知道张郃对他的优秀评价,此刻的王平已经杀到了后方,近距离看到了站在道路中央,指挥大军朝自己衝锋的夏侯霸。 夏侯霸虽只带了五千人,战斗力却一点不容小覷,刚开战就打了王平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王平反应迅速,亲自衝锋打退魏军,艰难稳住了战局。 隨后王平便化身成了救火队长,率领亲兵在张郃和夏侯霸之间来回跑,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冲。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酉时,魏军跟疯了似的持续猛攻,打的王平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摇摇欲坠,局势更是岌岌可危,终於…… 夏侯霸趁王平率军赶往南边抵御张郃之际,在北边防线上撕开了一条口子,然后命令大军疯狂涌入。 王平听到动静连忙回头,见魏军杀进营中心头一沉,挥枪朝夏侯霸杀去的同时大声喊道:“兄弟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大家隨我一起跟魏军拼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声音吼道:“常山赵子龙在此,谁敢与老夫一战……” 这个声音宛如九天惊雷,震的汉魏双方同时愣住,王平更是被震的脑瓜子嗡嗡的仿若灵魂出窍,却顾不得多想猛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鼓足中气迫不及待的吼道:“兄弟们,赵云老將军来救我们了,咱们的援军到了,跟我冲啊。” 汉军闻言士气大振,跟打了鸡血似的同时爆发,將魏军打的节节败退。 相比之下魏军就是另一番心情了,夏侯霸回头看著朝自己衝来的蜀军骑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嘴唇哆嗦的喃喃自语道:“完了……” 第226章 张郃:跟蜀军拼了 看著迎面衝来的蜀军骑兵,夏侯霸人都麻了,嚇的脸色发白不说,双腿更是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哆嗦。 因为他敏锐的意识到一个问题,蜀军为什么会从他的背后杀过来? 那特么是街亭方向啊,难道街亭沦陷了? 想到这个可能,夏侯霸哆嗦的更厉害了,街亭可是他们五万魏军的退路,若是沦陷他们將被永远困在陇西,既无法退回关中,也无法从关中获得补给,这特么跟等死有什么区別? 夏侯霸亡魂皆冒的同时又想到一个问题,就算街亭沦陷,捅自己后背的也应该是张飞,怎么会是赵云呢? 该死的赵子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斥候不是说他隨刘备赶去陇西跟诸葛亮会合了吗,那样的话他不是应该在自己前方吗,怎么跑自己身后来了? 一时之间各种问题疯狂涌入夏侯霸的脑海,刺激的他脑袋生疼的同时也让他迅速抓住问题核心,从而想通了怎么回事。 赵云八成是跟王平一起来大湾川阻击,然后猜到自己从街亭杀回,与张郃夹击王平的意图,所以才趁自己回援之际赶往街亭袭击张雄后背接应张飞。 也就是说张飞已经打败张雄顺利进入街亭,並且正朝这边杀来,或许就在赵云身后? 想到这里夏侯霸忍不住发出哀嚎,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引得两位五虎將猛攻?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见赵云离大军已不足百米,很快就能衝进自己阵中展开屠杀,夏侯霸当机立断扯开嗓子吼道:“撤……” 说完转身就往旁边的山上跑,那特么是赵云,后面还可能跟著张飞,在这两位爷面前別说打,能逃出生天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魏军同样被赵云嚇破了胆,听到命令果断转身,撒开双腿就朝夏侯霸追了上去。 来的可是敢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的猛人,他们这点人面对这样的煞神除了逃跑还能怎么办? 你总不能指望我们小兵去屠神吧? 魏军跑了王平来劲了,挺枪衝出营寨,追著魏军边打边吼道:“兄弟们跟我冲,別让魏狗跑了。” 防御夏侯霸的汉军闻言跟磕了五石散似的,跟在王平身后疯狂向魏军杀去。 与此同时,赵云骑著战马终於衝进魏军阵中,手握长枪一记横扫就扫飞好几人,然后无视他们的惨叫冲向下一人,来不及上山的魏军见赵云离自己越来越近,心態彻底崩了,扔掉兵器跪在地上哀嚎道:“我投降……” 老大都跑了还打个锤子啊,赶快投降保命吧。 赵云无视降兵顺利衝到王平面前,看著被染成血人的王平由衷讚嘆道:“子均(王平的字)你竟然坚持到了现在,好样的!” 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担心王平的安全,要知道王平面对的可是老將张郃与夏侯霸的前后夹击,兵力还特么是王平的数倍,这阵容別说王平,换作是他都没把握守住。 结果王平不但扛住了,还在看到自己救援后有力量反杀,厉害啊。 王平抹了把脸上血污说道:“將军过奖了,这都是应该的,张郃还在进攻,末將得去救援了,这边就交由將军了。” 说完转身挥枪,率领大军向前边杀去,前边的战事同样激烈无比,张郃趁王平抵御夏侯霸之际发动激烈猛攻,差点就攻破营地。 好在王平及时返回,又將魏军给打了出去。 这让张郃悬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握著枪柄在地上猛砸道:“该死的,又差那么一点。” 张郃再次组织进攻,攻了不到两刻钟惊讶的发现一队兵马从侧面山上朝自己跑了过来,连忙派人拦截询问。 来的正是夏侯霸,夏侯霸跟拦截士兵交涉一番,扔下大军迅速跑到张郃面前,不等张郃询问便急切说道:“將军不好了,赵云趁咱们围攻王平之际偷袭街亭接应张飞又率兵杀回,街亭极有可能沦陷了,张飞入关了。” 这个噩耗堪比万斤重锤,砸的张郃大脑瞬间空白,身体更是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气似的摇摇欲坠。 夏侯霸见此连忙伸手將他扶住,同时低声说道:“將军……將军……” 听到喊声张郃回了一丝魂,顾不得发愣猛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急忙问道:“街亭確定沦陷了吗,那张雄怎么样了?” 镇守街亭的可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精心培养的嫡长子,若有个闪失,自己数十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夏侯霸急道:“不知道,但本应待在刘备诸葛亮身边的赵云从街亭杀了过来,这很能说明问题啊,街亭若没沦陷的话,赵云不可能杀回来啊。” 这话没错,街亭还在张雄手中的话,赵云这会肯定还在街亭跟张雄死磕呢,怎么可能跑来大湾川啊? 张郃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无意识的喃喃道:“完了……” 夏侯霸急道:“將军你別完啊,快想办法啊,张飞马上就会赶来大湾川堵住咱们所有退路,再不想招就只能等死了。” 张郃清楚问题的严重性,抬起手掌啪啪啪抽了自己两巴掌,说道:“没办法了,只能按照仲达先前说的跟蜀军拼了,以全军覆没的代价彻底將蜀军打残,然后等大王过来收拾残局。” 说完拿来地图铺在地上,指著各处路口说道:“庆幸的是咱们在八里湾,附近沟壑纵横地形复杂,轻鬆就能找到防守的点,你带兵在附近阻击赵云张飞,我回去跟诸葛亮决战。” 夏侯霸蹙眉道:“狭路相逢破釜沉舟我理解,但为什么不主攻张飞,反而要去主攻身后的蜀军主力呢,比起刘备诸葛亮,张飞赵云应该更好对付吧?” 王平的营地快被攻破了,只要再加把劲或许就能抢在张飞到来之前衝过去,届时就算张飞赶到也来不及构筑防御阵地,他们完全可以先打败张飞再掉过头来收拾刘备嘛。 张郃解释道:“理由有三,首先王平的防御不是那么好攻破的,现在赵云赶到,王平士气大增,再堵咱们半天没问题,半天时间足够张飞赶到,张飞到了咱们就彻底过不去了。” “其次街亭已经沦陷,咱们就算打败张飞也会被街亭堵著无路可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张飞赶到之后就能將咱们彻底包围在八里湾,让將士们意识到大伙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拼命死战,相反若打败张飞衝出八里湾,你觉得咱们的將士还有转身面对蜀军主力的勇气吗,估计没等刘备诸葛亮追来就四散溃逃了吧。” 人只有在彻底绝望,没有丝毫退路的情况下才会跟人拼命,但凡有条退路都不太可能玩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著嘛。 也就是说魏军只有在被张飞堵住退路的情况下才会跟蜀军拼命,一旦张飞让开道路,魏军就可能逃往街亭方向了。 此地离街亭上百里,沿途那么多深沟大山哪不能钻? 魏军真因此钻进山里,你上哪找去? 夏侯霸明白张郃的意思,满嘴苦涩的说道:“想不到我大魏將士有天竟需要靠敌军刺激爆发战力,真特么的……” 张郃拍著他的肩膀说道:“別抱怨了快准备吧,张飞马上到了,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227章 吃完最后一顿,日子不过了 张郃不敢在此耽搁,率领大军与夏侯霸带回的残兵火速撤退。 值得一说的是,夏侯霸从街亭带回的五千大军被王平赵云打的惨不忍睹,跟夏侯霸逃回来的不足半数。 张郃率领大军后撤五里,命夏侯霸就地防御,自己则火速赶去陷河谷地与司马懿商议。 说实在的,五里距离有点短,可能还没构筑好阵地王平就杀来了。 但没办法,八里湾就这么大,再退就退到司马懿身边了,那还阻击个屁啊,直接投降得了。 赶去陷河谷地的路上,张郃满脸焦急欲哭无泪,他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未被敌人包围的如此彻底过,搞不好这次真要寄了。 想到出征前魏王的重託,想到五万精兵全军覆没的后果,想到长子生死不明的下落,张郃忍不住在心里將长安那帮混蛋官僚骂了个狗血淋头。 该死的张既苏则,你们两个老混蛋是干什么吃的,竟能让张飞穿过关中平原把老子的后路堵了,这次战败你俩得负全责。 张郃再次体会到了猪队友的杀伤力,真正的欲哭无泪。 夏侯霸阻击的地方离司马懿只有十余里顷刻便到,司马懿收到消息火速赶来迎接,看见张郃的惨样心头一沉,忐忑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张郃简单解释一番,司马懿听完愕然半天,悔恨的跺脚道:“赵云竟然奔袭街亭接应张飞,该死的,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只想著让街亭守军堵住张飞,自己全力收拾蜀军主力,却忘了张飞过不来,诸葛亮可以过去啊。 而且街亭守军知道他们就在身后与蜀军主力对峙,肯定不会防备身后,这种情况下赵云根本不用带太多兵,只需两三百人就能扭转街亭战局,將张飞接进陇西。 该死的,棋差一招啊。 司马懿悔的肠子都青了,张郃却已接受现实连忙说道:“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用了,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司马懿將他拉到阵前,指著蜀军已经建起的大营说道:“蜀军把大营修的像乌龟壳一样,咱们主动进攻的话伤亡会很大。” “不过咱们的骑兵在蜀军大营周围游弋,蜀军都是步兵没法追击更不敢出营,也就是说蜀军无法从射虎谷大营获得任何补给,只要补给队一出现立刻就会被我军截住。” 张郃瞬间抓住重点,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惊喜说道:“张飞那边的粮草也不会太多,咱们却有近两个月的粮草,也就是说咱们可以继续在八里湾跟蜀军硬耗?” 蜀军可以待在大营里不出来,但蜀军的补给队却是要活动的,只要动弹就可能被魏军骑兵截住,骑兵机动性太强,守在蜀军大营外围可以让蜀军一粒粮食都运不进去,只能坐吃山空。 司马懿却悲观说道:“未必,诸葛亮带的粮草估计不比咱们少,这几天蜀军运粮队始终没有出现足以证明这点,况且渡过渭水之后诸葛亮一天才走不到十里路,这么慢的速度足以证明他把粮食隨身携带了,想靠粮草耗退蜀军不现实。” 张郃却笑道:“那也没关係,咱们有粮草支撑,完全可以再耗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张既苏则打通陇山道,过来救咱们了吧?” 张飞都进陇山道了,他不相信张既苏则那两老混蛋还能在长安待得住? 別说他俩,曹操若是知道,估计都得从洛阳杀到关中。 司马懿摇头道:“没那么乐观,首先张飞黄权带了两万兵马,哪怕只留一半守街亭也能將援军死死堵在陇山道中。” “其次咱们的士气已经很低了,越拖士气就会越低,你信不信不出十天军中就会出现逃兵,八里湾地形复杂,逃兵往沟里一躲你找都找不到。” “而且刘备素有仁义之名,咱们的士兵逃到他那边,怎么著也能混顿饭,所以必须趁士气还在跟蜀军速战速决,以此给蜀军致命打击,然后等大王过来收拾烂摊子。” 张郃听的牙疼了,士气確实是个问题,另外刘备名声太好,魏军对他没多少恨意或者牴触情绪,投降起来毫无压力。 张郃已经够惨了,司马懿却很没同情心的继续捅刀道:“还有一点,你觉得夏侯霸能挡住张飞赵云几天,现在不决战,等张飞赵云打败夏侯霸杀过来,刘备诸葛亮再压过来,咱们就只剩被屠戮的份了。” “还有马超,听说刘备已將马超扔去金城,真像你说的拖一两个月,等马超率领西凉铁骑杀来……” “別说了……”张郃不敢想下去了,立刻打断道:“你就说怎么干吧,我听你的。” 司马懿盯著蜀军大营发狠道:“立刻埋锅做饭,让將士们吃顿好的,然后烧掉所有粮草,等太阳一落山,咱们便全军压上跟蜀军决一死战。” 张郃脸色微变,肉疼的说道:“烧掉粮草是不是太可惜了,那毕竟是粮草啊。”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抹狠辣,语气森冷的说道:“可惜也比资敌强,此战若败了,粮草不烧可就变成蜀军进攻咱们的武器了,但若侥倖胜了,咱们就可以就食於敌,吃蜀军的粮了,而且烧掉粮草还有个好处,可以藉此告诉將士咱们已无退路,要想活著要想吃饭唯有打败蜀军。” 张郃依旧肉疼的说道:“破釜沉舟的道理我懂,我这就去准备。” 魏军大营很快燃起炊烟,炊烟升起的同时,司马懿下令召回在蜀军大营附近游弋的骑兵,让他们跟步兵一起享用最后的晚餐,甚至连战马都吃上了精致的豆料。 魏军上下都准备吃完这顿日子不过了。 与此同时,汉军大营。 诸葛亮看著山中升起的炊烟嗅到了一丝危险,正要去找刘备商议,传令兵匆匆赶来拜道:“军师,赵云將军回来了。” 诸葛亮大喜,连忙说道:“快让赵將军来见我,哦不,直接去见大王,我也过去。” 说完快步赶往刘备帅帐,却没进去而是站在帐外等候,收到消息的刘备也走出帅帐跟他一同等待。 两人没等多久赵云赶来,刘备上前一步抓住赵云准备行礼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顺利吗?” 赵云点了点头,简单讲述了下奔袭街亭接应张飞的经过后说道:“臣与王平將军会合,打败张郃夏侯霸的夹击之后便將骑兵扔给王平,回来跟大王和军师匯报了,算算时间,三將军这会应该已经跟王平会合了,接下来怎么做,还请大王和军师示下。” 刘备惊嘆道:“王平竟能挡住张郃夏侯霸一天一夜,了不起。” “另外魏军这个时间做饭有点不符合常理,估计是打算吃完最后一顿就跟咱们拼命了,军师,现在怎么办?” 诸葛亮思忖道:“决战的时刻到了,咱们也立刻做饭,吃完饭准备跟魏军决战。” “子龙你就別吃了,啃点乾粮继续赶路吧,火速返回大湾川跟翼德一起猛攻魏军阵地,决战的时候没必要留手,给我往死里打。” “喏……”赵云行礼告退。 第228章 大决战(一) 魏军大营炊烟漫天,伴隨著炊烟,浓郁的饭香隨风飘散,都飘到汉军大营那边去了。 汉军诸將被香味刺激著火速赶往帅帐议事,等他们都进去之后,站在帐外的诸葛亮才收回看向魏军大营的目光转身进帐。 诸葛亮越过诸將组成的人墙通道,走到刘备面前拜道:“大王,人齐了,可以开始了。” 此战是北伐最关键的一战,也是直接影响汉室前途的一战,胜了汉室復兴有望,败了刘备就只能退守巴蜀等待死亡。 换句话说,此战的结果决定了刘备能否继续在牌桌上待著,因此刘备紧张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但刘皇叔何许人也,征战多年早就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心里再紧张也不会在脸上显露丝毫。 听到诸葛亮匯报,刘备起身满脸轻鬆的笑道:“可算等到这一天了,如今我们將魏军堵在八里湾山口,三弟又杀出街亭断了张郃后路,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所以军师,你不用顾虑直接下令吧。” 他俩以前都是这么干的,因此诸葛亮也不矫情,向刘备点头致意后转身,面朝眾將挥扇说道:“魏军已经被咱们逼到绝路,除了死战別无他法,但困兽犹斗,死战有死战的打法,最常见的打法就是破釜沉舟,所以我猜魏军吃完饭就该烧粮了。” 话音刚落,传令兵便掀开帐帘衝进帅帐拜道:“大王军师不好了,魏军大营內突然衝起大片火光,不知道在烧什么。” 还用问吗,肯定在烧粮食啊。 眾將好像听到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全都神情淡定的静等诸葛亮下令。 诸葛亮挥扇让传令兵退走,继续说道:“烧掉粮草就该战前动员了,程畿冯习,你们立刻返回军中,等这边战事一起便率军绕进八里湾冲入魏军营地,再从魏军背后杀出。” 当日还没离开射虎谷,诸葛亮便將彰县襄武獂道一线的程畿冯习张南召了回来,不过三人麾下大军並未赶来与诸葛亮会合,而是被诸葛亮藏在西南方向的山中由张南统领,程畿冯习则赶来大营开会。 决战开始之后这支大军正好可以作为奇兵绕后,奇兵绕袭的最大作用不是歼敌而是打击敌军士气。 试想一下,你正在前方与敌军死战,一支敌军突然从你背后冒出朝你杀来,你慌是不慌? 程畿冯习同时拜道:“喏……” 诸葛亮继续道:“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魏军既然选择破釜沉舟,那么刚出营地杀向我们的时刻士气肯定是最高的。” “注意我说的是最高,一旦战事受挫无法快速打出优势,魏军的士气就会像阳春三月的冰雪一样迅速消融。” “所以我的计划是防守反击,先守住大营扛住魏军猛攻,等魏军久攻不下,士气开始衰减之后再出营反击,现在我命令……” 眾將立刻抱拳躬身。 诸葛亮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说道:“吴班霍弋守北门,廖淳傅肜守东门,辅匡赵融守南门,高翔阳群守西门,陈到樊伷做为机动部队隨时支援各门,关平做为预备队防止冀县魏军袭击。” “此战关乎国运,在没接到撤退的命令之前所有人都必须给我死死钉在阵地上,不管是谁,胆敢后退者斩。” 眾將齐声喊道:“喏……” 张苞却急切问道:“军师,我干什么?” 所有人都领到任务了,唯独把他落下了,这让张苞如何受得了。 诸葛亮说道:“两军交战攻心为上,你有两个任务,防守期间带兵向魏军喊话,告诉魏军他们不止死战一条路,不想死的还可以投降嘛,而且大王仁义不会为难降兵,让他们投降的时候不要有顾虑。” 张苞愕然道:“啥玩意,你们都动手,就让我动口?” 诸葛亮说道:“你嗓门大,这个任务没人比你更適合,放心,反击开始之后让你做先锋,有你杀敌立功的时候。” 张苞这才放下心来,眉开眼笑的拜道:“喏……” 诸葛亮继续说道:“目前这种態势,敌我双方会生出两种不同的心思,魏军想的是反正没活路了,索性跟敌军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至於你们……” “我猜你们之中肯定有不少人在想,既然魏军输定了又何必太拼命呢,万一获胜了自己却战死或者受伤了,那不是亏大了嘛,我说的对吧?” 眾將面面相覷神情怪异,他们还真是这么想的。 诸葛亮阴沉著脸,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呵斥道:“两军交战士气为先,你们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应该比我清楚士气的重要性以及一支心存死志的军队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现在张郃司马懿想做破釜沉舟的项羽,你们想做败於巨鹿的章邯和王离吗,告诉我你们想吗?” 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眾將没想到向来和蔼的诸葛亮会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训斥自己,嚇的全都噤若寒蝉,语气颤抖的答道:“不想。” 诸葛亮继续道:“既然不想就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也让你们的部下收起这种心思,告诉他们今天只有战胜和战死两条路,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没第三种选择,若是败了我诸葛亮第一个衝上去与敌军同归於尽,都听清楚了吗?” 眾將双腿颤抖的拜道:“喏……” 诸葛亮挥手说道:“都下去准备吧,其他的等仗打完了再说。” 眾將行礼告退,离开帅帐返回军中开始准备。 与此同时,魏军阵中也在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张郃跟將士们一起吃饱喝足,举著火把亲自点燃粮草,跑到山坡上背对著火焰吼道:“將士们,兄弟们,张飞赵云已经抢占街亭断了咱们的退路,咱们回不去了,想要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败你们前方的刘备诸葛亮,然后赶往上邽进入陈仓狭道,沿著渭水退入陈仓,你们明白吗?” 司马懿带兵在人群中喊道:“明白,明白……” 张郃继续吼道:“该死的蜀军已將咱们逼上绝路,蜀军想让我们死,告诉我你们愿意被蜀军杀死吗?” 司马懿再次带人喊道:“不愿意,不愿意……” 其他士兵受他影响,齐声吶喊道:“不愿意,不愿意……” 张郃等將士们吶喊结束才继续吼道:“那就拼死一战灭掉蜀军,再回关中与你们的父母妻儿团聚,为了回家,跟蜀军拼了。” 鑑於当前的形势,张郃与司马懿商量过后,將魏军的口號变成了回家,这样可以儘可能的防止魏军投降,毕竟降了蜀军的话刘备可不会放他们回家。 事实证明此举著实有效,魏军將士被回家二字刺激的眼睛发红,再次放声吼道:“回家……回家……” 张郃见时机成熟,用枪指著蜀军大营吼道:“兄弟们,隨我进攻!” 第229章 大决战(二) 隨著张郃一声令下,魏军跟猛虎下山似的衝出藏身数日的山坡,摆开阵型向三里之外的蜀军大营杀去。 魏军虽被战前动员刺激的热血上涌,但再上头也是要讲究战术的,不能盲目衝锋不是。 张郃率先派出八千步兵,举著盾牌组成方阵缓慢朝蜀军方向移动,弓箭手和投石机则躲在盾阵后方龟速推进,等推进到射程之內再开火。 蜀军弓弩天下闻名,面对魏军的进攻肯定会用弓箭回应,届时铺天盖地的箭雨朝你射来,没有盾牌挡著不就变成故意送死了吗? 至於骑兵,目前不能动,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蜀军阵前肯定布满了陷马坑,陷马坑后面还有鹿角挡著,骑兵根本冲不过去。 骑兵想要发力,只能等步兵的尸体填满陷马坑,铺平通往蜀军大营的道路之后再冲。 用尸体填坑想想都残忍,但没办法,战爭就是这么残酷。 八千魏军举盾前进,离蜀军大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防守北门的吴班看著宛如乌云压顶般朝自己压来的魏军紧张的手心冒汗,在心里一个劲的数著五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魏军在吴班的注视下终於衝进百米射程之內,吴班不再犹豫立刻抬手吼道:“放箭……”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隨著吴班一声令下,严阵以待的蜀军同时扣下弩箭机括,鬆开被拉成满月的弓弦,將箭矢朝魏军射了过去。 一时之间无数箭矢在空中划出弧线,宛如雨点般呼啸著向魏军打去,却射在魏军盾兵组成的盾墙上,对魏军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但不要紧,蜀军还有投石机和床弩,伴隨著木头摩擦间的咯吱声,脸盆大的石头被投石机射向半空,宛如陨石流星般呼啸著飞向魏军,最后狠狠砸在了魏军盾墙上。 石头属於重武器,本身的重量加上飞行过程中形成的衝击力足以將敌人当场砸死。 数十块巨石同时砸向盾墙,砸的盾牌剧烈摇晃的同时,许多持盾魏军承受不住石头携带的巨力惨叫倒地,这让原本完整的盾墙瞬间多出许多漏洞,箭矢射进漏洞命中盾后魏军,射的魏军惨叫连天。 不止这个,还有床弩呢。 床弩的威力不比投石机小,床弩的箭矢数米长手臂粗,被射出后宛如炮弹,射在盾牌上直接便將盾牌连人一起击的倒飞出去。 魏军组成的看似铜墙铁壁的盾阵瞬间便被蜀军的弓箭床弩投石机等武器打的支离破碎,魏军连蜀军的边都没摸到呢便出现了死伤。 这就是主动进攻的劣势,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进攻的一方总是吃亏的。 但魏军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同样有弓箭有投石机,箭矢乱石在盾墙的掩护下无情的朝蜀军打去,双方的远程武器呼啸著射向对方,很多箭矢乱石都在空中相撞,啪嘰一声无奈掉落在了两军中央。 如此对射了近三刻钟,等双方箭矢和弓箭手的体力因消耗过大而攻势稍歇后,又一队魏军推著板车出现,板车上满是木筏,堆的比人都高,推车的魏军被木筏挡著根本看不清路,只能闷头往前冲。 十几辆板车越过盾阵冲向前方,没走几步便噗通一声掉进了陷马坑,掉坑的瞬间因为重心不稳直接侧翻,好在推车魏军早有准备,在板车掉坑的剎那便迅速后退躲避,因此避免了被弹起的木筏剐蹭的命运。 这些板车本就是为试探蜀军陷马坑位置而打造的,现在也算完成了使命。 试探出蜀军陷马坑的位置以及宽度之后,魏军再次推著板车拉著木筏,开始在陷马坑上架桥。 蜀军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轻易如愿,用弓箭投石机疯狂反击,给魏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但架不住魏军疯狂啊,魏军的目的很简单,扫清通往蜀军大营的道路,衝进营內与蜀军贴身肉搏,为了这个目標,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魏军顶著蜀军的攻击疯狂前进,看的吴班霍弋乃至站在箭楼上观战的刘备诸葛亮都一阵心惊。 不愧是张郃率领的魏军精兵,打起仗来真特么拼。 拼命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苦战,付出数千伤亡的代价之后,魏军终於在三道陷马坑上都架起了十几米宽的木桥,衝破与蜀军之间的百米死亡地带,杀到蜀军的鹿角面前。 鹿角前同样有道陷马坑,好在陷马坑只有两三米宽,且与鹿角之间有半米距离,这半米刚好可以用作木筏的借力点,让木筏搭在陷马坑两边。 魏军踩著木筏向鹿角发起进攻,蜀军长枪兵则隔著鹿角对著魏军挺枪乱捅,將魏军不断捅倒在地。 率先衝锋的魏军基本都是消耗用的炮灰,死亡是他们的唯一归宿。 但炮灰也是有作用的,在炮灰的掩护下,魏军扛著木筏在前三道陷马坑上疯狂架桥,將桥面不断拓宽。 还有一队魏军扛著麻袋踩著木桥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蜀军鹿角,赶到之后將里面的东西倒进鹿角前的陷马坑里,拎著空麻袋转身跑回。 东西倒出之后才发现,麻袋里装的竟是黄土,魏军竟想用土將这道陷马坑彻底填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鹿角前的这道陷马坑太致命,有它在別说骑兵,连步兵都没法衝锋,所以必须给它填平。 好在这里处於黄土高原边缘,土质鬆软容易挖掘,但悲催的是魏军携带的麻袋不多,不能奢侈的將土和麻袋一起扔坑里,只能倒掉土之后再將麻袋收回二次使用。 又过了半个时辰,魏军终於在陷马坑中填出一片百米宽的通途,又用刀刃和斧头砍断许多搭建鹿角的木头,將蜀军鹿角撕开一道缺口。 这个过程中每时每刻都在死人,鲜血已將这片区域彻底染红,就连陷马坑中刚倒下的黄土都被浸成了血泥,放眼望去宛如炼狱,怎一个惨字了得。 好在付出得到了回报,蜀军鹿角被撕开了缺口,早就打出真火,被血液和杀戮刺激疯狂的魏军顺著缺口杀进蜀军营內,拼命衝杀的同时继续摧毁鹿角扩大缺口,好让后续骑兵能大规模突入。 防守这边的主將吴班见魏军如此勇猛有些心惊,连忙指挥大军反攻,试图將魏军赶出大营赶到鹿角外面去。 魏军好不容易进来自然不愿再出去,双方针对鹿角缺口展开血腥爭夺。 一时之间鹿角缺口成了双方爭夺的焦点,成了战场上名副其实的绞肉机,汉魏双方不断有人惨叫倒地。 第230章 大决战(三) 汉魏两军在汉军营前亡命血战,其他地方也没閒著。 魏军大营西南方向,程畿冯习张南三人率军疾速行军,队伍拉了数里多长,冯习在前张南断后,主將程畿站在外围不断催促道:“快点再快点,晚了军师就打完了,到时別说吃肉,咱们连汤都喝不上了。” 这话给人一种我军已经胜券在握,现在过去不是打仗,而是瓜分胜利果实的感觉。 將士们一听那还等啥,加快速度冲啊,晚了功劳都被友军抢光了。 抱著这种想法,程畿大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八里湾,凑近魏军大营一看营內依旧火光冲天。 魏军粮草太多了,双方都开打了粮草还没烧完呢。 而且魏军做事太不地道,烧粮的时候没有清理周围草木,导致火光隨意蔓延,把山都给烧著了。 冯习看著火光呲牙道:“那么多粮草竟然全被烧了,造孽啊。” 民以食为天,大汉的物產可没后世那么充足,挨饿乃是常態,连刘备曹操都挨过饿,更別说其他人了。 因此大汉百姓对粮食比对黄金都珍惜,看著这么多粮草被烧,哪怕明知是敌军的也肉疼啊。 程畿扫视四周道:“別扯这没用的,派支部队试探一下有没有埋伏,没有埋伏的话就衝出山林袭击魏军后背。” 魏军的粮草位置比较靠后,离山口足有三四里的距离,暂时还烧不到他们这里。 程畿的任务就是先抢占魏军在八里湾山口的临时大营,彻底断掉魏军后路,再杀向魏军后背打击魏军士气。 但张郃是经验丰富的老將,程畿不相信张郃会倾巢而出,给大营一点守军都没留。 “喏……”冯习点齐五百兵马亲自进攻,结果刚进大营就遭遇埋伏,被打的狼狈退回,愤愤不平的说道:“有埋伏,但魏军伏兵原本是面朝北的,等我们杀到才掉头攻击我们,所以我猜他们是在防备从街亭杀来的三將军。” 程畿咬牙说道:“管他防谁的,先灭了这支伏兵抢夺魏军大营再说,干。” 灭不掉营中的留守魏军,他可不敢杀出山口跟魏军决战,你敢无视守营魏军,守营魏军就敢在你决战的关键时刻从你背后杀出,给你来记狠的。 而且出了山口就是平原,平原可是骑兵的天下,真贸然杀出去了肯定会遭到魏军骑兵的攻击,届时守营魏军再从后方杀出来,程畿可就连逃都没地方逃了。 所以想要完成诸葛亮的任务,必须先拿下魏军大营再衝出山口。 冯习也不矫情,站在高处观察一番地形之后立刻组织大军向魏军大营发起进攻,双方很快交火喊杀震天,这下魏军最后的退路也要没了。 …… 时间回到开战之前。 接到诸葛亮的命令之后,赵云带著亲兵沿著姜维带他走过的羊肠小道,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大湾川。 赶到王平营地发现张飞也已率军赶到与王平会合。 张飞比他更惊喜,跑到赵云面前兴奋笑道:“子龙你可算回来了,传话这种小事隨便派个人去就行了,干嘛非得亲自跑一趟?” 他赶到大湾川已经有段时间了,与王平会合后得知赵云去向刘备诸葛亮匯报战况时一阵愕然,匯报这种小事用得著赵云亲自跑吗? 赵云却摇头道:“此战至关重要,咱们与军师那边必须完美配合,所以我必须亲自去向大王和军师匯报,同时听从大王军师的最新命令,这样才能確保命令在通传过程中不会出现失误,別纠结这个了,大王有新的命令。” 张飞王平等人连忙站稳身形,做出听令姿態。 赵云脸色凝重的说道:“我辞別军师时魏军已经在做最后的晚饭了,估计这会两军已经开战了,军师给我们的命令是不用再留手,全力出击往死里打。” 张飞王平同时拜道:“喏……” 赵云问道:“翼德,你过来这么久不可能閒著,说说现在的情况以及你的计划。” 张飞喊来眾將围圈坐地,將地图铺在圆圈中间说道:“目前夏侯霸已在五里开外建立阵地阻击咱们,王平將军已將魏军阵地附近的地形全部摸清。” “我来之后又跟著伯约走了一遍,並在伯约的指引下派出多股部队將东西两侧的路口全部堵死,夏侯霸胜了还好,若是败了就只能向南撤回魏军大营。” “夏侯霸只有万余兵马,兵力少於咱们,如今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隨时可以发动进攻。” 赵云眼中露出浓郁战意,满脸杀气的说道:“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干吧,儘快打败夏侯霸去跟大王军师会合,爭取將魏军全歼在陷河谷地。” 说完起身就要离去,张飞猛的伸手抓住他的披风,满脸尷尬的訕笑道:“这个那个,子龙,夏侯霸毕竟是我二舅哥,战场撞见了儘量捉活的,可千万別给弄死了。” 赵云:“……” 让你小子不干人事,这下好了,多年的迴旋鏢扎自己身上了吧。 这事还得从建安五年说起,那年衣带詔事件泄露,刘备张飞逃出许都投奔他处,经过譙县时张飞邂逅了出城打柴的妻子夏侯氏,见夏侯氏长的貌美色心大起,当场就把人给抢了。 当时张飞已经三十多岁了,夏侯氏却只有十三岁,搁后世才刚上初中呢,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后来才知道夏侯氏是夏侯渊弟弟的闺女,也就是夏侯渊的侄女,而且当年闹饥荒,夏侯渊为给弟弟留支血脉,將幼子的口粮让给这个侄女,从而导致幼子饿死。 也就是说夏侯氏既是夏侯渊的侄女又是夏侯渊的养女,跟被夏侯家过继给曹家的曹操还沾著血缘关係。 因为这层关係,当年夏侯渊战死定军山后,夏侯氏出面向刘备求情厚葬了夏侯渊。 当时曹操已经组建敢死队准备去抢夏侯渊的尸体了,得知夏侯渊被刘备厚葬便没再去。 今天又在战场上遇见了夏侯家的人,张飞哪敢下死手? 赵云起身拍著屁股上的尘土说道:“知道了,我儘量捉活的,不伤你舅哥。”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擒敌將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也分对谁,赵云对战夏侯霸的话只能说毫无压力。 张飞咧嘴傻笑又刻意强调道:“记住,寧可放走也不能杀啊,那是咱亲舅哥。” 赵云无语道:“囉嗦,快说怎么打吧。” 作战计划早已制定好,张飞闻言立刻下令道:“姜维,待会你打头阵,先试探下魏军的虚实,探出虚实之后我从正面进攻,子龙你从西面进攻,王平,你们苦守一宿已成疲兵,因此不用进攻,守住东面防止魏军逃窜就成,行动。” 第231章 大决战(四) 准备工作早已完成,现在赵云归来万事俱备,立马就可以行动。 张飞很快便率军出现在了魏军阵前,见魏军已修好工事严阵以待,没有囉嗦直接下令进攻。 接到进攻命令,姜维亲自带兵推著粮车向魏军大营衝去,粮车上装的不是粮食而是成排的木头。 粮车装木的原因很简单,一来可以当做盾牌抵挡魏军的箭矢,二来可以用粮车试探出魏军的壕沟陷阱,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魏军退到这里没多长时间,因此张飞断定魏军缺乏修筑工事的时间,防御工事不是太完善,用粮车完全可以试探出来。 山间沟壑纵横道路不宽,狭窄的道路只能允许三四辆车並排通过,姜维带人推车艰难冲向魏军。 夏侯霸看著迎面衝来的蜀军粮车瞳孔微缩,他知道蜀军打什么主意,却毫无办法只能放箭还击,而且他没有投石机和床弩,只能用普通箭矢进攻,这自然是没什么效果的,蜀军见魏军放箭,果断停车钻到车下,等箭雨过后继续前进。 姜维很快便將粮车推到魏军三十米附近,然后无情掉进陷马坑。 车掉坑了人自然就没东西防护了,魏军抓住机会果断射箭。 好在姜维早有准备,五人一组的推车队伍中带著两面盾牌,车掉坑的瞬间,盾牌兵火速上前,替队友挡住箭矢缓慢后退。 后退过程中姜维还不忘透过盾牌仔细观察,看清陷马坑的深度和宽度之后回到张飞身边匯报情况。 姜维说道:“三將军,魏军的陷马坑只有一米深不到两米宽,坑里的木籤也是零零散散,明显是为赶时间凑合弄的。” 张飞说道:“那也不可小覷,再粗糙的陷马坑也是坑,衝锋的时候掉进去就会变成魏军的活靶子,按原计划行动吧。” 在张飞的指挥下,大军再次向魏军发起衝锋,这次盾牌兵打头阵,后面跟著扛麻袋的士兵,来到陷马坑前直接將麻袋扔过盾牌扔进坑中,然后火速回去运第二批。 盾牌兵却没走,继续在坑边举盾等著,盾牌也挺重的,扛著来回跑太费人,真不如等在原地轻鬆。 主要是魏军没有床弩投石机等重武器,普通箭矢又射不穿盾牌,对盾兵造不成伤害,既然如此还费劲跑啥,待在原地休息不好吗? 麻袋兵就没那么好命了,扛著麻袋来回跑,好在魏军的陷马坑不深,短短两三趟就填满大半盖住了竹籤,盾牌兵顶著箭矢踩著麻袋顺利走过陷马坑继续列阵。 如此一来麻袋兵省事了,来到坑前解开麻袋,將土倒入坑中迅速退回,蜀军的麻袋也不多,不能太浪费。 陷马坑很快填平,但土质鬆软不宜过车,张飞只好命盾牌兵继续前进,试探有没有第二道陷马坑。 结果是没有,夏侯霸退到这里才多久,哪有时间挖那么多坑? 既然没有事情就好办了,张飞当场下令总攻,甚至亲自发起衝锋。 他准备亲自去对付自己的二舅哥,交给別人不放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將士们下手又没个轻重,万一把他舅哥弄死了咋整? 至於先前提醒赵云,那也只是以防万一,而不是非让赵云收拾夏侯霸去。 张飞带兵很快衝到魏军鹿角面前,让亲兵將木筏搭向鹿角,然后率先踏上木筏冲向魏军。 附近魏军见张飞衝来连忙反击,十几根长枪同时刺向张飞,远处的魏军弓箭手也对著他鬆开弓弦,一时之间长枪箭矢同时向张飞袭来。 张飞却丝毫不慌,纵身一跃避开枪尖跳上魏军枪桿,然后侧身倒下避开箭矢顺势一滚,直接顺著枪桿滚进持枪魏军的怀里,將猝不及防的魏军撞倒在地。 张飞在魏军身上继续滚,滚的同时挥著长矛乱扫,將想趁火打劫的魏军全部逼退。 与此同时,姜维一手持枪一手举盾,踩著木筏顶著箭矢跟在张飞身后跳进敌营,手臂用力將盾牌朝离他最近的魏军砸去,然后挥枪冲向试图刺杀张飞的魏军,掩护张飞起身。 张飞的战斗经验何等老道,就算没有姜维掩护也能站起,有了掩护更加轻鬆,逼退附近魏军之后摁住身下魏军的脑袋迅速站起,刚一站稳便挥枪向魏军杀去。 张飞这样的猛將只要衝进敌营就是人形坦克,打的魏军节节败退的同时掩护身后大军快速突进。 汉军见自家老將军如此勇猛士气大增,迅速利用各种工具跃过鹿角杀进敌营,衝到张飞身后护住他的左右两翼,让张飞不用再顾忌左右安危只管前冲。 张飞也不负眾望,扫视一眼之后果断向山坡上的夏侯霸帅旗杀去,边杀还边喊道:“夏侯仲权,我是你妹夫张翼德啊,你妹还在成都等著你呢,跟妹夫回家吧。” 他的嗓门太大,声音传出好远,附近魏军被他的喊声震的集体愣了一剎那。 什么情况,打仗呢你们咋还攀起亲戚了? 姜维见状连忙解释道:“前方的魏军听著,你们夏侯將军是我们张將军的舅哥,人家郎舅重逢你们跟著凑什么热闹,识相的乖乖投降,咱们可是一家人。” 身后汉军集体吶喊,將姜维的话重复一遍,让更多魏军知道张飞与夏侯霸的关係。 站在山坡上的夏侯霸自然也听见了,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变的越发难看,他打心里不想认张飞这门亲戚,別忘了他爹可是被蜀军砍死的。 夏侯霸立刻指挥大军反击,在这座不是很陡的土坡上与蜀军展开血战。 与此同时,赵云也赶到指定地点,率领提前埋伏在此的三千大军向魏军侧翼发起攻击。 赵云赶到时张飞已经衝进敌营了,魏军的注意力全被张飞吸引过去了。 赵云二话没说骑著战马冲向鹿角,可惜他骑的不是自己的照夜玉狮子,而是一匹普通战马,根本跳不过鹿角。 但赵云也没指望这匹劣马能跳多高,衝到鹿角前方立刻纵身一跃,踩著马背跳了出去,落地的瞬间將枪尖插进地面,藉此抵消衝击力平稳落地,然后挥枪向魏军杀去。 有赵云在前方挡著,身后汉军没受到什么阻击轻鬆跃过鹿角,跟在赵云身后杀向魏军。 眼前的魏军是张郃与夏侯霸夹击王平的那支,已被王平打掉了大半士气,现在又遭遇张飞赵云的猛烈攻击哪里还顶得住,坚持不到两刻钟便开始溃逃了。 夏侯霸见事不可为果断下令撤退,但在张飞赵云的猛攻下想要安全撤退谈何容易,很快便被张飞打的从撤退变成溃退。 溃退是无法保持阵型的,將士们爭相逃命,摔倒的踩踏的,被自己人武器戳伤的,各种乱象应有尽有。 这种情况下速度哪里快的起来,没跑多远夏侯霸就被自己人堵住了去路。 张飞见此大喜,率军直奔夏侯霸而去,进攻的同时还不忘喊道:“仲权哥別挣扎了,跟我回成都吧。” 夏侯霸听的嘴角剧烈哆嗦,你特么比我爹还大几个月呢,怎么好意思叫我哥的? 见张飞越来越近,南逃之路又被友军堵住无法加速,夏侯霸无奈之下率领亲兵向东逃去。 谁料逃出不到五里就被蜀军挡住去路,站在蜀军最前方的竟是跟他在大湾川苦战半天的王平。 看著王平熟悉的身影,夏侯霸心如死灰的嘆道:“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第232章 大决战(五) 夏侯霸做梦也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没来得及鬆口气呢又被王平挡住了去路。 这下好了,前有围堵后有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咋整? 杀出一条血路衝出去? 快別开玩笑了,自己身边只剩百十名亲兵,这点兵马估计还不够张飞一个人杀的,在张飞手中突围別说他夏侯霸,就是他老爹夏侯渊来了也不行啊。 夏侯霸站在原地陷入纠结,天人交战之后发出一声无奈嘆息扔掉兵器,转身张开怀抱朝张飞走去,边走边热情笑道:“妹夫,我想死你了,你跟我妹最近还好吗?” 事已至此他除了投降还能咋办,算了降吧,毕竟是自家亲戚,没必要弄的太难看。 他想投降了张飞却不认帐了,快步上前挥矛抵住他的咽喉笑道:“战场之上乱攀什么亲戚,给我绑了。” 夏侯霸:“……” 环眼贼你个王八蛋,我可是你亲舅哥。 张飞没再搭理舅哥,而是看向舅哥的亲兵呵斥道:“你们几个,是战是降给句痛快话。” 亲兵面面相覷,对视片刻无奈扔掉兵器。 自家將军跟张飞是亲戚,打完立马握手言和,一家人继续其乐融融的,自己可没有在巴蜀做官的亲戚,死了別说报仇,估计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所以还打个屁啊,降吧。 见他们投降,张飞顾不得耽搁大声吼道:“王平,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立刻转身向其他魏军杀去,现在魏军战败满山逃窜,正是抓捕俘虏扩大战果的好时候,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放弃。 赵云也是同样想法,见张飞已经解决完夏侯霸返回战场,立刻喊道:“翼德,你在后方继续追,我去前面围堵,爭取將魏军残兵全堵在山坳里。” 这样跟在魏军屁股后面跑得追到什么时候去,他们还要去支援主战场呢,可没功夫在这耗著。 所以赵云抢过一匹战马迅速跳上,想绕路赶到魏军前面將魏军截住,然后逼魏军投降迅速结束战斗。 张飞却被赵云的举动嚇的脸色微变,连忙呵斥道:“赵子龙你给我回来,不许去。” 赵云疑惑了,快速杀到张飞面前问道:“为啥,咋就不能去了?” 张飞不答反问道:“这群魏军残兵在朝什么地方跑?” 赵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主战场啊。” 说完突然愣住,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 张飞笑道:“没错,如今东西两边都去不了,魏军溃兵只能向南逃,南边是汉魏两军正在血战的主战场,你仔细听,还能听到喊杀声呢。” “此地离主战场只有十余里,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你说这群溃兵衝进主战场会怎么样?” 赵云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將,闻言想都没想便答道:“自然是衝散敌军阵型,严厉打击敌军士气。” 张飞笑道:“没错,按照张郃的尿性,进攻的同时肯定会留下兵马阻击咱们,阻击既能拖住咱们的进攻脚步,又能给咱们造成很大的伤亡,这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我原本以为面对魏军阻击只能死战,现在看来好像不用那么费劲了,有魏军残兵给咱们当先锋了。” “將魏军残兵赶到张郃布置的阻击阵地,让残兵帮咱们衝破魏军阵型,咱们再率军突入,肯定能快速衝破魏军阻击阵地杀进主战场。” 赵云兴奋道:“不止如此,南下的魏军溃兵还会將阻击魏军置於两难之境,试想一下,你正严阵以待准备阻击敌军呢,突然发现向你衝来的是友军你怎么办?” “打吧那是自己人,甚至还是一张床上睡过的兄弟乃至一个村里出来的血亲,这谁下得了手?” “不打吧,已经心神崩溃只想逃命的溃兵会无情衝破你的阵地,让你辛苦建立的阻击阵地变成笑话不说,还可能被敌军衝来杀掉,打与不打都不对,那怎么办呢,只能也变成溃兵,跟著溃兵队伍一起逃走。” “逃出阻击阵地就是陷河谷地的主战场,这群溃兵若把张郃的后军给冲了可就真刺激了。” 张飞大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但以咱们对军师的了解,军师与张郃决战之时肯定会派偏师袭击张郃后方打击魏军士气,也就是说咱们的人现在极有可能已经跟魏军阻击阵地交上火了。” “你速度快,立刻骑马绕开溃兵赶往八里湾山口,看看咱们的大军有没有进攻魏军阻击阵地,若有让他们立刻撤退,免得被溃兵误伤,若是没有就地隱藏等我过来。” “好,我这就去。”赵云勒马转身迅速离去。 张飞又喊来姜维吩咐道:“溃兵的脑子是混沌的,是无法思考的,也就是说溃兵跟野兽一样只会凭藉本能行事,逃命的时候只会逃跑不会看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逃往什么地方,所以需要人带路免得跑偏了,你换套魏军衣服找面魏军旗帜加入溃兵队伍,给溃兵指引方向去。” 人都是在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时才会焦虑甚至绝望,这种时候不管是谁,只要给他们指个方向他们就会本能的朝那个方向赶去,根本不会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个方向是生路还是绝路。 被追兵嚇破胆的魏军更是如此,追兵就在屁股后面,隨时可能挥刀砍到自己后背,也就是说溃兵隨时都面临著死亡威胁,而且不知道逃向哪里才会安全,只会本能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谁,只要给溃兵指条路,溃兵就会毫不犹豫的跟上去,这就是人类的盲从性。 姜维明白这个道理,闻言大喜道:“三將军英明,我这就去。” 说完脱掉鎧甲换上魏军衣服,捡起一面被魏军扔掉的战旗,抓著旗面拖著旗杆,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己方大军衝进溃兵阵中,然后继续衝刺不断超越,跑出三里才抓住旗杆扬起战旗向前衝去。 被张飞追的士气尽丧,大脑空白的魏军溃兵见这种时候还有自家旗帜飘扬,心中大喜想都没想便跟了上去。 见身后跟来的溃兵越来越多,姜维的脸上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越发难看了,因为扛旗是个苦力活。 先前拉著旗面狂奔的时候还没什么,现在竖起战旗跑就感觉有些吃力了,因为迎面的风颳的战旗咧咧作响,给他扛旗衝锋造成了很大的阻力。 换言之,扛旗战士最大的对手除了旗杆的重量还有风的阻力,跑的越快风力越大,对体力的消耗自然也就越大。 所以军中扛旗的都是大力士,普通士兵真拿不下这活。 姜维明显不是扛旗的料,没跑几步便被憋的脸色通红,却也知道此战的重要性,不敢怠慢继续扛旗硬冲。 好在距离不远,很快便衝到了魏军大营附近,看见了魏军焚烧粮草燃起的火光。 现在粮草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但附近山林还在燃烧著,袭人的热浪逼的他们没法前进。 姜维见此果断绕道向东,溃兵跟著他跑了这么久已经对他產生了依赖,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第233章 大决战(六) 长江以北的山脉都是有坡度的,爬山等於上坡,因此对战马的影响並不大。 赵云骑马绕路很快便赶到魏军营地的火光附近,看到火光的同时听到了火光后面的喊杀声。 赵云没有犹豫果断绕开火光赶往战场,绕路过程中不出意外的跟进攻魏军阻击阵地的程畿冯习撞上了。 表明身份说清缘由之后,程畿火速赶来拜道:“赵將军,你怎么来了?” 赵云顾不得囉嗦开门见山道:“三將军已经打败夏侯霸的阻击大军,上万魏军溃兵正朝你们这边赶来,所以三將军命令你立刻收兵,將魏军阻击阵地交由魏军溃兵去衝击,快收兵吧,晚了你们就该撞见魏军溃兵了。” 程畿愣了许久才消化这个重磅消息,顾不得多想立刻喊道:“鸣金收兵。” 传令兵接到命令敲响铜锣,正在进攻的汉军听到锣声如潮水般迅速退走。 赵云程畿则在原地等待,没等多久就听见冯习骂骂咧咧的喊道:“程祭酒,我都快衝进敌营了干嘛突然撤军,你必须给我一个撤军的理由。” 冯习是真鬱闷,他带兵打了半天眼看就要攻破营地杀进敌阵了,程畿竟然下令收兵? 这让冯习很是不解,听到锣声的时候他真想故意装聋继续进攻,奈何军令如山不敢违背,他敢抗命,隨他进攻的士兵就敢抗他的命。 冯习无奈只能遵令,撤出战斗之后立刻赶来质问,谁料话刚出口就看见了程畿旁边的赵云。 冯习连忙小跑迎上,躬身拜道:“子龙將军您怎么来了?” 赵云又將跟程畿讲过的话复述一遍说道:“咱们找个地方隱藏,等三將军过来跟咱们会合。” 这次冯习没有质疑,立刻率军退到二里之外潜伏。 与此同时,姜维带著溃兵终於绕过火光来到魏军大营的正东方向,到了这里他没敢前进,而是站在山坡上扶著旗杆大口喘息片刻,將旗杆塞进身边的溃兵手中。 溃兵本能接过,握住旗杆才反应过来,你特么谁啊,把这玩意给我干啥? 姜维没给他询问质疑的机会,指著魏军大营说道:“扛不动了你替我扛会,前方就是大营了,咱们马上就可以进营休息了,哎吆跑死老子了。” 握旗溃兵本来还有些恼怒,听到进营休息几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吼道:“兄弟们冲啊,咱们要回家了。” 说完扛旗向大营衝去,身后溃兵连忙绕开姜维火速跟上。 前方营中,刚刚击退程畿冯习,还没来得及休息的守营魏军听到身后传来喊杀声再次大惊,火速掉头赶往东边阻击。 结果跑到阵前却惊讶发现迎面衝来的是魏军战旗,旗下跟著的也是魏军士兵,营內守军当场就蒙了。 溃兵也看见了营中魏军,怕遭到攻击连忙喊道:“別放箭,我们是夏侯將军的兵,別放箭。” 守营魏军闻言越发为难了,看向自家校尉问道:“怎么办,打不打?” 校尉握著刀柄陷入挣扎,结果没等校尉做出决定呢溃兵已经衝到近前开始翻越鹿角了。 这下不用挣扎了,搬开鹿角放他们进来吧,不然怎么办呢,总不能朝自己人放箭吧? 而且溃兵这么多,真打起来他们也打不过啊。 鹿角刚被搬开,溃兵便顺著缺口衝进营中,找地坐下开始大口喘息,他们是真累著了,也是真被嚇著了,现在终於回到自家营地了,可以放心休息了。 先前换旗的山坡上,姜维见溃兵已经衝破营门衝进营中不由大喜,正要回去联繫张飞,谁料刚转过身就见张飞率军赶来。 姜维怕被误伤连忙喊道:“三將军是我,我伯约啊。” 张飞火速赶到姜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率军继续朝魏军杀去,同时吼道:“兄弟们冲啊杀啊……” 魏军溃兵已被张飞追出了心理阴影,听到张飞熟悉的嗓音全都嚇的浑身激灵,再次加快了进营的速度。 那些已经进营並坐在地上休息的也是一样,得知张飞杀来全都嚇的诈尸般的弹起继续逃命。 守营校尉见此彻底傻眼,顾不得多想连忙喊道:“別乱別乱,摆好阵型固守,咱们人多肯定能守住。” 话虽没错但这个时候谁听他的啊,溃兵闻言跑的更快了,校尉被急著逃命的溃兵推倒差点踩死,艰难站起后再也顾不上阻击,连忙加入队伍向西逃去。 但西边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別忘了你刚还在西边跟蜀军交战呢。 赵云程畿听到动静立刻带兵杀出,赵云再次衝到最前,看见魏军立刻暴喝道:“常山赵子龙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赵子龙的名號对魏军的震慑太大,此话一出魏军再次嚇破胆,近乎本能的掉头向南逃去。 现在东边是张飞西边是赵云,溃兵哪个方向都不敢冲,至於北边,那是他们逃回来的方向,而且魏军粮草是在北边焚烧的,现在火势虽然小了,焚烧过后的温度却没降低,地面烫的跟火炉似的,从那边逃跑轻鬆就能把脚底板给你烫熟了。 所以留给魏军溃兵的只有一条路,向南逃。 但南边是汉魏两军的主战场,而且是魏军主力的正后方,溃兵逃出山口立马就能撞到张郃的背上。 赵云没有进攻,而是站在营外督促溃兵逃命,看著魏军溃兵潮水般涌向山口,冯习惊喜道:“用魏军打魏军的效果真特么好,三將军英明啊,子龙將军,现在咋整?” 他苦战半天都没攻破的魏军阵地被魏军溃兵轻鬆攻破,想想都特么的…… 赵云说道:“等著吧,溃兵队伍太长,跑完还需要一段时间,等他们过去之后咱们再跟三將军会师,合力杀向张郃后背。” …… 陷河谷地,汉军大营。 汉魏两军的决战已经彻底进入白热化状態。 魏军在张郃的指挥下不惜代价,终於衝破蜀军鹿角衝进蜀军大营。 谁料进去后悲催发现又掉进了蜀军陷阱,蜀军在营中不知挖了多少陷马坑,上面盖著木板充当桥樑,木板靠近魏军这端竟按著圆环,圆环上掛著绳索。 蜀军退过陷马坑后立刻抓住绳索用力一拉,木板便被拉起露出陷马坑,可怜的魏军再次被挡在了陷马坑之前。 非但如此,那些拉起的木板还被蜀军当成了盾牌,蜀军长矛兵躲在木板后面举矛乱刺,逼的魏军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诸葛亮站在箭楼上轻挥羽扇,看著战场满脸淡定, 魏军的攻势明显不如刚开始那会了,等熬过这一波,再退一道陷马坑后,魏军看到攻不完的陷马坑,又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道陷马坑,肯定会心生绝望。 到时自己就可以反击了,先让张苞喊话打击敌军士气,再率军杀出与张郃决一死战。 想法虽好,但诸葛亮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因为张南来了。 张南跟著防守西门的高翔来到箭楼下拜道:“军师,赵云將军让我告诉您,他与三將军已经生擒夏侯霸,正在驱赶夏侯霸的溃兵朝这边赶来,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夏侯霸的溃兵就会衝出山口衝击张郃后背,请军师早做准备。” 诸葛亮挥扇的手猛的顿住,低头看向张南一脸错愕的问道:“什么玩意,你说啥?” 第234章 大决战(七) 天吶,我听到了什么? 张飞不但顺利打败了阻击他的夏侯霸,还赶羊似的將夏侯霸溃兵赶去了张郃那边? 张老三啥时候这么聪明了? 弄明白情况的诸葛亮顿时欣喜若狂,他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將,太清楚溃兵冲阵意味著什么了。 溃兵都是没有思考能力的野兽,逃起来只会向前,根本不会去考虑所谓的大局观,跑向別处还好,若不小心逃向自家阵地,那对已经布好阵型的自家阵地绝对是场史诗级的灾难。 因为溃兵轻鬆就能將自家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御阵地冲个稀巴烂。 不止如此,溃兵还会让自家主將陷入两难,面对敌军,谁都可以不顾性命的发动衝锋,但若面对的是自己人呢? 就拿张郃来说吧,见溃兵朝自己衝来有且只有两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第一啥都不干看著溃兵將自己衝散,然后被蜀军杀出营地轻鬆击溃,这种做法谁都不可能选。 那就只能选第二种了,放箭射杀溃兵,防止他们迎面跑来衝击自家阵型,这样虽然可以阻止溃兵冲阵,但造成的隱患太大。 首先那是自家人,射杀他们需要下很大的决心,而且还要背负骂名,张郃未必乾的出这样的事。 其次就算张郃下令也需要士兵执行,士兵会杀自家人吗,若真射杀了会没心理压力吗,会对他这个主將没意见吗,这太影响军心了。 最后便是溃兵,在溃兵心里,阵中友军可是他们生存的希望,全都指望著友军能拉他们一把,结果却遭到了友军的无情射杀,溃兵心里会怎么想,估计非但不会逃,反而会將心中对蜀军的恐惧转化为对友军的怒火,加速朝友军衝去。 那样的话张郃就算有回天之力也无济於事了。 想到这种情况,诸葛亮连忙转身看向战场,现在已是深夜丑时,只靠战场上的微弱火光根本看不清前方,但能听到山口传来的喊杀声。 毕竟此地离山口只有三里之遥,几乎抬脚便到,听见声音很正常。 诸葛亮见此不再犹豫,当机立断道:“命张苞立刻喊话,告诉魏军溃兵冲阵,他们后方大乱的消息,再做好出击准备,等我命令立刻杀出,命关平率领骑兵上马等候,准备隨时出击。” 汉军骑兵太少不足千人,还特么是从魏军手中缴获的,这点兵马正面进攻魏军自然不够,但若只是衔尾追杀的话肯定是够的。 诸葛亮思索片刻继续说道:“命南门的辅匡赵融,西门的高翔阳群全部赶来集合,准备全力反击,命东门的廖淳傅肜做好准备,接到命令之立刻杀出营门袭击魏军侧翼,速去。” 镇守西门的高翔先前给张南带路,此刻就在箭楼下方,闻言立刻转身,充当传令兵向各门传令。 大军突然间的异常调动惊动了正在巡查阵地的刘备,刘备跑到箭楼下仰头问道:“军师什么情况,怎么就准备反攻了?” 诸葛亮快速讲述了一遍张飞的表现,刘备听完先是愕然,然后狂喜道:“三弟优秀啊,军师你继续指挥,我敲鼓去。” 说完跑向鼓台抢过鼓槌,对著比他高出半米的牛皮大鼓狠狠敲了下去。 附近汉军见大王亲自擂鼓不由士气大增,唯有始终处在战场最前线,尚未接到命令的吴班有些茫然。 后方咋了,將士们怎么突然就打鸡血了,还有大王怎么亲自擂鼓了,难道魏军从其他地方打过来了? 没等吴班搞清楚怎么回事,张苞到了,听完张苞讲述吴班大喜,抢过长枪亲自向魏军捅去,同时吼道:“兄弟们坚持住,魏军要完了。” 张苞也没閒著,带著排练了几个时辰的大军对著正在衝锋的魏军喊道:“前面的魏军听著,你们派去阻击张飞將军的夏侯霸已经败了,夏侯霸的溃兵把你们的后阵衝散了,张郃司马懿要完了,你们还这么拼命干什么,赶快逃啊。” 张苞嗓门虽大却也大不过战场嘈杂,但上千人同时喊就不一样了,声音直衝云霄瞬间盖过战场杂音,將喊话內容轻鬆传进了离他们最近的魏军耳中。 但魏军这会已经杀红了眼哪里听的进去,全都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冲,好在张苞也没指望喊一声就让他们回魂,喊完继续喊,跟复读机似的不断重复。 因为他知道喊话也是需要概率的,自己喊一百遍只要有一遍被魏军切实听到並陷入思考,喊话就算成功了。 而且诸葛亮还没下令进攻,他只能继续喊话,同时静等诸葛亮的进攻命令。 此刻將士们在等诸葛亮的总攻命令,诸葛亮则在等魏军溃兵冲阵,就是不知张郃在等什么。 兵马过万,无边无沿。 魏军少说也有三四万人,山口离蜀军大营却只有三四里,这三四里还要留出攻击距离,因此能供魏军容身的地方並不多,从而导致魏军阵型臃肿,大军后方几乎背靠山体了。 张郃司马懿则没躲在后方,而是站在最前方的战旗下指挥督战,同时命传令兵不断往返战旗与前线,藉此適时了解前线动態並做出新的部署。 从传令兵口中得知前线大军终於攻破蜀军鹿角,却被又一道陷马坑挡住去路时张郃司马懿有些破防了,站在张郃左边的曹真更是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诸葛亮竟在自家营地挖这么多坑,他不怕自己人掉进去啊?” 曹真原本藏在冀县准备等双方决战之时袭击蜀军射虎谷大营来著,收到司马懿提醒之后调整部署,派小股部队向蜀军大营发动试探性进攻,结果全军覆没。 曹真因此得知诸葛村夫早已看穿他的意图,遂放弃了袭营的想法,这时张郃又传来命令,让他赶来大营参与决战。 曹真率领的是骑兵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前就赶了回来並向蜀营南门发动突袭,结果没衝破蜀军鹿角鎩羽而归,退到本阵与张郃司马懿会合併耐心等待。 蜀军防范太严,营內到处都是鹿角陷马坑,这种情况下骑兵衝锋等於送死,曹真没办法只能等,等步兵衝破蜀军大营,填平那些该死的陷马坑之后再率骑兵冲入蜀军阵地。 或者等蜀军战败撤退再追,蜀军一旦战败退出营地开始逃命,他率领的骑兵將会迅速追上对蜀军展开屠杀。 只有在空旷无垠的田野上,骑兵才能对步兵造成最大的杀伤。 张郃同样愤恨的说道:“等吧,蜀军陷马坑再多也是有数的,咱们一道道填总有填上的时候,没了这些陷马坑,我看他诸葛亮拿什么抵挡咱们的铁骑。”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骚动,伴隨著骚动,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喊道:“將军不好了,蜀军从身后杀来了,不是,是夏侯霸將军从身后杀来了。” 第235章 大决战(八) 什么玩意,夏侯霸杀来了? 信息量有点大,张郃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正要派人打听什么情况,就见一名穿著鎧甲的將领拨开人群朝自己走来。 这名將领张郃认识,正是自己留在大营防范蜀军袭击的校尉,但你不在营地待著跑这干什么,难道身后大营被蜀军攻破了? 在张郃满脑袋问號中,校尉来到旗下伸手扶住因慌乱而歪掉的头盔,对张郃焦急说道:“將军不好了,夏侯將军被张飞打败了,该死的张飞击溃夏侯將军之后並未止步,而是赶羊似的將夏侯將军的溃兵赶到了咱们这边,卑职的防线当场就被溃兵衝破了,现在溃兵朝这边衝来了,將军咋整啊?” “什么,溃兵?”张郃嚇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连忙转身看向自己后方,可惜后方全是主力大军,根本看不见溃兵。 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见,溃兵杂乱的脚步声和吶喊声宛如黑夜里突然响起的招魂曲,嚇的张郃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 他太清楚溃兵的杀伤力了,溃兵若真衝出山口,轻鬆就能將大军阵型衝破。 更令张郃绝望的是此地离山口太近了,数万大军目前就挤在战旗与山口这段狭小的空间之內,溃兵出了山口就是自己后阵,这要突然衝出来,己方后阵连反应时间和腾挪空间都没有啊。 而且溃兵衝击的是后阵,自己却在阵型最前方,与溃兵所在山口中间隔著数万大军,想过去指挥或引导溃兵逃往他处都做不到。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自己过去又能怎么著,己方大军將山口堵的死死的,溃兵除了衝击本阵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怎么办,怎么办? 张郃绝望之下突然爆发一股急智,迫不及待的喊道:“命山口大军立刻向蜀营发起进攻,將位置让开让溃兵前进。” 说完抓过溃退下来朝自己报信的校尉说道:“你去引导溃兵,將他们引到蜀军那边去,別让他们在阵中乱撞。” 校尉不敢抗命火速离去,与此同时堵在山口的魏军接到进攻命令,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向蜀军大营衝去,给山口边缘腾出一片空地。 张郃又命盾牌兵火速上前,在空地两边组建盾墙,用盾牌围出一条通道供溃兵通行。 谁料没等盾墙组建完毕,溃兵的先头部队便从山口冲了出来,看见本阵跟看见亲人似的正要过去会合,本阵士兵却直接挥刀砍倒两人,然后用刀指著前方厉声呵斥道:“张將军有令,全部向前冲,衝到阵地外面集结。” 溃兵被嚇住不敢再往左右逃,只好沿著魏军留出的通道继续前进。 魏军刀盾兵则火速上前,用盾牌组成盾墙,並在两面盾墙中留了一条五六米的通道供溃兵通行。 张郃站在马背上眺望,见溃兵被顺利引走彻底鬆了口气,刚才太惊险了,简直生死一瞬间啊。 司马懿同样站在马背上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看著被引走的溃兵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更忧心了,蹙眉说道:“所料不错的话张飞就在溃兵后面,若张飞突然杀来咱该怎么办?” 张郃扫视一眼又思忖片刻,眼中发狠咬牙说道:“豁出去了,命西侧大军全部压上,不惜一切代价攻击蜀军大营,咱们缓慢向东北方向移动,留出位置准备对付张飞。” “张飞刚出山口没时间构筑阻击阵地,这里又地势平坦利於骑兵衝击,咱们先拉开距离,等张飞出来之后再命骑兵衝上,將张飞重新赶回山里。” 溃兵的突然出现將魏军切割成了两半,导致西侧的近万魏军与张郃主力暂时失去联繫,想要恢復怕得等到溃兵全部通过之后了。 但张飞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张郃只能先行后退拉开距离,从而为即將杀来的张飞大军腾出作战空间。 问题在於后退也是需要时间的,张飞会给他这个时间吗,诸葛亮又会给他这个时间吗? 远处的山坡上,张飞赵云来到山顶借著夜色观察魏军。 他俩已经成功將魏军溃兵赶往山口並顺利在魏军大营会合,会合之后立刻跑到高处观察敌情,然后就看到了敌军移动的黑影。 张飞满脸遗憾的嘆道:“溃兵竟没对张郃主力造成丝毫伤害,真是太可惜了。” 赵云却轻鬆的笑道:“怎么没造成伤害,这不成功將魏军主力一分为二並且打乱张郃的部署了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认为不能再等了,必须趁魏军移动的间隙向魏军发起攻击,不然等魏军退到目的地摆开阵型,咱们再想进攻可就难了。” 张飞点头道:“我认为你说的对,那就由你率领骑兵打头阵,我率步兵隨后杀出。” 两人迅速回营准备,一刻钟后赵云率领八百骑兵衝上先前所站的山坡,挥枪呵道:“儿郎们跟我冲。” 说完猛夹马腹率先衝出,八百骑兵跟在身后宛如猛虎下山般衝下山坡冲向正在后撤的魏军。 张飞率领与程畿冯习会合后的上万步兵紧隨其后。 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正在后退的魏军,魏军见蜀军从山上杀来顿时脸色大变惊恐吼道:“敌袭敌袭……” 张郃却像早就预料到蜀军会出现似的,立刻喊道:“曹真率领骑兵出击,其他人保持阵型缓慢后退。” 曹真同样已经做好准备,闻言率领五千骑兵绕开步兵向赵云杀了过去,双方宛如两头髮狂蛮牛,很快便无情撞到一起,让惨叫声与马鸣声响彻魏军后方。 与此同时,站在箭楼上时刻观察战场情况的诸葛亮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边动静,向前半步抬手狠狠砸向箭楼栏杆,右手猛挥羽扇大声呵斥道:“总攻开始,命吴班张苞正面突击全力反击,命东门的廖淳傅肜立刻出营袭击魏军侧翼,命关平率领骑兵出营在战场外围游弋,做为机动部队隨时支援各地,给我进攻。” 站在鼓台上边敲鼓边观察诸葛亮的刘备见此再次加快了敲鼓的速度与力度,急促的鼓声迅速向全营传达了进攻命令。 处在战场最前线的吴班听到鼓声火速行动,將竖立起来充当盾牌的木板全部放倒,踩著木板衝过陷马坑冲向魏军。 嗓子都快喊哑了的张苞同样不含糊,握住长枪火速衝锋,竟先吴班一步衝进魏军阵中,长枪一记横扫便扫飞好几名敌军。 在他的带领下汉军纷纷衝上,將受喊话声影响,士气明显下降的魏军打的节节败退,很快便退过鹿角退到了身后的陷马坑。 鹿角前的陷马坑已被魏军填上,因此双方都不用再顾忌,尽情的砍杀就是了。 这边血战的时候其他地方也没閒著,镇守东门的廖淳傅肜接到命令立刻搬开鹿角打开营门,嗷嗷叫著向魏军杀了过去。 关平率领骑兵跟在他们身后,准备衝出营去充当战场救火队,最后的决战正式开始。 第236章 大决战(九) 隨著诸葛亮一声令下,刘备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此次北伐他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上了,又经过数月的奔波拼杀终於到了决战时刻,决战结束就能明確凉州的归属。 这就好比赌徒押上所有筹码走完所有流程,只要荷官揭牌就能看到结果,是贏得所有还是一无所有全看最后一哆嗦,玩这么大谁能不紧张啊? 刘备紧张到了极点,却也知道著急无用,便將对结果的焦虑转化成了敲鼓的动力,双臂舞的跟车轮似的,敲的那叫一个卖力。 將士们见刘备亲自擂鼓还这么拼命,顿时士气大增,杀的那叫一个狠,最狠的就是张苞。 张苞此前一直充当拉拉队站在吴班身后喊加油,战友在拼命自己却无法帮忙只能看著,这让张苞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此接到进攻命令之后,张苞就跟三年没碰过女人的色狼似的,用尽全身力气向魏军冲了过去。 身为季汉二代的武力担当,张苞武艺不输他爹,一桿长枪在阵中左衝右突,所过之处手下无一合之敌。 吴班率领大军跟在张苞身后,顺著张苞撕开的口子衝进敌阵不断扩大缺口,魏军被打的接连后退,很快便退过了两道壕沟。 然后战局便开始发生变化了。 魏军的士气早已不如先前那般旺盛,遭遇张苞吴班的迎头痛击之后崩的更快,甚至有人被张苞打清醒,开始思考张苞先前的喊话內容,想到夏侯霸战败,张飞正朝这边杀来之后,士气崩的更快了。 最要命的是张郃为了引导溃兵,先命堵在山口的魏军全力进攻,又命被溃兵隔开的西侧魏军发动衝锋,两支大军都朝张苞吴班这边衝来了。 一时之间张苞吴班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三股魏军,兵力接近两万人。 可惜魏军的兵力並未转化成战力,反而因为各部协调不统一,导致战场出现了严重的混乱,前方魏军被打的连连后退,后方魏军却在执行军令拼命前进。 更重要的是这三股魏军中还夹杂著夏侯霸的溃兵,赵云张飞的突然出现缠住了张郃,让张郃没时间再去引导集结这群溃兵,惊魂未定的溃兵便在魏军阵中横衝直撞起来。 “別退了,快退我身上了。” “你特么的推我干嘛,王八蛋你踩著我了。” “该死的混蛋你往哪跑呢,向前冲啊。” 魏军阵型很快散乱,阵中骂声一片,有些甚至骂出火气,挥刀朝自己人砍了过去,总之就是一个字,乱。 张苞吴班却不管,依旧跟推土机似的不断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决战之初就被留做预备队的陈到樊伷,镇守南门的辅匡赵融以及镇守西门的高翔阳群全都率领大军杀了过去,跟在张苞吴班身后不断扩大战果。 为加快推进速度,诸葛亮甚至连自己的亲兵都派了出去,交由回来报信的张南统领,全力向魏军杀了过去。 总攻刚一开始,刘备诸葛亮就同时进入了疯批模式,放飞自我全力梭哈了。 他们这边嗨了,张郃那边可就惨了。 溃兵的出现让张郃意识到可能遭遇张飞赵云的袭击,顾不得多想连忙后退准备拉开足够骑兵衝锋的距离。 但张飞不想面对展开速度的骑兵,因此张郃刚一动弹便命赵云率领骑兵向魏军杀去,张郃则命曹真率军阻击。 赵云没等衝下山坡就看见了迎面衝来的魏军,却丝毫不慌加快马速朝魏军冲了过去,长枪横扫而出轻鬆扫飞好几个。 骑兵在衝锋过程中是无法及时掉头的,只能不断的向前冲,衝出安全距离后再勒马掉头,然后反向冲。 两支骑兵迎头相撞,被撞倒在地甚至被战马踩踏的不计其数。 撞倒在地无法爬起的虽多,但与敌骑擦肩而过,没有撞上继续前冲的漏网之鱼也不少。 赵云就是其中一个,衝过魏军骑兵之后没再掉头杀向曹真而是继续前进,向张郃本阵杀了过去。 曹真就没这么好命了,因为他前面是山,山上站著张飞率领的上万汉军,见己方骑兵已经跟著赵云衝过敌阵,张飞果断下令放箭。 箭矢铺天盖地直奔魏军骑兵而去,倒霉的魏军骑兵顿时跟被风吹过的麦浪似的,成片成片的倒下,就连曹真本人都被射的手忙脚乱,挥著兵器不断格挡才倖免於难。 张飞没指望用箭矢將魏军全部射死,射完之后立刻下令衝锋,上万汉军嗷嗷叫著衝下山坡杀向魏军。 可怜的魏军骑兵却因山体挡路而减了速度,在顺坡衝下的汉军面前根本没有优势可言,加上汉军兵力又多,很快便被打的狼狈逃窜。 却说赵云,率领的八百骑兵衝过魏军骑阵的只有一半,赵云却始终没有回头,而是继续义无反顾的冲向张郃本阵。 张郃见赵云朝自己衝来果断下令放箭,隨著张郃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无情向赵云打去,却被赵云手握长枪一一格开。 他格开了身后的骑兵可就惨了,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惨叫倒地,赵云却对身后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依旧无情向魏军本阵杀去。 终於衝到阵前,赵云猛勒马韁,战马吃痛人立而起,两只前蹄无情踩在了挡路的魏军盾牌上。 盾牌后的魏军吃不住劲,被踩的当场倒地导致盾牌倾斜下去,赵云再夹马腹,战马踩著盾牌衝进敌营。 进营的瞬间,赵云长枪横扫而出,將数名挡路的魏军盾牌兵扫倒在地,身后在魏军箭雨中侥倖活下来的汉军骑兵顺著赵云撕开的缺口杀进阵中,迅速追上赵云並护住他的左右。 被常山赵子龙贴脸的下场可想而知,攻进敌阵的赵云宛如衝进羊群的猛虎,在敌营中横衝直撞,將原本平静如水的魏军阵型搅的一片大乱。 看著无敌的赵云和混乱迅速蔓延的己方阵型,张郃手脚冰凉的同时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想到了当年的长坂坡,当年赵云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打的曹军诸將无一人敢与之交战。 张郃原以为往事已成云烟,没想到长坂坡旧事今日又在自己身上重演,真特么的…… 张郃嘴唇哆嗦的骂道:“该死的赵子龙,都五十多岁了还这么拼,他至於吗他?” 话音刚落西南方向又传来了喊杀声,张郃本能的扭头看去,只见数千汉军正快速衝来准备进攻自己侧翼。 张郃怒了,赵子龙欺负老子也就罢了,你们一群小虾米还敢袭击自己侧翼? 真当俺老张提不动刀了? 张郃立即下令道:“仲达你亲自带人把侧翼蜀军给我打回去。” 第237章 大决战(十) 西南方向杀来的蜀军正是镇守蜀营东门的廖淳傅肜,身后还跟著充当救火队的关平。 廖淳傅肜也有上进心,接到总攻命令之后立刻衝出营门全力狂奔。 魏军先前可是进攻方,不可能在自家阵前挖壕沟阻挡自家部队前进,因此廖淳傅肜不用担心前方有陷马坑挡路,可以放心的冲。 傅肜举著盾牌亲自当前锋,数十斤重的铁製盾牌在他手里跟稻草似的,举著丝毫不影响速度。 汉军在傅肜的率领下很快便衝到魏军弓箭射程之內,然后就遭到了箭雨袭击。 训练有素的汉军迅速举盾建墙护住身后,阻挡魏军箭雨的同时身后士兵也射箭还击,然后趁魏军换箭的间隙继续推进。 这次傅肜没跟大部队一起,而是脱离队伍举著盾牌加速前进,准备先在魏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眼前的魏军是被张飞逼的后撤到此的,因此前方別说陷马坑,连鹿角都没有,傅肜在盾牌的防护下顺利衝到阵前並格开刺来的长枪,然后欺身而上挥刀杀向魏军。 廖淳率领大军连忙跟上,顺著傅肜撕开的口子杀进阵中与魏军战成一团,南边交上火了。 北边的张飞也衝进敌阵了,先前张郃拉开距离的意图因张飞的突然杀出而失败,此刻的张郃本阵离张飞所在的山坡还不到二里之遥,这点距离眨眼即到。 张飞先射箭后衝锋,打退魏军骑兵之后命程畿率兵护住大军左翼,防止魏军骑兵再次袭击,自己则亲率主力直奔魏军而去。 现在的魏军本阵已被赵云冲的七零八落,让张飞毫无阻碍的冲了进去,然后就简单了。 坐镇中军的张郃见张飞也杀了进来,悬著的心彻底死了。 现在左右两翼同时遭遇蜀军攻击,进攻右翼的更是张飞赵云这两土匪,怎么打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谁料更绝望的还在后头呢,没等张郃想好先顾左翼还是先顾右翼,大军正前方的主战场又出现了骚动,一名偏將跌跌撞撞的跑到张郃面前急道:“將军,挡不住了,蜀军的攻势太猛了,真的挡不住了,更可恨的是那群溃兵,跟无头苍蝇似的在阵中乱撞,搞的兄弟们根本没法列阵,末將真的尽力了。” 张郃脸色一黑正要开口,曹真突然从身后跑了过来,同样急切说道:“將军,此地是秦岭边沿太靠近大山,骑兵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现在蜀军气势如虹,我军士气已丧,该做决断了,断尾求生吧。” 刘备诸葛亮给张郃造成的压力太大,因此开战前张郃司马懿同样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战事失利立马断尾求生。 所谓的断尾求生就是放弃步兵,带著骑兵跑路,逃往上邽进入陈仓狭道,再沿著渭水退往陈仓。 张郃率领的五万大军同样是以步兵为主的,骑兵只有一万五左右,只带这点兵马回去损失太大了。 想到放弃数万步兵,张郃的心就宛如针刺般的痛,无力嘆道:“这么回去让我如何向大王交代啊?” 司马懿也从前线退了回来,闻言立刻说道:“跟大王交代的前提是活著见到大王,若死在这里就不用交代了。” “但是將军,咱们谁都可以死唯独你不能死,你若战死或被俘,对朝廷和大王的打击可就太致命了。” 张郃现在是西路军主將,跟夏侯渊和于禁一个级別,夏侯渊战死和于禁投降所造成的影响曹操直到现在还没弥补回来,若再把张郃折了,曹操估计当场就气嗝屁了。 司马懿继续劝道:“况且此次战败错不在你,而是张既苏则等人的无能造成的,若非他俩將张飞那个环眼贼放进陇山道,能有今天这事吗?” “所以將军您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存实力,將这上万骑兵给大王带回去,而不是像个娘们一样在这里自怨自艾。” 张郃终於被说动,果断下令道:“撤……” 三人骑马脱离队伍,率领万余骑兵向东南方向逃去,將还在苦战的数万魏军精锐步兵全部拋弃。 见魏军骑兵逃跑,还在阵中拼命廝杀的张飞急了,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张郃竟然丟下部队逃跑了,你身为將领的荣耀和傲骨呢,子龙,能不能追?” 赵云率领的八百骑兵目前还跟在身后的只剩二百名不到,闻言没有回答,而是调转方向朝张郃逃跑的地方衝去。 他想追击,可惜被魏军步兵团团包围速度根本提不起来,只能看著张郃越跑越远。 好在汉军还有一支骑兵。 跟在廖淳傅肜身后磨洋工的关平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张郃真如军师预料的那样选择逃跑,果断打马追了上去,同时吼道:“兄弟们跟我冲,追上张郃生擒司马懿。” 说完猛夹马腹迅速衝出,他最近又补充了一批战马,麾下骑兵增加到了一千二百人。 兵力虽只有魏军骑兵的十分之一,但魏军胆气已丧,自己衔尾追杀应该能留下不少魏军骑兵。 张飞远远望见关平追了出去不由鬆了口气,鬆气的同时眼中又露出了遗憾,关平的骑兵太少了,就算追上也造不成多大战果,可惜这么好的活捉张郃的机会了。 这就是没有骑兵的无奈,步兵在骑兵面前的劣势太大了,打败了逃不掉,打胜了追不到,骑兵一心要逃你能怎么著? 张飞愤恨的挥动武器,正要將放跑张郃的怒火发泄到其他魏军身上,突然听见无数个声音匯聚到一起喊道:“三將军,张飞將军,张翼德,军师命你立刻脱离战场,率军赶往陈仓狭道追击张郃,军师已命赵累习珍赶往陈仓狭道道口阻击,命你率军火速出发,用最快的速度杀到陈仓狭道爭取留下张郃。” 数千个声音同时吶喊,吼声顺利盖过嘈杂传进张飞耳中。 张飞闻言狂喜,迫不及待的喊道:“军师竟在陈仓狭道留了伏兵,太特么好了,子龙,立刻给我撕开一道口子。” 赵云也听见了喊声,扫视一圈选了个敌军兵力薄弱的方向冲了过去,心急如焚的赵云也开始不管不顾了,在阵中横衝直撞,试图快速清出一条道路。 张飞则命已经散开的大军迅速朝自己匯聚,然后沿著赵云撕开的口子向阵外杀去,同时吼道:“张郃司马懿都跑了你们还挣扎什么,快投降吧。” 魏军的士气早就因张郃的逃跑而降到了冰点,之所以没有投降是因为大脑宕机,暂时没想到这一层而已。 现在被张飞一喊顿时醒悟过来跪地投降,张飞却说道:“全都退一边去別挡我路。” 小半刻钟后张飞终於衝出大阵脱离战场,抬头一看赵云早跑没影了,这个没义气的傢伙竟然没等自己独自追了上去。 再回头一看,身边只聚集了六七千人,其他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呢。 张飞顾不得再等,率领现有的大军赶往陈仓狭道。 与此同时,西南方向的廖淳傅肜也接到了诸葛亮的追击命令,火速脱离战场赶往陈仓狭道。 至於眼前这群已经投降或即將投降的魏军怎么办,还用问吗,自然是交给诸葛亮处理了。 第238章 刘备乐疯了 两军交战就像天秤两端,只有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会达成平衡长期胶著。 相反若有任何一方露出疲態,另一方都会全力压上扩大战果,然后造成强者越强弱者灭亡的局面。 眼前的战场就是这样,隨著汉军扛住魏军猛攻,又多路反击逼的张郃逃走之后,局势就开始一面倒了,汉军所过之处,魏军跟割麦子似的纷纷跪地投降。 刘备见此兴奋的嚎了几嗓子才將鼓槌扔给士兵,迫不及待的跳下鼓台跑到同样爬下箭楼的诸葛亮面前紧张问道:“军师,这就胜了?” 胜利来的太轻鬆,让他感觉像在做梦。 主要是这次战果太大了,彻底击溃魏军主力不说还拿下了街亭,守住街亭就等於堵死了魏军西进之路,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整个陇山以西都归他刘玄德了。 陇山以西有天水金城陇西三郡,若再算上黄河以西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就是整整七郡之地。 七个郡啊,短短数月便取得如此大的战果,任谁来了不得恍惚一下? 要知道汉中之战他可是跟曹操耗了整整三年,三年时间只拿下汉中武都两郡,还特么是被迁走所有百姓的空郡,反观现在,不到三月就收復七郡,巨大的战果让刘备如坠梦中,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相比之下诸葛亮就显的淡定多了,挥扇笑道:“张郃司马懿已经逃走,魏军没了主心骨自然不可能再战下去了,大王不必怀疑,咱们是真的胜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刘备闻言彻底鬆了口气,伸手摸向剑柄说道:“走,咱也去前线看看。” 他本想拔剑赶往战场,打击顽固敌军的同时安抚投降魏军的,谁料右手握住剑柄却使不出力,拔了半天也没將宝剑从鞘中拔出来,顿时脸皮发烫的愣在了原地。 拔不出剑不是他老了,而是刚才敲鼓太用力了,扔掉鼓槌之后两条手臂便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剧烈颤抖不说还使不上半点力气,那种感觉就像手臂已经脱离身体,完全不属於自己了。 这还算好的,等睡上一觉明早起来,手臂就会开始酸痛,届时別说拔剑,估计拿筷子都费劲。 对此刘备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刚才热血上头用力拔剑,现在拔不出来多少有些无地自容。 好在诸葛亮识趣,在刘备握住剑柄的剎那便丝滑的转过身去,身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刘备左右扫视一眼,確定没人注意后非常自然的放下手臂转移话题道:“军师,你说赵累习珍能在陈仓狭道堵住张郃吗?” 分出胜负就是扩大战果的时候,此役最大的战果就是张郃曹真司马懿三人,若能將这三位砍死或者生擒,那此次北伐之战可就完美了。 想到生擒三人所造成的影响和对曹操的打击,刘备就忍不住傻乐,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诸葛亮却持悲观態度摇头说道:“希望不大,张郃遭遇过赤壁惨败,应该很快便会意识到陈仓狭道有埋伏,从而选择直接进山。” 当日离开射虎谷时,诸葛亮特意命赵累留守大营防止魏军偷袭,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魏军竟然真的去了。 无奈的是魏军察觉到了射虎谷伏兵的存在,简单试探一番后便放弃偷袭撤回了主阵地,让射虎谷的伏兵落了空。 但留守射虎谷大营的兵力也算一股战力,不能这边血战他们窝在营里睡大觉吧,所以诸葛亮便本著有枣没枣打一桿子再说的原则,命赵累率领射虎谷的伏兵去了陈仓狭道。 虽然堵住了陈仓狭道,但诸葛亮並不觉得能因此逮住张郃,张郃多鬼啊,见势不妙转头就跑,打了几十年败仗哪次被敌人逮住了? 所以诸葛亮猜测,张郃很快就会意识到陈仓狭道有伏兵,从而放弃狭道直接进山。 但话说回来,既然猜到了张郃的意图,为什么还要让赵累堵在狭道而不进山围堵呢? 废话,那是不想吗,那特么是做不到啊。 秦岭山脚从街亭绵延到上邽长达数百里,进山的路口多如牛毛你上哪堵去? 单靠赵累那点兵马就想堵住数百里长的防线? 怎么可能? 刘备闻言满脸失望,却不死心的说道:“张郃不走陈仓狭道还能走哪,总不能真的翻越秦岭回去吧,他可是带了上万骑兵啊,进山別的不说,单是粮草就够他喝一壶的。” 张郃逃的仓促根本没有带粮,进了秦岭那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真以为秦岭那么好翻呢。 诸葛亮摇头道:“秦岭不像江南的蛮荒大山,没有那么多能致人死命的蛇虫鼠蚁,真翻起来並不难,至於吃喝,饿了有战马渴了有泉水,死不了的,大王还是別纠结这个了,咱们先去收拢降兵,再商量下一步行动吧。” 刘备也知道生擒张郃有些妄想,点头说道:“走吧。” 说完带著诸葛亮赶往战场,有了他俩的加入,魏军降的更快了,几乎是刘备出面刚喊一嗓子,魏军便齐刷刷的跪地高呼汉中王圣明了。 与此同时…… 关平率领千余精骑全力向张郃追去,很快便追上张郃后军,对著正在逃跑的魏军后背杀了过去。 身后的喊杀声惊动了前方的张郃,张郃奔跑的同时抽空转身,见关平已经追来並且放手大杀,当场就怒了,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关平区区千人就敢追我大军,简直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仲达你继续走,子丹隨我绕后,先灭了关平再说。” 带过兵的都知道,遭遇敌军追击的时候千万不能只顾著逃跑,你逃的越快敌人追的越欢,想不让敌军继续追击只有一个办法,掉头阻击將敌人打疼,打的敌军不敢追击之后自己才能安心逃命。 张郃又是主动撤退的,还远远没到被敌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自然不会任由关平在自己身后肆意屠杀。 张郃曹真率领先头部队原地掉头左拐,绕一大圈避免被自己人撞到之后才朝关平杀去,边冲边喊道:“关坦之,你小子竟敢追击老夫,真当你是你爹关云长啊。” 追他的若是关羽,张郃肯定二话不说撒开欢的跑,但你关坦之何德何能,又没骑赤兔凭什么无视老夫? 今天若让你一个小辈追的上天无路,老夫就不用混了。 听到父亲关羽的名讳,关平嘴角抽搐几下果断掉头逃走,他这点人不是张郃的对手不適合硬碰硬,而且也没必要硬拼,只要缠住张郃等大部队追上来就好。 见关平选择避战张郃也没追击,而是留下断后掩护大部队逃走。 如此关平就没招了,现在衝上去张郃完全可以缠住自己为前方正在逃命的魏军爭取反应时间,等逃命魏军掉过头来將自己包围可就麻烦了。 所以关平没有衝锋,而是远远吊在身后,做好隨时出击的准备。 如此跟张郃磨了约两刻钟,西北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关平扭头一看竟是岳父赵云,果断加速朝张郃冲了上去。 第239章 张郃太能跑了 见赵云再次出现,张郃握枪的手本能一颤,愤恨骂道:“该死的赵子龙怎么又来了?” 这个赵云太无解,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搞的现在张郃一看见他就犯怵。 但再犯怵也不能跑,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跑得过赵云,而且关平又朝自己冲了过来,明显是想缠住自己给赵云创造机会。 那怎么办呢? 没別的办法只能打,狭路相逢勇者胜,看谁笑到最后。 况且赵云关平翁婿两加起来还不到两千人,自己上万大军会怕他? 张郃钢牙一咬挺枪朝关平杀了过去,曹真也自觉的率军向赵云衝去。 张郃衝到近前一枪直刺关平面门,关平挥刀格挡挺身欺上,两人硬撼一击迅速错开又再次衝上。 曹真却选择了另一套打法,没敢跟赵云硬刚而是选择放箭,魏军骑兵都是优秀射手,纷纷在奔跑途中弯弓搭箭,数千支箭矢同时向赵云射了过去。 赵云早就对这种箭雨免疫,长枪舞的跟车轮似的轻鬆格开箭矢冲向敌阵,但他身后的骑兵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射的接连惨叫倒地。 这些骑兵本来就是张飞临时拼凑出来的,骑术方面比魏军差的太远,根本没有在奔跑途中格挡箭矢的能力,面对射来的箭雨只能选择用肉身扛伤害。 这波箭雨射掉了赵云近一半的兵力,赵云却跟先前一样依旧置若罔闻闷头冲阵,衝进敌阵后抡起枪桿便將离他最近的魏军砸下马背。 然后迅速冲向下一人,沿途以枪为棍连扫带砸,轻鬆便將附近魏军抽下马背。 赵云这次是奔著抢劫来的,他想將这些战马和骑士都据为己有,因此並未下杀手,而是以击伤落马为主。 摔下战马容易,再想爬起来却很费劲,骑兵一旦落马就等於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因此真没必要杀人。 曹真看穿了赵云的意图,气的嘴唇发抖的同时指挥骑兵快速围上,准备靠人多的优势將赵云生生围死。 但这能让你如愿吗,也不看看你面对的是谁。 赵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毫无顾忌的向关平衝去。 正与关平死战的张郃见这个杀神又朝自己衝来,果断选择后退十里找碉楼,立马转身逃走,走之前还不忘喊道:“撤……” 他听到了西北方向的脚步声,知道那是追击自己的汉军主力哪还敢再耗下去? 快逃吧,能逃一个是一个,否则等张飞那头牲口追上来可就彻底走不了了。 曹真同样不敢怠慢,带著能动的骑兵向东逃去,至於那群掉下马背暂时爬不起来的,谁还顾得上他们? 赵云关平自然不甘张郃就此跑掉,率领骑兵全力追击,眼看就要追上张郃,始终跟在张郃身后的亲兵急了,果断掉头脱离队伍朝赵云关平衝来与他俩玩命。 这么做不为別的,只为给张郃爭取逃命时间。 张郃骑的又是宝马,速度比普通骑兵快不少,很快便拉开了与赵云的距离。 赵云打败张郃亲兵之后继续衝锋,追上魏军一枪砸下,继续追击继续挥枪,用这种方法不断薅张郃的羊毛,准备將张郃身后的骑兵全部砸下马背,等张飞过来收拢。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赵云关平追出不到五里,迎面突然射来一波箭雨的同时地上还冒出了一根拦截索。 翁婿俩对视一眼,赵云猛的加速衝到关平前面替他格挡箭矢,关平则拔出配剑用力甩出,剑刃轻鬆割断绳索化解危机。 刚衝过拦截索,数千魏军便朝赵云关平冲了过来,仔细一看,领军的赫然是司马懿。 先前司马懿与张郃分开之后並未只顾逃走,而是逃到安全距离之后便停下布置陷阱准备阻击赵云,掩护张郃曹真撤退。 司马懿比张郃鬼的多,命令骑兵衝锋的同时自己却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赵云剐蹭到。 司马懿也是练过骑射精通武艺的,若是遇上其他蜀將肯定会衝上去过两招,但若换成赵云就敬谢不敏了,小命要紧。 见自家骑兵已跟赵云胶著在一起,司马懿果断掉头撤离,他骑的也是良驹,很快便追上大部队,与张郃曹真一起继续狂奔。 后方战场,隨著司马懿撤离,魏军没了士气很快投降,赵云关平却顾不得收拢俘虏继续追击。 他俩都知道遭受数波阻击之后很难再追上张郃大军了,现在只希望张郃司马懿真的撤往陈仓狭道被赵累习珍堵住,然后双方合力將张郃永远留在陇西。 张郃已被赵云嚇破了胆,不敢停留亡命狂奔,一直跑到天亮才停下歇息,准备喝口水继续跑。 司马懿同样被嚇的不轻,回头观察一番確定赵云没有追来之后才长舒口气,庆幸的嘆道:“终於摆脱姓赵的了,太特么嚇人了。” 曹真同样心有余悸的说道:“可不嘛,赵云一人顶千军万马啊,喝完水继续走吧,等进入陈仓狭道就安全了。” 张郃点头同意正要打马离去,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惊呼道:“不能去陈仓狭道,那里肯定有埋伏。” 曹真司马懿同时一惊,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可能?” 张郃反问道:“怎么不可能,要知道咱们面对的可是诸葛臥龙,你俩莫非忘了当年赤壁战败后的场景,战败撤退途中,大王每笑一声就冒出一路伏兵,每笑一声就冒出一路伏兵,最后若非关云长念及大王旧情,咱们的坟头草怕都三米高了。” “这次咱们面对的还是当年那个四处设伏的诸葛村夫,他能猜不到咱们会走陈仓狭道?” 曹真司马懿闻言脸色齐变,同时问道:“那怎么办?” 张郃思忖道:“继续向东进入秦岭,先进山避开蜀军追兵,再找小路进入陇山道或者陈仓狭道。” 曹真司马懿没有拒绝,跟著张郃快速向秦岭赶去,赶到山前一看好傢伙,隨他们撤离的万余骑兵现在只剩八千不到,整整五六千大军都被赵云关平刮痧似的给刮掉了。 张郃肉疼的直哆嗦,却没勇气回去找赵云报仇,无奈钻进山中离开陇西。 却说赵云,率领骑兵很快赶到张郃掉头的位置,扫了眼张郃留下的痕跡果断掉头向秦岭追去。 赵云不但战力彪悍,痕跡追踪方面也是把好手,而且张郃没有时间清理痕跡,留下的马蹄印比雨点都密集,赵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赵云带著关平追到秦岭山下,指著张郃进山的痕跡说道:“逢林莫入穷寇莫追,回吧,再派人赶往陈仓狭道通知赵累不用等了,张郃不会去了。” 关平遗憾的跺脚道:“太可惜了,差一点就留下张郃了。” 赵云拍著他的肩膀笑道:“生擒敌將哪那么容易,这次战果够辉煌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走吧。” 翁婿两原路返回,遇上张飞说明情况之后合併一处共同回营。 路上张飞迫不及待的询问这次战果,两军交战,胜利一方有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可以打扫战场,俘虏粮草,兵器鎧甲可都是战利品吶。 第240章 张苞见舅,被迫磕头 两军交战,唯有获胜方才有打扫战场的权力。 千万別小看这项权力,因为它能让获胜方的实力迅速壮大。 首先战场上肯定会留有不少双方的伤兵,战败方是没有时间和能力救助自家伤兵的,只能看著他们被获胜方俘虏。 而且伤兵大多都以轻伤为主,简单治疗修养一番就能再次投入战场,如此获胜方在兵力方面非但没有损失反而得到增长,再不济也能保本。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比新兵值钱太多了。 至於重伤员,按照大汉的医疗条件伤不了几天就死了,基本不浪费粮食,等於没有成本。 其次战马粮草,兵器鎧甲等军用物资,战马粮草拿来就能用,伤马也能宰了给士兵改善伙食,这可都是现钱吶。 兵器鎧甲可能卷刃破损无法直接使用,但可以回炉重造啊,现成的铁怎么著也比挖铁矿石再炼製来的容易吧? 综上所述,打扫战场等於捡钱,这是所有將领都乐此不疲的事情。 赵云关平返回途中遇到张飞,三人共同回营,走了不久又遇到了收拢魏军俘虏和战马的汉军,看著一匹匹良驹被牵回,张飞笑的脸上褶子都挤到一起了,招手喊来一名校尉问道:“收穫如何?” 校尉同样眉开眼笑的说道:“稟三將军,这会太忙还没来得及清点呢,三將军有所不知,很多战马都趁乱跑掉了,兄弟们正在四处搜寻呢。” 张飞急的直接吼道:“什么跑了,怎么能让它们跑了呢,那可都是我的马啊。” 骑兵为王的时代,每匹战马都是將领的最爱,张飞看见战马就跟穷鬼看见黄金一样,那是一粒金渣也不愿丟弃的,闻言立刻下令道:“坦之,你回去向大王和军师匯报情况,子龙跟我走,把逃掉的战马全抓回来,一根马毛都不能落下。” 那些战马是趁乱逃走的,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跑不了多远,只要用心找肯定能找到。 赵云同样捨不得那些战马,与张飞兵分两路一南一北火速离去。 关平对三叔和岳父这种守財奴的做法很是鄙视,翻著白眼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不用担心遭遇敌军伏击,因此关平跑的特別快,仅一个时辰便赶回了战场。 凑近一看好傢伙,主战场这边比身后的抓马现场还热闹,到处都是被集中看管的魏军降兵,堆积如山的兵器鎧甲以及提著药箱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的军医,放眼望去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关平在人群中搜寻半天才找到刘备诸葛亮的身影,见两人正亲自安抚降兵,立刻下马小跑了过去。 刘备诸葛亮也看见了他,停下脚步原地等待,等他过来急忙问道:“怎么样,抓住张郃司马懿了吗?” 关平摇头道:“这几个老东西跑太快了,没追上。” 刘备诸葛亮同时发出一声遗憾的嘆息,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得到证实之后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 关平见他俩这副表情有些自责自己无能,没能抓住张郃让大伯和军师开心,只好弱弱说道:“但也不是没有收穫,我跟岳父一路尾隨,刮掉了魏军五六千骑兵,三叔和岳父正收拢战马呢。” “太好了。”刘备激动的想拍关平肩膀以示鼓励,却没能抬起手臂,只好说道:“你也累一晚上了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关平躬身离去,刘备诸葛亮继续安抚降兵钦点战利品。 如此又过了两三个时辰,申时左右张飞赵云牵马返回,確切的说是驱著马群赶回,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头的战马激动的刘备差点背过气去。 赤壁大战后刘备別说拥有,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马啊,上前亲热的抚摸著马脖说道:“好马啊,发財啦。” 张飞咧嘴笑道:“大哥你先高兴著,我去吃口饭,快饿死了。” 说著就要离开,刘备却拉住他笑道:“你先別吃,一顿不吃饿不死,你舅哥马上回来了,等他回来一起吃。” 打扫战场的同时刘备还派人给镇守大湾川的王平传令,让他押著夏侯霸回来报到,仗都打完了,大湾川自然没必要守了。 张飞听的呲牙咧嘴,他还真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位舅哥,正琢磨著要不要找个藉口躲掉,突然听见王平喊道:“裨將王平求见大王,谁能告诉我大王在哪啊?” 战后的战场比较乱,几乎每个人都处於移动中,真没法去固定地点找。 刘备张飞闻言同时抬头,见王平带著数十名亲兵领著夏侯霸在战场边缘茫然乱转,急忙喊道:“王平將军,寡人在这呢。” 王平很快带著夏侯霸赶到,行礼拜道:“臣王平见过大王,臣……” 刘备不等说完便伸手將他扶起,热情笑道:“王將军死守大湾口,堵住张郃撤往街亭之路,因此才有了现在的胜利,此战寡人能够获胜,王將军居功至伟啊。” 刘备说的情真意切,言语中满是发现瑰宝的喜悦。 刘备原本並不看好王平,因为王平毕竟是曹魏降將,他刘备虽然用人不疑但对降將多少有些顾虑,而且手下又不缺人,所以暂时並未打算重用王平。 至於先前让王平守大湾川,那是诸葛亮的主意,他只是没好意思反驳而已。 刘备原以为王平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退走,因此对王平並未抱太大指望,只希望他能坚持的稍微久些,为赵云偷袭街亭多少爭取些时间,只要坚持到赵云拿下街亭会合张飞就行,那样张郃就算衝破大湾川防线去了街亭也会被赵云张飞堵住,效果比现在差不了多少。 谁料王平却给了他一个惊喜,竟然在张郃夏侯霸的前后夹击下愣生生坚持到了赵云回援,这可太让他意外了。 没想到这位降將竟是一位擅长防守的名將,能者多劳,看来今后得给这小子多压压担子了。 王平被夸的受蠢若惊,连忙拜道:“都是大王和军师指挥有方,末將不敢居功。” 刘备又与之寒暄几句,扭头朝夏侯霸笑道:“仲权贤侄,咱们叔侄两又见……不对,寡人应该叫你仲权老弟才是。” 夏侯霸听的满脸尷尬,挣扎许久才无奈拜道:“外臣夏侯霸见过汉中王。” 刘备抓住他的手笑道:“什么外臣不外臣的,这么说就见外了,咱可是一家人,还没见过你外甥呢吧,今天见见,都说外甥多似舅,看兴国跟你像不像?” 说完就要喊张苞过来行礼,转身发现张苞不在诧异问道:“兴国人呢,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竟然不来?” “我找去。”张飞自告奋勇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便抓著张苞的后脑勺拎鸡仔似的將他拎到了刘备面前,指著夏侯霸说道:“这是你舅,叫舅舅。” 张苞嗷叫道:“啥玩意?” 这特么谁啊,我见都没见过就让我叫舅舅,你咋不叫? 张飞对儿子的教育一向简单粗暴,见张苞发愣一脚踹向他的腿腕,踹的他跪地之后又抓住他的头髮对著地面狠狠砸下。 第241章 丰硕的胜利果实 咚咚咚…… 张飞的动作太粗暴,將张苞脑袋砸在地上不说,连半张脸都砸进了浸满鲜血的泥地里,张苞被迫吞了好几口血泥。 好不容易抬起头却惊恐发现老爹依旧不罢休还准备继续摁,张苞嚇的连忙喊道:“停停停,我叫还不行吗?” 说完呸的一声吐掉口中血泥,跪行半步上前抱住夏侯霸的腿哀嚎道:“舅,外甥我想死你了。” 他算看出来了,今天大伯和老爹是打定主意拿他打感情牌拉拢夏侯霸了,他若不配合肯定会挨揍。 老爹打人有多疼,他当儿子的能不清楚吗? 算了认怂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看著抱自己大腿哭泣的张苞,夏侯霸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抚摸著张苞的脑袋嘆道:“时间过的真快啊,一晃眼小妹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他与妹妹夏侯氏分开太久了,在他的记忆中,夏侯氏还是那个流著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撒娇的小女孩,谁料再次见面,小妹的儿子都成年了,当真是恍如隔世啊。 该死的张翼德,害的我们兄妹分开数十年,你特么真不是个玩意。 夏侯霸弯腰拽起张苞,看著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大外甥脸上露出了欣慰笑容。 这毕竟是他的亲外甥,身体里流著他们夏侯家的血,看著比张飞那个环眼贼顺眼多了。 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刘备让张家父子去招待夏侯霸,自己则与诸葛亮继续打扫战场,同时向魏军降兵公布张苞夏侯霸舅甥相认的好消息。 看吧,你们夏侯將军是我大侄子的舅舅,咱们可是一家人,所以不用多想,安心接受招安吧。 如此又过两天,魏延押著郝昭张雄以及数千魏军降兵从街亭回来了。 刘备收到消息亲自出寨迎接此次北伐的最大功臣,汉中都督魏延。 这次若非魏延献计,鬼知道要跟张郃耗到什么时候去,说魏延是北伐最大功臣一点也不为过。 刘备带著眾將来到魏延面前,想给这位爱將一个拥抱却发现手臂疼的根本提不起力气。 当日敲鼓太卖力,这两天后遗症犯了,手臂疼的跟断了似的吃饭都需要人餵。 刘备艰难抬起酸痛的胳膊,抓住魏延的手笑道:“文长,你能安全回来就太好了,我还担心你被堵在大震关回不来呢。” 魏延却遗憾的说道:“三將军命臣坚守大震关十五天,结果不到十天就收到了撤退的消息,当时担心这边战事,没怎么犹豫就撤了,撤到街亭才发现大王这边异常顺利,早知如此臣就守在大震关不回来了,就此放弃大震关真的太可惜了。” 隨著街亭收復,大震关就成了曹魏在关中的门户,也就是说大震关对曹操的作用跟街亭对刘备的作用相同,只要守住大震关,刘备就进不了关中。 相反刘备若占领了大震关,就相当於占住了曹操家的院门,今后曹操家里刘备想出就出想进就进,那感觉想想都爽。 这么重要的关隘拿不下也就罢,拿下了又放弃,实在让人肉疼。 刘备同样有些心疼大震关,却笑著安慰道:“別纠结这个了,你舟车劳顿也累了,先进营休息片刻,等我这边忙完再去大帐议事。” 说完看向郝昭笑道:“郝將军,久仰大名。” 郝昭可不是夏侯霸,没胆量在刘备面前摆谱,连忙躬身行礼道:“外臣郝昭拜见汉中王。” 刘备笑著安慰几句,拉著郝昭进营交由诸葛亮安置。 半个时辰后,眾將齐聚帅帐议事。 刘备高坐首位,看著两边將领虽然个个带伤却都活著,忍不住欣慰笑道:“陇西战事暂时结束了,军师,先说说此战的斩获,让大伙高兴高兴。” 诸葛亮挥动羽扇同样眉开眼笑道:“经过两天的忙碌终於点清了缴获的战利品,此战我军大获全胜,斩杀魏军五千余人,收拢俘虏三万八千余人,其中重伤员不足三千,再除掉伤残的,至少有三万降兵能够编入军中,这等於给咱们增加了三万精兵吶。” “除此之外还缴获了十三万支箭矢,兵器鎧甲无数,这些废铁回头交给工匠重造一番,很快就能变成兵器为我们所用。” “另外还缴获了五千七百四十三匹战马,经过挑选,能用的足有四千二百匹,可谓是收穫丰厚。” “更重要的是此战过后陇山以西全部光復,凉州除陇东的安定北地两郡之外,其余八郡皆归大王所有。” “凉州自古便是养马地,等回头接管了张掖郡的山丹军马场,咱们就再也不缺战马了。” 山丹军马场几个字听的帐中眾人全都两眼放光,刘备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恨不得现在就纵马赶往祁连山去。 要知道那可是冠军侯霍去病修建的军马场,也是大汉最大的军马场,產的都是优质军马,毫不夸张的说,那座军马场瞬间就能填补季汉没有骑兵的空白。 眾將都在因获胜而兴奋,唯有魏延依旧对大震关念念不忘,肉疼的说道:“可惜大震关了,军师,如今魏军战败关中空虚,要不要挥师东进直取长安?” 凉州虽好,但长安的性价比更高,拿下长安,匡扶汉室的伟业就算成功了一半。 诸葛亮却摇头道:“关中已经不空虚了,你奇袭大震关的同时张既肯定也在抽调兵马支援关中,这会別说援军,估计曹操都在赶来长安的路上了,咱们已经失去了攻打关中的最好时机,所以別惦记了。” “况且此战咱们的损失也不小,急需休养生息並防止魏军反扑,毕竟咱们也需要时间消化战果啊。” 此战取得的战果太大,短短数月便拿下了歷史上诸葛丞相六出祁山也没拿下的陇西全境,这么大的战果没有足够的时间消化怎么行? 刘备接茬道:“今天招大伙过来,除分享胜利的喜悦之外还有件事,就是如何抵御曹操的反扑,军师你说吧。” 诸葛亮说道:“曹操肯定不甘心失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向咱们发动反攻,但咱们有街亭在手,曹操想攻进陇西可没那么容易。” “另外据密探所说曹操最近重病缠身,身体一直不好,再被张郃战败的消息一打击肯定命不久矣,曹贼没几天活头了。” “也就是说曹操不可能再跟咱们打消耗战,他的病消耗不起,就算反攻也肯定会速战速决,所以我猜曹操肯定会孤注一掷鋌而走险,率军全力攻打汉中。” “我说曹操攻打汉中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只有拿下汉中才能將巴蜀和陇西切割成两半,让我们首尾不能相连,这样曹操就可以腾出手来从容收復陇西了。” “所以咱们接下来的防范重点就是汉中,只要守住汉中粉碎曹操的切割意图,大王就能彻底掌控陇西窥伺关中,所以加油吧,咱们更大的挑战来了。” 第242章 刘备对凉州的人事任命 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士气又跟胜负脱不开关係,只要一直获胜,士气就会一直高涨。 汉军刚刚获胜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因此听诸葛亮说曹操可能攻打汉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激动不已,纷纷请缨道:“区区曹贼不足为惧,他若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没错,大王已在汉中,襄樊,陇西连胜曹贼三场,再胜一场也不是什么难事,军师你就说怎么打吧。” “曹贼来了正好,再在汉中击败他一次,然后北上关中攻打长安,彻底拿下大汉故都,重现高祖旧事。” 眾將斗志昂扬,激动的都有些飘了。 不过他们也確实有飘的资格,因为刘备自从占据巴蜀之后,对上曹贼便再没输过,汉中陇西都胜了。 至於襄樊,关羽对曹操造成了难以恢復的重创,最后失败也是盟友背刺和队友背叛导致的,跟魏军没关係。 也就是说襄樊之战,关羽在魏军面前依旧是胜利的一方。 说刘备在与曹操爭夺汉中陇西乃至襄樊的三场大战中皆胜还真没说错,这样的战绩谁能不飘? 诸葛亮就没飘,看著群情激昂的眾將说道:“曹操的底蕴比我们深厚太多,连赤壁那样的惨败都没拿他怎么样,区区陇西小败对曹贼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且接下来的反扑极有可能是曹贼此生最后的绝唱,因此肯定会猛烈无比,咱们必须小心应对,所以都给我记住骄兵必败的道理,全力以赴將这波反扑扛过去,至於其他的,打完再说。” 眾將脸色齐变同时拜道:“喏!” 诸葛亮侧身面向刘备,微微躬身道:“大王,剩下事的您来安排吧。” 刘备点头起身,目光在眾將身上逐一扫过之后说道:“这次咱们不但要守住汉中,还要守住陇西,咱们好不容易才拿下陇西高地,寡人可不想失去,魏延,你再辛苦辛苦,准备一下率领一万大军返回汉中提前布防,寡人三日后班师。” 魏延是汉中太守兼汉中都督,汉中的防务他责无旁贷,闻言没有拒绝立刻出列拜道:“喏。” 刘备继续道:“任命黄权为凉州刺史,程畿为凉州別驾,关平为天水太守防守街亭,王平升为天水郡丞討宼將军,协助关平防守街亭,习珍为天水长史兼上邽县令,镇守上邽防止魏军从陈仓狭道偷袭。” 此战过后天水郡便成了季汉与曹魏的最前线,而且天水郡的安危直接关乎到了陇西的存亡,所以必须安排几个既忠心又有能力的人镇守。 关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首先这是自己大侄子,忠心没问题,其次关平战功赫赫又性情温和,既没有他爹那看不起士族的孤傲心態,也没有他三叔那动輒打骂士兵的暴脾气,属於没有缺点的全能型战士,让他镇守天水郡刘备绝对放心。 再说王平,虽是降將却在此战中立下大功,藉此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忠心,所以必须重用。 重用王平还有个好处,可以让尚未投降的魏军將领看到刘备对魏军將领的態度,从而让他们在今后的战斗中不用顾忌安心投降。 再说习珍,在孙权吕蒙背刺,荆州全失的情况下依旧忍辱负重伺机而动,这份忠心难能可贵,比糜芳傅士仁之流强太多了,不重用他重用谁? 关平王平同时出列拜道:“喏。” 刘备继续说道:“任命吴班为陇西太守,赵累为金城太守……” 大军即將撤回汉中开始下场大战,临走之前自然要做好善后事宜,最重要的事情肯定是凉州的人事任命,留守凉州的全是刘备的铁桿心腹,不管忠心还是能力都毫无问题。 有黄权关平等人在,將来就算魏军大举西征,这些人也足以坚持到自己派兵支援的那天。 安排完人事任命,又跟他们讲述了下治理凉州的大致政策,刘备挥手让眾將离去准备。 很快帐中便只剩下刘备诸葛亮二人,刘备说话也没了顾忌,直言不讳道:“军师,驃骑將军怎么安排,是召回还是……” 战前为防止张郃撤往金城,刘备特意启用马超,让他提前赶往金城堵路,藉此斩断了张郃西撤的念头。 现在仗打完了,马超的安置问题便开始让刘备头疼了,召回来吧不合適,用的时候派出去,刚用完就召回来锁家里,这种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的事情刘备可做不出来。 况且真做了让別人怎么看,你大耳贼如此对待马超,今后谁还敢跟你混? 但让马超继续待在凉州刘备又不放心,马超在凉州的根基太深,又兼任著凉州牧这个要命职位,把马超扔在凉州跟把老鼠扔在米缸里有什么区別? 所以想起马超,刘备真的是左右为难。 诸葛亮同样有些为难,挥扇思忖道:“召肯定是不能召回来的,太落人话柄,但也不能放任不管,得加以限制,大王你看这样行不行?” “咱们虽然一战拿下凉州七郡,但河西四郡暂时鞭长莫及无法管理,不如就交由马超暂管,同时加封马超为西域都护府都护,让他以河西四郡为根基,跑西域折腾去。” “当年定远侯班超仅凭三十六人便平定了西域,马超的名字同样是超,没理由做不到。” “况且马超的条件比班超好太多了,臣相信马超一定能在西域干出一番名堂,若能藉此打通丝绸之路,让西域客商再次往返凉州,咱们可就赚大了。” 对於马超,诸葛亮的態度是惹不起躲得起,扔的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这样既可以给马超找事做,也可以避免跟马超待在一个屋檐下发生摩擦。 再就是丝绸之路了,这可是条財富之路,马超若真能將其打通,重新恢復西域与凉州的联繫,就等於又为刘备找了一条生財之路。 刘备思忖道:“就这么办,告诉马超河西隨他折腾,但若敢渡过黄河迈进河东一步,我废了他。” 两人又商议片刻正要散去,传令兵突然进来拜道:“大王,军师,曹魏陇西太守游楚正在帐外负荆请罪,与之同来的还有李越及其他陇西豪强。” 汉魏两军胶著期间,游楚与李越在狄道唱双簧选择观战,现在大战结束了,游楚自然要做出选择了,收到战报的第一时间便跑来负荆请罪求见刘备。 对於游楚的到来,刘备诸葛亮自然是持欢迎態度,对视一眼出营迎接,將游楚请进营內好言安抚。 之后两天刘备继续忙著处理各种善后事宜,第三天早晨率领两万大军先行出发退往汉中,诸葛亮则押著俘虏和伤兵跟在身后。 第243章 曹操:还给我剩了点? 洛阳通往长安的官道上,一支约两万人的大军正打著曹字旗號艰难前进,大军中央有驾五匹骏马拉著的豪华马车,车里坐的正是魏王曹操。 曹操的马车豪华异常,里面摆著床和桌案,又坐著好几个人却丝毫不显的拥挤。 目前坐在曹操身边的有官復原职的钟繇,有京兆杜氏家主,官拜司空司直的杜畿,有汉中之战时犯错被免,又官復原职的曹洪,还有一位灰发灰须的老头,神医华佗。 歷史上华佗在襄樊之战期间帮关羽刮骨疗毒后便去了洛阳,不久关羽的首级被送到曹操面前,曹操受惊头疾復发找华佗治疗,华佗建议曹操做开颅手术,曹操担心他是来给关羽报仇的遂將其打入大牢折磨致死,隨后曹操也掛逑了。 但隨著关兴穿越,关羽奔袭建业,曹操的头疾没像歷史上那样剧烈爆发,华佗因此逃过一劫。 这次出征,曹操知道自己身体不行,所以便將华佗带在了身边。 其实曹操本不打算再次出征,奈何手下这帮货太不省心,竟让张飞率领大军穿过关中平原直奔大震关去了,想想都可恨。 前段时间收到张既送来的,张飞奇袭大震关的消息,曹操急的当场便吐了口血。 虽然张飞奔袭大震关这事听著扯淡,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成功的希望太渺茫,但也得看执行的是谁啊。 曹操跟刘关张三兄弟打了几十年交道,对三人的了解比对自己老婆都深,因此刚收到消息便断定张郃司马懿完了,所以顾不得重病缠身,迫不及待的抽调兵马,拖著病体赶来长安。 经过多日跋涉终於赶到长安城外二十里处,曹操没忍住刚咳嗽几声就听见车外有人喊道:“大王,雍州刺史张既正在前方迎接大王圣驾,敢问大王是否召见?” 曹操忍不住骂道:“他们不去堵刘备张飞,跑这里接我有个屁用,能把刘备张飞给接死吗?” 这群该死的官僚,人情世故比谁都精,真干起事来屁用不顶,想想都令人气愤。 话虽如此但该见还是得见,曹操挣扎起身,被曹洪搀扶著走下马车走向前方。 前方同样旌旗猎猎,张既杜袭等雍州官员正在旗下迎接,见曹操过来连忙小跑上前行礼拜道:“罪臣张既拜见大王。” 曹操挥手道:“说说陇西战况吧,大震关是不是已经丟了?” 张既与杜袭对视一眼弱弱说道:“前些日子魏延率领两千精兵奔袭大震关,张飞率领蜀军主力紧隨其后,郭淮费曜两位將军拼命阻拦,却还是没能拦住被张飞顺利进了大震关。” “两天前苏则校尉传回消息,说魏延主动放弃大震关退往街亭,臣已命他们沿著陇山道赶往街亭救援张郃將军了。” 这绝对是个坏消息,但曹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並未表现的很吃惊,无奈嘆道:“魏延主动撤出大震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蜀军已经拿下街亭不需要大震关了。” “希望张郃司马懿能坚持到苏则赶到,再与苏则前后夹击夺回街亭吧,但咱们也要做好张郃全军覆没的最坏打算。” “走吧,让大军在城外扎营,这次寡人就不进城了,跟將士们一起住在军营等待前线战报同时等待后方粮草,等粮草一到寡人就挥师汉中,爭取將大耳贼永远隔绝在陇西。” 张既杜袭等人闻言一阵悲凉,曹操连城都不进了,这是对他们极度不满了啊。 张既不敢反驳,连忙带领曹操所率大军赶往提前准备好的驻地。 曹操赶到大营暂住,住了不到三天便收到噩耗,张郃回来了。 曹操收到消息脸色当场一白,顾不得多想连忙跑出营地,站在营外抬头望去,远远便看到了三道拿著兵器当拐棍相互搀扶著前进的人影,身影落魄的像逃难的难民,仔细一看正是张郃司马懿曹真三人。 三人也看见了曹操,扔掉拐棍加速衝锋,跑到曹操面前噗通跪地,涕泪横流的哀嚎道:“臣张郃有负大王重託罪该万死,请大王降罪。” 曹操嘴唇哆嗦手臂颤抖,就连身体都止不住的摇晃,最后无奈索性后退半步靠在曹洪身上,语气颤抖的问道:“五万大军就回来你们三个?” 说完瞪大眼睛死死盯著三人,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生怕三人不识趣的给自己说个嗯,或者朝自己点个头。 张郃忐忑说道:“只回来八千骑兵七千战马,那一千战马回来的路上被吃掉了,大军目前正在陈仓休整。” 当日摆脱赵云关平的追击之后,张郃绕过陈仓狭道道口,率军钻入秦岭翻山进入陈仓狭道,沿著渭水回了陈仓。 三人知道这次错误太大罪责难逃,因此没敢在陈仓停留,回到陈仓便扔下兵马匆匆赶来长安请罪。 曹操闻言非但没有怪罪反而鬆了口气,无限悲凉的嘆道:“还好,还给寡人剩了一点。” 人的承受能力是隨著经歷而不断加强的,打个比方,你第一次赌博输了一千万感觉承受不了要寻死觅活,第二次又输八百万却不会像第一次那么难受了,非但没那么难受反而会安慰自己说这次才输八百万,比上次强点。 上次襄樊之战,曹操被关羽打的全军覆没不说,连主將于禁都投降了。 这次虽也败了,但好歹带回八千骑兵,而且张郃曹真司马懿三人全都顺利返回,既没战死或者被俘更没投降,比于禁那个混帐玩意强多了。 张郃带回的八千骑兵多少算个心理安慰,让曹操的心情好受不少。 张郃三人却听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曹操思忖片刻无奈嘆道:“走吧,进帐跟寡人说说具体战况,子廉(曹洪的字),派信使用最快的速度通知苏则郭淮,不必攻打街亭了,回来准备打汉中吧。” 带三人进帐了解完陇西战况,曹操心情烦闷的走出帅帐在营中散步,並对跟在身后的华佗说道:“华神医,寡人已经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寡人此生最后一次征战了,所以请华神医无论如何再替寡人续半年的命,寡人只要半年,你可以动用除开颅之外的一切手段,哪怕牺牲往后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点神医能做到吗?” 华佗思忖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下猛药,大王可能不清楚猛药的后遗症,这么说吧,按照寻常办法治疗的话老夫有把握再保大王三年寿命,但按照大王的意思折腾的话最多半年,可能半年都不到,三个月就没了。” 曹操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洒脱,淡然说道:“三个月差不多够了,就让我用人生最后的时间跟大耳贼再斗一次吧,我俩斗了大半辈子,总得有个体面的落幕不是。” 说完继续在营中散起步来,奈何身体实在太差,只晃悠了半刻钟便准备回帐,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一支运粮队伍正沿著官道朝营中赶来,曹操不由一愣,忍不住走了过去。 曹操之所以对运粮队產生兴趣是因为这支运粮队有些与眾不同,每辆粮车都保持著相同的距离不说,运粮士兵之间的站位也很讲究。 说通俗点就是,这群运粮士兵赶路的时候也保持著防御姿態,路上若是遭遇袭击能迅速反应过来並进入战斗状態,从而让敌人无法偷袭。 这位运粮官不简单吶。 曹操打了半辈子仗,阵型的优劣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盯著粮队观察片刻,等粮队赶到营门交涉时才说道:“许褚,去把运粮官带过来让寡人瞧瞧。” 许褚行礼告退,很快便將一位二三十岁,长相普通的青年带到曹操面前。 曹操不等青年行礼抢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青年首次覲见魏王有些受宠若惊,磕磕巴巴的说道:“稟大…王,臣叫邓…邓…邓艾,新…新野人士…” 第244章 曹操对邓艾的考教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不可思议的问道:“新野邓艾,你是南阳邓氏族人?” 南阳邓氏可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族,始祖乃是刘秀云台二十八將之首的高密侯邓禹,邓禹的孙女更是和帝刘肈的第二任皇后。 这位邓皇后可了不得,以女君之名亲政长达十六年,是东汉六后临朝的最贤者,也是两汉太后第一人,评价甚至在吕后之上。 毫不夸张的说,邓绥当政那些年,南阳邓氏比號称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还辉煌。 这些年邓氏虽然没落,却依旧是天下数的上號的大族,关羽最新任命的吴郡太守邓芝就是南阳邓氏出身。 眼前的邓艾竟是南阳邓氏族人,出身名门啊有木有? 但这么好的出身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运粮官? 不应该啊。 邓艾很快便替曹操解惑,依旧磕磕巴巴的说道:“臣是邓…邓氏偏支,又自…自幼丧父,跟著母亲流浪,所…所以…” “臣目前担任典…典农都尉学士,这次奉典农都…都尉之命运…运粮…” 典农都尉顾名思义就是管理屯田的官,差不多跟县令平级,邓艾是典农都尉的下级,严格意义上来说连官都不算,顶多算个吏。 不过也难怪,连说话都磕巴,哪个上司会重用他? 运粮之前邓艾在佃农都尉麾下是负责看守稻草的,这次陇西战事告急,曹操下令命洛阳周边郡县徵收粮草,佃农都尉不想来,这才將邓艾拉出来充人头。 换句话说若非曹操征粮,邓艾这会还躺在稻草堆上睡大觉呢。 曹操又瞥了眼正在进营的运粮队,无语道:“你家佃农都尉竟让你这种懂战阵的人做学士,真特么有眼无珠。” “出身方面你不用妄自菲薄,看看人家大耳贼,跟你一样从小死了爹,穷的都靠织席贩履为生了,现在不照样混的人五人六的吗?” 邓艾:“……”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大王你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与眾不同啊。 不过我邓艾何德何能,你竟拿我跟大耳贼相比,那是一个量级吗? 邓艾吐槽的同时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他长这么大,除母亲之外还从未被人如此安慰过呢。 可是今天,身为魏王的曹操竟劝他不要妄自菲薄,这让整天遭人冷眼的邓艾鼻子发酸莫名想哭。 男人的感动就这么简单,有时候一句暖语便足以让你热泪盈眶。 曹操看到了他涌出眼睛,却被死死禁錮在眼眶的泪水,转移话题道:“你读过书吗,习过武吗?” 邓艾忙不叠的点头,他毕竟是南阳邓氏出身,虽然日子过的不咋滴但却受过教育。 这年头只要受过教育,你就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曹操再次来了兴趣,笑道:“许褚,试试他的武艺,小心点別伤了他,邓艾你放手施为,让寡人瞧瞧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比前辈强多少。” 邓艾心中狂喜,连忙行礼拜道:“喏。” 然后转身朝许褚拜道:“下…下官见过许…许將军,请將…將军赐…赐教…” 他这样的千里马最缺的不是能力,而是发挥能力的平台。 换句话说就是缺少伯乐赏识,若能获得伯乐提携,他肯定会用实力向提携他的伯乐证明对方是名合格的伯乐。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向曹操证明了他的能力,他的后半生肯定会精彩无比,因此邓艾对这次比试极为慎重。 这是他逆天改命的机会啊。 许褚却没这种心態,打著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废话了直接动手吧,听你说话真费劲。” 邓艾抱拳一拜,然后猛的前冲挥刀向许褚砍下,许褚挥刀反击,两刀在半空狠狠撞击,溅起火的同时携带的巨力向两人同时袭去。 邓艾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许褚却被打的连退两步,这让许褚臊的老脸一片通红。 他没把邓艾当回事,所以刚才只使了三成力气,谁料有点小看这个结巴了。 许褚脸皮发烫的说道:“再来。” 说完主动杀了上去,邓艾不言不语挥刀反击,两人很快战在一起,战斗余波逼的曹操连退好几步。 曹操却不怒反喜,退到安全距离之外盘膝坐地耐心观察起来。 在曹操的注视下,邓艾许褚刀来刀往很快便大战近百回合,最后邓艾没扛住被许褚一刀背拍在了地上。 他终究不是许褚的对手。 但许褚也不轻鬆,气喘吁吁的退到曹操身边腆著脸自我安慰道:“终究是老了,若搁十几年前,这小子在我手下绝对撑不过五十回合。” 曹操丟给他一个白眼骂道:“你跟年轻人计较什么。” 与此同时,邓艾从地上艰难爬起,来到曹操面前拜道:“臣…臣输了…” 曹操笑道:“但也得看输给谁,这可是寡人的虎痴许褚,除吕布和大耳贼麾下那几头牲口之外没人是他的对手,你输给他不丟人。” “说实话,你小子的武艺比寡人年轻时候强多了,坐下跟寡人聊聊。” 邓艾朝许褚点头致意,盘膝坐在了曹操的右下侧。 曹操等他坐好才问道:“你的武艺寡人很满意,现在考教考教你的才能,你对目前的局势怎么看?” 邓艾忐忑说道:“目前啥…啥局势,臣啥也不…不知道啊…” 他一个运粮的知道个屁的局势,前线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曹操没有怪罪,反而详细的向他讲述了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並直言不讳的说出了他准备攻打汉中,切割巴蜀陇西的战略意图。 邓艾试探问道:“啥…啥都可以说吗?” 曹操笑道:“没错,畅所欲言。” 邓艾思忖许久才说道:“臣以为大王攻打汉中的意图没错,但可能不会起什么效果,您能想到的刘备诸葛亮肯定也想到了,陇西蜀军这会肯定已经开始回援汉中了。” “汉中周围的地形太险要,通往汉中的道路太崎嶇,只要隨便派点兵力守住路口就能挡住咱们十倍大军。” 提起战事,邓艾竟然出奇的不结巴了。 邓艾继续说道:“所以臣以为咱们还是应该主攻陇西,將蜀军赶回巴蜀盆底里,但不能再从街亭进攻,街亭肯定有重兵屯守,想进陇西得从其他地方破局。” 曹操眉毛一挑连忙问道:“什么地方?” 邓艾说道:“从河套地区,也就是陇东破局。” “陇东的安定北地两郡自古就是水草丰美之地,陇东高原上的董志塬更是產粮要地,甚至有八百里秦川不如董志塬一个边的说法,大王完全可以藉助陇东的兵源和粮草翻越六盘山进入天水,再派一路大军从陇山道进入街亭,然后同时发起进攻一举夺回街亭。” 曹操蹙眉道:“办法不错,可陇东已被胡人占据不在朝廷手里啊。” 第245章 关兴回到会稽 曹操与邓艾口中的陇东就是大名鼎鼎的河套地区,黄河在流经安定北地两郡时拐了好几个弯,形成了一个几字形,將两郡之地套在了几字形內,因此取名河套。 河套地区水草丰美,自古便是汉人与草原胡人爭夺的战略要地。 可惜的是百年前发生羌乱,朝廷派兵征討非但没有剿灭反而连战连败,导致河套地区彻底沦为了胡人的马场。 目前河套地区有卢水胡,有匈奴,有羌氐,甚至还有羯族,唯独没有汉人。 当年曹操征討马超时顺手將河套地区的胡族全部打服,但也只是逼的他们臣服而已,並未將胡族各部驱逐出河套。 河套地区的胡族曹操未必调得动,就算能够调动,这群异族也是各怀心思,非但不会给你真心出力,还可能在你失利的时候落井下石。 邓艾说道:“所以才更要儘快动手,防止陇东胡族被刘备蛊惑,掉过头来威胁长安。” “臣的建议是將陇东胡族的头部砍掉,將胡族各部百夫长以上的首领全部迁往江淮,藉此將胡族打成一盘散沙,再派官员前往陇东深入牧民之中,带领牧民垦荒屯田,再迁汉民进入陇东与胡族杂居並且相互通婚,將陇东胡族完全汉化。” “如果成功,长安北面的威胁彻底解除不说,陇东的粮食战马兵源都会成为朝廷的助力,等做完这一切,再兵出萧关翻越六盘山,定可一举夺回街亭,打通关中通往陇西的通道。” 曹操苦笑道:“你收復陇东的办法很好,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耗时太久了。” 邓艾说道:“给臣五年,臣有把握將陇东从羈縻地区变为朝廷全面掌控之地。” 他本就是典农校尉麾下的屯田兵,率领底层百姓屯田属於专业对口。 曹操笑而不语,他只剩三个月寿命了,哪有五年时间给邓艾挥霍? 邓艾看出了曹操的犹豫,却不肯放过证明自己的机会,继续说道:“臣斗胆,真心觉得汉中没必要打,刘备在陇西取得的战果太大,急需时间消化,也就是说他暂时已经无力北伐,只要大王不主动进攻,西线暂时就算平静了。” “臣以为大王此时应该联络孙权,帮助孙权打败关羽收復江东,先恢復之前三国鼎立的態势再图后计。” “东吴士族当道,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江东落在孙权手中远比落在关羽手中让人放心。” “帮助孙权收復江东的同时垦荒陇东,专心与刘备拼消耗,中原的潜力比巴蜀大,恢復速度比巴蜀快,拼消耗刘备肯定是拼不过大王的。” “况且刘备已经年过甲还能活几天,等刘备一死,刘禪肯定压不住关羽张飞等老將,就算北伐也不可能再有刘备那么强的攻击力,对关中的威胁必然会大大降低,只要打不进关中,蜀军就只能窝在巴蜀等死。” “说白了对付刘备最好的办法就是拖,但前提是得帮孙权夺回江东。” 曹操笑的越发苦涩,无奈笑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问题是拼寿命寡人拼不过大耳贼啊,是个人都知道,寡人一定死大耳贼前头。” 邓艾:“……” 这话我没法接。 曹操也没指望他接,继续说道:“汉中是寡人的最后一战,寡人是一定要打的,至於你的建议,只能等以后再说了,聊聊接下来的汉中之战吧,你有什么想法?” 邓艾说道:“寻常打法肯定不行,得用点奇招,大王若在率领主力南下的同时派支偏师从子午道偷偷进入西城的话……” “徐晃將军目前正在攻打西城,臣的建议是大王率领主力从褒斜道正面进攻,再派支小股部队走陈仓道吸引蜀军注意,让蜀军误以为咱们的奇袭目標是陈仓道出口的阳平关,实际上嘛……” 曹操接茬道:“实际上的杀招是子午道的偏师,派一上將沿著子午道赶往西城,从西城背后发动袭击,与徐晃前后夹击拿下西城,若是成功,徐晃接下来的路可就一马平川了,对吧。” 过了西城就是汉中盆地,別的不说最起码平坦了。 邓艾激动道:“不…不…不…” 他一著急又开始结巴了。 曹操听的心焦,诧异道:“不对?” 邓艾继续磕巴道:“不…不…不错…” 曹操臥了个大槽,抚著额头无奈说道:“你这结巴回头让华神医看看吧,或许能治好呢。” 听邓艾说话太费劲了,尤其是遇到急事的时候,等他匯报能把人急死。 邓艾点头道:“谢大王。” 曹操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议事的时候我找你,今后你就跟在寡人身边吧。” 邓艾狂喜,连忙起身对著曹操一揖到底,然后转身离去。 这次虽没封官却被曹操带到了身边,这可比直接升官强多了,只要表现的好,让曹操知道自己不是纸上谈兵的废物,还怕將来没有前途? 之后数日曹操继续待在营中等待后续的粮草大军,如此等了七天,攻打街亭的苏则郭淮费曜三人灰溜溜的回来了,洛阳方向的兵马粮草也到齐了。 曹操没再犹豫立刻出征,亲率五万大军赶往眉县,沿著褒斜道进入汉中。 又命张郃滚回陈仓,率领在陈仓休整的八千骑兵沿著陈仓道南下攻打阳平关。 又命曹真率领三千精兵,带著邓艾顺著子午道进入西城接应徐晃。 隨著魏军南下,第二次汉中之战正式爆发。 …… 时间回到北伐之前。 江东。 关兴走海路返回会稽,坐了两天的船终於进入会稽湾来到贺家渡口。 沿海各郡以造船闻名,江东各大世家在海边都有船坞渡口,换句话说在江东这地界上只有拥有船坞和渡口才配称为世家。 会稽最大的世家就是山阴贺氏,会稽湾里的船坞渡口几乎都是贺家的,但如今贺氏家主贺齐以及参军的精英子弟都隨吕蒙撤去荆州,留在族中的老弱妇孺对关兴造不成丝毫威胁。 儘管如此,关兴依旧没敢直接进入船坞,而是先派小船登陆,上岸查看情况。 他当日离开会稽北上建业时只是拿下了山阴城,並未派兵收復沿海的上虞余姚等县,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没时间。 也就是说这几个县乃至周边的乡镇渡口可能还在吴军手中,贸然上去万一被敌军包围了咋整? 所以得派人通知留守会稽的谢冲,让他带兵过来接应自己。 关兴停在海中派出小船上岸探路,小船登陆不久船坞便竖起了汉旗。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进入小船滑向关兴所在的楼船,仔细一看,上船的正是谢冲和纪杰。 两人乘坐小船来到楼船面前拜道:“关將军,您可算回来了,沿海各县皆已收復,请將军安心上岸吧。” 他俩的出现让关兴彻底放心,命令水手驾船靠岸,然后跳下楼船走出船坞,面朝山阴方向张开怀抱兴奋吼道:“亲爱的金衢盆地,我关安国又回来了。” 第246章 忙碌的关兴 顺利回到会稽郡,看著谢冲纪杰等熟人,关兴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才离开几天吶,再次回来竟变成已婚人士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既是男人的软肋也是男人的鎧甲,想到孙鲁育的柔情,关兴心里默默发誓道:“江东是我的,谁也甭想从我手里再抢走,谁也甭想破坏我的家庭。” 话虽如此,但关兴清楚守护江东和家庭有多么不容易,现在曹仁已经南下,大战一触即发。 退到江陵的孙权以及江东士族肯定不甘江东被夺,必然会趁关羽与曹仁大战之际浑水摸鱼落井下石,派吴军躲在旁边打秋风的。 但以吴军的尿性肯定不敢掺和关羽与曹仁的大战,只会像白衣渡江那样躲在暗处放冷箭,或者趁关羽曹仁都无暇他顾之际去捏软柿子。 放眼江东,还有比自己更好捏的软柿子吗? 所以吴军接下来的目標必然是自己所在的金衢盆地,说不定孙权这会已经在召开作战会议,甚至抽调兵马了。 想到这里关兴心中涌出一股焦急,扭头问道:“老谢,这边的事情怎么样,顺利吗?” 谢冲红光满面的笑道:“非常顺利,会稽太守淳于式投降的消息刚一传出,沿海的上虞余姚句章等县县令便纷纷带著本县士族赶来山阴乞降,並主动奉上了族中的土地庄园矿山以及渡口船坞乃至十丈以上的大船。” “如今会稽郡的財富全部集中到了咱们手中,但属下从侧面打听到,这些县令士族只是表面臣服,私下里却都盼望著孙权打回会稽收復江东,甚至还有人偷偷赶往江陵向孙权报信。” 关兴笑道:“那肯定的,在孙权手下日子多美啊,兼併土地,欺男霸女,为所欲为,到了咱们麾下过的却跟被他们鄙视的贱民一样,你是士族你跟谁?” “打铁还需自身硬,咱们若能再次打败吴军,这群士族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捏著鼻子乖乖当顺民,反之咱们若被吴军打败,这群看著比猫还乖的士族立马化身还乡团。” 谢冲茫然的问道:“將军,啥是还乡团?” “呃……”关兴不知道咋解释,只好转移话题道:“其他情况怎么样,江陵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谢冲答道:“还真有件事值得注意,吕蒙被虞翻骂死之后,虞翻便遭到了东吴將领的集体围攻,加上虞翻那张臭嘴得罪了太多人,导致关键时刻没人为他说话,所以孙权迫於压力,將其贬为豫章太守,跟咱们做了邻居,目前虞翻已到南昌上任了。” 关兴闻言脸色瞬间变的古怪起来,他想起了件有趣的事。 黄巾暴乱至今,天下共出现了三位嘴臭的喷子,名气最大的是禰衡,骂孔融骂曹操骂刘表,这三人大度没与之计较,但禰衡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骂滚刀肉黄祖,最后被黄祖一刀剁了。 其次是益州牧刘璋麾下的別驾从事张松,这小子吃著刘璋的饭却砸刘璋的锅,拿著巴蜀地图去投靠曹操,曹操嫌他长的丑不予接收,气的张松指著鼻子將曹操臭骂一顿,而且专揭曹操的短处,骂的曹操差点自闭了。 儘管如此,魏王殿下却大度的没有为难,而是將其礼送出境,结果张松回到巴蜀依旧不消停,投靠曹操不成却勾结起了刘备,最后被暴怒的刘璋宰了。 也不知道张松跟刘璋有啥仇,非得把刘璋往死里整,结果把自己给整死了。 最后就是拥有臭嘴虞之称的虞翻了,此人上懟天下懟地中间懟空气,孙权张昭,于禁糜芳,只要他看不顺眼的他都指著鼻子骂,根本不管你是上司还是亲友,按后世的话说就是有气当场撒,绝对不內耗。 但这老小子的下场也不好,歷史上多次骂孙权,最后孙权被骂急眼了,一怒之下將其发配去了交州並且再没召回,虞翻最后在交州抑鬱而终,享年七十。 现在虞翻竟被孙权贬为了豫章太守,这可就有乐子瞧了。 关兴思忖道:“吴军再次攻打咱们的话肯定是要经过豫章郡的,豫章太守虞翻又因吕蒙的死跟东吴军方產生了嫌隙,你说咱们打著打著,虞翻先跟东吴將领干起来会怎么样?” 谢冲眼前一亮兴奋说道:“將军的意思是施展离间计?” 关兴摇头道:“只是有这个想法,能否实施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看,先当个备用方案吧。” 说话的同时关兴脑中冒出了数十种离间虞翻与东吴军方的方案,东吴擅长內斗,这事很有搞头。 关兴继续说道:“这次咱们得把战场放在豫章,不能再在金衢盆地打了,金衢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还指著这里提供粮草呢,可不能被战火给毁了,走吧,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儘快行动起来。” 谢冲点头,带著关兴周循直奔山阴。 之后数日,关兴在山阴接见了郡县官员以及各大士族的族老,跟他们保证只要士族不闹事,他就不找士族麻烦。 士族则积极表態,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关兴对会稽的改革。 没办法,不配合会死的。 安抚完士族,宣布完关羽对谢冲周循的任命,关兴便將政务交给谢冲,率领五千大军再次出征。 他先赶回乌伤视察了下炼钢厂和纺织厂,叮嘱冯铁匠加紧打造兵器鎧甲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去大末。 大末才是汉军与吴军的最前线,这次他要在那里给吴军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留守大末的乃是沈翊,接到消息出城相迎,跑到关兴面前笑道:“將军,你可算是回来了,末將还以为您把我忘了吶。”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大笑道:“你这是埋怨我將你扔在大末不管啊,放心,接下来的大战你是主力。” 沈翊闻言大喜,连忙笑道:“將军,这可是你说的,我当真了啊。” 这些日子乌伤诸暨那边打的热火朝天,他在大末却连一个吴兵都看见,好不容易等到全琮袭击大末,结果全琮还没渡过浙水就被关兴亲自率军给干翻了,害的他连吴军的毛都没摸到。 关兴两擒张承,其他將领全都战功彪炳,唯有他沈翊还是零战绩,他怎能不著急? 关兴笑道:“必须当真吶,不但要当真,你还得上心,你比所有人都熟悉大末的环境,到时你不当主力谁当主力,说说大末的情况吧,俘虏改造的怎么样了?” 当日打败全琮之后收拢上万俘虏,这些俘虏都留在大末接受改造,改造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出成果了吧。 沈翊笑道:“將军放心,降兵没閒著,属下最近閒的没事,便率领將士以及俘虏拿著炼钢厂新出的农具在大末城墙外围又建了一圈城墙,这次我將城墙修了两丈高,还修了翁城,还將谷水引到城下灌入了护城河,吴军不来则罢,来了绝对能被新城墙磕掉钢牙。” 关兴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说道:“是吗,带我去瞧瞧。” 第247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关兴跟著沈翊赶往大末城,来到城下抬头一看惊讶发现,偌大的大末县城竟变成了一座大工地,汉军与降兵宛如兄弟般相互配合,数人一组在城下忙的热火朝天。 在他们的忙碌下,一座崭新的城墙拔地而起,目前已经超过丈五高,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大体完工。 沈翊看著自己亲手打造的城墙满脸得意的说道:“为让降兵儘快融入军中,我便將大军与降兵打散糅合到了一起,刚开始双方確实有些摩擦,现在却好了很多。” 关兴盯著工地现场说道:“你的办法很好,但却少了一样东西。” 沈翊诧异问道:“什么东西?” 关兴蹙眉道:“军服,汉军与降兵的军服不统一,心自然凝聚不到一起,军服看著不起眼却隨时可见,而且最能引起心思敏感的士兵的介怀。 “打个比方,我是汉军你是降兵,每次咱俩见面,你看到我身上的汉军服饰,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降兵服饰,你会生出什么样的感受?” 沈翊思忖许久才试探说道:“咱俩穿的都不一样肯定不是一个阵营的,你们汉军对我们降兵的好肯定都是假的,关键时刻肯定会推我们上去当替死鬼的。” 关兴打著响指说道:“对嘍,所以想將汉军降兵乃至山越蛮兵彻底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整体,首先得统一服饰,大家穿著同样的衣服自然会默认为同一个阵营。” 这事就跟后世的正式工和临时工一样,你有编制我没有,你能把我当自己人对待吗? 关兴说道:“不过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要解决的问题,乌伤纺织厂织出了一批布,正好拿来做衣服。” 生產力低下的年代不可能每个士兵都有鎧甲穿,大部分士兵都是只穿衣服不披甲的。 目前最富裕的魏军著甲率都不超过三成,更別说穷的快尿血的关兴了。 关兴麾下大军能有衣服穿就不错了,要什么鎧甲? 庆幸的是关兴赶往建业之前在乌伤建了纺织厂,同时將多余的纺织机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按照市场价租给了乌伤百姓,从而积累了大量布匹,足够让大军完成换装。 沈翊兴奋道:“如此就太好了,有了新的军服,將士们的士气肯定会再高许多。” 关兴点头道:“走吧,咱们先去县衙开个碰头会,商量下之后的工作。” 跟著沈翊穿过工地走进原先那座低矮的內城墙顺利来到县衙大堂,关兴熟练的坐到上首,其他人分列左右。 目前站在堂下的將领只有沈翊寧桓邓宏,王涛朱超周山等寥寥数人,与先前济济一堂的状態不可同日而语。 其中邓宏还是关兴特意从关羽手中要来的。 没办法,他最看重的孟骏甘蒙夏铜等將领都被关羽打劫走了,谢衝要坐镇山阴处理政务,纪杰跟著周循训练水师,他身边就只剩这大猫小猫两三只了。 看著眼前几人,关兴本能的想到了即將面临的对手。 吕蒙死后,最有可能接任吕蒙成为东吴新任大都督的只有陆逊朱然周泰三人,徐盛潘璋替补,但朱然是朱据的养子,朱据又已投靠关羽,孙权心再大也不可能让朱然成为大都督,不宰了朱然就不错了。 周泰则出身贫寒,做濡须都时都遭到了江东士族的一致反对,逼的孙权不得不亲自出面替他解围,再升周泰为大都督,其他將领肯定不同意。 由此推断陆逊是最有可能接替吕蒙成为新任大都督的那一个,也是最有可能率兵出征,过来攻打自己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关兴顿觉压力山大,那特么是陆逊,是在夷陵彻底葬送刘备大业,甚至间接弄死刘备的武庙名將陆逊陆大都督啊。 靠眼前这几只菜鸟对付陆逊率领的东吴名將天团,关兴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关兴咳嗽道:“孟骏甘蒙还有夏铜率领的重甲营都被我爹调走了,接下来的战事就得咱们来打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不过没关係,谢冲已从张承的降兵中精选出了两万余人,超过一半都是跟隨吕蒙与魏军做过战的精锐老兵,大末还有两万人,再加上原有兵马,咱们的兵力超过五万,足以扛住吴军的进攻,再不济也能守住大末,让吴军进不了金衢盆地。” “但在此之前咱们要先干两件事,寧桓,你收拾一番,带著你的手下潜入豫章,探查豫章地形的同时摸排豫章境內的势力,包括但不限於打听各村镇宗族情况,各山寨土匪情况,各地士族的家族成员以及內部矛盾等情况……” “总之就是这个村子有多少人,这些人分成了几股势力,势力之间有多大的仇怨,各大士族有多少人,跟哪个士族交好又跟哪个士族有仇,士族內部谁跟谁交好谁跟谁有仇,这些我都要知道,越详细越好,打听消息的同时散布咱们打土豪分田地的方案,让豫章百姓知道咱们的理念。” 寧桓躬身拜道:“喏,属下收拾一番就出发。” 关兴继续说道:“沈翊,不出意外的话乌伤的布匹明后天就运来了,你既是大末守將又是大末县令,对大末的情况远比我熟悉,麻烦你召集军中裁缝和附近村中擅长裁剪的妇女加紧製作军服,在开战前必须將新军服发到每一位士兵手里,爭取做到服装上的统一。” 沈翊拜道:“喏。” 关兴继续道:“邓宏,等大军集结之后你从军中挑选一批精英再给我组建一支重甲营,人数你自行决定。” 邓宏可是重甲营的创始人,是营长夏铜的师父,让他再建重甲营属於轻车熟路,这也是关兴特意將他从关羽手中要来的原因。 很多时候,经验远比能力重要,丰富的经验能让你避免很多麻烦。 邓宏立刻拜道:“没问题。” 关兴继续说道:“朱超,你带工匠儘快打造一批投石机做守城之用,沈翊新建的城墙是可以摆开投石机的。” “周山,炼钢厂打造了十二架三弓床弩,你带人接收並组织人手训练,等吴军进犯的时候用三弓床弩给吴军来点小小震撼。” 朱超周山同时拜道:“喏。” 会议结束眾人立即投入工作,关兴也没閒著,深入军中与士兵拉进感情的同时系上围裙亲自给士兵做饭,当天晚上,建城士兵便吃到了关兴亲手做的饭菜。 其余时间关兴也没閒著,在军中不断穿梭,积极了解士兵的特长与喜好,用言语化解士兵心中的困扰和烦恼,並不断向士兵灌输他准备实施的分地政策,告诉士兵只要打败吴军,他们就能瓜分士族的土地,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关兴不间断的大饼攻势下,降兵对汉军的牴触逐渐消失。 与此同时,孙权那边也在积极为攻打关兴做准备。 江陵城,吴侯府。 隨著孙权一声令下,城中的官员將领全部赶往府中,准备商议征討关兴反攻江东事宜。 这次除麾下官员之外孙权还请了两位特邀嘉宾,刘备使者费禕和曹魏使者蒋济。 费禕收到消息乘车赶往吴侯府,来到府前刚刚下车就看到了府门对面同样刚从车上下来的蒋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费禕一看见蒋济,手便本能的握住了剑柄。 第248章 汉使VS汉使 使者出使他国都是带著使命来的,要么求和要么结盟要么下战书,但费禕不同,他是奉刘备之命来看吕蒙笑话,以报吕蒙白衣渡江之仇的。 但不知是他命不好还是吕蒙命太好,刚进江陵吕蒙就掛逑了,害的他笑话没有看成,从而导致任务失败。 更悲催的是他只从刘备手中领到看吕蒙笑话这一个任务,所以吕蒙死后他就不知道干什么了,只能待在驛馆蹭吃蹭喝。 原本打算蹭几天就隨便找个理由回去的,谁料没等离开蒋济来了,费禕便决定干个大活,把蒋济弄死在江陵,结果刺杀不成反被揍,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驛馆养伤。 今天终於出来且又见到仇人,费禕怎能不眼红? 蒋济则是另一番心情,看著对面的费禕满脸愤恨,老子好端端在街上走著,你特么突然就窜出来打我,我特么招你惹你了? 当日他虽將费禕给揍了一顿,但自身也荣幸的掛了彩,掛彩倒无所谓,主要是丟人吶。 他被费禕无缘无故揍了一顿却没报復回去,这要传回洛阳还不得被同僚笑死? 同僚嘲笑倒是其次,若是曹操因此对他有了意见可就麻烦大了。 大汉官员出使他国,揍他国国王睡他国太后才是基操,被他国揍的却是四百年来第一次,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曹操拍著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被人揍成这个逼样怎么有脸回来的”时的表情,蒋济就忍不住一阵哆嗦,看著费禕的眼神好似能吃人。 两人隔著吴侯府大门针尖对麦芒的对视许久,蒋济突然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跟流氓骂街似的爆粗口道:“废物……” “臥槽……”费禕也是暴脾气哪受得了这刺激,直接拔剑冲了过去。 蒋济同样拔剑冲了上来,誓要將费禕斩杀当场,用费禕的人头洗刷无辜被揍的耻辱。 大汉官员就是这么直接,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能动手的事绝不嗶嗶。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眼看两人就要廝杀在一起,孙权的护卫统领胡综徐祥同时衝出,挥剑击向费禕蒋济的宝剑,將两人暂时击退之后背靠背站在两人中间,满脸无奈的劝道:“费郎中,蒋主簿,有话好说。” 费禕目前只是个郎中,这也是蒋济愤愤不平的原因,他堂堂相府主簿兼西曹属被刘备麾下一个小小的郎中给揍了,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丟人。 若被关张赵马黄等五虎上將或者孙乾简雍糜竺以及诸葛亮等益州重臣揍了他或许就认了,但你费禕算老几啊。 这就好比县令被平民百姓揍了似的,哪怕事后把平民杀了那也是抹不去的耻辱啊。 蒋济愤恨骂道:“好说个屁,他都对我动刀了还想让我怎么好好说?” 胡综无奈道:“吴侯已在厅中等候二位了,等见完吴侯处理完公事,你俩再解决自己的私事成不成?” 他们劝架的也鬱闷啊,说实在的,胡综真不想管这点破事,换个地方你俩爱怎么打怎么打,人脑子打成狗脑子都没问题,同归於尽更无所谓,但问题是別在江陵打啊,真死在江陵了锅不就成我们的了吗? 这两位一个身后站著曹贼,一个身后站著大耳贼,哪个他们东吴得罪的起? 所以哪怕再不愿意,他们也必须出来劝架,必须让两人都活著离开江陵乃至荆州。 费禕闻言正要反唇相讥,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以气死人不偿命的平淡语气说道:“行,看在吴侯的面上就让这老贼的脑袋在肩膀上多留片刻,等我与吴侯商议完正事再收拾狗东西不迟。” 这话说的好像他已占据绝对上风,隨时可以取蒋济性命一样,听的蒋济当场就暴躁了,握剑就要越过徐祥再次衝上,徐祥连忙抱住他的腰,同时招呼藏在门后的孙权亲兵火速衝出將两人团团围住,丝毫不给两人再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两人因此收起佩剑准备入府,胡综却抬手挡住两人笑道:“两位,为避免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发生衝突,请將宝剑交给我们暂管,等离开的时候再还给你们吧。” 这两位都是一言不合就拔剑干人的主,万一议事的时候再次打起来,或者脑袋一热朝孙权杀过去…… 所以安全起见还是收掉兵器的好。 问题在於这是你想收就能收掉的吗,蒋济心中本就有火,闻言当场呵斥道:“什么意思,吴侯以为自己是天子?” 费禕立刻帮腔道:“就是,我见我家大王都是配剑入殿的,到了吴侯面前竟要收掉我的配剑,吴侯啥时候登基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汉尚武,官员出行议事乃至面见上司都是佩剑的,唯有朝见天子的时候才会摘掉佩剑。 確切的说只有举行大朝会的时候才不配剑,平时覲见天子时都是可以配剑的。 甚至大朝会时也可以剑履上殿,但剑履上殿是权臣的专属,目前有此待遇的唯有曹操一人。 现在孙权竟要收掉他们的配剑,这不能忍,老子虽不是剑履上殿的曹操,但你孙权也不是高坐龙椅的天子啊,凭什么敢收掉我们的配剑? 在这件事上费禕蒋济竟默契的联合在了一起,懟的胡综徐祥无言以对。 胡综尷尬笑道:“不愿意就算了,但请两位一定要保持克制,千万別在吴侯面前再起衝突,大家都是体面人,应该做点体面的事情?” 费禕蒋济同时在心里吐槽道:“什么叫体面的事情,白衣渡江吗?” 吐槽归吐槽,两人却都没再搞事,而是点头同意抬脚进门,然后又出么蛾子了,谁先进谁后进? 谁先进门是件小事,但落在两方使者身上就成关乎国体的大事件了,同样是使者,凭什么我要走在你后面? 跟你后面那不成你小弟了吗,这能忍吗,我能忍我家大王也不能忍啊。 所以又僵这了。 看著两人互不相让的架势,胡综徐祥鬱闷的想撞墙,你俩怎么那么多破事? 胡综无奈只能让两人同步进门,同时为防止他俩在进门的时候暴起出手弄死对方,只好跟徐祥一起並排站在两人中间阻挡。 最后四人站成一排同时进门,进门后依旧保持队形前往大厅。 进去发现孙权乃至麾下官员皆已到场,就等他们两个了。 两人没有多言继续前进,胡综徐祥继续隔在两人中间与他们一起前行。 都进殿了他俩依旧不敢放鬆对费禕蒋济的看护,这让胡徐二人感到无比的憋屈,同时琢磨著要不要摆个生死擂台,让他俩签份生死状乾死一个算了。 四人走到大厅中央,费禕蒋济同时行礼拜道:“见过吴侯。” 第249章 孙权:你俩到底是来干啥的? 看著被隔开的两位特使,孙权同样生出摆座生死擂台,乾脆弄死一个算了的想法。 他最近是真鬱闷,江东的坏消息是一件接著一件,竟没有一件让人顺心的事情。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朱治投关羽,朱治可是追隨孙坚討伐过董卓的老將,孙权出於信任才让他担任江东六郡之首的吴郡太守,结果这老傢伙在关羽面前一箭没放就投了? 现在好了,关羽既占领了建业坚城,又掌控了吴郡平原,有粮有兵有坚城的,让他怎么反攻江东? 更让他无奈的是朱治有个养子叫朱然,朱然还在夷陵前线防备刘备呢,他爹在后方投关羽了,那朱然呢,会不会也投了?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將朱然给换掉,问题是他敢换吗? 跟朱然有同样遭遇的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大群啊,要知道张昭的儿子张承也投关羽了。 还有吴郡四大家族之首的朱家,家主朱桓投了曹仁,朱桓的弟弟朱据和儿子朱异却在江陵,再比如…… 这些將领都是他麾下的中坚力量,却都有族人投靠关羽或者曹仁,害的他一个都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也就罢了,关键还不敢撤换,撤掉任何一个都可能导致军队譁变,他也无奈啊。 孙权现在对白衣渡江这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却找不到后悔药,只好摇头甩掉杂乱念头说道:“两位请起。” 费禕蒋济顺势起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与孙权大眼瞪小眼,都等著对方先开口。 这也是一种博弈,谁先开口谁就输。 孙权看穿了两人的心思,不愿耗著看向费禕说道:“费郎中,你来江陵也有段时间了,刘皇叔派你过来到底有何诉求啊?” 你来干啥或者说大耳贼想让我干啥你倒是说啊,不能一天啥都不干就窝在驛馆蹭吃蹭喝吧,大耳贼缺你那点饭吗? 孙权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关羽换回江东,重新恢復到湘水化界时的態势。 江东地形太好了,北面是长江东面是大海南边是大山,只要防住荆州和濡须口,他就能在建业高枕无忧。 反观荆州,西边是刘备东边是关羽,隨时面临著两人的东西夹击不说,还要时刻防备襄阳的魏军过来打秋风,真的太难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想回江东,只要能回去,多给刘备一些钱粮都无所谓。 而且用荆州换江东对刘备也是有好处的,原以为费禕过来就是商量这事的,但该死的费禕来到江陵之后一句话都不说,一句话都不说,搞的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刘备派费禕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孙权严重怀疑费禕原本確实准备换回荆州,但来到江陵之后发现关羽在江东站的越来越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该死的费禕不但想要荆州,还想要自己的江东,你特么也不怕撑死。 孙权话音刚落,殿中眾人便齐齐看向费禕,就连蒋济都满脸好奇,这货到底是来干啥的? 总不会是专门跑来揍自己的吧,他跟费禕没仇啊。 费禕被看的头皮发麻了,他也不知道他是来干啥的啊,这种情况让他咋说啊?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见所有人都盯著自己,费禕知道今天不说点什么是过不去了,索性把心一横咬牙说道:“如今关羽將军已成功占领江东,我家大王也已挥师北伐,不日就能收復关中还於旧都,匡扶汉室的大业即將完成,所以吴侯,下官此来是特意劝降的。” “吴侯应该明白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的道理,此时投降和我家大王北伐成功再投降的效果可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所以还请吴侯慎重考虑。”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眾人看向费禕的眼神如看白痴,有恼怒有愤恨有嘲讽。 刘备才刚出征你就妄想著拿下关中,未免太不把曹魏上下当回事了吧。 蒋济立马嘲讽道:“刘皇叔刚刚启程,这会估计还没走出褒斜道呢你就想拿下关中,你费文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费禕抬头看天不予理睬,他本就没指望孙权答应,只是应付孙权的询问而已,现在应付过去了,剩下的事就跟他没关係了。 孙权恼怒的瞪视费禕片刻,扭头朝顾雍使了个眼色。 顾雍出列说道:“费郎中,想让吴侯投降汉中王也不是不可以,但汉中王是否应该先拿出点诚意,比如请关老將军將登虑二公子送回来让吴侯父子团聚。” “父子团聚乃是人之常情,刘皇叔又素有仁义之名,想必能够理解吴侯的思子之心吧。” 开什么玩笑,登虑二公子可是人质,能给你轻易放回来吗? 顾雍也知道费禕不可能答应,但为什么还要说呢? 因为这话压根不是说给费禕听的,而是说给旁边的蒋济听的,蒋主簿你看,我们都准备跟刘备和谈了你们曹魏就不著急吗,著急的话就快拿好处来收买我们啊。 蒋济何许人也,岂能看不出这点伎俩,闻言没有搭理,低头向脚尖看去。 如此难题就又拋到费禕这边了,毕竟是问他的。 费禕也不含糊,立刻甩锅道:“这个我得请示一下汉中王和关老將军,汉中王素来仁义肯定会同意,但诸位也知道汉中王北伐去了,可能短时间联繫不到。” 同意是肯定会同意的,但什么时候同意,这是个问题。 孙权终於明白费禕来江陵的目的了,这小子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好好谈,只想空手套白狼。 该死的费禕这是想白嫖自己啊。 孙权懒的再跟他磨嘰,看向蒋济开门见山道:“蒋主簿,魏王殿下派你过来所谓何事啊?” 蒋济抬头注视著孙权郑重说道:“下官是奉天子旨意来的,陛下有旨。” 说著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却绣著莽龙纹的捲轴,孙权看见捲轴立刻起身小跑到蒋济面前躬身叩拜,张昭顾雍乃至费禕同样如此。 这可是天子圣旨,包括孙权和费禕在內没人敢对圣旨不敬,费禕就算再想弄死蒋济,在蒋济拿出圣旨的时候也得乖乖低头。 蒋济很满意眾人的表现,志得意满,龙行虎步的走到孙权案前,面朝眾人展开圣旨悠悠念道:“朕听闻……” 蒋济之乎者也念了大半天,翻译过来就是,朕听说汉寿亭侯关羽无视朝廷法度,公然兴兵侵犯江东,这是谋逆是造反,朝廷绝不允许关羽这等逆贼在江东肆意妄为,朕已命征南將军曹仁率军討伐,现命驃骑將军孙权出兵策应曹仁收復江东。 这道圣旨算是给关羽攻打江东的行为定了性,將关羽彻底定性成了反贼,气的费禕后槽牙都差点咬碎。 该死的曹贼太无耻了,竟然打著天子的名义胡作非为,关羽攻打江东跟你曹贼有个屁关係,用得著你在这狗拿耗子? 费禕虽然恨的牙根痒痒却没出言反驳,那是圣旨怎么反驳,反驳就等於是在跟天子刘协辩论,问题是跟天子刘协辩论有个屁用,圣旨是曹操下的啊。 孙权躬身拜道:“臣孙权领旨。” 这话说的有气无力明显是在敷衍,你让我出兵我就出兵,打仗不要钱的吗? 他虽不敢明面上违抗天子旨意,但背地里嘛,全力以赴和应付差事还是有区別的吧。 不给好处就想让我出兵,做梦。 第250章 糜芳:关羽怎么还不死? 蒋济听出了孙权的敷衍,收起圣旨继续笑道:“陛下下旨之前魏王特意奏请陛下,说吴侯身为荆州牧,都督荆扬交益四州诸军事,有责任也有义务收復江东。” “魏王还说江东被关羽祸害的不轻,请吴侯收復江东之后劳心劳力加紧治理,儘快恢復江东的稳定与繁荣。”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江东是你孙权的,打败关羽收回江东我们就撤了。 费禕听的又上火了,该死的曹贼太不是东西,黑锅让天子背,人情却自己拿,什么玩意啊。 他虽有心反驳却不知道咋说,更无法给孙权更大的承诺,因为刘备只是让他来看戏,没给他太大权力,他答应的事情事后刘备不认,那岂不是很尷尬? 蒋济则不同,手握天子圣旨不说,来之前曹操还赋予了他便(bian)宜行事之权。 便宜行事等同於如朕亲临,不必事事请示,完事写份报告就成。 手握便宜之权的蒋济在江陵可以为所欲为,就是现场册封孙权为大將军或者將孙权宰了也在便宜之內,所以他什么都敢许诺,这点是费禕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至於打败关羽之后江东归谁,那得看实力。 换句话说这道圣旨只是给了孙权重掌江东的名义,战后孙权能否拿回江东得看孙权的本事。 孙权要的就是这个名义,现在名义到手了自然没有顾忌了,闻言一揖到底,躬身拜道:“臣谢陛下,谢魏王。” 蒋济收起圣旨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用圣旨指著费禕的鼻子说道:“此僚对天子不敬,拉下去杖责二十军棍。” “什么?”费禕懵了,抬头瞪著蒋济愕然道:“蒋子通,你无耻。” 孙权同样愣住,愕然片刻决定听令。 蒋济若是下令斩杀费禕他肯定不会同意,但若只是揍一顿的话,孙权表示他也想揍费禕很久了。 而且这次是蒋济以天子名义下令打的,可不是他要打的,他只是个执行者,刘备就算知道了也怪不到他头上。 孙权扭头朝胡综徐祥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上前拖起费禕就走,费禕挣扎不脱,只好边被胡徐二人拽行边骂道:“蒋子通,你特么的公报私仇你。” 费禕被无情拖出大厅,很快厅外便传来了费禕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啊啊啊,蒋济我与你势不两立。” “蒋济你个曹贼的走狗,你残害忠良枉为人臣。” “蒋济你大爷的,你给老子等著,你最好祈祷永远別落我手里,否则……” 费禕骂的那叫一个难听,蒋济脸上却掛满了享受的表情,好像费禕叫的越凶他越兴奋。 行刑结束,费禕被打的屁股血肉模糊,被胡综徐祥亲自抬回驛馆治疗。 可怜的费禕旧伤没好利索又添新伤,这倒霉催的。 蒋济则留在厅中继续跟孙权交涉,给孙权开了一堆压根没打算兑现的空头支票后从容离去,回到驛馆立马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跑路。 他这次算是把费禕给彻底得罪死了,以这小子的尿性极有可能派刺客过来暗杀自己,安全起见还是早走为妙。 要知道使者出使向来都不是只身前来的,身后跟著整整一个使团呢,从偌大的使团中找出几个亡命刺客还不容易? 为避免麻烦,蒋济直接跑路,丝毫不给费禕出手报復的机会,费禕短时间內想找回场子根本不可能。 收到消息的费禕气的眼前发黑,暗自发誓回到巴蜀定要用尽一切手段全力支持刘备北伐,爭取让刘备早日收復洛阳一统天下。 因为只有刘备一统天下,他才能找蒋济报仇。 他费文伟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亏,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蒋济准备撤离,孙权那边的会议却还在继续。 孙权重新回到自己座位,看著左右文武悠悠说道:“圣旨诸位都听见了,情况诸位也了解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诸位都说说吧。” 眾人对视片刻,顾雍率先开头,语气坚定的说道:“必须东征。” “主公,眼下刘备北伐无暇他顾,曹仁南下与关羽对峙,主公又接了天子的圣旨师出有名,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所以现在是率军东征,收復江东的最好时机,错过这次,主公可能就再也夺不回江东了。” “夺不回江东还在其次,万一关羽打败曹仁夺回濡须口,刘备又北伐结束,咱们必然会遭到刘备关羽的东西夹击,曹魏再南下趁火打劫,主公別说江东,怕连荆州都保不住。”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主公若不进攻就只能等死了,因为关羽曹仁不管谁胜,都不可能將江东还给我们,非但不还,还会以江东为依託攻打主公,主公继续窝在荆州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夺回江东才能雄踞江南。” 这是实话,关羽跟他们有白衣渡江之仇,打败曹仁肯定会西征荆州。 刘备更不可能让江东一直成为飞地,北伐无论胜败都会出兵接应关羽。 曹操虽跟孙权没仇但却志在天下,打败关羽之后肯定会命曹仁挥师西征攻打荆州。 更重要的是吴郡四大家族之首的朱家已经投靠曹仁,曹仁只要打败关羽就能在朱家的帮助下快速稳定江东进而西征。 所以目前留给孙权的只剩东征一条路,趁关羽与曹仁对峙之际出兵夺回江东,若是成功他依然是江东之主,若是失败就別挣扎了,乖乖等死吧。 顾雍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声音同时喊道:“臣附议。” 孙权抬头一看,发现竟是糜芳傅士仁这两隱形人,不由有些愕然。 糜芳却义正言辞的说道:“臣以为顾司马(顾雍官拜左司马)说的对,现在是討伐关羽的最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主公。” 放眼整个江东,目前最希望关羽死的不是被夺了老巢的孙权,也不是被杀了儿子的顾雍,而是糜芳傅士仁这俩关键时刻出卖关羽的叛徒。 因为孙权败了,厅中包括孙权在內的其他人都能活,唯有他俩铁定死翘翘。 关羽奇袭建业到如今,糜芳傅士仁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俩对关羽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求神拜佛,希望关羽儘快死掉。 孙权无视这两二五仔,看向张昭说道:“军师以为呢?” 张昭出列说道:“臣觉得顾司马说的对,这是主公最后的翻盘机会,收復江东就能活,收不回江东就趁早想退路吧。” 这话说的真直接,直接的孙权那叫一个牙疼。 其他人见张昭顾雍皆已表態,纷纷躬身拜道:“臣附议。” 孙权满意点头道:“那就说说怎么打吧。” 第251章 陆逊掛帅討伐关兴 今天议题就两个,打不打,怎么打? 第一个议题通过之后才会涉及到第二个,若通不过也就不用討论第二个了,趁早回家睡觉吧。 现在打不打的问题通过了,那就该討论怎么打了。 张昭继续说道:“眼下关羽正与曹仁在石城丹阳一线对峙,堵住了咱们直奔建业的路,所以留给咱们的选择並不多,甚至只有一个,就是从江陵出发赶往南昌,再由南昌赶往大末夺回金衢盆地。” “收復金衢盆地后再出诸暨攻打山阴,从而拿下会稽全境,再走海路从会稽湾北上吴郡,从海岸登陆收復吴郡全境,再以吴郡为依託攻打建业。” “吴郡沦陷不久,境內的士族百姓暂时还是心向主公的,只要主公大军登陆吴郡,郡內百姓必会簞食壶浆以迎王师。” “王师?”孙权被这两个字弄的恍惚了一下,他啥时候成王师了? 转念一想,关羽已被天子定性为反贼,自己又是奉天子之命討伐关羽,说是王师貌似合情合理。 嗯,老子就是王师,名正言顺的王师。 张昭继续说道:“等咱们收復吴郡,关羽曹仁那边差不多也分出胜负了,关羽若胜,咱们就从江陵会稽吴郡三路同时出兵,將关羽逼回建业城再进攻。” “要知道关羽跟曹仁打仗可是会消耗粮草的,建业那点粮草肯定会被曹仁消耗掉不少,关羽若真被咱们逼进建业城,与城內百姓共用粮草的话,剩的那点粮草估计撑不了多久,届时咱们只要堵住城门断掉关羽的粮草来源,收復建业指日可待。” “若曹仁获胜,咱们就率领水师进入长江,打败魏军水师断掉魏军江北的补给线再与曹仁谈判放他回去,若谈判不成,曹仁没有江北的补给也撑不了几天。” 孙权闻言陷入沉默,这份计划太冒险了,而且是以关羽曹仁两败俱伤为前提的,万一他俩见吴军来犯突然握手言和不打了,这份计划可就夭折了。 若关羽曹仁再无耻点,前脚死战后脚结盟,决定先收拾孙权再死战怎么办?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吴军刚进金衢盆地,关羽曹仁便握手言和,並约定曹仁西进攻打江陵,关羽南下收復金衢,完事曹仁拿荆州,关羽得江东,他孙权不就成被瓜分的那个倒霉鬼了吗? 届时吴军主力尽在金衢,自己拿什么抵挡曹仁的兵锋? 这种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对吧? 孙权蹙眉道:“这能行吗?” 张昭苦笑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主公目前处於弱势,没有太多的选择,想夺回江东唯有如此,而且这是主公最后的机会,若是失败主公將再无夺回江东的希望。” 孙权现在成了曹孙刘三家最穷的那个,穷人最可悲的缺陷不是能力,而是选择和容错率。 因为你穷,所以你的选择很少,而且都不怎么好。 因为你穷,所以你的容错率太低,做出的任何选择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一次就永无翻身之日。 因为你穷,很多时候你虽知道眼前有个让你翻身的好机会,却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被迫放弃,眼睁睁看著机会从面前溜走而无能为力。 看看人家曹操,赤壁被孙刘联军火烧连营,潼关被马超逼的割须弃袍,汉中被刘备打的丟城失地,襄樊又被关羽水淹七军,结果呢,人家依然是天下老大,依然可以两线乃至三线开战,而且只要贏一次就能將前面输掉的全捞回来。 反观孙权,只输建业一次就被关羽逼的走投无路求告无门,这就是宗门底蕴的差別。 孙权蹙眉陷入纠结,没等做出决定就听糜芳弱弱说道:“主公,如今刘备挥师北伐,麾下精锐皆在关中或者陇西,主公何不率军西征夺取巴蜀呢?” 人类进步的动力来源於贪婪和恐惧,糜芳不但惧怕关羽还惧怕刘备,做梦都想刘备关羽一起死去。 而且东边损失西边补,若能趁机拿下巴蜀断掉刘备退路別说江东,荆州都可以丟。 毕竟巴蜀那地形太险要了,天生就是闭关锁国的风水宝地,只要拿下巴蜀並守住所有出入口,刘备关羽乃至曹操谁都甭想进来,那样的话他糜芳可就高枕无忧了。 糜芳对自己的提议非常满意,偷偷看向孙权等著被夸赞。 孙权张昭等人乃至城破之后被迫投降的刘备麾下的治中从事潘濬(jun)却都看白痴似的向糜芳看去。 你糜芳脑残可以,但不能把別人也当脑残啊。 你可以厌恶刘备这个人,但你好歹尊重一下刘备的智商啊,刘备可能不防备吴军吗? 况且巴蜀的地形你比我们清楚,长江三峡是那么好过的吗,永安白帝城是那么好打下来的吗? 就算顺利打下永安进入巴蜀,你以为就完了吗,永安到成都有多远路多难走你不知道吗? 真这样做了估计吴军还没赶到成都呢刘备就先杀回来了,届时刘备跟他孙权新仇旧恨一块算,他拿什么在刘备的地盘上对付刘备的五虎上將? 该死的糜芳,你特么是帮我呢还是坑我呢? 孙权无视糜芳的提议,扭头看向陆逊问道:“伯言,若由你掛帅出征,你能否完成军师的计划?” 陆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悠悠说道:“军师的计划大概分三步,首先打败关兴夺回会稽,其次坐船北上收復吴郡,最后与关羽或曹仁决战收回建业,前两步臣有把握,但最终决战得到时候根据情况而定。” 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怕收不回建业被打脸? 孙权却欣喜道:“这么说你有把握打败关兴收回会稽了?” 吴军现在士气低迷急需一场胜利,而且是针对关家父子的胜利,虽然这父子俩都不好对付,但比起关羽,还是关兴看起来好欺负些。 “这……”陆逊无语。 战场上的事谁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且关兴的狡诈你们都领教过,我哪敢保证? 陆逊很想敷衍一下,看到眾人殷切期待的目光,敷衍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硬著头皮说道:“臣愿立军令状。” 孙权当即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由陆逊暂代大都督一职掛帅出征,打败关兴收復会稽之后立刻转为大都督。” 他没指望陆逊打败关羽,先打败关兴给吴军提下士气就行。 商议完毕眾人行礼告退,孙权坐在案前看著糜芳傅士仁的背影眯起了眼,琢磨著要不要將这两位送给刘备换取一些利益。 叛徒在哪都不受待见,他们可以出卖別人,別人自然也可以出卖他们。 所以孙权出卖起这两二五仔没有丝毫心理压力,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出卖的时机,何时卖掉两人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孙权將这事记在心里起身离去开始为东征做准备。 隨著刘备召回关平赵累挥师北伐,荆南那边终於消停了,先前攻打关平的兵马也可以调回来了。 孙权果断下令召回荆南兵马,吴军的战爭机器再次运转,在孙权张昭的调度下,各路兵马就近赶往江陵或者南昌集结。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江陵兵马终於集结完毕,代理大都督陆逊率领集结到江陵的兵马以及韩当徐盛,潘璋诸葛瑾等將领赶往南昌与豫章太守虞翻会合。 会师之后一清点,吴军兵马高达五万,陆逊大手一挥,號称二十万浩浩荡荡的向关兴杀去。 第252章 还没干活先领工资? 大末。 关兴最近很焦虑,陆逊徐盛等东吴名將给了他很大的压力,逼的他不得不积极为即將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因为关兴知道战爭既是场投资也是场豪赌,胜了能获得非常可观的收益,败了则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问题在於很多时候这个代价是战败方根本负担不起的,就拿自己来说吧,若挡不住吴军丟了金衢盆地乃至会稽全郡,吴军就会北上攻打关羽或者渡江收復吴郡。 届时不管吴军走哪条路线,关羽都要再次面临魏吴两军的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关羽若是再败,他们父子在江东辛苦打下的江山以及建立的家庭以及他们父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所以他没有退路,必须全力以赴。 孙权那边同样败不起,吴军若再战败,江东士族和荆州士族就会对孙权彻底失望,从而另谋出路投靠曹刘,真到那个时候,孙权铁定变成士族纳降的投名状,死的可能比他哥还惨。 所以这极有可能是孙权此生的最后一战,被逼到墙角的孙权必会调动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殊死一搏。 也就是说关兴即將面对的是歷史上夷陵之战时刘备所面对的东吴豪华天团,这让关兴怎能不焦虑? 他虽是穿越者,但毕竟不是教员那样的军事家,对上陆逊岂能不怵啊? 恐惧即是动力,关兴最近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全在工作,经过多日奔波,各路大军终於集结完毕,合计四万六千余人,其中超过两万都是先后从张承手中缴获的吴军精锐,这让关兴多少有了些底气。 关兴將集结来的大军全部打散重编,共编了四军一部,分別为第一军主將沈翊,第二军主將周山,第三军主將王涛,第四军主將则是从吴军精锐中提拔起来的將领,名叫吴越。 吴越今年刚满三十,娄县人士,听说还是吴王夫差的后裔,此前是徐盛麾下的一名校尉,在濡须口大战魏军屡立战功,甚至在逍遥津时都有出色表现,本来应该再进一步升为將军的,但因出身寒微缺乏背景,又性格耿直得罪上司,立功之后非但没升反而被贬为了曲长,吕蒙反攻建业时又被调到张承麾下,在张承二次討伐关兴时不幸被俘。 有志难伸还被不断打压的吴越对东吴世家当道的体质深恶痛绝,对那群不干人事的上司更是怨气衝天。 儘管如此,吴越却没自暴自弃,而是积极与底层士兵打成一片,在军中有著非常好的人缘,而且作战勇猛为人慷慨,弟兄们都服他。 关兴在走访降兵时发现了这块瑰宝,又派人审查,確定背景没有问题之后果断破格提拔,让他成为一军主將。 提拔吴越除认可吴越的能力之外还有个好处,就是让降兵看到汉军上下对降兵的一视同仁,让降兵知道他们不会受到任何歧视,只要立功就能升职。 除上述四军外关兴还效仿先前的重甲营组建了一支玄甲军,由邓宏统领,目前只有四千人,悲催的是重甲只有三十副,还不到玄甲军的十分之一。 没办法,重甲太难打造了,造出之后还要给关羽送去一些,留给关兴的就这么点。 最后关兴还组建了一支亲兵营,只有八百余人,专门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亲兵营由朱超统领。 改组完成之后便开始训练,近期训练的项目只有一个,磨合,让將士们相互认识並快速熟悉起来,这样才有利於团结,否则战友彼此不熟,上了战场怎么协同作战? 关兴针对这点安排了训练课程,早晨唱歌练字,中午唱歌练字加自由活动,下午跑步唱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这天早晨,城外校场上又响起了熟悉的歌声,虽然调跑到了爪哇国,但將士们依旧乐此不疲,唱的慷慨激昂。 关兴也在队伍中跟將士们一起唱,唱完走上拜將台抡起鼓槌用力敲击,用鼓声將数万人的注意力全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才拿起喇叭吼道:“將士们,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多日努力,咱们的军服终於做好了,今天就给你们发下去,大家排好队准备领军服。”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所有人集体懵逼道:“什么玩意,还没打仗就领衣服?” 这跟还没干活就发工资有什么区別? 要知道大汉缺布,非常缺布,很多寒门子弟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每次换新衣服等於过年。 寒门尚且如此,更別说他们这群连门都没有的大头兵了,很多士兵都是刚入伍的时候领过一次军服,一件破军装补了缝缝了又补,穿了几年既没换过更没洗过,生怕洗烂了。 大头兵们穷成了这个逼样,听到关兴要给他们发新衣怎能不高兴? 大头兵们纷纷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言谈之间全是对即將领到新衣的期待。 关兴等他们聊的差不多了才吼道:“所有人都给我安静,现在盘膝静坐耐心等待,各军的將领校尉去找沈翊將军领新衣,然后逐级发下去,我就在这看著,確保你们每个人都能领到新衣。” 提起新衣,关兴满眼都是泪,短短十几天赶织数万套新衣太难了,就算有足够的布也需要手工缝製啊,裁缝拿针一针针缝的效率可想而知,真靠裁缝短时间內根本做不出来。 关兴没办法,咬著后槽牙挣扎半天最后决定研发缝纫机,为此特意返回乌伤炼钢厂,用刀架在冯铁柱脖子上威胁道:“要么你把缝纫机给我弄出来,要么我先宰了你再自己抹脖子,你看著办?” 当时冯铁柱的表情关兴现在还记得,那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啊。 隨后关兴与冯铁柱討论了整整三天三夜,终於弄清楚了缝纫机的大体构造,然后开始打造。 缝纫机都折腾出来了,那种小时候在农村集市或者城市边缘隨处可见的修鞋机自然就没有难度了。 这两样神器在手再配上足够的布,衣服鞋子就都不成问题了。 虽然目前缝纫机和修鞋机的数量稀少,甚至还没突破个位数,但架不住这两玩意效率高啊,一身衣服一刻钟就能搞定。 在缝纫机与各村妇女手工缝製的双重配合下,关兴终於如期赶製出了足够的军服。 那特么是军服吗,那是他关安国的血和泪啊。 在关兴痛苦的哀嚎声中,沈翊带人推著架子车,拉著堆积如山的衣服赶到校场,先分配给各军主將,再由主將分配给校尉,然后曲长屯长以此分配。 第253章 绝不允许孙权再回江东 军服经过层层传递最后交到什长手里,由什长统一分发下去。 周老三今年三十七,不识字也没啥大本事,因年龄大被提拔为什长,麾下九名士兵全是他同村的子侄。 耐心等了半天终於看到队长扛著衣服回来,周老三急忙迎上热情笑道:“队长,我帮你。” 说好帮忙来了,结果刚数好十套衣服就抱著跑了,气的队长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周老三权当没听见,回去將衣服逐一扔给麾下士兵,然后迫不及待的脱掉身上衣服拿起新衣就往上套,结果展开摺叠好的衣服之后傻眼了,扬起那件没有开口的衣服问道:“队长,这啥玩意,怎么穿啊?” 队长没好气的骂道:“这时知道求我了,关將军说那玩意叫体桖,从脖子里套进去就行,看我的。” 说完脱掉上衣拿起体桖,当著附近所有士兵的面按照先前校尉的示范从脖子里套了进去。 新发的军服很简单,一件体恤一件外套一条裤子,裤子上还附带了一根绳子做绑腿之用。 江南森林眾多毒虫密布,裤腿若像北方一样敞开的话容易被蛇虫鼠蚁钻进去,所以必须绑住。 至於外套,关兴原本打算做成后世那种的,可惜没有那么多纽扣,更造不出拉链,只能遵循大汉旧制,用两根绳子绑住了事。 这万恶的时代,连后世最常见的纽扣都是奢侈品,真特么该死啊。 儘管如此,换上新衣的周老三依旧兴奋的原地转圈並不断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麾下士兵同样换上衣服由衷赞道:“好看好看,换上新衣精神多了,看我看我,看著怎么样?” 人靠衣裳马靠鞍,將士们换上新衣之后,精气神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看著焕然一新的队友和自己,领了新衣的將士们全都兴奋的像个孩子。 兴奋过后周老三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那套穿了十几年,看著比抹布还脏还破的旧衣说道:“这得收好,回头看能否给孩他娘也做一套。” 將士们因换了新衣而欢天喜地的时候,关兴却在拜將台上看著自己的手掌疯狂吐槽。 他跟士兵一样现场换衣,衣服刚拿到手里,原本乾净的手掌就变成了黑色,这该死的破衣服竟然掉色。 新军装都是黑色的,数量又多自然不会用什么好染料,加上为赶工期各种敷衍,结果造就了一堆劣质產品,还没水洗呢就开始掉色了。 这要放到后世,非得被网友骂死。 关兴骂骂咧咧的换好,直接躺在拜將台上睡了两三刻钟,起来发现將士们都已换装完毕立即下令集合。 將士们再次排好队列站在一起,放眼望去,数万黑色的身影宛如一个整体,显露出的气势无与伦比,啥都不干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极致的压迫感。 感受著扑面而来的压迫,沈翊略显震惊的说道:“换装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这种状態的大军就算站在原地不动也会让人感到恐惧啊。” 关兴笑道:“这就是统一的好处,咱们是一个集体,衣食住行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致,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拧成一股绳,从容应对一切来犯之敌。” 对此关兴可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上警校时也经常参加包括军训在內的各种训练的,军训时大家都穿著作训服或迷彩服,日常开大会时却穿著自己的服装,这种时候若你有幸站在教学楼上观望就会发现,统一服装和五顏六色的服装站在一起时形成的气势是截然不同的。 这也是关兴为何豁出老命也要为大军换装的原因。 关兴再次拿起喇叭喊道:“本来我还准备给大伙配双鞋的,但鞋子製作太难太费时间,暂时確实做不出来,但我跟大伙保证,最多三个月绝对让大家换上新鞋。” 什么玩意,还有鞋? 將士们本能的看向脚下那双鞋底跟鞋帮分离的破鞋,激动的集体欢呼道:“將军威武,將军威武……” 这年头可没有飞机高铁,江东也没有足够的战马,他们这样的丘八更没资格乘坐马车,交通基本都是靠走的。 尤其大军出征期间,每天都是不间断的跑,动輒奔袭数百上千里之遥,这么远的距离全靠脚底板,鞋子对他们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但同样因为穷,大多数人都只配穿草鞋,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新鞋,现在关將军却当著所有人的面保证给他们发鞋,这让他们怎能不激动? 关兴话音刚落,有人便激动的哭出了声,要知道对他们这群经常赶路的普通士兵来说,鞋子可比衣服重要多了。 关兴无视他们的泪水继续喊道:“鞋衣只是小事,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通知诸位,大伙都知道咱们是汉中王的兵,现在又在吴侯孙权的地盘上,孙权肯定不会同意咱们霸占他的地,我已收到消息,孙权这次整整调集了二十万兵马准备攻打咱们,咱们有大麻烦了。” 屁的收到消息,他到目前为止啥消息都没收到,刚才说的后半句没一个字是真的,所谓的二十万只是用来嚇唬这群大头兵的。 將士们真被嚇住了,全都脸色愕然眼神茫然,现场因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沉寂过后有人挥拳吼道:“屁的吴侯我们不认,天下是刘家的,江东就应该是汉中王的,跟他们孙家有个屁关係,跟姓孙的干了。” 眾人扭头一看,惊讶发现喊话的竟是周老三。 周老三见眾人望来顿时显的拘谨起来,忐忑片刻把心一横继续吼道:“我家是山阴的,我们祖上给山阴贺氏做了好几代佃户,来大末前谢冲太守刚给我家分了八亩地,这是打我曾祖起,我们老周家第一次拥有属於自己的土地,孙权若打回来我家的土地可就要被贺家收走了,为了我家的地,这次我说什么也跟他姓孙的拼了。” 现场会稽籍人士可不少,只要是会稽北部,也就是浙地籍的基本都分了地,闻言全都义愤填膺的吼道:“说的对,为了我们自家的土地,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我们绝不允许孙权再打回来,江东是汉中王的江东,不是他孙权的江东,跟孙权干了。” 一时之间数千人齐声吶喊,声音匯聚到一起直衝云霄。 关兴等了片刻才抬手下压命他们噤声,然后继续说道:“目前会稽郡的土改已基本完成,吴郡和丹阳郡的土改还在进行,很多吴郡丹阳出身的兄弟可能还没分到土地,但请不必著急,新上任的吴郡太守邓芝邓太守正在积极土改,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也能拿到属於自己的土地。” “扯远了,咱们说回正题,我要说的是战爭是会死人的,而且这是我跟孙权的事情,诸位有家有业的实在没必要跟我一起冒险。” “还有就是,你们之中很多人都是被我俘虏的,被俘之前又被召到吴军征战,估计很长时间都没回过家了,我理解你们思念老婆孩子的心情,也不忍你们长期与家人分离,所以决定放你们回去,有想家的今天就可以回去,跟你们屯长报备一下就可以离开。” 第254章 士兵也有选择的权力 什么,回家? 马上要打仗了你放我们回家? 关兴的话宛如一记重锤,打的数万將士再次懵逼,看向关兴那道伟岸的身影满脸的不可思议。 底层士兵也是有思考能力的,也是明白人多力量大的,也是知道打仗要靠他们这群大头兵去拼的。 现在吴军来了二十万,汉军在兵力方面本就处於劣势,抓壮丁都来不及呢你竟要放我们回去,你关兴是觉得自己的兵力太多了吗,还是你以为自己是西楚霸王,可以一人抵万军啊? 底层士兵都是如此想法,將领就更別说了,沈翊急的团团乱转,忙不叠的喊道:“將军……” 关兴抬手阻止了他的询问,继续朝將士们喊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用有顾虑,更不用担心我在钓鱼,故意说谎將你们钓出来再收拾你们,对此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以我爹的名义起誓。” 將士们看向关兴的眼神不怎么友善了,你关兴是什么人我们不清楚吗,有必要说这种话吗? 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吶,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吗? 將士们在心里疯狂吐槽,关兴却继续说道:“不必急著做决定,今天下午不再训练全体放假,回去都好好想想,想回家的跟上司申请,明早我亲自送大伙离开。” “我再强调一遍,报名回家只限今天,明天不再接受回家申请,所以你们只有半天的时间考虑,解散。” 听到解散命令,將士们被动转身,在各自屯长的带领下如失魂般茫然离去。 此刻绝大多数士兵都陷入了天人交战,心中两个名为回家和留下的小人在疯狂廝杀。 谁不想回家,谁不想老婆孩子啊,谁不想回去跟发小炫耀下刚领到的新衣服啊? 可是关將军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怎么捨得离开啊,离开了还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吗? 况且马上就要打仗了,现在正是报答关將军知遇之恩的时候,在关將军最危难的时候离开的话我们还是人吗,回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再说了回去又能怎么样呢,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又被亭长县令抓为壮丁编入军中,甚至掉过头来打关將军,那样的话还不如跟著关將军混呢。 可是我真的好想儿子啊,我都快两年没见孩子了,离家的时候孩子才刚过百天,现在应该已经会跑了吧? 將士们想著心事茫然回营,並將心事说给队友听,希望队友能帮自己拿个主意,却悲催发现队友跟自己一样纠结,这就尷尬了。 沈翊站在关兴身后目视大军解散,等大军全部离开后再也忍不住急忙问道:“將军,这种时候放將士们回家是不是太草率了?” 关兴微微一笑,拉著沈翊走到拜將台边坐下,双腿在空中乱晃的同时搂著沈翊的脖子笑道:“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军中有没有想回家的?” 沈翊本能答道:“那肯定啊,別说他们,我都想回家。” 他也想老婆孩子,想母亲做的家乡菜啊。 关兴笑道:“这不就结了,要知道咱们离开建业的时候只带了两三千人,目前军中的四万余人全是降兵,只是投降的时间不同而已。” “既是降兵就肯定有怀念旧主的,有因被迫投降而敌视咱们的,有思家心切不愿再打仗的,先前周老三说跟孙权乾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响应的只有数千人,连大军的零头都不到。”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这群士兵上了战场会为咱们拼死作战吗?” 对降兵来说关兴毕竟是此前的敌人,让他们为敌人作战估计没几个人愿意,就算愿意也不会使出全力,若上了战场全都出工不出力那不是把关兴往死里坑吗? 沈翊苦笑道:“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放任吶,万一全跑光了咋办?” 关兴摇头笑道:“不至於跑光,肯定还有留下的,我虽不是啥好人,但人品还没差到那地步。” “老沈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我放他们离开就是给他们选择的权力,他们若选择留下就会拋弃所有私心杂念,铁了心跟咱们干,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若真如此,咱们就完成了思想上的统一,將大军彻底拧成了一股绳,那样可以形成多大战力你自己想去。” 沈翊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就怕他们全都选择回家啊,多了不说,就算跑掉三分之一也是巨大的损失啊。” 关兴笑道:“未必,你得多方面全方位的看待问题,这些降兵就算回去也会念咱们的好,跟亲戚朋友讲述咱们的理念和待遇,这等於是在替咱们免费做宣传吶。” “其次降兵回去了就真的会安心种地吗,我觉得未必,大部分人在家中待上几天便会觉得无聊,跟父母妻子吵上几架就会觉得家是监牢,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躲躲清静,届时他们能去哪,肯定是优先考虑咱们啊,你也是已婚人士,应该明白家可以长回但不能长待的道理吧。” 沈翊无语,他已成亲多年,跟妻子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吵架的时候却恨不得对方死去,甚至有时候跟父母也是矛盾不断,家能长回却不能长待的道理他可太有体会了。 关兴继续说道:“还有一点,降兵就算回家了也是咱们的兵,咱们完全可以將这群散落的士兵重新组建起来编织成一张大网,让降兵乃至他们的亲人全都变成咱们的眼睛,这样境內不管发生任何风吹草动咱们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吴军只要进入这张网的范围之內咱们就能立马收到消息,这种情况下吴军若再派小股部队偷袭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所以说降兵不管是选择留下还是选择回家,对咱们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现在只希望他们看在我关某人平日里待他们还不错的份上別真的一下全跑光。” 降兵回家虽对关兴有好处,但有个前提就是一次別跑太多,关兴的承受极限是三分之一,回家的人数小於三分之一完全没问题,但若超过三分之一可就危险了。 所以关兴也在赌,赌自己的人品,现在没出结果,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忐忑的。 沈翊却彻底鬆了口气,轻鬆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那末將接下来需要做什么,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吧。” 关兴思忖道:“你去找將士们聊聊,爭取劝他们留下,但执意回家的別为难,更別用將军的身份强制下令,总之一句话,只劝说不强迫。” “我刚说放他们回家,转头又劝他们留下显的又当又立,所以这事我出面不合適,只能你去办。” 第255章 孙权回来了,咱就没活路了 有选择权是好事,但对选择困难症患者来说就未必是好事了。 悲催的是大部分人都有选择困难症,而且都特么是晚期。 解散之后大军並未回帐,而是以屯为单位在帐外围成圆圈盘膝坐地,然后嘛…… 有的屯激烈討论,有的屯集体沉默,每个人都在纠结著,別说普通士兵,连很多营长校尉都陷入了纠结。 沈翊来到军营扫了眼现场,迈开步伐走到周老三所在的屯,拨开两名士兵坐在两人中间笑道:“聊的挺激烈啊,聊什么呢,也跟我说说唄。” 眾人沉默片刻周老三无奈嘆道:“將军瞧您这话问的,我们除了討论回不回家还能討论啥啊?” 沈翊笑道:“那你想回去吗?” 周老三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当然想啊,我家刚分了八亩地,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拉犁,但我也知道不打败吴军,这地拿不安稳。” “將军,我虽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但毕竟比这群小娃娃多活了十多年,比他们多经歷了许多事,很多东西还是能看懂的。” “最起码卑职知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县里的士族官员没几个拿我们老百姓当人的,別说士族官员,就连亭长里正乃至同村的村长都喜欢欺负人,我们村里那些有钱的同族跟我们还没出五服呢都对我们吆五喝六的更別说外人了,关將军所说的公平对我们老百姓来说才是最大的奢侈。” “而且孙策死后孙权为执掌江东,给了江东士族太多的权力,士族子弟杀我们老百姓如杀鸡,士族杀人根本不会坐牢,只需赔钱就行,甚至连钱都可以不赔,说实在的,我们老百姓在士族眼里还不如一头驴。” “但关將军不同,他是真拿我们当人,关將军若是败了孙权如果回来,別的不说,贺家第一个收拾我,因为我拿了他们贺家的地。” “山阴贺家或许不在乎这几亩破地,却非常在乎家族的顏面与权威,狼只会允许狼跟自己爭夺食物,绝不会允许羊去抢夺自己嘴里的肉,在狼眼里羊永远都是食物也只能是食物,羊若反抗必然会遭到狼最严厉的打击,也就是说贺家如果回来別说是我,连我的家人都可能遭到报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老三越说思路越清晰,越说心里越恐惧,想到贺家子弟报復自己的场景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猛拍大腿原地起身,语气坚定的说道:“不打败吴军灭了贺家我不可能有好日子过,所以我决定了,我要留下跟吴军拼了,这次我没说笑,我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 列祖列宗都出来了,这是要跟贺家不死不休了,为了新分到的八亩土地,周老三也是豁出去了。 其他士兵被周老三的话语打动,纷纷挥拳吼道:“没错,吴军不死咱们睡不安稳,既然如此索性跟吴军拼了,打败吴军保卫土地,打败吴军保卫土地……” 將士们口號喊的震天响,浑然忘了自己也是吴军。 每个士兵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人,而且头脑都很清醒,热衷的口號从来都不是沙场建功封侯拜相,只是单纯的保卫家乡。 因为他们知道,封侯拜相这事跟他们普通士兵没啥关係,与其琢磨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抓点看得见的利益,比如给家里多挣几亩土地,落袋为安嘛。 沈翊原本是来劝大家的,结果活被周老三给干了,没他什么事了,沈翊索性让將士们休息,搂著周老三到別处演讲去。 做决定的过程才是最纠结的,做出决定之后反而用不著再纠结了,这群受周老三影响,决定留下的士兵像终於了却心事似的,起身勾肩搭背,满脸轻鬆的回营睡觉。 可怜的周老三却被沈翊抓了壮丁,在各屯不断充当演讲员,给將士们做起了思想工作。 与此同时,新上任的主將吴越也在积极动员,坐在將士们中间说了半天,最后总结道:“咱们都是从吴军之中过来的,吴军什么德行大伙都清楚,在吴军的时候,军中的好事全是那群將领亲兵的,脏活累活全是咱们大头兵的,每次遇到危险都先让咱们冲,冲完之后將领亲兵再上去捡便宜,咱们因此死了多少兄弟?” “就拿逍遥津来说吧,当时我在徐盛麾下担任校尉,我麾下一名曲长因掩护徐盛撤退战死,事后我去找徐盛索要抚恤,你们猜怎么著,抚恤金被徐盛的亲兵给领了,那特么是我兄弟用命换来的钱吶,没这笔钱让我兄弟的妻儿老小怎么活?” “我去跟徐盛理论,结果你们猜怎么著,我被打了二十军棍,伤还没好便被连降数级贬为屯长,你们说这特么的公平吗?” “关將军说了,这次去留全凭自愿,你们走不走我无所谓,但我是肯定要留下的,这次我定要在战场上跟徐盛较个高低,让他知道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让他知道出身再卑微的人也是有怒火的,我的怒火他姓徐的未必承受得住。” 吴军是部曲制,部曲又是以血脉为纽带联繫起来的,主將的亲兵几乎都是主將的同族亲人。 这种制度好坏参半,好处是同族用起来让主將放心,主將的胜败又直接关乎部曲的根本利益,所以关键时刻部曲是会为主將拼命的。 坏处是血脉联繫起来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士兵跟主將部曲是没有血缘关係的,这就等於將非部曲士兵排挤在外,人为製造了军中分化。 另外主將部曲几乎都是士族子弟,行事囂张跋扈,打骂士兵乃是常態,对此主將也不好责罚,那毕竟是自己的同族兄弟啊,处罚的狠了回去会被族人数落的,况且关键时刻还得靠这群族人拼命呢,哪敢得罪的太狠? 所以对於部曲的胡作非为,很多时候主將都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不管。 放任就等於纵容,让部曲欺负起士兵来越发的肆无忌惮,老子可是將军的兄弟,將军都拿我没办法,你又能拿我怎么著啊? 部曲在战场上可以让主將绝对放心,回到生活中却让主將非常头疼,变著法的胡作非为作奸犯科,搞的主將与底层士兵离心离德,吴越就深受其害,对徐盛及麾下亲兵的怨念比鬼都重。 这种制度怎么说呢,江东士族乃至荆州士族皆是如此,大家都在同一水平线上,谁也不比谁强。 但现在出了关兴这么个怪胎,蛮横的打破了部曲制度,团结了大部分人,这对江东的部曲制来说可就属於降维打击了。 吴越的控诉勾起了將士们的心酸往事,全都义愤填膺的说道:“將军说的对,打败吴军生擒徐盛,这次定要抓住徐盛,让他知道什么叫悔恨。” 人的想法不同诉求自然也不同,会稽籍士兵的诉求是保卫土地,吴越这群降兵的诉求却是俘虏徐盛发泄怨气。 在战场上打败並俘虏曾经的上司,这事想想都刺激。 第256章 选关兴还是选孙权? 灯越拨越亮,理越辩越明。 数万將士在各自屯长的引导下陷入爭吵,经过数个时辰的激烈討论终於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绝不能让孙权再回江东。 孙权如果回来,他们的土地会被收走,家人会被逼著继续给士族当佃户,甚至他们本人也要被再次强征入伍,拉来抵御魏军或者汉军。 打仗没问题,问题是为谁打啊? 为那群欺负他们的士族豪强以及贪官污吏打吗? 他们拿我们不当人,我们还要去给他们拼命,凭啥啊,该他们的吗? 还是我们天生犯贱啊? 关將军就不一样了,给我们分地,打击士族维护我们的利益,甚至还教我们识字,给我们成长的机会,而且不看出身只看能力,只要乾的好,小兵也能当將军。 这在孙权掌控下的江东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孙权麾下那些所谓的寒门哪个是老百姓? 就拿吕蒙来说吧,口口声声年幼家贫,搞的自己好像很穷似的,但別忘了他的姐夫是孙策麾下的別部司马邓当。 在这个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吕家若没有与邓当同等的地位,邓当会娶吕蒙他姐吗,真当邓当是扶贫办的啊。 还有骑都尉骆统,所有人都知道他年幼丧父身世悽惨,觉得他出身寒门,却不知骆统的父亲是被袁术刺杀的陈国相骆骏,母亲在父亲死后改嫁给了华歆做妾。 骆统母亲虽跟华歆去了洛阳,但华歆在江东的人脉资源却归了骆统,骆统手握父亲和继父的双重人脉,这算老百姓吗? 东吴的所谓寒门哪个不是老百姓望其项背的存在? 真正从百姓中走出来的官员有吗,至少他们这群大头兵没听说过。 关兴却不同,那是真的不看出身只看能力的,只要你有能力就会提拔你,你没能力也会全力培养你。 別的不说,至少现在九成以上的士兵都会默写精忠报国的歌词了,那可是二三百个字啊。 这要打完仗回到村里,在那群穿开襠裤长大的髮小面前露上一手,谁不高看你一眼? 虽然被逼著抄写歌词,让知识强行灌入脑中的过程很痛苦,但学到知识的成就感更令人满足。 一边是对他们掏心掏肺的关兴,一边是拿他们不当人的孙权,换你你选谁? 將士们用脚投票,很快便做出了选择,然后开饭了。 打饭过程中关兴宣布,想回家的饭后立刻报名,时间不等人,再不报名天就黑了。 將士们又开始纠结了,理智上自然不希望孙权回来,想留在军中跟著关兴干,感情上却难抵对家人的思念,想家的情绪在心里疯狂蔓延,让將士们迟迟下不了决心。 这时候关兴若再不识趣的来上一首《军中绿》,效果绝对炸裂。 晚饭將士们全都吃的味同嚼蜡,饭后还是有人选择回家,又是忐忑又是羞愧的去找上司报名,隨后度过了人生最难过的一个夜晚。 天亮再次集合,关兴站在拜將台上喊道:“昨天报名回家的共有八千四百七十三人,报过名的全部出列站到我左手边。” 隨著话落队伍陷入骚动,两刻钟后才重新恢復平静,回家的与留下的站成两个方阵涇渭分明,然后…… 回家队伍全都羞愧低头,不敢看留守士兵更不敢看关兴,在他们心里自己已经成了丟人的逃兵,实在无顏面对昔日战友。 留下队伍看向回家队伍的眼神却满是鄙视,一群逃兵,什么玩意。 关兴却没鄙视回家队伍,而是看著留下队伍喊道:“还有没有想回家的,给你们最后半个时辰考虑。” 回家的人有点少,这不利於他后面的计划,所以得再拉点。 人这种生物多少都带点犯贱属性,昨天关兴还担心人走的太多,让沈翊去劝大伙,结果今天人不走了他又不高兴了,这不纯纯有病嘛! 將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对视了半个时辰,零零散散的只出来四百余人,但却回去了上千人。 也就是说经过半个时辰的考虑,留下队伍中有四百人选择了回家,回家队伍中却有上千人选择了留下。 这么一算,回家队伍非但没有增加,还缩小了六七百,看的关兴那叫一个鬱闷。 关兴怕继续下去所有回家的人都反悔,连忙截止报名再次喊道:“选择留下的我关兴谢谢大伙,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也向大家保证绝不辜负这份信任。” “回家的也不要有顾虑,咱们都是兄弟,都是大汉子民炎黄子孙,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我要说的是你们的选择没有错,你们只是暂时回家不是逃跑,因此不算逃兵只能算是临时放了个假,说不定回去之后又过来了呢,届时咱们还是好战友啊。” 此话宛如三九寒天划过心田的暖流,又如炎炎夏日拂过脸颊的清风,听的回家士兵鼻子集体泛酸,泪水不爭气的夺眶而出。 有人更是忍不住跪地哀嚎道:“將军,卑职不想走,不想离开您,但卑职真的太想家,太想老娘和孩子了,卑职保证回家看一眼就回来,到时候將军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其他人纷纷跪地,一时之间哭声喧天哀声遍野。 关將军待他们亲如兄弟,他们却在关將军最危难最需要他们的时候选择离去,此等行径跟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別? 这事乾的他们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结果关將军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安慰他们,说他们只是休假而非逃兵,说他们若想回来还愿接纳,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关兴跳下拜將台来到士兵面前,亲手扶起最前面的士兵说道:“都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別动不动就下跪,也別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別忘了咱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七尺男儿。” “老话说穷家富路,要走也得走的利利索索大大方方的,拿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沈翊带人担著竹筐朝这边走来。 在数万大军的注视下,沈翊將两个竹筐放到关兴面前,关兴笑道:“回家见父母不能空著手,我给大伙备了点礼物,不怎么值钱,希望大家別嫌弃。” 说完顺手抽掉了盖在竹筐上的白布,眾人低头一看惊讶发现,筐里装的竟全是布鞋,那一双双崭新的布鞋看著就喜人。 关兴却说道:“纳鞋比做衣服慢,我虽连夜赶工却只做了这数千双,原本打算再过段时间,等积攒到人手一双的时候再给大伙发下去,但现在你们要回家了,就先紧著你们用吧。” 第257章 该如何对付陆逊呢? 这鞋是给我们的? 那一双双崭新的鞋犹如一记记重锤当头砸下,砸的回家士兵集体头晕眼。 他们要在將军危难时刻离將军而去,將军非但没有怪罪他们反而给他们发鞋? 这鞋可是连留下士兵都没有啊,就这么给他们了? 回家士兵双耳嗡鸣的,整个人都迷茫了。 留守士兵同样看的心神摇曳,看著关兴的背影如看天神,天神的背影都没关將军伟岸,关將军才是真神。 他们並未因为新鞋先发给回家士兵而嫉妒,关將军可是说了大家都会有的,无非是时间问题而已,既然如此嫉妒个锤子。 关將军对回家士兵都是如此,难道还会亏待他们这群留下的忠义之士不成? 留守士兵噤声观看的同时在心里思考著怎么打败吴军报答將军恩情,回家士兵却急忙说道:“將军不可,卑职此时离开已是不忠,怎么还能再拿您的东西,况且马上要打仗了,留下的兄弟比我们更需要鞋子。” 关兴拿起双鞋不由分说的塞到士兵手中並以强硬的语气说道:“拿著,我不喜欢被人拒绝,老沈,把鞋给大伙发下去。” 很快鞋子便被分到每个人手里,有人选择直接换上,有人却郑重的收进怀里准备回去带给家人。 对此关兴並未干涉,人家如何处理自己的东西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跟他没关係。 確保每个回家士兵都领到鞋子之后关兴挥手说道:“好了,都回家吧,快走快走,晚了天就黑了。” 回家士兵在关兴与数万大军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军营,有人尚未赶到营门便后悔了,转身喊道:“关將军,我不想走了,我想留下跟你一起打吴军。” 其他人闻言纷纷转身反悔,粗略一看反悔士兵高达千人,这可不行,都走了干嘛要回来啊? 关兴笑道:“那就当放假了,回去转一圈再回来,今后咱们军中轮流放假,让兄弟们都有机会跟家人小聚一下,你们是第一批休假的,都回吧。” 在关兴的反覆劝说下,回家士兵终於依依不捨的离开。 他们离开营地的时候,一队士兵却逆行赶往军营,为首的正是斥候营营长寧桓。 寧桓侧著身子从人群中挤进营门,来到关兴面前诧异问道:“將军这是咋了,怎么一个个都哭著走了?” 关兴简单解释一番问道:“你咋回来了?” 寧桓闻言下意识的凑到他的耳边准备说悄悄话,却被关兴嫌弃推开说道:“有啥话大声说,咱这没啥见不得人的。” 寧桓翻了翻白眼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南昌那边传来消息,说东吴代大都督陆逊集结了二十万兵马准备攻打我们,隨行的还有潘璋徐盛诸葛瑾,吴军目前正在南昌集结,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打来。” 二十万绝对是个能把人嚇尿的数字,又由大名鼎鼎的陆逊率领,他们这群杂牌兵听了怎么可能不怵? 寧桓以为二十万吴军能把大伙嚇住,所以说话的同时也在观察將士们的表情,却惊讶发现將士们显的格外淡然,脸上別说恐惧,连惊讶的表情都没露出,平静的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反倒是关兴脸上带著几分错愕,他没想到自己隨口胡诌的二十万竟然成真了,这特么的…… 寧桓没注意关兴的表情,而是面朝大军诧异问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前排將士齐齐点头,看的寧桓心里直犯嘀咕,什么情况,难道关將军麾下还有一支自己不知道的情报系统? 他打听这事可是费老劲了,为打听荆州方面的消息专门去找了趟钱运,问钱运要来了他以前做行商时的关係网,再联繫钱运那些行商朋友,让这群人帮忙打听吴军的消息,如此才从往返南昌的商人口中得知吴军动向,自己费这么大的周折才打听到的情报,关將军竟先自己一步知道了? 这也太离谱了。 寧桓內心挣扎半天终究没忍住好奇,诧异问道:“將军,你咋知道的?” 当著眾將士的面关兴没法说自己压根不知道,只好反问道:“二十万是號称吧?” 东吴目前的情况大家都是了解的,孙权现在就算把自己剁成饺子馅卖了他也卖不出二十万大军吶,五万撑死了。 五万號称二十万,你特么真敢开牙。 寧桓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但大概率是號称,將军,咱们如何应对?” 关兴轻鬆笑道:“该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唄,是吴军来了又不是天塌了,该吃吃该喝喝,日子照过,解散。” 將士们见关兴如此淡定自然不会瞎操心,全都跟往常一样轻鬆的解散回营。 等他们走后关兴才訕笑道:“我昨天为鼓舞士气隨口编了二十万吴军,没想到竟然猜中了,你先去休息吧,半个时辰后召集校尉以上將领来我帐中开会。” 他需要时间理下思绪,思考一下对陆逊的作战方案,因此並未立即开会,而是將会议时间放在了半个时辰之后。 回到帐中关兴直接躺到行军床上陷入思考,任何事情都是以人为本的,决定战爭胜负的核心因素永远是人。 所以想要获胜就得从人下手,摸清敌军实力的同时还要摸清敌军主將的作战风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而且他这次面对的是陆逊,是在华夏五千年歷史上都排得上名號的陆大都督,想要获胜就必须慎重,必须摸清陆逊的作战风格。 陆逊最出名的就是歷史上的夷陵之战,想了解陆逊自然也要从此战下手。 夷陵之战中陆逊是如何收拾刘备的,首先是將巫县和秭归这两齣川的桥头堡半推半就的送给刘备,避免在蜀军士气最盛的时候与蜀军正面硬刚。 其次退守夷陵与刘备隔江对峙的同时,將蜀军困在长达二百里的夷陵山区,逼的刘备百里连营,导致蜀军兵力分散的同时还拉长了蜀军的补给线。 最后就是耗,把蜀军的士气耗没,把阴雨绵绵的梅雨季节耗过去再全力出手,给了刘备致命一击。 从这点上来看,陆逊的作战风格跟李世民有点相似,都是先通过对峙消耗敌军士气,等敌军露出破绽之后给敌军雷霆一击。 夷陵之战决战爆发,陆逊前追后堵,没给刘备一点反击机会不说还逼的刘备连夜翻山数百里,活活把老头给累死了。 大唐武德二年年末,李世民平宋金刚,骑在马上追了宋金刚三天三夜,將宋金刚逼进雀鼠谷还不死心继续追,宋金刚溃退途中连续组织八次反击都被李世民逐一打退,那真是逮著就往死里咬啊,瞧瞧陆逊与李世民的作战风格多像。 自己想要打败陆逊就不能被陆逊像毒蛇一样咬住,但首先要保持清醒,不能犯刘备犯过的那些错误。 不过话说回来,刘备在夷陵之战犯了哪些错误呢? 第258章 让孙权知道得罪商人的后果 汉末三大战役,唯有夷陵之战最令人惋惜。 惋惜的原因很简单,首先它是以孙权吕蒙白衣渡江,背刺盟友害死关羽为导火索引发的,这足以激起所有人的愤怒,不管什么时候,人们最恨的都不是敌人而是叛徒。 其次这场战役刘备本可以不打,完全可以像这次一样放弃东征掉头北伐,为给兄弟报仇放弃了奋斗一生的事业,举全国之兵挥师东征,让后人感受到了什么叫极致的浪漫。 最后就是战役的胜负了,征战大半辈子的刘皇叔在人生最后关头栽了人生最大的一个跟头,彻底葬送汉室復兴的希望不说,连自己也因此丧命了,这样的结局怎能不令人唏嘘? 此后的数千年,时刻都有人为这场战役的结局惋惜,都在努力思索著刘备到底败在了哪里,若將自己换成刘备,该如何才能取得胜利? 网际网路兴起之后,这种討论越发激烈,有关夷陵之战的帖子一搜一大堆,关兴自然也是参与討论的人之一,在宿舍里跟舍友,在学校跟校友,在网络上跟网友都没少爭吵,因此对夷陵之战的了解极为深刻。 在关兴看来,夷陵之战中刘备犯了好几个错误,最大的错误就是轻敌,觉得陆逊年轻没將陆逊放在眼里。 其次刘备在夷陵跟陆逊长期对峙,从初春对峙到深秋,期间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对峙消耗,等於是將战爭的主动权白白送给了陆逊。 刘备之所以如此是想靠外力破局,等已经篡位登基的曹丕下场,挥师南征与他瓜分东吴,但架不住孙权无耻啊,为防止曹丕南征竟主动上书表示臣服,顺带接受了吴王的册封,等於是將自己从大汉吴侯变成了大魏吴王,差点没把张昭给气死。 要知道那会曹丕已经篡位登基,是魏帝而非汉臣了,你孙权非但不挥师討伐反而接受曹丕册封,你想干什么,背叛大汉吗? 接受曹丕册封这事虽然乾的惹人嫌,但架不住孙权不要脸吶。 而且曹丕也是个大傻叉,孙权接受册封了你就真信了,真的放任孙权胡作非为了,结果夷陵之战刚结束孙权就跟你翻脸了,傻眼了吧? 孙权曹丕一个没底线的小人,一个没智商的傻叉,相互演了场君臣和谐的戏码,让刘备计划彻底落空的同时还把刘备给坑死了。 这话怎么说来著,智者绞尽脑汁不如智障灵机一动,估计刘备到死都在骂曹丕是个智障。 最后就是刘备仁慈,见蜀军水师打不过吴军水师,又见天气炎热將士抱怨颇多,便將水师撤到岸上放弃长江水道,给了陆逊偷偷过江趁夜纵火的机会。 关兴將夷陵之战的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思索自己若是刘备会怎么办? 他若是刘备,铁定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夷陵跟陆逊玩消耗,而是会迅速开闢第二战场的。 当时马良可是前往武陵郡联络五溪蛮,並且成功说动五溪蛮王沙摩柯加入刘备阵营了。 所以关兴有些想不通,刘备在明知夷陵山区狭小,蜀军自己都摆不开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將沙摩柯召来夷陵与他会合,而不是让沙摩柯杀向荆南呢? 要知道夷陵之战单是前期准备工作就进行了一年多,也就是说关羽死亡到刘备进入夷陵之间至少间隔了一年往上,这也就意味著孙权占领荆州的时间超过一年了。 一年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事情,孙权为了拉拢荆州士族给了士族太多特权,给予士族特权的代价却由荆州的底层百姓平摊。 百姓不是傻子,肯定分的清关羽坐镇荆州和孙权掌控荆州的区別,两者相较之下心里必然会產生落差,这个时候马良若率领蛮兵进入荆南,肯定会得到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 习珍习宏兄弟俩刚一起兵就瞬间席捲七县便足以证明,孙权在荆州根本不得人心,这么好的群眾基础刘备竟然没有利用,简直奇也怪哉。 关兴对此非常不解,所以当日败走麦城时他便建议关羽沿著华容道进入荆南再举义旗。 关羽採纳了他的建议,命关平赵累前去实施,关平赵累刚到就联繫上了习家兄弟,在荆南跟吴军打的有来有回,由此证明这条建议完全可行,但是…… “將军,我们可以进来吗?” 帐外的喊声打断了关兴的思绪,关兴起身喊道:“进来吧。” 很快军中校尉以上將领全部进入帅帐,关兴也走出屏风来到首位站定,背著双手说道:“寧桓,先说说你打听到的情况。” 寧桓点头道:“我从钱运手上要了一份行商名单,本想钱让这些行商帮忙打听消息,但行商得知咱们要对付吴军非但没有收钱,还主动替咱们收集消息,表现的比我都积极,只是要求咱们帮他们保守秘密,出了事別把他们说出去。” 关兴揶揄道:“那肯定了,吕蒙白衣渡江首先损害的就是行商的利益,白衣渡江之后吴军又率先增加哨卡,加大排查力度,导致行商通过哨卡的时间无限延长,因此耽误交货期限甚至导致商品放坏的例子比比皆是,行商能不恨吴军入骨吗?” “这对咱们是件好事,你积极联繫行商,甚至可以將咱们的茶叶布匹农具交给立功的行商贩卖並告诉他们,谁在此战中立功谁就享有咱们商品的优先採购权,战后我会优先考虑跟他合作。” 行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路子很野,跟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甚至跟山里的土匪都能攀上交情,毕竟土匪也需要行商帮忙销赃嘛。 这样的行商一两个或许没什么,但若是一群的话,发挥出的能量就有些超乎想像了,逼急了这群人连吴军的粮草运输路线都能给你搞到。 所以必须团结行商,利用他们的关係建立情报网,让孙权知道得罪商人的下场。 但跟行商打交道不能只讲情怀,这群粘上毛比猴都精的傢伙只认利益,利益关兴有的是,別的不说,单是布匹和铁器的优先採购权就足以让这群行商打破头。 寧桓兴奋道:“如此就太好了,末將为拉拢关係送过行商几把匕首,他们对咱们的匕首非常满意,经常问我能否多採购一些,將军既然允许,那末將就放手施为了。” 关兴点头道:“嗯,你走的时候多带些茶叶布匹农具,当作礼品给每人都送上一些,先让他们了解咱们商品的优劣,了解之后他们会喜欢上的,说说吴军的情况吧。” 寧桓说道:“据往返南昌的行商交代,最近每天都有不同方向的吴军赶来南昌,主要是从长沙郡和南郡来的,这群吴军装备精良战意高昂,看著很不好对付,而且数量太多,城外军营黑压压一片根本望不到头。” 第259章 针对陆逊的战前会议 吴军也是经受过战爭洗礼的,孙权能坐稳江东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虽然吴军经常被人詬病为江东鼠辈,但那也得看对谁。 在曹操刘备面前吴军確实是江东鼠辈,但在其他人面前,吴军能把你屎打出来你信不信,不信去问问山越,他们对此最有发言权。 关兴蹙眉道:“看来孙权真的是打算孤注一掷,毕其功於一役了,说说其他情况吧,让你联繫各路山贼联繫的怎么样了?” 附近全是山脉,各路豪杰啸聚山林占山为王,人数少则数百多则数千,但却有个统一的称谓叫做山越。 寧桓答道:“末將已经联繫到了十几家,各地山越都非常敬重关老將军的为人,答应为咱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最起码不会在咱们与吴军大战的时候出手对付咱们,山越都巴不得孙权倒霉呢。” 吴军將山越当成经验包,不管缺人了还是缺钱了都找山越要,甚至就连谁家子弟没领兵经验都找山越对练,长此以往哪个山越部族不憋屈? 山越虽打不过吴军但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恨,关键时刻別说帮助孙权,能待在家中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关兴摊手笑道:“看吧,咱们还是有优势的,最起码山越和行商都站在咱们这边。” “现在聊聊作战计划吧,你们对即將到来的大战都有什么想法,沈翊你先说。”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却没著急说出,而是想先听听属下的意见,藉此查漏补缺补充自己计划的同时也给属下发言的机会,这才有利於属下成长嘛。 沈翊说道:“稟將军,卑职的办法很简单,就一个字拖,利用大末的有利地形进行拖延,拖的越久越对咱们越有利。” “如今孙权失去江东导致麾下士族人心浮动,此战江东士族之所以如此积极,是因为他们还心存著夺回江东的妄想,只要拖的时间够长绝了他们这份妄想,他们必然会生出其他心思。” “还有荆州士族,孙权占领荆州没几天,在荆州的根基很浅,荆州士族对他毫无忠心可言,现在之所以没反不是因为忠心,而是因为陆逊还没拿出结果。” “也就是说目前荆州士族与江东士族全都盯著陆逊,陆逊若能打败咱们夺回会稽郡,孙权的危机自然解除,但若陆逊被耗在大末迟迟无法建功,孙权铁定会被士族背刺,墙倒眾人推。” “反观咱们,新式农具的產量与日俱增,会稽土改也已基本完成,百姓正拿著新农具积极劳作,甚至连山越部眾也陆续下山开始垦荒,这种情况下多拖一天咱们的身后就稳定一分,多拖一天咱们的实力就强上一分,所以我的办法就是拖,利用土改的武器將陆逊活活拖死。” 关兴点头认可,看向吴越问道:“吴將军,你可是跟魏军打过仗的,咱们之中就你领军能力最强,战斗经验最丰富,说说你的想法。” 这话听在吴越耳中宛如天籟,吴越听的浑身舒坦却谦虚说道:“將军过誉了,末將这点微末伎俩哪能跟您比?” “末將认为沈將军说的对,此战越拖对咱们越有利,问题是陆逊肯定也清楚这点,而且陆逊背负著孙权与江东士族的希望,又刚担任代理大都督急於证明自己,肯定不可能耗著,而是希望速战速决的。” “另外陆逊不可能傻到只进攻大末,攻不破大末必然会从其他地方想办法,比如派偏师翻山进入金衢盆地破坏咱们的生產,打击咱们粮道或者袭击咱们后背,將军请看……” 关兴的左侧斜立著一面屏风,屏风上掛著会稽豫章丹阳三郡交界处的地形图。 吴越用剑鞘指著地图说道:“將军请看,豫章郡四面环山,唯有鄱阳湖周围是片巨大平原。” “再看咱们所在的大末,北边全是山,从大末往北依次是怀玉山,白际山,千里岗山,黄山,九华山,过了九华山又是长江,大末到长江的这片区域被当地人称为黄婺山地,大末的南边则是武夷山脉,地形比黄婺山地更复杂。 “也就是说陆逊想穿过鄱阳湖平原进入会稽只有两条路,最近的就是大末所在的这条夹在黄婺山地与武夷山脉之的通道。” 关兴点头附和,这条通道在后世叫做浙赣走廊,从大末到玉山县(上饶)再到余汗县(鹰潭),穿过余汗县就进入了鄱阳湖平原。 吴越继续说道:“这条路若走不通,陆逊就只能向北赶往长江,沿著长江赶往建业再南下会稽,这样绕一大圈不说,真走这条路的话可是会先撞上曹仁的,曹仁会放他过去吗?” 从鄱阳湖平原到会稽的两条路分別是刚才说的浙赣走廊和从后世九江到安庆的皖赣走廊。 陆逊走皖赣走廊的话绕路不说,还会先撞到曹仁背上。 虽然陆逊曹仁现在算是拥有关家父子这个共同敌人的天然盟友,理论上曹仁应该放陆逊通过,但问题在於吴军才刚完成白衣渡江的壮举,曹仁能不担心陆逊给自己也来一招白衣渡江吗? 也就是说陆逊只要敢走这条路,曹仁张辽立马掉过头来收拾他。 陆逊肯定也不想还没遇到关家父子就先跟曹仁干起来,所以铁定不会走皖赣走廊,如此留给陆逊的选择就只剩浙赣走廊这一个了。 吴越继续道:“所以末將认为陆逊必会走也只能走咱们所在的这条通道,这条路走不通就只能穿越黄婺山地进入金衢盆地袭击咱们后背了。” “將军有所不知,黄婺山地虽也是山连著山,但这片区域的山普遍较矮,只要想走还是可以穿越过去的,所以咱们此战不但要守住大末,还要派兵进入黄婺山地守住各个路口,绝不能给陆逊绕后偷袭的机会。” “所以末將建议先主动出击,抢在陆逊之前拿下玉山和余汗两县彻底占领这条通道,拉长咱们的…的…” 吴越一时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词被卡住,关兴连忙提醒道:“战略纵深,另外咱们所在的这条通道就叫浙赣走廊吧,没有名字半天说不清楚。” 吴越惊喜道:“对对没错,彻底占领浙赣走廊拉长咱们的战略纵深,再在余汗玉山乃至大末设置三道防线,利用两县的复杂地形层层阻击节节后退,达到拖延陆逊目的的同时藉此消耗吴军士气,如此一来,等陆逊攻破余汗玉山两县杀到大末,士气估计能被消耗掉不少。” 关兴满意点头又看向眾人问道:“还有要补充的吗?” 眾人对视几眼摇了摇头,沈翊和吴越把他们想说的都说了,他们没啥可说的了。 关兴见此没再询问,而是开口说道:“你俩的建议不错,很多地方都与我不谋而合,但我的想法是跟陆逊一样速战速决,而不是与吴军窝在浙赣走廊里面打消耗。” “速战速决的理由很简单,我怕我爹顶不住,若是咱们与陆逊对峙期间曹仁打败我爹从北边杀来可就麻烦了。” 第260章 面对陆逊,关兴稳贏 关兴此战与歷史上的夷陵之战有著明显的区別,最大的区別就是这次陆逊成了进攻方,而且需要速战速决儘快拿出战绩。 因为孙权拖不起了,此战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长期消耗下去等刘备北伐回来再次东征,孙碧眼可就彻底完了。 届时不但要面对刘备关羽的东西夹击,还要被魏军趁机捡便宜,甚至连交州的士燮都可能临阵倒戈,给孙权来记狠的。 那样的话孙权可就四面环敌,被敌军和盟友团团包围了,再加上內部为谋求生路而出卖孙权的荆州士族和江东士族,那场面想想都刺激。 真到了那时候別说孙权,怕是汉高祖刘邦来了都未必玩的转,孙权的政治手腕再厉害也驾驭不了这种天崩开局啊。 想到这里关兴都忍不住替他的岳父大人著急。 所以此战没啥技术含量,把陆逊堵在浙赣走廊里耗时间就行,拖到关羽打败曹仁或者刘备北伐结束再次东征便能稳贏。 但关兴並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他担心关羽,想儘快打完陆逊北上支援关羽,不是质疑关羽的能力,而是…… 关羽麾下虽有近十万大军,却都是临时招募的新兵,就连自己送给关羽的孟骏甘蒙两万大军也没经歷过多少硬仗,实力连自己麾下的四五万大军都不如。 关兴麾下的四万大军超过一半都是跟隨吕蒙打过曹魏或者关羽的精锐老兵,战斗素养跟战斗经验比关羽那群新兵强的多。 那么有人要问了,你关兴既然有这么多老兵,为何给关羽的却是新兵,是不是捨不得老兵,所以对老爹藏私了。 这话可就冤枉了,关兴回建业的时候才刚刚二擒张承,俘虏的那群老兵都还没来得及改造,若这种时候將他们调给关羽很容易出事的,如果这群降兵到了关羽麾下临阵倒戈,那不是把关羽给坑死了吗? 別忘了曹仁麾下还有朱桓这位江东第一世家的家主呢,朱桓若是出面,分分钟就能把降兵拉到曹仁那边。 所以当时只能先给关羽训练好的,降兵留著自己改造,如今改造完成了,战力自然显现出来了。 眾人被关兴速战速决的想法给惊住了,沉默半天沈翊才说道:“可是將军,吴军刚到士气正盛,这个时候跟陆逊决战怕是不明智啊。” 关兴冷笑道:“想多了,我只说要速战速决,並未说要立刻跟陆逊决战,打仗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嘛。” “刚才你们也说了,豫章郡除了鄱阳湖周边有座平原之外其他地方全是山,那么多大山藏几千兵马应该没啥问题吧?” “况且咱们不还有寧桓联繫的十几家山越部族吗,请他们帮忙给玄甲军找个藏身地,等陆逊攻破余汗玉山並且渡过谷水兵临大末,彻底进入浙赣走廊之后玄甲军再从山中杀出断了陆逊的后路,陆逊不就被堵在浙赣走廊了吗?” “除此之外咱们不还有行商的帮助吗,这群行商见缝插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后台和关係网,在各地官府和各处哨卡都能说上话,什么消息都能给你打听到,甚至某些脚踩两只船,想提前给自己谋求后路的官员也会通过行商跟咱们建立联繫,有山越和行商乃至东吴贪官的帮助,咱们在敌后肯定大有作为。” 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到孙权命不久矣,除极少数死忠之外,大部分东吴官员肯定都开始为自己思考后路了。 这群当官的粘上毛比猴都精,根本不可能跟孙权一条道走到黑,孙权一旦战败,他们降的比谁都快。 例如多年前的官渡之战,战前曹操麾下很多官员將领都给袁绍写了信,希望袁绍打败曹操之后能对他们网开一面,也就是说仗还没打,这群墙头草就想著討好袁绍这个新主子了,结果曹操胜了,墙头草们全傻眼了。 曹操麾下都有这么多墙头草,孙权麾下就更別说了,两面三刀的墙头草绝对比曹操那边的多。 这群墙头草虽不敢明著投降关兴,但也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窝在家里等著孙权战败汉军上门,那样的话刘备收復荆州之后还有他们什么事啊。 要知道刘备现在不缺人才,战前不给汉军立功,战后还想分杯羹,保住现有地位乃至更进一步可能吗,真当刘备傻啊? 所以关兴篤定,这群东吴贪官为在刘备面前保住自己地位,肯定会暗中跟汉军联繫。 而且贪官最擅长的就是勾结奸商,与奸商进行权钱交易,所以关兴断定,只要他们跟行商建立联繫並將消息传出去,想脚踩两条船的贪官肯定会主动联繫行商,以行商为中间人向关兴示好。 有了贪官奸商的帮助別的不说,吴军的物资运输线路还不是手到擒来,藉此断掉吴军的粮道,陆逊就算有通天本领也只能干瞪眼了。 沈翊听的精神大振,拍著大腿兴奋说道:“將军英明啊,我说您为何让寧桓联繫山越跟行商呢,原来是在这等著呢,您早就知道吴军会再次进犯,所以早在吴军出兵之前就开始布局对吧,將军您考虑的真是太长远了。” 吴越也满脸激动的说道:“將军,若真如此,咱们是否可以效仿您跟老將军奇袭建业的壮举,等陆逊进入浙赣走廊之后率领玄甲军攻打南昌,若是成功便能彻底切断陆逊退路,將陆逊困死在鄱阳湖平原了。” 南昌是豫章郡治,也是吴军最重要的粮草重地,拿下南昌就能彻底断掉吴军的粮草来源。 想到那种后果,眾將激动的齐声附和,恨不得现在就去攻打南昌城。 关兴却保持著冷静,摇头说道:“南昌肯定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因为没有人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有了建业的教训,吴军岂能不在南昌加强防备?” “况且目前你豫章太守可是虞翻,虞翻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武艺甚至比我都高,这个人你可以骂他嘴臭,但绝对不能说他菜,我所料不错的话,虞翻肯定已经在南昌布下埋伏静等咱们上鉤了,所以短期內別打南昌的主意,省得马失前蹄。” 沈翊闻言略显遗憾,又迅速调整情绪出言问道:“將军,您既然有了全盘计划就直接下令吧。” 关兴起身立正,盯著眾人厉声喊道:“眾將听令。” 眾將脸色齐变急忙低头躬身。 关兴扫视著眾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沈翊率领本部兵马攻打玉山,拿下县城之后继续西进夺取余汗,余汗能拿就拿,拿不下就算,但是记住,沿途要多设立陷阱哨卡边退边阻击,我要让陆逊从余汗赶往大末的每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邓宏寧桓,你俩率领玄甲军跟著沈翊,过了玉山之后掉头向南,赶到临汝县(抚州)的山里等我命令。” 沈翊邓宏寧桓三人同时拜道:“喏……” 第261章 防止吴军施展苦肉计 关兴最熟悉和擅长的还是敌后作战那套,毕竟从小耳濡目染听都听会了,毕业后又做了刑警,长期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知道猫鼠游戏怎么玩。 所以关兴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跟陆逊正面作战,他要用自己擅长的方式牢牢掌控战场主动权,然后把陆逊给玩死。 比如现在,让邓宏带著玄甲军藏在沈翊军中抢占浙赣走廊,在出征途中悄无声息的消失,等陆逊进入浙赣走廊之后再从陆逊身后冒出。 关兴继续说道:“吴越,你刚才也说了,陆逊攻不破大末之后极有可能翻越黄婺山地进入金衢盆地,所以你的任务是率军进入黄婺山地抢占並守住各处路口,防止吴军穿插过去袭扰我军后方,有没有把握?” 黄婺山地占地范围太大,这就意味著吴越的兵力必须分散,若是散开可就不好指挥了。 好在黄婺山地再矮也是山,翻山就意味著带不了太多补给,自然也就意味著吴军穿插的兵力不会太多。 吴越拜道:“將军放心,末將肯定守好黄婺山地,让吴军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防守黄婺山地的任务虽然艰巨,但越是艰巨越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只要这仗打好,他吴越就彻底在季汉站稳脚跟了,届时看谁还敢笑他出身贫寒? 关兴说道:“那黄婺山地我就交给你了,回头把从黄婺山地出身的士兵全挑出来调到你麾下,他们熟悉山中道路,对你有帮助。” “除黄婺山地之外还有武夷山脉,武夷山脉的地势远比黄婺山地险要,吴军穿插的可能性虽然不高但並不代表没有,王涛,你率领山越本部进入武夷山脉防止吴军穿插,给我守好金衢盆地的南大门,有没有问题?” 王涛郑重拜道:“没问题,武夷山脉是我们山越的天下,吴军若敢进来就甭想出去。” 关兴继续说道:“周山与我留守大末,其他人分头行动,沈翊邓宏寧桓现在就走,王涛吴越准备一下明天再出发,解散。” “喏……”眾將行礼正要告退,关兴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等等。” 已经转身的眾將又原地旋转丝滑的回到原位。 关兴思忖道:“想必诸位都听过周瑜打黄盖的故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吴军最擅长的是苦肉计,所以战后若是选择投降,甚至以自残的方式求取你们信任的时候千万別信,记住一个定律,吴军將领自残的越狠,投降的可能性就越低,自残只是想换取你的信任然后弄死你而已。” 东吴苦肉计可是有传统的,当年赤壁大战,黄盖为引诱曹操上当,甚至不惜让周瑜將他的屁股打的稀巴烂。 当时黄盖都五六十岁了,这么打被当场打死都有可能,也就是说黄盖是冒著死亡的风险引诱曹操上当的,可见这老头对自己有多狠。 除黄盖之外东吴还有一位擅长苦肉计的狠人,丹阳郡西部都尉周魴。 这位爷可是位堪比黄盖的狠人,歷史上石亭之战,周魴为引诱曹休上当竟断髮为誓骗取曹休信任。 要知道周魴可是信奉“身体髮肤受之父母”的读书人,亲手断髮確实有点突破道德底线。 而且周魴你断髮並非拿剪刀剪下一缕头髮,而是抓住自己的头髮连根拔起,甚至將头皮都拽下一大片,血嗞呼啦的递到了曹休面前。 这事光是想想关兴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別说亲自拽下了,反正他关兴是寧可兵败被杀也对自己下不了这种手的。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曹休上当导致石亭大败,孙权也因为这场胜利得以称帝。 想到周瑜打黄盖,眾將忍不住齐齐打了个激灵,他们也对自己下不了这种重手。 沈翊问道:“將军,吴军若真施展这种苦肉计怎么办?” 关兴说道:“无非两个办法,要么直接赶走,要么表面答应暗中部署,反杀吴军一波,若觉得第二条操作难度太高就选第一条,先保证自己不吃亏。” “记住我那条定律,吴军自残的越狠,投降的概率就越低,真想投降犯不著这样,对吧。” 他不喜欢也没魄力施展这种苦肉计,但要防止吴军对自己施展,若真中了苦肉计,吃亏倒是其次,主要是显的自己很傻。 中苦肉计多少有点侮辱智商的味道。 眾將深以为然,关兴宣布解散。 两个时辰后,沈翊邓宏寧桓三人率领第一军和玄甲军离开大营渡过谷水赶往玉山,正式开启了与陆逊的大战。 与此同时,陆逊也已率军离开南昌赶往大末。 通往大末的官道上,吴军排成长龙黑压压望不到头。 陆逊走在队伍中间蹙眉沉思,最后將韩当潘璋徐盛以及贺齐丁奉等將领召到身边开会,至於诸葛瑾,在后方押运粮草呢。 见人到齐陆逊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离会稽最近的就是余汗到大末的那条走廊,这条走廊地势险要,关兴不可能不利用,他若死守走廊以及旁边的黄婺山地,咱们很难攻进去?” 任何时候,进攻方都是吃亏的,若再遇到复杂地形就更吃亏了,防守方会利用有利地形对进攻方造成很大伤亡。 眾將没有开口,静等陆逊下文,可怜的陆逊,在军中混了这么久,关键时刻连个捧哏的都没有。 陆逊只好继续说道:“所以咱们不能被关兴牵著鼻子走,必须掌控主动权才行,这次必须吸取张承战败的教训,绝不能再小看关兴。” “徐盛,你立刻率领五千大军赶往余汗,做好余汗防守之后继续赶往玉山,爭取將战线推到谷水边,杜绝关兴利用走廊给咱们设置埋伏陷阱的机会。” 当日张承首次南征,关兴便在通往诸暨的路上挖了许多扎著倒刺的小坑,逼的张承將大部分精力都在了填坑上面,这次绝不能再让关兴这么干。 杜绝关兴挖陷阱的最好办法就是提前占领走廊,將关兴堵在谷水东边的大末县,关兴进不了走廊不就挖不了陷阱了吗? “喏……”徐盛抱拳离去。 陆逊对著他的背影喊道:“若关兴已经进入走廊並布置了陷阱,千万別轻敌冒进,耐心清理陷阱等主力赶到就行。” 徐盛头也没回的喊道:“知道了。” 敷衍的態度看的陆逊一阵火大,这群该死的骄兵悍將对他陆代大都督一点尊重都没有。 徐盛走后陆逊继续说道:“关兴兵力不少,咱们正面突破的可能性很小,想要获胜怕得另闢蹊径,而且要快,关兴正在会稽进行所谓的土改,一旦土改完成,咱们再想打败他可就难了。” 土改二字听的眾將脸皮同时抽搐,所谓的土改就是重新分地,將士族的地分给泥腿子,而他们就是被瓜分掉土地的倒霉士族。 贺齐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关兴,我跟你势不两立。” 关兴在会稽分掉的全是他们贺家的地,那是他们贺家几代人辛苦积累的土地啊,就这么被关兴那个小王八羔子给掠夺了,每每想起,贺齐便心如刀绞。 陆逊继续道:“贺齐將军,你们山阴贺氏是会稽第一大族,你若偷偷回到山阴,有没有可能联络会稽士族破坏关兴土改?” 第262章 陆逊中了迴旋鏢? 大汉官员的奋斗目標是出將入相,將是韩信那样的,相是萧何那种的。 陆逊文武兼备,既是名將也是贤相,自然清楚土改的威力,更清楚关兴这个老六不会因为自己的进攻而停下土改的脚步。 关兴肯定会在抵御自己进攻的同时继续土改的,土改的威力又是隨著时间推移不断增强的,也就是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鑑於此陆逊必须速战速决,儘快解决关兴收復会稽,然后推翻土改拨乱反正。 但浙赣走廊的地形对进攻方太不友好,想靠强攻快速拿下根本不现实,拿不下浙赣走廊就破坏不了土改,破坏不了土改就拿不下浙赣走廊,这特么是个恶性循环。 该死的关兴,到底跟谁学的土改政策,简直太特么绝了。 身为贤相,陆逊自然看的出土改的意义,並且认为这是富国强民的济世良方,若能成功並推行至全国,造成的影响绝对不亚於商鞅变法。 因为土改除可以稳定民心之外还可以扩大税基充盈国库,国库有钱了什么事都好办了,但若没钱可就万事难了,桓灵二帝为什么卖官鬻爵,不就是没钱给闹的吗? 那么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不土改就没钱呢,因为土改之前大部分良田都在士族手中,士族又是聪明人的集中营,有手段也有关係合理的偷税漏税避税乃至抗税,从而让朝廷收不到一文钱。 百亩良田散布在老实巴交的百姓手中朝廷能收好几成的税,黑心点收五成以上都行,但若落在士族手中,能收一成的税都算皇帝有本事。 士族出身的官员非但不交税,反而利用手中的权力不断將老百姓交到国库的税弄回自己家里,长此以往国库不穷才见鬼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这话放在国库税收上同样適合。 国库为什么没钱,陆逊这种士族出身的官员比皇帝都清楚,而且他现在既是国库没钱的受益方,同样也是受害方。 受益是因为他出身士族,盗窃国库税收有他一份,受害是因为他是东吴代大都督,是要领兵出征的,出征是要费钱粮的,但现在江东士族和荆州士族都在变著法的偷税漏税,导致孙权也没钱。 甚至江东士族因为丟了基本盘没了吃饭的碗,还不断向孙权诉苦求孙权支援,孙权都穷的快要饭了还要补贴这帮人,如此一来留给陆逊打仗的钱还能剩多少呢? 孙权没钱的结果就是陆逊此次出征只带了两个月的粮草,两个月內若不能打败关兴夺回金衢盆地,他陆逊就完了。 从这点上来说陆逊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中了士族抗税的迴旋鏢。 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粮草,陆逊真想效仿关兴,在荆州也搞土改算了。 但他知道这事自己做不到,真要做了孙权铁定第一个收拾他。 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就坚决不能让敌人做到,必须破坏关兴土改,免的他利用土改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目前陆逊能想到的破坏关兴土改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贺齐回去团结士族破坏土改,甚至夺回山阴威胁关兴的后方。 他对此很有信心,因为山阴贺氏在会稽的底蕴太深了,好几代人接力经营的关係网盘根错节,导致贺家在山阴的影响力根深蒂固。 山阴贺氏上百年的努力,他关兴短短几个月就想连根拔起,可能吗? 所以陆逊满脸期待的看著贺齐,希望他立即点头接受这个任务。 这要换成周瑜吕蒙等前任大都督,当场就下令了管你同不同意,敢不同意你试试。 但他陆逊没这样的威望,只能柔声细语的哄著贺齐去干。 韩当潘璋等人同样知道破坏关兴土改的意义,全都满怀期待的看著贺齐,同时思索著贺齐若是拒绝该怎么劝他同意? 贺齐挣扎片刻咬牙说道:“这事末將干了,末將一定会在山阴给关兴一个难忘的教训。” 他之所以答应无非两点原因,首先他对抢了他家財富,分了他家土地的关兴充满仇恨,恨不得抓住关兴抽筋扒皮,再將关兴扔进海里餵鱼。 其次他对山阴贺氏的实力有信心,不信家族上百年的经营会被关兴短短几个月就连根拔起,那样的话他们士族的努力算什么,笑话吗? 所以必须回山阴去,让关兴知道他所谓的努力在士族的底蕴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陆逊满意笑道:“如此便辛苦贺將军了,你收拾一下就出发吧,但不能走黄婺山地,我所料不错的话,关兴肯定已在黄婺山地各处路口建了哨卡,你人少过不去的,所以只能绕路北上去找曹仁借道,曹仁不会为难你的,毕竟咱们两家现在有著共同的敌人。” 黄婺山地范围太大,关兴不可能把所有路口都守住,问题是你不知道关兴守了哪些地方,因此没办法提前避开,真进了黄婺山地需要绕路躲避汉军不说,还有被汉军包围的风险,相比之下,走曹仁那边虽然绕了一大圈,但贵在安全。 至於曹仁会不会同意贺齐过去,这不用担心,陆逊带著数万大军借道曹仁肯定不会同意,但若只是贺齐和他麾下百十名亲兵的话,曹仁没理由拒绝。 贺齐抱拳拜道:“都督放心,我这就出发返回山阴。” 说完转身离去,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什么,原地旋转回到陆逊身边问道:“都督,前段时间建业传回消息说周循已被关羽任命为水师都督並前往会稽湾建立水师,末將回到山阴之后要不要联繫周循?” 时间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能让很多东西现形。 孙权收到关羽小乔与关兴孙鲁育的婚礼请柬之后便派密探赶往建业调查,很快便弄清楚了小乔嫁给关羽的真实原因,得知是孙鲁班搞的鬼后差点没气死,在书房乱砸的同时不知喊了多少句“不孝逆女”。 孙权是真伤心了,要知道孙鲁班可是他最宠爱的长女,从小到大他对这个闺女可谓是有求必应,结果做梦也没想到他最宠爱的长女竟在关键时刻背刺了他,气的孙权甚至骂出了“养闺女还不如养条狗”的话。 该死的孙鲁班,看看你姑孙尚香再看看你,同样是孙家嫡女,差距咋就这么大? 孙权派人调查小乔的同时自然也查清楚了关羽对周循的任命,毕竟小乔改嫁直接影响著关周两家的关係。 陆逊因此得知了周循担任水师都督的消息,闻言忍不住一阵心动,周循毕竟是周瑜的嫡长子,又是孙权的女婿,拉拢过来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而且周循目前手中有兵,若能浪子回头回归孙氏,对贺齐绝对是一大助力。 这个诱惑很大,陆逊足足挣扎了半刻钟才摇头拒绝道:“不行,防人之心不可无,周循现在已经信不过了,你在山阴独木难支又隨时面临著生命危险,必须慎之又慎绝不能亲信於人,所以在没做出成绩掌控大局之前千万別联繫周循。” 第263章 陆逊针对关兴的天罗地网 周循虽是孙权的女婿但在周瑜死后没少遭到孙权打压,心里对孙权这位老泰山肯定有怨气。 加上孙权现在四面环敌,前途怎么看怎么不光明,周循除非脑袋被驴踢了,否则绝不可能捨弃继父关羽这棵大树转投岳父孙权的怀抱。 贺齐若真不知死活的跑去拉拢周循,估计周循立马就会將他绑住送给关兴,贺齐肩负重大使命,绝不能轻易冒险。 贺齐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闻言拜道:“末將知道了,告辞。” 说完转身招呼亲兵离去,陆逊看著他的背影悠悠说道:“山阴贺氏在会稽的势力根深蒂固,贺齐將军此去必然大有作为,但咱们不能只盯著关兴身后,也得回头多看看自己的身后。” “韩老將军,潘將军,不知你们有没有研究过关兴的战术?” 韩当潘璋闻言有些愕然,他们没事研究关兴那个毛头小子干什么,一天天尽顾著骂关家父子了,谁有心情仔细研究关兴? 韩当答不出来,老脸有些掛不住不悦说道:“陆都督有什么话请直说,用不著拐弯抹角。” 陆逊心中泛起无数个臥槽,恨不得转身给这老傢伙一点顏色,却不敢付诸行动只好唾面自乾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关兴的作战风格,思考张承两次战败的原因,思索过程中发现了张承两次战败的共同点。” “关兴一擒张承时翻越天龙山抢占了张承身后的诸暨城,然后在乌伤通往诸暨的道路上布置陷阱,迟滯张承的速度消耗张承的士气,將张承搞疲惫之后再发动突袭。” “关兴二擒张承时率领主力由诸暨退往乌伤,却命谢冲从剡县杀出偷袭山阴,谢冲被张承识破之后向东拐进了四明山,然后趁张承攻打剡县之际钻出四明山断了张承后路。” “凭心而论,张承两次大战的做法都没犯什么大错,而是关兴这小子玩的太了,那种情况若將张承换成你们,二位有办法破解关兴的战术吗?” 韩当潘璋不说话了,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將,自然清楚张承在被堵住后路的情况下破局有多难。 陆逊继续说道:“由此可见关兴最擅长的就是穿插敌后,在敌人后方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搞袭击,麦城奔袭建业的招就是他想出来的。” “而若站在关兴的角度,对付咱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在咱们之前衝出走廊藏在临汝大山,等咱们进入走廊之后再突然杀出故技重施奔袭南昌,或者偷袭余汗將咱们彻底堵在走廊,二位將军,咱们这数万大军若真被堵在走廊,你俩可有破局之法?” 想到前围后堵,上天无路的场景,韩当潘璋同时瞪大眼睛倒吸凉气,那场面太嚇人了。 韩当气急败坏的骂道:“他关安国岂敢如此,真当咱们身后是他家后园不成?” 潘璋也摇头道:“不至於吧,关兴应该能猜到咱们粮草不多,只要守住大末跟咱们在走廊里耗著就好,没必要冒这种风险吧?” 陆逊摇头道:“理论上確实如此,咱们耗不起,关兴也知道咱们耗不起,打消耗对他最有利,但別忽略关羽,关羽率领的新兵未必是曹仁的对手。” “若是关羽被曹仁逼回建业城,曹仁完全可以在围城的同时派支偏师南下,袭击关兴后背与咱们夹击关兴並抢占会稽郡,毕竟曹仁也在惦记会稽,尤其是经过关兴土改的会稽。” 土改后的会稽不但曹仁想要,他陆逊也想要,没人不想收割关兴的劳动果实。 况且乌伤还有关兴修建的炼钢厂呢,炼钢厂这玩意谁不眼红? 陆逊继续说道:“以关兴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到这点,所以关兴现在肯定跟咱们一样想著速战速决。” “退一万步讲关兴就算没看到这点,肯定也会迂迴穿插在咱们身后搞事情的,要知道任何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都喜欢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解决,同样也会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上栽跟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所以我断定,关兴这次肯定也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咱们。” 韩当看不上陆逊,但不代表他没有思考能力和判断力,知道陆逊说的是对的忍不住问道:“那怎么办?” 陆逊笑道:“自然是见招拆招了,我来之前特意跟虞翻太守商量过,虞太守已在南昌布下天罗地网,关兴不去则罢,若是敢去定叫他有去无回。” “但虞太守兵力有限只能保南昌不失,关兴若不进南昌而是在鄱阳湖周边搞事情虞翻可就没办法了,所以咱们得防著一手。” “潘璋將军,你先隨我正大光明的赶往余汗,到了余汗之后率领一万精兵昼伏夜出潜往临汝,伺机找到並歼灭关兴。” “敌后穿插是个难度很大的活,关兴麾下除关兴外没人玩得转,所以汉军若真穿插肯定是关兴亲自带队,而且关兴最好的藏身地点就是临汝大山,因为临汝离鄱阳湖平原最近,最方便他夺取余汗截断咱们退路。” 潘璋得知对付的是关兴本人自然没有意见,闻言兴奋的摩拳擦掌道:“都督放心,关兴不穿插则罢,敢穿插敌后,我立马將他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老辈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起年轻人,觉得自己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饭都多,没理由输给毛头小子。 潘璋也是这样的心態,又觉得豫章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好歹是征战多年的老將,没理由在自己地盘上被关兴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弱冠少年给收拾掉不是。 所以潘璋欣然接下这个任务,准备拿下俘虏关兴的首功。 若真在临汝將关兴擒住,后面的仗就不用打了,没了关兴的会稽轻鬆就能回到江东士族的手里。 韩当有些眼红潘璋抢了先手,蹙眉说道:“可是都督,关兴穿插敌后只是你的假设,但若关兴不来呢,咱们怎么才能快速拿下走廊进入金衢盆地呢?” 陆逊的一切假设都是建立在关兴穿插的前提下,可若关兴没有选择穿插,而是稳如老狗的守住走廊跟你消耗,你又怎么办? 毕竟走廊地势险要,怎么看都不像能被快速拿下的样子,大军若被堵在走廊陷入胶著,曹仁再像陆逊说的派兵南下抢占会稽,他们攻打关兴不就是给曹仁做嫁衣了吗? 陆逊笑道:“老將军放心,我已建议主公联繫交州刺史吕岱,请吕使君率领水师从番禺北上会稽,再找地点登陆袭击关兴后背,有贺齐將军和吕岱刺史配合,关兴死定了。” 第264章 陆逊想用关兴战术打败关兴? 只有了解对手才能打败对手,若连对手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怎么打败? 因此收集对手的相关情报,分析对手的能力性格,藉此寻找对手弱点就成了將领的必修课。 做为一名合格的將领,陆逊自然不会在研究对手这种要命事情上偷懒,从吕蒙退回江陵之后便开始收集关兴的相关情报,现在虽不敢说將关兴完全摸透但也至少摸透了个七八成。 离开江陵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著怎么利用对关兴的了解將其击败,思索的结果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关兴的战术打败关兴。 首先关兴是肯定会穿插到自己身后搞事的,自己前方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浙赣走廊,后方是擅长穿插,神出鬼没的关兴,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 这种情况下若不设法破局,而是像关兴期待的那样一头扎进走廊里就不用打了,直接举手投降好了。 好在关兴虽然诡计多端却也容易露出破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常在崖边跳舞哪能不掉沟,关兴这种常立危墙之下的做法只要失误一次小命可就没了。 针对这点陆逊找到了关兴的破绽,那就是关兴率军穿插到自己身后容易,再想避开自己回到金衢盆地去可就难了。 没有关兴在金衢盆地坐镇,整个会稽还有谁能独当一面阻止贺齐的骚乱? 况且自己还准备了吕岱这个杀招,前段时间关平赵累在荆南作乱,孙权被逼调吕岱的交州兵北上平叛,后来关平赵累撤往夷陵隨刘备北伐,吕岱又回交州去了。 这很好理解,吕老头毕竟是交州刺史,老待在荆州算怎么回事。 可惜吕老头回到交州依旧不安生,这不又被陆逊拉出来了嘛。 所以陆逊的设想是自己进入走廊將关兴堵在鄱阳湖平原,將关兴率领的汉军主力吸引在大末周边,如此一来关兴身后的沿海诸县乃至郡城山阴可就空虚了。 届时吕岱这头过江强龙从海上登陆,贺齐这条地头蛇从內部接应,收拾没有关兴坐镇又没大军镇守的沿海诸县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吕岱贺齐收復山阴再攻下诸暨进入金衢盆地杀到汉军身后与自己东西夹击,看关兴临时提拔的那几个土鱉將领拿什么抵挡? 等攻下大末与吕岱会合,再掉过头来包围鄱阳湖平原,与虞翻一起挖地三尺还怕堵不住藏在山中的关兴? 危机向来都是机会,此战最后会鹿死谁手,他陆逊也很好奇。 韩当却不悦的问道:“陆都督竟命吕岱从海上进攻,这么大的事老夫怎么不知道?” 该死的陆逊,你有计划却不跟我们说,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群老兵? 陆逊赔笑道:“老將军应该知道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的道理,江陵如今鱼龙混杂,难免有糜芳傅士仁之流向关家父子告密,所以请吕使君沿海北上的消息目前只有我和主公知道。” 他请吕岱北上还有个不便言说的理由,就是万一战败方便甩锅,孙权若是问起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因为吕岱没有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完成既定任务才败的,不怪我。 未虑胜先虑败嘛! 陆逊不解释还好,解释之后韩当反而更生气了。 什么意思,说我们是糜芳和傅士仁,你陆代大都督是不是有点太侮辱人了? 韩当虽然生气却明白什么叫大局,强忍著火气说道:“陆都督高瞻远瞩老夫佩服,那现在怎么办?” 陆逊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却不置可否,微笑说道:“自然是像关兴希望的那样进入走廊了,走吧。” 隨著陆逊一声令下,大军有条不紊的沿著官道赶往余汗。 与此同时,徐盛率领五千精兵拋弃輜重加速疾行,顺利在天黑前赶到余汗城。 赶到发现余汗尚未被汉军夺去不由鬆了口气,率军进城休息的同时命斥候继续向东,去打探汉军的情况。 天亮徐盛留千人守城,率领四千大军继续东进直奔大末,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儘量深入走廊,不给汉军在走廊布置陷阱的机会,若无法抢在汉军之前彻底占领走廊,就儘量多占一些,將汉军发挥的空间压缩的小些。 假设走廊长百里,余汗和大末是走廊的两端,吴军与汉军从两端同时出发,速度一样的情况下肯定会在走廊的中间撞上,也就是说各抢占了五十里。 但若徐盛速度快些多抢占十里,留给汉军的就只剩四十里,汉军就只能在自己所在的四十里上布置陷阱。 同样的,徐盛若再多抢占十里达到七十里,那留给汉军发挥的距离就只剩三十里。 以此类推,抢占的越多对吴军就越有利。 抱著这样的想法,徐盛派斥候打探前方防止埋伏的同时加速疾行,速度快的差点追上了斥候。 可悲的是汉军的想法跟徐盛一样,傍晚时分,吴军斥候与汉军斥候在弋阳相遇,二话不说直接开打,打斗过程中发生了件有趣的事情。 李狗剩是名入伍八年的精锐老兵,跟吕蒙打过魏军跟张承平过山越,关兴一擒张承时被俘,经过考核之后被寧桓调入斥候营担任屯长。 这次李狗剩奉沈翊之命深入浙赣走廊打探吴军情况,在弋阳与吴军斥候撞上,没有犹豫果断下令进攻。 吴军斥候也不甘示弱果断杀上,现在已是傍晚太阳落山,视线不怎么好,因此双方斥候都是只认衣服不认人,挥刀往死里干。 汉军斥候营配备的又都是乌伤炼钢厂製造的精品武器,装备比吴军好出许多,轻鬆便將吴军击退。 李狗剩砍断眼前敌人的刀刃將其击倒在地,然后抡起大刀就朝对方头顶砍去,誓要將此贼砍死当场,谁料佩刀刚刚挥出便听到身下敌人喊道:“哥?” 熟悉的声音听的李狗剩一个激灵,猛的顿住刀柄低头查看,眯眼看清对方容顏嚇的浑身猛颤,嘴唇哆嗦满脸后怕的说道:“狗厌,怎么是你?” 刀下之人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李狗厌。 见自己的刀锋离弟弟额头不足半寸,李狗剩嚇的脸都白了,这要一刀砍下去,自己后半生可就要悔死了。 李狗厌同样嚇的脸色煞白,双腿颤抖的说道:“你先把刀拿开,嚇死我了你。” 李狗剩连忙收起佩刀將他拽起,没问李狗厌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以大哥的名义蛮横说道:“走,跟我回去见沈將军,从今往后跟汉军混。” 李狗厌愕然道:“这不好吧,我现在是徐盛將军的兵。” 李狗剩骂道:“忘了告诉你关將军刚给咱家分了地,而且是按人头分的每人两亩,你媳妇和你两岁的儿子都有,咱家九口人共有十八亩,你自己说说,跟徐盛干多久才能挣十八亩地?” 李狗厌愕然道:“连我媳妇和儿子都有,真的假的?” 李狗剩一巴掌呼他脑门上骂道:“我是你亲哥还能骗你不成,麻溜跟我走,別逼我扇你。” 说完不由分说的將李狗厌拽回自己阵营,扭头发现吴军斥候已被打退便没再追,招呼大伙回去向寧桓沈翊匯报情况。 第265章 不能犯错,命最重要 接到关兴命令之后,沈翊立刻率军渡过谷水前往余汗,试图抢在吴军之前赶到並占领余汗,將吴军挡在走廊外面,然后缓慢撤退层层阻击。 不过沈翊也怕吴军先一步进入走廊给自己设埋伏,所以行军的时候派出斥候提前打探吴军动向,防止一不小心踏进吴军的埋伏圈。 经过三天跋涉,沈翊顺利穿过玉山县进入弋阳县境內,目前离李狗剩率领的斥候屯已不足三十里且还在前进。 眼看天就要黑了,沈翊边走边琢磨著今晚在哪扎营休息,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趁乱喊道:“斥候屯李屯长回来了,很多人身上都带著伤。” 沈翊闻言脸色微变,与邓宏寧桓对视一眼连忙喊道:“让李狗剩速来见我。” 很快李狗剩便拽著李狗厌来到沈翊面前行礼道:“寧营长,邓將军,沈將军,这是我弟李狗厌,没想到他竟在徐盛麾下做了斥候,刚才我俩撞上差点被我一刀砍死。” 说完抬腿踹了李狗厌一脚骂道:“几位將军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听到没?” 李狗厌从小没少挨亲哥的揍,嚇的脖子一缩委屈说道:“知道了哥。” 沈翊邓宏三人同时愕然,战场上都能兄弟重逢,你们哥俩挺有缘分吶。 沈翊也是做过降兵思想工作的,闻言没有立即询问而是斥责李狗剩道:“李狗剩,谁让你打骂降兵的,汉军的纪律忘了?” “今晚回去抄写三遍军纪,抄不完不许睡觉。” 李狗剩:“……” 我打的是我弟,他算哪门子降兵,我们家的家事您也管呢? 李狗剩不敢反驳无奈答应,李狗厌却差点笑出了声,抄军纪不就是写字吗,他哥大字不识一个怎么抄? 沈翊这才將目光投向李狗厌,面带微笑柔声安慰道:“李狗厌是吧,回汉军就当回自己家了,有啥说啥不用有顾虑,你哥再打你直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李狗厌闻言忙不叠的欣喜点头,见李狗剩瞪他又迅速收起笑容並下意识的侧身拉开与李狗剩的距离。 沈翊这才问道:“能跟我说说你们来多少人,由谁领军吗?” 李狗厌有些踌躇,他是吴军斥候多少有点军人底线,不太想出卖军中机密沦为叛徒。 李狗剩被他哼哼唧唧的样子气的想打人,想到军纪又无奈忍住好言劝道:“狗厌,咱家现在就你一人没有土地了,將来回家你媳妇不养你时你可別来求我。” “呃……”李狗厌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才离家几天就从家里的顶樑柱变成吃软饭的了。 这要真回了家,自己在掌控了土地的老婆孩子面前还能有尊严吗? 想到在家里直不起腰的后果,李狗厌急忙问道:“我说的话还能分地吗?” 他所谓的军人底线就值两亩地钱。 沈翊点头道:“当然,你若不想跟你哥混,明早就可以带著我的书信回家找你们亭长,亭长会给你分地的,但现在土地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好地肯定是没了,再晚的话你家亭长就算想分,估计也没地分给你了。” 自家情况自家知,他们村有多少土地,在村里长大的李狗厌还是基本清楚的,闻言连忙说道:“我是昨天跟主力分开,跟隨徐盛將军快速赶往余汗的,今早徐盛和吕据两位將军带著我们出城,说要提前占领走廊,將汉军堵在走廊出口,我们斥候的任务是探查两侧山地,防止汉军在山上埋伏。” 沈翊蹙眉道:“吕据,是不是建威將军吕范的儿子,副军校尉吕据?” 李狗厌忙不叠的点头,沈翊又问道:“徐盛带了多少人,离陆逊率领的主力有多远?” 李狗厌是斥候,斥候都拥有一定的专业素养,且对速度距离地形之类的东西相对敏感,闻言想都没想便答道:“徐盛將军大概带了五六千人,又给余汗留了点,跟我们进入走廊的撑死五千。” “另外徐將军昨天与主力分开之后带著我们走了大约一百五十里才到余汗,我们没带輜重速度较快,主力的话百五十里大概需要两天半,也就是说陆大都督离此至少还有两天路程。” 沈翊满意笑道:“多谢了,狗剩,带你弟去吃饭休息,睡醒之后再决定是去是留。” 送走他们哥俩,沈翊將邓宏和寧桓召到面前说道:“此地离余汗还有八九十里,占了走廊的五分之一,徐盛只有五千人又初来乍到没有准备,怎么样,打不打?” 徐盛占了九十里走廊就等於汉军少了九十里纵深,这让沈翊很不爽。 邓宏也很不爽,愤恨说道:“当然得打,咱们一万五千人,兵力是徐盛的三倍,焉有避战之理?” 寧桓却冷静说道:“话虽如此但走廊就这么宽,通道狭窄大军无法摆开,一次只能投入少量兵力,人多了没用。” “另外徐盛是出了名的猛將,又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吴军又是刚到士气正盛,咱们贸然硬刚容易吃亏,万一被打退后撤可就划不来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求稳,按照关將军的交代放弃余汗,在此挖坑布置陷阱缓慢后撤,用陷阱给吴军製造压力消耗吴军士气。” 这是最保险的办法,但是嘛…… 沈翊蹙眉道:“咱们的目的是消耗陆逊士气,但刚才李狗剩他弟说了,陆逊主力还有两天才到,也就是说陆逊两天之后才能看到陷阱,这不是耽误两天时间吗?” “况且眼前的徐盛只有五千人,若不敢战的话我怕影响咱们士气。” 兵熊熊一个,將熊熊一窝,对面敌人只有三分之一你都不敢战,让麾下將士怎么看你? 將士们都觉得你这个主將太怂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还能指挥的动大军吗? 邓宏补充道:“而且我跟寧桓是要穿插到吴军后方的,咱们原本商议的进山路口是贵溪,贵溪在弋阳之西徐盛背后,离此还有四五十里,不把徐盛打退我怎么进去?” 沈翊闻言心中的天秤开始向进攻倾斜,却没急著发言而是看向寧桓。 寧桓说道:“进山的路口多的是,但咱们在考虑进不进攻的同时是否也该考虑下徐盛的想法,徐盛这会说不定也在想著怎么趁夜袭营攻打咱们呢,咱只想著进攻不想著防守,万一被徐盛偷袭成功不就傻眼了吗?” 他是斥候营的营长,斥候外出探查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安全,冒险的事不能干。 因为斥候在打探到消息的同时还要將消息送回后方,你只顾著打探消息却不考虑自身安危,结果刚拿到情报就被敌军发现並弄死了,那不是白折腾了吗? 斥候经常深入敌后,任何一点细小的错误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死倒无所谓,但你还没將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送回后方就被弄死,那不是白死了吗? 所以寧桓现在越来越苟,寧可不建功也不能犯错,小命最重要。 第266章 汉军待遇这么好吗? 沈翊闻言脸色微变,急忙说道:“老寧说的对,徐盛是人不是石头,不可能待在原地等著咱们进攻,极有可能会主动出击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所以咱们不能只想著进攻,得先防御保护好自身安危,但也不能不进攻,因为咱们还需要撤退挖陷阱呢,天亮徐盛若不顾一切全力进攻的话咱们还哪有时间挖陷阱,对吧?” “所以我们要在保证自身安危的前提下主动进攻將徐盛打疼,让他不敢再放肆追击,从而为咱们爭取到挖陷阱的时间,你们觉得呢?” 邓宏寧桓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沈翊总结的没毛病。 沈翊继续说道:“那就简单了,命大军后撤五里安营扎寨,先防止吴军进攻,然后嘛……” “邓將军你前半夜带小股部队骚扰別让吴军睡觉,骚扰到丑时找地进山,剩下的由我接管,咱们今晚接力给徐盛点顏色瞧瞧,明早我再进攻一波就后撤。” “但是记住,骚扰可以別进吴营,我担心徐盛也在营中布了埋伏等咱们上鉤。” 人的名树的影,他们几个新兵面对成名已久的徐盛多少是有些胆怯的,胆怯就会小心,小心虽然不会轻敌但也可能错失战机,凡事有利有弊嘛。 庆幸的是他们也不需要冒进,只需缓慢后撤猥琐阻击就行,这种情况下惧怕徐盛的淫威非但不是过错反而成了优点。 邓宏寧桓点头同意,沈翊转身率领大军后撤扎营。 扎营这种苦力活自然不需要斥候来干,斥候非但不干反而率先住进別人搭建的营帐,这就是斥候的待遇。 李狗剩將弟弟交给属下照顾转身离去,回来时帐篷已经搭好,李狗剩走进帐篷,將刚领的衣服鞋子砸到李狗厌身上说道:“把你那身吴军的皮扒了换上这个。” 李狗厌本能接住,看著怀中崭新的衣服鞋子愕然问道:“我才刚来就发衣服,还有鞋子?” 李狗剩骄傲说道:“咱们可是一切物资优先供给的斥候营,衣服都是三套往上的,快点换了,你那套吴军服饰看著真特么碍眼。” 李狗厌无语,在心里疯狂吐槽道:“说的好像你没穿过似的,以前当吴军的时候怎么不嫌弃,现在投敌了你倒嫌弃上了,什么玩意?” 吐槽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在其他斥候的指点下迅速换好衣服又脱下脚上草鞋。 这才发现他的草鞋之內竟包著一双布鞋,布鞋鞋底与大半鞋帮分家不说很多地方都快磨透了,脚后跟处更是早已磨透,导致脚后跟直接与地面接触。 有斥候忍不住问道:“狗厌兄弟,你这布鞋穿多久了,看著有年头了啊。” 李狗厌尷尬笑道:“是入伍的时候我娘给我们哥俩做的,至少穿七八年了吧,每两个月就换双草鞋保护,可还是没护住磨的越来越透,我哥也有,哥你那双呢?” 李狗剩头也不回的说道:“早扔了,那破烂玩意谁特么穿。” 李狗厌:“……” 你才过几天好日子,就这不行那不好的,整的自己跟地主老爷似的,败家玩意。 换上新鞋的李狗厌在地上来回走动,满意的欣赏许久才拿起草鞋准备套在新鞋外面保护鞋子。 李狗剩一脚踢飞草鞋说道:“別费那劲了,关將军说了,咱们斥候营是军中王牌,所有物资优先供给,每两个月就能领双鞋,没满两个月却中途坏了的,可以拿著坏掉的破鞋去换新的,所以你別给我整这死出,看著丟人。” 李狗厌:“我特么的……” 你们汉军啥时候这么有钱了,这也太奢侈了吧? 李狗剩没再搭理他,而是从箱中拿出沓纸,坐在案前提笔抄写军纪,此举再次刷新了李狗厌的三观,他诧异道:“哥你在干啥?” 李狗剩没好气的答道:“这不拜你所赐抄写军纪呢嘛。” 说话的功夫李狗厌来到李狗剩身边,见李狗剩提笔熟练的写著黑字震惊问道:“我是说你啥时候识字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全家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结果原本跟自己一样不识字的竟然写起了字,还写的这么熟练,这让李狗厌很受震撼。 他啥时候学的,跟谁学的,这还是我认识的大哥吗,他们老李家什么时候出过文化人了? 听到这个李狗剩顿时就乐了,用暴发户看穷亲戚的眼神看著李狗厌傲然笑道:“当然是跟关將军学的,而且我的成绩在斥候营里能排进前三十,因此受过关將军的亲自教导,关將军说我有当县太爷的潜质,哥以后也是读书人了。” 李狗厌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没好气的说道:“你不就是被汉军俘虏的早了点吗,牛气啥啊,我明早就回家种地去,不跟你这县太爷攀亲戚。” 说完回到床上生闷气去了,李狗剩则继续抄写,抄完交给曲长之后才休息。 他休息了,汉吴两军的高层却集体失眠並且各自展开行动了。 聪明人往往都心有灵犀,很容易想到一起去。 沈翊与邓宏寧桓商议防守反击,决定先保证自身安全再伺机进攻,不巧的是徐盛也这么想的。 因此天黑之后双方都忙著安营扎寨,表现的相安无事,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深夜子时。 子时刚到邓宏便率领千名精锐杀向吴营,然后与同样前来袭击汉营的徐盛撞了个满怀。 没办法,目前两军都在走廊,彼此之间只有这一条路,谁也绕不开谁。 邓宏率军走了不到十里,接替李狗剩值夜班的斥候匆匆回来说道:“將军,吴军从这边杀来了,离咱们已不足五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影子,从黑影判断吴军大概有两千人,不知道何人领兵。” 邓宏冷笑道:“既然撞上了就干吧,你回去通知沈將军做好接应准备,若我不敌吴军被迫撤退,请他出营掩护我顺利撤回。” “重甲兵立刻换甲准备衝锋,今晚必须给徐盛一点顏色瞧瞧,让他知道咱们汉军的厉害。” 邓宏可是关羽的亲兵,受关羽影响胆子比沈翊寧桓那两个猥琐的傢伙大的多,面对吴军那是半点也不怂的。 况且他手中还有三十副重甲呢,有这宝贝在手能让你徐盛给欺负了? 重甲虽好但也有个缺点,就是不能久战,赶路的时候更不能穿,不能把宝贵的体力浪费在路上不是? 重甲兵很快换好,邓宏命令大军摆开阵型,由盾牌兵举盾挡在前头,弓箭手藏在盾牌兵之后做好准备,看见吴军先射一波再说。 摆好阵型走出不到二里吴军到了,双方默契的同时前进,进入彼此射程后同时放箭,漆黑的天空顿时下起箭雨,伴隨著破风的呼啸声向彼此砸去。 第267章 虎臣徐盛,名不虚传 两军交锋的套路永远都是先远距离射击,后近距离衝锋。 按照后世的话说就是大炮轰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 箭雨射击给双方都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引的两军阵中接连发出惨叫声。 双方大军却都无视了这些惨叫,箭雨刚落便向对方发起了衝锋。 邓宏这边三十名重甲兵冲在最前,天黑看不清路索性不看,直接看对面敌军就好。 两军又是双向奔赴,很快便跑到中间近距离接触,吴军同时挥刀向冲在最前的重甲兵攻来,重甲兵却跟发狂野牛似的用身体当武器直接撞了过去,当场就把吴军给撞懵了。 隨后三十名重甲兵组成矢锋阵型,宛如离弦之箭般撞进吴军阵中只攻不守,无情的对吴军展开了屠杀。 重甲兵的防御太强了,他们的刀砍在吴军身上能砍出一片血,吴军的刀砍在他们身上却只能溅起一串火。 等於是你打我一拳我屁事没有,我打你一拳却能要你半条命,这怎么打? 吴军当场就被打懵了,汉军却没懵,邓宏指挥大军衝进重甲兵撕开的缺口疯狂向吴军杀去,打的吴军节节败退。 待在吴军后方指挥的徐盛看到那些重甲人都傻了,该死的汉军竟有重甲兵,这特么怎么打? 徐盛毕竟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將,短暂震惊之后迅速回神,命令大军避开重甲兵全力杀向后方汉军,重甲兵防御虽强但有个致命弱点就是动作笨拙行动缓慢。 也就是说你跑的话他是追不上的,你游走的话他是无法跟你一样迅速转身的,转的急了极有可能当场绊倒,重甲兵绊倒很容易,但想爬起可就难了。 指挥大军避开重甲兵攻击汉军主力的同时徐盛敏锐发现重甲兵用的都是米许长的短刀,这就好办了。 徐盛扔掉长刀找来一桿丈许长的长枪,带著亲兵衝到重甲兵面前抡起长枪横扫而过,目標竟是重甲兵的膝盖。 为首的重甲兵猝不及防被不幸砸中,疼的当场跪地惨叫出声,队友连忙衝上將他护在身后的同时挥刀格挡扫来的长枪。 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徐盛枪桿用力猛拽,但无耻的徐盛在他用力的剎那突然鬆手,重甲兵虚不受力向后倒去,差点撞到同伴身上。 徐盛亲兵见此精神大振,纷纷抡起长枪向重甲兵腿部招呼,重甲兵却没敢再抓枪桿,只能挥刀格挡,虽然利用武器优势砍断了许多枪桿,但也挨了不少毒打。 而且吴军也聪明,挥打的同时也在用长枪乱刺,没指望用长枪刺穿重甲兵的护甲,只是想用枪桿的推力將重甲兵推倒。 一寸长一寸强,在这样的无耻打法之下,重甲兵不由的陷入了被动。 邓宏见此脸色微变,顾不得多想火速调整阵型,组成矢锋阵拼命杀向吴军,准备越过吴军將重甲兵保护起来。 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不该让重甲兵单独衝锋,重甲兵的缺点太突出,容易被针对。 邓宏拼命衝锋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徐盛发现邓宏意图,捡回战刀亲自杀上阻止邓宏,他今天非要將汉军的重甲兵吃掉不可。 徐盛很快杀到邓宏面前,抡起长刀狠狠挥下,邓宏举刀相迎,两人在半空硬碰一击,邓宏不敌接连后退。 儘管不敌,邓宏却被徐盛的进攻激起了凶性,不顾虎口生疼再次衝上与之相抗,连拼三刀之后徐盛的刀刃被砍断了…… 砍断了…… 徐盛看著只剩一半的刀刃整个人都懵了,他这把刀也是名匠打造且隨他征战多年的宝刀啊,结果只拼三刀就被邓宏给砍断了?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也没这么锋利吧,眼前之人到底从哪弄来的神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邓宏却不管这么多再次挥刀杀上,这次徐盛没敢硬拼,举起刀柄挡住邓宏刀刃之后迅速后退拉开距离,抽空扭头一看,惊恐发现己方大军正被打的节节败退,败退的原因是自己这边的兵器不行,没几下就被汉军的兵器砍断,然后…… 徐盛意识到了不妙不敢再战,避开邓宏冲向一名汉军,抡起近两米长的刀柄砸向汉军,利用巨力將其砸倒之后一脚踹向汉军手腕逼其鬆开手中佩刀,然后毫不恋战捡起兵器就跑。 徐盛並未就此逃走,而是转身杀向了重甲兵,衝到重甲兵面前以刀为棍狠狠砸下,利用力气大的优势將重甲兵砸倒,趁其倒地的功夫再次挥刀砸向其手腕逼其鬆开武器,又迅速倒地抓住重甲兵脚踝用力一拽,將其生生拽到了自己身边。 这一刻的徐盛宛如战神,武艺胆识以及作战经验都无愧江东十二虎臣之名。 將重甲兵拉到身边之后徐盛迅速欺上抱住重甲兵的脑袋,用力一扭轻鬆扭断了重甲兵的脖子,这才吩咐亲兵道:“抬著他火速赶回军营,一定要保护好重甲。” 他的目的就是这套重甲,必须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却忘了这是乌伤炼钢厂出品,他就算拿到也仿製不出来。 徐盛却不管那么多,送走抬重甲的亲兵之后便开始指挥大军交替后撤,他不准备打了,汉军兵器优势太大,而且马上要跟重甲兵会合了,一旦双方会合,凭藉重甲兵的防御和汉军兵器的锋利,他占不到便宜。 徐盛率领的可是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吴军精锐,很快便退出战场拉开距离,转身发疯似的向后方跑去。 邓宏看了看吴军背影,又展开手掌看了看虎口鲜血,呲牙咧嘴的骂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徐盛无愧虎臣之名啊,领教了,火速打扫战场清点俘虏,连尸体一块带回去。” 说完转身向重甲兵看去,清点之后发现包括被徐盛抢走的那位,重甲兵竟然战死了三人,还有两人在被吴军长枪击中腿部倒地的时候被身上的重甲压断了腿。 短短片刻重甲兵就损失了六分一一,这个损失疼的邓宏心里直滴血,咬牙对副將说道:“回去记得提醒我写份检查,必须好好总结一下失败经验,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提醒的同时快速思索著自己犯了哪些错误,首先是重甲兵与主力衔接的问题,两者配合不默契產生了空隙並被经验丰富的徐盛抓住了机会。 其次重甲的设计也有问题,回头得提醒冯铁柱改良一下,儘量將其做的轻便舒適些,不能让穿甲的將士被重甲压垮。 最后自己多少有些轻敌,打败张承之后便生出了一种吴军不过如此的情绪,却忘了吴军若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雄踞江东三代之久? 而且江东十二虎臣都是战场杀出来的不是別人恭维出来的,更不是你隨便使点手段就能轻鬆击败的,他们汉军还是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的。 失败是成长的催化剂,邓宏虽然吃了点亏,却觉得这个亏吃的很值也很及时,今天若不吃这点小亏,来日遇到吴军主力铁定吃大亏。 如此想著,邓宏率领大军掩护伤兵缓慢撤回营地。 第268章 都在玩心眼 邓宏本想骚扰徐盛营地藉此疲敌,却在途中与徐盛遭遇吃了点小亏,无奈灰溜溜的原路返回。 但在前来接应他的沈翊寧桓面前自然不能这么说,简单讲述一番战斗经过后总结道:“我没吃亏徐盛也没占便宜,他的伤亡比我大。” 沈翊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虚假成分,也没计较拉著邓宏回营帮他包扎伤口,同时命令军医救治双方伤兵。 邓宏虎口被徐盛震裂,缠了纱布无法写字,只好求助寧桓道:“老寧,我说你写,咱连夜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我怕明早忘了。” 大末整编期间他们这些高阶將领每天都要去上关兴的课,关兴在课上讲的最多的就是学习,从敌人手中学习,从失败之中学习,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儘量保证同样的错误不犯第二次。 关兴还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遇到搞不懂或想不通的问题先写下来,避免遗忘的同时再找其他人请教询问商议,也许你想不通的问题在別人那里根本不是问题,所以別把自己困在信息茧房里,要走出去与別人多交流。 邓宏將关兴的教导全记在了心里,所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写总结报告,写完立即休息,丑时四刻便匆匆起床,与寧桓率领玄甲军和斥候营拐进南边的武夷山脉,穿插敌后去了。 值得一说的是这次没带重甲兵,迂迴穿插是个体力活,武夷山脉又地势复杂需要翻山越岭,带著重甲兵很不方便,所以只能將其留给沈翊。 先前两军战了一场都有了防备,继续袭营骚扰没有意义,所以沈翊在送走邓宏之后並未再去袭击徐盛营地,但也没再休息,一直提防著徐盛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沈翊率军撤退,边退边挖陷阱,在走过的地方留下无数大小不一的坑。 沈翊这次是有备而来的,因此携带了数千把铁杴铁锹十字镐等挖坑工具,干起活来速度那叫一个快。 主要是乾的比较粗糙,只干活不收尾,挖好坑插上竹籤盖上新土就走,半点掩饰的手段都没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觉察到那块土有问题。 对此沈翊表示老子是靠数量取胜的,坑与坑之间的距离间隔不足半尺,密集的跟天上繁星似的,你看见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得一个个去填? 所以费劲掩饰干啥,就这么著吧。 沈翊虽然挖的起劲,却没忘了防备徐盛突袭,他將大军分为两部,亲率七千人防备徐盛袭击,只派三千人布置陷阱,毕竟工具就那么多,人多了没意义。 万事开头难,陷阱工程刚开始的时候最容易遭遇徐盛袭击,所以沈翊乾的特別小心,但奇怪的是不知徐盛是昨晚被邓宏打怕了还是怎么著,竟直到中午也没见人,这让沈翊心底泛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首次独自领兵,秉承著无过便是功的沈翊忍不住留了个心眼,见陷阱已布置了四五里之遥,徐盛就算突袭也不可能越过五里陷阱杀到自己面前之后果断派兵將挖陷阱的士兵换下,让他们休息保存体力,同时喊来李狗剩布置任务。 值得一说的是寧桓虽带领斥候营跟邓宏穿插去了敌后,但在临走之前將李狗剩的斥候屯留给沈翊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沈翊也需要斥候嘛。 沈翊喊来李狗剩指著北边的怀玉山说道:“怀玉山属於黄婺山地的最南端,离咱们最近,地势也没武夷山脉那般陡峭,徐盛又是东吴名將,麾下不缺熟悉山脉地形的人,若是愿意完全可以穿插到咱们前方堵住咱们去路,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徐盛今晚极有可能绕过陷阱袭击我军大营。” 李狗剩脸色微变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沈翊思忖道:“咱们已经布置了五里陷阱,再布置十里差不多天就黑了,你先后撤十里,找块適合扎营的开阔地,然后进山摸清附近地形,今晚徐盛不来则罢,若是敢来我定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明白。”李狗剩点头领命,招呼麾下士兵火速离去, 沈翊则命大军分批干活轮流休息一直忙到天黑。 天黑之后大军在沈翊先前说的地方扎营,饭后抓紧时间睡觉,子时刚到沈翊便將士兵全部喊醒偷偷进山,在李狗剩找好的地方埋伏。 山中地形不规则,大军全都分散在左右山峁上,李狗剩趴在沈翊身边指著前方说道:“將军,我带兄弟们將方圆五里都查遍了,发现眼前这片山谷最適合通行,而且是徐盛前往咱们大营的必经之路,徐盛不来则罢,可若真来铁定要从这里经过。” 沈翊点头问道:“白天探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吴军斥候?” 李狗剩答道:“发现了,但都避开了,吴军斥候应该没发现我们。” 沈翊指责道:“应该这个词可不应该出现在斥候身上,我要的是確切,通知各屯瞌睡的话可以眯会,但必须一半提防一半休息,可別给我全睡著嘍。” 李狗剩起身离去,很快便將命令下达到各屯,然后耐心等待。 与此同时,徐盛也已带兵进山,他麾下有怀玉山出身的猎户,对这块地形非常熟悉,因此不用担心迷路。 今晚月亮很圆,虽不说將大地照的亮如白昼但能看清路,吴军借著月色在山中艰难前进,副军校尉吕据指挥完大军来到徐盛面前说道:“將军,今夜的袭击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咱们白天没有发动突袭,任由汉军从容布置陷阱,汉军將领只要不是个蠢货肯定会想到这里面有问题,所以末將猜测咱们这会过去铁定中埋伏。” 有时候打仗和忽悠傻子是一个道理,就是要用持续的输出不断衝击对方大脑,爭取让对方无法停下思考。 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一旦开始思考想法就多了。 所以吕据的计划是白天全力突袭,就算不指望藉此打败汉军也得做做突袭的样子,这样折腾一天的汉军才不会有防备,方便他们深夜突袭。 但他的建议却被徐盛否决掉了,该死的徐盛白天睡了一天大觉,晚上想起来干活,你这哪是干活,分明是上赶著找死嘛。 徐盛冷哼道:“我就是要中埋伏,让汉军误以为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吕据眉头一挑连忙问道:“將军还有后招?” 徐盛得意笑道:“不止他陆代大都督研究关兴,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研究关兴,此人擅长穿插迂迴突袭,人越擅长什么就越防备什么,汉军袭击別人的时候肯定也在防备著別人袭击,所以就算按你说的白天骚扰晚上突袭肯定也不会起到什么效果,非但不会,还可能把自己折进去。” “所以我的目標从来都不是眼前这支挖陷阱的汉军,而是汉军身后的玉山县城。” 第269章 东吴將领都是戏精 吕据眼前一亮惊喜问道:“將军的意思是……” 徐盛笑道:“没错,我没指望今晚的突袭能击溃汉军,只是想藉此消耗汉军体力並让汉军放鬆警惕,袭击结束之后立刻绕道赶往玉山县城截断汉军退路。” “汉军目前离玉山尚有八九十里,沿途又要布置陷阱,撤到玉山至少也得三天往上,另外我已派人通知了陆代大都督,咱们拿下玉山的同时请陆都督加速赶到走廊清理陷阱,与咱们前后夹击,將这支挖陷阱的汉军彻底歼灭在走廊里。” “他关兴不是喜欢穿插敌后截断敌军退路吗,那我也给他来上一招看他怎么破?” 吕据又是兴奋又是担忧的问道:“若能如此可就太好了,但末將还有几个问题,首先陆大都督只是让咱们清理陷阱,咱们却跑去穿插算不算违抗军令?” “其次大末还有汉军呢,万一眼前汉军与大末汉军同时赶来玉山夹击咱们,咱们能否顶住?” “最后咱们只带了三天粮食,省著点用最多坚持五天,估计还没赶到玉山就得耗完,真到了玉山吃什么?” 他现在终於知道徐盛为什么搞个突袭还要带三天粮食了,原来是打这主意? 徐盛冷哼道:“这怎么能算违抗军令,陆代大都督给咱们的命令是清理陷阱,我把汉军堵住不让他们布置陷阱是不是也算清理陷阱,咱直接解决汉军这个布置陷阱的源头不好吗?” “否则真追著汉军屁股跑,他们挖坑咱们清理得清理到什么时候去,要知道此地到大末还有四百多里呢,四百多里的坑让你一个个埋你干不干?” 想到埋坑的工作量,吕据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心底对陆逊升起一丝怨念。 徐盛继续道:“至於后两个问题我觉得是一个问题,就算面对两支汉军的前后夹击我也有信心扛六七天,这么长的时间陆代大都督若还不能赶到他就可以去死了。” “至於粮草问题,玉山再怎么说也是个县城,我不相信城內没有粮草,就算没有官粮也可以抢百姓的粮嘛,再不济还可以进山打猎嘛,实在不行就算啃树皮咱也能啃个六七天吧。” 吕据闻言说道:“末將没问题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干。” 大军继续出发,跟著嚮导走了好几个时辰,终於在寅时四刻赶到了指定地点。 经验丰富且料到有埋伏的徐盛並未直接衝锋,而是命士兵朝四周放箭,利用弓箭探路防止埋伏。 汉军这边。 沈翊做好布置后便趴在地上睡了,睡前特意叮嘱亲兵寅时必须將他喊醒。 遇到徐盛之后沈翊心中的弦便紧绷了起来,前天夜里就没睡,昨天白天也没睡,晚上实在困的不行了必须睡会。 沈翊寅时被亲兵叫醒,打开水囊洗了把脸继续等待,等了约两刻钟李狗剩再次到来,低声提醒道:“將军,我在前方埋伏的兄弟用鸟叫声回信说吴军到了,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里。” 斥候传信也是门技术活,李狗剩的办法是最前面的斥候发现吴军后別用叫声而是跑步传信,毕竟徐盛也是人精,半夜突然听到鸟叫岂能不警惕? 斥候跑步传到第二名斥候时,第二名斥候再用叫声传给第三人,以此类推保证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 沈翊点头道:“吩咐兄弟们,吴军极有可能射箭甚至放火探路,让大家做好防护別被射中,射中了也儘量別出声,咱们今天必须给吴军一记狠的,让徐盛彻底放弃突袭的念头。” 命令传出,处在吴军弓箭射程之內的汉军全都原地蠕动,並將盾牌当被盖在身上努力护住上半身。 很快徐盛赶到对空射箭,结果只听到箭矢的破空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汉军的惨叫声,徐盛陷入自我怀疑了,喃喃自语道:“难道真如你所说,汉军主將是个蠢货,这会还在睡大觉?” 吕据试探道:“那怎么办,要不要再射几箭试试?” 徐盛摇头拒绝道:“算了,咱们携带的箭矢不多不能这样浪费,让盾牌兵走前头护住其他人缓慢推进,最后一段路必须慎之又慎,等到了汉军营地再视情况而定,汉军若真在睡觉咱们可就不用往玉山跑了,今晚便放手大杀灭掉这支汉军。” 吕据转身传令,很快吴军便组成龟壳阵型开始缓慢向前推进。 吴军都到眼前了沈翊自然不可能看不见,沈翊握住弓箭静静等著,等徐盛彻底进入埋伏圈后才用胳膊肘碰了下李狗剩,李狗剩连忙吹燃火折点燃沈翊弓上那支做过处理的箭矢箭头,沈翊立刻鬆手,箭矢燃烧著向吴军射去。 火光就是信號,看见火箭的剎那,埋伏在附近山上的汉军同时动手,放箭的放箭推石头的推石头,各种攻击无情向吴军打去。 奈何吴军是有备而来的,弓箭对他们造不成太大伤害,石头倒是具有杀伤力但数量太少,且是顺著山坡滚下去的顶多把吴军撞倒,被砸死的真没几个。 徐盛却演技精湛的吼道:“该死的汉军竟设埋伏,简直可恨,跟我冲。” 喊完举著一面盾牌向北边山坡杀去,演戏演全套,刚遭到攻击就撤退显的太假了。 徐盛带头衝锋,吕据却率盾牌兵断后,利用盾牌挡住南边和东边山坡上的箭矢攻击,双方在狭小的山谷展开激战。 徐盛举著盾牌快速衝锋,很快便衝到了一座近两米高的断崖前,南方的山不像北方那么规则,到处都是断层,想沿著山坡一口气跑上山顶根本不可能。 对此徐盛早有准备,命弓箭兵射箭掩护,又命两名士兵搭建人梯,踩著士兵迅速爬了上去, 结果上去没等站稳数根长枪便朝他迎面刺来,徐盛连忙举盾抵抗,然后就被汉军长枪兵无情推了下去,沿著山坡滚了许久才被吴军用盾牌挡住。 其他吴军效仿徐盛迅速攀登,试图衝上断崖与汉军贴身肉搏,却被占据地利的汉军不断打退。 如此折腾了一刻多钟,吕据同样戏精附身的急切吼道:“將军不行啊,地势对咱们太不利了,根本攻不上去,还是快撤吧。” 徐盛破口骂道:“山上的汉军听著,回去告诉关兴,让关安国保护好自己的首级,改日我徐盛亲自去取,撤。” 骂完指挥大军迅速撤退原路返回。 沈翊却听的火冒三丈,起身吼道:“去特么的,给老子追。” 汉军迅速衝下山坡杀向吴军,吴军边打边退,双方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各自退回。 沈翊回到山谷一清点,竟只杀伤了吴军七八十人,不由感慨道:“处於劣势的情况下还能有序撤退,將自身伤亡降到最低,徐盛不简单吶。” 被徐盛威名欺骗的沈翊丝毫没意识到徐盛今晚的反应有多不正常,按理来说,再厉害的名將在遭遇突然袭击时都会產生剎那的惊慌,將领不会士兵也会。 但今晚的吴军没有丝毫骤遇袭击的慌乱,平静的好像早就知道会中埋伏似的,刚遭遇袭击就做出了应对,这太反常了。 关兴若是在此必会意识到问题所在,沈翊却没看出来,只是觉得以徐盛的名声和能力,做到这种程度很合理。 既然没看出来就该倒霉了,战场上任何细微的失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270章 陆逊被徐盛指挥了? 战斗结束沈翊没敢立即回营,而是留下三千人继续埋伏,防备徐盛二次袭击,其他人则回营休息保存体力,人毕竟不是钢铁,不能老这么连轴转。 徐盛退到五里之外清点人数,命人將伤兵送回之后跟著猎户继续出发,准备穿插到玉山县城断沈翊退路。 天亮之后,沈翊率军回营,与值夜士兵吃饭休息,昨晚休息过的士兵则起床干活,边挖陷阱边撤退。 是个人都会有烦恼,都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阳光所照之处,满地都是为目標奋斗的忙碌身影。 陆逊最近一直在赶路,目前离余汗县城已不足三十里,正要加把劲一口气赶过去,突然迎面跑来数匹快马,尚未靠近便远远喊道:“我是徐盛將军麾下亲兵,有要事稟告大都督。” 陆逊闻言心头一颤,徐盛可不是早请示晚匯报的人,现在主动派人上报肯定是遇到事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退到路边,命亲兵引导传令兵从路边过来,別影响大军赶路。 结果传令兵还没来,听到动静的韩当先跑了过来,好奇问道:“什么情况,徐盛出事了?” 他们这群老將都不太尊重陆逊,不尊重的具体表现为非大事不匯报,也就是一旦匯报就铁定遇到大事了。 陆逊摇头道:“不清楚,等下就知道了。” 传令兵很快赶到,行礼之后奉上书信说道:“大都督,老將军,徐盛將军与汉军战了一场各有胜负,事后没再突袭而是穿插到玉山堵截汉军后路,请大都督立刻率军压上,与我家將军一起夹击,將汉军先头部队歼灭在走廊里。” 陆逊韩当竖起耳朵倾听的同时展开书信,看完韩当兴奋道:“好主意啊,文向此举若是成功,定能全歼这支挖坑汉军,给关兴当头棒喝的同时大大提振我军士气,陆都督你说呢?” 陆逊却没有丝毫开心,反而忧心重重的说道:“没那么简单,徐將军信中说他们是在弋阳与汉军相遇的,弋阳到玉山近二百里,就算他们在两县中间相遇,汉军离玉山也有上百里,上百里的陷阱咱们得排多少天?” “而且人越擅长什么就越防备什么,关兴这么喜欢穿插岂能不防备敌人穿插,玉山或许可以轻易拿下,但拿下之后呢,徐將军缺衣少粮的拿什么防备关兴反扑,並坚持到我们救援?” 他的计划是正面吸引关兴注意,为吕岱贺齐从关兴背后袭击创造机会,因此进攻不宜过快,在走廊缓慢推进跟关兴耗著就成。 但徐盛自作主张,让局面多了一些变数,导致自己很被动。 该死的徐文向,老子让你清理陷阱谁让你穿插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 你这样乱搞让我怎么办? 韩当却有不同意见,冷哼道:“陆都督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关兴两擒张承靠的都是取巧,根本没打过像样的硬仗,以文向的实力面对关兴的猛攻多了不敢说,坚持十天还是有把握的,十天时间足够咱们赶到玉山了吧?” 陆逊不想跟韩当爭吵,思忖片刻无奈说道:“老將军言之有理,就按徐將军的意思办,去把丁奉给我叫来。” 他能怎么办,该死的徐盛是来通知他的不是请示他的,送信的时候估计已经带兵出发了,他除了配合还能怎么办,难道能眼睁睁看著徐盛送死不成? 丁奉很快赶到,抱拳拜道:“大都督有何吩咐?” 陆逊递过书信简单解释一番说道:“你率三千精兵多带粮草火速赶往弋阳,到了弋阳之后带著粮草穿插前往玉山,赶到之后將粮草交给徐盛,然后退出县城藏到山中与徐盛互为策应共同守城等我们过去,若守不住便掩护徐盛后退,我只求你俩都能安全退回来,明白吗?” “喏……”丁奉抱拳一拜转身离开。 陆逊回头对韩当说道:“將所有影响速度的东西都扔给诸葛瑾,咱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玉山,与徐盛合力灭掉弋阳吴军。” 事已至此只能按照徐盛的思路打,至於如何处理徐盛抗命的问题,打完再说。 韩当闻言难得的对陆逊升起一丝好感,看来这位陆大都督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不是玩意嘛,至少知道关心同僚,还知道以大局为重啊。 韩当抱拳道:“大都督放心,我亲自指挥大军,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弋阳。” 在韩当的指挥下,吴军留下一队兵马看守輜重等后方的诸葛瑾过来接收,其余兵马跟著陆逊韩当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余汗,到了余汗连城都没进,只是命令余汗县令送批粮草给大军应急之后便继续赶路。 陆逊全程没有休息,终於在第二天傍晚赶到弋阳县,在县內遇到了徐盛留下的数百伤兵。 看守伤兵的是名曲长,將陆逊韩当接进城说明情况之后拜道:“大都督,老將军,徐將军离开之前留了两件东西,让卑职务必亲自交到大都督手里,大都督请隨我来。” 陆逊韩当跟著曲长来到一座房间,推门进去发现房间的正中央摆著一副重甲,重甲旁还放著一把刀尖略微弯曲,外形与大汉制式佩刀大相逕庭的奇怪佩刀,正是徐盛从汉军手中缴获的重甲和佩刀。 从曲长口中得知刀甲来源,陆逊拿起那把外形跟明朝绣春刀模样相同的佩刀仔细瞧了瞧转身说道:“老將军,要不要试试汉军佩刀的锋利程度?” 韩当拔出配剑后退半步摆好架势说道:“来。” 两人都不是扭捏之辈,抡起手中兵器互砍过去,然后迅速分开各自查看,惊讶发现陆逊的刀完好如初屁事没有,韩当那把追隨他多年的宝剑上却多了个蚕豆大的缺口。 韩当又是心疼又是震惊的说道:“怎么可能,我这可是隨文台公(孙坚)討董时从洛阳缴获的配剑,名匠打造隨我很多年了,怎么一招就被打出缺口了?” 陆逊却担忧的说道:“问题就在这里,你的剑是名匠打造大汉少有,这把刀却是汉军配发的武器人手一把,也就是说咱们精心打造的兵器不如关兴作坊里批量打造的,老將军应该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吧?” 韩当阴沉著脸说道:“意味著关兴掌握了比咱们甚至比曹魏更强的锻造技术,跟咱们在打造兵器方面拉开了差距,若无法追上这个差距,將来咱们铁定要吃大亏。” “这种佩刀肯定是那个什么劳什子乌伤炼钢厂锻造出来的,若能將这座炼钢厂弄到手……” 提到炼钢厂,韩当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贪婪,如此有技术又有效率的炼钢厂谁不想要? 陆逊同样一阵眼红,指著鎧甲对曲长说道:“你换上鎧甲,让我试试鎧甲的坚固程度。” 第271章 陆逊要用美人计? 重甲是无法一个人穿戴的,曲长只能找来队友帮忙,穿戴整齐后重新站到陆逊面前。 陆逊也不客气,说了句“忍著点”就全力砍了过去,那把砍断韩当宝剑的配刀在鎧甲上溅起一串火。 砍完陆逊韩当同时凑近细看,震惊的发现陆逊手握神兵的全力一击竟只在鎧甲上留下一道轻微划痕。 这套鎧甲足有半公分厚,用这个力度砍过去估计得全力砍出数十刀且砍在同一个地方才能砍破。 这还是在手持汉军利器的情况下,若是吴军的武器,估计没等砍破鎧甲,自己的兵器就先断了。 陆逊不信邪,將韩当拨到一边再次砍了过去,连砍数十刀將自己砍的气喘吁吁才停下,震惊发现重甲没被砍破刀却被砍卷刃了。 韩当又是震惊又是愤恨的说道:“这仗没法打了,兵器差距这么大还怎么打?” 陆逊却两眼放光的说道:“既然砍不断就砸,立刻派人返回余汗寻找铁匠,迅速打造一批重武器过来,用重武器砸汉军的重甲兵,我就不信砸不死,而且汉军的重甲兵不可能太多,暂时不用担心,但是嘛……” 说到这里陆逊眼中露出跟韩当一样的贪婪,语气坚定的说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定要將乌伤炼钢厂弄到手,再不济也得將厂里的铁匠搞来几个,有了铁匠咱们自己就能建厂。” 韩当为陆逊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而欣喜,却纠结的嘆息道:“从关兴手下挖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陆逊揶揄道:“没老將军想的那么难,是人都有弱点,普通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穷,穷可不止是没钱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了太多东西,比如没吃过美味佳肴,没穿过丝绸华服,没遇到美女主动投怀送抱,甚至没逛过青楼妓馆,没经歷过就没有抵抗力,没有抵抗力一旦遇到就会迅速沦陷。” 韩当蹙眉道:“你的意思是美人计?” 陆逊点头道:“当年董卓吕布为什么会被区区一个貂蝉玩的团团转,不是因为貂蝉美若天仙,貂蝉再美也没美到整个大汉都找不到第二个的地步吧,那为什么董卓吕布还会对其痴迷甚至不惜父子反目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俩父子都是乡下来的土鱉,前半生都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美女,突然来到京城见到貂蝉那样的可不就沦陷了吗,人家王允王司徒咋没沦陷,对吧?” “关兴可能在其他方面给了炼钢厂工匠许多优厚条件,但以关家父子自视甚高的品性,是不可能也不屑於用美女笼络人心的,所以咱们若用美女勾引的话,你说炼钢厂那群土鱉工匠会不会动心?” 还用问吗,世上有几个男人能抵御得了美人计的? 別说那群工匠已经娶妻生子,有家有室的屁话,男人什么德行,身为男人的陆逊韩当能不清楚吗? 韩当兴奋道:“我看行,这事让骆统去办,他就是乌伤人,对乌伤地形以及会稽士族都很熟,事成之后带著工匠赶往章安联繫吕使君,再与吕史君一起从海上撤离。” “联繫不到吕使君也没关係,以骆统的能力和人脉,应该不难撤退。” 会稽地形复杂又有汉军挡路,大军很难通行,但若只是几个人的话,偷渡过去还是很容易的,骆统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就白在江东混这么多年了。 至於所需美女,就更不用担心了,哪个世家没豢养几个用来招待宾客贿赂上司的美女,步练师嫁闺女都给关兴陪嫁了八个婢女,更別说其他家族了。 陆逊点头道:“此事不急,交给骆统即可,咱们现在还是要继续赶路,儘快赶到玉山与徐盛会合。” 现在已是傍晚大军没再前进,而是停在弋阳休息。 天亮陆逊再次率军出发,很快便赶到汉军布置的陷阱面前,抬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半尺见方的新土,这些所谓新土虽过了好几天已经风乾,但与旁边的地面依旧有著明显的差异,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陆逊蹲下身子轻轻刨掉新土,然后就露出了用竹片搭建的临时挡板,拆掉挡板发现下边是个不到尺许的小坑,坑里隨意插著几根削尖的竹籤。 韩当盯著竹籤倒吸凉气道:“该死的汉军,挖这么多坑也不嫌累的慌,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个个填吧,这得填到什么时候去?” 前方数十里都是这种小坑,老实填埋的话太浪费时间了,况且他们也没那么多铁锹啊。 更重要的是徐盛正在玉山眼巴巴的等著他们过去会合呢,多拖一刻徐盛可就多一份危险吶! 陆逊起身拍手道:“老实填埋肯定不行,咱们耽误不起,只能避开陷阱继续前进了,这些陷阱都比较明显,而且坑与坑之间都留有空隙,让將士们注意脚下应该能避过去。” 韩当蹙眉道:“避陷阱確实比埋陷阱速度快,但如此一来咱们就只能白天行军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根本不敢乱动,还有粮车,人能避开但粮车怎么办?” “另外咱们这么多人虽不至於被汉军先头部队打败但万一呢,万一战事受挫原路返回,却被这些陷阱挡住去路不是完蛋了吗?” 未虑胜先虑败,万一他们被汉军打的仓皇逃命,逃到这里却接二连三踩进陷阱,那乐子可就大了。 要知道大军逃命的时候可是不会去看脚下的。 陆逊点头道:“老將军言之有理,陷阱还是得埋,不能留下阻碍我们前进,但徐盛还在等著咱们会合,咱绝不能被这些不起眼的陷阱困在原地,如此的话就只能分兵了。” “这样吧,我带一万大军避开陷阱先行过去,追上汉军挖坑部队阻止他们继续挖坑,同时逼他们退往玉山,您留下埋坑后边赶来。” 韩当一个糟老头子哪干得了埋坑的精细活,闻言当场急眼道:“还是您留下埋坑,我去跟徐盛会合吧,都督放心,我一定把徐盛安全带回来。” 陆逊知道执拗不过只好说道:“可以,但老將军必须答应我接回徐盛即可,千万別轻敌冒进,咱们要为吕使君爭取时间,所以暂时不能將汉军逼的太狠。” “明白。”韩当重重点头转身离去,点齐一万大军踩著陷阱的空隙艰难前进。 等他走后,陆逊便开始了苦逼的埋坑大业,埋坑的办法也很粗糙,用枪桿砸穿挡板砸通陷阱,再让后方士兵拔出里面的竹籤。 他没足够的铁锹使用也没足够的土石填坑,所以只是將坑中的竹籤拔出了事,但为保证粮道通畅,还是命人填了部分坑,填出一条可供粮车通过的狭窄通道。 陆逊填坑的时候徐盛也赶到了目的地。 经过数天跋涉,徐盛终於赶到玉山县城附近,站在山上望著不远处的县城说道:“可算是到了,世议(吕据的字),派斥候去县城探探,看城內有多少守军,有没有防备,其他人休息並打造充当云梯用的竹筏,隨时准备发起进攻。” 第272章 先打陆逊再攻徐盛 浙赣走廊虽是走廊但毕竟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工开凿的。 天然形成的东西都比较隨心所欲,不像人工修建的那么规整,导致的结果就是走廊某些地方宽的能建城,有些地方窄的只能允许数辆车並排通行。 玉山县就在浙赣走廊的正中央,地势宽阔又背靠谷水,適合建城生存。 但县城毕竟处在走廊之中,地势狭小容纳不了太多人,县中百姓不到两万人,城墙不到两米高,防野兽的作用大於防人。 吕据亲自跑到城下探查,半个时辰后回到徐盛身边匯报导:“將军查清楚了,城內汉军只有半个营的兵力,而且没什么防备,隨时可以进攻。” 徐盛捏著响指摩拳擦掌的说道:“那就不必等天黑了,直接动手吧,趁早打完趁早进城睡觉。” 徐盛身边目前只有三千五百余人,兵力虽少却都是精锐,攻打小小的玉山县足够了。 隨著徐盛一声令下,三千吴军扛著竹筏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县城,这么多人同时衝锋虽不至於地动山摇但也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巨大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城內汉军的注意。 留守县城的汉军营长听到动静火速上城,发现吴军兵力眾多且来势汹汹,以县城两米城墙和自己两曲兵力根本不可能挡住,索性不做挣扎直接撤退,关兴將军可是说过,打不过就要跑的。 不过营长也没瞎跑,命一曲兵马出城向西,赶回大末向关兴匯报情况,自己则亲率另一曲兵马向东去找沈翊会合。 他再怎么说也属於弃城逃跑,哪敢回去见关兴啊,还是先去向沈翊求助吧。 隨著汉军逃跑,徐盛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县城,进城之后命令大军再次出击,將百姓全部赶到道路中央,再將百姓家中余粮全部收缴统一配发,又將百姓分成数批,命他们上山砍树出城挖坑,用最快的速度加固城防,准备应对汉军的前后夹击。 徐盛蛮横的做法惹的城中百姓怨声载道,有人刚一出城便选择逃跑,结果被吴军追上抓回,又被徐盛当著所有人的面公开处斩以儆效尤。 这下百姓老实了,不敢再逃跑只能老实干活,但却在心里默默祈祷汉军儘快赶到,將这群恶魔全部打倒。 与此同时,弃城逃跑的汉军营长出城后不敢耽搁全力奔跑,甚至晚上都没休息连夜赶路,终於在第二天中午追上汉军,通报之后被带到沈翊面前。 沈翊听完匯报,看著垂头丧气的营长不可思议的说道:“什么,玉山县丟了?” 营长偷偷观察著他的脸色忐忑说道:“是的,他们打著徐字旗號人数眾多,末將实在是挡不住啊,將军快隨我杀回去吧,现在吴军刚到县城立足未稳,咱们杀回之后或许还能夺回来,晚了夺回县城的希望可就渺茫了。” 用脚后跟都知道,吴军夺下县城不可能睡大觉,肯定会抓紧时间加固城防的,汉军拖的越久吴军的城防可就越完善。 沈翊脑瓜子嗡嗡的,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也终於明白吴军袭营那晚为何袭击的如此潦草,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知道被徐盛戏耍的沈翊气的咬牙切齿,听完匯报本能的就要隨营长杀回玉山,结果刚要下令脑中便灵光一闪,喃喃自语道:“不不不不对,不能杀回去。” 营长懵逼道:“不杀回去还能干啥,咱后路都被断了啊將军。” 沈翊没理会营长的担忧,而是在原地不断走动,喃喃自语道:“关將军说过,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分析寻找机会,因为危险跟机遇是伴生关係,大多时候都是同时存在的,比如老將军败走麦城,看似陷入绝境但换个思路就是天赐良机。” “关將军还说遇到想不通的问题时就多站在敌人的角度考虑考虑,敌人占据优势的时候会怎么做,你说徐盛接下来会做什么?” “呃……”营长愕然道:“自然是加固城防阻止您与关將军会师啊,然后然后……” 然后就不知道了,沈翊替他说道:“然后肯定是坚持到陆逊率军赶到,將我沈翊夹死在走廊里了,咱们二擒张承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也就是说徐盛现在的目的是固守待援,静等陆逊赶到,那么陆逊呢?” 营长本能答道:“那必然是加速往玉山赶了,毕竟徐盛兵力不多粮草又少,表面看来坚持不了多久,陆逊早一天赶到就能早一天与徐盛合击夹死將军您,晚一天的话徐盛可能就饿死了。” 沈翊打著响指说道:“没错,所以咱们绝不能如了徐盛的意,被徐盛牵著鼻子走,而是应该先待在原地打陆逊,打退陆逊之后再回去反攻县城。” “陆逊现在肯定非常迫切的想与徐盛会合,这种情况下必然会选择加速行军,速度快了应变能力可就弱了,咱们若能选好地点和时机,绝对能给陆逊一记狠的,至少能打的他不敢再快速行军,如此就能拖慢陆逊与徐盛会合的时间。” “至於徐盛,这会肯定在琢磨著如何防备咱们与关將军的前后夹击,所以只会在玉山待著不会主动出击,就让徐盛在城里等著去吧,多等一天就多耗一天粮草,看谁耗得起。” 营长:“……” 现在轮到他脑瓜子嗡嗡,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沈翊也没指望他回答,而是喊来李狗剩吩咐道:“狗剩,你带斥候继续向东打探陆逊情况,再用斥候的眼光帮我寻找一处伏击战场,咱们先阻击陆逊再收拾徐盛。” “陆逊肯定会以为我在收到玉山沦陷的消息之后会急不可耐的杀会玉山县城攻打徐盛,因此肯定不会防备咱们而是会全速行军,这就给了咱们伏击的机会,这次定要给陆逊一记狠的,让这位代大都督知道我沈翊的厉害。” “喏……”李狗剩招呼斥候迅速出发,並熟练的將斥候一分为二,一队进山向西赶往弋阳查看,另外一队由他亲自率领踩著陷阱沿著走廊向西。 沈翊也没閒著,命令大军火速进山採石伐木製作滚木礌石,同时寻找乾柴或者松柏製作草捆做放火之用,这些东西若全部砸到吴军身上,肯定够吴军喝一壶的。 如此忙碌了两三个时辰,进山的斥候匆匆返回拜道:“將军,山中发现了一支吴军约三千人,全都背著粮袋正朝这边赶来。” 沈翊思忖道:“背著粮袋就不是冲咱们来的,应该是去玉山支援徐盛的,招呼兄弟们全部回来继续挖陷阱,做出尚未收到玉山沦陷消息的假象。” 说完喊来撤离玉山的营长吩咐道:“你现在立刻返回玉山,不用赶到玉山城,跑出三五十里就折返回来,做出从玉山仓皇逃出的假象给这支吴军看,我调一什斥候配合你。” 折返也是需要技巧的,是要在山中吴军越过沈翊前往玉山途中才能折返的,不能吴军尚未赶到沈翊这里你就回来,那不是白跑了吗? 观眾都没到演给谁看啊,对吧? 大军在沈翊的指挥下分头行动,为山中吴军表演起了节目。 山中吴军正是丁奉率领的支援大军,丁奉赶路的同时也在派斥候探查,得知汉军还在挖陷阱便猜测沈翊可能尚未收到玉山沦陷的消息,因此没有理会继续赶路。 经过沈翊后又走了二三十里,斥候回报说有支汉军正从玉山方向往沈翊那里撒欢奔跑,而且跑的相当狼狈。 丁奉彻底鬆了口气,粗略估算了下沈翊接到消息並赶到玉山的时间,慢悠悠的向玉山赶去。 他没必要太著急,只要在沈翊之前赶到玉山就行。 第273章 关兴看穿陆逊阴谋 大末。 普通士兵只需要拼命衝锋就行,身为统帅的关兴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此战关兴属於防守一方又占著地利优势,理论上只要守住走廊层层阻击节节撤退,等將陆逊吸引到大末之后再派偏师穿插到敌后堵住走廊出口,將吴军彻底堵在浙赣走廊然后静等吴军粮尽投降就行。 但关兴知道陆逊不是韩当徐盛那样的莽夫,绝不可能被自己牵著鼻子走,进入走廊之前必然会对自己採取反制措施。 如此一来,陆逊会採取怎样的反制措施就成了关兴急需考虑的问题。 关兴不知道陆逊会怎样出招,只能將自己代入到陆逊的视角连蒙带猜不断思索,急的头髮都快薅禿了。 他的表现落在亲兵统领朱超的眼里就成了另一番景象,在朱超看来,关兴一会坐在桌案这边喃喃自语,一会坐在桌案对面以陆逊的口吻自言自语,整个人像得了精神分裂症似的,让人极其担心他的精神状態。 如此自言自语了三五天,关兴突然心血来潮,找木匠做了个十米长八米宽半尺高,顶端却没有盖子的大木箱,又在箱底做了支架摆在县衙中央。 隨后拉著朱超用水和泥,用泥土在箱中摆了一座地形图,关兴称其为沙盘。 这天关兴带著朱超刚在沙盘中堆好最后一座山,吴越回来了,走进县衙大堂看见沙盘当场惊呆。 他是追隨吕蒙打过魏军的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沙盘上的地形地貌,並轻鬆找到了大末的位置。 大末向西延伸出一条走廊,走廊北边是他熟悉的黄婺山地,南边则是武夷山脉,东边是金衢盆地,甚至还能看到乌伤诸暨以及余姚平原。 吴越震惊的说道:“这什么东西,看著比地图详细多了,而且囊括的范围也太大了,都快到海边了。” “海边……海边……”关兴像抓住了什么瞳孔猛的一缩,凝眉思索片刻一拳砸在沙盘边沿的木板上惊呼道:“我终於明白陆逊要干什么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陆逊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他,悲催的是越思索就越陷入思维怪圈,仿佛脑中始终包裹著一层迷雾,让他看不穿也刺不透。 吴越的话却像迷雾外面刺进来的阳光,轻鬆驱散迷雾让他的思维变的无比清晰。 关兴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海边,对啊就是海边,我怎么把大海给忘了,而且吴军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水师,虽然濡须口的水师隨朱桓投靠了曹仁,吴郡的船坞又被咱们夺走,但不代表吴军水师就全军覆没了,吴军在鄱阳湖还有水师呢。” “不止鄱阳湖,吴军在交州同样有不少战船,江东百姓又个个会水,压根不用训练上了战船就是水兵,若我是陆逊,肯定不会將这样一支力量弃之不用。” “孙权更不会,对孙权来说此战极有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战,不胜就得死,这种情况下肯定会將能拿出来的家底全拿出来做最后一搏,如此一来就更没理由弃水师不用对吧?” “另外交州刺史吕岱也已平定荆南返回交州了,吕岱若趁我军在大末与陆逊对峙之际率领水师北上抢滩登陆,极有可能杀入金衢盆地断掉咱们的后路。” 关兴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想通之后抱住吴越狠狠的亲了两口激动说道:“老吴,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吶。” 说完跑回桌案提笔书写,给谢衝程礼,纪杰周循甚至炼钢厂的冯铁柱等人各写封信交给朱超说道:“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谢冲周循等人手中,並告诉他们防备吕岱北上的同时还要防范会稽士族暗中搞事。” “告诉谢冲大战期间事急从权,我允许他便宜行事先斩后奏,天捅破了我给他顶著。” 他没打算调兵支援谢冲,因为谢冲手中还有上万郡兵,周循与纪杰那里还有八千水师,这些兵马抵挡吕岱足够了。 吕岱最大的优势是突袭,关兴若没意识到的话还真有可能被吕岱偷袭成功,但现在意识到了並提醒谢冲了,谢冲就肯定不会让吕老头轻易上岸的。 退一万步讲吕岱就算上岸了又能如何,只要谢冲守住诸暨剡县让吕岱进不了金衢盆地,吕岱的水师就对关兴造成不了太大威胁,那样的话关兴还是可以从容的收拾陆逊。 等打退陆逊再率军回援,完全可以將吕岱永远留在会稽。 想到这里关兴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吕岱啊吕岱,你最好乖乖待在交州养老別乱跑,否则就別怪我关安国不尊重老年人了。” 一窍通百窍通,做完布置之后关兴念头彻底通达,这才看向吴越问道:“你不是去黄婺山地了吗,怎么回来了?” 吴越拜道:“稟將军,末將这些日子主要探查山地地形,寻找防守要塞,现在已將黄山以南的地形全部摸清,但进入九华山后遇到了魏军斥候,所以末將特意回来请示將军要不要继续深入九华山?” 关兴思忖道:“看来曹仁那老东西也在防著我啊,这確实有点难办,不管吧,吴军极有可能从咱们与魏军的缝隙中穿插过去,管吧又容易跟魏军干起来。” “更头疼的是魏军兵力眾多,完全可以不断分兵多路出击,若真派个一两万人南下进入黄婺山地搅局,咱们可就被动了。” “不过话说回来,吴军就算想要穿插也不可能跑九华山去,绕的太远不说还有可能跟魏军发生衝突,所以你別深入九华山了,派斥候进山盯著魏吴两军动向就成,咱们眼下的首要目標还是对付吴军。” “喏……”吴越行礼正要告退,前去送信的朱超快步跑回急切说道:“將军不好了,玉山县的守军跑回来了,说山中突然杀出一支吴军抢了玉山县城。” 吴越脸色微变连忙问道:“吴军怎会突然出现在玉山,难道沈翊將军被全歼了?” 关兴冷静摇头道:“不至於,沈翊就算打不过吴军也不至於全军覆没到连个报信的都逃不回来,我猜这支吴军八成是从山中穿插过来的,把送信的人叫进来。” 吴越闻言脸色不好看了,黄婺山地可是他的防区,吴军都杀进玉山了他竟然没收到任何消息。 但这也不怪他,他目前主要防范的是大末到歙县一带,触角还没伸到玉山呢。 很快送信的曲长被带了进来,关兴不等对方行礼便急忙询问情况。 询问结束轻鬆笑道:“没想到徐盛也给咱们玩起了穿插迂迴,半路截击这套,真是不知死活。” “徐大將军既然来了就別回去了,派斥候用最快的速度给沈翊传信,告诉他不用著急返回玉山,继续布置陷阱阻击陆逊,徐盛交给我就行。” “吴越,你立刻返回黄婺山地,带领大军往弋阳方向穿插,给我堵住徐盛的撤退之路。” “朱超,命令周山点齐大军,两个时辰后出征,赶往玉山攻打徐盛,隨我去会会这位江东虎臣。” 第274章 给韩当准备坟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爭打的向来都是经济,没有钱粮就只能被困在原地屁都干不成。 就跟后世的打工族一样,有钱的时候可以旅游泡妞为所欲为,没钱就只能宅在家里刷手机,看別人为所欲为。 因此为能够与陆逊长期对峙,关兴最近一直都在往大末调集粮草物资,目前大末的粮草不说堆积如山但也足够数万大军三月之用。 粮草足够自然说走就走,关兴简单收拾一番便命周山留守县城,自己亲率一万大军出城直奔谷水而去。 值得一说的是为方便通行,沈翊在出征前奉关兴之命特意在谷水上架了五座浮桥,因为沈翊还没撤回来所以浮桥一直没拆,现在刚好用上。 关兴踩著浮桥渡过谷水,用最快的速度向玉山杀去。 必须儘快赶到一刻也不能耽搁,因为徐盛在等著,此刻的徐盛肯定已经摆好姿势,做好了两支汉军前后夹击的准备,自己若迟迟不到必会让徐盛產生怀疑,徐盛若是怀疑就可能做出其他举动,从而为接下来的战局徒增许多变数,这是关兴不想看到的。 另外还有沈翊,自己虽让沈翊站在原地阻击陆逊不必反攻玉山,但斥候传令需要时间,万一斥候还没找到沈翊,沈翊却先杀回玉山了呢? 若沈翊真的没有阻击陆逊而是先攻徐盛,那自己就得迅速赶到与沈翊合力拿下徐盛,再腾出手来收拾陆逊,所以时间非常紧迫。 抱著这样的想法,关兴率领大军夺路狂奔,就连天黑都在赶路,直到累的不行了才停下休息,只睡了两个时辰便继续出发。 如此赶到第二天中午,进山探路的斥候带回一什士兵,说是沈翊派来传信的斥候。 斥候们被带到关兴面前,关兴盯著什长观察片刻笑道:“我记得你,你是李狗剩麾下的朱海是吧?” 整编期间关兴每天都会找士兵谈话,数万大军虽不至於全叫出名字但最起码能混个脸熟,斥候营又是被他重点照顾的王牌,再次遇到能叫出名字不奇怪。 什长朱海跑了这么久早已疲惫不堪,听到关兴喊出他的名字顿时疲惫尽去,取出书信双手颤抖的递到关兴面前说道:“是的將军,卑职就是朱海,这是沈翊將军给您的信,让卑职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中。” 关兴接过书信拆开一看顿时兴奋道:“沈翊没有反攻玉山而是留下阻击陆逊,这小子竟然跟我想到了一起,真是太特么好了。” 朱超气喘吁吁的说道:“如此咱们是不是就不用急著赶路了,可以放缓速度休息一下了?” 关兴摇头道:“非但不能休息反而要再次加快速度,到了玉山可以不急著进攻徐盛,但必须儘快赶到玉山让徐盛看见咱们,否则徐盛见咱们迟迟不到,出城向西主动进攻沈翊咋整?” “继续赶路,能跑动的都给我跑,跑不动的可以原地休息后续追上,你就留在后方照顾落单士兵,带著体力差的士兵后面赶上来吧。” 朱超:“……”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同意不採纳就是了,干嘛把我扔下啊? 他不敢抗命,只是弱弱说道:“可是咱们这样奔跑万一遇到吴军怎么办啊,我的意思是吴军既能穿插到玉山就有可能穿插到咱们身边,万一赶路途中吴军突然从山中杀出……” 关兴笑道:“放心吧,玉山以西是吴军地盘咱们暂时鞭长莫及,但玉山以东可是咱们的地盘,吴越在各个路口都布置了伏兵,吴军想避开吴越悄无声息的穿插到这里根本不可能,所以你的担心不存在,出发。” 大军继续亡命赶路,跟著关兴用最快的速度向玉山赶去。 关兴忙著赶路,沈翊却陷入了焦急的等待。 骗过那队支援徐盛的吴军之后沈翊继续进山採石伐木,准备伏击物资並等待李狗剩的消息。 这天傍晚李狗剩终於返回,跑到沈翊面前激动说道:“將军好消息,陆逊率领的吴军主力在陷阱前分了兵,一支万余人的吴军正打著韩字旗號踩著陷阱空隙朝这边赶来,离此地只剩三四十里。” 沈翊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吴军没有清理陷阱,而是踩著陷阱空隙过来了?” 李狗剩重重点头道:“没错,为首的將领虽看不清面容但看身影是个老人,吴军之中年过半百的只有韩当一个,又打著韩字旗號,八成就是韩当本人。” 沈翊激动的在原地转圈道:“太好了太好了,只要打败韩当,我沈翊可就一战成名了。” “更重要的是局势对咱们太有利了,韩当离此还有三四十里,在陷阱中行走速度肯定快不了,现在又已是戌时三刻,再有半个时辰天可就黑了,半个时辰韩当绝对走不完这三十里。” “天黑之后视线受阻无法看清路面避开陷阱,韩当只能停下等天亮再出发,这就又为咱们爭取了一晚上的准备时间。” 陷阱宛如沼泽,在里面行走必须慎之又慎,否则一不小心踩进坑中可就乐极生悲了。 更重要的是陷阱之中无法腾挪躲避,韩当若在陷阱中遭遇攻击逃都没处逃,只能站在原地被动挨打,因为只要乱动就有可能踩进坑中。 想到韩当面对自己进攻逃不能逃躲不能躲的场景,沈翊便忍不住乐出了声,忍不住暗忖道:“关將军挖陷阱这招简直太绝了,看似不起眼的小陷阱却能在关键时刻变成渔网將敌军彻底困住,当真是妙不可言吶。” 感慨的同时又升起一丝庆幸,幸好自己这几天够勤快,挖了足够长的陷阱,若是偷懒不挖这么多的话,说不定韩当已经走出陷阱区域了。 看来以后关將军的命令不能打折扣,必须全力以赴,否则吃亏的铁定是自己。 想到这里沈翊心中满是全歼韩当的兴奋,李狗剩却泼冷水道:“可是將军,卑职发现韩当在踩著陷阱前进的同时也派了支大军在怀玉山中穿行,好像是在对比走大路和翻山哪个更快,若卑职所料不错的话,韩当晚上极有可能直接进山,沿著徐盛走过的路赶往玉山。” 这很有可能,既然山中能走,那干嘛还要在走廊的陷阱区域里浪费时间? 沈翊脸色微变急忙说道:“那还说啥,拿铁锹的立刻进山,在通往玉山的路上布置陷阱,绝不能让韩当过去。” 李狗剩摇头道:“怕是来不及了,山中吴军再有一两个时辰就到这边了,而且就算有时间咱们也不能挖了,陷阱能让韩当过不来同样也能让咱们过不去啊,真打起来韩当把心一横原路返回,咱们隔著陷阱追都没法追,布置陷阱是坑敌人的,可不能把咱自己给坑了。” 说到这里李狗剩展开地图指著某地说道:“我建议咱们后撤二十里,在这个位置伏击吴军,同时绕后穿插阻击,先將吴军赶进走廊里,再逼他们沿著走廊退回陷阱区域。” 沈翊点头道:“有道理,不过退到二十里之外后必须再挖陷阱,防止韩当把心一横,沿著走廊直接赶去玉山跟徐盛会合。” 也就是说不在这里挖陷阱了,后撤二十里再挖,给吴军留出一道二十里长的安全区域,同时也给他们爭取一些准备时间,开战之后再將吴军赶到这二十里所谓的安全区域里,届时吴军前后都是陷阱,想逃都逃不掉。 李狗剩兴奋道:“我看可以,没问题。” 沈翊兴奋道:“那就干吧,让兄弟们再努努力,爭取將这二十里的安全区域变成韩当的墓地。” 第275章 韩当进入埋伏圈 连小学生都知道,只有平时努力学习,期末才能考得好成绩,临时抱佛脚是不行滴。 沈翊努力布置的陷阱让他在面对韩当时有了巨大的优势,首先他与韩当相隔三十多里,隨著汉军撤退,双方的距离会进一步拉开。 其次韩当被困在陷阱之中速度根本快不了,就算回头进了山,山路也不会好走,沈翊走的却是平路可以撒欢的跑,跑到目的地后完全有时间布置针对韩当的陷阱。 况且沈翊也没盲目的跑,而是命三千先锋扛著铁锹先行出发,到了目的地立刻动手挖陷阱,他们现在也要跟韩当抢时间,一刻都不能浪费掉。 送走先锋大军,沈翊又將这些日子准备的石头草捆藏匿在附近,同时留下三千人躲进南边的武夷山中,准备等韩当过去之后再衝出,进入怀玉山堵截韩当退路。 武夷山脉跟怀玉山只隔著一条走廊,过条马路就能到,阻击大军没必要跟著沈翊一起撤退再绕回。 做好防护之后,沈翊带著仅剩的四千人迅速撤退,赶到目的地时发现先头部队已经开始挖设陷阱便没打扰,而是迅速进山布置。 战场是斥候屯长李狗剩选的,李狗剩整天在山中穿梭,早將这片地形摸清了。 沈翊进山跟著李狗剩转了一圈,很快便根据地形制定出了作战计划,然后將大军迅速分开,採石的採石,伐木的伐木,捆草的捆草,挖坑的挖坑,分工合作快速行动。 如此折腾到半夜没等来韩当却等来了吴越,当吴越被斥候带到面前时沈翊整个人都是懵的,盯著吴越打量许久才震惊问道:“你咋来了?” 吴越答道:“接到玉山沦陷的消息关將军便命末將穿插到玉山堵住徐盛退路,爭取將徐盛全歼在玉山境內,末將不敢怠慢率领三千人连夜出发,一路跑来鞋都快磨透了。” “末將的兵马埋伏在二十里之外的山谷中,派斥候探查的时候跟您的斥候撞上了,听斥候说你们要在这里阻击韩当,所以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沈翊又愣许久才消化掉这个重磅消息,激动说道:“这不是巧他娘给巧开门,巧到家了吗,这是天要亡他韩当啊。” 感慨一番迅速跟吴越讲述情况,然后拿来地图吹燃火折借著火光说道:“老吴你看,我所在的位置离玉山县尚有五十里,这么远的距离徐盛就算现在出发,等赶过来天也亮了,所以徐盛暂时可以不用管,你立刻带上你的人绕到北边堵住相关路口,防止韩当向北逃窜深入黄婺山地。” “我已派人在那边山口布置陷阱构筑阵地,你到了不用修建直接接管就行,等將韩当赶进走廊之后再去阻击徐盛,有没有问题?” 沈翊不但是第一军主將还是关兴的副將,是他们这支汉军的二把手,关兴不在期间,沈翊有权命令其他將领。 吴越不敢怠慢郑重拜道:“喏……” 沈翊继续道:“韩当应该快到了咱们时间不多,你不能在路上太过耽搁,为节省时间我把李狗剩暂时调给你,有他带著你能少走不少冤枉路。” 吴越点头带著李狗剩离开,沈翊则继续构筑阵地,同时派出斥候打探吴军动向,静等韩当到来。 卯时左右斥候回来说道:“將军,吴军確如你所料进入山中穿行,离此只剩十里左右,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沈翊兴奋道:“太好了,让兄弟们別折腾了,立刻回到自己阵地等我命令。” 隨著沈翊一声令下,採石的伐木的以及在走廊里挖陷阱的全部停手进山,藏到自己阵地潜伏。 与此同时,尚未意识到危险的韩当正在山中艰难穿行同时不断骂娘,韩当边挥刀清理山中障碍边骂道:“该死的徐文向,没事玩什么穿插啊,害的老夫一把年纪还要遭这种罪。” 世间之事知易行难,打嘴炮的时候觉得非常容易,上下嘴唇一碰就行,真干起来却发现比自己想像的难的多。 就拿眼下的事来说吧,韩当带人踩著陷阱空隙走了一整天,期间为防止踩坑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精神时刻都处在紧绷之中,一天下来別说普通士兵,连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天黑进山之后韩当本想停下休息,又担心拖的太久徐盛坚持不住,只能继续赶路。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陆逊是对的,徐盛太冒进了,孤军深入等同玩火,稍不留神就可能全军覆没。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吕岱这个后手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稳稳噹噹的缓慢推进到大末就行了,何必折腾这一遭? 韩当越想越火大,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玉山揪住徐盛的衣领质问他为何不遵守大都督军令,浑然忘了他先前也是不遵军令的那一个。 其子韩综说道:“父亲,斥候回报说汉军已经撤退,而且这片区域没有陷阱,看来汉军在接到玉山沦陷的消息之后便仓皇杀回去了,所以我们要不要进入通道行走,或者停下休息片刻等天亮再走?” 他们已经穿过陷阱区域了,现在出山进入走廊的话完全可以畅通无阻,却不知道这个畅通不是无限的,走出二十里还会遇到陷阱。 韩当思忖片刻摇头道:“算了,汉军狡诈,鬼知道他们撤往玉山途中会不会隨手挖两铲子,万一谁不小心踩进陷阱发出惨叫声,太影响士气了。” 在韩当看来这片所谓的安全区域未必安全,只能说里面的陷阱没有白天走的那么密集,不能说没有,万一汉军隨手挖了几个又不幸被吴军踩中怎么办,毕竟挖陷阱又不费什么事。 韩当继续说道:“至於休息还是算了,等天亮打探到汉军动向再说吧。” 韩当向来都是急性子暴脾气,没收到汉军的確切消息是睡不著滴,却不知他因此错失了唯一的逃生机会。 吴军在韩当的带领下继续前进,直奔死亡陷阱而去。 韩当赶路的时候沈翊却趴在地上打瞌睡,迷迷糊糊正要睡著,斥候跑来推了他一把低声说道:“將军,吴军到了。” 沈翊心中一惊猛的清醒並將耳朵贴向地面,很快耳中便传来了吴军急促的脚步声,沈翊心中一喜连忙问道:“吴越將军到达指定位置了没有?” 斥候答道:“算算时间估计还得两三刻钟,但吴军遭到攻击再撤到那边耗时更久,所以吴越將军肯定能赶上。” 沈翊点头说道:“如此就太好了,將兄弟们都喊醒等我命令。” 说完用树枝狠狠扎了几下大腿强迫自己清醒並死死盯著吴军出现的方向。 汉吴两军折腾了好几天彼此都很累,现在是考验意志的时候。 沈翊目不转睛的盯了足足一刻钟终於看见吴军身影,趴在地上弯弓拉弦做好准备,等吴军又深入些许之后果断让亲兵点燃箭头,鬆开弓弦將火箭射了出去。 第276章 韩当中伏,不幸丧子 火箭就是信號,就是进攻命令。 隨著沈翊火箭射出,一道火光划破漆黑夜空,宛如重锤砸向了吴军疲惫敏感的內心。 看见火光的瞬间韩当便脸色大变,惊恐吼道:“敌袭敌袭……” 这个时候发现明显已经晚了,韩当话音刚落,两侧山上便同时射下无数箭矢,如雨点般无情刺向吴军。 没等箭矢射完,山上又连滚带砸的掉下无数滚木礌石,砸的吴军鬼哭狼嚎不断惨叫。 除石头外还有许多火球,用乾草和松柏捆成的草捆极易燃烧,遇到火光就能著,扔出之后不但能杀敌还能照明,借著火光看去,山谷吴军被打的那叫一个惨。 韩当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袭击,气的鼻子都歪了,挥剑喊道:“杀过去,给老夫杀过去。” 韩综却拉住他说道:“不行啊父亲,这里的地形是两山夹一谷,放箭的汉军都在两侧山上咱们根本上不去,向前衝锋的话任何通过山谷的將士都得先遭受一遍山顶的滚石打击很难衝过去,就算顶著山顶的滚石衝过去又如何,前方什么情形咱们根本不知道,贸然衝过去可能还会中埋伏的,所以依孩儿之见还是撤吧。”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一条被夹在两座山之间的不足二里宽的峡谷通道,北边山坡坡度超过四十五,沿途还有很多大树巨石,很难顶著汉军的攻击爬上山顶与汉军肉搏。 南边的山更陡峭,都快接近垂直了根本上不去,崎嶇地形逼的吴军只能向前或者后退,向前还要遭受山顶的各种袭击,无论谁想衝过去都得先扒层皮。 况且衝过去了又怎样,鬼知道山谷那边是什么情况? 韩当知道儿子说的有理,悲愤吼道:“该死的徐文向,你害苦老夫也,撤。” 这种情况已经不適合继续前进了,韩当只能无奈撤退,但汉军会让你顺利撤退吗,或者说吴军还有能力从容撤退吗? 吴军跟著韩当踩了一天陷阱又走了一夜山路,现在全都又累又饿情绪接近崩溃,听到撤退命令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但慌乱中的韩当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山中地形不规则不能像平原上一样列阵行军,狭窄的地形逼的吴军只能排长龙,导致的结果就是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峡谷挨打了,后续部队还在数里之外呢。 峡谷正在挨揍的吴军接到撤退命令转身就跑,后面吴军却没听到命令还在继续前进,然后双方就撞到一起了。 撞到倒没什么,问题是逃跑的吴军已被汉军堪比暴雨的密集打击嚇破了胆,慌乱之下只顾逃命不管其他,见有人挡路二话不说就朝队友发起了进攻,无故挨揍的吴军自然不会忍了,如此一来双方很快便扭打在一起,导致场面无比的混乱。 沈翊借著火光看到这一场景,不愿错失良机果断下令进攻。 在沈翊的指挥下,长枪兵举著近两丈长的竹竿率先衝进峡谷冲向吴军,刀盾兵紧隨其后。 这些竹竿都是临时打造的,山里竹子多,汉军又带著锯条,砍些竹竿並且削尖当长枪用毫无问题。 山上负责远程打击的汉军见山下汉军发动衝锋果断停手,將战场给山下战友让了出来。 举著竹竿的汉军因此顺利衝进峡谷,然后啥都不用管,举起竹竿一个劲的往前冲就行。 终於衝到吴军面前,被打的东倒西歪的吴军面对突如其来的汉军长枪兵毫无抵抗之力,全被推的仰面倒地不说还有许多当场被竹竿刺穿的,场面那叫一个血腥。 竹竿太长,汉军都刺到吴军身上了,吴军离汉军还有两丈远,吴军因此只能挨打无法还手,几个会合下来心態彻底崩了。 “別慌別乱,后队变前队有序撤退,別慌……” 韩当急的嘴角冒泡不断嘶喊,命令大军保持队形有序撤退,但这种时候谁还听他的啊,他的嘶喊没起到丝毫作用不说,越喊局势反而越乱了。 韩当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果断衝进人群挥刀砍掉几个闹事最凶的,这才勉强恢復了些许秩序,组织大军变队撤退。 然后拉过韩综说道:“咱们速度太慢汉军又冲的太猛,这么下去不行,我带亲兵断后阻击汉军为你爭取时间,你带大军火速撤离,记住回去之后一定要严格执行大都督命令,千万別再闹脾气,听到了没有?” 断后可是个危险活,搞不好会全军覆没的,韩当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开始交代后事了。 韩综却急道:“不行,做儿子的哪有让父亲断后的道理,您先走我断后,亲兵跟我冲。” 说完不等韩当阻止便先冲了出去,追隨韩当多年的五百亲兵急忙跟隨,韩当伸手去拉没拉住,只好跺脚转身,带著大军火速撤离。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纠结谁先谁后的时候,若不抓住韩综用命替他爭取的时间儘快撤离,而是跟娘们一样磨磨唧唧耽误时间的话韩综可就白死了。 韩综前进途中抽空回头,见老父亲已经远走,抢过盾牌加速衝上,很快便衝到汉军面前,用盾牌顶住了汉军的枪尖,然后猛挥盾牌將枪尖拨到一边,又迅速转身钻进长枪被拨开后產生的缝隙中,扔掉盾牌朝汉军长枪兵杀了过去。 长枪的优势是够长,劣势是刺出之后无法快速收回,只能远攻不能近战,这些竹竿接近两丈长,四面八方又都是人,刺出之后根本收不回来,敌军一旦欺身长枪就算是废了。 但汉军长枪兵可不是只有长枪,见吴军效仿韩综欺身杀来果断扔掉长枪拔出腰间佩刀主动杀出,身后的刀盾兵也快速顶上,与失去长枪的长枪兵合力进攻。 双方很快撞到一起,不断挥刀展开血腥廝杀,韩综是韩当精心培养的长子武艺自然不差,率领的又是东吴最精锐的私人部曲战力非凡,一时之间打的汉军节节败退。 但汉军人多且同样悍不畏死,后续部队在沈翊的指挥下绕到左右两翼很快便將韩综团团包围。 韩综跟隨老爹折腾一天同样疲惫不堪,没进攻多久就有些坚持不住了,不断被汉军砍伤流出鲜血。 他身穿重甲砍不出致命伤,但也架不住鲜血不断的流啊,渐渐的韩综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也越来越晕,迷迷糊糊中发现汉军中有几道熟悉身影,忍不住悲愤吼道:“你们这群混蛋,身为东吴將士为何要背叛主公背叛江东?” 汉军都是由吴军改编而来的,结果杀起吴军来比魏军都狠,这让韩综有些想不通,为啥啊? 汉军用行动做了回答,离韩综最近且被韩综砍的鲜血淋漓的汉军士兵终於抓住机会,趁韩综脚底打晃的功夫挥刀横扫而过正中韩综脖颈,韩综咽喉喷出一道血注无力倒地。 第277章 让部曲向韩当报丧 韩综死了。 这位原本应该在韩当死后继承韩当爵位,又因淫乱不轨而惧怕孙权投靠曹魏,並且屡犯东吴边境惹的孙权切齿痛恨的韩大公子死了,死在了自己压根不认识的无名小卒手中。 他的死让在场的韩家部曲全都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直到韩综仰面倒地砸出声响才悚然惊醒,失声悲呼道:“公子公子,公子死了,杀掉汉军为公子报仇。” 韩综的死亡让在场部曲集体红眼瞬间发狂,全都叫囂著朝汉军杀了过去。 他们可不是那些见势不妙就举手投降的吴军士兵,而是韩当的私人部曲,是与韩当荣辱与共的既得利益者,一家老小全靠韩当的权势养著,自然不会在韩家需要他们的时候转身逃跑,非但不会,还会为了韩家的利益拼尽全力甚至付出生命。 现在他们的少主被眼前的汉军给杀了,面对数倍於己的汉军,这些部曲的想法不是逃跑而是报仇。 身为部曲若不能为少主报仇还有什么顏面活在世上,有什么顏面去见韩当,去见自己的家人以及亲朋好友? 大汉尚武,谁都不会喜欢懦夫! 所以这群部曲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的向汉军杀去,重点杀向那位砍死韩综的汉军士兵。 阵斩韩综的只是名普通士兵,刚才也只是杀红了眼隨手一击,並未奢望能轻易杀掉韩综,见真把人乾死了这名士兵也懵了,又见所有吴军全朝他杀来顿时慌了,若无意外以他现在的状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暴怒的吴军部曲砍成肉泥。 好在他还有战友,而且他因为斩杀韩综顺利变成了战友眼中的英雄,这群该死的吴军想杀我们的英雄,得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附近汉军自发上前將英雄护在身后,毫不相让的向吴军部曲冲了过去,双方同时化身发狂野兽,无情的杀向对方。 正在大军后方指挥的沈翊得知韩综战死吴军发狂的消息忍不住冷哼道:“主子都死了当奴才的还拼什么命,他们想找死我成全他们就是,你们几个,去把那个砍死韩综的兄弟保护起来,绝不能让他被吴军干掉,其他人跟我冲。” 按照关兴制定的汉军传统,这位砍死韩综的士兵战后肯定是要被当作优秀典型好好宣传的,说什么也不能死掉,若是死了他沈翊也得跟著吃瓜落。 而且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指挥了,只需认定敌人往死里打就成,沈翊提刀衝进阵中对著最近的吴军狠狠砍下,吴军非但没慌反而挥刀反击,很快便与沈翊战在一起,可惜仅坚持了三个会合就被沈翊的亲兵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沈翊继续衝锋,带著亲兵在吴军阵中横衝直撞,很快便將吴军阵型切割成了大小不等的方块。 乱拳打死老师傅,好汉架不住群狼,部曲战力虽强但面对十倍於己的敌军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著身边队友不断变少。 部曲统领见败局已定不再恋战率军突围,让一什部曲带著韩综尸体火速撤离,自己则率领其他人为他们断后。 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復生,但韩综的尸体必须带回去好生安葬,不能让其曝尸荒野。 沈翊见此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命沿途汉军让开道路放韩综的尸体离去,这么做可不是仁慈,而是要借他们之口向韩当传递消息。 韩当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若是知道儿子战死部曲全灭的消息估计当场就嗝屁蹬腿了。 就算没蹬腿,儿子和部曲的死对韩当和其麾下吴军也是个致命打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所以韩综战死的消息必须让韩当知道,做为老父亲,韩当应该享有知情权。 但也仅限於护送韩综尸体的十个人,其他人想要突围沈翊可不会同意。 隨著韩综尸体离去,双方都没了顾忌再次展开血战,足足血拼了半个时辰,东方都泛起鱼肚白了战斗才结束。 至此除护送韩综尸体的十人之外,韩当部曲全部战死无一突围,更无一人投降。 部曲的死给汉军造成了近两千人的伤亡,战场周围到处都是倒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者。 沈翊同样受了伤,整个人跟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似的,坐在吴军尸体上疲惫嘆道:“东吴部曲果真名不虚传,幸好只有五百人,若有五千这样的部曲,死的怕就是咱们了。” 韩当部曲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逼的他们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打了场汉军建立至今从未打过的硬仗,让沈翊直到现在还一阵后怕。 庆幸的是韩当麾下最精锐的部曲被全歼了,再遇到韩当率领的吴军就没什么压力了。 而且沈翊无比好奇,没了这支衝锋陷阵的部曲,韩当还拿什么衝击自己和吴越为他布置的埋伏圈? 如此想著,沈翊抬头喊道:“將阵斩韩综的勇士给我带过来。” 很快一名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长相平凡衣衫凌乱的少年被带到沈翊面前,拘谨说道:“將……將军……” 沈翊打量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目前担任什么职务?” 少年弱弱答道:“稟將军,小人姓曾没有名字,乌伤人士,入伍之前是给骆家放牛的,所以大伙都叫我阿牛,目前只是个普通的长枪兵,小人刚才举著长枪捅死了三个。” 提到捅死的三名吴军,少年原本因拘谨而闪烁的眼神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风采。 沈翊却笑道:“你捅死的那三个加起来都没你砍死的那个值钱,曾阿牛是吧,现在开始你是屯长了,好好养伤,伤好之后为大汉再立新功。” 什么,屯长? 曾阿牛懵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升官了,而且还连升这么多级,闻言整个人如坠云端,晕晕乎乎的感觉好不真实。 看著懵懂的曾阿牛,沈翊不由想起临行前关兴说的那句话。 “別因为陆逊韩当是名將就感到恐惧,对面全是名將又如何,咱们打的就是名將!” 关兴的话让沈翊再次豪情万丈,以刀拄地忍痛站起,挥刀吼道:“受伤的原地休息等待救治,能动的跟我继续追,今晚一定要將韩当那个老匹夫留在此地。” 说完率先向韩当撤退的方向追去,刚刚打了胜仗又亲眼看著队友火速升职的汉军此刻全都精神大振士气如虹,想都没想便朝沈翊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韩当正在向西逃窜原路返回,受了翻山越岭之苦又遭遇伏击的韩当不准备救援徐盛了,让那个混帐玩意自生自灭去。 汉军明显没按徐盛的设想攻打玉山,反而堵在半路阻击自己救援,这种情况下若继续强攻的话有全军覆没的风险,韩当可不想为救徐盛把自己折进去,所以还是回去跟陆逊会合,按照陆逊的思路缓慢向玉山推进吧。 不过现在才想听陆逊的怕是有些晚了。 没等韩当想好怎么跟陆逊解释,前方又传来一阵箭矢的呼啸声与士兵的惨叫声,听的韩当脸色惨变,不可思议的惊呼道:“该死的,这里怎么也有伏兵,这里怎么会有伏兵?” 第278章 小兵也想弒神? 战爭也是以人为本的,打的永远都是人,想要平息战爭就必须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 沈翊好不容易抓住埋伏韩当的机会自然想一战將韩当打疼打废,因此在后撤埋伏时特意留下一部大军藏在南边的武夷山中,由校尉郝羽统领。 郝羽今年二十六岁,并州解县人,跟关羽是老乡,因仰慕关羽威名而改名郝羽,十年前隨父亲逃难来到江东给张昭家做了佃户,最后被召进军中隨张承征战,关兴一擒张承时不幸被俘,因作战勇猛又是并州老乡,被关兴提拔做了校尉。 先前沈翊撤退时將郝羽留在原地,郝羽按照沈翊的吩咐进山藏匿,並派斥候进入怀玉山潜伏,等韩当大军通过之后才衝出武夷山穿过走廊,在韩当刚才经过的地方建立阵地准备阻击。 郝羽手中虽只有三千人,但却有沈翊辛苦数日採集的滚木礌石以及草捆,物资比沈翊那边还丰富,根本不用担心没傢伙用。 进入阵地后郝羽將大军化整为零,以屯曲为单位抢占各处要地,准备占据有利地形利用手中物资给韩当造成打击。 同时为防止韩当顶著打击衝过通道,郝羽又亲率八百人在当道挖坑,山中土壤鬆软比走廊里好挖,但地下有石头容易崩坏工具,不过这些对郝羽都不是问题,汉军不缺工具。 郝羽在通道中挖了里许长的陷阱深坑,等快挖出两山通道了才停手,带人在陷阱前方布置鹿角做好硬扛吴军衝锋的准备。 做完这些郝羽又巡查一遍,確定没有遗漏之后才来到南侧的山峁上等待。 这里是阵地的最前沿,吴军不退则罢若真原路退回,这里能第一个看见,所以郝羽来到了这里,趴在地上跟埋伏的士兵一起等待。 趴下没等多久前方便传来微弱的廝杀声,身边士兵兴奋说道:“真打起来了,看来沈將军將韩当给挡住了。” 郝羽揶揄道:“吆喝,你还知道韩当呢?” 小兵无语道:“校尉你这就有些瞧不起人了,韩当成名比我出生都早,整个江东谁不知道韩当將军的大名啊,但我也只是听过没有见过,那种大人物咱可见不到。” 郝羽搂著他的肩膀笑道:“马上就见到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杀了他呢,兴不兴奋?” 小兵激动问道:“真的吗,校尉你可別骗我?” 大汉百姓最喜欢干两件事,一是努力奋斗拜將封侯,二是豁出命去乾死那群王侯,將王侯拽入泥潭拉到与自己同样的水平线。 毕竟世人最爱看的是神的坠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坠入凡尘,世人既羡慕神也討厌神,既想成神又想弒神,而且弒神的动力比成神更足,因为成神太难,弒神则不同敢拼就行,大家一起毁灭,求的就是一个死亡公平。 所以小兵得知自己有机会杀掉韩当时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却不是杀掉韩当之后功成名就的激动,只是单纯的可能杀掉韩当的激动。 此刻的他只想杀掉韩当,將这位以前高不可攀的王侯拉下神坛,至於拉下之后会怎么样,压根没考虑过,哪怕最后跟韩当同归於尽了那也是划算的。 不得不说人的劣根性真的太重了,內心的恶魔一旦释放,造成的破坏简直无法想像。 郝羽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这事得看命,但只要韩当过来就有可能,从现在开始別出声了,万一韩当听到说话声不过来了咱可就亏大了。” 他俩说话声音很小,又离地面好几米高,吴军就算过来也未必能听到,小兵却心虚的扫视一周果断闭嘴。 郝羽也没再说话,趴在地上望著东方静静等待,等了不知多久终於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郝羽连忙低声提醒道:“吴军来了,大家都做好准备。” 脚步声急促而又杂乱,一听就是仓皇逃来的,这个节骨眼上除了吴军还有谁? 果不其然,吴军很快进入视线,跟丧家之犬一样看都不看便一头扎进了汉军的埋伏圈。 郝羽却没急著进攻,而是死死盯著吴军前锋,等前锋快接近他布置的陷阱时才猛的起身,抱住旁边一块水桶大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同时扯开嗓子吼道:“给我打。” 两侧山上等的早已急不可耐的汉军闻言果断动手,箭矢石头木头以及点燃的草捆同时向吴军打去,瞬间便將进入山谷的吴军砸懵。 吴军刚在沈翊那边吃了瘪,士气本就低落到了极点,再次遭遇袭击心神彻底崩溃,最前方的士兵遭到攻击本能的向前衝去,试图衝出汉军伏击圈迅速逃离,然后一脚踩进陷阱里被竹籤扎穿脚背疼的当场惨叫倒地,结果命背又一屁股坐进旁边的陷阱坑里,被竹籤刺穿屁股疼的那叫一个刺激。 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吴军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空中一块石头便像听见声音似的径直朝他脑袋砸来,吴军的惨叫声被当场打断,歪著脑袋晕了过去。 其他吴军被这哥们的惨状嚇的连忙剎车,原地转身向后跑去,然后就又遭遇了先前的悲剧,跟身后那群还在前进的士兵撞上了。 进入峡谷的吴军因此彻底陷入混乱,被来自山顶的攻击打的彻底破防,有人见逃无可逃绝望哀嚎道:“別打了,我投降……” 经他提醒,山谷吴军吩咐发出了投降的诉求,山顶汉军却跟聋了似的依旧打个不停。 这让终于越过人群跑到山谷前的韩当出离愤怒,进入山谷的吴军超过两千人,根据目前的情况看,这两千人怕是一个都出不来了。 想到两千大军的损失,韩当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又是无可奈何,但他也是当机立断雷厉风行之人,知道此地过不去便不再挣扎,果断下令转身向北逃去,准备进入北边的白际山再绕路返回,殊不知这一去又撞进了吴越的怀里。 见吴军退去,郝羽旁边的小兵急了,连忙问道:“校尉怎么办,吴军跑了。” 他还想著弒神,过把平民斩杀王侯的癮呢,结果还没见到神呢神就跑了? 郝羽笑道:“不急,按照沈將军的性格肯定派人在北边堵著了,咱们两刻钟后再追,爭取將韩当围歼在怀玉山里。” 小兵诧异道:“为啥现在不追非要等两刻钟才追,不怕吴军真跑了啊。” 郝羽拍著他的后脑勺骂道:“你傻啊,韩当这会肯定有防备,咱们现在过去正遂了韩当的意,所以要晚两刻钟,让韩当误以为咱们不会追击从而撤掉防备,等他撤掉防备咱再追上去定能攻他一个出其不意,明白不?” 郝羽也没指望他明白,留一部分人继续提防吴军,自己则赶到峡谷救治吴军伤兵。 他也曾是吴军,与山下吴军是同袍,先前是敌人要下死手,但现在仗打完了能救肯定得救。 如此折腾了两刻钟,见时间差不多了,郝羽留下一营士兵照顾伤兵同时防止吴军杀回,自己则亲率其余兵马追了上去。 第279章 韩老將军,此路不通 韩当又撤了,短短一夜遭受两次致命打击,纵然以韩当的心性也有些崩溃。 儘管如此,韩当在老將本能的趋势下依旧做出了正確的反应,带人断后准备伏击汉军追兵,等了一刻钟没等到郝羽的追兵却听到了东边沈翊的脚步声,怕沈翊从自己的侧翼杀来不敢怠慢掉头撤走。 此时天已经亮了,太阳都出来了,路比夜晚好走很多,韩当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担心了。 因为环境的影响是双向的,他们好走了汉军同样好走了,说不定很快就要追来了。 韩当阴沉著脸快速前进,走出不到五里突然听到一阵带著哭腔的喊声。 “將军……” 韩当扭头看去,只见十名穿著亲兵服饰的士兵背著一具尸体连滚带爬的踩著崎嶇山路朝这边走来。 那是他的亲兵,確切的说是隨韩综留下断后,替他爭取逃命时间的亲兵,亲兵回来了那韩综呢? 韩当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脸色大变,跌跌撞撞的向亲兵迎了上去。 双方很快会合,十名亲兵同时跪地哀嚎道:“將军,我们保护少主不利,少主他……” 他们的话韩当一句也没听进去,此刻的韩当双眼直勾勾的看著儿子尸体大脑一片空白,耳中更是平白產生了剧烈嗡鸣,突如其来的耳鸣仿佛携带著某种神秘力量,无情的將他与整个世界剥离开来。 灵魂出窍的状態持续了不知多久,韩当终于坚持不住身体一晃仰面倒地。 跪地哭泣的亲兵见此顾不得起身,用前所未有的速度爬到韩当身后给韩当做起了人肉垫背。 韩当倒在亲兵身上又被亲兵抬著放平才缓缓睁开眼睛艰难问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回来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此刻的韩当像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似的,语气中透著前所未有的虚弱。 先前韩综替他断后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这种结果,但想到跟亲眼看到所造成的衝击是截然不同的。 要知道韩综可是他的嫡长子,是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结果却死在了他的前头,老年丧子让人如何承受? 亲兵纠结著不知道咋说,主要是担心韩当再受刺激再次背过气去。 韩当却厉声呵斥道:“说,我要听实话。” 亲兵只好答道:“少主死后我们全力反击誓要为少主报仇,但汉军太多了,而且个个悍不畏死打起仗来比魏军都猛,杀完一波又来一波根本杀不完,统领见事不可为便命我们带著少主尸体撤离,他带其他兄弟断后为我们爭取时间,这会怕是……” 他们是韩当的亲兵,跟隨韩当南征北战多年,打过刘备打过曹操,甚至还有几名老兵打过董卓,自然清楚魏汉吴各军的战力如何。 韩当却不可置信的问道:“所以除了你们几个,其他人都战死了?” 说话的同时韩当感受到了一阵钻心之痛,那些可都是他的亲兵,甚至很多都是隨他与孙坚一起打过董卓的老兵的后代,是他看著长大的子侄,现在全军覆没了? 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些熟悉的面孔,韩当终於忍不住一口逆血喷出,仰天咆哮道:“关兴小贼,老夫与你势不两立,还有徐盛,老夫跟你没完。” 他恨关兴却更恨徐盛,若非徐盛不遵军令擅做主张,他焉能遭遇这种惨败? 比起神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才是最可恨的。 身边亲兵被韩当吐血的举动嚇了一跳连忙劝道:“將军你可一定要振作,少主和兄弟们还指著您报仇呢。” 报仇二字拥有特殊魔力,让韩当眼中多了一丝神采,喃喃自语道:“没错报仇,老夫必须报仇,必须砍下关兴脑袋祭奠吾儿亡魂。” 说著抓住亲兵衣领艰难坐起,又在亲兵的搀扶下站稳说道:“继续出发,儘快回去找大都督商议对策,必须给关兴一点顏色瞧瞧。” 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昨晚伏击他的是谁,但无所谓,都是关兴的兵,这笔帐自然要记到关兴头上。 韩当带著儿子尸体再次出发,路上询问亲兵道:“你刚才说汉军比魏军还猛,打起仗来不要命?” 亲兵点头道:“是的,我们跟您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连关羽都打过,什么阵仗没见过,但昨晚的汉军真的太猛了,个个都是寧可被你砍死也要砍你一刀的打法,看著就让人犯怵啊。” “更无语的是里面有许多熟面孔,有个叫曾阿牛的曾是咱们军中的,我还揍过这小子呢,这傢伙以前在我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远远看见我就打哆嗦,昨晚却跟变了个人似的打起仗来像个疯子,少主就是被他杀的。” 韩当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张承。” 若真如亲兵所说,那这个曾阿牛就是吕蒙反攻建业期间被调到张承麾下又被关兴俘虏的,没有张承送兵送粮,关兴发展不了这么快。 该死的,江东怎么全都是这种资敌的二五仔? 还有关兴,他到底有什么魔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就让这群在吴军之中混日子的小兵脱胎换骨变成精锐的? 还有该死的吕蒙,当日若將关羽父子弄死在麦城哪有今天的破事? 要是周大都督在就好了,以周大都督的本事绝不可能让关家父子如此猖狂。 短短二里路韩当便將能想到的同僚骂了个遍,唯独没骂他自己。 韩当骂骂咧咧的继续前进,走了半个多时辰又遇到一处峡谷,这次没敢立即进入而是跑到谷口查看。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连续吃了两次暴亏,第三次肯定会谨慎点,而且现在天亮了视线也好了,可以看清谷中情形了。 韩当凑近一看果然发现了异端,前方峡谷的草丛中隱约藏著人影,而且没有鸟鸣声,明显有人埋伏。 韩当气的肺都炸了,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汉军,怎么跟茅厕里的苍蝇似的无孔不入,关兴小贼竟不打算给老夫一点活路?” 亲兵问道:“怎么办,要不要撤退?” 韩当摇头道:“后路肯定已被昨夜伏击咱们的汉军堵住了,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打过去。” “好在此地距走廊太远,汉军又要在不惊动咱们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穿插到这边,导致兵力肯定不会太多,咱们是有机会杀过去的。” 这话说的韩当自己都没底气,他被汉军打的兵力只剩七千不到了,而且失去了战力最强的亲兵部曲,导致吴军战力下降三成不止。 更重要的是吴军折腾这么长时间早已疲惫不堪,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这种状態下主动进攻汉军布置好的防御阵地怎么看都有些不靠谱,但事已至此他除了硬拼还能有什么办法? 韩当迅速做出布置,留三千人阻击沈翊的追兵,自己亲率其余大军准备冲阵。 谁料没等行动,前方汉军阵中便走出一人,抱拳喊道:“末將吴越拜见韩老將军,末將斗胆请老將军转身绕道,这里有我守著您过不去。” 第280章 垂死挣扎的韩当 吴越是谁,怎么听著有些耳熟? 韩当闻言一阵恍惚,凝眉思索许久终於想起,不可思议的惊呼道:“竟然是你?” 社会是呈金字塔结构的,越往上人越少,吴军又没有魏军那么庞大的规模,兵力不多校尉更少,因此校尉以上將领韩当基本都见过,就算没见过也听过。 经过一番思索,韩当很快想起了吴越是谁,忍不住暴怒道:“没记错的话你是吕大都督提拔起来的吧,吴越,你身为江东之臣却背叛主公投靠关羽,不觉得羞愧吗?” 小兵背叛也就罢了,连你这样的校尉也背叛,你眼里还有没有忠诚二字? 吴越冷哼道:“老將军应该知道末將怎么升的校尉又因何贬为屯长,所以我为什么要羞愧?” “我吴越入伍以来每战必先永远衝锋在前,逍遥津之战为掩护吴侯撤退受伤十七处,结果非但没升反而被贬为屯长,我想问问老將军,凭什么?” “这些年东吴官场被你们这群隨文台公討董的元老和江东士族牢牢把控,什么时候给过我们寒门活路?” “关兴將军说的对,世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世道凭什么永远是这个样子,凭什么你们永远高高在上,我们只能仰你们的鼻息,靠著你们的施捨苟活?” 吴越的话怨气衝天而且字字珠璣,懟的韩当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悲愤骂道:“这就是你背叛主公的理由?” 吴越理直气壮的质问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良禽择木而棲,贤臣择主而事,我吴越人微言轻虽算不上什么贤臣却也知道谁是明主,老將军,我敬重你的为人,真心劝您一句,今天你无路可逃,还是趁早投降的好。” 韩当心中窝著团火却不知如何发出,只好悲愤说道:“一臣不事二主,我韩当是文台公的家臣,绝不可能投靠关羽,你若真有本事可以杀了老夫,但你別侮辱老夫。” 吴越说道:“既然老將军心意已决,那就战场上见吧,告辞。” 说完对著韩当躬身一拜,转身退回阵中。 韩当握住剑柄正要下令进攻,想到什么拉过亲兵说道:“老夫今天怕是走不了了,但也不能让汉军太过如意,待会交战之后你们十人分成两队趁乱离去,一队去找徐盛,告诉他大军过不去了,他的夹击计划失败了,不想死就立即突围,再告诉徐盛,老夫这次若能活著回去,揍不死他我跟他姓。” “另一队人去找陆大都督匯报情况,告诉大都督汉军奸诈,接下来的战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他虽恨徐盛却不想徐盛被汉军乾死,毕竟徐盛加上丁奉六七千人呢,若跟自己一样被全歼在玉山的话对陆逊的打击可就太大了,所以还是最后再拉徐盛一把吧,希望他和丁奉能突围出去。 亲兵闻言急道:“可是將军,我们走了您怎么办,谁来保护您的安全呢?” 五百亲兵就剩他们十个了,他们哪敢轻易离韩当而去? 韩当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说道:“放心吧,待会打起来我肯定会突围,不会傻到跟汉军拼到底,但你们几个一定要將消息送出去,让徐盛在两支汉军合围之前儘快突围,这是他突围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机会,一旦眼前汉军打败咱们再与大末汉军玉山会师,徐盛可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別再囉嗦执行命令。” 亲兵无奈只好领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韩当不再顾忌正要下令进攻,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收回即將挥下的宝剑,盯著前方吴越的阵地仔细打量,同时侧耳倾听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证明昨晚歼他部曲的汉军主力越来越近。 再看前方吴越的阵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吴越又是从最底层杀出来的校尉,作战经验极其丰富,想要衝破他的防守阵地怕是不易。 现在下令进攻,一旦无法快速突破陷入胶著,汉军又迅速杀来截断自己退路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但若掉过头来先对付即將赶来的汉军主力的话,吴越为防止意外肯定不会衝出阵地进攻自己,就算进攻也不会倾巢而出。 更重要的是汉军主力正在赶路没时间建立防御阵地,打汉军主力是遭遇战,打吴越却是阵地战,哪边好打还用说吗? 韩当再怎么说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將,哪怕陷入绝境也不会轻易认命,在求生本能的趋势下很快便做出正確选择,迅速调转进攻方向,留下两千人阻击吴越,率领其他人向正在赶来的沈翊杀了过去。 韩当突然掉头的举动气的吴越直跺脚,忍不住破口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该死的韩当老贼真特么鬼。” 校尉孙刚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杀出去与沈翊將军夹击?” 吴越思忖道:“肯定要杀出去但不能全杀出去,也不能现在就杀出去,得等韩当与沈翊將军廝杀起来,眼前这群阻击我们的吴军被战场吸引心神之后再杀。” “现在隨我调整阵型,在不影响阵地防御的情况下抽出一千兵马,待会我带千人衝锋,你带剩余兵马继续防御阵地,防止韩当趁乱突围。” “记住咱们的任务是阻击韩当防止吴军过去,所以寧可不出击也要优先保证阵地不失,明白吗?” 孙刚重重点头,跟著吴越开始调整阵型抽调人手。 与此同时…… 沈翊率领五六千兵马快速朝这边赶来,眼看就要追上韩当与吴越会合,斥候匆匆返回说道:“將军不好了,韩当朝咱们杀过来了。” 沈翊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冷哼道:“这老东西是不想死磕吴越防守的阵地,想从咱们这打开突破口了,命令所有人全力进攻,咱们现在与韩当兵力相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有人质疑道:“將军,主动进攻会不会太吃亏了,要不要后撤半里建立防御阵地等他们进攻?” 沈翊摇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不可以,鬼知道韩当的进攻是不是障眼法,万一他虚晃一枪,趁咱们组建阵地的间隙向郝羽那边杀去怎么办?” “郝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而且兵力太少,若跟韩当遭遇未必是韩当对手,所以咱们必须死死將韩当缠住,不给他从郝羽那边突围的机会,郝羽是偏师,不能当主力来用。” 当將军的都知道要优先攻打敌军的薄弱点,从薄弱点打开突破口,同样知道要保护好自己的薄弱点,防止被敌军趁乱突破。 现在郝羽就是沈翊的薄弱点,沈翊说什么也不会让韩当朝郝羽那边全力突围,果断率军向韩当杀去。 韩当也在朝沈翊杀来,两军双向奔赴很快撞上,沈翊猛的挥刀扯开嗓子吼道:“將士们给我冲……” 第281章 韩当自尽 两支大军再次遭遇,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就向对方杀了过去,前锋部队宛如发狂野兽般撞在一起,刀锋所过之处砍的断肢残臂伴著鲜血横飞。 但这次大战没有悬念,吴军几乎一触即溃,让汉军轻鬆打出了优势。 汉吴两军虽都是折腾好几天的疲兵,但汉军接连获胜士气如虹,吴军却士气低落满脸绝望,心神早已到了崩溃边缘,哪里还是汉军的对手? 沈翊见此命人找来李狗厌並递给他一个木製简易大喇叭说道:“向吴军喊话劝吴军投降。” 李狗厌看著喇叭满脸茫然道:“那我喊些啥啊?” 沈翊没时间手把手教他,抢过喇叭说道:“看我的。” 说完跑到高处对著喇叭放声喊道:“吴军的兄弟们,坚持不住就投降吧,咱们汉军优待俘虏,不会为难你们的,我们也是吴军,咱是一家人,千万別手足相残啊。” 连喊三遍將喇叭递给李狗厌说道:“这下懂了吧,想到啥喊啥。” 李狗厌忙不叠的点头,像得了新玩具似的接过喇叭跑到高处大声喊道:“石头,狗娃,烂虾,我是李狗厌啊,大家快投降吧,汉军非但不会为难咱们还给咱们发新鞋哩,比在吴军那边好多了。”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说了一句贱名好养活,导致大汉上到帝王下到百姓全以取贱民为荣。 无奈的是寒门以上阶层长大后都会放弃贱名重新取名,底层百姓的贱名却要伴其一生。 这就又导致了一个问题,常见的贱名隨处可见,走在街上一砖下去能撂倒好几个重名的。 李狗厌虽不是韩当军中的,但韩当军中也有叫狗娃烂虾的,隱约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当场就是一愣。 战场廝杀哪容你分神,发愣的结果就是败的越发快了。 韩当被溃败的局势搞的心急如焚,悔不当初的骂道:“若那五百部曲还在就好了。” 部曲还在他就可以以部曲为箭头给汉军迎头痛击,甚至撕开一道口子从容离去,但现在嘛…… 韩当忍痛拉过亲兵说道:“就是现在,你们立刻去向徐盛和大都督报信,再晚就来不及了。” 亲兵问道:“那您呢?”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韩当咬牙道:“我继续在山中周旋为你们和徐盛爭取时间,汉军不抓住我是不会罢休的,我多拖一刻你们就多一份突围的把握。” “而且汉军折腾这么多天同样疲惫不堪,这仗打完肯定是要休整的,哪怕只休整一天对徐盛来说也是逃生的关键,告诉徐盛他欠老夫一条命,若再不服从大都督军令肆意妄为,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他,別囉嗦了快滚。” 连打带踹的將亲兵赶走,韩当留下两千人阻击沈翊,又命人召回阻击吴越的兵马掉头向郝羽杀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重围,活命的希望微乎其微,所以不再指望突围成功,只想利用最后的力量在山中辗转腾挪,拖延死亡时间。 毕竟多拖一刻,徐盛突围的希望就大上一分。 抱著这样的想法,韩当拖著疲惫的身躯再次跑路。 开战之后沈翊便站在高处时刻观察吴军动向以便及时做出调整,见韩当再次逃走顿时急了,抢过喇叭对著阻击吴军喊道:“別打了,吴军兄弟们回头看看,你们的將军已经丟下你们自己逃跑了。” 战场太过嘈杂,喇叭起不了多大作用,沈翊见吴军没有听到只好朝亲兵吼道:“你们一起喊,用最大的声音告诉吴军韩当逃跑的消息。” 事实证明量变是能引起质变的,数百人的吼声轻鬆压下战场嘈杂,將消息传进了吴军耳朵里。 吴军听到喊声抽空回头,见韩当真的丟下他们跑了,早已凉透的心彻底死了。 有人忍不住愤恨骂道:“不打了,將军都跑了咱们小兵还打个锤子,老子降了。” 他的怒吼引起了附近吴军的共鸣,阻击吴军吩咐扔掉兵器投降。 沈翊见此连忙跑到队伍前方吼道:“降兵退到两边给我让开道路,我去追击韩当给你们报仇。” 山路就这么宽,你们堵著我们怎么过去? 吴军闻言连忙退到两边,沈翊带兵顺著他们退开的通道快速穿过,经过时一脚將李狗厌踹进降兵队伍说道:“你去劝降,安抚降兵情绪。” 李狗厌才降没几天,跟降兵有共同语言,又比降兵早降了几天听过几节思想政治课,由他劝降最合適。 李狗厌也不负眾望,刚进人群便握著降兵的手笑道:“我叫李狗厌,是徐盛將军麾下斥候,数天前降的汉军,你们有什么问题或者顾虑都可以问我。” 沈翊越过降兵杀向吴军,结果没追上韩当却堵住了先前留下阻击吴越,又被韩当下令召回的两千吴军。 这支吴军明显是被韩当给卖了,但遇上了也不能不管,沈翊只好继续杀,好在吴越也从后方杀了过来,吴军扛不住两支汉军的夹击,仅坚持了半刻钟便选择投降。 沈翊顾不得搭理他们,喊来吴越合兵一处再次向韩当追去。 山中道路有限不可能让你四面八方的跑,南方的山又比较陡峭,到处都是垂直的断崖不可能让你轻易上去,所以韩当只能沿著已知的道路跑,结果没跑多久便又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郝羽。 这次韩当没有缩在后面,而是拔出配剑带头衝锋,誓要杀开一条血路就此逃走。 眼前汉军只有两三千人,且在前进途中既没有沈翊的兵力优势,也没吴越的地形优势,是最合適的突破口,所以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郝羽见韩当主动朝他杀来不惊反喜,挥著长刀兴奋吼道:“看前方敌將的鎧甲和年纪八成就是韩当本人了,韩当竟然朝我杀来了,这是天要赐我斩將之功啊,兄弟们跟我杀。” 说完带头衝上挥刀狠狠朝韩当砍下,韩当举剑相抗,与郝羽硬拼一击將其轻鬆逼退。 韩当也是以勇武闻名的猛將,虽上了年纪且满身疲惫,却也自知突围无望,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身穿鎧甲的猛將一旦开始跟你玩命,不付出代价是拿不下的,韩当击退郝羽又从旁边汉军手中抢来一把长刀主动杀进阵中,身后吴军见老將军如此勇猛,低落的士气终於恢復些许,紧紧跟在韩当身后向前杀去。 但郝羽也不白给,再次杀上的同时厉声吼道:“兄弟们坚持住,沈將军马上到了,等沈將军一到韩当就完了。” 汉军在郝羽的率领下拼死阻击,打了不到一刻钟便听到了远处急促的脚步声,沈翊到了。 吴军又又又被包围了,见逃生无望心態彻底崩了,有人带著哭腔绝望吼道:“老將军,咱们没希望了,降吧。” 韩当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將士们虽想投降却不想出卖他,闻言纷纷发出诉求,希望韩当跟他们一起投降。 韩当见此同样满心绝望,又跟郝羽硬拼一记將其逼退说道:“这次合围是谁指挥的,老夫想见他。” 郝羽闻言没再进攻,而是指著身后说道:“是我家沈翊將军,他在你身后。” 韩当转身去了后队,朝正在赶来的汉军吼道:“老夫韩当,你们谁是沈翊,可否出来一见?” 正在衝锋的沈翊连忙抬手命大军止步,来到中央抱拳拜道:“晚辈沈翊见过韩老將军。” 韩当盯著他打量片刻问道:“十面埋伏將老夫逼的走投无路,沈將军厉害啊,敢问沈將军也曾是吴军將领吗,在军中担任何职啊?” 沈翊的名字很陌生,韩当篤定他是第一次听到,因此迫切的想问清楚。 想他韩当征战数十载什么场面没见过,临了临了却折在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无名之辈手中,想想都觉得不甘心。 但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无力回天了啊。 沈翊摇头道:“晚辈此前並未从军,只是建业县衙的一名小吏,承蒙关老將军器重,將我调到了少將军麾下。” 韩当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悲哀嘆道:“拥有如此能力却只是名小吏,看来吴侯真的不会用人吶,事已至此老夫无话可说,还请將军善待我吴军將士,再劳烦將军將老夫与犬子合葬一处,老夫在此谢过。”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半分留恋,当著汉吴两军所有人的面拔剑自刎。 第282章 关兴:徐盛竟然抄袭我? 与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的西晋不同,大汉提倡忠孝仁义礼智信,忠字为首,讲究忠臣不事二主。 韩当是孙坚的家臣,隨孙坚孙策父子四处征战,又助孙权镇守江东多年,骨子里早已打上孙氏的烙印,而且年事已高时日无多,自然没必要临阵投降导致晚节不保。 所以见突围无望,韩当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尽,用自己的生命成就忠义之名。 汉吴两军都理解韩当的做法,因此谁也没有阻止,全都眼睁睁的看著剑刃从韩当脖颈划过,直到韩当仰面倒地时,身后吴军才急忙上前扶住尸体並轻轻放到地上。 隨著韩当自尽,留给吴军的只剩投降一条路,但投降的前提是汉军愿意接受他们投降,好歹递个台阶不是。 见吴军全在发愣,沈翊知道该自己出场了,抬脚踏入吴军弓箭射程,对著吴军大声喊道:“吴军兄弟们,我是汉军主將沈翊,但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在成为將军前只是建业县衙的一名小吏,承蒙关老將军看重才做了主將,现在我想问你们一句,身为大汉子民,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回归大汉吗?” 回归大汉的格调有些高了,听的吴军齐齐恍惚了下,然后那些反应快的当即跪地高呼道:“我等愿意。”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跟隨,吴军很快便全部扔掉兵器跪了下去。 沈翊继续说道:“折腾这么多天大家都累了,没受伤的退到路边啃点乾粮找地睡觉,受伤的坐在原地等候军医救治,伙头营立刻埋锅做饭,给吴军兄弟们熬点热粥,再命……” 沈翊是小吏出身,在基层摸摸爬滚打多年,处理降兵安置这种琐事可谓是专业对口驾轻就熟,很快便將各项事宜安排妥当。 然后立刻喊来吴越郝羽李狗剩等人说道:“韩当自尽,接下来就该收拾徐盛了,但咱们折腾这么多天全都疲惫不堪,而且军中有太多双方伤兵已经无力再战,必须休整一番才行,吴越將军,你再辛苦一下儘快返回阻击徐盛的阵地,到了阵地再休息。” “算算时间关將军应该已经赶到玉山了,狗剩你也再辛苦一下,立刻赶去玉山向关將军匯报战况。” “郝羽带著你的人立刻找地睡觉,睡醒之后接替我,该死的,我现在眼皮沉重的都不听使唤了,感觉一闭上就睁不开了。” 熬这么多天別说眼皮不听使唤,就是当场猝死都有可能。 沈翊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態很危险却不能睡,他还要安抚伤兵提防降兵呢,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可不能在获胜之后因为疏忽被敌人反杀。 总之一句话,得时刻警惕关羽奇袭麦城的事再现。 所以他將大军分为两班,让郝羽先休息,睡醒之后接替自己。 安排完这些事又命人去喊什长周老三,等周老三过来先打量一番才笑道:“看来伤的不重还能干活,那安抚降兵的工作交给你了,你去做做降兵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別对汉军有牴触情绪。” 上次关兴放汉军回家时他便发现周老三能言善辩,非常適合做思想工作,现在有活了自然首先想到对方了。 周老三看著自己腿上缠了好几圈且被染成红色的绷带满脸无语。 我的沈大將军,你是从哪看出来我伤的不重的? 周老三疯狂吐槽的同时悠悠说道:“將军,这事暂时怕干不了啊。” 沈翊诧异道:“咋了,你还怕降兵?” 周老三没有回答,而是朝他身后努了努嘴,沈翊脚后跟一拧原地转身,看清身后场景顿时傻眼。 吴军降兵全躺地上睡著了,有的甚至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这种时候若將他们强行拽起做思想工作可就有些脑残了,沈翊无语道:“其他战场的降兵也这样吗?” 昨晚韩当带著吴军满山乱窜,因此製造了好几处战场,现在吴军降兵分散的到处都是。 周老三摇头道:“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卑职只是什长,没必要去操屯长的心,不过估计是的,毕竟吴军比咱们累多了。” 沈翊丟给他一个白眼,看著熟睡的吴军嘆道:“那就让他们安心睡吧,吩咐伙头营先別做饭了等降兵睡醒再说,你也休息吧,睡醒就去安抚降兵,安抚好了我给你升职。” 送走周老三,沈翊又命其他士兵也去休息,只带千人值守防止意外发生。 很快战场的嘈杂声就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呼嚕声,沈翊低头看看漫山遍野的躺尸,再抬头看看阴沉的天空,默默祈祷道:“满天神佛保佑,老天爷你可千万別在这个时候下雨啊,你若下雨我就完了。” 现在军中都是伤兵,又没避雨的帐篷,若真来场雨,汉吴两军估计得病倒一大片。 …… 大末通往玉山的官道上,上万汉军正在全力狂奔,领军的正是关兴。 经过两日跋涉,关兴终於踏入玉山县境內,眼看离县城已不足二十里,正要再加把劲一口气赶过去,探路斥候匆匆赶来说道:“將军不好了,该死的吴军也学咱们挖陷阱了,路上全是尺许大的小坑。” 关兴脸色微变蹙眉说道:“隨我去看看。” 带著亲兵来到阵前,关兴抬头一看好傢伙,前方道路上真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坑,而且没做丝毫掩饰,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路上。 这种密集陷阱的作用不是杀敌,而是逼迫敌军动手清理,从而达到迟滯敌军的目的。 关兴抬脚刮掉坑上新土,又用脚尖勾掉树枝与树叶拼凑的挡板,盯著坑中竹籤脸色异常难看。 这招对付只能从走廊经过的敌军非常有效,但当敌军拿来对付自己时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因为大汉没有推土机,遇到这种陷阱只能一个个去填太浪费时间。 关兴骂骂咧咧的说道:“该死的徐文向竟然抄袭我的创意,给我版权费了吗你?” 亲兵问道:“將军,现在咋办?” 关兴说道:“凉拌,吴越和王涛那边有消息了吗?” 吴越去怀玉山堵徐盛后路了,王涛则率山越兵进入武夷山脉打阻击了,只要他俩到位,徐盛就不敢进山只能原路返回。 斥候摇头道:“尚未有消息传回。” 关兴说道:“那就不急,咱们连跑两天也累了,就地扎营休息等睡醒再说。” 两天跑了二百多里將士们都已疲惫,以这种状態进攻明显不现实,必须儘快休息恢復体力才行。 好在沈翊吴越那边的消息还没传回,而且徐盛不会撤离,自己还有时间休息。 关兴返回军中找地扎营,折腾半天终於架起帐篷做好防御,正要进帐休息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炸雷。 关兴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嚇的一个激灵,抬头看著满天乌云忧心嘆道:“这雨来的太不是时候,对沈翊太不友好了,沈翊你可千万別出事啊。” 第283章 徐盛收到韩当遗言 伴隨著雷声轰鸣,蚕豆大的雨珠倾斜而下,砸在地上瞬间甩开八瓣。 正带著百姓和士兵在县城西边布置陷阱的丁奉见此果断撤退,用最快的速度向县城跑去。 西边是陆逊赶来的方向,徐盛丁奉怕挖的陷阱太多反把陆逊挡住,所以只布置了十里,而且是从十里之外往县城方向挖的,目前离县城已不足三里,几乎挖到了县城城下,想要回城抬脚就到。 儘管如此,回到城中的丁奉依旧被淋成了落汤鸡,找到徐盛抹著脸上雨水骂道:“陷阱再有半天就挖到城下了,该死的暴雨,晚下半天又能怎么滴?” 丁奉的任务是给徐盛送补给,然后退入山中帮徐盛打掩护,同时守住山中路口防止汉军穿插。 但与徐盛会合之后却被徐盛拉了壮丁,徐盛觉得汉军赶来还需一段时间,就让丁奉帮忙布置陷阱,等构筑完防御再退入山中不迟。 殊不知这个举动又把韩当给坑了,因为吴越从他眼皮子底下穿插过去了。 徐盛看著浑身湿透的丁奉说道:“现有的陷阱足够了,西边十里东边二十里,这些陷阱足以拖延汉军一两天,只是奇怪,大末汉军没到我能理解,但布置陷阱的走廊汉军怎么还没到?” “你说穿插的时候看见留守玉山的汉军朝那边逃了,按理来说走廊汉军肯定已经收到玉山沦陷的消息了啊,他们不来反攻等啥呢?” 这么一说丁奉也感觉到了异常,蹙眉思忖道:“我敢保证走廊汉军肯定收到消息了,收到消息却不反攻只能说明走廊汉军没把咱俩放在心上,觉得单是大末汉军就足以收拾咱们。” 徐盛思忖道:“还有一种可能,汉军主將看穿了我的意图,决定先阻击陆大都督再攻打我们,只要他將陆大都督挡在半路,咱们与陆大都督夹击他们的意图就无法完成,甚至还可能被大末来的汉军缠住耗死。” 说白了他徐盛就是个堵路防止汉军逃跑的,歼灭汉军的任务需要陆逊率领的主力来完成。 可若走廊汉军不攻玉山而是继续布置陷阱,並寻找有利地形阻击陆逊,跟陆逊耗时间的话他徐盛就麻爪了。 毕竟他们粮草有限无法久战,等大末汉军赶到並將玉山包围,陆逊又迟迟无法突破汉军的阻击赶来救援,他徐盛可就完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立刻杀出玉山去捅走廊汉军的屁股,但走廊汉军也有上万人,完全可以分出两三千人阻击他们,等待大末方向的援军。 那样的话自己可就要被两支汉军夹击,又没城池防御怕是死的更快。 想到这里徐盛突然有些后悔穿插了,他发现自己穿插玉山的做法可能衝动了。 但事已至此悔恨无用,徐盛思忖道:“刚才前方传来消息说关兴到陷阱边缘扎营了,关兴既然到了那汉军的穿插部队也该快了,要不你按照计划进山阻击?” 按理来说关兴跟吴越的穿插部队应该同时赶到,而且因为穿插部队走的山路速度更慢,理应落在关兴后面。 但徐盛不知早在他穿插之前吴越便带兵进山抢占了各处路口,也就是说吴越大军早就分布在山中了,接到关兴命令之后吴越是独自进山赶到前线,带著前线士兵执行的穿插任务。 如此一来穿插汉军就比徐盛预料的少走了数十上百里路,在关兴赶到之前穿插过去非常合理。 丁奉虽不知道现在进山是做无用功,却依旧不太情愿的呲牙咧嘴道:“將军,外面在下雨啊。” 別说下雨,就算雨停了他也不想去,现在山路全被雨水和成了稀泥,一脚踩下去半天都拔不出来,这种情况下傻子才想进山呢,待在城里不好吗? 徐盛也知道让丁奉冒雨前进有些不地道,摸著鼻子訕笑道:“那就雨停了再去,承渊(丁奉的字)你要知道,恶劣的环境往往是取胜的关键,因为环境越恶劣就越能给敌人製造困难或者致使敌人偷懒,这种时候勤奋者胜懒惰者死啊。” 丁奉也是老兵认可他的说法,嘴角泛苦的说道:“我去准备,雨停就进山。” 说完转身正要离去,一名士兵匆匆进门急切喊道:“两位將军,韩老將军的亲兵来了,说有紧急军情必须马上见到你们。” 徐盛脸色微变连忙喊道:“快带进来。” 丁奉则抬脚后退回到原位。 很快五名伤痕累累又被淋成落汤鸡的士兵被带进门,悽厉的惨状让徐盛心头一沉,连忙问道:“什么情况,韩老將军可是遭到了阻击?” 吴军有伍这个建制,五人为伍设一伍长,进来这五名亲兵就有一名伍长。 听到徐盛询问,伍长阴沉著脸说道:“稟將军,收到您穿插玉山的消息我家將军便奉大都督之命前来支援你,但路上全是陷阱我们踩了一天也没走完,晚上只好进山穿行,却在山中遭遇汉军伏击,我家少主(韩综)为掩护老將军撤退不幸战死,我韩家五百亲兵部曲全军覆没。” “老將军利用少主和部曲爭取的时间原路返回,结果又遭到汉军伏击被迫向北撤退,谁料又遇到汉军拦路,如今我家老將军已被汉军团团包围,大军又饿又累怕是凶多吉少了。” 伍长心里窝著火,因此就算知道面对的是虎將徐盛,语气依旧不怎么客气。 该死的徐盛,害死待我如兄弟的少主外加跟我情同手足的五百兄弟,甚至连老將军都可能…… 我韩家差点因你灭了门,还指望我对你客气不成? 若非打不过你,我非上去抽你两巴掌不可。 “什么,老將军遭遇汉军伏击?” 徐盛被这个噩耗惊的五雷轰顶瞬间耳鸣,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老將军怎么会?” 徐盛双腿开始打颤了,他知道自己完犊子了,这下算是把韩当彻底得罪死了。 部曲团灭,长子阵亡,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韩当的怒火有多旺,自己这次回去肯定要被韩当扒层皮。 要知道韩当可是孙坚时期硕果仅存的老將,地位比他高多了,在韩当面前他徐盛就是个新兵。 徐盛猛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跑到地图前问道:“帮我看看老將军被包围在什么地方,咱们现在就去救援。” 伍长动都没动毫不客气的说道:“不用看了那边没路了,老將军被包围的死死的,除了正面进攻强行突围之外没有丝毫办法,但以大军当时的士气,突围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救援就更不必了,战场离县城超过五十里,等你赶过去战斗早结束了,老將军让我告诉你,请將军收到消息立刻突围,这是你们逃生的最后机会,一旦阻击我们的汉军杀回,大末汉军再赶到夹击,你將再无逃生的希望。” “徐將军,我家老將军被四面包围都想著送出消息提醒你,你可千万別辜负老將军的期望啊。” “还有,我家老將军说了,你徐盛欠他一条命,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第284章 徐盛把自己坑了 徐盛目前的官职是建武將军,领庐江太守,封都亭侯。 这还是吕蒙反攻建业失败,撤回江陵之后孙权为安抚麾下官员临时升的,此前徐盛只是个小小的中郎將督校兵,地位比校尉略高而已。 儘管如此依然是伍长仰望的存在,换作平时伍长別说在徐盛面前大喘气,怕连见人家一面都难,远远看见都得跑步上前。 但今天不同,伍长效忠的少主和情同手足的部曲都因救援徐盛而死,这让他对徐盛充满怨恨,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冲。 至於徐盛会不会恼羞成怒打击报復,无所谓了,老子的手足兄弟都死绝了还怕你报復? 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换作平时他肯定不敢在徐盛面前大放厥词,但现在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徐盛没想到眼前的小伍长竟敢如此跟他说话,被气的脸红嘴抽,下意识的握住剑柄就要给这个冒犯他的混帐一点顏色瞧瞧,想到韩当的处境又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嘆息道:“承渊你怎么看?”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回复本能抬头,这才发现丁奉像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眼神空洞,明显还没从韩当被围的震惊中回过神。 徐盛无奈喊道:“承渊承渊……” 连喊数声丁奉才猛一激灵,茫然问道:“你说啥?” 徐盛翻了个白眼,想让伍长將韩当那边的战况再讲一遍却悲催发现伍长斜望著天压根不鸟他,只好说道:“这位兄弟刚才说……” 丁奉闻言急切说道:“那还等啥,收拾东西跑啊,否则等走廊汉军收拾完韩老將军衝进走廊,关兴再清理完陷阱衝到城下,咱们可就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所以必须趁走廊汉军被韩老將军缠住,关兴又被陷阱挡住的间隙火速撤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等等,我刚好像在西边挖了十里长的陷阱,这不是把咱们自己给堵住了吗,而且现在天降暴雨没法进山穿插,若想撤离就只能穿过陷阱地带,这特么的……” 西边陷阱可是丁奉自己挖的,他太清楚那片区域的陷阱有多密集了,结果可好,辛苦挖的陷阱非但没挡住敌军反而堵住了自己的逃生之路,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该死的,这叫什么事你说。 徐盛咬牙发狠道:“外面下著暴雨,道路满是稀泥,又有陷阱挡著撤退不易,若撤退途中不幸被关兴察觉並追上咱们可就完了,要不乾脆別撤了,出城向东衝进汉军大营灭了关兴。” “承渊你看,咱们拿下玉山才短短三天关兴就兵临城下说明什么,说明他是急行军连夜赶来的,准备肯定不充分。” “玉山到大末超过二百里,这么远的距离守军逃回大末向关兴报信都得一天,也就是说关兴短短两天就跑了二百里,这会肯定特別疲惫,咱们突然杀过去绝对能打关兴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在玉山以逸待劳,关兴却长途急行已成疲兵,而且刚刚赶到立足未稳,这种时候发动突袭绝对能收到奇效。 打败汉军之后说不定还可以进山进攻因围攻韩当而同样变成疲兵的走廊汉军,若是成功…… 这事有搞头,可以整。 正在斜眼看天的伍长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激动说道:“我看行,卑职愿当先锋,率先衝进汉营阵斩关兴,用关兴头颅祭奠我家少主和我的兄弟们。” 丁奉被这个粗暴的想法嚇了一跳连忙阻止道:“快拉倒吧,咱们在县城和关兴之间挖了二十里长的陷阱,等清理完陷阱,关兴早反应过来布好口袋等我们了。” “徐將军,咱俩可以死,但別忘了吕据將军还在你身边呢,吕据若有个三长两短,平南將军敢让你全家陪葬信不信?” 平南將军吕范出身汝南大族,早年光门客就有上百人,又是助孙策脱离袁术掌控的老臣,在江东的地位比张昭都不遑多让。 更重要的是吕范子嗣不畅长子早夭,目前就剩吕据这一根独苗,徐盛若把吕据也给坑死了,吕范能把他祖坟都给刨了。 想到在城外布置陷阱尚未回来的吕据,徐盛整个人都不好了,拍著大腿破口骂道:“想不到老子辛苦挖的陷阱竟成了关兴的屏障,该死的老天爷,你特么是要玩死我吗?” 无能狂怒了一会,徐盛苦著脸说道:“就按韩老將军的意思儘快撤离吧,你去收拾东西,咱们半个时辰后出发,多余东西全部扔掉,只带三天口粮就好。” “喏……”丁奉转身离去,经过伍长身边时搂住他的脖子將其强行拽走,他怕这小子留下会跟徐盛干起来。 徐盛穿插到玉山的兵力只有三千五左右,加上丁奉带来的三千也就六千出头,兵力不多輜重更少,因此没什么好收拾的,仅半个时辰便收拾完毕出城离去。 这会雨已经停了,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刚停天就晴了,但路却被雨水冲的泥泞不堪,徐盛率领大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那叫一个艰难。 …… 城东汉军大营。 下雨天是睡觉的好天气,累了两天的关兴几乎刚沾上床就进入了梦乡,结果没睡多久就感到有人在拽自己,想要睁眼看看哪个混蛋这么不开眼却悲催发现眼皮沉重的根本睁不开,只好含糊嘟囔道:“干啥?”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吼道:“將军,韩当死了!” 关兴脑子宕机片刻,然后跟诈尸似的直接弹起,双眼直勾勾的向说话之人看去。 他的身体虽然醒了灵魂却还在沉睡,瞪的滚圆的眼中出现了好几个重影,恍恍惚惚的让他眼晕。 关兴强忍著倒在床上继续睡的衝动,艰难从睡神手中夺回一丝意识,然后猛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连咬几次后眼神才逐渐有了焦距,也终於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谁。 眼前男子长相普通却满身泥泞,正是自己亲自选进斥候营的李狗剩。 关兴又看了旁边的亲兵,知道是亲兵將李狗剩带进帐的便没多言而是问道:“你刚说什么,韩当死了?” “是的將军。”李狗剩忙將沈翊徵调吴越围歼韩当的经过讲述一遍,然后说道:“大军虽然灭了韩当却也疲惫不堪急需休整,所以沈將军命我过来向您匯报,同时请您攻城缠住徐盛,帮我们爭取一天休整时间,最迟明天傍晚,沈將军定能赶到玉山与您会合。” 后面的话关兴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韩当死了? 隨孙坚討伐过董卓,又在赤壁打过曹操,还在荆州打过关羽,跟刘备同一时代,打过大半个汉末的东吴老將韩当竟然死了? 而且是被自己训练的新兵给逼自尽的? 关兴脑瓜子嗡嗡的感觉灵魂都要飘起来了,正想感慨几句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站起惊呼道:“不好,韩当死了徐盛怕是要跑。” 第285章 关兴冒险追徐盛 逼死韩当的战绩固然令人兴奋,但別忘了关兴此战的目標是徐盛。 那么问题来了,徐盛有没有收到韩当自尽的消息呢? 关兴起身渡步,蹙紧眉头陷入沉思,边思索边喃喃自语道:“怀玉山那么大,乱兵又那么多,沈翊不可能將所有吴军都围住,总会跑掉几个漏网之鱼的,逃出的乱兵哪怕只有一个去给徐盛报信都可能导致徐盛提前逃走。” 汉军来的仓促又被陷阱挡住去路,又有暴雨搅局导致关兴根本没时间向县城派遣斥候,因此对徐盛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 既然不知道就放弃幻想做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打算是什么,自然是徐盛已经收到韩当战死的噩耗,开始思索退路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徐盛收到噩耗之后会做什么反应呢? 无非三种,首先按照徐盛动輒孤注一掷的尿性,八成会不退反进袭击自己大营,自己和沈翊现在都是疲兵,徐盛打退自己之后完全可以冒雨进山把沈翊也给收拾了。 那样的话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徐盛则会由轻敌冒进的废物一跃成为力挽狂澜的英雄。 但徐盛为阻拦自己,在县城与自己之间挖了二十里长的陷阱,刚刚又下过暴雨,徐盛想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踩著暴雨衝击过的泥泞路面通过二十里陷阱区域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怕是不易,所以徐盛向东的可能性不大。 其次则是继续坚守玉山等陆逊支援,现在沈翊被韩当拖疲,徐盛守城的压力小了许多,理论上完全有可能守住玉山等到陆逊救援。 但还有个不能忽略的因素就是士气,城內吴军若是知道韩当战死的噩耗还有心思再战吗? 或者说徐盛得知自己坑死了韩当,还能保持冷静做出正確的判断吗? 那可是东吴老將韩当啊,突然收到他的死讯別说徐盛,怕连曹操心里都得咯噔一声,心神一乱就会做出错误判断。 徐盛慌乱之下极有可能做出最后一个选择,向西逃跑去跟陆逊会合。 想到这里关兴急切说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儘快出营追击徐盛,將他永远留在走廊中,命大军火速集合隨我追击。” 亲兵为难的说道:“可是將军,將士们跑了两天刚刚睡著,这会怕是很难叫醒啊。” 刚才喊你起床的时候有多费劲你忘了,那群大头兵睡的比你还死,能叫起来吗? 关兴急道:“那也得叫,叫不醒就用冷水泼,能集合多少集合多少,抓住徐盛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送走亲兵,关兴又对李狗剩说道:“狗剩,我知道你很累,但没办法,可能还得再辛苦你一次,立刻原路返回通知吴越沈翊,让他们集合兵马衝进走廊给我挡住徐盛,如今山路不能走,徐盛要跑就只能沿著走廊撤退,所以告诉他俩不用顾忌,收到消息直接进入走廊。” 李狗剩看著自己昨天刚刚领到,今天就扇了扇子的新鞋呲牙咧嘴道:“可是將军,徐盛这会说不定已经出发了,咱们又比徐盛远了二十里,卑职又要在比走廊更难走的山中穿行,还能赶上吗,可能卑职还没联繫到两位將军,徐盛就已经穿过他们的防区逃之夭夭了呢?” 关兴看见了李狗剩的破鞋,忙將他摁到床上,脱下自己的靴子边替他换边劝道:“你说的情况確实存在,但咱不能因为可能失败就不去做啊,万一成功了呢?” “失败了你最多跑些冤枉路,但若侥倖成功,咱们抓到的可是徐盛啊,这么大的收益不值得赌一把吗?” “况且你刚才不是说吴越已经返回阵地阻击徐盛了吗,也就是说你与吴越的距离並没有围歼韩当时那么远,完全有可能快速联繫上。” “还有就是,徐盛既然在咱们这边布置了陷阱,那在县城西边肯定也布置了阻拦沈翊的陷阱,现在这些陷阱变成了他的拦路虎,有陷阱挡路他的速度肯定快不起来,你是完全有可能抢在徐盛穿过吴越防区之前联繫上吴越的,怎么样,去不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狗剩还能说啥,拍著胸膛保证道:“將军放心,卑职今天就算跑死也一定联繫到吴沈两位將军。” 说完亲自动手穿好靴子,起身踩著关兴的靴子再次出发。 怎么说呢,斥候不好当啊。 送走李狗剩,关兴找亲兵要来一双新鞋换上,出营亲自呼喊熟睡的士兵。 折腾了足足三刻钟才唤醒两千人,关兴却不敢再等了,命亲兵继续呼唤,让醒来的士兵后续赶到,自己带著两千大军立刻出发直奔玉山。 离开大营赶到陷阱边缘,放眼望去惊讶发现,很多陷阱都被雨水冲的暴露出来,情况比先前好了太多。 吴军的陷阱跟汉军一样都是粗製滥造,根本经不起暴雨冲刷,大雨一衝陷阱上的泥土全跑別处去了。 这为大军通行提供了不少方便,但也得防范部分陷阱被掩埋的越发隱秘。 关兴回头喊道:“踩著陷阱的空隙走,走之前用兵器戳下前面的路,寧可慢点也別冒险,出发。” 说完率先走进陷阱区域,冒著大雨过后的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玉山赶去。 短短二十里路关兴在没有负重的情况下愣是走了两个多时辰,还伤了十几个人才通过。 穿过陷阱区域赶到玉山城下,见城门大开且城上没有守军,关兴不由的鬆了口气,但为防止徐盛在城內埋伏他没立刻进入,而是派斥候进城探查,確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进入城內穿城而过。 汉军进城了,百姓兴奋了,盼星星盼月亮终於把汉军盼回来了,你是不知道该死的吴军在城中都干了些什么,特么的那是一件人事没干啊。 凡事就怕对比,汉军虽然刚刚进城什么都没做,但比作恶多端的吴军看著顺眼多了。 因此刚看见汉军,被吴军祸害过的玉山百姓便纷纷围了过来,声泪俱下的控诉吴军罪行。 关兴起初还耐心倾听好言安抚,见百姓越聚越多,路被堵住无法通过,只好大声吼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委屈,想让我们帮你们报仇出气,但你们把路堵著我们怎么过去啊,好歹让点路撒,再晚徐盛可就跑了。” 最后一句话最有效,百姓听到徐盛可能要跑,连忙退到两边请汉军通过,甚至还有几人主动提供消息道:“將军,徐盛走了差不多两个半时辰了,虽然离开的早但要穿过十里长的陷阱地带,速度快不了。” “將军有所不知,那片陷阱地带是丁奉逼著我们挖的,陷阱地带的情况我最清楚,我可以给將军带路。” 百姓主动帮助汉军打吴军,可见徐盛有多招人恨。 关兴闻言大喜,忙將毛遂自荐的青年召到面前,在青年的带领下穿城而过,很快来到城西的陷阱区域边缘。 关兴盯著陷阱观察一番说道:“看见吴军留下的脚印了吗,踩著他们的脚印走应该能避免不少危险,继续出发。” 大军无奈跟著关兴继续前进,谁遇上这种破路都会產生怨气,而且走的越远怨气越大。 踩著泥泞走了这么久,汉军的怨气比鬼都重,前进的同时全都在心中发狠,该死的徐盛,你最好祈祷別被我们追上,否则定要你好看。 第286章 跟徐盛抢时间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这话放在工程行业同样適用,同样的资金同等的工期,自然是工程量越小质量越高了。 徐盛在县城东西两边都挖了陷阱,西边比东边少了十里,因此西边的陷阱格外密集。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原本用来阻挡汉军的陷阱却先用在了他自己身上,成了他撤退途中最大的障碍。 短短十里陷阱区域徐盛走了足足两个时辰,穿过最后一个陷阱终於长舒口气,骂骂咧咧的说道:“特么的可算是出来了,找地休息一下再走吧。” 被雨水冲刷过的路太难走了,他的双腿现在至少粘了十斤泥,每次抬腿都感觉无比沉重。 而且大军先前为防止踩入陷阱,经过陷阱区域时精神高度集中,现在好不容易通过,肯定需要休息调整一下的。 丁奉却摇头道:“不行,关兴肯定已经收到韩老將军被围的消息,这会说不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况且围攻老將军的汉军还在咱们前头呢,万一他们收到消息衝进走廊堵住咱们去路,关兴再从后方赶来……” 吕据也附和道:“是啊將军,一鼓作气再而衰,咱们好不容易通过陷阱地带,理应一口气跑到走廊汉军前面去,如此才能確保安全吶,等安全了再休息也不迟啊。” “至於说累,汉军比咱累多了,別忘了关兴可是从大末赶来的,比咱多跑二百里路呢,关兴都不嫌累咱们……” 徐盛被接连的失利打击到了自信心,已经变得没先前那般自信了,闻言虚心纳諫道:“那就按你们说的继续赶路,爭取在前方汉军接到消息堵截走廊之前穿过走廊,出发。” 路不好走,大军两人一组相互搀扶著艰难前进,路上丁奉思忖道:“虎父无犬子,我感觉关兴比他老爹还难对付,所以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关兴追来,前路又被汉军堵截该怎么办?” 徐盛闻言当场撮起了牙子,有心不去想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看著两边大山思忖道:“真那样的话就只能进山了,但北边的怀玉山不能去,里面有汉军,如此就只能进南边的武夷山了,不过貌似武夷山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武夷山脉比隔壁的怀玉山险要多了,而且进山得先找到路口啊,视线之內有进山的路口吗? 要知道大部分山都是呈圆弧形或圆锥形的,从地面不断拔高,高到顶点又会向下落回地面,如此起点与终点的山体就形成了墙壁,挡在面前让人很难爬上去。 因此进山最好的地方就是两座山的交界处,但旁边的武夷山太大了,视线之內都是峭壁,根本找不到进山的缺口,所以逃进武夷山的办法貌似也不可取。 吕据闻言发狠道:“那就不逃了直接打,山中汉军只有万人左右,又与韩老將军大战一场还能剩多少人,就算汉军一个没死现在也是疲兵,咱们兵力与汉军相差不大,孤注一掷的话还是有机会突围出去的。” 丁奉附和道:“世议说的对,狭路相逢勇者胜,真遇到汉军拦路咱们就拼了,说实话我也好奇,汉军在打败韩老將军之后还能剩多少战力。” 徐盛讚同道:“那就不想逃命的事了,真遇到汉军就拼命,老子豁出去了。” 三人三言两语就统一了思想,率军继续向前赶去。 与此同时,李狗剩带著两名士兵也在艰难前进,用命跟徐盛抢时间。 山路不好走,下过雨的山路更难走,李狗剩一脚踩空顺著山坡滑下去好几米远,关键时刻抱住旁边大树才停住,在两名士兵的帮助下艰难站起,骂骂咧咧的说道:“斥候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这次任务结束我立马申请调职,再也不当斥候了。” 別人打仗用命他打仗用腿,短短几天跑多少里山路了,腿都跑细了有木有? 士兵笑著安慰道:“屯长,咱这次立的功可不小,我有种感觉,战后你肯定升曲长甚至是营长,营长可管七八百人哩,苟富贵勿相忘啊李营长。” 李营长三个字戳中了李狗剩的敏感神经,让他疲惫的身躯再次充满了力气,兴奋说道:“放心,就冲咱哥仨雨天爬山的交情,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俩啊,继续赶路,爭取儘快联繫到吴沈两位將军打败徐盛,將营长之位拿到手。” 权钱的魅力才是男人奋斗的最大动力,想到升职加薪的美好前程,三人被灌满泥浆的双腿再次感觉到了力气,速度比先前还快出不少。 而且这条路李狗剩已经跑过好几趟了,地形熟悉目標明確,短短两三个时辰便赶到了吴越起初的阻击阵地附近,远远喊道:“吴越將军回来了吗,我是李狗剩,奉关將军之命有重要军情匯报。” 连喊数声没听到回应,李狗剩思忖道:“可能被大雨耽误行程尚未赶回,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大部队的行军速度比信使慢太多了,吴越没有赶回也很正常。 李狗剩继续前进,走了短短两刻钟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汉军,那掉色的新军服骗不了人。 李狗剩连忙迎上並喊道:“吴越將军,是你吗吴越將军?” 话音刚落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喊道:“这呢。” 李狗剩沿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迎上,很快来到吴越身边埋怨道:“將军,你们怎么才来?” 吴越嘴角泛苦的说道:“本来两个时辰前就能赶到,但谁知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我只好在路边的山洞里等雨过去,这破雨。” 行军途中突遭暴雨確实很耽误事,好在江南雨多,大伙都习惯了。 吴越好奇问道:“你不在关將军营中休息怎么又跑回来了?” 大军折腾这么久,李狗剩身为斥候跑的最多应该最累才对,完事不休息乱跑啥呢? 李狗剩说道:“关將军怀疑徐盛已经收到韩当自尽的消息並会选择撤离,所以命我通知您和沈翊將军再坚持一下,衝进走廊挡住徐盛。” “对了,关將军正在率军赶来的路上,只要你们挡住徐盛,他就能赶到將其全歼。” 吴越跟徐盛可是有仇的,听到徐盛要跑顿时急了,咬牙说道:“放心,我马上去堵徐盛的路,徐盛想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我吴越的尸体上踏过去。” 李狗剩点头道:“那您准备,我还要去通知沈翊將军呢,告辞了。” 说完拉著两名同伴离去,路上同伴忍不住低声问道:“咱都找到吴越將军了干嘛还要去找沈翊將军啊,让吴將军派斥候通知沈將军不行吗?” 他们太累了,太想休息了,半步路都不想走了。 李狗剩却拍著他的后脑勺低声骂道:“咱们的功劳为什么要分给別人,况且这么远都走过来了,还怕最后一哆嗦?” “再说了留在吴越將军身边就能休息了吗,別忘了吴將军也要去阻击徐盛了,咱们留下的话肯定也要跟著一起去的,所以既然都要赶路,干嘛不优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呢,不管办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啊。” “再坚持坚持,等见到沈翊將军咱就没事了,可以找地安心睡觉了。” 第287章 终究还是用上了 看著李狗剩的背影,吴越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庆幸,庆幸突如其来的暴雨堵住了自己去路。 先前几乎刚与沈翊分开就遇到了暴雨,逼的他不得不进入山洞躲避,躲雨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却也让將士们获得了短暂的睡眠。 若非將士睡的太死太难叫醒,他怎么可能直到现在还没赶回仅有二十里的阵地? 原以为会因睡觉错过战机,谁料反而歪打正著了。 目前他离沈翊只有不到二十里,离玉山县城却超过三十里,雨后道路泥泞,徐盛就算提前出发,短时间內也走不完这三十多里。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掉头向南进入走廊的话,极有可能截住徐盛或者跟徐盛撞上。 就算徐盛已经越过三十里区域跑到自己前面,自己也完全可以率军追击缠住徐盛静等关兴。 总之必须让徐盛留下点什么,绝不能让他从容逃脱。 如此想著,吴越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不回去了,掉头向南阻击徐盛,跟我走。” 说完原路返回,穿过人群向南离去,將士们齐齐转身跟隨。 他在山中走不了直线,必须绕路沿著山谷前进才行,好在大伙被韩当遛了好几天熟悉附近地形,知道最近的出口在哪。 吴越率军轻车熟路的赶到两山缺口,刚要沿著缺口踏入走廊,看清走廊场景顿时愣住,愕然片刻忍不住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这是天要绝他徐盛啊。” 顺著吴越的视线看去,只见狭窄的走廊中到处都是被雨水衝出的小坑,坑中堆满积水的同时还插著不少被水冲歪的竹籤,这明显是沈翊布置的陷阱嘛,但这里哪来的陷阱呢? 吴越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记得沈翊说过,得知韩当赶往玉山支援徐盛时沈翊便主动后撤二十里並布置了陷阱,本打算將韩当困在二十里安全区域內聚而歼之,但韩当那老东西满山乱窜就是不进走廊,导致沈翊后面挖的陷阱成了摆设。 但现在看来挖的好啊,这些陷阱虽没困住韩当却堵住了徐盛,也算物尽其用了。 更重要的是陷阱区域內没有脚印,说明什么,说明徐盛还没来啊。 若来的话走廊里肯定到处都是脚印,要知道雨天的脚印可是特別明显且很难清理的,徐盛绝不可能经过之后还能將道路恢復原状。 想到这里吴越精神大振,兴奋吼道:“这里有陷阱,咱们再往前走走。” 半个时辰后吴越从另一处缺口踏入走廊,进入到了先前沈翊为韩当准备的二十里安全区域,观察一番转身喊道:“工兵曲立刻进山砍树伐木,將砍下的树全部拉到走廊中央陷阱前方,多砍那些易燃烧的松柏。” 关兴不知怎么想的,给每军之中都配备了一个工兵营,工兵营的武器不是刀枪剑戟,而是钁头铁锹,斧头锯条等家用工具。 吴越这次穿插虽没带工兵营却带了一个工兵曲,近三百人哩。 工兵曲闻言立刻行动起来,进山连锯带砍,对山中密林展开了全力摧残,其他人也没閒著,放下武器跟著工兵曲进山,將他们砍下的东西拉进走廊堆积,用树枝疯狂给即將到来的徐盛设置障碍。 吴越则率领亲兵原地值守,万一徐盛突然杀来,他要给搬树的士兵返回阵地爭取时间。 看著不断拉来,很快便堆满路中央的树枝,吴越忍不住感慨道:“关將军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工兵曲真是太好用了,可惜没將整个工兵营都给带过来,否则速度肯定更快,说不定徐盛赶来之前,自己都布置好鹿角建好防御阵地了。” 吴越又是激动又是遗憾的指挥大军按照阵型摆放树枝,爭取火焰点燃之后能迅速蔓延整个走廊將徐盛死死挡住。 指挥的同时还不忘亲自上手,结果一摸抓了一把水,忍不住蹙眉道:“不行,树枝太湿了火折根本点不著,你们几个去旁边架堆火,烧的越旺越好,看到徐盛之后用铁锹直接將火扔进树堆就行。” 吴越不知道徐盛什么时候来,从而无法確定树枝能堆多少,为避免树堆与火堆重合,果断让士兵將火堆架到了里许之外。 徐盛走到树堆前还需穿过一段陷阱区域,因此火堆就算放到二里之外也完全赶得上。 等等,陷阱区域好像有个进山的缺口,自己先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若徐盛见前路不通右拐进山了怎么整? 山中既有沈翊的疲兵也有新降的吴军,徐盛若是进山跟降兵会合,难保不会…… 想到这里吴越急了,忙將走廊交给校尉孙刚,自己亲自带人进山去堵缺口,必须將徐盛堵在走廊里,绝不能给他进山的机会。 吴越给徐盛布置天罗地网的同时李狗剩也再次回到围歼韩当的地方,並顺利见到了沈翊大军。 来到战场远远望见沈翊大军,李狗剩惊讶的张大了嘴。 眼前的大军比先前见过的吴越大军惨多了,全都围著火堆在烤衣服。 李狗剩穿过火堆,打听一番来到正在火堆前睡觉的沈翊面前愕然道:“能把沈將军叫醒吗,关將军有新的军令给他。” 旁边的郝羽嘆道:“让沈將军睡会吧,他两刻钟前才刚睡著。” “你是不知道那场暴雨来的有多可恶,暴雨来临之前周围全是躺倒睡著的士兵,沈將军拿著鞋底將他们一个个抽醒,又寻找山洞转移伤员,忙的那叫一个脚不沾地。” 带著伤口在雨地里睡觉,睡醒之后想不生病都不可能。 为將这群睡的比猪都死的士兵从睡梦中拽起来,沈翊真的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李狗剩愕然道:“怪不得你脸上有个鞋底印呢,沈將军下手挺狠吶。” 郝羽下意识的摸向被沈翊用鞋底抽过的脸诧异问道:“这么明显吗?” 见李狗剩点头连忙转移话题道:“关將军有什么命令,我能不能完成,能的话就別打扰沈將军了。” 李狗剩將跟吴越说过的话又跟郝羽讲述一遍说道:“吴越將军已经去堵路了,你们能不能去?” “必须能。”郝羽起身喊道:“能动的兄弟跟我打徐盛去,千万不能让徐盛从咱们眼皮子底下跑掉。” 正在烤火的士兵呼啦一声纷纷站起,靠在同伴身上睡觉的也被叫起,迅速穿好衣服跟隨郝羽离去。 郝羽见起来的只有两三千人,蹙眉喊道:“我先去跟吴越將军会合,有兴趣的后面跟过来。” 说完带著依旧疲惫的大军向走廊赶去。 李狗剩却躺在郝羽先前躺过已经捂热的树叶上准备开睡,他的任务完成了,终於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闭眼的剎那李狗剩暗自发誓,这次別说下暴雨,就是下刀子他也要睡到自然醒。 第288章 关兴徐盛走廊衝锋 孤军深入最怕被包围。 徐盛担心被汉军前围后堵,因此穿过陷阱区域之后没敢停留继续赶路,带著两腿泥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好几个时辰眼看天就要黑了,摸著飢肠轆轆的肚皮思忖著要不要休息片刻再走,突然听到丁奉惊恐吼道:“快看那是什么?” 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嚇人一激灵,徐盛被丁奉突如其来的暴喝声惊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却顾不得斥责连忙顺著他的视线看去,看清之后徐盛紧张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只见前方又出现了许多熟悉的陷阱,这边的雨可能比玉山的大,陷阱全被衝垮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下,看著坑中的积水和东倒西歪的竹籤,徐盛气急败坏的吼道:“该死的,这里怎么也有陷阱,汉军到底布置了多少?” 陷阱虽因大雨暴露出来,但也不能无视啊,雨天路太滑,稍不留神就可能滑进坑里。 虽然坑中竹籤都被雨水冲歪不再具备杀伤力,但插竹籤的坑也快被水灌满了啊,鬼知道水下还有没有竹籤或者其他机关? 就算没有,被雨水长时间浸泡的坑也比道路泥泞,不小心踩进去半条腿都可能陷入泥里,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拔都拔不出来了。 想到这些徐盛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丁奉也近乎破防的吼道:“该死的汉军,挖这么多陷阱不累吗,有这精力怎么不去垦荒啊?” 吕据闻言翻起了白眼,瞧你这话问的,不把咱们收拾了关兴哪敢垦荒,不怕垦好被咱们抢啊? 吕据蹙眉道:“陷阱没什么,问题是不知道陷阱地带有多长,陆大都督离咱们还有多远?” “另外这里可是韩老將军跟汉军交战的地方,来的路上却一个乱兵也没看见,难道韩老將军突围成功了,或者全军覆没了?” 战场上最令人担忧的事情就是啥都不知道,因为这会让你连分析都无从分析。 比如现在,他们不知道这片陷阱区域只有五里不到,也不知道陷阱尽头有汉军挡路。 五里虽然不长,视力好的应该能看到前方的模糊虚影,也就是说理论上他们站在这里是可以隱约看到陷阱区域另一端的场景以及吴越堆放的树枝的。 问题在於走廊不是直线而是略微弯曲的,导致前方视线被挡,他们啥也看不见。 未知才是最让人无力也最令人恐惧的,因为不知道目標在哪。 先前他们穿行自己挖的陷阱区域虽然累但知道极限,知道陷阱区域只有十里长,走过去就完了。 可是眼前的陷阱不知道尽头,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这就令人绝望了。 丁奉吐槽结束恢復冷静,凝眉苦思道:“要不派斥候进山查看韩老將军的情况,再查下陷阱对面的情况,其他人停下休息吃口饭?” 徐盛前后扫视一圈,指著陷阱前方二里左右的位置苦笑道:“咱们两边都是山体进不去,最近的进山缺口在那里,想进山得先穿过二里陷阱区域。” “不过你说的对,咱们確实该休息片刻吃点东西了,再跑下去遇到汉军都没力气,派一什斥候进入陷阱探查,其他人原地休息。” 大军终於可以休息,奈何路面没干,不能坐更不能躺,只能数人一组相互靠著缓解一下疲惫。 徐盛靠在丁奉身上边啃乾粮边说道:“汉军挖陷阱的速度虽快但也快不到这个地步,所以我猜这片陷阱不是从弋阳那边挖过来的,而是为截住咱们临时挖的,距离不会太长。” 丁奉反驳道:“不对吧,这些陷阱是下雨前挖的不是咱们撤离玉山之后才挖的,汉军怎么知道咱们会从玉山撤离,总不可能是猜的吧,若真是猜的那也太神了,你真以为汉军人均诸葛亮啊。” 徐盛思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若不是阻击我们的就肯定是阻击韩老將军的,老將军来的太快,汉军不敢在弋阳继续只能后撤再挖,总之我敢篤定这片陷阱不会太长。” “但咱们从玉山到这里走了太长时间,走廊汉军估计已经收到咱们撤离的消息了,又知道有这片陷阱挡著,肯定会升起出山堵路的心思,也就是说汉军这会八成已在陷阱对面等著咱们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数声惨叫,徐盛丁奉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刚才派出的斥候尚未走到进山的缺口处便被山中飞出的箭矢射中倒地。 徐盛脸色阴沉如水的说道:“果然有埋伏,汉军腾出手来埋伏咱们了,说明韩老將军已经凶多吉少了,该死的汉军,关兴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啊值得他们这么拼?” 丁奉同样不忿的说道:“路上有陷阱山中有埋伏,这种情况下咱们想拼命都没法拼,根本冲不到汉军面前你怎么拼,汉军这是想困死我们吶。” 徐盛咬牙说道:“没別的办法,只能先打关兴了,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关兴肯定在来的路上了,而且关兴劳师远征肯定特別疲惫,因此赶来的人不会太多,咱们完全可以先將关兴干掉,再决定是穿过陷阱去跟大都督会合,还是返回玉山等大都督过来。” 丁奉苦笑道:“不是我泼你冷水,只是有个问题你必须注意,就是关兴打不过咱们还不知道跑吗,他若採用放风箏战术,就是咱跑人家追,咱追人家退的话,咱能怎么著啊?” “要知道关兴从大末带来了上万大军,这会就算八成汉军还在玉山大营睡觉,关兴追咱们的兵力只有两千不到又如何,他完全可以拖著咱们等玉山大营的汉军睡醒赶来,那样的话咱们可就彻底没活路了。” 这话没错,关兴现在占据著绝对优势,耗都能把你耗死干嘛要跟你拼命? 被他一说徐盛又绝望了,思忖片刻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记得咱们来时经过的那个进入武夷山的缺口吗?” 丁奉点头道:“记得,离此好像有七八里远吧?” 徐盛说道:“原路返回顺著缺口进入武夷山,武夷山虽然难行,但总比在陷阱区域被汉军射死或者被身后的关兴遛死强吧。” 北边怀玉山中汉军太多他不敢进去,只能进入南边的武夷山中求生存。 丁奉吕据点头同意,其他將士虽都不愿再跑,却也知道前路不通只能绕道,无奈拖著疲惫的身躯跟著徐盛原路返回。 徐盛率军磨磨蹭蹭的走了七八里,刚转过拐角就看见了同样满身泥泞,看著比他们还狼狈的汉军,为首的正是关兴。 跟他先前预料的一样,关兴身后只有两千来人,却已赶到缺口附近,此刻离缺口只剩百米不到,他们离缺口却足有三百米。 也就是说想要进入缺口就必须將关兴打退。 看见关兴的瞬间,新仇旧恨外加求生本能齐齐涌上心头,徐盛想都没想便厉声呵斥道:“给我打。” 第289章 徐盛走进死胡同 关兴率军踩著徐盛留下的脚印穿过陷阱区域,又踩著徐盛的脚印继续前进。 刚下过雨的路面是鬆软的,上百斤的体重踩下去很容易陷进去,再拔出来就是一脚泥。 但別人踩过之后就不同了,鬆软的稀泥被踩到了脚印两边,脚印中间相对坚实,最起码没有踩第一遍时那么容易沾泥,关兴他们踩著脚印走確实轻鬆不少。 不得不说前人走过的路就是好走,托徐盛的福,追击徐盛之路並没有关兴想像那般难走。 就这样走了好几个时辰,关兴正要加把劲转个弯继续前进,谁料吴军突然从拐角处冒了出来,就这么没有丝毫预兆的出现在了关兴面前。 看著突然冒出的吴军关兴明显一愣,下意识的就要后撤跑路。 他是追徐盛的没错,但只是想缠住徐盛没想跟徐盛拼命,而且徐盛走到半路又原路返回说明什么,说明前方的路被沈翊和吴越挡住了他们过不去啊。 既然如此自己就没必要拼命,只需拖著等大部队赶到就行。 所以关兴二话没说就准备跑,结果转身的瞬间惊讶发现吴军看到自己之后全都本能的先朝入山缺口瞥了一眼。 老子就站在你面前,你不看我看山干什么? 电光火石间关兴猛的反应过来,徐盛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入山缺口,他想进入武夷山逃命。 目测了下双方到缺口的距离,关兴拉过离自己最近的屯长夏天说道:“带著你的人抢在吴军之前衝进缺口,进山之后不用跟吴军拼命,派人去找在山中布防的王涛,让他带兵堵路挡住徐盛。” “王涛熟悉山中地形定能抢在徐盛之前占领路口截住吴军,告诉王涛堵住徐盛之后点燃三道烽火提供位置,其他人跟我衝锋,为夏天做掩护。” 说完弯弓拉弦火速衝上,摆出了跟吴军死磕的架势。 汉军离缺口只有百米不到,自然先吴军一步赶到了缺口处,但吴军也在往这边赶,导致关兴赶到缺口时双方的距离缩到了百米之內,然后双方互敬了一波箭雨。 汉军只是掩护没想拼命,因此放箭的同时刀盾兵本能举盾,將弓箭手与自己一起护在了盾牌之下。 吴军也是同样操作,导致双方伤亡都不是很大。 说白了弓箭只是起威慑敌军和打乱敌军阵型的作用,想真正杀敌还得靠近战搏命。 吴军射完箭便扔掉弓弩拔刀衝锋,关兴却没跟他们拼命的意思,见夏天已经趁两军互射的间隙进山果断下令道:“撤退,没进山的別进去了。” 时间太短,夏天麾下近百人却只进去了二十人不到,但若只给王涛报信的话足够了,所以关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撤退。 徐盛却不愿就此放关兴离去,率军死命追击,但打过仗的都知道,敌军后面没友军堵路的话你是不可能全歼对方的,加上道路泥泞站都站不稳,很多时候长刀砍出去没砍到敌人自己先一个趔趄,所以根本造不成多大斩获。 双方互相追逐了三百来米,丁奉抓住杀红眼的徐盛说道:“別追了,兄弟们还要留著体力爬山呢,况且汉军援军隨时可能赶来,再追下去对咱们没好处。” 关兴率领的汉军主力或许离他们还远,但山中围攻韩当的汉军却是抬脚就到,万一他们追击关兴过头,山中汉军又从他们身后赶来抢占缺口,他们不是白折腾了吗? 徐盛无奈道:“你们进山,我替你们断后。” 丁奉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闻言没有犹豫带著大军进山离去,徐盛则率领亲兵死死盯著关兴,眼神凶戾的恨不得將关兴给撕了。 关兴见此也没撤退,而是站在三百米外双臂抱在胸前淡定的看著吴军进山,三百米是个安全距离,徐盛进攻的话他完全可以从容跑掉,所以不必担心,可以悠閒看戏。 但就这么站著看著貌似少了点什么,关兴思忖片刻忍不住吼道:“前方的吴军兄弟们,韩当老將军都战死了你们还挣扎个什么劲,赶快投降吧,汉中王素来仁义不会为难你们的。” 他怕吴军听不到又让身后大军齐声重复一遍,数千人匯聚起来的声音將喊话內容清晰传令了每位吴军的耳中。 听到喊声徐盛心头一凛,忍不住在心里狂呼道:“韩当竟然死了,这怎么可能,你们汉军怎么敢杀了他,那可是跟汉中王喝过酒称过兄弟的人吶。” 徐盛撤离玉山之后再没收到过韩当的消息,虽然猜到韩当可能凶多吉少,但却做梦也没想到韩当会死。 韩当死了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人情也欠大了,该死的关兴,害自己欠这么大人情可怎么还啊? “韩老將军竟然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身后吴军受到的震撼不比徐盛小,闻言脑袋轰鸣纷纷无意识的发出了灵魂拷问。 徐盛被他们的质问声惊的脸色大变,敏锐的意识到韩当之死对己方士气的致命打击,顾不得再胡思乱想急忙回头呵斥道:“別听关兴胡说八道,韩老將军可是连董卓都揍过的,什么大风大浪没经歷过,怎么可能阴沟里翻船,这肯定是关兴故意编造打击咱们的,不信让他把韩老將军的尸体送来瞧瞧。” 將士们一想也是,那可是上能九天揽月,下能深海捉鱉的韩老將军,怎么可能轻易被孙子辈的关兴给弄死? 抱著这样的想法,吴军很快便恢復了镇定。 关兴见说实话没人信,也懒的再费力气安心站在原地看戏。 而另一边,夏天带兵衝进缺口之后不敢怠慢沿著山谷快速穿行,边跑边喊道:“王涛將军,王涛將军在吗,关將军有新的命令给你。” 没有无线电的年代通信只能靠吼,夏天又不知道王涛在哪布防,只能边跑边喊,希望能遇到王涛在某处留下的哨所。 皇天不负有心人,沿著山路跑了不到二十里就看见了一堆火光。 此时天已经黑了,火光特別明显,黑天半夜的除了哨兵没人会在深山老林过夜,所以夏天毫不犹豫的朝火光走了过去,边跑边喊话表明身份。 喊话声惊醒了哨所士兵,数十人突然衝出朝夏天喊道:“前面的,我们是王涛將军麾下侦查队的,你们是哪位將军麾下的?” 夏天手脚並用的跑到对方面前,看清他们的服饰惊喜道:“遇见你们太好了,我是周山將军麾下屯长夏天,奉关兴將军之命进山寻找王涛將军,你们肯定能联繫到王將军对不对,快告诉王涛將军,徐盛进入武夷山了,关將军命他立刻带兵堵住路口防止徐盛逃走。” 队长不敢怠慢连忙回头喊道:“快点烽火通知宝瓶峪,咱们也收拾东西向宝瓶峪方向撤退。” 说完回头朝夏天笑道:“放心吧,这里只有宝瓶峪一条路,徐盛进入宝瓶峪算是走进死胡同了。” 夏天却根本没听他说话,而是双眼直勾勾的盯著他们架在火堆上的铁锅问道:“你们是在燉肉吗,能给我吃点吗?” 第290章 独特的叫醒服务 打仗是个比拼意志的活,一旦开战忍飢挨饿就成了家常便饭。 夏天跟著关兴从大末赶到玉山,刚眯了会又跟关兴折腾一整天,现在又累又饿的看见吃的根本走不动道。 队长顺著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燉的肉说道:“当然可以,这是兄弟们过来途中顺手打的几只野鸡,准备晚上值夜的时候改善伙食呢现在看来是没口福了,你们先吃吧,但不建议多吃,就你们目前的样子,吃饱了怕就走不动道了。” 夏天忙不叠的点头,带著麾下士兵过去连锅端走,锅沿烫没关係,用刀鞘穿过圆环抬著就行。 与此同时哨兵也顺利点燃烽火通知到了宝瓶峪守军,然后收拾东西火速撤离,谁料没走多久便听到了身后吴军急促的脚步声,怕被吴军追上不由的加快了速度。 夏天跟在队长身后,用匕首插著块滚烫的鸡肉边撕咬边问道:“宝瓶峪有多少守军,能挡住拼命的吴军吗,要知道吴军可是有六七千人哩。” 队长笑道:“放心吧,宝瓶峪的守军虽只有一个营八百人,但那边地形好啊,像个放平的瓶子一样,咱们的人就守在瓶口处。” “况且王涛將军按照关兴將军的教导设置了传讯烽火,宝瓶峪守军看到咱们的烽火就会放出烽火通知其他路口的守军赶来会合,也就是说这会其他方向的守军跟咱们一样都在往宝瓶峪赶,最终宝瓶峪的守军应该能达到两千左右,凭藉有利地形挡住徐盛两天不成问题,两天时间足够关兴將军打进来了。”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关兴不可能让王涛独自收拾徐盛,命王涛挡路的同时也在集结兵马杀向徐盛背后。 夏天闻言彻底鬆了口气,愤愤不平的骂道:“如此就太好了,该死的徐盛害的我们追了这么多天,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掉,必须將其歼灭在宝瓶峪。” 今夜无月,天越发的黑了,汉军和吴军却都顾不得休息,全都沿著仅有的山路拼命往宝瓶峪赶。 关兴这边情况却截然不同,亲眼看著最后一名吴军进山之后立刻率军赶到缺口堵住吴军退路,然后將大军分为两部,一部砍树伐木,构筑工事防止徐盛反扑,一部挖坑埋锅开始做饭。 大伙折腾一天又累又饿的,必须吃点东西了。 谁料饭还没熟吴越先率军赶来了,远远喊话表明身份之后吴越独自来到关兴面前拜道:“想不到將军来的如此之快,末將佩服。” 关兴指著缺口说道:“別扯这没用的,徐盛带人进山了,我已命人通知王涛堵截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吴越简单讲述一番说道:“末將也布下陷阱並顺利与郝羽会合了,但谁知道徐盛那么怂,看见陷阱直接就跑了。” 他在陷阱后方准备了大量树枝,本打算给徐盛一点火红色瞧瞧的,结果徐盛没有直接踏入陷阱区域而是选择先派斥候探路。 斥候探路也没什么,但吴越不知道吴军斥候是沿著陷阱直行还是右拐进山,怕吴军斥候看到前方堆积的树枝通知徐盛,只好冒险射杀。 谁料徐盛这么不经嚇,见斥候被射杀当场就跑了。 吴越无奈只好先跟郝羽会合,商量一番绕过陷阱进入走廊吊在了徐盛身后,结果没追上徐盛先遇到了关兴。 关兴听完匯报凝眉思忖道:“算算时间陆逊也快到了,咱们现在全是疲兵,若陆逊在咱们歼灭徐盛之前赶到,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不能全挤在这里,派人通知沈翊,睡醒之后不用赶来跟咱们会合,立即率领大军押解降兵返回玉山,然后跟以前一样层层阻击,缓慢退往大末,遇到陆逊撤退就好不要硬拼。” “至於咱们,歼灭徐盛之后跟著王涛从武夷山绕回大末,陆逊有本事就进山来追,没本事就乾瞪眼吧。” 对汉军来说最差的情形是与徐盛激战之际陆逊杀到,那汉军怕就要全军覆没了,所以明天进山之前必须派人守住缺口阻击陆逊,至少为关兴歼灭徐盛爭取一两天时间。 其次是歼灭徐盛的瞬间陆逊率军赶到,那时汉军刚经歷一场恶战,人困马乏的根本不可能挡住陆逊。 这点更好解决,武夷山地形复杂,隨便找个地方就能挡住陆逊大半天,为汉军爭取睡一觉的时间。 最后是歼灭徐盛撤退途中被陆逊追上,试想一下,你刚歼灭徐盛,拖著疲惫的身体退入走廊,正要赶往玉山休整呢陆逊追来了,以你大战过后的半残状態能跑的过陆逊吗,被追上的话可就是一场屠杀啊。 所以关兴歼灭徐盛之后没打算从走廊撤退,而是跟著王涛翻山回去,山路虽然难走但总比被陆逊追上强不是。 吴越点头道:“將军英明,我让郝羽留下大军独自回去给沈翊將军传令。” 很快郝羽便接到通知,將大军交给关兴率领,自己带著亲兵进山去找沈翊。 如此一来关兴麾下大军又突破了七千之数,这下就算徐盛杀回他也不虚了。 关兴扫视一圈说道:“咱不能全都耗著,待会饭熟你们先吃,吃完想办法睡觉,后半夜换我。” 吴越说道:“將军你休息我值守吧,白天下雨那会末將在山洞中睡过觉了,现在还撑得住。” 虽然睡的时间不是太长,但睡过和没睡过的区別可是很大的,关兴闻言大喜,兴奋说道:“如此就太好了,这里交给你了。” 这些日子汉吴两军都累,但最累的当属沈翊,辛苦挖了好几天陷阱,没等休息就遇到韩当进攻被迫撤退,撤退途中既要赶路又要思考破敌之策还要安抚士兵情绪,可谓是身心同时遭受折磨。 因此忙完之后立刻睡著,一直睡到晚上亥时才醒,迷迷糊糊睁眼发现身边竟然没人,顿时嚇的弹跳坐起,借著即將熄灭的微弱火光扫视一圈当场懵逼。 人呢? 老子的兵呢? 沈翊急的团团乱转,想都没想便抬脚前去寻找,结果黑灯瞎火没注意脚下不幸被绊,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且脸先著地,这要地上插个树枝或者石头之类的可就立马破相了。 好在身下不是石头而是个人,沈翊的脸好死不死的正好砸在对方脸上,倒地之后凑近发现眼前之人竟是李狗剩,顿时又懵了。 这小子不是回去向关將军报信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压根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没走不太可能,军令如山李狗剩不可能偷懒,就算偷懒也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懒,好歹躲远点不是,傻子都知道不能当著上司的面偷奸耍滑更別说李狗剩这样的精明斥候了。 如此便只剩一种可能,就是这小子见到关將军之后又接到新的命令原路返回了,或许大军消失就是跟这事有关。 想到这里沈翊脸色大变迅速爬起,骑在李狗剩身上左摇右晃道:“狗剩醒醒,快醒醒。” 沈翊急的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可李狗剩睡的太死怎么都摇不醒,沈將军来气了,脱下鞋子握住后跟,將鞋前掌对准李狗剩脸庞,抡起手臂狠狠抽了下去。 啪…… 第291章 围歼徐盛,防备陆逊 先前沈翊为让大军起来避雨,用鞋底不知抽醒了多少人,已经抽出经验来了,手臂挥出的瞬间,鞋掌精准的抽在了李狗剩脸上。 隨著啪的一声脆响,李狗剩猛的睁眼,不等坐起便要拔刀,却悲催发现双臂都被压著根本动不了。 这也是沈翊抽人抽出的经验,不压双臂的话这群经验丰富的士兵会本能的拔刀反击,先前他就差点被一名士兵给砍伤,因此后面抽人都要先摁住手臂。 骤遇袭击的李狗剩下意识的就要拔刀反击,试了几次抽不出手臂之后才定睛查看,发现打他的是沈翊,而且沈翊再次举起手臂准备给他二次暴击,李狗剩嚇的急忙喊道:“停停,將军你打我干嘛?” 沈翊朝旁边努嘴问道:“我的兵呢,还有你不在关將军身边待著,踩著数十里泥泞山路跑回来干什么?” 你就为这事打我? 李狗剩欲哭无泪的说道:“是这样的……” 听完解释沈翊说道:“原来如此,那你继续睡吧,咱们天亮再去跟郝羽他们会合。” 他的任务虽是阻击徐盛,但吴越郝羽已经去了,两人加起来五千兵力,又有自己为困韩当而留下的陷阱阻击,挡徐盛一晚上没问题。 所以他们不必急著过去,等天亮睡醒再去不迟,这特么又不是熬鹰,不能所有人都耗著,总得轮流休息不成,休息不好就算堵住徐盛也没力气进攻不是。 抱著这样的想法,沈翊起身去巡查阵地,准备安抚醒来士兵的情绪,同时命伙头营提前做饭,爭取天亮前吃完走人。 谁料没等动身郝羽回来了,见沈翊坐在火堆旁,连忙小跑过来笑道:“將军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沈翊翻白眼道:“刚眯了会你就把我大军拐走了,再睡下去你不得把我卖嘍。” 郝羽摸著鼻子尷尬笑道:“那不是事急从权嘛,再说了我又不是人贩子,就算是也肯定拐卖女人孩子,拐你一大老爷们干什么?” 沈翊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有什么变故?” 郝羽详细讲述了下与吴越会合追击徐盛,又在缺口处跟关兴会合的消息说道:“关將军已將徐盛赶进了武夷山,山中有王涛將军阻击徐盛走不掉,徐盛已经彻底进入包围圈就等咱们收割了,但算算时间陆逊也该来了,所以关將军命你带著降兵火速撤回玉山休整,这样遇到陆逊才有力气撤退。” 沈翊蹙眉道:“陆逊確实是个大麻烦,也不知道陆逊到哪了?” 郝羽轻鬆笑道:“若道路通畅的话陆逊应该快到了,但这不下了场暴雨嘛,先前的暴雨至少能挡住陆逊两天,別忘了陆逊可是带著輜重呢。” 雨天单人都不好走更別说粮车了,陆逊短时间內来不了。 沈翊一想也是,忍不住笑道:“看来这场大雨帮了我们不少啊,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派人盯著点陆逊。” 说完过去踹了李狗剩一脚说道:“睡醒了吧,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带人去探查一下陆逊的动静,看他离咱们有多远,速度有多快?” 李狗剩:“……” 我有句亲切问候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不敢违抗军令,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骂的那叫一个脏。 踹走李狗剩,沈翊让郝羽在李狗剩躺过的地方继续睡,自己却忙碌起来,安抚伤兵埋锅做饭,同时带人砍伐竹竿藤条编织担架。 天亮准备妥当,沈翊带著大军抬著伤兵赶往走廊,准备按照关兴的吩咐沿著走廊撤往玉山。 奇怪的是队伍中还有两具崭新的棺材,里面躺的自然是韩当父子。 沈翊原本是要將韩当父子就地安葬的,但降兵不同意,集体请求沈翊寻找道士给韩老將军找块风水宝地。 这也算人之常情,沈翊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伤了降兵的心,所以就连夜打造棺材,带著父子俩一起撤离了。 时间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始终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走,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很快又到了午时左右,趴在石头上睡到自然醒的关兴起来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抬头一看太阳老高,忍不住向朝他走来的吴越说道:“怎么不叫醒我?” 吴越訕笑道:“看您睡的香就没好意思打扰,而且您太累了急切需要好好睡一觉。” “您放心,后半夜我亲自带领千人值守,让其他人都找地休息,现在有的还没醒,但醒来的全都生龙活虎了。” 体力活就是这样,不管多累多疲惫,只要睡上一觉立马恢復原状。 关兴笑道:“如此就太好了,不知道山中情况怎样,王涛有没有將徐盛堵住,还有主力大军,算算时间也该赶上来了。” 吴越答道:“天亮末將派人进山探查过,王涛將军將徐盛堵在了一个名叫宝瓶峪的地方,双方已经打起来了,我还找咱们军中熟悉武夷山情况的士兵问过,士兵说宝瓶峪地形狭窄,瓶口位置只有十几米宽,一次只能投入数十人,大军根本摆不开,这种地形挡住徐盛两天没问题,咱们的时间很充裕。” “末將还派人返回玉山联繫主力,但派出的斥候尚未返回,因此不知主力离咱们还有多远。” 关兴欣喜道:“想不到我才睡了这么一会你就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吕蒙放弃你绝对是东吴的重大损失。” “现在就看陆逊了,不知陆逊多久赶到,还有沈翊,算算时间也该来了吧。” 吴越脸色古怪的说道:“將军放心,末將昨天在陷阱边缘准备了那么多柴禾总得用上不是,所以早晨我又派人返回陷阱区域盯梢,陆逊只要出现立马点火放烟,烟火至少能挡陆逊半天,躲过烟火还有陷阱呢,烟火加陷阱再不济也能为咱们爭取到足够的反应时间。” 世间之事有时候挺扯淡的,比如这次,沈翊为韩当布置的陷阱没堵住韩当却堵住了徐盛,自己为徐盛准备的火墙没堵住徐盛却堵住了陆逊,这特么叫什么事你说。 吴越继续道:“沈翊將军我也联繫上了,已经进入走廊正往咱们这边赶呢,应该很快就能赶来了。” 关兴大喜道:“如此就太好了,没有陆逊搅局,咱们就可以安心收拾徐盛了,这次我倒要看看这位江东虎臣还往哪跑?” 迂迴包围相当於穿针引线,先用大包围给敌军套上绳索,再从外围不断向內挤压缩小绳套,最后用力將敌人彻底勒死。 现在关兴对徐盛的包围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力阶段,只要主力赶到就能杀进山中,將徐盛彻底埋葬在宝瓶峪。 解决徐盛之后就让王涛带路从武夷山撤离,避免原路返回跟陆逊遭遇。 打完徐盛就跑,让陆逊抓不著,这计划简直完美。 两人谈笑的功夫沈翊被带了过来,看见关兴的瞬间沈翊立马加速,跑步来到关兴面前拜道:“末將拜见將军,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第292章 后知后觉的徐盛 沈翊是丟下大军独自过来的,向关兴匯报情况的同时交涉一些事情,寒暄片刻说道:“將军,围歼韩当一战我们俘虏了近万降兵,军中还有数千双方的伤员,所以能不能请你让开些道路给我们通过。” 关兴笑道:“当然没问题,所有人退向两边给伤兵让路,撤往玉山途中遇到赶来的主力大军也命他们退到路边去,告诉主力大军就说我说的,伤员必须优先。” 很快大军赶到,抬伤员的队伍排了二里长龙,队伍中甚至还有两口棺材。 关兴盯著棺材愕然道:“抬那玩意干什么,还嫌速度不够慢吗?” 沈翊苦笑道:“降兵要求的,韩当在军中的威望太高,最后又是为了降兵才自尽的,所以降兵强烈要求厚葬,末將真不敢將他们父子俩扔在山中草草埋了了事。” 关兴点头表示认同,吴越却计上心头低声说道:“將军,要不要將棺材放在此地留给陆逊,藉此打击一下吴军士气,陆逊率领的吴军主力看到韩家父子尸体肯定会大受震撼的。” 这等於是在拿鞋底抽陆逊的脸,陆逊若真开棺並看到韩家父子尸体,还不得当场背过气去。 关兴闻言有些心动,思忖片刻摇头道:“不行,有些道义还是要讲的,咱不能消费死人,死者为大,还是儘快让他们父子入土为安吧。” “对了还有一事,沈翊你回到玉山之后马上派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建业向我爹匯报战况,告诉他陆逊咱们能应付,让他不用担心,更別因为担心而仓促跟曹仁决战,等我收拾完陆逊就从鄱阳湖北上与他夹击曹仁。” 他对关羽不太放心,估计关羽对他也不放心,说不定已经做好与魏军决战,然后南下支援他的准备了,所以必须儘快拿出战绩让关羽相信自己的实力,从而做出正確的判断。 老关啊老关,你可千万別再轻敌冒进了啊。 沈翊抱拳领命转身离开,在关兴的指挥引导下顺利通过布防区域,从容不迫的向玉山赶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沈翊携带的伤兵太多速度太慢,但陆逊带著輜重也没多快,双方保持同样速度同向而行的话,陆逊永远追不上沈翊。 退一万步讲,就算陆逊的速度比沈翊快些又能快到哪去,等陆逊赶到此地,沈翊八成已经回到玉山睡大觉了。 况且到了玉山之后沈翊也不会閒著,肯定会留在玉山阻击,同时將伤兵运往大末治疗的。 隨著沈翊撤离,陆逊那边暂时不用担心了,可以安心收拾徐盛了。 沈翊离开不到两刻钟,吴越派出联繫主力大军的斥候回来了,说主力大军已到十里之外,马上就能赶来会合。 半个时辰后,朱超率领主力顺利赶到,如此关兴麾下的兵力就达到了惊人的一万五。 而且主力是睡过一觉才来的,精神状態特別好,完全可以进行一场大战。 此刻午时刚过,关兴见时间还早,果断率军进山攻打徐盛,准备在天黑前歼灭徐盛结束战斗。 但为防止陆逊突然杀到,关兴又命吴越率领三千人在山中阻击,万一陆逊真的杀到,他得挡住陆逊为大军歼灭徐盛爭取时间。 留下吴越的原因有二,首先他跟徐盛有仇,关兴怕吴越见到徐盛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其次吴越昨晚没有睡觉需要休息,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真没必要再跟先前一样熬鹰了。 做好万全准备,关兴率军向宝瓶峪杀去。 …… 时间回到昨晚。 徐盛留在缺口替丁奉吕据断后,等大军全部进入缺口之后才转身进入。 进入山中没走多久,徐盛便穿过人群赶去前方跟丁奉吕据会合。 见他过来丁奉好奇问道:“將军您不在后面盯著,跑前边干嘛来了?” 徐盛一手一个搂住两人加快速度,走出十几米確定身后大军听不到后才低声说道:“特么的,咱们又中计了,没猜错的话前面有汉军堵路,咱们过不去了。” 丁吕二人脸色大变,却理智的压低声音问道:“这怎么可能?” 徐盛嘴角苦涩的说道:“还记得初遇关兴的时候吗,关兴只带了两千来人,看见咱们之后却没有掉头逃跑而是主动杀向咱们,这是为什么?” 丁奉蹙眉道:“对啊,关兴虽然兵力不足却占据绝对优势没必要跟咱们硬拼,看见咱们后撤就是了,可他却衝上来了,这確实有点反常。” 徐盛点头道:“先前我一直盯著缺口,发现咱们开战之后有支汉军先咱们一步衝进了缺口,但人数不多只有二三十个。” “二三十人能干什么,关兴总不至於指望这点人就挡住咱们,为他爭取到汉军主力赶来的时间吧?”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支兵马是进山报信的,山中另有汉军驻扎。” 丁奉思忖道:“这很有可能,关兴喜欢穿插肯定也会防著咱们穿插,因此提前派人守住山中路口不奇怪,但將军你既然发现了问题为什么还要进山自陷死地呢?” 提起这个徐盛脸色越发苦了,朝身后努嘴道:“你以为我想啊,我若再下令原路返回,这群士兵就敢立刻譁变,杀掉咱们投降关兴你信不信?” 士兵最怕也最反感的不是主將冒险胡来,而是主將朝令夕改。 你让我们跟你冒险没问题,让我们豁出命去把皇帝拉下来自己坐龙椅也没问题,但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一会往东一会向西,一会让我们捉狗一会让我们撵鸡,我们是人不是狗,不能被你牵著绳子想怎么遛就怎么遛。 徐盛苦涩的说道:“现在想想咱就不该撤离玉山,待在玉山全力死守,静等大都督才是最好的办法,甚至在陷阱旁就地坚守等陆大都督过来也行,结果咱却一步步的走进了死地,怪我啊。” 丁奉吕据沉默不语,决策是他们三人共同做出的,他们想骂人都不知道骂谁。 沉默片刻丁奉发狠道:“死就死吧没啥好怕的,马革裹尸本就是大丈夫应有的归宿,但咱不能白死,死之前怎么著也得咬下关兴一块肉来,让这小王八犊子永远记住疼。” 徐盛却摇头道:“你说的没错,但咱哥仨不能全死,总得留几个给陆大都督报信的不是,你俩回去我留下。” 丁奉翻白眼道:“得了吧,看看两边山峰,几十米高的峭壁猴子都爬不上去,你指望我俩爬上逃走?” “咱们已经被包围了,只剩乾死汉军和被汉军乾死两条路了,所以別做那些没用的挣扎了,认命吧。” 徐盛摇头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你俩找个山洞藏起来,等我战死汉军打完撤离之后再离开。” 第293章 关兴赶到,徐盛被围 赌徒的心態是隨著赌局输贏而不断变化的。 刚上赌桌时想的是大杀四方大贏特贏,真贏了就想再接再励,爭取將后半辈子需要的钱一把捞够。 贏了许多开始输的时候就想求稳,不指望继续贏,只希望能將贏到的钱保住。 输了些许就想著不需要贏太多,只要將输掉的贏回来,保证不输就成。 输的多了则会想多少捞点弥补下损失,不能把老本全部输完。 最后彻底输红眼,压上所有赌注一把梭哈,输了就去自杀。 徐盛目前就是这样的心態,刚穿插玉山的时候想著全歼沈翊大军。 得知沈翊没来而是灭了韩当之后就想儘快撤离,保住麾下这六七千精兵。 现在眼看这点兵马也保不住了,则想著保住丁奉吕据,好歹留点翻盘的筹码,不能將家底全输光。 所以进山之后他一直想著如何在陷入重围的情况下保住两人性命,思索片刻还真被他想到了,就是让两人找地躲起来,等打完了再出去。 两侧虽都是飞鸟难渡的悬崖峭壁爬不上去,但山中有许多被水衝击或者其他原因造成的大小山洞,藏两个人应该不难。 听完徐盛的建议,丁奉愕然道:“將军你开什么玩笑,把你扔下我们逃走,我丁承渊是那样的人吗?” 丁奉虽不想死却更不想当逃兵,所以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徐盛的要求。 徐盛却坚持道:“这怎么能叫逃兵呢,这是尽最大可能的保存实力,而且咱们需要有人向陆大都督匯报战况,不能让陆大都督什么都不知道,跟咱们一样一头扎进关兴的埋伏圈。” “我是大军主將,这是我给你俩最后的命令,你俩必须执行,接下来大军由我统领,你俩带上足够的水和乾粮寻找山洞藏匿,至少给我藏五天以上,但要记住藏匿地点只能你俩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咱们这六千来人不可能死的一个不剩,肯定有投降汉军的,若让汉军从降兵口中得知你俩藏匿的消息,然后大肆搜山的话我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丁奉见徐盛如此坚持只好嘆道:“末將遵令就是,將军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徐盛说道:“犬子年幼,你俩若是安全逃离的话帮我照看著点。” 这就是徐盛的私心了,他知道自己执意穿插坑死韩当父子,就算安全回去也没好果子吃,所以已经存了死志。 同时也知道自己现在死了家中无人照顾可能被仇家吃干抹净,所以才设法让丁奉吕据逃走。 他俩只要逃出去就等於欠了自己一条命,肯定会不遗余力的照顾自己家人。 自己战死对孙权有了交代,保丁吕二人逃走对家族有了交代,也算功德圆满了。 丁吕二人重重点头,赌咒发誓一定照顾徐盛的家眷之后才拿过徐盛递来的水和乾粮迅速离去寻找山洞藏匿。 徐盛则返回队伍率领大军,义无反顾的向宝瓶峪赶去。 走廊缺口离宝瓶峪只有二十多里,徐盛在深夜丑时左右顺利赶到,將大军留在五里之外亲自充当斥候前去探查,凑近发现前方的瓶口位置已经布好鹿角,身穿鎧甲的汉军则在鹿角后方举著长枪严阵以待,长枪兵后方隱约还有弓箭手藏匿。 看到这场景徐盛就知道自己彻底没活路了,返回军中命令士兵吃饭休息,等天亮再进攻。 临死前好歹让兄弟们吃顿饱饭睡上一觉不是。 天亮了。 徐盛不再犹豫,喊醒士兵做了一番简单的战前动员,带著大军向宝瓶峪杀去。 到了宝瓶峪命自己的部曲先冲,没有多余试探直接就向前方汉军发起了总攻。 他虽心存死志,却也存著一丝打败前方汉军,突破汉军阻拦逃出生天的侥倖,所以並没有摆烂,而是指挥大军全力进攻,同时死死盯著战场试图寻找汉军的防守漏洞。 吴军也从先前的动员中得知了自己被团团包围的消息,在求胜的本能下爆发出了强大的战力。 汉军这边。 王涛站在后方同样打量著战场,看著廝杀的双方冷笑道:“想从我的阵地上过去,徐盛你想多了。” 他原先没在宝瓶峪而是在其他阵地,昨晚看到宝瓶峪放出的烽火之后连夜带兵赶来,並將其他阵地的守军也召了过来。 目前宝瓶峪的守军接近三千,兵力虽只有吴军的一半却处在防守的有利位置,多了不敢说,堵住徐盛两三天还是有把握的。 问题是以徐盛那点可怜的粮草储备能坚持三天吗?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便打到了下午申时,王涛也在吴军的猛烈攻击下退了两道防线,退到第三道防线之后死活不退了,因为他只有四道防线,第四道防线之后就是宝瓶峪宽阔的瓶身位置,真进了瓶身,徐盛可就突围成功了。 所以坚决不能再退了,怎么著也得在第三道防线上坚持到天黑,然后死守最后一道防线静等关兴到来。 问题是关兴会让徐盛坚持到天黑吗? 通往宝瓶峪的山路上,关兴率领大军快速前进,目前离宝瓶峪只剩十里之遥。 急著追击徐盛的关兴没注意到路边有个被石头和灌木挡住的山洞,洞中还有两双眼睛在偷偷打量著他们,正是藏匿起来的吕据和丁奉。 等汉军全部通过山洞之后丁奉才低声说道:“关兴竟带了这么多人,徐將军完了。” 昨天双方在缺口遭遇的时候关兴只有两三千人,现在却翻了五六倍,这还没算宝瓶峪的阻击汉军,如此情况下徐盛哪还有活路啊? 吕据说道:“汉军通过了,咱要不要返回走廊联繫大都督?” 丁奉摇头道:“现在不行,我猜关兴肯定会留人镇守缺口防止大都督攻他后背,咱们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继续等吧,按照徐將军说的藏匿五天,五天时间大都督应该能赶到这里打通走廊,那时再离开就万无一失了。” 吕据苦笑道:“就怕关兴打败徐盛將军之后派兵搜山啊,万一被搜到这座山洞可就倒霉了。” 丁奉同样苦笑道:“那也没办法,现在只能赌,赌关兴打败徐將军后为防止大都督追击而放弃搜山火速撤离。” 说完拉著吕据退入山洞,开始了此生最黑暗最漫长的等待。 而另一边,关兴顺利赶到宝瓶峪出现在徐盛后背,见徐盛留有大军防备他们不由冷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著阻击,徐盛的求生欲不是一般的强啊,但有什么用呢?” “朱超你带人衝锋,其他人喊话劝吴军投降,这群吴军也是,孙权给他们发多少军餉啊,值得他们这么拼命?” 第294章 关兴射杀徐盛 看著眼前的吴军,关兴忍不住长舒口气。 辛苦这么多天,熬了这么多夜,跑了这么多泥泞的冤枉路,可算是把徐盛给堵住了。 现在徐盛前方有王涛挡著,身后有自己堵著,两侧都是高达数十米,飞鸟难渡的悬崖峭壁,徐盛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这位大名鼎鼎的江东十二虎臣之一马上就要变成他关兴功劳簿上一笔耀眼的战绩,这事光想想就令关兴激动不已。 可惜的是通道太过狭窄大军无法展开,每次只能投入数十人,这让拥有优势兵力却无法发挥兵力优势的关兴很是鬱闷,无奈命令朱超带支小队率先进攻,其余人站旁边看戏。 但也不能除了看戏啥都不干,朱超刚向吴军发起衝锋,关兴便率其余大军喊道:“吴军兄弟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別再做无用的挣扎了,赶快投降吧,汉中王优待俘虏,不会为难你们的……” 上万人的吼声匯聚到一起堪比雷鸣震耳欲聋,再配上山谷回音,精准的传进了每位吴军的耳中。 正在瓶口位置督战的徐盛同样听到了喊声,回头看著因汉军喊话而再次低落的士气脸色阴沉如水。 没等想好怎么应对,他的部曲统领徐勇便匆匆赶来面带恐惧的说道:“將军,关兴的进攻太猛了,后方兄弟根本挡不住,咱们已被前围后堵冲不出去了,要不还是投降吧,反正您的家眷也在关羽手里。” 人都怕死徐勇也不例外,遇到这种情况本能的就想投降。 而且他们投降是没有任何顾虑的,首先汉中王仁义之名远播,不会为难他们大头兵。 其次他们的家眷都在建业被关羽一锅端了没在孙权手中,不用担心投降之后孙权为难他们的家人,既然如此干嘛要拼命? 至於孙权,管他去逑,自己都快死逑了谁还顾得上他? 综上所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投降都是最优解,因此徐勇看向徐盛的眼神满是期待,希望他立刻放下武器带领他们弃暗投明。 徐盛同样盯著徐勇,却语气森冷的质问道:“你也想投降?” 徐勇被他语气中的寒意嚇的浑身激灵,牙齿打颤的说道:“不是末將想投降,实在是除了投降无路可走了啊。” 徐盛嘴角微勾,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谁说无路可走,不是还有一条死路吗,你先过去我隨后就到。” 说完不等徐勇反应便握住佩刀横扫而过,刀刃精准划过徐勇咽喉,將这位追隨多年的老兄弟斩杀当场。 然后看都不看徐勇尸体,抬头对著附近士兵吼道:“兄弟们,是我將你们带入死地的,我徐盛对不起你们了,欠你们的下辈子还,但是……” “我徐文向虽然不才,却也不愿做买主求荣苟且偷生的懦夫,不就是一死吗,人都是要死的,享年二十跟享年八十有什么区別?” “我的想法很简单,与其卑躬屈膝长命百岁,不如轰轰烈烈干他一回,愿意拼命的跟我冲,杀一个就够本,不愿意的隨便。” 说完拨开人群向关兴所在的方向杀去,他已陷入绝境无法选择生死,却可以选择怎么死。 他徐文向再怎么说也是当今天下排得上號的名將,要死也得死在关兴手里,而非前方挡路的无名小卒手中。 抱著这样的想法,徐盛站在人群中逆行而上,脚步前所未有的坚定。 附近部曲面面相覷对视几眼,又扫了眼徐勇的尸体默默跟了上去,別人都可以投降唯有他们不行,因为他们是徐盛的部曲亲兵。 人都是有盲从性的,见亲兵跟了上去,其他士兵也选择了跟隨,但从他们犹豫的脸色和踌躇的脚步来看,这群人发挥不了太大战力。 见吴军火速撤离,站在阵地前的王涛迷茫了,愕然片刻指著吴军气急败坏的骂道:“他徐盛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王涛?” 先前汉军的喊话声他们也听到了,得知主力到来王涛这边士气大振,正要再接再厉堵死吴军,结果吴军竟然撤了,撤了…… 该死的徐盛寧可去啃关兴这块硬骨头也不愿继续进攻自己这条被打残的防线,这让王涛脸色很是难看。 老子姿势都摆好了你却不上了,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旁边的士兵问道:“將军,咱要不要衝出去跟吴军硬拼?” 王涛黑著脸摇头道:“不行,虽然主动出击很畅快,但別忘了咱们的任务是挡住吴军不让他们逃跑,若因主动出击而出现紕漏,导致吴军趁乱逃走,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守好阵地,在关將军的命令传来之前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王涛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积极带人修补缺口,防止吴军虚晃一枪再次杀回。 与此同时徐盛也终於穿过人群来到阵前,见自己留下的阻击部队被汉军打的节节败退,挥刀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边砍边喊道:“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跟这群蜀狗拼了。” 正在进攻的朱超等人听见徐盛骂他们蜀狗顿时不乐意了,边挥刀拼杀边骂道:“你才是蜀狗,你们全家都是蜀狗,老子是根正苗红的江东子弟,还有你们这群傻逼,关將军都给你们分地了你们还给孙权拼什么命?” 关兴是河东解县人,徐盛是琅琊莒县人,他们麾下的大军却基本都是江东出身,这就等於是两个外地人在带著本地人打本地人,场面多少有点…… 因此在听到关將军给他们分地时,徐盛身后不少吴军都恍惚了下,想要投降却没人愿意做出头鸟,所以只好跟在徐盛身后继续冲,一时之间这片方圆十几米的区域刀来枪往,打的那叫一个火热。 关兴见此上前数步,大声喊道:“徐盛將军,事已至此你还不投降吗?” 徐盛扯开嗓子回应道:“天下只有战死的徐盛,没有投降的徐文向,想让我投降,別做梦了。” 关兴嘆道:“那就太遗憾了,不过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將你跟韩家父子葬在一起,给你们最高规格的葬礼。” 说完伸手接过亲兵递来的弓箭,弯弓搭箭瞄准徐盛咽喉,將弓拉成满月之后果断鬆手。 他前世就是警队的神枪手,原主又是受过关羽张飞教导的优秀弓箭手,两相结合之下箭术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更加优秀了。 关兴目前的箭术虽比不上辕门射戟的吕布和百步穿杨的黄忠,但也足以排进大汉前百名。 隨著手指鬆开,箭矢宛如流星,从关兴所站的石头上迅速飞向徐盛,精准的射入徐盛咽喉。 中箭的剎那,挥刀欲砍的徐盛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静止片刻无力倒了下去。 第295章 大军搜山,抓捕吕据丁奉 徐盛死了。 被关兴一箭封喉,无力倒地。 正在前线拼死血战的朱超见此连忙吼道:“徐盛都死了还打个屁啊,你们难道不想回家看看自己新分到的土地吗?” 心理攻势是要选择时机的,徐盛活著的时候大家虽有心投降却不敢妄动,因为投降会被徐盛砍死的,徐勇的尸体可还没凉呢。 徐盛连追隨自己多年,亲如兄弟的部曲统领都杀,更別说其他人了,这种情况下没有徐盛带头谁敢投降? 但现在不同了,徐盛死逑了,大家投降起来可就没有半点顾虑了。 因此朱超话音刚落便有机灵鬼扔掉兵器,熟练的抱头蹲了下去,其他人纷纷效仿,很快便蹲了一地。 仅片刻时间,场中站著的吴军就只剩徐盛的百余名部曲亲兵了。 朱超看著他们满脸挑衅的问道:“看你们的架势是不准备投降,而是打算跟韩当的亲兵一样全军覆没了?” 全军覆没四个字让部曲亲兵面部肌肉齐齐抽动,挣扎片刻有人选择从心,扔掉兵器蹲了下去。 这次没人阻止,更没人向徐盛对待徐勇一样当场打杀,他们是徐盛的亲兵,效忠对象是徐盛而非孙权。 隨著徐盛战死,他们没了效忠对象自然也就没了目標,挣扎许久之后纷纷选择投降。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关兴命大军收缴降兵的兵器鎧甲,再与王涛会合询问情况,最后將降兵赶进了被王涛挡住的瓶身位置,那里地势宽阔適合扎营。 完事之后关兴喊来眾將吩咐道:“夏天,你昨晚睡过这会应该恢復的差不多了,再辛苦一趟赶往缺口通知吴越,让他別在缺口傻等了,收拾一下儘快沿著走廊撤往玉山去跟沈翊会合。” “王涛,陆逊可能进山追赶咱们,所以你的防线还不能撤,再坚持两天给大军爭取点休整时间,等彻底缓过来咱再撤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徐盛死了就该防备陆逊了,毕竟汉军尚未缓过劲来,关兴並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陆逊遭遇並死战。 好在王涛选择的阻击地点足够巧妙,在瓶口阻击绝对可以挡住陆逊,为大军爭取到足够的休整撤离时间,但如此一来吴越的阻击就没意义了,还是儘快撤回玉山休整的好。 “喏……”夏天王涛领命离去。 关兴又喊来朱超说道:“我刚从降兵口中得知,跟徐盛一起进山的还有丁奉吕据两位副將,但咱们却只看见了徐盛,连丁吕二人的毛都没见到,你说他俩去哪了?” 朱超想都没想便答道:“肯定是翻山跑了啊。” 关兴摇头道:“沿途的山有多高多陡峭你也看见了,吴军没有绳索勾爪等工具根本爬不上去,况且若真有地方爬上逃走的话徐盛为什么不走,他是活腻歪了吗?” “这种情况下想要逃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个山洞藏起来,等这边打完我军撤走之后再出来从容离去,毕竟山这么大,藏两个人可太容易了。” 这是后世电影电视剧中躲避追击的常见套路,关兴对此真不陌生。 朱超破口骂道:“真特么狡猾,所以將军是想让末將带人搜山,把这两只藏匿的地老鼠找出来?” 见关兴点头朱超又问道:“可是將军,您既然知道他俩藏在山中为什么还要吴越將军撤离呢,万一他俩趁吴將军撤离的间隙偷偷溜走怎么办?” 关兴说道:“溜走就溜走吧,我不能因为区区两个人让吴越三千大军在山里耗著。” “你也不用带太多人,带八百亲兵过去就行,而且只给你两天时间,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就回来,咱们连韩当徐盛都弄死了还怕他们两个?” 说白了丁吕二人还不值得关兴派出上万大军全力搜山,这要换成陆逊孙权,关兴肯定会把武夷山翻个底朝天,甚至连蚂蚁窝都刨开看看。 朱超思忖道:“可是將军,这毕竟是搜山,八百人有点太少了,末將斗胆想再要两千人。” 关兴不在乎丁吕二人的死活他却在乎,若將两人搜出抓捕,他就能离封侯更近一步。 在朱家做佃户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这辈子能拜將封侯,追隨关兴之后他却惊讶的发现,封侯离自己貌似並不遥远,既然如此没理由不拼一下不是。 所以朱超暗自发誓,定要將这两只藏匿的老鼠给找出来,他俩可是自己的爵位啊。 属下这么上心,关兴自然没有泼冷水的道理,点头同意道:“好。” 很快朱超便带著两三千人沿著来时的路退回,边走边喊道:“都给我看仔细点,任何耗子洞都不要放过,山腰上的洞也不要放过,关將军说了,擒获一人官升三级。” 看得见的利益永远都是奋斗的最大动力,將士们闻言全都精神抖擞的挥刀向路边灌木丛砍去,看见洞口直接用枪戳进去,搜的那叫一个仔细。 斩將夺旗,陷阵先登並称四大战功,夺得任何一件都能拜將封侯子孙无忧。 斩將又是四大战功之首,一旦获得封侯可就稳了。 换作平时,普通士兵自然不敢做这样的美梦,但现在丁奉吕据就在身边,似乎伸伸手就能够著,这么大的诱惑谁能放过? 朱超带人积极搜寻,很快就搜到了丁奉吕据所在的藏身地附近。 听到远处隱约传来的吼声,丁吕二人紧张的直冒冷汗,丁奉低声说道:“看来徐將军已经战死了,咱哥俩被出卖了。” 吕据同样紧张的说道:“那怎么办,是继续在这藏著赌汉军找不到,还是趁汉军尚未赶来,衝出去搏一搏?” 听声音汉军离他们还有段距离,现在出去完全可以从容离开,但问题是进山的缺口处肯定有汉军守著,他们两个人可冲不破汉军的封锁。 汉军马上就搜到这了,局势紧急已经容不得丁奉多思考,闻言说道:“看来咱俩想全部逃走是不可能了,必须捨弃一个,待会我出去往缺口跑,將汉军引走之后你再出来往宝瓶峪方向走,在汉军已经搜过的地方找地藏匿,汉军虽然抓到我也不太可能放弃你,但大概率不会在已经搜过的地方再费力气,咱们就跟汉军玩一招灯下黑,跑掉一个是一个。” 吕据摇头道:“还是我去吸引汉军掩护你撤退吧,你的作用比我大。” 丁奉说道:“没时间纠结这个了,猜拳吧,谁输谁去吸引汉军。” 吕据同意与丁奉同时出手,结果他出了剪刀丁奉出了布,丁奉输。 这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两人靠猜拳决定多少显的有点草率。 但话说回来,男人有时候做决定的方式就是这么草率。 丁奉衝到洞口偷偷向外观望,见汉军还没过来果断出洞,然后盖住洞口火速冲向路对面的灌木丛,进去藏好耐心等待,等汉军从拐角过来立刻起身吼道:“关兴小贼,你丁爷爷在这里。” 说完跳出灌木撒腿就跑,朱超听到喊声连忙下令追击,追到丁奉藏身的灌木丛时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附近没洞啊,丁奉是在哪躲过汉军的? 要知道先前可是有上万汉军从这里经过的,丁奉当时若躲在灌木丛的话肯定当场就被发现了焉能藏到现在? 还有吕据呢,不是两个吗,怎么只跑出来丁奉一人? 想到这里朱超果断下令道:“亲兵跟我追,其他人在附近继续搜寻,挖地三尺也要將丁奉藏身的山洞给我找出来。” 藏在洞口偷偷观察的吕据听到这话心头猛的一颤,不甘的喃喃自语道:“完了。” 第296章 长跑冠军丁奉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再完美的计划也是需要时间实施的,也就是说只要你的速度够快,就能让敌人的计划因缺少实施时间而胎死腹中。 丁奉本想离开山洞另找山洞藏匿,等汉军过来就主动跳出將汉军引走。 想法虽好却没料到汉军来的如此之快,仓促之间根本找不到第二个山洞,只能暂时躲在灌木丛中。 但灌木丛藏不了人,汉军只要经过就能发现,所以丁奉不敢久待,远远看见汉军便迅速跳出逃走,临走前还不忘用喊声吸引汉军注意,希望他们都来追自己,从而忽略掉吕据的存在。 可惜汉军统领朱超不是傻子,扫了眼灌木丛没发现山洞便立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全力追击丁奉的同时命令大军仔细搜查附近,务必要將丁奉藏身的山洞给找出来。 如此一来吕据可就倒霉了,躲在洞中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声惊扰到汉军。 但是有用吗? 他们藏身的地方是山洞不是蚂蚁窝,那么大的目標就算盖的再严实也不可能躲过汉军的地毯式搜查。 数千汉军以丁奉藏身的灌木丛为圆心,在附近刀砍枪戳仔细搜寻,很快便有人来到了吕据所在的洞口外面,例行公事的挥枪一扫,洞前的灌木树枝便被扫飞出去,惊的汉军士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士兵定了定神仔细查看,很快发现洞口的灌木不是土生土长的,而是被人砍下来堆到这里的,战场上谁閒的没事砍灌木玩? 意识到问题的士兵迅速清理掉附近障碍,找到被乱石堵住的洞口,刚要呼喊队友支援,乱石被从里面推开,一名年轻將领站在洞中从容不迫的说道:“我就是吕据吕世议,带我去见关兴將军吧。” 汉军清理树枝的时候吕据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既然躲不掉就从容面对吧,就算要死也得保持士族子弟应有的风度。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搜寻汉军中有跟隨吕范征战过的老兵,对吕据特別尊敬,恭敬的將他请出山洞带往宝瓶峪。 路上吕据抽空回头,看著丁奉逃走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承渊,我折了,你可一定要逃出去啊。” “阿嚏……”正在山路上全力狂奔的丁奉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弯腰的瞬间悲催发现汉军离自己只剩一百五十米左右,即將进入弓箭射程。 而且这群王八蛋追击的时候还握著弓,明显准备进入射程就放箭射死自己。 丁奉不敢怠慢撒腿就跑,边跑还边解甲,將身上影响速度的东西全部扔掉,只留一把配剑备用。 他现在要的是逃命不是杀人,逃命追求的是速度而非防御,这种情况下鎧甲就成了累赘,还是早点扔掉的好。 扔掉鎧甲之后,丁奉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两成不止,很快便將全副武装满身掛件的汉军甩在了后面。 丁奉却不敢停留继续狂奔,一口气衝到进山缺口附近,在这里发现了汉军驻扎的营地,但却已经人去楼空。 丁奉见之大喜再次加速,衝出缺口刚进入走廊就惊恐的发现有支汉军正沿著走廊撤往玉山方向,后队离自己只有三五十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也就是说汉军刚刚撤走自己就出来了? 这要早到半刻钟岂不是…… 丁奉又是后怕又是庆幸,顾不得多想连忙转身向西逃去。 正在撤离的汉军正是吴越率领的三千人,看见丁奉之后发现他没来会合而是朝反方向逃跑便意识到不是自己人,连忙追击並喊道:“停下,前面的吴狗停下,弓箭手呢,射死他。” 弓箭手没有行动,因为他们在队伍的最前头,跟丁奉之间还隔著刀盾兵呢,短时间根本过不来。 这很好理解,他们是往玉山方向撤退的,撤离途中还要担心陆逊追上袭击,自然就让刀盾兵断后保护了,哪有让弓箭手断后的道理对吧? 放在平时这么做没错,但现在嘛…… 没有弓箭手狙击,单靠刀盾兵根本不可能追上丁奉。 丁奉却不知道身后情况,害怕被汉军弓箭手射成刺蝟,甩开双腿不断加速,试图以此儘快跑出弓箭射程。 长跑运动中怎么才能激发出一个人的最大潜力? 答案是放只熊和老虎之类的猛兽追他,运动员想不被猛兽吃掉就必须跑的比猛兽还快。 丁奉现在就是这样,双腿甩的跟车轮似的,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估计以后也难破今天的记录。 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近两刻钟,丁奉终於累瘫倒地並在心里默念道:“不跑了,跑不动了,被擒就被擒吧认命了,就算被杀也能落个痛快不是。” 抱著这样的想法,丁奉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扭头向东,却愕然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他跑的太快,汉军见追不上就放弃了。 但他只顾著跑没功夫观察身后,一直以为汉军还在追呢,结果你告诉我压根没追? 那我这么长时间岂不是白跑了? 得知汉军没有追来,丁奉鬱闷的差点吐血,甚至越想越气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两逼兜。 自己真特么蠢,竟只顾著逃跑没顾上看路,我特么的…… 但不管咋说,逃出生天总是好的,问题是我逃出来了吕据呢? 跳出灌木丛的时候好像听见汉军將领下令搜寻来著,那么大个山洞肯定躲不过汉军的搜寻,吕据这会可能已经…… 想到吕据这个难兄难弟,丁奉又鬱闷了,他原本是想牺牲自己掩护吕据的,结果自己逃掉了吕据却落网了,这叫什么事你说? 丁奉疯狂吐槽却不敢久留,休息片刻艰难站起,以剑为拐缓慢向西撤离,撤退的同时还不忘打量四周,做好隨时拼命的准备。 汉军主力虽然撤了但斥候还在,自己好不容易脱离汉军主力的围捕,可不能被突然冒出的斥候给逮住。 所以在见到陆逊之前绝不能放鬆警惕。 抱著这样的想法,丁奉放慢脚步龟速前进,与先前的衝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关兴也在宝瓶峪顺利扎营,刚安置好伤兵吕据就被押回了营中。 从士兵口中得知搜寻情况以及朱超动向之后,关兴来到吕据面前笑道:“吕將军,久仰大名。” 吕据抱拳拜道:“关將军言重了,您才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败军之將可没资格摆谱,想活下去就必须放低姿態。 况且他也没说错,关兴此战阵斩徐盛韩当两员东吴大將,消息传出肯定瞬间名满天下啊。 要知道成名最快的方法就是踩著已经成名的人上位,韩当可是参加过酸枣会盟,跟刘备曹操乃至袁绍都做过战友的老將,拿下他的首级想不出名都不行。 关兴笑道:“吕將军客气了,在我这里就算回自己家了,不用拘谨。” 说完话锋一转微微笑道:“世议兄,能跟我说说陆大都督吗,他现在到哪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对付我啊?” 第297章 陆逊收到兵败噩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快速弄清敌军的作战意图,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敌军的指挥部安插臥底,收买策反敌军的高级將领,从他们口中获得想要的情报。 所以情报暗战一直存在,发展到二战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关兴好不容易抓到吕据这种级別的將领,自然想从对方口中得知陆逊的动向和针对自己的部署。 可惜他失算了,吕据闻言脸色变冷,语气不善的说道:“关將军,吕某是被俘而非投降,而且我不是许攸不可能买主求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別侮辱我。” 黄巾暴乱至今,诞生的最大奸细就是许攸。 眾所周知,曹操之所以能打败官渡之战是因为许攸降曹,向曹操出卖了袁绍的存粮地点乌巢。 但事实却並非那么简单,两军交战情报为先,身为校事府创始人的曹操能不知道袁军粮草都在乌巢堆著? 曹操需要的不是乌巢这个地名,而是乌巢的兵力部署,巡逻暗號以及附近驻军兵力多少,多久能赶到等细节。 不知道这些细节就没法偷袭乌巢,首先带多少兵就是个问题,兵带少了打不过乌巢驻军,带多了自家营地空虚容易被袁军所趁,所以曹操一直没敢行动,直到许攸到来,將乌巢驻军的细节和盘托出之后,曹操才顺利偷袭成功奠定胜局。 现在关兴竟要他吕据做第二个许攸,吕据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许攸什么下场他可没忘。 关兴也不著恼,和顏悦色的笑道:“既然吕兄不愿多说那就我说吧,吕兄听听我说的对不对啊。” “首先陆大都督知道我擅长穿插,为防止我绕到鄱阳湖平原攻打余汗,將他堵死在走廊,肯定在鄱阳湖平原藏了伏兵等著我呢,对吗?” 说话的同时死死盯著吕据的面部表情,见他脸上肌肉轻微抖动,双眼瞳孔同时微缩,关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然后继续说道:“但这还不够,陆大都督应该知道走廊地势对他不利,想靠猛攻拿下大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肯定会设法从外围破局,而他目前能动用的除了身边的主力大军就只剩远在交州的吕岱刺史了,我所料不错的话吕使君这会肯定已经率领交州兵乘船北上,准备袭击我军后方了对吧?” 吕据面部肌肉抽动的越发剧烈,却明智的闭嘴没有多言,他怕言多必失。 关兴继续道:“另外东吴士族当道,各大士族彼此联姻,数代下来关係盘根错节,且你们士族对自己的底蕴非常自信,坚定的认为我关兴数月奋斗比不过你们数代努力,你们只要回到江东就能一呼百应,轻鬆將我的势力连根拔起。” “所以我猜陆大都督不会放弃士族影响力这一大助力,这会肯定已经派人返回山阴在我后方搞事了吧,会是谁呢?” “会稽第一大族是山阴贺氏,执行这项任务的首选自然也是贺家,贺齐这会应该快到山阴了吧?” 吕据再也憋不住猛的瞪大眼睛,看向关兴的眼神如看鬼魅。 陆大都督的部署竟被这小子猜的丝毫不差,甚至连人名都猜中了,这特么还是人吗? 怪不得韩当徐盛接连折在他手里,现在看来输的不冤啊,不过…… 吕据很快稳定心神,回了关兴一个尷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猜到了又如何,你知道大都督在鄱阳湖留了多少兵力吗? 你知道吕岱带了多少战船多少大军以及何时能到会稽吗? 你知道贺齐目前到了什么地方吗,回到山阴之后又会联繫哪些人,准备怎么行动吗? 这些细节你通通不知道,光知道个大体情况有什么用? 就像官渡之战那样,没有许攸透露关键情报,曹操就算明知袁军的粮草都在乌巢也不敢去。 关兴已经从吕据的反应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见他始终一言不发也懒的再囉嗦,命人將吕据带下去休息,同时静等朱超回归。 亥时左右朱超返回,来到关兴面前拜道:“將军,末將没能完成使命,被丁奉给跑了,那孙子跑的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说到这里朱超顿时感觉错亿,差一点,差那么一点就抓到丁奉了,结果愣是让人给跑了,真是越想越让人肉疼。 朱超觉得自己未来几个月都睡不好觉了,想起丁奉这么大的战功从指尖滑过,能睡著才见鬼了。 关兴却无所谓的笑道:“跑就跑了吧,总得有个回去给陆逊报信的不是。” 江东十二虎臣中,丁奉是垫底的那个,入伍以来长期担任甘寧潘璋等人的副將,目前在吴军的地位並不怎么高。 丁奉之所以能入围江东十二虎臣靠的也不是战功而是命长,一直活到晋武帝司马炎泰始七年才去世,这样的寿星可不是那么容易抓住的。 关兴继续劝道:“你也別灰心,回去好好睡个觉,明早咱们就去临汝跟邓宏会合。”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穿插到陆逊身后打游击搞破坏,为此还提前將邓宏率领的玄甲军派了过去。 现在韩当徐盛战死,陆逊也已深入走廊,战局正在朝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自己也该按照原计划去跟邓宏会合了。 “喏……”朱超知道这个计划,没有多言行礼告退。 隨后关兴命王涛守夜,让其余大军在空地上扎营休息恢復体力。 天亮关兴將大军交由王涛统领,让他沿著山路分批撤回大末接受沈翊指挥,自己则带著朱超率领的八百亲兵,在斥候的带领下翻山越岭,赶往临汝寻找邓宏。 …… 时间回到数天前。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无数次实践证明里胡哨没什么卵用,越笨的办法才越有效。 陆逊对此深有体会,送走韩当之后他便开始了漫长的填坑工程。 沿途的陷阱太多了,一步好几个坑,不清理掉根本没法行动,而且这项工作跟枯燥的流水线似的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个个去填。 陆逊折腾两天才清理一半,想继续清理谁料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暴雨,他只能停下避雨等天晴了再继续。 看著突如其来的暴雨,陆逊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局势对他太不利了,这么下去真的太被动了。 但有什么办法,纵你用兵神如韩信,该走的路也得一步步走,而且浙赣走廊的地形对进攻方太不友,让他感觉每一步都在穿越沼泽。 暴雨说停就停,路却短时间干不了,陆逊虽然心急如焚却拿泥泞的路面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等,同时祈祷韩当那边一切顺利。 韩老將军你可千万別出事啊。 事实证明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陆逊几乎话音刚落,韩当派出的五名亲兵便从山中钻出並被带到陆逊面前。 五人看见陆逊如见亲人似的,同时跪在地上痛苦哀嚎道:“大都督,我家韩老將军被汉军包围了,少主和五百部曲全战死了,您快救救我家老將军吧。” 第298章 陆逊与丁奉会合 什么? 韩当被围了? 五百韩家部曲全军覆没,连韩综都战死了? 陆逊如遭五雷轰顶脑中一阵眩晕,甚至连双腿都一阵发软似要倒地,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撑著没有倒下。 他不能倒,他若倒了军心可就彻底完了。 陆逊愣神许久才逐渐回神,看著五名浑身泥泞的韩家亲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士族部曲可是东吴最精锐的部队,个个都能以一当百,当年逍遥津之战,凌统仅凭三百部曲便挡住了张辽追击,掩护孙权顺利撤退。 虽然战后凌家部曲十不存一,但毕竟挡住了张辽不是,要知道那可是张辽张文远啊。 逍遥津之战足以证明东吴部曲有多彪悍,可现在你告诉我,韩家的五百部曲被全歼了,连少主韩综都掛了? 汉军不是关兴来到江东才招的兵吗,战力怎会这么强啊? 陆逊迷茫许久才彻底回神,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在哪被围的,快跟我说清楚。” 亲兵伍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当日我们追隨韩老將军……” 陆逊听完迅速找来地图,让伍长指出韩当被围的位置之后心凉了。 勘察地形是武將的必修课,陆逊又是討伐山越出名的,对怀玉山的地形非常熟悉,看到伍长所指位置的瞬间脑中便浮现出了那里的地形图。 那是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狭窄山谷,且只有两三个出口,只要堵住飞鸟难渡。 刚才伍长说他们在前进途中遭到汉军伏击被迫撤退,又在进山的地方再遇伏击无奈向北,结果又被吴越拦住。 也就是说韩当已被团团包围,毫无逃生的可能。 换作平时,以韩当的实力完全可以杀出重围,但大军从南昌赶到这里都没怎么休息,与自己分开之后韩当又踩了一天陷阱,大军又饿又累已无士气,更重要的是战力最强的部曲为掩护韩当惨遭全歼,这种情况下再想突围等同做梦,说不定韩当已经…… “大都督你別犹豫了,快救救我家老將军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伍长的求救声打断了陆逊的思绪並將他拉回现实,陆逊猛咬舌尖驱散脑中杂念,低头看著宛如沼泽的泥泞路面满脸为难。 他也想救韩当,可怎么救啊。 韩当被围的位置离他超过二十里,换作平时这点距离眨眼就到,现在地上却满是汉军挖的陷阱,又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泥泞,等援军踩著泥泞赶到战场,估计汉军都已打完撤退了。 韩当没救了。 儘管如此该做的姿態还是要做的,救不了是能力问题,但若不救可就是態度问题了。 陆逊命人喊来西部都尉周魴吩咐道:“子鱼(周魴的字),你率本部兵马火速赶往战场,务必要將韩老將军救出来。” 救出韩当不难,难的是及时赶到战场。 目前陷入重围的韩当就像被蛋壳包裹的蛋黄,从里面打破蛋壳不容易,但从外面打破的话只需轻轻一击。 阻拦韩当撤退的汉军只有两三千人,周魴若能及时赶到並与韩当內外夹击的话,轻鬆就能打退这支汉军,为韩当开闢出一条撤退之路。 问题是周魴能在韩当被歼之前赶到吗? 周魴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敢怠慢踩著陷阱泥泞火速出发。 陆逊则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他不觉得周魴能及时赶到战场,所以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自然是韩当被全歼。 然后呢? 没了韩当救援,汉军就会腾出手来全力对付玉山的徐盛,而且吴军斥候在报信,汉军斥候肯定也在行动,说不定这会远在大末的关兴也已收到消息並率军赶往玉山了。 徐盛也完了。 该死的徐文向,你可害苦了我啊,你这一败让我如何应对后面的战事啊? 徐盛死就死吧他不心疼,但问题是徐盛身边还有三千余大军外加丁奉的三千人,再加上韩当的万人,一万六都没了。 他总共才多少兵力,还没见到关兴呢就折了三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消息一旦传回,吴军本就不高的士气肯定会再次遭到致命打击,这仗没法打了。 该死的汉军,面对徐盛的突然穿插不去反攻玉山反而阻击援军,这也太会玩了。 直到这时陆逊才悲催的发现他有些轻敌了,关兴远比他想像的难对付,现在又取得了这么大的战绩大大提升了士气,后面的仗只会更难打,说不定自己还没穿过走廊就会被…… 连他都没什么信心了,其他人可想而知。 鑑於目前的局势,陆逊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回余汗防守,他怕会稽还没打下来先把豫章给丟了。 相反若能守住豫章,保住手中这些有生力量,孙权就还有在曹刘夹缝中生存的余地,但若连这点家底也丟了,孙权可就真成待宰羔羊了。 陆逊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却悲催的发现不能退,非但不能还得继续前进,因为他现在联繫不到交州刺史吕岱。 他已经请吕岱袭击关兴后背了,吕岱这会说不定已经在海上漂著了,还有执行秘密任务的贺齐和骆统,现在撤了可就把这三人给坑死了。 所以不能撤,就算明知前方是坑也得往里跳。 想到这里陆逊心底泛起浓浓的苦涩,回到帅帐提笔写信向孙权匯报情况,將所有责任全推到徐盛身上,写完送出之后便躺在床上睡起了大觉。 接下来不能再冒进了,必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跟关兴消耗的同时等待新的变数,比如曹仁打败关羽,或者刘备北伐失利。 如此休息一天周魴返回,来到陆逊面前苦笑道:“大都督,末將去晚了,战事结束了,从抓获的汉军斥候口中得知,韩老將军阵前自尽,余眾尽皆投降汉军。” 陆逊虽有心理准备却依旧感到一阵痛心,无奈嘆道:“知道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等路干了再说。” 又睡一天路面因暴晒而干,陆逊率军继续前进,两天后终於穿过陷阱地带进入汉军布置的二十里安全区域,沿著安全区走出不到十里惊恐发现前方竟然冒著滚滚浓烟。 周魴蹙眉道:“这么大的浓烟绝对不是普通烽烟,看方向又是在大道中央,这是什么情况,咱们又没到汉军放什么火?” 陆逊蹙眉道:“你带人去看看。” “喏……”周魴带兵离去,半天之后带著一位衣衫凌乱满脸黑烟的青年返回,陆逊盯著青年看了半天才认出竟是丁奉,不由愕然道:“承渊,你怎么会在这里,又咋变成了这个样子?” 丁奉带著哭腔说道:“大都督,可算是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上次分开就是永別了呢。” 想起这一路的心酸悽惨,丁奉心里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陆逊却没心情听他诉说委屈,迫不及待的说道:“先谈正事,前方的火是怎么回事?” 丁奉抹著脸上的黑灰说道:“我放的,事情是这样的……” 第299章 陆逊的反击 在陆逊周魴的注视下,丁奉讲起了他这一路的心酸歷程,从奉陆逊之命去给徐盛送粮开始,很快就讲到了衝出缺口撒腿狂奔的节点上。 “末將跑了半天才发现汉军压根没追,想找地休息又怕被汉军斥候堵住俘虏,所以只能继续前进,同时警惕四周防止汉军斥候。” “谁料没走多久又遇到了可恶的陷阱,而且道路两边灌木林立,藏几个人很容易,我怕走到路中间被汉军射死就进山绕道,结果进山之后还真发现了汉军埋伏,好在汉军都面朝你们这边没发现身后的我。” “观察发现那支汉军只有三四十人,我见兵力不多而且这一路跑的实在憋屈,所以就从他们背后偷袭斩杀了几个,其余汉军不知道我的底细,还以为我身后跟著大部队所以匆匆逃离,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们身上全都带著火箭,且埋伏的前方堆著大量树枝,明显是想放火阻击你们的,所以我就提前点著了,这样等你们过来的时候差不多也烧完了。” 他再怎么说也是江东十二虎臣之一,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偷袭几十名小兵还是有把握的,所以…… 陆逊嘆息道:“这么多天可算听到了一点好消息,只是可惜徐盛將军了。” 陆逊了解徐盛,知道徐盛不会投降肯定会死战到底,而且汉军既然腾出手来收拾丁奉和吕据,说明徐盛八成已经战死了。 他虽恨不得將徐盛千刀万剐,但人都死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陆逊嘆道:“承渊,你去粮车上睡会吧,其他人继续出发。” 大军很快赶到火灾现场,发现树枝已经烧完便开始清理废墟填埋陷阱。 趁大军填坑的功夫,陆逊带著周魴进山查看韩当自尽的战场,然后回到军中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丁奉逃出的入山缺口。 周魴看著汉军活动过的轨跡说道:“没猜错的话徐盛將军就是从这里进入宝瓶峪被围的,汉军说不定还在宝瓶峪,咱们要不要进去进攻?” 陆逊摇头道:“算了,里面地势险要,汉军隨便找个路口就能挡住咱们,掩护主力从山中撤离,等等,山中撤离?” 说到这里陆逊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快速上前一把拽下正在粮车上熟睡的丁奉,暴力叫醒又拿来地图问道:“承渊,快告诉我汉军是从山中撤离的还是从走廊撤离的?” 丁奉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刚眯著便被暴力叫醒,顶著惺忪睡眼满脸茫然的说道:“不知道啊,我逃出缺口的时候汉军刚撤,我只顾著逃命了没敢回头看吶。” 陆逊迅速越过缺口查看,向前走了好几里才回来说道:“走廊有山挡著风很难吹进来,这两天又没下雨导致地上的脚印依旧明显。” “目前地上有三层脚印,最下面的脚印是从承渊放火的陷阱附近通往玉山的,咱们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由此推断留下脚印的汉军是从山里出来的,极有可能就是围攻韩老將军的那支汉军。” “第二层脚印则是从玉山方向往咱们这边来的,而且到了缺口处就没了,说明什么?” 周魴思忖道:“说明围攻韩老將军的汉军先从此地撤离,撤离之后玉山来的汉军才赶到此地进入缺口围攻徐盛將军。” “大都督你看,除这两层脚印之外还有第三层脚印,跟第一层一样是通往玉山的,但数量远少於前面两层,末將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跟丁奉將军擦肩而过的那支准备在此阻击咱们的汉军。” “如此汉军的部署就很清晰了,山中汉军打败韩老將军之后由此撤离,隨后玉山来的汉军主力由此进山围歼徐盛將军,並且留了一支兵马防备咱们,歼灭徐盛之后,缺口处的阻击兵马奉命撤退,围歼徐盛的主力却在山中休整,等恢復之后再从山中撤离,末將说的可对?” 陆逊点头道:“没错,如此就可以断定围歼徐盛的汉军主力並未从走廊撤退,而是准备翻山回去。” “翻山的原因很好理解,怕进入走廊跟咱们撞上,汉军从大末赶到这里二三百里,而且是来追击徐盛防止徐盛撤离的,因此速度肯定特別快,短时间內跑数百里是个人都会累,也就是说汉军歼灭徐盛的同时自己也变成了残兵疲兵,若原路返回沿著走廊撤退並跟咱们撞上的话可就惨了,所以关兴选择了从山中撤退。” “山中地形复杂,隨便找个路口就能挡住咱们为大军爭取撤离时间,表面上来看確实安全,但关兴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翻山会严重影响行军速度。”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咱们跟汉军同时从这里出发赶往大末,咱们走大道他们翻山,在沿途都没阻击的情况下,你觉得谁会先赶到大末?” 周魴想都没想便答道:“那肯定是咱们啊,走廊平坦山路崎嶇,崎嶇不说可能还要绕圈,路程超过走廊一半不止,咱们沿著走廊到大末顶多二百里,他们在山里绕来绕去可能就得三百里。” 陆逊说道:“没错,而且汉军还带著伤兵,这群伤兵会再次拖慢汉军的行军速度,也就是说咱们都赶到大末了汉军还在山里爬坡呢。” “若將大末换成玉山呢,咱们若比汉军主力提前赶到玉山,是不是就可以南下进入武夷山,跑到汉军前面將汉军挡住?” 周魴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大都督是想將汉军挡在武夷山从而全歼?” 陆逊思忖道:“全歼汉军怕是有些妄想,但若让歼灭徐盛的汉军从容撤回大末可就是我陆逊的失职了。” 周魴迅速在脑中模擬了下情况,惊喜说道:“大都督言之有理,汉军之所以从山中撤退是因为他们觉得隨便找个路口就能挡住咱们追击从容撤离,这事反过来也是一样,咱们隨便找个路口同样可以挡住汉军,將汉军堵在山中让他们无法顺利回到大末。” “汉军来的仓促,携带的粮草必然不多,只要挡住三五天阵型就得乱,但这么做的话得提防汉军原路返回,从这里杀出堵住咱们退路。” 陆逊说道:“没错,承渊你別跟著我们跑了,再给你三千人,守住这道缺口防止汉军再从这里杀出。” “子鱼你去后方押运粮草,咱得多备些粮草,若汉军真穿插到咱们背后堵住咱们退路,咱们的粮草就必须多过穿插汉军,这样等汉军粮草消耗完了自然就退了。” “再通知诸葛瑾一声,让他镇守余汗的同时派兵巡视走廊,儘量保持走廊的通畅。” 做完这些,陆逊一改之前的散漫,率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玉山。 若他所料不错的话,目前驻守玉山的应该是跟丁奉擦肩而过的数千汉军以及歼灭韩当之后撤退休整的汉军,这支汉军刚跟韩当大战一场战力肯定不强,自己极有可能轻鬆拿下玉山。 拿下玉山之后既可以进山阻击正在撤退的山中汉军,还可以一鼓作气迅速赶往並攻下大末,然后掉过头来从容收拾歼灭徐盛的山中汉军。 危机危机,危险跟机遇往往都是伴生关係。 比如现在,关兴虽然灭了韩当徐盛,却也將汉军全部变成了疲兵且分成了两部分,自己若能抓住机遇逐个击破的话瞬间就能逆风翻盘反败为胜。 陆逊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获胜的机会,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因此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杀向玉山。 第300章 都在秀智商 上坡路难行,下坡路却很轻鬆。 前进的路危机四伏,后退的路却畅通无阻。 沈翊军中虽有很多降兵和伤员,导致行军速度缓慢,但好在沿途都是汉军地盘,又有关兴跟吴越掩护不用担心吴军阻击,所以沈翊可以大胆的向前走,仅用两天便退到了玉山城。 进城之后发生了件趣事,城內百姓看见汉军热烈欢迎,看见被汉军押解的吴军降兵却立马变脸,脱鞋子捡石头,拿起一切能拿到的东西疯狂向吴军砸去,甚至连汉军都受到了波及,搞的汉军和吴军都很懵。 啥情况啊,怎么二话不说就打人了? 被汉军押解回来的吴军降兵有近万人,且大多是江东本地出身,有几个还是玉山籍的,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家亲戚,捂著被石头砸中的额头委屈说道:“二舅,你打我做甚?” 走在最前的沈翊被身后动乱嚇了一跳,连忙转身衝进人群调解,挨了两鞋底终於弄清缘由,忍不住悲愤骂道:“该死的徐盛,你特么到底在玉山干了些什么?” 吐槽的同时抢过大喇叭积极调解,卖力向百姓解释眼前的吴军跟祸害他们的吴军不是同一支,他们打错人了。 结果百姓非但不听解释反而出言质问道:“都是吴军有啥区別?” 沈翊被搞无语,没法反驳只能继续安抚,好在他是小吏出身,常年跟百姓打交道最擅长处理这种矛盾,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终於將百姓劝回家中,转身看向吴军时,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刚才的突发事件虽然搞的他手忙脚乱,但仔细想想却是好事,说千遍不如看一遍,百姓的区別对待对这群降兵来说非常具有教育意义,事后他做起降兵的思想工作来也会事半功倍。 县城太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沈翊只好退到城外驻扎,进行休整的同时著手改造降兵。 但沈翊也知道陆逊隨时会来玉山不能久待,只休息一天便命大军分批撤退,派人先將伤兵送到大末去,自己留下断后为伤兵爭取时间。 送走伤兵没多久吴越回来了,沈翊將吴越请进营地,从他口中了解到宝瓶峪的战况之后立刻返回城內向玉山百姓通报了徐盛战死的消息,兴奋的玉山百姓仰天狂呼。 沈翊藉机又向百姓通报了陆逊即將杀来的消息,请他们先行撤往大末,等仗打完了再回来,省的再被吴军蹂躪一遍。 百姓虽不愿离开故土却怕徐盛的恶行重演,只好拖家带口撤往大末。 很快小小的玉山县城就变成了军城,沈翊找来吴越商议道:“目前我手中能动的兵力只剩五千出头,加上你的三千也就八千左右,怕挡不了陆逊多久,你觉得咱们是现在撤退为好,还是留下阻击的好?” 吴越思忖道:“我建议在玉山阻击,原因有二,首先伤兵和百姓的速度太慢,咱们必须为他们顺利撤往大末爭取时间。” “其次歼灭徐盛的主力还没回来,关將军打败徐盛之后会去临汝跟邓宏將军会合,但主力和俘虏得隨王涛將军一起撤回来啊,他们又是从山中撤退的,速度肯定比陆逊慢,所以……” 沈翊接茬道:“所以你担心陆逊到了玉山突然掉头进入武夷山,將咱们与主力大军的联繫截断?” 吴越点头道:“不用非得赶到玉山,只要陆逊跑到王涛的前面就可以隨时进山堵路,让王涛回不了大末,王涛手中粮草不多,又有大量的伤兵和俘虏,一旦回程之路被堵极有可能被陆逊全歼啊。” “王涛一旦出事,以咱们手中的兵力可守不住大末,大末若被陆逊攻破咱们全得玩完,沈將军,关將军离开之后您便是三军统帅,这事您可得儘快拿个主意。” 沈翊闻言脸色微变,吴越的话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急的在地上团团乱转,转悠半天走到地图前盯著宝瓶峪到玉山之间的地形反覆观看,很快便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最適合通行的路线,也是王涛撤退的路线。 然后指著地图对吴越说道:“吴將军你看,从宝瓶峪到玉山之间这段,走廊进入武夷山的路口就那么几个,而且王涛事先都派人守著,咱再支援些兵马应该能挡住吴军进山,从而为王涛撤离爭取时间吧。” 吴越问道:“將军想让末將进入武夷山支援?” 沈翊点头道:“没错,再派人通知王涛加快速度,以免迟则生变,我在玉山正面阻击,为你们爭取时间。” “喏……”吴越抱拳一拜转身离开。 沈翊也开始构筑阵地布置防御,同时做好进山支援的准备,这次的任务不再是杀伤吴军,而是將王涛顺利接回。 …… 通往玉山的走廊中,陆逊正在率军疾速前进,前进的同时蹙眉思索,在脑中不断模擬战斗经过,试图將战斗的每处细节都考虑清楚,这样等遇到变数的时候就能从容应付。 思索许久终於抓住一点灵光,猛的拉住马韁命大军停在原地,召来李异谢旌刘阿,步协士廞(xin)等將领商议。 其中步协是平戎將军步騭的长子,士廞是卫將军士燮的长子,襄樊之战前被孙权调到武昌担任太守,名为太守实为人质。 这次出征孙权特意將士廞调到了陆逊麾下,准备让士廞上阵与汉军交战,藉此打消士燮投刘的念头。 接到召令眾將吩咐赶到,步协率先问道:“大都督,怎么不走了?” 陆逊思忖道:“此地离玉山已不足二十里,加把劲天黑就能赶到,咱们原本的打算是赶到玉山之后进入武夷山阻击山中汉军,截断他们撤往大末的路对吧?” 眾將默默点头,步协再次充当大伙嘴替问道:“是啊,大都督可是想到了什么?” 陆逊说道:“进山堵截汉军確实是打击汉军的好办法,但问题是咱们都能想到的事情汉军会想不到吗,汉军能不知道自己的命门所在吗?” “开战至今关兴处处料敌先机,时刻掌握主动,现在获胜了岂能留给咱们这么大一个漏洞?” 说著命人拿来地图,指著宝瓶峪到玉山之间的走廊说道:“与丁奉分开的缺口到玉山这段路上的进山缺口只有五个,而且道路狭窄不適合通行,汉军只要派一个屯留守就能挡住咱们半天等到救援,想从这些缺口进入武夷山阻断汉军怕不现实啊。” 步协问道:“那怎么办?” 陆逊思忖道:“咱们得找一个汉军想不到的或者忽略掉的漏洞,汉军在通往玉山乃至大末的路上肯定留有哨兵示警,保证撤退之路畅通,但身后呢?” “此战过后汉军必然会放弃玉山撤往大末,藉此拉长咱们的补给线,也就是说汉军留在玉山西边的哨兵斥候会陆续撤回。” “同样的,正在山中撤退的这支汉军主力所过之处,沿途的哨兵斥候会跟著大部队一起撤走,说不定连宝瓶峪的守军都撤了,如此一来他们身后可就空虚了,咱们进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杀的话说不定会收到奇效,诸位以为呢?” 第301章 陆逊也发狠了 陆逊说的有些烧脑,大伙一时都转不过弯来陷入沉默,片刻之后步协摆烂道:“大都督你就说怎么打吧。” 陆逊无语,韩当徐盛战死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没了这两刺头捣乱,大军指挥起来非常顺手。 坏处是剩下的这群货色都懒得动脑,害的他遇到事情的时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见他们如此陆逊也懒的废话了,直接下令道:“先不去玉山了就地扎营休整,李异你带斥候进山查探汉军动向以及汉军各处哨所的位置和兵力,再寻找几处不那么陡峭的,可以爬上去的山崖,让擅长攀爬的士兵提前上去布置绳索,回头若是行动,咱们要利用这些绳索翻越山岭避开汉军哨所,免得被小股汉军挡住去路耽误时间。” “谢旌,先前丁奉说他们在通往玉山的路上挖了十里长的陷阱,这些陷阱应该还在,你带人去给我填平,一来打通前往玉山的道路,二来吸引汉军注意,让汉军认为咱们是被陷阱挡住了去路而非故意停滯不前,若是遇到汉军进攻不要硬拼直接撤退。” “刘阿,你带两千人从另一座缺口进山,任务跟李异的一样,同时试探性进攻那些汉军哨所,让汉军误以为咱们会从那边进山,藉此將汉军的援军全调过去,玉山的汉军不会太多,不可能每个缺口都屯有重兵。 “喏……”三人领命各自退去。 李异原路返回,从刚才他们经过时的缺口进山探查,刘阿则率军向前,去了三里之外的另一处缺口。 附近的入山缺口全都集中在玉山城附近,这是因为先有山后有城,打猎为生的百姓见这里缺口眾多进山容易,所以才在此地建了玉山城。 陆逊没再前进就地扎营,开始养精蓄锐静等前线消息。 天黑之后李异刘阿的信使回来匯报,陆逊因此得知了两边的情况。 李异那边並未发现汉军主力却发现了汉军哨所,哨所还在就证明汉军主力尚未过去,他们还得等。 刘阿同样发现了汉军哨所並向哨所发起了进攻,可惜通往哨所的道路狭窄,加之哨所地形险要,导致进攻哨所的大军无法展开,一次只能投入十几人,想短时间內拿下哨所根本不可能。 好在陆逊的目的也不是拿下哨所,只是藉此吸引附近汉军,所以不用拿下,整出点动静就成。 天亮陆逊喊来步协和士廞说道:“这次咱们不能再被汉军牵著鼻子走了,必须通过不断的佯攻掩饰咱们的真实意图,从而让汉军主將產生误判,但是记住只能佯攻,见势不妙立马就撤,千万別陷入胶著再被汉军包抄。” “我没记错的话陷阱旁边还有一处进山缺口,士廞你带两千人从那处缺口进攻,再让谢旌替你打好掩护,告诉谢旌汉军若从玉山杀出的话,务必要挡住汉军为你爭取撤离时间。” “步协你白天好好休息,天黑原路返回,穿过李异所在缺口到更前面那道缺口处……这么说真特么乱,给缺口编號吧,徐盛进山被歼的那道缺口为一號,从那边到玉山的缺口依次是二三四五號,目前李异在三號缺口,刘阿在四號缺口,士廞即將赶往五號缺口,你晚上给我退回二號缺口並召丁奉过来跟你会合,然后听从丁奉指挥进入二號缺口埋伏等我命令,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进山追杀汉军。” “我这边则继续进攻其他缺口,爭取赶到汉军前面將其挡住,我若成功,咱们前后夹击完全有可能將这支汉军主力吃掉,我若失败你们就继续追杀儘可能的扩大战果,但是记住追到玉山为止,不许再轻敌冒进。” 步协蹙眉问道:“可是大都督,丁奉將军撤离的话,汉军若从一號缺口杀出堵截咱们退路怎么办?” 陆逊冷笑道:“那就太好了,咱们就可以反攻宝瓶峪,將汉军彻底堵在走廊里了,咱们隨军的粮草足够半月之用,山中汉军的粮草坚持得了这么久吗?” “至於如此一来会不会被山中汉军跟玉山汉军前后夹击,从而步了韩老將军和徐盛的后尘,就更不用担心了,咱们兵多粮足,还真不怕他们夹击。” 步协闻言再无顾虑,与士廞行礼告退各自准备。 隨著陆逊一声令下,吴军与玉山之间的几处入山缺口的汉军哨所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攻击的烈度都不是很强,因此无从得知吴军的主攻方向。 吴军的攻击力虽然不强,沈翊却不敢放任不管,只好命吴越就近支援,每处哨所至少投入一曲兵力,同时命人通知王涛加倍小心。 山中通往玉山的羊肠小道上,王涛正率领汉军排成长龙,抬著担架艰难行走,没走多久便看见一支百余人的汉军迎面赶来,为首的竟是吴越。 王涛连忙迎上问道:“吴將军,你怎么来了?” 吴越没有心思寒暄直奔主题道:“最近各处缺口哨所都遭到了吴军不同程度的进攻,吴军进山阻拦你们的意图非常明显,沈將军让我问你何时才能回到玉山,若在途中遭遇吴军攻击,可有应对之计?” 王涛蹙眉道:“路太难走了,有些地方更是仅容两三人通过的羊肠小道,將大军拉的特別长,估计还需要两三天时间。” 吴越说道:“三天就三天,前面的缺口我帮你挡住,身后你自己注意,別被吴军抓住机会。” 王涛点头道:“行,那前面交给你了,我回后方指挥去。” 话虽这样说,但路窄的根本没法回去,王涛只能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大军过去,然后吴越在前王涛在后,带著大军继续前进。 走廊吴军大营。 很快天又黑了,陆逊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突然听见亲兵喊道:“大都督,步协將军回来了。” 陆逊猛的起身將步协召进帐篷问道:“什么情况?” 步协答道:“末將奉命撤往二號缺口埋伏,並派斥候爬上山顶观察汉军,斥候观察发现,半个时辰前汉军前锋刚经过二號缺口,后军估计还需两三个时辰才能穿过去。” 陆逊激动道:“终於来了,丁奉到了吗,二號缺口的哨所能不能快速拿下?” 步协答道:“丁奉將军没有輜重也没伤兵,加上走廊平坦畅通,所以两个时辰前就赶来跟我会合了。” “另外末將赶到二號缺口之后閒来无事打造了两台投石机,还用凿洞的方式將十几名斥候送上了两侧山顶,斥候若从山顶投石配合的话,汉军哨所应该不难拿下。” “而且据我观察汉军哨所兵力不多,只有一屯左右,但咱们与山中汉军之间足有三道哨卡,第一道好破,后面两道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只要一开打,后面两道哨卡立马就能收到消息,甚至接到正在撤退的汉军主力的支援。” 陆逊握拳砸向床榻,恶狠狠的说道:“那也得打,咱们在汉军手中吃了这么大亏,总得让汉军留下点什么。” “通知各处缺口,天亮同时发动袭击,这次不再佯攻而是全力猛攻,让汉军顾此失彼。” “再命谢旌將填好的陷阱重新挖开,防止汉军从玉山杀出捣乱,成败在此一举,老子豁出去了。” 第302章 壮士断腕,弃卒保车 將领统兵最需要什么,首先需要一副好身体。 行军打仗一半时间都在路上,风吹雨,淋忍飢挨饿甚至天天熬夜不说,偶尔还可能掛点彩,掛了彩依旧得熬夜,没副好身板真撑不下来。 不信你看周瑜,能力强长的帅,只因身体不好中了一箭就掛了,反观关羽,同样不幸中箭,中的还特么是毒箭,结果六十岁了依然活蹦乱跳不说还娶了小乔。 他俩的遭遇足以证明好身体对將领的重要性,打仗是个既伤身体又费脑力的活,体弱多病者真不適合。 沈翊今晚又在熬夜,都快寅时了依然不敢休息,而是顶著沉重的眼皮继续观察地图思考对策。 为方便理解,他跟陆逊一样也对宝瓶峪到玉山之间的入山缺口做了编號,並派信使將搜集到的情报全匯聚到了自己手里。 根据匯总过来的情况看,陆逊向二三四五號缺口同时发起了试探性进攻,又派人磨磨蹭蹭的填埋徐盛留下的陷阱,表面看来是想儘快打通道路杀来玉山,实则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单纯的想阻止汉军出城。 通过这些杂乱的情报,沈翊很快分析出了陆逊的真实意图,陆大都督这是铁了心想从撤退汉军身上咬下块肉啊。 目前汉军在山中吴军在走廊,两军就相当於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进山的五道缺口却相当於两线之间的连接点,陆逊若真顺著缺口杀进山中的话,轻鬆就能將正在撤退的汉军切成五六节,然后一口口吃掉。 要知道山中汉军因为地形所限,现在可都排著长龙呢,突然遭到攻击必会陷入慌乱,届时不用吴军进攻,自己都会因慌乱而相互踩踏迅速减员。 眼下的局面对汉军来说非常危险,沈翊遇到了关兴自江东起兵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危机,如何將山中汉军安全接回成了他考虑的首要问题。 主要是山中汉军太多了,围攻徐盛的一万三汉军加上俘虏的五六千降兵,接近两万人啊。 而且降兵尚未接受改造,对汉军的认同度不高,万一在吴军进攻的时候阵前倒戈,那汉军可就真完了。 沈翊站在地图前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夜也没想到全身而退的好办法,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马上做出决断。 寅时左右沈翊终於下定决心壮士断腕弃卒保车,將降兵留在后方让陆逊夺去。 既然陆大都督铁了心要咬他一口,那如他所愿就是了,放弃降兵保住汉军主力总比全军覆没强吧,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如此想著,沈翊提笔连写好几道命令,喊来斥候连夜给吴越送去,让吴越將降兵调到队伍最后,然后派兵死守离玉山最近的四五號缺口,儘量堵住三號缺口,二號缺口则进行象徵性的抵抗,实在挡不住就放弃。 目前汉军尚未撤到四號缺口,四號缺口等於是汉军的头,若是沦陷吴军就会衝进山中挡在汉军前头,將数万大军全部堵死在山中,那样的话汉军可就真要全军覆没了,所以四五號缺口必须守住,让汉军的头顺利返回。 三號缺口则是汉军的腰,守的越久通过缺口的汉军就越多,保住的有生力量就越多。 二號缺口则是汉军的尾巴,沈翊將降兵调到尾巴上,吴军杀进来的话首先遇到的就是降兵,其次才是汉军,这样虽会丟了降兵却能保住汉军不失。 那么有人要问了,干嘛非要捨弃呢,四道缺口同时守住,让吴军进不了山不行吗? 答案是不行。 做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真的全面死守让吴军敞开了进攻的话,鬼知道吴军最后会攻破哪道缺口,若攻破的是四號或者五號缺口就麻烦了。 目前的吴军就相当於泛滥的洪水,入山缺口则相当於防洪的闸门,若强行围堵让洪水在闸內肆意衝击的话,谁也不敢保证最后被衝破的会是哪道闸门,或者是所有闸门。 但若主动放开一道闸门,洪水就会被打开的闸门虹吸过去,从而减轻其他闸门的压力。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关键时刻必须学会取捨。 送出命令之后沈翊立刻上床睡觉,同时叮嘱亲兵天亮必须將他喊醒,他得主动进攻爭取牵制吴军一部分兵力,不能让吴军將兵力全部涌入缺口去。 …… 吴军大营。 与彻夜无眠的沈翊不同,陆逊昨晚睡的特別踏实,早晨起床伸个懒腰,喊来步协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总攻吧,今天必须拿下缺口,四道缺口只要拿下一处咱们就贏。” “告诉刘阿士廞,四五號缺口最为重要,若是拿下咱们就能彻底將汉军堵在山中聚而歼之,就算拿不下也要全力猛攻吸引更多的汉军过去,为攻打二三號缺口创造战机。” “再告诉谢旌,就算死在陷阱边缘也得將玉山出来的汉军牢牢挡住,绝不能让他们从走廊冲入缺口包围进攻的大军,行动。” “喏……”步协不敢怠慢转身离去,出帐之后派出数路信使通知各部,自己也骑著快马火速向二號缺口赶去。 二號缺口离吴军大营不到二十里,骑马眨眼即到。 步协赶到缺口顺利与丁奉会合,寒暄过后直接问道:“丁將军,目前什么情况。” 已经彻底缓过劲的丁奉眉飞色舞的说道:“汉军已全部通过二號缺口赶往三號缺口了,前方哨卡的守军虽然没撤但已不足为惧了,汉军主力离开的时候把他们的心也带走了,他们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作战上,而是琢磨著何时可以撤退了。” 步协大喜道:“如此就太好了,大都督命令全力进攻,必须儘快衝破汉军哨卡抓住汉军的尾巴。” 步协最早带来了两千人,后面丁奉又带来三千,目前二號缺口的吴军高达五千,进攻百余人防守的哨卡自然不成问题。 丁奉没有犹豫立刻带著大军出发,很快便赶到了哨卡附近,命投石机率先向哨卡发动攻击,其后弓箭手射击,最后才是衝锋。 若只是这些常规手段的话汉军藉助地利完全扛得住,但可恶的步协事先將斥候送上了山,看到吴军进攻的瞬间,山顶的斥候立刻从山上扔下石头,石头本身的重量加上高空坠落形成的加速度顿时让汉军承受不住了,仅两刻钟不到汉军便无奈撤退,將哨卡让给了吴军。 丁奉身先士卒,衝进哨卡没有停留火速冲向第二道哨卡,跟他们事先预料的一样,第二道哨卡的抵抗意志依旧不强,仅坚持了半个时辰便撤了,然后是第三道。 这里汉军虽多,地势却没第一道哨卡好,汉军同样坚持了半个时辰便无奈撤去。 就这样丁奉仅用一个多时辰便衝破汉军三道哨卡,然后率领大军全力向汉军追去。 约两刻钟后丁奉终於看见了正在撤退的汉军身影,然后当场傻眼。 前方汉军穿的都是吴军服饰,且手中都没武器,这哪是汉军,分明是被俘虏的徐盛大军嘛。 第303章 陆逊想要更多 丁奉左手持盾右手提刀,身体前倾双腿弯曲,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看到前方的吴军降兵却顿时没了脾气。 前面士兵都是自己人,有些甚至还是自己带出的兵,怎么打? 见降兵都没武器,丁奉放下盾牌走上前去,扫视一圈指著自己的亲兵统领丁辉问道:“什么情况?” 他当日支援徐盛也是带了亲兵的,最后却只有他一人逃了出去,麾下亲兵则跟徐盛一起被围在宝瓶峪,不幸做了汉军的俘虏,其中就包括他的亲兵统领丁辉。 丁辉看向丁奉的眼神透著埋怨,说好同享福共患难的,结果遇到危险你把我们扔下自己跑了? 丁辉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丁奉当日是怎么逃出去的,一直以为这货死了呢,现在再次见到丁奉,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两人对视片刻,丁辉拨开人群走到丁奉面前解释道:“汉军把我们放了,说不忍心我们背井离乡,所以放我们回去与家人团聚,但问题是我们都是江东子弟,家人都在汉军手里啊。” 丁奉愕然道:“该死的汉军真特么无耻,竟將逼你们断后的事情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汉军还说啥了?” 丁辉摇头道:“没说啥,就说让我们回去好好生活別上战场了,下次再抓到我们可就不会放了。” 丁奉破口骂道:“可恶的汉军都被逼的壮士断腕了还说这种大话,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啊,你带兄弟们排队离开,撤往走廊去跟大都督会合,步协,立刻派人向大都督匯报这边的情况。” “喏……”步协转身离去。 丁奉则留下指挥降兵撤退,这一指挥才发现汉军的用心有多阴险。 目前他身后跟著数千准备进攻的吴军,前方是被汉军放回的降兵,双方加起来上万人。 关键他要前进降兵却要撤退,双方逆向而行自然撞到一起,路就这么宽怎么过去? 丁奉无奈只能退到路边让降兵先过,降兵两三人一排,过去估计得半个时辰,这么长时间鬼知道汉军能走多远,自己还能否追上? 至於让降兵放弃撤退继续前进,跟自己一起追杀汉军,別扯淡了,降兵既没武器又没士气怎么追? 万一临阵倒戈那不是闹笑话了吗? 目前汉吴两军对这群降兵都不是很信任,所以谁也不敢让他们参战。 丁奉被汉军的做法气的牙痒痒,却没丝毫办法只能慢慢耗著。 时间回到早晨。 送走步协之后陆逊连饭都没吃便率军赶到三號缺口督战。 陆逊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取乎其上得乎其中的道理,因此並未將主攻目標放在可以取得最大战果的四五號缺口上,而是放在了三號缺口,准备將汉军拦腰斩断吃点是点。 负责三號缺口的是李异,得知陆逊到来连忙赶去迎接,见面主动匯报导:“大都督,三號缺口离汉军只有两道哨卡,末將按照您的吩咐事先准备,目前已经攻破第一道哨卡正在猛攻第二道,但汉军在第二道哨卡严防死守,暂时攻不进去。” “还有一事,咱们爬上山顶的斥候观察发现,汉军將那些穿著吴军服饰的数千人留在了最后面,那些人极有可能是跟徐盛將军被围宝瓶峪的吴军,丁奉將军若是打通缺口必然会跟这群降兵先撞上。” 陆逊闻言脸色微变,神情复杂的说道:“该死的关兴还真是精明,知道这群降兵是最大的隱患,极有可能在咱们进攻的时候突然暴起譁变,所以主动將降兵还给了咱们。” “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可以弥补一下徐盛战死的损失,不过如此的话,咱们只要攻破眼前的哨卡就能与汉军直接接触了是吧?” 李异点头道:“是的,而且拋弃降兵后汉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能通过三號缺口赶往四號缺口。” 陆逊仔细倾听的同时扫视四方,无意中抬头发现旁边的峭壁上掛著一个人,已经爬了十几米即將爬上山顶,好奇问道:“他是……” 李异解释道:“这是咱们討伐山越时俘虏的山越兵,从小便在山里晃荡,爬起山来比猴子都灵活,我让他上去看看,看能否从峭壁上越过哨卡直接杀进汉军阵中。” 说话的功夫那人便已爬上山顶並扔下一根绳子,陆逊率先抓住绳子向上爬去,惊的李异连忙喊道:“大都督。” 陆逊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继续进攻,我上去看看怎么个事。” 说完抓住绳子双脚踩著峭壁快速向上爬去,一刻钟后顺利达到山顶,拍著扔绳索的少年肩膀笑道:“小兄弟乾的不错。” 然后走到崖边,抓住崖边的树枝看向崖底,顺著他的视线看去,汉军正在山中排著长龙缓慢通过,长龙中间,一支汉军堵在路口与吴军血战,看的陆逊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长蛇阵最好攻打,尤其这种行走在山中,受地形限制首尾不能相顾的长蛇阵,只要將其拦腰斩断就能將蛇尾全部吃掉。 可惜汉军也清楚这点,在路口拼命阻击,不给吴军进山斩断的机会。 四处观察的功夫亲兵也顺著绳索上来了,陆逊见此越发大胆,趴在地上命亲兵压住双腿,將脑袋伸出崖边仔细查看,將周围都勘察一圈之后还真被他找到了漏洞。 悬崖的东北方向有个不规则的凹陷,崖壁灌木丛生遮挡视线,更重要的是凹陷处足有十米长,忙著赶路的汉军根本没注意这边,若顺著绳索从这里下去的话,离汉军本阵可就只剩十米远了。 从凹陷处绕到正在阻击吴军的汉军阵地也就五六十米远,真派一队精锐下去极有可能迅速破局。 想到就做,陆逊喊来自己的亲兵统领陆言,指著凹陷说道:“敢不敢从这里下去赌一把?” 陆言知道领导这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当即拍板道:“没问题。” 陆逊让他准备,自己则顺著绳索爬了下去,命亲兵带著绳索上山跟陆言会合行动,行动的人不需要太多,百名足矣。 陆言很快拿到绳索,找了根树干绑结实之后抓住绳子率先下崖,下崖的过程中为防止被汉军发现攻击,不断调整身形將自己隱藏在灌木里,最后成功下到崖底。 其他亲兵紧紧跟隨,很快便下去了五个人,但也惊动了正在撤退的汉军,汉军立刻朝凹陷处杀了过来。 但凹陷处只有七八米宽,一次性根本进不来多少人,陆言见惊动汉军果断杀上阻击,为吴军下崖爭取时间。 吴军见被发现也不再顾忌,又放了两根绳索快速爬下,造成的巨大动静很快惊动了断后的汉军將领王涛。 王涛迅速赶到凹陷处问道:“什么情况?” 附近汉军答道:“吴军下来了,但凹陷处太窄我们攻不进去,怎么办啊將军?” 王涛骂道:“还能怎么办,放箭啊,给我射死这群攀爬的猴子。” 第304章 跟陆逊做交易 吴军下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从崖下绕到汉军哨卡背后,与正面吴军前后夹击拿下哨卡,然后衝进山中截断汉军。 目前尚未通过三號缺口的汉军还有三千余人,吴军一旦衝破哨卡衝进山来,这三千人可就完了。 因此王涛不敢怠慢,下令放箭的同时抢过士兵手中弓箭,瞄准吴军抓著的其中一根绳索果断鬆手。 箭矢宛如流星冲入凹陷顺利命中绳索顶端,正掛在绳索上的三名吴军当场惨叫坠落。 可惜的是崖底灌木太多加上悬崖不太高,三名吴军只有一名倒霉鬼砸在石头上晕死过去,剩余两人都掉在灌木丛里屁事没有,落地只迟疑了片刻便迅速起身加入战团。 正在阻击汉军的陆言见之大喜,连忙吼道:“你俩多抱一些灌木过去堆在崖下,让崖上的兄弟別抓绳子了直接跳吧。” 这话听的王涛嘴角一阵哆嗦,忍不住暗骂道:“该死的吴军疯了吗,你们真不怕被摔死啊。” 吐槽的同时王涛继续射箭,很快便將吴军的另外两根绳索也射断,结果没用,崖上的吴军跟下饺子似的疯狂往下跳,以跳下三个减员一个的代价迅速壮大队伍。 与此同时,崖上吴军也没閒著,全部趴在崖边让同伴摁住腿,將上半身伸出崖边疯狂向下射箭,这么做可以彻底避开视线盲区,將箭矢精准射在凹陷口的王涛等人身上。 王涛一不留神差点中箭,嚇的连忙举起盾牌大声喊道:“刀盾兵站在道路两边举盾建墙,其他人跑步通过,快快快。” 隨著王涛一声令下,刀盾兵迅速跑到吴军弓箭手的下方举起盾牌,无数盾牌迅速拼接成了一面挡在大军头顶的顶棚,让汉军得以避开山顶吴军的箭矢顺利通过。 王涛见此鬆了口气,继续组织人手抵挡陆言的进攻,誓要將这群下崖的吴军堵死在凹陷处,却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崖顶上方正发生著一件关乎胜败的大事。 与走廊不同,山中大多都是石头根本挖不动,因此导致汉军的陷阱迟滯战术失灵,悬崖更是通体都是石头,崖顶上矗立著好几块数米到数丈不等的巨石。 巨石跟山体连在一起无法移动,但也不是永远无法移动,崖顶吴军找了块径直只有米许的小石头,拿著枪桿刀鞘疯狂往出別,別了半天终於鬆动,然后好几个人一起用绳子拉用手推,终於將石头从坑里弄了出来。 接下来就没什么悬念了,吴军本想將石头推到西边从汉军哨所的正上方丟下去,却发现距离较远且有很多沟坎根本过不去,索性直接推著从正上方丟了下去。 正上方是汉军刀盾兵举盾掩护大军撤退的方向,石头好死不死刚好砸在盾牌组成的顶棚上。 这座盾顶是由人撑的,挡弓箭还行,挡石头这种重物就超出能力范围了,石头刚砸在盾牌上,盾下的汉军便接连发出惨叫,完整的盾顶顿时缺了一块不说,还当场砸死砸伤了好几名汉军。 包括王涛在內,正在凹陷处阻击陆言的汉军听到动静脸色齐变,被阻击的吴军却士气大振,已经受了十几处伤的陆言果断出手,抓住一名汉军的长枪猛的一拽,趁汉军被拽的趔趄前倾之际顺著枪桿欺身而上,顺利衝进汉军阵中与汉军贴身肉搏。 陆言不是陆氏族人,而是陆逊从流民之中挑出编入军中的,因此没有裙带关係,成为陆逊的亲兵全靠实力,现在又穿著鎧甲,衝进汉军阵中瞬间化身莽夫横衝直撞,身后吴军连忙补位,保护他的左右两翼,没几个会合陆言便衝破王涛封锁衝出凹陷口。 王涛不是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却不敢就此离去,只能率领大军边后退边阻击。 如此一来通过缺口的汉军被他护住了,尚未通过的却悲催的被陆言给切开了,陆言自然也陷入到了两支汉军的前后夹击中,被团团包围了。 但陆言还有援军,该死的崖顶吴军从巨石中尝到甜头之后又盯上了山顶的树,砍倒好几棵连树干带树冠一起扔了下来,瞬间便將本就不宽的道路堵了个严实。 而且隨著陆言衝出凹陷,吴军又在崖顶扔下绳索快速爬下加入陆言的战团,同时还往凹陷处扔下许多鎧甲盾牌,吴军下崖立马穿甲,导致陆言这边的实力越来越强,將两支汉军隔的越来越远。 双方砍杀了近两刻钟,王涛见实在冲不过去索性放弃,朝满身鲜血宛如疯鬼的陆言喊道:“回去告诉你家大都督,吕据將军还在我们手里呢,想要吕据將军就拿我们的人来换。” 遇事做最坏的打算总没错,沈翊命王涛防守三號缺口的时候可是说了,若真守不住就撤退保存实力,让陆逊抓走一些汉军也没关係,不还有吕据呢嘛。 吕据可是东吴元老,平南將军吕范的独苗,沈翊自然不会將他跟普通俘虏放在一起,而是提前送走,这会估计已经回到玉山城了。 以吕据的身家,换两三千汉军俘虏应该不亏吧? 陆言闻言当场愣住,思忖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顿时骂道:“无耻。” 接下来就没什么悬念了,被堵住的汉军事先已经接到通知有了心理准备,见王涛撤离果断扔掉兵器蹲地投降,静等沈翊来赎。 汉军投降了,吴军进山了,押著汉军俘虏撤离了。 陆逊带著李异进入缺口,看著排队押走的汉军俘虏脸色各异,沉默片刻李异说道:“大都督,要不要末將继续追击扩大效果?” 陆逊摇头道:“算了,现在追下去就成了你追他退的无聊游戏了,万一中了埋伏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的见的不是自己的,揣进兜里的才是自己的。 此战既夺回了被汉军俘虏的五六千徐盛降兵,又俘虏了两三千汉军,彻底挽救了吴军低迷的士气,对连战连败的吴军来说算是一场大胜,所以要优先保住胜利果实,可不能再轻敌冒进被汉军所趁了。 想到这里陆逊命令道:“让四五號缺口的大军撤退吧,地势对咱们不利进攻太吃亏,没必要继续无所谓的伤亡了。” 说完拍了拍李异的肩膀正要离去,转身时看见陆言踩著被他们自己扔下的树枝艰难赶来。 陆逊连忙上前迎接自己的大功臣,帮其越过树枝顺利站稳后笑道:“今天辛苦你了,没你咱不会贏的这么顺利,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陆言抹著脸上血跡豪气干云道:“都是皮外伤没什么,但该死的汉军太可恶了,撤退之前让我告诉大都督,说他们愿意用吕据將军换这批俘虏。” 陆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第305章 汉军一点亏都不想吃? 什么玩意? 汉军想用吕据换俘虏? 统共就那么点俘虏还想要回去,汉军真就一点亏都不想吃吗? 陆逊脑瓜子嗡嗡的,在心里对汉军主將展开了疯狂吐槽,同时问道:“汉军还说什么了?” 陆言摇头道:“没了,只说了愿意交换,但交换的时间地点都没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找您面谈,怎么办,换不换?” 陆逊回头看看被押走的汉军俘虏,又转身看看已经撤离的汉军,蹙紧眉头陷入纠结。 说实话他不太想换,那可是两三千俘虏,若是还给汉军回头得给他们造成多大伤亡? 可架不住汉军有筹码啊。 要知道被换的可是平南將军吕范的独子吕据,回头吕范若是知道他有救回吕据的机会却不救,还不得恨死他陆逊吶。 再大胆点,吕范若是一怒之下投了刘备咋办啊? 陆逊转身离去,回营路上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琢磨著怎么討价还价,利用这数千俘虏从汉军手中获得更多利益。 就这样顺利回到大营,隨著时间推移,四五號缺口的大军也陆续返回,下午申时左右丁奉也带著营救回来的俘虏返回,陆逊看著那群臊眉耷眼的降兵欲哭无泪。 这些可都是跟著徐盛穿插玉山,最后被围在宝瓶峪的士兵啊,他们回来了徐盛呢? 陆逊跟丁奉寒暄几句,正要去找降兵询问当日宝瓶峪大战的细节,传令兵匆匆赶来拜道:“大都督,汉军的使者到了。” 陆逊无奈,只好带著丁奉陆言返回大帐,没多久一名汉军將领被两名吴军护送进了帐篷。 看清汉將面容,陆言当场惊呼道:“怎么是你?” 眼前汉將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悬崖凹陷口跟他大战的那位,两人身上都有彼此留下的伤痕印记。 汉將朝他点头致意,然后朝陆逊拜道:“关兴將军麾下王涛见过大都督,王某过来的意图想必大都督已经知道了,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陆逊无语道:“你倒挺直接,既然如此就开门见山吧,交换可以,但汉军俘虏加上伤兵加上尸体共有两千八百七十九人,吕据將军顶个零头,另外两千人你得还我同等数量的吴军俘虏。” 目前被汉军俘虏的徐盛大军已经夺回,但韩当大军还在汉军手里呢,那可是一万人吶,就算去掉战损也有七八千,吴军抓的汉军俘虏却还不到三千。 这就等於汉军抢了吴军万緡巨款却只还了两千多,吴军还是亏的。 结果汉军还不乐意,想將这两千俘虏换回去,这事不管怎么想陆逊都觉得亏的慌,因此自然不会痛快答应。 王涛却不惯他这毛病,当场拒绝道:“那不可能,必须用吕据將军换所有俘虏,而且我这可是为大都督著想,要知道汉军可是接受过关兴將军思想教育並且分了土地的,若留在吴军之中,吴军难免不会受到影响。” “大都督应该听说过张承將军的事跡,知道张將军接受汉军俘虏的后果吧,我想大都督也不希望张承將军的故事在您身上重演吧?” 陆逊的脸瞬间变的阴沉如水,他看过张承的战报,自然知道吸纳汉军俘虏的后果。 想到吴军受汉军蛊惑集体降敌的场景,陆逊就恨不得將这批隱患迅速踢出去。 但就这么答应王涛显的太没牌面,陆逊思忖片刻说道:“可以,但我要韩老將军和徐盛將军的遗体,这不为难你们吧?” 韩当徐盛是征战而死的,於情於理都得將他们带回去入土为安。 王涛笑道:“这没问题,我们本来是打算將韩徐两位將军葬在玉山的,但考虑到徐盛將军给玉山百姓留下的伤痛,怕走后当地百姓將徐盛將军的坟给刨了,所以一直没有安葬,大都督若是想要,我们隨时可以送回,毕竟我们也尊重韩徐两位將军。” 陆逊说道:“那就没问题了,怎么交易?” 王涛笑道:“为表诚意,我们先將遗体送回,然后你们释放俘虏,最后我们归还吕据將军,时间定在酉时三刻,地点就在陷阱边,如何?” 陆逊点头同意,而且没让王涛留下为质,现在司马懿还没对著洛水放屁,大家还都比较讲信誉,因此陆逊並不担心放回俘虏之后汉军不放吕据的事情发生。 甚至他心里还巴不得汉军將吕据扣下,这样他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汉军,甚至利用舆论打击汉军了。 酉时三刻很快到来,双方大军同时出现在了陷阱附近,汉军在陷阱上铺了层竹筏,弄出一条两米宽的临时通道。 经过短暂的交涉,三副棺材被抬到了陆逊面前。 陆逊率先掀开韩当的棺材,发现尸体已被做了防腐处理心中多少有些安慰,盯著韩当那张灰败且熟悉的脸看了半天才嘆道:“释放俘虏吧。” 很快数千名光著膀子只穿了条裤子的汉军俘虏被押了过来,看的接收俘虏的王涛满脸无语。 该死的吴军,收掉兵器鎧甲也就罢了,连汉军掉色的外套都收走了,你们是特么的穷疯了吗? 不过无所谓了,能把人换回来就成。 在王涛的指挥下,俘虏背著伤兵抬著尸体,顺著竹筏走向自家阵地,队伍太长,走了整整三刻钟才顺利通过。 隨后吕据在没有任何汉军押送的情况下沿著竹筏悠閒的走了过来,来到陆逊面前神色复杂的说道:“罪將吕据拜见大都督。” 他都以为自己要永远留在汉军之中,甚至被送回建业关押了,谁料陆逊愣是把他给捞了回来,这让他的心情格外复杂,感嘆世道变化的真特么快。 陆逊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人寒暄结束丁奉上前,狠狠抱住吕据感嘆道:“兄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咱俩要永別了呢,天地良心,当日我是真的想引走汉军掩护你撤退的。” 想起当日之事,吕据同样有些哭笑不得,好奇问道:“你咋逃出去的,我看好多汉军都追你去了,而且追你的汉军的装备明显比搜我的汉军好。” 丁奉嘆息道:“唉,说起来都是泪,咱们边走边聊。” 几人並肩返回营地,开始商量下一步对策,歼灭徐盛的汉军已经安全撤退了,接下来肯定会退到大末去,陆逊却不敢追击,面对一心撤退的汉军,追击非但造不成太大战果,反而可能中了埋伏,所以不能追击,只能稳扎稳打缓慢推进,剩下的等到了大末再说。 而且陆逊悲催的发现从正面战场打败汉军的可能性非常小,目前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贺齐和吕岱身上了,只是不知他俩现在到哪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比起陆逊的焦虑,沈翊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沈翊站在县城门口,看著被救回的汉军俘虏笑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此战虽损失了俘虏的徐盛大军,却安全撤回了所有汉军,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 沈翊安抚了一番放回的俘虏,让他们洗澡换衣撤往大末休整,自己则留在玉山阻击吴军,为他们爭取撤退的时间。 送走俘虏的同时沈翊暗自发誓,接下来绝不去占吴军的便宜,也绝不让吴军占自己便宜,稳扎稳打的將苟字诀贯彻到底,剩下的通通交给关兴去处理。 第306章 关羽收到关兴捷报 人生就是一部疯狂注水的电视剧,每个人都是自己剧中的主角,时刻演绎著独属於自己的故事。 关兴在浙赣走廊跟陆逊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关羽也没閒著,在石城丹阳一线跟曹仁打的火热。 曹仁渡江之后迅速占领芜湖宛陵溧阳三城,然后以三城为根基不断向石城和丹阳挺进。 石城丹阳是濡须口通往建业的最后一道屏障,若被曹仁拿下,魏军就能畅通无阻的赶到建业將其包围。 关羽不愿自家院门落入魏军手里,果断率军杀了上去,结果三战皆败,仅半个月便丟了石城丹阳退到城外,最后一战更是派出重甲营才挽回颓势顺利撤退。 战后总结悲催发现,不是他的指挥能力不行,而是麾下士兵的战力实在太差。 关羽目前虽然拥兵十万,但都是临时拉拢的匪军和招募的百姓,很多人追隨关羽之前压根没上过战场,现在突然被赶鸭子上架,既没有完善的阵型配合,又没有强大的抗压能力,更没有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狠劲,战事稍微受挫就自己先慌了神。 魏军却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遇到新兵还不是往死里欺负? 虽然关羽在建业对新兵进行了好几个月的训练,但校场训练出来的跟战场杀出来的能一样吗? 这要换成关羽发动襄樊之战时率领的那支精兵,能把曹仁打出屎来,问题是那支精兵不在了啊,眼下这支大军想达到那个程度,估计还得经过一段时间血与火的淬炼。 问题是曹仁会给关羽这个时间吗? 丹阳城东三十里外,汉军大营。 关羽带著辛肥巡视大营,看著士气低落面露恐惧的士兵嘆道:“看来短期內想打败魏军是不可能了,就是不知道安国那边怎么样了,安国可一定要扛住啊。” 他虽然吃了败仗却並不担心魏军,因为新兵是有成长空间的,战力差只是暂时的,只要新兵的战力跟上来,他隨时可以將魏军逼回江北,再不济也可以退到建业死守嘛。 所以他主要担心的还是关兴,关兴若扛不住陆逊进攻,败下阵来让吴军北上,自己就会陷入魏吴两军的夹击之中腹背受敌。 腹背受敌的滋味他在襄樊已经尝过一次了,真心不想经歷第二次,所以才急著与魏军决战,试图打败魏军南下支援关兴,结果三战皆败。 战败的关羽再次认清现实,知道快速打败魏军支援关兴已无可能,所以只能求神拜佛,希望关兴多扛一会。 辛肥安慰道:“君侯放心,二公子能力出眾两败张承,这次也定能扛住陆逊,保住咱们的后方。” 关羽知道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无奈嘆息道:“希望如此吧,距离太远消息不畅,大王北伐也不知道打的怎么样了,愁人。” 说完抬脚就要离开,谁料刚转过身就听见有人喊道:“君侯,二公子传来急报。” 关羽心里咯噔一声,本能的以为这是关兴战败的求援信,连忙喊道:“回帐再谈。” 在没確定信的內容之前他可不敢在营中嚷嚷,万一真是战败的噩耗可就太打击士气了。 关羽辛肥急匆匆赶回帅帐,没等站稳一名穿著掉色军服的士兵便被带了进来,在传令兵的引领下拜道:“见过君侯,卑职奉沈翊將军之命来给君侯送……送捷报。” 士兵第一次见到关羽有些紧张,牙齿打颤的话都说不利索。 关羽却敏锐的抓住重点连忙问道:“捷报,安国又打胜仗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这可太令人意外了,他还担心关兴送他噩耗呢,结果送来一个惊喜,这小子挺有能耐啊。 要知道这次面对的可是陆逊韩当率领的东吴精锐,不是张承率领的士族私兵? 送信士兵弱弱说道:“是的,沈翊將军在怀玉山包围韩当上万大军,韩当突围无望被逼自尽,余眾皆降。” “隨后关兴將军赶到,又將撤退的徐盛包围在了武夷山宝瓶峪,徐盛被关將军亲手射死,余眾皆降。” 送信小兵虽然事先背好了台词,但在关羽面前依旧满嘴磕巴,紧张的跟內向员工面试似的。 但他说出的话却如九天惊雷直击天灵,炸的关羽辛肥同时发懵。 关羽走南闯北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赤壁之战的时候就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变色,更別说现在了。 儘管如此,小兵话中的信息还是超出了关羽的承受极限,让他脑瓜子嗡嗡的都產生耳鸣了。 我听到了什么? 韩当死了? 徐盛也死了? 你怕不是在誆我? 要知道韩当可是跟他一起討伐过董卓的战友,徐盛也是跟他打过赤壁的战友,世人皆知他关羽狂傲,但他再狂也从未想过阵斩两人。 这两可是吴军大將,打败敌將跟斩杀敌將是两个概念,万军丛中取上將首级向来都是传说,他虽有过斩顏良诛文丑的经歷,但那属於不可复製的意外,只要顏良文丑缩在军中不那么拼,自己就绝不能斩杀成功。 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关兴把韩当徐盛都杀了? 这个消息跟汉帝刘协突然暴起砍了曹操一样不可思议,让他如何相信? 关羽愣了足足半刻钟才逐渐回神,盯著送信小兵问道:“此话当真?” 送信小兵忙不叠的点头並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双手奉上恭敬说道:“这是沈翊將军奉关將军之命给您写的亲笔信,里面有详细的战报。” 辛肥迫不及待的抢过送到关羽面前,关羽暴力拔开筒盖取出一沓写满小字的纸,跟辛肥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看完再看一遍,连看三遍確定没看错之后关羽抓住中过毒箭的伤口狠狠一捏,感受到刺骨的疼痛確定不是做梦之后才震惊道:“安国竟然真的杀了韩当徐盛,杀人不说还俘虏了近两万吴军,让吴军兵力瞬间折损三分之一,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毫不夸张的说,这场胜利都快赶上他在襄樊之战时对魏军的斩获了,消息传回江陵,孙权绝对会被气吐血。 辛肥激动的眉飞色舞道:“太好了,二公子太牛掰了,这下咱不用担心吴军攻上来了,可以安心对付魏军了。” 关羽依旧感觉像在做梦,又是震惊又是激动的说道:“是啊,此战过后相信陆逊再也不敢轻敌冒进,咱们也不用再担心吴军北上,可以从容的收拾魏军了。” “还有这个沈翊,此人做事稳重遇事冷静,有大將之才,传我命令,封沈翊为关內侯,其他人逐一封赏,不能让拼命的將士寒心。” 他现在是刘备亲封的车骑將军,扬州牧,都督荆扬徐三州诸军事,是有权力封列侯以下爵位的。 况且沈翊逼死韩当的战绩足够耀眼,封侯也是实至名归的。 关羽说完再次看向送信小兵,耐心问道:“二公子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送信小兵说道:“二公子请君侯不用担心南边,千万別因担心他而急著跟魏军决战,让您先跟魏军耗著,等他打败陆逊再从鄱阳湖平原过来与您夹击曹仁。” 关羽:“……” 第307章 贺齐刚回会稽就被认出 关羽被送信小兵的话气的吹鬍子瞪眼,他的本意是想知道关兴对接下来的战事有什么安排,因为战报里没写,所以担心关兴胡来,怕他刚打胜仗就发飘,一不留神被陆逊给反杀了。 结果可好,这小子比他关云长还狂,竟想让自己跟魏军耗著给他打配合? 臭小子,你是真飘了还是觉得你老子提不动刀了? 关羽没好气的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送信小兵弱弱说道:“有吃的吗,我跟兄弟们一天没吃饭了。” 送信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他们整整来了一个什,但只有他这位什长被带到了关羽面前。 关羽被小兵的实诚弄的有些无语,吩咐辛肥道:“带这位小兄弟下去吃饭,酒菜都上最好的,吃完睡独立帐篷。” 这可是给自己送信的功臣,必须好好对待。 “喏……”辛肥带著送信小兵离去,半刻钟后再次返回,激动问道:“君侯,现在不用担心吴军了,咱们的计划也要变变了,您打算怎么做?” 关羽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心中已经有了定计,闻言当即决断道:“命大军后撤五十里,按照安国的想法先跟魏军耗著,同时放魏军出城利用魏军练兵,这些兵得好好练练。” 他对自己士兵的战斗素质始终耿耿於怀,所以在得知关兴获胜后方无忧的情况下暂时不打算跟魏军硬拼了,准备將魏军引到野外,利用与魏军日常的小规模战斗训练自家士兵。 等士兵训练出来了,关兴打败陆逊从鄱阳湖上来了,自己再全面出击,將曹仁永远留在丹阳境內。 关羽让辛肥去安排撤军事宜,然后將关兴的捷报拿给朱治张承等吴军降將观看。 不出所料,朱治张承等人看完书信集体懵逼,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孙权完犊子了,连韩当徐盛都战死了,孙权还能有什么希望? 算了,以后跟著关將军和汉中王好好混吧,別想有的没的了。 关兴的战报让吴军降將放下了所有的不甘心,对关羽稳定军心起到了重大作用。 隨后关羽率领汉军有序撤退,大军先走关羽亲自断后,绝不给曹仁丝毫偷袭的机会。 消息传到丹阳石城,曹仁张辽集体发懵,他们还没收到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不知道关羽的撤军意图,因此不敢贸然追击,只能看著关羽从容离去。 曹仁张辽因关羽撤军而迷茫的时候,有个人却兴奋的差点叫出了声,那就是被陆逊派到后方搞破坏的贺齐。 贺齐接到命令之后没敢穿越有汉军防守的黄婺山地,而是沿著皖赣走廊北上,准备绕道建业南下会稽。 但该死的关羽守的太严密了,丹阳以南甚至溧阳一带全是汉军的哨所,贺齐根本过不去,只能进入丹阳城找曹仁蹭饭。 现在汉军撤了,贺齐心急如焚不敢再耽搁,拜別曹仁立马就出发了。 贺齐是江东土著知道许多小路,没有汉军挡路走的特別快,仅用五天便进入了余杭地界。 丹阳到余杭五百里,贺齐平均每天要走百里左右,虽只带了二十多名亲兵又没輜重,赶起路来不费劲,但五天下来也累够呛。 关键携带的乾粮吃完了,这天晚上贺齐等人又累又饿实在受不了了,而且见已回到会稽不用担心关羽发现追击,便决定找户百姓借宿一晚。 贺齐也担心被关兴任命的官员发现,因此没敢找官道附近的人家,而是找了户住的比较偏的百姓,来到附近扫视一圈,见离这家最近的人家都在数里开外,不用担心被陌生人看见,这才推开破旧的院门走了进去。 进院发现一名二十六七的青年正陪著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下棋,看架势像是父子,便抬脚上前试探问道:“老人家,我们是从建业过来的客商,眼看天色晚了肚子也饿了,就想在您这吃顿饱饭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您放心,我们愿意付钱。” 父子俩闻言同时扭头,看到贺齐面容的剎那青年瞳孔猛缩,又连忙低头將目光投到棋盘上。 好在贺齐的目光都在老人身上,没注意到青年的异样。 见老人摁著棋盘就要站起,青年连忙起身过去搀扶,贺齐这才发现老人的左腿只有半截,膝盖以下已经没了。 贺齐惊讶的问道:“老人家当过兵?” 老人点头道:“是啊,这条腿是当年跟隨吴侯(孙策)討伐严白虎时伤的,两个儿子跟周瑜大都督战死在了赤壁,如今只剩下两个儿子了,小儿子陪媳妇回了娘家,这是我家老三。” “对了,你们刚才说要借宿是吧,可以倒是可以,但家中简陋房间又不够,可能得委屈你们一部分人睡柴房了。” 贺齐笑道:“没问题,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老人说道:“那好,你们先在院中休息,我去柴房帮你们拾掇拾掇,里面太乱了。” 说完拄著拐杖带著儿子走向柴房,走之前还不忘朝厨房喊道:“老伴,家里来客人了,多下点米,二十多个人哩。” 老人行动不便,折腾半天才在儿子的搀扶下来到柴房,刚关上门青年便凑到老爹面前低声说道:“爹,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客商,而是山阴贺氏的家主贺齐。” 老人低声答道:“废话,我这条腿就是跟贺齐討伐山越时伤的我能不认识自家將军吗,刚才说严白虎伤的是故意骗他的,那是建安五年的事情,当时你还小。” 见老爹也认识贺齐,青年顿时放下心来,连忙说道:“贺齐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搞破坏的,我得儘快通知我家屯长,让他上报谢冲太守早做防范。” 青年名叫余刚,是关兴大末整编之后被放回的数千士兵之一,他本不想回来,但老爹残疾令人忧心,所以才选择退伍回家。 回来得知家中每人分到了两亩地,虽然暂时尚未產生收益,光景並未比以前好多少,但总归有了盼头不是。 谁料还没开始憧憬未来呢贺齐回来了,贺齐回来干什么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余刚是说什么也不会让贺齐再次回到会稽收走他家土地的。 所以看到贺齐的第一眼就想去给屯长报信,跟他一起退伍的同村兄弟很多,他的屯长离他家只有五六里路,一刻钟就能跑个来回。 老人却说道:“报信肯定是要报信的,但不能现在去,贺齐是什么人,岂能不防著咱们报信?”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咱们房前屋后肯定都有贺齐的亲兵盯梢,只要你敢出这个门,咱家立马就会被灭门。” 他是追隨过贺齐的老兵,自然知道贺齐是个什么德性。 余刚问道:“那咋办?” 老人答道:“先稳住当作啥都不知道,等明早把贺齐送走之后再去报信不迟,但是记住一定得演好,千万別露出破绽被贺齐察觉,別到时候信没送出去先把咱家害死了,明白了?” 余刚重重点头道:“嗯!” 第308章 標点符號都不信 士族触角遍布天下。 山阴贺氏的势力並不局限於山阴县,而是遍布整个会稽郡,影响力甚至蔓延到了吴郡乃至整个江东,贺齐目前所在的余杭县自然也包含其中。 这就是贺齐敢在村民面前公然露头的原因,但他也知道余杭现在是敌后,因此做事特別谨慎,进门之前在院子四周安插了哨兵不说,见余刚父子赶往柴房还偷偷跟了过去,贴在墙边试图偷听父子俩谈话。 可惜父子俩都是低声交谈的,又隔著墙啥也听不到。 贺齐在墙上趴了很久,听见脚步声得知父子要出来连忙退到院子抬头看天,听见木门的咯吱声后才转过身来,朝父子俩咧嘴笑道:“老人家辛苦了。” 老头笑道:“我姓余,您叫我老余头就行,您进柴房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把柴禾搬到院中。” 贺齐连忙摇头道:“不用了,出门在外凑合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老余头笑道:“那就休息一会等开饭吧。” 饭菜很快做好,百姓家里没有山珍海味,甚至没那么多米,就熬了锅粥配了点咸菜。 儘管如此,啃了好几天乾粮的贺齐等人依然吃的津津有味,甚至连碗都舔了个乾净。 饭后贺齐提议下棋,没下几步本性暴露,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们是从建业过来的,沿途听说江东正在推行什么土改,您家也分地了吧?” 老余头面露愁苦的嘆息道:“分是分了但有什么用呢,老朽两个儿子都战死了,孙子还小,我腿脚又不利索,分那么多地怎么种啊?” “另外当官的都是一丘之貉,分地的时候说会免除赋税,但等秋收的时候鬼知道会不会派人来收,衙门的话信不过,况且汉军在打仗,打仗就得吃粮,粮草从哪来,还不是得抢咱们老百姓吗?” “更重要的是汉军分给我们的土地都是士族的,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们跟士族无冤无仇的,这地拿的於心不安吶,可不拿还不行,汉军非往你手里塞,不收就会被当成士族余孽送去挖矿,唉,这都叫什么事你说?” 贺齐诧异道:“余老不想要这些土地?” 老余头苦笑道:“土地谁不想要,但君子爱財取之有道,那些土地若是老朽垦荒垦出来的我自然乐意,可那是別人的啊,別人的东西让我如何心安理得的装进自己口袋里?” “咱老百姓一生所求无非心安而已,什么是心安,问心无愧才是心安,別人的东西拿自己手里时刻都得担心別人要回,那真的是吃不下也睡不好,说实在的,分到土地之后我是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啊,也不知道吴侯什么时候能打回来,唉……” 贺齐愕然道:“您老还希望吴侯打回来?” 士族希望孙权回来他信,但眼前这个住著茅草屋的老头希望孙权回来,贺齐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 这老头绝对是在誆自己。 老余头嘆息道:“说实在的,小关將军土改看似让咱老百姓得了实惠,但以后呢,小关將军太年轻太喜欢折腾,弄的那些玩意老朽根本就看不懂,看不懂就会心慌,鬼知道小关將军会將会稽带向哪里,万一是地狱呢?” “相比之下吴侯掌管江东却让人安心,虽然日子难点,但最起码不乱折腾,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不是。” 贺齐明白了,老余头年纪大了求安稳了,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对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產生恐惧,就算得了实惠也会担心这是不是个馅饼,前面是不是有个陷阱? 人越老胆越小嘛。 贺齐反过来安慰道:“我看您也不用太担心,关老將军仁义无双威震四方,肯定不会让孙权小儿再打回来的,这些土地你就安心耕种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的全是违心的反话,对彼此说的那些更是连標点符號都不信。 儘管如此,贺齐心里依然感到些许安慰,看来关兴的土改並非外界传的那么深入人心,至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很惶恐。 老人的担心就是自己的突破口,利用好了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两人连下三盘,確定再问不出什么东西之后贺齐起身休息。 当晚老余头全家挤在了一个房里,將其他房间全部让给了贺齐等人。 贺齐却没著急睡,而是窝在房间耐心等待,等到子时属下进来低声说道:“將军,他们全家都睡了,没人报信,也没报信的跡象,看来您多虑了。” 贺齐却说道:“出门在外小心点总没错,今晚留三个人守夜,若是发现有人半夜离开不用请示直接诛杀,其他人赶紧休息。” 贺齐清楚被汉军逮住的下场,因此做事非常谨慎,一整晚都派人盯著余家人,却没料到老余头比他想像的沉得住气,晚上真的在睡觉没有胡搞。 天亮吃完早饭,贺齐递给老余头五个铜板告辞离去,老余头接过铜板一看当场破防差点骂娘。 贺齐给他的不是大汉常用的五銖钱,而是刘备在巴蜀发行的直百钱,一枚铜板顶百文,五枚铜板相当於五百文。 问题是江东不用直百钱,你给我这玩意让我上哪去? 对此贺齐也很无奈,五銖钱虽好但太重了,他又是带著秘密任务来的,身上根本带不了太多,只能带直百钱这种大面值的。 老余头也没计较,微笑著將贺齐送出院门挥手作別,直到贺齐消失才回到院中。 见他进门余刚迫不及待的说道:“爹,你先休息我去找屯长匯报。” 说完就要翻墙离去,却被老余头一把拉住。 老余头劝道:“不能去,贺齐的暗哨肯定还没撤,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余刚急道:“那怎么办,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余头却淡定道:“怕什么,贺齐是往山阴方向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內都会待在会稽,你们退伍的同袍遍布方圆数十里还怕找不到他?” “年轻人做事別那么毛躁,小心点总没错,你也不想信没送出去呢就让贺齐灭了咱们家吧?” 老余头当年跟贺齐平山越时已经做到队长了,也算是个小领导,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思路。 余刚无奈继续等,老余头则扛著锄头去后院菜地除草,除草的同时以老兵的眼光观察四周,很快便找到了贺齐暗哨的藏身点,然后在菜地里继续磨蹭,干了半个时辰確定暗哨撤走之后才扛锄回家,喊来余刚说道:“可以去了。” 余刚火速出门,绕开贺齐离去的方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赶往屯长余兴家中,结果尚未赶到就看见了正在田间干活的余兴。 本村名为余家寨,村里八成百姓都姓余,余兴既是余刚的屯长也是他的堂兄。 见余刚踩著地垄快速跑来,余兴起身扶著锄柄问道:“咋了这是,跑的气喘吁吁的?” 余刚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贺齐回来了,昨晚在我家住的,半个时辰前才刚离开。” 第309章 谢冲:贺齐终於回来了 余兴被这个名字嚇了一跳,忍不住当场惊呼道:“什么,贺齐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不知道会稽百姓不欢迎他吗?” 人这辈子最怕见的就是债主,因为债主肯定会討债,就算不討债,你站债主面前也心虚理亏啊。 现在山阴贺氏的土地被会稽百姓集体瓜分,贺齐自然就成了瓜分贺家土地的百姓的共同债主,成了会稽百姓最不待见的人。 对余兴等瓜分过贺家土地的人来说,贺齐如果死了他们肯定会为贺齐上香祈祷,但若贺齐活著且还回来了,那就得想办法让贺齐死了。 毕竟死了的贺齐才是最好的贺齐嘛。 所以得知贺齐回来,余兴的反应格外激烈。 余刚被他的大嗓门嚇的浑身一颤,连忙捂住他的嘴四下扫视道:“你小点声,不怕被人听见吶,现在咋办,想好了再说。” 余兴眼珠转了半天才掰开他的手说道:“你去召集兄弟盯著贺齐,我立马收拾东西赶往山阴向谢冲太守匯报,记住盯著就行別乱行动,而且寧可跟丟也不要被贺齐发现,其他的等谢冲太守决断,明白吗?” 余兴此前是张承麾下的斥候什长,关兴一擒张承时有幸被俘,然后被关兴升为了屯长。 升了屯长之后虽没被选入斥候营,但他怎么说也是当过斥候什长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盯梢跟踪,毕竟再差的斥候也是斥候嘛。 余刚重重点头道:“放心,我这就去召集其他兄弟,一定將贺齐盯死在咱们的视线之內,同时我会留下標记,你见过谢冲太守之后按照以前的標记找我们就成。” 老兵都有套自己的联络暗语,余兴余刚自然也不例外。 余兴点头同意,將锄头扔给余刚快步离去,回家简单带了点乾粮就牵著毛驴出门,路上不敢怠慢昼跑夜赶,仅用两天半就出现在了山阴城太守府。 府內新任太守谢冲正坐在案前挠头,他已经收到关兴让他提防吕岱贺齐的书信。 收到书信的第一时间谢冲就做出了部署,命周循纪杰率领水师在会稽湾到三门湾一带巡视,试图以此逼迫吕岱从章安登陆。 章安四面都是山,与乌伤之间更是隔著重重大山,只要吕岱从章安登陆,立马就会被困在重山之中寸步难行。 除吕岱之外还有贺齐,谢冲派出大量人手寻找贺齐下落,可始终没找到贺齐的踪跡,这让他很是忧心。 谢冲不知道贺齐被关羽堵在丹阳的事情,因此是按常规时间计算路程的,按时间算,贺齐这会肯定已经回到了山阴,却迟迟找不到人,谢冲焉能不焦虑? 贺齐毕竟是山阴贺氏的家主,在会稽的潜势力太大,藏在暗处搞事情的话造成的破坏也太大,怎能不令人忧心呢? 迟迟找不到贺齐的谢冲只怀疑自己能力不行,从未怀疑过关兴预判有错,因为他也认为陆逊不会放著贺齐这么好的牌不用,贺齐肯定回来了。 但问题是该死的贺齐到底在哪呢? 你特么出来跟老子明刀明枪的干,別在暗中搞破坏行吗? 谢冲越想越烦躁,正琢磨著要不要继续加大搜查力度,属官匆匆跑来拜道:“太守,府外有个名叫余兴的人求见,说他是从大末遣散回来的屯长,有要事向您匯报,万分紧急。” 谢冲知道大末遣散的事情,又被万分紧急四个字吸引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余兴被带了进来,行礼之后递上腰牌说道:“太守,这是我在军中时的腰牌,请过目。” 谢冲接过腰牌確定身份之后问道:“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非要找我?” 余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房中其他人,谢冲提醒道:“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 余兴这才说道:“卑职看见贺齐了,所以特来稟报。” 谢冲最近被贺齐折磨的都快精神错乱了,听到贺齐二字本能的惊呼道:“什么,你看到贺齐了?” 话说出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变调,意识到失態又见余兴点头的谢冲连忙递来茶水和顏悦色的笑道:“小兄弟別急,坐下慢慢说。” 余兴听的无语,咱俩谁急啊? 吐槽的同时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咳嗽数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谢冲听完破防了,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贺齐,这么多天了才走到余杭,你是在路上数蚂蚁呢还是压根没把你家陆大都督的命令当回事啊?” 他原以为贺齐早就回到山阴了,结果可好,对方昨天才进余杭地界,原来不是自己搜查不到位,而是这个混蛋压根没回来。 合著自己这么多天的搜寻搜的是寂寞? 谢冲骂娘的同时彻底鬆了口气,坐回原位由衷嘆道:“贺齐出现了我就放心了,这下终於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余兴愕然道:“太守,咱不去抓吗,难道就看著贺齐在郡內四处晃荡吗?” 谢冲淡定的笑道:“急什么,要放长线钓大鱼,贺齐一个人搞不了破坏,想搞事情肯定要找帮手,所以本官非常好奇,他回到山阴之后会跟谁联繫?” “余兴是吧,现在有个立大功的机会你要不要?” 那肯定得要啊,谁还不想进步了? 余兴连忙拜道:“太守儘管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冲摇头道:“赴汤蹈火倒是不必,只需盯著贺齐就行,我要知道他回到山阴之后的一举一动,包括在哪住的,吃了什么,跟谁联繫过,所以你要把他给我盯死嘍,等他与当地士族接触的时候突然杀出,將这群试图搞破坏的傢伙一网打尽。” 贺齐属於明牌,只要露面就不足为惧,比起贺齐本人,谢冲更在乎的是贺齐能调动你势力,也就是那群目前还在会稽生活的士族子弟。 这群人表面上恭恭敬敬格外配合,暗地里却个个笑里藏刀,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暴起给你致命一击? 士族这种生物向来都是面上笑的越甜,背地里下手越狠的,否则人家干嘛自降身份的对你低声下气,对吧? 所以谢冲一直防著这群傢伙,甚至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奈何这群士族子弟太过恭敬,每次见面都笑脸相迎,让他实在找不到下手的理由。 现在好了,贺齐回来了,而且回来之后肯定会跟这群人联繫,等他们跟贺齐接触的时候自己突然杀出抓个现行,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余兴也是当过屯长的,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谢冲的意图,兴奋道:“太守放心,卑职已经派人盯著贺齐了,保证让他脱离不了您的视线。” 谢冲满意道:“如此甚好,要人要钱你隨便开口,本官只要贺齐的行踪。” 说完朝属下吩咐道:“给余屯长一块府中腰牌,今后余屯长入府不用通报请示,不管何时过来都直接带到我面前。” 第310章 人民战爭的汪洋大海 抓捕贺齐的事虽然不急,但找到贺齐並將其盯死在视线之內的事却很急,贺齐毕竟是会稽的地头蛇,狡兔三窟的鬼知道他在境內有多少窝。 所以余兴不敢耽搁,跟谢冲商量完对策之后火速离去,赶往与余刚约定的地点会合。 山阴到余杭二百多里,余兴来的时候联繫沿途战友建立了好几个类似驛站的临时据点,考虑到贺齐也在往山阴赶,所以回去的路上挨个据点往过扫,只要贺齐经过,余刚肯定会跟据点联繫的。 原以为两天时间贺齐都快赶到山阴了,谁料这傢伙走的比蜗牛还慢,余兴联繫了三个据点都没打听到消息,直到走进第四个据点时才发现了窝在据点睡觉的余刚,抬脚將其踹醒问道:“怎么睡这了,贺齐呢?” 被人突然踹醒的余刚有些生气,见是余兴立马转怒为喜,激动问道:“屯长你回来了,见到谢冲太守了吗?” 问完发现余兴阴沉著脸没有回答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是两个时辰前才到这的,实在累的不行了就睡会,哥你放心,贺齐有王飞盯著呢跑不了。” 王飞是跟他们一起从大末回来的战友,他俩所在的这处据点就是王飞的家。 余兴闻言鬆了口气,简单讲述了下跟谢冲的见面经过然后说道:“谢太守命令我们盯死贺齐,利用贺齐引出郡內的作乱者將其一网打尽,所以咱们的任务很重。” “刚子,办好此事咱们就能获得谢太守的赏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可是咱们哥俩乃至咱们整个余氏家族翻身的好机会,你可一定要给我打起精神来。” 大末整编的时候他们是选择了退伍回家,但那只是家中有事需要处理,而不是想真的窝在家里种地,现在亲人见到了,事情也处理完了,自然该重新归队了。 余兴原本打算过两天就召集兄弟们归队的,谁料贺齐回来且被他们撞上了,那自然是要將这件功劳弄到手再说嘍。 余刚闻言精神大振,简单抹了把脸说道:“我这就去盯著贺齐,保证不让他脱离咱们的视线。” 余兴急道:“咱俩同去,看不见贺齐我不放心?” 兄弟俩出门离去,顺著王飞留下的標记走了五六里终於找到藏在树上的王飞,两人爬上树干来到王飞面前问道:“怎么样,贺齐有什么动静?” 王飞拨开树枝,透过树叶缝隙指著里许外的庄园说道:“看见那座庄园了吗,那是钱唐全氏的庄园,確切的说是全琮族侄全尚的庄园,贺齐进那去了。” 他们目前在钱唐境內,全琮所在的钱唐全氏就是钱唐县第一大族。 关兴土改虽然瓜分了士族的土地,但对这些庄园却並未处理,依然留在士族手中。 倒不是关兴仁慈,而是庄园这种堡垒只有落在士族手中才能產生收益,分给百姓没啥用。 百姓能力有限,拿到庄园他也消化不了,甚至还会因此產生许多不必要的矛盾,所以关兴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些庄园,暂时只能留在士族手里。 余兴思忖道:“没记错的话全尚已被谢冲太守请去山阴城了吧,贺齐进入庄园跟谁联繫?” 汉吴两军战事尚未平息的情况下,这群士族子弟就是影响战爭胜负的最大隱患,谢冲自然不会让他们在城外晃荡,而是老早便將他们请去山阴居住,名为暂住实为软禁。 这种做法虽跟关羽將张昭等人请出建业的做法截然相反,却也算结合实际了。 首先建业城高墙厚,没有內部动乱的情况下从外部很难攻破,山阴却不具备这个条件。 其次当时关羽只想守住建业,吸引吴军兵力为刘备东征创造条件,等刘备收復荆州之后就从交州返回的,没打算在江东长待,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太过出乎预料,让关羽的计划还没执行就胎死腹中罢了。 但谢冲不同,他是真將会稽当自家地盘在经营,所以决不允许士族子弟待在城外肆意释放士族的影响力。 两者目的不同,採取的策略自然也不同。 王飞解释道:“那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媳妇在庄园的厨房做帮工,待会出来问问就知道了。” 庄园是需要打扫和维护的,士族老爷自然是不可能去做这些下贱活的,只能交给下人去做,下人哪来的,肯定是从附近村子里召来的啊。 王飞他们家世代都是全家的佃户,媳妇在全家庄园工作不奇怪。 三人没再閒聊,趴在树上耐心等待,没等多久余兴余刚兄弟俩就睡著了,甚至呼嚕都出来了,嚇的王飞连忙脱下离开大末时,关兴发的袜子塞进两人口中。 如此等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黑一名妇女才来到树下,熟练的顺著树干爬到王飞面前说道:“夫君,我按照你的吩咐用钱买通了府內侍奉贺齐的婢女,从婢女口中得知贺齐写了封信送去了山阴城。” “放心,那位婢女受过我的恩惠,又知道消息泄露的后果不敢胡说的,绝对信得过。” 妇女自然就是王飞的媳妇了,她是在厨房帮工的自然不可能凑到贺齐身边,只能收买其他人探听消息,庆幸的是她在庄园里待的够久,庄园里的人都认识。 工作多年,谁在职场上还没几个朋友了? 王飞问道:“信能弄到手吗?” 媳妇没好气的说道:“这我哪知道,不过送信的是全风,他是全尚出了五服的堂侄,在庄园的地位比咱们高不了多少。” 士族嫡系子弟都被谢冲请进山阴了,贺齐目前能用的也就这些偏的不能再偏的偏支了。 王飞闻言回头,看著余家两兄弟问道:“咋办?” 余兴思忖道:“既然出了五服就好办了,你认识全风吗?” 王飞点头道:“当然,以前一块喝过酒呢。” 余兴又问王飞媳妇道:“弟妹,全风离开多久了?” 王飞媳妇答道:“还没走呢,贺齐说白天走不安全,让他晚上再出发。” 余兴激动道:“那可真是天助我也,刚子你继续盯著,阿飞,跟我去见见全风。” 说完拉著王飞下树离去,他们目前在庄园的西边,山阴却在庄园的东边,想截住前往山阴送信的全风必须绕到庄园东边才行。 两人绕了一大圈来到庄园通往山阴的官道附近藏匿,趴在地上等了半个多时辰终於看见一道身影走出庄园。 两人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等身影快到跟前了王飞才低声喊道:“全风,风哥……” 那道身影正是全风,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嚇了一跳连忙喊道:“谁?” 王飞继续喊道:“是我王飞啊,这里这里。” 全风牵著毛驴来到路边,见真是全风没好气的骂道:“你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做什么,故意嚇人是不?” 王飞低声说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奉谢冲太守之命来抓你了,你替贺齐送信的事太守已经知道了,你是现在就说还是跟我们去大牢受刑之后再说?” 第311章 一切尽在掌控中 做贼的都心虚,尤其是在坏事被撞破的时候。 全风被王飞的话嚇的脸色惨白,双腿更是抖如筛糠差点失禁。 自己才刚出庄园啊,远在百里之外的谢太守就收到消息並派人过来了? 他们是飞过来的吗,谢太守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全风牙齿打颤的笑道:“飞哥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替贺齐送信呢?” 王飞阴惻惻的说道:“是啊,你为什么会替贺齐送信呢,没记错的话土改的时候你们这群士族偏支子弟可是优先分地的,而且每人两亩半,比我们还多了五分田,咋滴,主人当的不舒服又想当回奴隶?” 士族虽是一个集体却並不是一个整体,內部也是有矛盾有阶级的,嫡系子弟不事生產只会索取,向谁索取,自然是族中佃户和出了五服的偏支子弟了。 毕竟家里的活不会凭空消失,你不干別人就得干,而且干活的一般都不落好,久而久之干活的能没怨言? 所以为有效打击士族,分地的时候优先照顾了这群虽出身士族,却只创造福利而没资格享受福利的士族偏支,比如全风。 全风被懟的哑口无言,弱弱说道:“我也不想啊,可贺齐將刀架在脖子上让我去送,我敢说个不字立马人头落地,我也无奈啊。” “至於为什么不派自己人去送,反而让我这个外人去送,那不是路引闹的嘛。” 谢冲分地的时候还按照关兴的吩咐颁发了战时管理条例,就是战爭期间百姓只能在自家地盘待著,想出远门得去县衙领取路引,没有路引住不了店也进不了城,贺齐那帮人想悄无声息的进入山阴城根本不可能。 而且光有路引还不行,还得是熟面孔,山阴不是建业那样的大城,每天进进出出就那么几个人,陌生面孔守城士兵一眼就能认出来,然后带去县衙仔细盘查,確认无误之后才会放人。 陌生面孔或许还有可能矇混过关,但贺齐的亲兵都是在山阴城中囂张跋扈惯了的熟面孔,若被守城士兵认出贺齐亲兵的身份可不完犊子了吗? 所以贺齐没有办法,只能派全风这个既有路引又没不良记录,不会引起盘查的人去送。 说白了,贺齐派全风送信也是被逼的。 见全风嚇的浑身哆嗦,余兴连忙接茬道:“全老弟是吧,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拘谨,讲道理就行。” “首先你应该清楚贺齐回来的目的,他是想將汉军赶出会稽重新做他的山阴土皇帝,汉军败了你可就要重回全氏门下,给全家嫡系当牛做马了。” “说起这事我是真心替你感到不值,你跟全琮全尚可是一个祖宗,结果他们高官厚禄享受荣华富贵,你却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不说,还不被他们当人看,凭什么啊?” “全家嫡系欺负我们这群外人没话说,但欺负你们这群血脉相连的挚爱亲朋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大家好歹一个祖宗啊,逢年过节你都不向祖宗告状的吗?” 全风尷尬笑道:“我没资格进入祠堂祭祖,我的父亲祖父乃至曾祖去世后也没资格进入全氏祠堂,而是在我家供奉的。” 余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所以啊,凭什么?” “全家嫡系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轮也轮到你们偏支上位了,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將信送到谢太守手里,助谢太守拿下贺齐以及士族败类,谢太守肯定会给你应有的待遇,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王飞接茬道:“风哥,人这辈子逆天改命的机会可不多,错过了就真没了,你不替自己想想难道也不替你儿子想想吗,你愿意你儿子长大后跟你一样连祠堂都进不去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未必会有儿子了,贺齐回来的事谢太守已经知道了,收拾贺齐那是迟早的事,届时你这个贺齐帮凶肯定也落不了好,不是被砍头就是被发配,再不济也会被送到山里挖矿去,至於你的儿女,不说了你自己琢磨去,天色不早了你儘快出发吧,我们也回去睡觉了,再见。” 说完没有犹豫拉著余兴果断离去,全风却没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陷入天人交战,见两人越走越远即將离开视线急忙喊道:“飞哥听我说。” 王飞闻言拉著余兴转身回来,全风咬牙道:“你们说得对,我可以无所谓但不能让儿女再当奴隶,你们说怎么做,我全听你们的。” 余兴当即拍板道:“阿飞继续回去盯著庄园,让你媳妇注意贺齐动向,我带全风兄弟去见谢太守。” 双方就此分开,余兴带著全风走了一夜半天,下午申时顺利赶到山阴城,然后为防止被贺齐眼线盯上,余兴选择与全风分开进城。 余兴先进,在城门附近的店铺背后等了半刻钟全风赶到,两人一前一后赶往太守府,余兴亮出腰牌,带著全风直接去了谢冲书房。 谢冲见余兴带著陌生人归来急切问道:“可是找到贺齐踪跡了?” 余兴拉过全风介绍一番,全风递上了携带的贺齐书信,一块尺许见方,写满小字的白色绢帛。 白纸目前还仅在汉军之中流传,並未在市面上流通,因此贺齐没有获得白纸的渠道,只能跟以前一样用绢帛作为载体。 绢帛可没有信封,自然也就没有火漆之类的保密手段,传递途中偷偷看了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谢冲看完冷笑道:“竟是写给虞邵的,贺齐回来最先联繫的竟不是自家族人而是余姚虞氏,有意思。” 余姚虞氏虽不是会稽第一大族,但这些年在族长虞翻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大有跟山阴贺氏並驾齐驭的架势,虞邵则是虞翻的堂弟,负责处理家族的日常事务,相当於余姚虞氏的常务副族长,目前就在山阴城。 余兴问道:“太守,现在该怎么办?” 谢冲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全风耐心询问道:“全风兄弟,现在只有你能接近贺齐,我需要你帮忙监视贺齐的一举一动不知你可否愿意?” “对了,剡县县尉一职暂时空缺,事成之后本官推荐你去担任,如何?” 全风大喜连忙拜道:“谢太守提拔,卑职愿为太守赴汤蹈火。”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谢冲与两人商量了下应对方法和注意事项,便让全风去给虞邵送信,顺势潜伏在虞邵跟贺齐的团伙之中,余兴自然而然就成了全风的联络人。 离开太守府,全风赶到虞府顺利见到虞邵,又带著虞邵的书信返回庄园面见贺齐,之后贺齐与虞邵的所有交流都会第一时间送到谢冲的案头。 更绝的是虞邵按照贺齐的吩咐在城中联络士族,很快便弄出了一份类似衣带詔那样的名单,让参与的人签字画押当投名状,省的某人中途反悔出卖大伙。 结果这份名单刚出炉就被送到了谢冲面前,谢冲看过之后才让全风给贺齐送去。 第312章 贺齐的目標 为避免贺齐起疑,谢冲没敢扣留名单原件,而是提笔誊抄了一份便让全风將原件给贺齐送了过去。 全风走后,谢冲拿著誊抄的名单兴奋的笑出了猪叫声。 读过书的都知道“事机不密,反受其累”的道理,结果虞邵可好,事还没干先弄份名单,这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怪不得余姚虞氏比不过山阴贺氏,原来癥结在这呢,虞家离了虞翻是真不行啊。 谢冲喃喃自语道:“看来关將军说的对,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压根不用太担心,既然如此,本太守就陪你们玩玩。” 说著转起眼珠开始思索对策了,有名单还不行,还得等他们採取行动,捉贼拿赃,捉姦成双嘛。 但他们会採取怎样的行动呢? 事后又该如何处理这群人呢? 第一个问题不用担心,有全风呢,至於第二个问题…… 谢冲很快想好对策,然后便开始著手布置,白天宴请虞邵全尚等名单上的先进份子,让他们放鬆警惕,晚上则暗中调动人手做好抓捕准备。 如此过了三天余兴再次出现,行礼拜道:“太守,全风让我向您稟告,说贺齐最近一直在跟虞邵通信,已经商量好了行动计划,准备明晚同时袭击山阴和诸暨的粮仓,將仓內粮草全部焚烧。” “贺齐给虞邵的信中说粮食才是根本,目前汉军在大末走廊跟吴军对峙,时刻都要消耗粮草,山阴诸暨的粮仓若是被烧,前线粮草就会告急,前线无粮可用您就必须徵税,徵税就与咱们土改减税的政策背道而驰,从而激起民怨,只要激起民怨,你和关將军这群外来户就会失去支持变成无根之木,届时他们再配合吕岱刺史,轻鬆就能將你们赶出会稽。” 谢冲听完瞬间阴沉下了脸,汉军確实是外来户,想快速获得当地百姓支持就得给百姓好处,因此赋税收的特別低,但战爭是个销金窟,钱如流水,那点赋税根本支撑不起。 目前汉军所用的粮草基本都是从山阴贺氏,余姚虞氏,钱唐全氏等会稽士族手里抢来的,剩下的部分则用食盐农具乃至布匹从百姓手里换的,毕竟会稽靠海有盐田,这些盐田谢冲同样从士族手中收了回来,每天都能为汉军提供可观的收益。 但盐田再多也弥补不了一个事实,就是整个会稽的粮草也是有数的,目前的粮草仅够勉强度日而已並没盈余,若山阴和诸暨的粮仓真的被烧,会稽粮草就会出现很大的缺口,造成类似后世老板资金炼断裂的可怕恶果。 而且现在没到秋收,田间的粮食还没收穫,关羽那边估计也在抠抠搜搜的过日子,真发生资金炼断裂的惨状,关羽和吴郡的邓芝也未必有余力救援自己。 想到军中缺粮民间缺粮,自己无论怎么拆东墙补西墙都补不上的惨状,谢冲咬牙切齿的骂道:“这是捏著咱们的七寸了,该死的贺齐还真是歹毒啊。” 说白了关羽父子掌管江东的时间太短,建立的政权还很脆弱,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维持,但江东土改时间太短尚未產生收益,导致江东的经济体系太过薄弱经不起摧残,若再过个两三年等地里的粮食长出,土改的收益入库,你烧几座粮仓我还真不在乎。 卡里有一万块钱你拿我二百我无所谓,但卡里只有二百零几你却拿我二百,那我绝对跟你拼命。 余兴问道:“太守,那现在怎么办?” 谢冲思忖道:“粮草事关重大不能掉以轻心,而且粮仓重地有重兵屯守,贺齐想要烧粮成功就必须找粮仓內部人员配合,內部的蛀虫才是最可怕的,必须儘快將这群蛀虫清除出去,就算清除不出去也得盯死了,不能让他们暗中搞破坏。” “你立刻拿我的手令赶往诸暨,命令粮仓驻军从现在开始以什为单位集体出行,禁止任何人单独行动,就算上茅房也得十个人一起去,再让什长每隔一刻钟清点一次人数,发现有人离开不用请示立即抓捕或者斩杀。” 人心是复杂的,而且是非常容易受到利益诱惑的。 汉军虽都接受了关兴的思想改造,但改造程度並不相同,不是每个人都有余兴全风这样的觉悟。 贺齐虞邵又是会稽的地头蛇,跟许多汉军士兵都打过交道甚至沾著亲戚,若是先用昔日情谊道德绑架,再用汉军家眷威胁,最后用巨大利益诱惑,谢冲不觉得有谁能扛住? 要知道这几样可是士族最拿手的,三管齐下无往而不利,所以必须防备一手。 你贺齐收买其中一人容易,但若想收买全什士兵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余兴蹙眉道:“太守英明,但是我走了谁联繫全风啊?” 他现在可是全风和谢冲之间的联络人,这种关键时刻贸然换人容易出问题。 谢冲一想也是,蹙眉思忖道:“那我派別人去,你继续做你的联络人吧,山阴粮仓我亲自负责,对了,贺齐现在在哪,是否有进入山阴城的意向?” 收网的时候肯定是要抓捕贺齐的,所以得先搞清楚贺齐的行踪,贺齐若能进城就太好了。 余兴摇头道:“还在全家庄园,没有丝毫进城的意图,而且王飞媳妇买通的婢女无意中听到了贺齐跟麾下亲兵聊天。” “贺齐对虞邵还没干活先弄名单的事非常不满,公然骂虞邵是个猪队友,还说万一失败立即撤离,原路返回丹阳跟曹仁会合,太守,贺齐这孙子不会打算投魏了吧?” 谢冲说道:“那就得看贺齐有没有收到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了,若是收到八成就要去抱曹仁的大腿了。” 谢冲治理后方的同时也在时刻关注前线战况,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连建业的关羽都知道了他岂能不知? 但也只有他知道而已,因为贺齐的关係,最新战况暂时並未向虞邵全尚等人通报。 理由很简单,这群人若是知道韩当徐盛战死,关键时刻取消行动全都缩回去了怎么办? 谢冲思忖道:“不进山阴反而躲在庄园远程操纵,看来这个贺齐很鬼啊,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逃了,必须將其摁死在庄园里,你们退伍的同袍在钱唐境內有多少,明晚之前能聚集多少?” 余兴思索片刻说道:“约有七八百人,现在召集的话明晚应该能聚集五百人左右,加上山阴境內的,凑足千人不难。” 谢衝激动道:“那就太好了,为避免引起贺齐警觉,抓捕贺齐不能动用我的人,只能靠你们了。” “你立刻去召集你们的同袍,让他们全部赶到钱唐找余刚报到,集结完毕之后由职位最高的人统领,若有好几个职务一样的不知道听谁的,那就让他们猜拳扔铜板,用最快的速度选个老大,统领其他人抓捕贺齐。” “但是记住只能等虞邵全尚他们动手之后再抓,绝不能提前抓捕打草惊蛇。” 余兴躬身拜道:“明白,我这就去联繫战友。” 第313章 你们被包围了,举手投降吧 离开太守府余兴立刻去寻找退伍的同袍战友,不用出城城里就有。 山阴钱唐两县地盘太大,他不可能亲自跑去挨个通知,只能找到城內战友之后让其化身信使前去联络其他人,联络到的人再化身信使,一传十十传百,不管是谁,只要接到消息立刻寻找能联繫到的人,然后组团一起走。 大家相互传话根本不怕有人去给贺齐报信,更不怕某人被贺齐收买,理由很简单,首先贺齐不知道汉军退伍的消息不会注意到他们,其次退伍汉军分的太散,贺齐就算想收买短时间內也不知道找谁。 贺齐收买粮仓汉军是因为粮仓是个固定地点,驻守的汉军是固定人群,这些散落的退伍汉军却不同,你既不知道他们在哪在干什么,又不知道谢冲会不会用他们,换你是贺齐,你会在危机四伏的敌后费劲巴拉的收买这群人吗? 事实证明用这群人是个英明的决策,因为谢冲统领的留守汉军都有固定的驻军地点,这些地点早就被贺齐吩咐虞邵派人盯著了,营中士兵出来百人以上就会引起虞邵警觉,若让驻军去抓捕贺齐,估计还没赶到全家庄呢贺齐就跑到百里之外了。 所以谢冲想顺利抓住贺齐只能用这群没人注意的退伍汉军。 在谢冲的调动和余兴的联络之下,散落在各村的退伍汉军扛著铁锹锄头,宛如溪流匯大海似的三五成群的向钱唐赶去。 如此很快到了第二天晚上,谢冲不请自去,跑到虞府强行拉著虞邵喝酒,喝到子时左才酩酊大醉的被人抬回了家。 结果刚进太守府大门谢冲便瞬间清醒,赶回房间换上鎧甲,从后门溜走直奔城內粮仓。 粮仓守將早已接到命令將他请进营中,然后在谢冲的指挥下外松內紧,静等虞邵等人上鉤。 与此同时虞府之中。 送走烂醉如泥的谢冲之后虞邵同样快速赶往后院,推开房门一看里面站满了人,全是上了名单的士族子弟,站在最前的就是全琮的族侄全尚。 见虞邵进来,全尚迫不及待的问道:“叔,怎么样了?” 虞邵激动的说道:“谢冲喝的烂醉如泥已经睡著,不会出来阻拦我们的,今晚咱们就让这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土鱉知道咱们士族的厉害。” 最后一句话他是咬著后槽牙说出来的,谢冲的出身太平凡,关羽父子侵略江东之前此人只是个牢中待宰的死囚,这种连乞丐都不如的人换作平时他们士族老爷连远远看一眼都觉得侮辱眼睛。 可是现在,这个姓谢的腌臢货竟成了太守骑到他们头上不说,还强行没收了他们的土地和盐田,那是他们士族最重要的资產啊,被没收了他们吃啥? 所以接到贺齐的书信,他们这群被困在城中的士族子弟想都没想便组成了联盟,准备灭掉谢冲夺回家產。 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谢冲喝醉了。 虞邵压根没怀疑谢冲装醉,因为谢冲担任太守以来三天两头找他们喝酒,不是请他们去太守府就是来他们家里,所以今晚谢冲的不请自来没引起虞邵半点怀疑。 另外谢冲你酒量大伙都清楚,谢冲今晚喝了不少,按照往日的经验来看是真的醉了。 虞邵自认为清楚谢冲的酒量却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点,就是他是根据跟谢冲第一次喝酒时谢冲醉酒的程度来判断谢冲酒量的,却忘了对酒场新人来说,酒量是可以练出来的。 谢衝出身贫寒,认识关兴以前可没有閒钱喝酒,跟关兴来到会稽之后才开始了官场应酬,也就是说谢冲跟虞邵第一次喝酒虽不是人生第一次喝酒却是第一次喝醉。 至於后面的酒宴,谢冲既然知道了自己的酒量,在这群时刻想著要自己命的敌人面前岂能真將自己喝的烂醉如泥? 也就是说谢冲跟虞邵等人喝这么多天酒,只有第一次是真醉,后面全是装醉,且喝的次数越多酒量越大。 但虞邵以为谢冲跟自己一样从懂事起就开始喝酒了,所以將谢冲酒量的起点当成了天板,在关键时刻造成了严重的误判。 这种要命时候,任何判断错误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全尚同样犯了这个错误,咬牙附和道:“如此就太好了,待会先烧粮仓再攻太守府,然后提著脑袋去见城中诸军,那些驻军很多都是咱们各族的私兵,只要看到粮草被烧谢冲被杀肯定会慌乱,届时咱们再拿出各族的存粮,定能让他们再次效忠。” 没错,各族还有存粮呢。 士族讲究狡兔三窟,鸡蛋从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明面上的粮草被没收了,但暗中藏匿以备不时之需的那些还没有,真到需要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挤出一点救命粮的。 有人纠结道:“但官仓里的粮也是咱们的啊,烧了怪可惜的,要不別烧了,直接去杀谢冲好了。” 虞邵全尚同时反驳道:“不行,不烧粮草的话,粮仓驻军就会拿著粮草对付咱们,所以必须烧掉粮草绝了他们负隅顽抗的念头,这样他们才会因为飢饿而重新投靠咱们。” 眾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闻言没再反驳静等行动时间。 在虞邵等人煎熬的等待中,时间终於来到深夜寅时,二十多名士族子弟同时从后门离去,返回各族召集已经集结起来等待命令的家族亲兵,半个时辰后在离粮仓最近的全府会合,清点发现只有五百来人,连六百都不到。 这个数字比起以前简直可怜,好在粮仓驻军也不多,只有两千左右,而且他们的目標不是打败或歼灭驻军,只是撕开一道口子烧毁粮草而已,六百人足够了。 虞邵全尚带著六百士族联军浩浩荡荡的向粮仓杀去,赶到粮仓附近立刻发动进攻,將数百支点燃的火箭射进了粮仓院墙。 这些火箭就是信號,看到火箭之后,他们收买的两位屯长就会从內部发动袭击,製造混乱打开院门迎他们进去。 想法虽好可惜失策了,火箭射出半天也没听到院中的喊杀声,虞邵全尚懵逼了,正琢磨著要不要强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虞邵全尚脸色大变本能的回头查看,刚转过身就看见两边街道同时有人朝这边杀来,他们被包围了。 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粮仓院门突然被打开,无数带甲士兵举著盾牌从门中衝出將他们四面合围。 事已至此虞邵再傻也知道被谢冲耍了,无奈嘆道:“谢太守,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回个话吧。” 院门口的盾墙自动分开,谢冲沿著通道走了出来,盯著虞邵笑道:“虞老,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老老实实在家养老不好吗?” 虞邵嘆息道:“愿赌服输老夫无话可说,但老夫想知道我怎么输的?” 谢冲笑道:“这你怕就得问贺齐了,他刚进入余杭我就知道了,后面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太守的掌控之中,算算时间,抓捕贺齐的人差不多也已经行动了,相信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大末那边刚刚传来捷报,说关將军已经斩杀韩当徐盛,俘虏上万吴军,你们指望陆大都督收復会稽的期待怕是要落空嘍!” 第314章 相互甩锅,死道友不死贫道 什么,韩当徐盛都战死了? 谢冲的话宛如晴天霹雳,惊的虞邵全尚等人全都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愣了足有半刻钟虞邵才惊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韩老將军可是隨文台公討伐过董卓的人,怎么可能死於关兴那个黄口小儿之手?” 虞邵的牙齿在打颤双腿在发抖,不愿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韩当死不死他不在乎,但韩当战死造成的后果却让他无法承受。 这意味著孙权回归江东的希望越发渺茫,孙权回不来了他们怎么办啊,谁来救他们啊? 他们之所以会造反是因为有造反的动机和底气。 动机是谢冲抢了他们的粮食財富不说还瓜分了他们的土地和盐田,让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断人財路如杀人父母,这是死仇。 他们想要报仇並夺回属於自己的財富,没有別的办法只能造反。 底气就是陆逊率领的东征吴军,陆逊东征让他们看到了孙权重回江东的可能,所以他们才想在內部暴动配合陆逊,公报私仇的同时捞点军功,这样等孙权回来之后才能向孙权索要更多好处嘛。 毕竟锦上添永远也比不上雪中送炭啊。 可现在你告诉我吴军还没进入会稽地界呢就先折了韩当徐盛两员大將,还被俘虏了上万大军? 你特么玩我呢? 东征吴军总共才多少人,还没进入会稽就折损两成,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若谢冲说的是真的,那陆逊打回江东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於零了,甚至跟韩当徐盛一样折在走廊都有可能。 陆逊打不进来他们怎么办,要知道他们犯的可是造反谋逆的死罪,就算诛了他们的九族那也是谢冲占理。 想到这里虞邵抖的更厉害了,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可能,我不相信,韩老將军怎么可能战死?” 谢冲取出怀中战报,让亲兵將战报和火把一起递到虞邵手里笑道:“这是沈翊將军亲自写的,你信不信隨意。” 虞邵抢过战报凑近火把连忙查看,全尚等人也迅速围来,然后全被战报上的內容嚇的浑身颤慄脸色惨白,战报上的字跡虽只有筷头大小,却跟雷神之锤一样狠狠砸在他们心里,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发自內心的恐惧。 而且战报写的非常详细,汉军怎么胜的,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通过什么方式將韩当引入埋伏圈聚而全歼的,每一步都写的清清楚楚,由不得他们不信。 这哪是战报啊,分明是汉军针对韩当徐盛的作战计划嘛,谢冲就算临时现编估计也编不了这么详细啊。 所以虞邵信了,连看两遍之后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抬头望著谢冲用乞求的语气諂媚笑道:“谢太守,老朽今晚只是想跟您开个玩笑,您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该死的谢冲,这么重要的战报事前不拿出来现在才给他们看,什么意思啊,你故意针对我们是吗? 虞邵当然知道谢冲是故意的,但事已至此他除了求饶还能怎么办? 谢冲却揶揄道:“你说呢,我砍你一刀然后跟你说咱俩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愿意吗?” “本太守不接受你们任何条件,是投降还是继续死战给句痛快话。” 话音刚落全尚便迫不及待的扔掉兵器跪地笑道:“我投降,谢太守,我叔全琮已经降汉了,咱现在是自己人,您高抬贵手大人大量……” 你特么跪的也太丝滑了吧? 眾同党纷纷向他投去鄙视的目光,却没出言呵斥而是选择了跟隨,扔掉兵器跪倒在地。 都这样了还挣扎个啥,乖乖投降或许还能多活几天,若是继续顽抗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好死不如赖活著,能活谁又愿意去死呢? 领头的都投降了,普通士兵自然没必要坚持了,很快便都扔掉兵器跪了下去。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谢冲命人將士族亲兵全部押走,准备审讯之后再送去矿山挖矿。 至於这群上了名单的士族嫡系,谢冲对著他们悠悠说道:“谢某已为你们准备了临时住所,单人单间单独居住,另外贺齐回来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若老实交代的话,我会考虑上报关將军,酌情为你们减轻罪责。” 全尚弱弱问道:“交代什么?” 谢冲笑道:“自然是你们的罪行了,不想交代自己的可以交代別人的嘛,而且我知道你们士族狡兔三窟,手中肯定还有藏匿的財富,乖乖交出同样可以免罪,还是那句话,不想交代自己的可以交代別人的嘛。” 这群傢伙地位太高,谢冲无权处理,需要上报关家父子或者王甫定夺。 谢冲虽不敢杀了这群傢伙却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对此谢太守的处理办法就两条,首先將他们单独关押让他们相互攀咬,藉此找出他们隱匿財富的同时让他们反目成仇,这样他们就无法再联合到一起了。 士族最擅长的就是彼此勾连抱团取暖,抱不成团自然就构不成威胁。 其次就是砍掉士族的爪牙,比如今晚跟著虞邵全尚造反的数百亲兵,领导再英明,做出的决策也需要下面的人去执行,没了这群爪牙就相当於没了手脚的残疾人,脑子再聪明又有什么用? 事实证明谢冲的办法很有效,几乎话音刚落,虞邵全尚等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便多了一丝敌视。 刚才谢太守可是说了,不用交代自己的只要交代別人的就行,你家的秘密私库藏在哪,我多少知道点线索。 人都是自私的,只有在为同一个目標奋斗的时候才会齐心协力,成功之后就会因分赃不均而反目成仇,失败了也一样,赶紧甩锅撇清责任,儘量不让主犯二字落到自己头上了。 我是从犯也必须是从犯,主犯谁爱当谁当去。 谢冲借著火光將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挥手说道:“押回太守府,在关將军凯旋归来之前,这群人由我亲自看管。” 他已在太守府后院的空房间里都安了柵栏,將房间变成了临时牢房,就等著这群人入住了。 主要是他没有家眷,偌大的太守府就他一个主人,空房间完全足够。 押走虞邵全尚等主犯,谢冲转身阴沉著脸喊道:“把那群家贼给我带出来。” 不管什么时候,最可恨的永远都是內鬼而非敌人,自己身边也有几个令人憎恨的內鬼。 很快十几名汉军士兵便被押出院门,为首两人就是被虞邵收买的屯长,剩下的则是被屯长蛊惑的无知份子。 他们刚被押到谢冲面前便跪地乞求道:“太守饶命,我们知道错了,请太守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谢冲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挥剑砍死两名屯长,然后指著其余士兵吩咐道:“將他们全部扔去矿山挖矿,终生不得赦免。” 自古叛徒最可恨,他可以不杀虞邵全尚等人,但绝不会饶过內部的叛徒。 处理完琐事,谢冲转身看向钱唐方向,喃喃自语道:“贺齐啊贺齐,你这会也该落网了吧?” 第315章 贺齐將军,您被包围了 昨天接到谢冲命令之后,山阴钱唐两县的退伍汉军纷纷赶往全家庄,在余刚王飞的引导下在全家庄东北方向十里外的树林集结。 目前林中聚集的汉军超过八百人,地位最高的是三位曲长,见时间差不多了,余刚来到三位曲长面前笑道:“几位曲长,现在都快子时了马上行动了,该选一位统领了,你们谁当?” 三人立刻摩拳擦掌,相互敌视起来,这可是抓捕山阴贺氏家主,东吴安东將军,山阴侯贺齐的行动,这一连串头衔足以证明贺齐的身家,谁负责主导谁的功劳就最大。 因此三位曲长谁也不让谁,来到这里得知谢冲的命令之后便开始攀比,比年龄比资歷比战功,都想成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至於谢冲说的猜拳比输贏,三人暂时没考虑,主要是怕输,毕竟猜拳这事运气成分太大,输了的损失也太大,谁也不想到手的荣华富贵从自己指尖溜走啊,所以三人爭了好几个时辰也没爭出个输贏。 听到余刚的提醒,年纪最大的曲长沈冲抱拳道:“两位兄弟,给哥哥一个面子,这次让我主导,回头我请你俩喝酒。” 脸上掛著刀疤的曲长张灵摇头道:“那不行,咱这又不是办寿宴,不能谁年龄大谁说了算,这样的话躺在床上熬年龄就行了,还拼个什么劲啊,要我说就比拳头,咱仨打一架,谁贏了谁说了算。” 他是三人中最能打的,因此最提倡用拳头分胜负。 另外两人知道武力值不如张灵死活不同意,最后一位长相清秀的曲长牛肃立即拒绝道:“绝对不行,抓捕不是打仗,靠的是部署包围而非蛮力,所以需要一位学问高的人指挥,我仅用七天就默写出了《精忠报国》的歌词,你俩谁能做到?” “我已经从关將军那里討要了五首歌词並全部默写出来了,你俩现在能默写出《精忠报国》全篇吗?”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咱这是打仗又不是写文章,你字写的再多能把贺齐写死吗?” 眼看三人又要陷入相互辩驳的恶性循环中,余刚急道:“你们別爭了,再爭贺齐就跑了,要我看还是按照谢太守的意思办,猜拳吧,同意猜拳的举手。” 呼啦一声,林中数百人全部举起了右手,他们也受够三人的无限爭吵了,选个首领有那么难吗? 三人见引起了眾怒不敢再爭,纷纷同意猜拳让余刚喊一二三同时伸手。 在数百汉军的集体注视下猜拳结束,沈冲牛肃出了手背,刀疤脸张灵却出了手心,张灵率先出局。 隨后沈冲牛肃石头剪刀布进行最终决赛,沈衝出了剪刀牛肃出的石头,牛肃获胜。 余刚摊手笑道:“看吧,这效率多高。” 可不嘛,三人爭吵几个时辰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猜拳几个呼吸就搞定了。 牛肃抱拳笑道:“两位哥哥承让了,抓住贺齐之后我一定请两位喝酒。” 接下来还指望他俩出力抓捕贺齐呢,可不能飘嘍。 沈冲张灵抱拳还礼道:“见过牛曲长,牛兄,苟富贵勿相忘啊。” 两人的笑声中透著愿赌服输的豁达,毕竟猜拳也是他俩同意的,输了就得认吶。 时间紧迫牛肃不敢耽搁,迅速接过指挥权说道:“咱们商量下计划,余刚,兵器统计出来了吗,云梯打造好了吗?” 余刚点头道:“统计出来了,咱们现有八百二十三人,铁锹三百把,钁头二百零八把,短刀一百四十把,长刀三十五把,弓箭六十副,箭矢二百七十支,几乎人人都有武器用。” “另外做了十五架三米长的云梯,爬庄园的墙足够了,还用竹片拼接了七十六面竹盾,可以挡住普通的箭矢攻击。” 他们退伍回来的时候可没带兵器,现在只能拿铁锹钁头等农具当武器。 另外刚才三位曲长爭领导地位的时候其他人可没閒著,全都砍竹伐木做云梯,再给他们两天,他们连投石机都能整出来。 牛肃继续问道:“全家庄的情况查清楚了吗,里面有多少人多少武器,有没有直通庄外的暗道?” 这些问题问的沈冲张灵频频点头,看来牛肃真比他俩適合当领导。 余刚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说道:“这是我根据王飞和他媳妇口述画出的庄园內部图,贺齐就住在庄园中间的独院。” “根据王飞媳妇交代,庄园里面目前有三十名婢女十六名家丁,再就是贺齐和他携带的二十二名亲兵了,贺齐和他的亲兵都有短刀没有弓箭,但庄园里面有没有全尚私藏的弓弩咱们不清楚,地道就更不知道了,谁家地道能让下人知道?” 牛肃思忖道:“按照士族的尿性,庄园里面八成有地道,但这毕竟是全家庄园,就算有地道也未必会告诉贺齐,而且知道地道秘密的全尚远在山阴,就算想告诉贺齐也没机会。” “但庄园太大,咱们八百人未必填得满,万一哪里出了紕漏让贺齐溜走就不好了,所以得派人到外围守著,庄园东面是山阴城,南面是群山,西边是有吴越將军驻守的黄婺山地,贺齐若是逃走只能向北原路返回,余刚,你带屯士兵在北面守著,看到从庄园逃出的人立刻截住,若是贺齐可以直接斩杀不用请示。” 余刚点头道:“喏……” 牛肃又道:“北面有余刚守著不用担心,咱们就从东南西三面发动进攻,我负责东面,沈冲南面,张灵西面,你俩各带一屯士兵绕到门口潜伏等我,等到寅时我率先从东门发起进攻,你们听到喊杀声再衝锋。” “喏……”沈冲张灵转身挥手,带著士兵扛著云梯悄悄向指定地点摸去。 牛肃负责最近的东面不需要绕路,因此不用著急出发,得等其他几路到达指定地点才能行动。 时间在煎熬的等待中终於来到深夜寅时,牛肃带著剩余的四五百人摸黑前进,很快便来到庄园东门,见庄园內一片漆黑,牛肃果断挥下手臂,然后数百人同时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向庄园衝去。 士族私兵都被没收,此刻的庄园可没守军,先头部队顺著云梯轻鬆爬进院內並从內部打开了门,牛肃带人从门里冲了进去,按照余刚先前的草图快速向贺齐臥室赶去。 谁料没跑多远就听见一个女人喊道:“將军,我是王飞媳妇,王飞让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率先向前跑去,牛肃带人连忙跟上,很快便赶到了贺齐所在的院落。 现在已是深夜贺齐早已休息,但贺齐知道出门在外小心为上的道理,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和衣而眠,而且睡的特別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汉军急促的脚步声惊的贺齐猛的坐起,侧耳细听一番脸色大变,抓起枕边的配剑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喊道:“敌袭敌袭,都別睡了快起来……” 住在隔壁的亲兵可没他的觉悟,个个年轻力壮睡的比猪都死,贺齐知道呼喊没用准备亲自去叫,谁料刚出房间就见数米外的院门被暴力撞开,一群穿著布衣扛著农具的青年冲了进来。 再扭头一看,四面墙上乃至房顶上全是扛著农具的青年,甚至还有人拿著弓箭,小小院子被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別说他们,估计连苍蝇都很难飞出去。 贺齐心头猛的一沉,闭眼消化片刻再次睁眼时便恢復了平静,看著院门冷静问道:“我是贺齐,你们谁是领头的,可否出来答话?” 话音刚落人群便自动分开,牛肃走到最前拜道:“关兴將军麾下曲长牛肃见过贺齐將军。” 第316章 邻居屯粮我屯枪 比起辛苦造神,以凡人之躯屠神弒神,將神灵拉下神坛反而更让人有成就感。 牛肃现在就是这样,看著近在咫尺的贺齐,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要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可是贺齐本人,是既有士族背景又有大汉官职,还有山阴侯爵位的真正权贵。 换成往日,这样的权贵他牛肃別说巴结,甚至连见人家一面都难。 但是现在,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权贵却被自己团团包围,只要自己一声令下立马就会从权贵变为阶下囚,那种爽感简直比色狼糟蹋美女还要足,牛肃想控制面部表情让自己保持镇定,却悲催的发现根本控制不住。 相比之下贺齐就是另一番心情了,听到牛肃自报家门顿时拉下了脸,不悦的说道:“曲长,谢冲竟只派个曲长来抓我?” 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贺齐敢回会稽自然就有暴露的思想准备,因此被太守谢冲发现並包围时並未感到意外。 但他再怎么说也是大汉的安东將军,山阴侯,你谢冲就算不亲自前来抓捕派个校尉总成吧,你特么派个曲长算怎么回事,看不起我? 牛肃听出了贺齐话中的鄙视,心中冷笑抱拳再拜道:“贺齐將军,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你和你的亲兵武艺高强但架不住我们人多,你看是束手就擒啊还是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呢?” 说话的功夫沈冲和张灵冲了进来,走到牛肃身后说道:“牛曲长,我们的人已到位,院子四周已被团团包围,请您示下。” 牛肃朝他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贺齐將军,我们的人手又增加了,而且还有兄弟往这边赶呢,您看……” 贺齐嘆息道:“事已至此老夫愿赌服输,但我贺齐乃是受过朝廷正式册封的山阴侯,该有的体面必须得有,我要见关老將军。”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牛肃笑道:“这是自然,谢太守可无权处置您,您的事情得由关老將军和汉中王殿下亲自定夺。” 贺齐扔掉配剑嘆道:“那就走吧。”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牛肃从庄园搜出一辆马车並亲自驾车,押著贺齐赶往山阴向谢冲匯报,路上並未给贺齐佩戴镣銬枷锁,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侯爵,该有的体面必须得有,而且他不相信贺齐会逃跑。 贺齐也確实没打算逃跑,不跑的话他还有机会见到关羽甚至刘备,將来或许还能获得刘备册封的官职继续为大汉效力。 毕竟他不是糜芳傅士仁那样的叛徒而是东吴臣属,对付关羽属於各为其主,与关羽刘备之间没有私仇,愿赌服输之后刘备只会拉拢而不会斩杀。 但若现在跑了,牛肃可就有权利將他当场射杀了,不跑还有辉煌的前途,跑了却要死於牛肃这种往日看都懒的看一眼的小曲长之手,贺齐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选。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对孙权的忠心还远没到跟孙权同生共死的地步,他是世家之主,不是周泰那种被孙权提拔的寒门庶民,回到会稽鼓动士族造反也算对得起孙权了,真没必要为了孙权把命搭上。 抱著这样的想法,回山阴的路上贺齐格外配合,牛肃说啥是啥从不反驳。 山阴城內。 在太守谢冲的运筹帷幄之下,昨晚的士族暴动並未產生太大影响,天亮之后城中迅速恢復了平静。 谢冲將名单上的士族成员全部送进特意打造的牢房之后便开始逐一审讯,主要询问士族藏匿的財富。 这么做除想获得士族隱匿財富之外还想彻底斩断士族的財路。 不管什么时候,办事都是要钱的,士族想造反就得准备武器粮草乃至军餉,没有这些东西,谁特么跟你去干玩命的活啊? 不管士族还是百姓,没钱到哪都寸步难行。 所以只要断掉士族的財路,士族自然就没能力再作乱了。 士族虽有仗义死节之辈但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士族子弟比普通百姓更怕死,因此见到谢冲的时候,名单上的士族子弟全都踊跃发言积极配合,没等谢冲询问便主动將其他人的宝库位置交代了出来,导致谢冲审讯格外顺利的同时也让谢冲大开眼界。 这群士族藏匿財富的能力太强了,手段也太多了,有在坟墓里建密室的,有在店铺底下挖库房的,还有在山里建地宫的,这些密室库房地宫全是用来藏物资的,而且以粮食和武器为主,金银珠宝反而是少数。 因为这是士族最后的后手,有粮食有兵器就能召兵,有了兵就能抢別人,金银珠宝则不同,不能吃不能喝的,乱世之中就算有座金山也很难买到粮食,所以还是屯粮食最保险。 看来士族都知道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的道理啊。 至於粮食存久了会不会腐烂发霉,士族知道肯定会但是不在乎,因为这是最后的救命粮,谁都不希望用得上。 这事就跟后世的核武器一样,没人喜欢用,但你必须得有。 谢冲乐呵呵的给每个人都做了笔录,然后拿著全尚的笔录来到虞邵面前,翻到全尚交代的关於虞家的部分笑道:“虞老,全尚可把你们家的密室位置都说了,你不说我也能找到,无非就是浪费点时间而已,你確定不带我过去?” 虞邵看完笔录破口大骂,亲切的问候起了全尚各路祖宗,骂的口乾舌燥之后才满脸颓败的嘆道:“好吧,我带你过去。” 谢冲如法炮製,拿著其他人的笔录去诈当事人,很快便弄清楚了所有士族的秘库位置,然后起赃,缴获的粮草武器乐的谢冲大牙都差点笑掉。 如此折腾到下午申时左右,郡司马程礼从诸暨赶来拜见。 没错,程礼程老头又又又升官了,现在是会稽司马兼诸暨乌伤剡县三县县令,司马掌军县令安民,整个金衢盆地的军政要事全由他负责。 程礼赶到太守府发现谢冲没在,打听一番直奔城东的玉器店铺,进入后院发现谢冲正在带人挖坑,將原本乾净整洁的院子挖的乱糟糟的跟犯罪现场似的,看的程礼一脸茫然,走到谢冲面前好奇问道:“太守你这是干啥?” 谢冲指著院中大坑说道:“这家玉器行是虞家的店铺,当日没收店铺时虽然仔细搜查过却啥也没找到,今天才知道虞家在院子下方建了一座密室,而且没设置出入口,確切的说出入口就在眼前这座坑里,被他们用土深埋起来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里面的物资是留给家族救命用的,平时根本不可能动用,所以没必要將出入口摆在明面上,而是深埋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再手动挖掘,这样虽然费点力气但是安全吶。” 程礼愕然道:“在地下建座密室再用土埋起来,又在密室上面修建店铺让人行走,这谁能想到自己脚下踩著一座秘库啊,该死的虞家真特么捨得下血本。” 程砍头从未想过还可以这样玩,忍不住暗嘆道:“终究还是贫穷限制了想像力啊。” 没进入过上流社会,你永远不知道这群下流之人玩的有多骚。 若是关兴在此怕就不会这么震惊了,因为这种事情太常见,后世土木基建经常挖到这种秘库,挖掘机一铲子下去,铲斗里全是锈跡斑斑的铜钱,从先秦到蟎清都有,这些钱哪来的,可不就是虞家这样的士族藏匿的吗? 后世还流传著一句话叫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但很多人不知道,被嘉庆搜刮过的和珅府邸,进入新时代后翻新装修的时候竟还搜出了一千多万两白银。 不得不说,士族藏钱的能力就是强,藏的时间久了连他们自己都忘了。 谢冲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士族,灾荒年间百姓连树皮都没得啃,他们却將大量粮草堆在库房里等著发霉,简直该杀,对了程老,您怎么来了?” 第317章 贺齐,该你交代问题了 程礼答道:“是这样的,当日您下令命粮仓布防的时候我刚好在诸暨,便顺势接过了粮仓的指挥权,结果昨晚粮仓真遭遇了袭击,甚至粮仓內部也出现了叛徒。” 谢冲脸色微变连忙问道:“情况如何,有没有损失?” 程礼摇头道:“还好你提醒的早,我按照您的吩咐命守军以什为单位集体行动,但有个曲长蛊惑了一屯士兵,准备在粮仓外部遭遇袭击的时候从內部起兵,与敌军里应外合攻破粮仓院门,好在这位曲长麾下有名士兵不愿同流合污,公然违反禁令被擒,然后便被带到我面前检举了那位曲长。”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我按照士兵的交代抓捕曲长等人並分开审讯,有人扛不住压力交代了曲长的罪行,而且我在曲长的房间里搜出了他与逆贼来往的书信,可谓是证据確凿。” “曲长是丑时抓的,士族叛军是寅时袭击粮仓的,没有內部配合那点叛军不足为惧,已被轻鬆包围全部擒拿,我今天过来就是跟您匯报情况,同时问问你,那些叛军和那个曲长该怎么处理?” 谢冲愤恨骂道:“叛军全部送去挖矿,那位曲长不用囉嗦直接处斩,空出来的曲长之位由违反禁令给你报信的士兵接任,叛徒必须诛杀,功臣必须奖励,这是原则问题。” 程礼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处理。” 说完转身离去,准备赶回诸暨处理。 程老头昨晚一夜没睡,处理完仓库暴乱事件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山阴,见到谢冲之后连口水都没喝就再次启程,这种熬法別说甲老头,就是关兴那样的年轻人都未必承受得住。 但程礼依然神采奕奕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惫,自从做官之后,程老头就跟涅槃重生了似的,再也不像认识关兴之前那样半死不活,反而精力旺盛的看著比年轻人都有活力,连续折腾好几天也不觉得累。 果然权力才是最好的养生药,大权在握什么病都没了。 程礼大步流星的离开,走到门口抬起脚尚未跨过门槛就听见背后有人喊道:“太守,出入口找到了。” 程礼脚跟一拧,抬起的腿在半空旋转落地,又迅速回到谢冲身边去,准备先满足下好奇心再走。 谢冲瞥了他一眼跳进坑中,带著程礼来到喊话的士兵面前低头查看,发现脚下踩著两块石板,平铺在地上合在一起像两扇门,门上还楔了两根尺许长的门把手。 谢冲命人將附近的土清理乾净之后又让他们抓住把手將门用力拉开,露出一个两米长米五宽的洞,洞口下方还掛著一架木梯。 谢冲没立即顺著木梯下去,而是跪在地上將头伸进洞內查看,借著天空透来的光惊讶发现里面比自己想像的还大,而且地面都是石板没有陷阱,所以没再多想顺著木梯爬了下去,程礼紧隨其后。 两人下到洞中踩在坚硬的石板上左右扫视,惊讶发现洞中全是用石头建立起来的六七米长近两米高的石仓,石仓旁还立著木梯,顶端盖著木板。 谢衝来到石仓旁边踩著木梯掀开木板,定睛一看下面全是小米,米堆与石仓边沿齐高,虽然有了年头但保存的很好,看著还能食用。 这很好理解,士族藏粮是为应付危机的,可不是为了让粮食腐烂发霉的,自然会用尽一切手段,拼命延缓腐烂时间了。 谢冲又赶往下个石仓,掀开木板发现下面储存的是黄米,另一座石仓则是大米,共十三座石仓,各种五穀应有尽有。 参观结束程礼震惊说道:“十几个石仓的存粮加起来怎么著也有五六万石了吧,这也太多了。” 谢冲愤恨骂道:“虞邵说这里只有四万石,但这样的秘密库房虞家有七座,最小的库房只有万石不到,最大的却接近八万石,加起来接近二十万石。” “据虞邵交代,这些粮草都是分批存的,最早一批还是孙策打严白虎的时候存的,最晚一批是三年前存的,虞邵还说他家原本打算等荆州战事结束之后便打开最早的库房,將那批存了几十年的陈粮取出销毁,换批新粮进去的,结果关老將军非但没死反而神龙摆尾夺了建业,让他家的计划落空。” “程老你想想,单是虞家搜出的藏匿粮草就接近二十万石,会稽有多少世家你自己算吧。” 程礼惊的张大了嘴,愣了许久才震惊说道:“士族抵抗风险的能力真的太强了,怪不得能传承数百上千年不倒。” 这个时代的生產力太低,抗风险能力太差,隨便来个小病小灾就可能导致家族覆灭,但这群士族却能从商周时期传承到现在,別的不说,未雨绸繆的能力真的太强了,强的让人嘆为观止啊。 程礼感嘆完毕又想到什么,急忙说道:“那得儘快上报王甫从事和吴郡邓太守,吴郡是產粮大郡,士族比会稽多太多,藏匿的粮食肯定更多,甚至可能还有楚汉之爭时便存下,已经被后辈遗忘了的。” 谢冲嘆道:“吴郡怕不好搞,毕竟那边的士族又没造反,没有抓捕审讯的理由,但是无所谓,咱们如实上报就行,怎么处理是王从事跟邓太守的事,跟咱没关係,走吧。” 说完顺著木梯重回地面,命人將粮食全部取出带走,老堆在地下不是个事。 另外谢冲特意交代,这批粮食取出之后要仔细检查单独存放,不能与官仓的粮混合在一起,毕竟是陈年旧粮谁知道有没有发霉,若真发霉无法食用就拿去餵鸡餵猪,总之不能浪费。 交代完毕谢冲带著程礼离开玉器行返回太守府,准备招待一番程礼再让其赶回诸暨,谁料没等走到太守府,亲兵便匆匆赶来拜道:“太守,司马,钱唐那边把贺齐押回来了,离山阴只剩二十里不到了。” 谢冲眼前一亮激动笑道:“这可太好了,不过程老,贺齐毕竟是安东將军山阴侯,於情於理咱俩是不是应该出城迎接一下?” 程礼点头道:“那肯定的,走吧。” 两人掉头出城,走到半路谢衝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吩咐道:“让玉器行的人將粮食装车,装好之后立刻拉去太守府绕著院墙转悠,一定要让贺齐看到。” 程礼诧异道:“这是为啥?” 谢冲狡黠笑道:“虞家都藏了这么多粮,那身为会稽第一大族的山阴贺氏又藏了多少,虞邵全尚都把藏粮交了,贺齐好意思不交吗,走吧。” 两人带著亲兵出城,在城外十里处站定静等贺齐大驾。 仅等了半个时辰,押解贺齐的队伍便进入视线,谢冲他们同样进入了对方的视线。 看到谢冲的瞬间,前方队伍中便有两人拋下押解队伍快步跑来,远远拜道:“前面可是谢太守,余刚牛肃拜见谢太守。” 谢冲走到两人面前,盯著余刚打量半晌才笑道:“你就是率先发现贺齐踪跡的余刚是吧,乾的不错。” 余刚摸著后脑勺傻笑道:”都是太守指挥有方,对了太守,这是牛肃牛曲长,是按照您的命令猜拳选出的,指挥大军抓捕贺齐的统领。” 牛肃连忙拜道:“曲长牛肃拜见谢太守。” 谢冲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任务完成的不错,看来你当统领是眾望所归的,我这就写信向关將军如实上报你的功劳。” 不管统领是怎么选出来的,人家完成了任务抓住了贺齐那就是实至名归,至於猜拳选拔的过程,无人在意。 牛肃大喜再拜,谢冲带著眾人上前,朝坐在马车上的贺齐拜道:“会稽太守谢冲见过贺齐將军。” 贺齐闻言下车,朝谢冲还礼道:“见过谢太守,谢太守,久仰大名啊。” 谢冲谦虚笑道:“哪里哪里,將军客气。” 两人有说有笑热情似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老友重逢呢。 站在马车旁扯了半刻钟没营养的閒淡,谢冲將贺齐请进城门直奔太守府,刚到府门口就看见十几辆粮车经过,贺齐扫了眼没搭理,这让谢冲有些尷尬,你不问我怎么回答,怎么借著话头找你要粮啊? 好在还有程礼救场,程礼看著粮车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太守,这些是……” 谢冲就坡下驴急忙答道:“是从虞邵全尚等人交代的家族私库中起获的赃物,以粮食为主。” 然后同样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贺將军,你们山阴贺氏应该也有不少类似的秘库吧?” 贺齐:“……” 合著这些粮车是故意演给我看的? 该死的谢冲,你是一点存粮都不打算给我留啊,你特么是太守还是土匪啊? 第318章 贺齐要投降,骆统盯上炼钢厂 进入太守府之后谢冲非但没有为难贺齐,反而大摆筵席为他接风洗尘,甚至將虞邵全尚等人都请到席上给他助兴。 这群人再怎么说也是跟贺齐战斗过的战友,怎么著也得让人家见上一面互诉一下衷肠不是。 等人到齐,谢冲敬了他们一杯便顺势站起,找了个人有三急的蹩脚藉口拉著程礼离去。 谢冲知道自己不受厅中眾人待见,继续待著的话谁也放不开,所以便识趣闪人,將空间留给了贺齐虞邵等人。 他俩离开之后,宴会厅便成了贺齐等人的专属。 贺齐跟眾人对视片刻才嘆息著举杯嘆道:“是我连累大伙了,我自罚三杯向诸位赔个不是,诸位放心,回头到了关老將军面前,所有罪责我贺齐一人承担,儘量不连累到你们,等吴侯回来之后你们还是东吴的功臣。” 他虽然恼恨虞邵拉投名状的做法,但事已至此指责谁对谁错藉此甩锅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主动担责努力补救吧。 他毕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又是当过族长和领导的人,领导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担责,连责任都不敢担谁特么跟你混? 更重要的是他有爵位这道护身符,谢冲不敢拿他怎么样,主动担责还能卖虞邵全尚等人一个人情,將来就算自己不在了,这群人也会看在他主动担责的份上关照贺家,就算不关照也不至於落井下石。 但若拼命甩锅將这群人全部推到家族的对立面,以后山阴贺氏还怎么在会稽混? 不得不说,贺齐的格局比虞邵全尚等人高出太多,要不说人家是家主呢。 此话一出,在场眾人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虞邵则连干三杯才嘆息道:“吴侯多半回不来了,將军您是从魏军那边绕路过来的,怕还不知道韩老將军和徐盛將军已经战死的消息吧?” “什么?”贺齐脸色大变,砸下酒杯厉声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自己才离开几天,韩当那边就吃败仗了? 而且败的这么惨,连韩当徐盛都战死了? 关兴这么厉害的吗,他难道是韩信復生吗? 贺齐脑袋晕乎乎的像遭了雷劈,虞邵却不管他的情绪递上书信说道:“这是关兴写给谢冲的战报,您自己看吧。” 战报是昨晚谢冲主动交给虞邵看的,看完並未收回,虞邵也没丟弃一直带在身上。 贺齐木然的接过战报仔细阅读,连看好几遍才无奈嘆道:“看来大汉气数未尽,汉中王极有可能三兴成功。” 贺齐的话並非空穴来风,而是他真有这种感觉。 先前襄樊之战那么好的局势都没把关羽弄死,反而让他偷袭建业成功並在江东站稳脚跟,之后再想收復江东怕是难如登天。 最重要的是关羽麾下出了关兴这么个天才,关兴先前二擒张承大伙还可以说是侥倖,但现在呢? 现在关兴逼死韩当射杀徐盛,轻鬆俘虏上万吴军,你还能说人家是侥倖吗,这分明是个堪比白起韩信的军事奇才啊。 更令人绝望的是这个天才还很年轻,非常年轻,跟冠军侯霍去病一样的年纪打出了堪比霍去病的战绩,若不像霍去病一样中途夭折的话別说东吴,怕连雄踞中原的曹魏都要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季汉的老將尚未凋零,小將便以无敌之姿横空出世,作为季汉的对手,贺齐心底生出一种奋斗不如摆烂的无力感。 又看两遍贺齐才放下战报嘆息道:“算了,別挣扎了,乖乖投降吧,回头我就把贺家所有秘库全部交给谢冲,积极配合谢冲土改,同时写信规劝吴郡士族也配合土改,藉此给家族爭取点体面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昨晚被擒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服,但在看到关兴战报的时候,所有的不服不忿不甘全都烟消云散,连韩当都被逼自尽了,自己战败被擒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主要是他看不到孙权回归江东的希望了,既然孙权指望不上,可不就得另谋生路了吗,自己总不能带著整个家族给孙权陪葬吧? 听到贺齐这话,虞邵全尚等人像解开心结似的全都鬆了口气,脸上纷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贺齐都准备投降了,那他们投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毕竟大伙不是没努力过,而是真的打不过。 打不过就认怂叫哥有毛病吗? 况且投降是贺齐带的头,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就算孙权回来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对吧? 抱著这样的想法,解开心结的眾人开始畅怀痛饮,尽情享受起太守府的美食。 该死的谢冲,从哪找来的厨子,做的饭菜竟然这么好吃。 糟践別人的东西不心疼,这群人很快便喝的酩酊大醉,被谢冲派人抬回。 贺齐则是谢冲亲自扛回去的,酒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来之后立刻找到谢冲说明自己的投降意图。 但这事谢冲处理不了,得由关羽定夺。 要知道贺齐可是有侯爵爵位的,理论上关於他的升迁罢免都是要上达天听,由天子刘协做决定的。 现在虽然可以由关羽和刘备私自处理,但按照程序,刘备处理之后也是要上报天子刘协和魏王曹操的,曹操暂时拿刘备没办法,可能会装作没看见留中不发,但若將来打败刘备,肯定会借贺齐说事,跟刘备秋后算帐的,至少能给刘备多安一项罪名不是。 所以这么复杂的事情谢冲一个小小太守可处理不来,只能好言安抚请贺齐多休息几天,休息好之后再派人送他去见关羽。 至於虞邵全尚等人,继续关著吧,他们可没爵位护身,只能乖乖等著,等关家父子打完仗腾出手之后再说。 安抚完贺齐,谢冲带著贺齐指派的贺氏族人赶往贺家秘库,开始收缴贺家的救急钱粮。 这次程礼没有跟去,而是跟谢冲简单交代一番就回了诸暨,程礼原本昨天就准备走的,结果昨晚也喝醉了,便休息一晚今天出发。 两人在太守府门前告別,扯了几句閒淡程礼上马离开,刚刚出发的程礼还不知道,在他赶路的时候乌伤炼钢厂正发生著一件大事。 因为另一位被陆逊派来执行秘密任务的建忠中郎將骆统经过多日跋涉,终於回到了自己的乌伤老家,准备绑架或者策反炼钢厂工匠,將其带回江陵建立东吴自己的炼钢厂。 此刻骆统正站在炼钢厂西南方向的山上,看著厂內那几根比楼还高比水缸还粗的烟囱中冒出的滚滚浓烟问道:“诚叔,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美人找到了吗,炼钢厂工匠的名单和背景都摸清了吗?” 第319章 骆统施展美人计 骆统回来已经好几天了,但是一直没敢露面,而是藏在暗中为行动做准备。 这次任务可不容易,想要完成得走好几道程序,首先得联繫族人或者本地其他士族,没有士族配合,他一个光杆將军屁都干不了。 但金衢盆地的士族已被关兴折腾散架了,族人要么被送去挖矿了,要么转入地下东躲西藏玩潜伏了,真心不好找。 其次炼钢厂的工匠基本都在厂內生活很少出来,骆统又没有足够的人手,强攻和绑架都不现实,而且炼钢厂工匠的薪水都特別高,用金钱收买也不太可能,只能像陆逊说的那样用美色引诱,希望工匠脑袋一热跟著美女走,骗走一个是一个。 但施展美人计的前提是得有美人吶,各大士族都被关兴祸祸没了,族中辛苦培养的美人自然也被关兴放回民间各自嫁人了,仓促之间上哪找去? 骆统身后站著一名中年,是他的族叔骆诚,也是他回到乌伤之后找的帮手。 骆诚闻言答道:“美人找到了两个,是婷婷和瑶瑶,你认识的,而且她俩非常愿意为家族效力。” 骆统脑中瞬间浮现出两名美女的容顏,这两人可是他亲自选拔进族,交给族人精心培养,准备给闺女做陪嫁丫鬟,或者给江东权贵上供的,结果该死的关兴…… 想到那两个丫头,骆统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悲凉的嘆道:“咱们乌伤骆氏也曾是门客过百的会稽大族,结果可好,家族刚一遭灾,曾经发誓效忠的门客便无情离开,那么多门客竟还没有两个婢女有情谊,当真是世態炎凉啊。” 骆诚无语道:“屁的有情谊,那两贱婢可不是奔著情谊来的,而是在骆府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过不了苦日子。” “她俩一直都想著跟隨小姐嫁入士族,再给姑爷生个大胖小子母凭子贵的,现在关兴却让她们嫁给平时看都懒的看一眼的乡下贱民,这让她们如何受得了?” “她俩答应给咱们效力,但提了两个要求,首先让我帮她俩杀掉现在的丈夫和公婆,理由是婆家竟然让她们下地干活,她们的纤纤玉手是拨弄琴弦的,可不是握著锄头干农活的。” “呃……”骆统愣了片刻才无语笑道:“两个贱婢跟著小姐学了几天琴棋书画竟把自己也当成士族千金了,她们哪来的自信,才穿了几天华服就忘了自己的出身?” 乡下出来的丫头陪小姐喝了几天墨水就看不起同为乡下的青年了,真是笑话。 骆统笑道:“这是好事,她们若是安於现状也不会为咱们所用不是,那第二个条件呢?” 骆诚答道:“事成之后带她们离开乌伤,將她们送入士族做妾,她俩是一刻也不想在破村子里待了,我已將她们带回族人在山中的藏匿之地,並为她们准备了丝绸华服和胭脂水粉,保证让她们儘快恢復往日容顏。” 骆统又问道:“那她们的婆家呢,处理了没有?” 骆诚摇头道:“暂时没有,怕被人发现报官,万一乌伤县衙提前介入,咱们的事怕就不好办了,所以我跟两人说等离开乌伤的时候再行动,她俩也不想出意外,暂时答应了下来。” 骆统点头道:“如此甚好,那炼钢厂的情况呢,有没有找到切入点?” 骆诚说道:“我买通了一名为炼钢厂送菜的杂工,从他口中得知炼钢厂目前有三百余名工匠,一个营的驻军以及厨师和扫地的杂工若干。” “厂长名叫冯铁柱,以前是县里有名的铁匠,给咱家还打过铁呢,但厂长跟三百余名核心铁匠只负责打铁,而且住在厂里很少出来,厂里的日常事务皆由副厂长王斌负责。” “这个王斌原本是县尉纪杰手下的干吏,参与过乌伤土改事宜,因表现优异被关兴提拔为炼钢厂副厂长,有意思的是厂长冯铁柱除了打铁屁事不管,副厂长王斌既要管煤炭铁矿等原料的开採运输,还要管厂內薪水发放以及人员的考核升迁,除了打铁什么都管,他才是炼钢厂实际上的负责人。” “而且王斌因要联络矿场炼钢厂以及县衙,需要经常外出协调各个衙门甚至军中,所以没住在厂区而是住在县城的家里,几乎每晚都要回去。” “更重要的是王斌的妻子去年病逝,只有个六岁的儿子在关兴新建的县城小学读书,五天才回一次家,平时王家基本没人。”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关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改进了蔡侯纸,造出的新纸比盐还白,比绢帛利於书写还比竹简便宜,但只供他们內部人用,外面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咱们士族的孩子想用白纸写字读书根本不可能。” 教育权可是被他们士族垄断的特权,因为垄断了教育,他们士族才能世世代代人才辈出,將不识字的贱民永远压在底层,避免底层上来跟他们爭抢地位和权力。 结果现在可好,没机会读书的底层百姓用上了白纸,他们这群垄断了教育的士族却无纸可用,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长此以往士族还怎么保持在教育方面的优势地位,无法垄断教育的士族还算士族吗? 该死的关兴,你爹都封侯了你还折腾什么啊,老老实实跟我们士族同流合污不好吗,干嘛非得为了那群底层贱民跟我们士族过不去啊? 提到这个骆统也不爽了,阴沉著脸色说道:“迟早得將造纸配方弄到手,绝不能让关兴用纸卡士族脖子,甚至用纸將士族挤出教育圈子。” 白纸对士族太重要了,说是士族的根基也不为过。 试想一下,底层百姓家的孩子可以隨意挥霍白纸,藉此迅速成才,他们士族子弟却因无纸可用而荒废学业,十几几十年后如何跟这群学有所成的底层百姓竞爭? 竞爭不过就会被挤出官场,进不了官场非但无法跟底层百姓爭夺利益,甚至连现有的利益都可能被夺去,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那群他们看不起的底层百姓就会变成士族,他们士族却会倒退成被人瞧不起的底层百姓,这如何能行? 阶级之爭如逆水行舟,不能前进就得后退,不可能让你原地踏步维持现状。 所以教育权必须得爭,白纸必须得抢。 骆诚举双手赞同,试探问道:“要不要我让她俩去勾搭下造纸厂的工人,爭取將造纸配方弄到手?” 骆统果断拒绝道:“不行,比起白纸,炼钢厂更加重要,有了炼钢厂就有了武器,有了武器就可能打败关兴,打败关兴就不用再费劲盗窃造纸术而是可以直接接收造纸厂,所以在解决炼钢厂工匠之前绝不能打造纸厂的主意,以免打草惊蛇引起汉军注意。” “炼钢厂的事就从这个副厂长王斌下手吧,瑶瑶比婷婷漂亮,让瑶瑶去勾引一下,告诉瑶瑶若是成功我赏她千金,保证她后半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第320章 副厂长:谁家美女跑我屋里了? 副厂长王斌可不是寒门庶民,而是琅琊王氏的嫡系族人,妥妥的士族出身,祖上是秦灭六国的大將军王翦。 三十年前黄巾暴乱,琅琊郡內战火连天,王斌的父亲受到黄巾衝击与族人失散,被逼无奈带著王斌南渡避乱,藉此躲过黄巾乱兵的同时也躲过了曹操两屠徐州。 王斌出身琅琊王氏,按理来说以他的家世在江东就算做不了大官,做个县令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为何会屈居在县尉纪杰麾下做这么多年小吏呢? 因为王斌的顏值实在太碍观瞻,四十出头的他五短身材其貌不扬,属於让人看一眼就能起杀心的类型,毫不夸张的说,后世武大郎的顏值都比他扛打。 官场是个看脸的地方,长成这样上司看都懒得看你一眼,怎么可能还会提拔你呢? 所以王斌在小吏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多年,若无意外极有可能干到死的那天,好在关兴来了。 关兴初见王斌时也对他的长相很是无语,若有別的选择,关兴肯定不会重用王斌的,但谁让关兴无人可用呢? 刚到乌伤那会关兴落魄的都快要饭了,有个识字的人用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肥拣瘦的? 就这样在基层混了二十多年的王斌终於迎来人生转机,先被调到谢冲麾下参与土改,土改结束之后因表现优异,被关兴破格提拔为县衙主簿兼炼钢厂副厂长。 主簿是县衙的三把手,负责户籍,缉捕,文书等各项工作,权职很大,但王斌这个主簿不同,专门负责炼钢厂,造纸厂,纺织厂等工业厂区的生產建设,按后世的话说就是主管工业的副县长。 因为土改刚刚结束,乌伤百姓正在积极垦荒,加上前线又在打仗,对农具和武器的需求太大,王斌便將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炼钢厂上,对其他工厂採取放养模式。 王斌又是个低调的人,他这种长相若是高调的话等於自取其辱,所以一直低调行事,对外也只宣称自己是炼钢厂的副厂长,从未摆主簿的架子,生活上同样保持低调,若非必要从来不带扈从。 这天傍晚王斌跟往常一样,处理完炼钢厂的事务便骑著毛驴返回县城。 炼钢厂离县城只有数里之遥眨眼即到,王斌进入县城熟练的跟沿途邻居打招呼,慢悠悠的回到家门口然后愣住。 只见他家院门口的台阶上躺著一名年方二八的女子,穿著破烂不说脸上还沾著些许污秽,像是逃难过来饿晕在家门口的。 但仔细一看,女子污秽下方的皮肤柔嫩白皙,根本不像是常年劳作或者逃难的,而且女子呼吸平稳,胸膛起伏有度,所谓晕倒明显是装的。 王斌虽然其貌不扬但毕竟是出身士族,基本的见识和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只一眼就看穿了女子的偽装。 那么问题来了,眼前的女子为何要在他家门口装晕呢? 还能为什么,明显是盯上自己了啊。 王斌略一思忖便决定將计就计,看谁这么不识趣敢算计自己,扔下毛驴上前蹲地,用剑鞘戳著倒地美女柔声说道:“姑娘醒醒,姑娘……” 倒地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骆统派来勾引王斌的瑶瑶,装晕的瑶瑶听到喊声却故作矜持,等王斌连喊三遍才缓慢睁眼,看清王斌容顏心头猛的一颤又迅速闭眼,同时展开了丰富的內心活动。 “这就是骆將军让我勾引的副厂长吗,长的也太嚇人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男人?” “怎么办怎么办,勾引这样的丑男姑奶奶我真下不去嘴啊,要不让骆將军帮忙换一个?” “可骆將军心情那么差,现在回去会不会挨骂,挨骂倒是小事,万一骆將军嫌我办事不利,一气之下把我送回乡下婆家怎么办啊?” 想到在乡下干农活的日子,瑶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暗自发誓道:“丑就丑点吧,总比任务失败被送回婆家强,那个破村子老娘打死也不回去。” 快速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瑶瑶再次睁开眼睛,强忍著作呕的衝动深情款款的看著王斌,楚楚可怜的说道:“大哥,能给我点吃的吗,我叫瑶瑶,是从玉山逃难过来的,太饿了。” 这话说的条理分明口齿清晰,怎么看都不像挨饿的人吶。 王斌却没揭穿而是说道:“好吧,你跟我进来,我去给你熬点粥。” 瑶瑶没有起身,而是用手指轻抚著王斌手中剑鞘,媚眼如丝的说道:“大哥你能抱我进去吗,我没力气起不来。” 王斌四下扫视一番,確定没人看见之后才说道:“得罪了。” 说完將她拦腰抱起,一脚踹开院门走了进去。 进门的瞬间,不远处的墙后便冒出两颗脑袋,见瑶瑶被王斌带进家里,坏笑著转身离去。 王斌的好几个儿女都因各种意外不幸夭折,妻子病逝后家中便只剩下他和六岁的幼子两人,因此只有一个臥室,將瑶瑶放到臥室床上之后便去做饭。 他刚离开瑶瑶便从床上起来,用旁边木盆尚未倒掉的水洗掉脸上污秽,又从怀中取出铜镜和锦囊,拿出锦囊中的胭脂水粉对著铜镜化起了妆,她既然选择勾引王斌,自然要將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到王斌面前。 如此折腾两刻钟刚刚化好妆容房门便被推开,王斌端著盘子走了进来並说道:“我熬……” 说话的同时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瑶瑶的脸顿时愣住,此刻的瑶瑶已不復先前的邋遢模样,化完妆的脸蛋跟粉雕玉琢似的,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王斌虽是琅琊王氏出身,但八岁就跟父亲逃到乌伤,过的跟平民百姓没什么两样,因此並未见过多少美女,骤然见到瑶瑶这样的美人,心神本能的恍惚了一下。 他的痴反应让瑶瑶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同时也让瑶瑶觉得任务之简单,这种没见过美女的男人落到老娘手里还不是分分钟拿下? 瑶瑶起身,扭著纤细腰肢走到王斌面前,矫揉造作的端起盘中陶碗轻抿一口,拋著媚眼用夹子音说道:“真好喝,大哥你厨艺真好。” 这话听的王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语说道:“你今晚就在这睡吧,我去柴房將就一宿,明早我给你准备点钱粮,你自谋生路去吧。” 欲擒故纵他也会,说完转身就要离去,瑶瑶一听顿时急了,连忙喊道:“大哥等等。” 说完快速將粥碗放到桌案上,又迅速跑到王斌面前抓住他的衣袖撒娇道:“大哥你別走嘛,奴家一个人害怕,大哥你是不知道来乌伤的路上有多少土匪乱兵,奴家差点就被他们给……呜呜……” 话没说完眼泪先出来了,演技精湛的让王斌都忍不住说一声佩服,但是…… 你撒谎之前能不能先打一下草稿,玉山到大末全是汉吴两军哪来的土匪,哪个土匪敢不要命的在两支交战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大末到乌伤就更没有了,別说土匪,连地痞流氓都被送去矿山劳改了,大末到乌伤的土匪现在比食铁兽都稀奇,你能找到一个算你本事。 还有,你来之前不知道换下鞋子吗,哪个跑了数百里的难民会穿著新鞋? 王斌心中疯狂吐槽,嘴上却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別哭啊,那我等你喝完粥睡著再走吧。” “大哥你真好。”瑶瑶激动的拉著王斌坐到床边,回到案前重新端起粥碗。 第321章 想看吗,想要吗? 捧著粥碗的瑶瑶不太想喝,一来她还不饿,二来碗沿比较脏,让在自家小姐身边养出洁癖的她有些下不了口。 但为了任务她还是选择忍受,侧著身子露出半张脸,给了王斌一个自认为绝美的侧顏。 王斌却没心思欣赏她的侧顏,而是看著她的身影陷入沉思。 男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年过四十的他早已不是看见美色走不动道的毛头小子了,清楚的知道世间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別人接近你肯定是想图你什么的,眼前女子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呢? 贪图美色自然是不可能的,自己长成这个逼样街边卖菜大娘都看不上,更別说瑶瑶这样的美女了。 不图美色就只能贪图金钱了,但自己一个连地都没有的小吏能有几个钱? 土改的时候他没给自己分地,因为没时间耕种,当了主簿之后也没贪污,因为他有更大的诉求,想继续升官不想让自己的履歷留下污点,况且他是琅琊人,想回老家去没想在乌伤定居,所以他现在就是个典型的矮矬穷,瑶瑶这样的美女看见他能不绕道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主动投怀送抱? 既不图钱也不图色,那就只能是图自己的官职了,看来炼钢厂被人盯上了,会是谁呢,是东吴密探还是曹魏校事府? 不管是谁,都要利用这个瑶瑶將对方揪出来,否则天天被贼惦记著太难受了。 王斌心中刚有了计较,瑶瑶便喝完米粥走了过来,在王斌面前搔首弄姿道:“大哥,瑶瑶漂亮吗?” 这个破屋子她一刻也不想待,这个矮矬男她一刻也不想看见,所以必须儘快完成任务闪人,她还等著回去找乡下那户所谓的婆家报仇,然后跟著骆统前往江陵享福呢,可没时间在这耗著。 对方的直接將王斌搞的有些懵,老子好歹是琅琊王氏嫡系族人,乌伤县衙主簿,炼钢厂副厂长呢,你就这么没耐心吗? 见她这么急切王斌也懒的装了,淡定点头道:“漂亮。” “那想要吗?” “想要……” “想要什么?” “想要大汉繁荣富强,重现武帝辉煌。” 瑶瑶:“……” 你特么怎么不按套路来,老娘这么漂亮的美女对你搔首弄姿你跟我说这个? 瑶瑶强压著火气继续勾引道:“那你想看吗?” “想看……” “想看什么?” “想看大汉的美好河山,想看关兴將军驰骋荒漠草原,马踏祁连山。” “想做吗?” “想做……” “想做什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想做博望侯张騫,定远侯班超,做大汉开疆拓土的领路者。” “哇哦哥哥你好有志向吖,那你能收了奴家吗?” “不能……” “为啥,我这么好看的美女都不收,你想收什么?” “先收荆州。” 瑶瑶懵了,她悲催发现对方说的跟自己想听的压根没在一个频道,该死的王斌,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没那功能? 可问题是这个挫男不上鉤她任务怎么办啊,任务完不成的话她怎么办啊? 瑶瑶毕竟不是骆统那种见多识广的人,见王斌不上鉤顿时乱了方寸。 王斌却懒的跟她再演,起身抓住她的肩膀將其扔到床上说道:“早点休息吧。” 说完起身离去,回到柴房靠著柴堆陷入沉思,他想现在就去县衙找人,派出斥候盯死瑶瑶,看看这个女人跟什么人接触,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干,瑶瑶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门口这会肯定有人盯梢,自己现在出去绝对会打草惊蛇,届时色诱不成的对手怕就要採取其他手段了,比如绑票勒索。 不行,必须加强学校的防备,不能让这群混蛋打自己儿子的主意,自己只剩这一根独苗了,若是出了意外可就断子绝孙了。 那怎么办? 看来只能將计就计先收了这丫头,藉此麻痹对手,等天亮去了炼钢厂再想办法反击。 做好定计王斌闭上眼睛刚要入睡,身后便传来木门刺耳的咯吱声和轻微的脚步声。 伴隨著声音和吹进柴房的微风,王斌闻到了瑶瑶身上那熟悉的体香,忍不住暗忖道:“这妞挺执著啊,幕后主使给了她什么好处,值得她这么拼命?” 疑竇刚泛上心头,一具带著诱人香味的柔软胴体便自动躺进了他的怀里,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哥哥,奴家害怕,你能抱著奴家睡吗?” 决定將计就计的王斌这次没有犹豫,主动將她搂进怀里,然后…… 天亮王斌走出房间,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牵著毛驴上班去了。 来到炼钢厂立刻喊来驻军营长朱康问道:“厂里昨晚可有什么异动?” 朱康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但我那有。”王斌详细讲述了下昨晚的事情经过说道:“你带两个擅长追踪的且绝对信得过的兄弟混到买菜队伍中偷偷出厂,然后回到我家给我盯死那个女人,我要知道她跟谁接触。” 朱康听懵了,看著王斌思忖道:“你丫长成这样竟还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他发愣王斌抬手在他眼前用力晃了几下,提醒道:“想啥呢,听到没有?” 朱康猛的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放心,我这就去,但若真像您说的那样,咱们厂肯定也被对方盯上了,任何异动都可能被对方察觉,我的意思是若想抓人,厂里的驻军怕是不能动用。” 王斌说道:“这我知道,待会我就去趟县衙,看看程司马回来没有,他若回来事情就好办了。” 他每天都是早晨来炼钢厂处理工作,中午赶往县衙匯报,先来炼钢厂再出去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朱康却说道:“那要不要我派队士兵保护你,你既然被人盯上了,对方色诱不成的话极有可能直接绑架。” 王斌摇头道:“不行,我平时都不带扈从,今天身边突然多出一支护卫容易让人起疑,放心吧,钢厂离县城不远,而且我也略通一些拳脚,三五个人靠近不了我。” “你马上派人去盯梢,那姑娘昨晚刚拿下我,今早肯定会去向幕后主使表功的,今天是揪出幕后主使的最好机会,可不能浪费。” 朱康拜道:“我这就去。” 离开办公室朱康选了两名亲信,换上便衣混入採购队伍偷偷离去,出厂之后不断观察,確定没人盯梢之后才脱离队伍赶往县城的王斌家中。 王斌离开不久瑶瑶便也醒来,却没急著去找骆统匯报而是赶去厨房给自己做了顿吃的。 这年头上到帝王下到百姓,几乎所有人都挨过饿,瑶瑶自然也是。 挨饿的滋味没人想体会第二次,所以她决定吃完再去匯报,却不知此举正中王斌下怀。 瑶瑶吃饱喝足,简单收拾一番便出门离开。 她出门的时候朱康也带人赶到了附近,看见关门的瑶瑶迅速缩回伸出的脚,藏到墙后低声说道:“王主簿家里没女人,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瑶瑶了,跟上她,但小心点別被发现。” 第322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在朱康三人的注视下,瑶瑶跟做贼似的一步三回头,不断观察四周的同时极速赶路,很快就走到了城门口。 盯梢士兵急了,低声问道:“营长,她出城干什么,难道联络点不在城內,还是王副厂长搞错了,这姑娘就是贪图副厂长他老人家的美色,没別的意图?” 朱康无语的翻起了白眼,贪图副厂长的美色,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美色那玩意咱副厂长有吗? 朱康解释道:“联络据点设在城外很正常,换我我也不敢在城內,理由很简单,咱副厂长毕竟是县衙主簿,不管谁想算计他都得承担暴露被抓的风险。” “將联络据点放在城內的话,一旦被衙门发现並派兵包围,逃都没地逃去,但在城外就不同了,四通八达的就算暴露被围也完全可以伺机跑路甚至强行突围,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士兵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原来是怕死啊。” 朱康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带著两人跟著瑶瑶出了城。 他只盯著瑶瑶却忽略了身后,刚踏出城门两名暗哨便快速追了上去,没多久又有两名暗哨冒出。 两拨暗哨一拨是骆统派去盯瑶瑶的,那另一拨是谁派来的? 看来盯上炼钢厂的势力不止骆统一个,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却说瑶瑶,出城之后没敢停留加快脚步,仅用两刻钟便来到一户人家附近,远远看见院中有两个青年在打扫,心头一鬆快步赶去院子。 这两人可不是真的在扫院,而是借著扫院的名义盯梢,见瑶瑶过来立刻打开院门请她进去。 瑶瑶进院直奔正房,进去发现骆统骆诚都在,连忙行礼道:“奴婢拜见主人。” 骆统急忙问道:“情况怎么样,拿下了没?” 瑶瑶纠结道:“我也不知道,他的表现有些怪异,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骆统蹙眉道:“把你们见面之后的情况跟我详细讲述一遍,一个字都不许遗漏。” 瑶瑶不敢怠慢开始讲述,边讲述还边思索补充,生怕漏掉什么。 他说的声情並茂,骆统却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听完咬牙切齿的说道:“想收荆州,还想看关兴马踏祁连山,这个王斌志向不小啊。” 收荆州他能理解,但马踏祁连山的话是不是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要知道祁连山可是在凉州境內的黄河之西啊,那是霍去病打下的地方,你们关家军连江东都出不去,还想打到祁连山去? 骆诚小心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展开下一步行动?” 骆统摇头道:“不必了,计划已经失败了,咱们赌的是王斌没见过美女,看见瑶瑶会像色狼一样立即扑上去,结果呢,王斌看见瑶瑶之后並未急不可耐,而是不断的东拉西扯,为什么,肯定是在利用拉扯的功夫权衡利弊啊,男人一旦开始权衡利弊,就大概率不会再为美色所动。” 美色固然诱人,但在权势面前真心不值钱,除了吕布那样的傻冒,没几个人会为了美色放弃前途。 而且美色最大的衝击力是在初见的瞬间,瑶瑶没在初见王斌的瞬间將其吸引住,等王斌恢復了神志適应了他的美色之后再想让其上鉤可就难如登天了。 这就跟你初见王斌时会被对方的长相嚇倒,看的多了却会看顺眼是一个道理,不管美丑,看的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因此骆统篤定,计划已经失败了,继续用美色诱惑非但没有意义,反而容易將自己折进去,所以必须改变计划。 “什么?” 骆诚尚未开口瑶瑶却先急了,不可置信的说道:“主人是说王斌没被奴家勾引到,而是一直在跟我演戏,那他还……” 想到昨晚在柴房里翻云覆雨的场景,瑶瑶顿时跟活吞了只苍蝇一样噁心,她是为了完成任务才跟王斌…… 结果你告诉我王斌压根没上鉤? 那老娘昨晚的付出算什么,我岂不是白被那个矬丑男给糟践了? 骆统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嚇的瑶瑶猛一激灵连忙低头,却不甘心的蠕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尚未来得及开口房门便被推开,一名青年进门拜道:“家主不好了,瑶瑶回来的路上有人盯梢,盯梢的人是炼钢厂驻军营长朱康。” 骆统脸色微变急忙问道:“你確定是朱康?” 青年咬牙切齿的说道:“確定,当日就是这个人带兵攻进家族庄园的,我哥为了掩护我被此人挥刀砍死,该死的朱康,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他。” 骆统苦笑道:“看来没错了,王斌昨晚在柴房跟瑶瑶折腾是为了麻痹我们,早晨没去县衙反而先去炼钢厂同样是为了麻痹我们,刚进炼钢厂就派朱康过来跟踪瑶瑶,想藉此找到我们,由此可见美人计已经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骆诚接茬道:“该死的王斌,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別怪咱们不客气了,我建议执行第二套计划,在王斌从炼钢厂返回县衙的途中直接动手绑架,同时派人进入学校绑架王斌儿子,双管齐下不管逮著谁,咱们都贏了。” “王斌有四个儿子两个闺女,但前三个儿子和两闺女都没撑过十岁就因各种意外夭折了,媳妇生幼子时因上了年纪导致大出血,生下幼子没两年就因病去世了,所以学校那个幼子是王斌的独苗,绑了这小子不怕王斌不屈服。” 骆统思忖道:“绑架王斌儿子確实可行,但问题是王斌既然识破了咱们的计划又岂能不在乎儿子的安危,所料不错的话学校这会怕是已经加强防范了吧。” “等等绑架,为什么非得绑王斌的儿子呢,绑其他人不行吗,比如冯铁柱的家眷,咱们要的是铁匠,是炼钢厂的炼铁技术,绑冯铁柱明显比绑王斌划算啊,王斌懂个屁的技术,对吧?” 骆诚蹙眉道:“话是没错,可是冯铁柱跟两个儿子都住厂里,他的家眷也已搬进城里,並且府內有重兵把守,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这么说吧,冯家的驻军比程礼的亲兵都多,绑冯氏家眷还不如直接绑架程礼那个老头呢。” 骆统的脸又黑了,该死的关兴,对冯家的保护还真是密不透风啊,你特么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绑架,故意防著我呢? 骆统咬牙切齿的说道:“冯家防范严密又如何,难道冯家人就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吗?” 被他一说骆诚突然想到什么,激动说道:“我想起来了,冯铁柱的次子冯飞好像刚生了个儿子,冯飞的老丈人也被关兴请进城內保护了起来,但没跟冯家住一起,距冯家足有二三里,而且明天还是后天好像是冯飞老丈人五十大寿,冯飞媳妇肯定要带著孩子去给父亲过寿,咱们在路上绑架冯飞老婆孩子的话……” 骆统顿时大喜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去確定冯飞老丈人的过寿时间,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绑架王斌父子,暗地里绑架冯飞妻儿,捞著一头咱就贏了。” “还有快撤,朱康既然跟过来了,汉军的大部队估计也快了,走走翻墙走。” 第323章 校事府也掺和进来了 朱康跟著瑶瑶来到院门附近,找地藏好之后吩咐道:“你俩从左右两翼绕过去盯著,看看有没有人翻墙出来,咱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確定对方的身份。” 两人依计而行快速离去,朱康则將自己藏在稻草堆里耐心等待,没等多久便见有人经过自己身边进了院子,这让他的心不由一沉。 此人跟自己几乎前后脚到,难道是院中之人派出来的? 等等,王副厂长好像说过,说怀疑幕后主使派瑶瑶勾引的同时也可能派其他人在外围盯梢,难道刚才那人就是盯梢的? 该死,竟然被发现了,咋办? 朱康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確定对方身份,他就不信里面的人不出来。 观察的同时握住了刀柄,他担心对方狗急跳墙杀他灭口。 朱康盯著院子的同一时间,身后三百米处同样冒出了两个人,看看朱康藏身的草垛再看看破旧的院落,展开了低声交流。 “王家门口突然冒出一个美女,这是想对王斌施展美人计啊,哪个二货这么脑残,敢对琅琊王氏的嫡系玩这招?” “估计是东吴派来的,但这群傢伙做事太不谨慎,竟然被朱康给盯上了,怎么办,要不要出手弄死朱康,暗中帮对方一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不行,咱们现在还不能暴露,校事府来趟会稽不容易,可不能被江东鼠辈给坑了,但是或许,咱们可以利用对方吸引汉军注意,从而达到咱们的目的,我在这盯著,確认一下对方身份,你回去向张功曹稟告这边情况,让他早做应对。” 谈话结束两人分开,一人转身返回城里,一人绕路向院子后方摸了过去,他俩可是校事府精英,盯梢追踪的能力比朱康专业的不是一星半点。 朱康躲在草堆里死死盯著院子,见院中两名扫地的扔下扫帚进了房间就知道自己被发现,对方可能要从后门走,便果断走出草堆,向后院绕了过去。 绕到后院果然发现几道身影在田野中快速奔跑,其中就有瑶瑶,除瑶瑶外自己的两名属下也在远远吊著,但可惜被发现了。 正在田野狂奔的幕后主使者们见有人跟踪果断杀了回来,而且远远便开始放箭,嚇的跟踪士兵转身就跑,很快便回到朱康身边说道:“確认了,瑶瑶身边那个中年男人是骆诚,我认识他,但骆诚对一位青年很恭敬,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骆氏家主骆统了。” 朱康冷哼道:“原来是乌伤骆氏,身份確定了就不必跟踪了,你俩立刻返回钢厂告诉驻军,近期加强戒备,没我和王副厂长的命令任何人禁止外出,每天入厂的原料和出厂的成品由驻军亲自接收,运送人员不许再进厂区,我去县衙找王副厂长匯报。” 算算时间,王斌这会应该已经赶去县衙了,没必要再往厂里跑一趟。 朱康挥退属下独自赶往县衙,回去的路上不用盯梢,因此速度很快,赶到县衙却被告知王斌去了学校,又转身往学校跑。 赶到发现学校多了整整一屯驻军,王斌正牵著一名六七岁的男童跟驻军训话,男童正是王斌的儿子。 朱康站在旁边耐心等待,等王斌训完话才上去拜道:“主簿,对方的身份查清楚了,是骆家的骆诚,骆诚身边跟著一位青年,极有可能是骆统本人。” 王斌冷哼道:“该死的乌伤骆家,看来当初还是没收拾乾净吶。” 乌伤骆氏是当初土改的重大打击目標,但与那些小士族不同的是骆家没住城里而是分散在各村,甚至好几个村子都是骆家族人在经营,当日土改虽然清缴了许多骆氏族人,但还是有部分族人提前跑路,藏进山中至今没有找到,骆诚就是其中之一。 王斌问道:“他们去哪了?” 朱康摸著鼻子訕笑道:“主簿你也知道,我跟兄弟们都是糙汉子,提刀砍人没二话,但是跟踪盯梢嘛……” 王斌说道:“就是跟丟了唄。” “无所谓了,他们是衝著炼钢厂来的,美人计没成功肯定会採取下一步行动,你立刻返回厂里加强戒备,同时在厂外布置一些暗哨,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在厂外徘徊,若有不必抓捕,派人跟著摸清他们的藏身地点,爭取揪出更多的人,其他事你就不必管了,交给我。” “喏……”朱康抱拳离去。 王斌蹲下叮嘱儿子几句便將儿子交给驻校屯长返回县衙。 关兴麾下人才太过紧缺,因此各个县衙都不满编,乌伤县也是一样,县丞县尉全部空缺,县令程礼又没回来,县衙大小事务自然由王斌这位主簿代管。 王斌回到县衙后立即通知开会,让衙役和驻军加强对炼钢厂职工家属的保护,同时加强巡逻次数以及城门戒备,严查路引,没有路引的直接扣押。 同时还发出悬赏並派人出城赶往各村,通知村民严防外来人口和本地士族,发现可疑人员立刻上报领赏。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老防著也不是办法,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必须將骆家人给揪出来,揪出骆家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关兴教导的那样发动群眾。 没有群眾帮助,荒山野岭的上哪找骆家人? 將各项工作安排完毕之后王斌便去了炼钢厂,並通知县衙吏员有事去炼钢厂匯报。 这些日子他就住厂里不打算回来了,对方既然是衝著炼钢厂来的,那自己就必须在炼钢厂盯著。 乌伤乃是八邑肈基交通发达,因此时常有商队经过,商队多了酒楼业自然也繁荣起来了,毕竟过往商旅都是要住店的嘛。 城西有家酒楼就是专门接待过往客商的,酒店房间全是既能住人又能存放物资还能餵养马匹畜力的独院,扮演商队进入乌伤的校事府功曹张京目前就住在这家酒楼。 此刻张京房间里坐著四五个人,听完暗哨匯报纷纷蹙起了眉头。 过了许久张京才说道:“该死的吴军打草惊蛇了,汉军肯定加强防范了,这下咱们绑架冯飞妻儿的意图怕是要落空了。” 他们是奉諫议大夫贾逵之命过来的,之所以过来是因为魏军与关羽交战期间发现了许多新武器,尤其是关羽麾下重甲营的重甲兵,让魏军吃了很大的亏,事后调查得知重甲是乌伤炼钢厂出產的,所以贾逵便派他们过来盗取汉军的炼铁技术。 他们来到乌伤已经快半个月了,这些日子一直在盯梢,盯冯铁柱盯王斌盯炼钢厂职工,盯梢的同时摸清了冯铁柱和王斌等所有人的家庭背景以及日常习惯,甚至查到了王斌琅琊王氏族人的身份,就等著冯飞媳妇给老丈人拜寿路上行动了,结果该死的东吴突然横插一槓子,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鼠辈。 张京话音刚落,先前盯梢朱康,又绕去盯梢骆统的密探回来了,行礼拜道:“功曹,查清楚了,对付王斌的是骆家,带队的正是家主骆统,驱散朱康之后骆统便进山去了当日关兴与张承对峙过的鸡头岭,那是毒蜂首领蜂王严震的老巢。” 第324章 老天爷追著餵饭吃 此人竟然跟踪到了骆统藏身之地,不得不说盯梢跟踪这事校事府密探確实比朱康那群大头兵专业。 张京问道:“你进城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城中可是加强了防范?” 密探点头道:“是的,城內巡逻队伍比昨天多了好几倍,而且进出城门严查路引,没路引的当场扣押,说是关兴亲戚都没用,幸好咱们在经过富春的时候重金购买了路引,否则我怕就进不来了。” “进城之后卑职特意去王斌儿子所在学校和冯家看了一眼,戒备都加强了,甚至冯飞老丈人的寿宴都极有可能因此取消。” 张京一拳砸在桌上暗骂道:“该死的骆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商队屯长李胜说道:“那怎么办,咱们的路引再有五天就到期了,届时若不离开城內会被调查的。” 路引是有时间和地点限制的,只能去路引上写的地方,而且规定时间內必须返回,敢乱跑立马抓你。 若没这些限制的话,路引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对吧? 张京蹙眉陷入沉思,思索许久才悠悠说道:“冯飞老丈人的寿宴是后天,若在后天之前王斌將骆统等人抓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解除戒备,如期举行寿宴了?” 李胜惊喜道:“功曹的意思是將骆统卖给王斌,王斌抓到骆统之后就会误以为危机解除,从而放鬆戒备庆祝胜利?” 张京点头道:“是的,但我在想要不要通知骆统一声,万一计划失败,咱们可能还要跟骆家合作,骆统被抓了咱们找谁去?” “对了你刚才跟踪骆统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 盯梢士兵摇头道:“绝对没有,我敢保证。” 李胜接茬道:“既然没被发现就別联繫,骆统跑了王斌可不会放鬆警惕,所以必须让骆统被王斌抓住,等骆统被抓后咱们就行动,若是成功立刻离开,但若失败,再设法把骆统救出来,利用骆家的力量重新制定计划。” 张京眼前一亮兴奋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干。” 说完看向盯梢士兵吩咐道:“你再辛苦一趟,將骆统在鸡头岭的消息告诉王斌,这群愚蠢的汉军既然找不到骆统的藏身位置咱就帮他们一把,但不能直接告诉王斌,为避免王斌起疑,咱们得迂迴之下。” “关兴最擅长鼓动百姓做事,美其名曰发动群眾,那你就出城找户居住在鸡头岭附近,並且收到王斌悬赏通告的百姓,装作不经意的將骆统的消息告诉对方,让对方去领赏。” “喏……”盯梢士兵喝了口水,招呼同伴转身离去。 张京李胜等人则耐心等待骆统被俘的消息。 可怜的骆统,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没被汉军抓住反而被曹魏校事府给出卖吧? 王斌骆统校事府,一时之间各方都在忙碌。 忙碌起来时间过的最快,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下午申时,通往乌伤的官道上,会稽司马兼乌伤县令程礼程老头正骑在马背上悠哉悠哉的往县城走,边走边思索著养生之道。 他以前是无所谓生死的,但现在嘛…… 他重新燃起了理想,想官职再进一步,甚至还想封个侯,因此养生就得提上日程了,毕竟干事业是需要时间的,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正在脑海里搜寻医书,为自己配製养生药方,突然听见有人喊道:“程司马,程司马……” 程礼顺著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一名中年农夫扛著锄头朝自己跑来,连忙勒住马韁原地等待。 农夫跑到马前气喘吁吁道:“程司马,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土改的时候咱们见过面的,您还记得我吗?” 程礼思索片刻惊喜说道:“想起来了,你是鸡头村的村长小王对吧,找老夫有事吗?” 农夫忙不叠的点头道:“对对,您老人家记性真好,我发现了骆统的踪跡,特意赶来向您匯报。” 程礼懵了,愕然问道:“骆统回乌伤了?” 此话一出农夫懵了,诧异问道:“不是你们县衙发出悬赏,说看到骆统立即向县衙匯报的吗,您不知道?” 程礼脸色微变急忙问道:“什么时候发的悬赏?” 悬赏都发了就证明骆统已经回来了,而且肯定搞出事情了,否则不会引起县衙注意更不会逼的县衙发布悬赏。 该死的骆统,自己才离开几天吶就整这么多么蛾子,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农夫答道:“就在几个时辰前……啊……” 程老头没功夫听农夫囉嗦,不等说完便猛的出手抓住农夫衣领將其拽上马背,然后挥鞭直奔县城而去。 他必须儘快赶回县衙了解情况,再调集人手根据农夫提供的线索抓捕骆统,晚了骆统可能就跑了。 程礼心急如焚策马狂奔,被他拽到马背上的农夫可就惨了,腹部好死不死正好顶在马鞍的手环上,隨著战马起伏,腹部不断与铁环撞击,疼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好在他也不傻,利用战马起伏的顛簸之力艰难调整身形,连续几次终於侧起身子將自己卡在了铁环之內,这才看著前方疯狂吐槽道:“该死的程老头,你特么吃什么长大的,都六十了手劲还这么大?” 若换个年轻人一把將他拽上马背他能理解,但程礼都多大岁数了,身手还如此矫健就太令人意外了。 程礼没功夫在意农夫的內心活动,不断挥舞马鞭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城门口,看著戒严的城门和因戒严而造成的拥堵人群心头一沉,看来情况比自己想像的严重啊。 程礼顾不得多想连忙喊道:“我是会稽司马程礼,谁在城门,立刻过来见我。” 听到喊声所有人齐齐回头,很快负责城门的屯长便小跑过来,行礼拜道:“程司马您可算是回来了,县衙出大事了……” 说完不等程礼询问便主动將王斌的开会內容以及王斌目前所在的位置和盘托出。 程礼听完鬆了口气,满脸庆幸的说道:“幸好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你们继续戒严,我去钢厂找王主簿。” 说完又交代几句掉头离去,没多久便出现在了炼钢厂门口,且正好被在门口巡查的王斌和朱康撞见。 两人立刻出门迎接,小跑到程礼面前说道:“程司马你可算是回来了,家里出大事了。” 程礼漫不经心的挥手道:“別一惊一乍的,不就是骆统用美色引诱你,你却只享受美色没有上鉤吗,多大点事啊,小王,你不是说你发现了骆统的踪跡吗,告诉老夫他在哪里?” 王斌下意识的看向程礼身边的农夫,再看程礼眼中满是钦佩。 自己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折腾半天连骆统的毛都没找到,程司马刚回来就发现骆统踪跡了? 果然,薑还是老的辣啊! 第325章 骆统彻底破防 在王斌朱康两人的注视下,农夫上前忐忑说道:“接到县衙悬赏之后我便通知村民注意陌生人的身影,但包括我在內大伙都没太当回事,毕竟我们鸡头村太偏了,平日里邻村的野狗都不过来,更別说陌生人了……” 囉里吧嗦听的程礼心头冒火,不悦的说道:“你直接说重点行不行,骆统在哪?” 农夫连忙答道:“在鸡头岭,下午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山上突然下来两人,边走边谩骂,骂的那叫一个难听,但大概意思是他们在溶洞里睡的好好的,突然衝进来一群人杀气腾腾的把他们给嚇跑了,还说有个中年很像骆诚。” “哦对了,他俩还说那群人中有个女孩长的贼带劲,若是有幸与其春宵一刻的话……嘿嘿……” 听到这话程礼朱康本能抬头看向王斌,王斌摸著鼻子訕笑道:“像骆诚那八成就是骆诚了,女孩应该就是瑶瑶了,咱还是去鸡头岭抓人吧,晚了骆统可能就跑了。” 程礼捋须道:“朱康,你当日跟隨关將军抵抗过张承,应该清楚鸡头岭的地形,你带一曲人从正面进攻,我带一曲从后山溶洞口进入,爭取在天黑前將骆统抓回来,这样大家今晚都能睡个好觉。” 鸡头岭的溶洞在半山腰上,上山只有一条路,而且里面的溶洞错综复杂,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失,但这难不住程礼,他在遇到关兴之前可是跟冯铁柱一起被蜂王严震关在溶洞里打了好几年黑工,对溶洞的地形了如指掌。 遇到关兴之后又跟关兴一起从溶洞后山的秘密通道撤离,清楚秘道位置,由他带队再合適不过。 王斌闻言急道:“那我呢?” 程礼说道:“你继续坐镇钢厂防止意外,骆氏族人眾多,鬼知道骆统会不会跟咱们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招,而且你不觉得这个消息来的太及时了吗,咱们刚发出悬赏就收到了骆统的踪跡,身为乌伤地头蛇的骆统会这么不小心吗?” 这么一说王斌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蹙眉道:“確实太容易了些,好像有人知道咱们瞌睡了似的立马递来个枕头,这事不正常啊。” 程礼说道:“所以你得守好钢厂,別给敌人可趁之机,至於骆统,既然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地肯定要走上一遭的,有枣没枣打一桿子再说嘛,就这样决定,行动。” 炼钢厂有整整一营驻军,一营分为三个曲,程礼朱康各带一曲,留下一曲跟著王斌镇守炼钢厂。 程礼朱康带兵出发,半个时辰后在鸡头岭山下分开,朱康负责正面进攻,程礼则赶往后山密道口,来到密道口留下一屯士兵在附近埋伏,防止漏网之鱼逃脱,其他人则搬开洞口碎石,跟著程礼进入溶洞內部。 与此同时,溶洞深处。 骆统骆诚叔侄俩带著几名族人坐在当日冯铁柱打铁的位置发呆。 骆统越想越气,啃著乾粮咬牙切齿的说道:“想不到炼钢厂防守如此严密,关兴任命的官员如此警惕,真特么的……” 他才是乌伤的地头蛇啊,原以为在自己家里办事易如反掌,真干起来才发现竟然寸步难行难如登天,这该死的世道怎么突然就变的自己不认识了呢? 骆诚说道:“这里离县城太近了,咱们要不要进山藏的深点?”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东躲西藏,真的被汉军追怕了。 骆统却篤定道:“不用,首先咱们甩开了汉军盯梢的密探,汉军不知道咱们的位置,其次关兴曾在这里跟张承作过战,战事结束之后汉军便没再关注过此地,等於被废弃,咱们藏在这里属於灯下黑,汉军不会想到的,再者事情尚未结束,咱们还得想办法攻破炼钢厂,这里离县城近,方便行动。” 骆诚一想也是,遂不再反驳继续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骆统思忖道:“抓不住將军就抓小兵,炼钢厂三百工匠,我不信所有工匠的家眷都跟冯家一样防范严密,你再確认一下这群工匠的背景,选择一两个做为突破口,绑架他们的父母孩子,让他们的妻子以父母孩子重病为由將工匠骗回来,然后在工匠离开钢厂返回县衙的路上绑架,绑了工匠就撤,毕竟咱们要的是工匠本人而非他们的老婆孩子。” “但为防止意外再做个备用选择,从家族中挑选一两个工匠设法混入炼钢厂,爭取拜入冯铁柱门下学到他的技术,学成之后再脱离钢厂返回家族。” “这招虽然耗时长点但是保险,没有工匠就去其他家族借调,乌伤这么多士族我就不信找不到几个打铁的?” “啪啪啪……” 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清脆的鼓掌声,嚇的骆统叔侄脸色大变猛的回头查看。 这才惊恐发现数米外的钟乳石旁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鬚髮老头,正笑吟吟的看著他们。 见他们望来,老头抱拳拜道:“骆统將军,还记得程礼否,十年前老夫给你祖母瞧过病的。” 骆统迅速扫视四周,確定附近没人之后才盯著程礼不悦说道:“程司马,久仰大名啊。” 他当然认识程礼,此人是乌伤境內乃至会稽郡內有名的神医,会稽各大士族几乎都找他看过病。 但这死老头放著好好的神医不当,竟学士族踏入了官场,而且升官速度比吕布辕门射戟时射出的箭还快,才短短几天就升到了郡司马。 程礼笑道:“別看了,身后都是我们的人,山下也有我们的人,你已被包围在山顶溶洞逃无可逃了,还是痛快投降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说完抬手一挥,藏在其他钟乳石后面的汉军全部冒出火速聚集到程礼身边,並拉开弓箭瞄准了骆统叔侄。 骆统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无奈嘆道:“投降不是不可以,但有两个问题还请程司马为我解惑,首先你不是去诸暨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其次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明明把汉军盯梢的密探赶跑了啊,程礼怎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轻鬆摸到自己身边的? 程礼笑道:“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吧,有人向山下村民透露了你在鸡头岭的消息,村民第一时间报给了县衙,起初老夫是不信的,毕竟消息来的太容易,明显有坑啊,但看到你之后我明白了,你是被人出卖了。” 骆统如遭暴击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语气森冷的说道:“谁出卖的?” 他已经离开乌伤很多年了,没得罪过本地人吶,就算得罪了又如何,他是秘密回来的,行踪不可能告诉仇家。 而且他才刚来鸡头岭,仇人明显没有调查他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內能將消息传到县衙的怕只有跟自己一起上鸡头岭的身边人了,会是谁呢,难道是骆诚? 没等想明白便听见程礼继续说道:“现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老夫不但去了诸暨还去了趟山阴,在山阴见到了贺齐將军,贺齐虞邵全尚等人已全部被捕,你確定还要继续挣扎吗?” 骆统闻言再也绷不住彻底破防,惊声尖叫道:“什么,贺齐也被捕了?” 第326章 世上还是好人多 骆统这下是真的遭到了暴击,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如坠梦里。 连贺齐都被俘了,自己被抓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如此一来孙权怎么办,孙权还有重回江东的希望吗? 若是没有,家族怎么办啊? 他们江东士族之所以支持孙权並非是因为孙权有多牛掰,而是因为孙权太过拉胯,比曹操刘备差远了。 主公拉胯就得依赖士族,士族就能藉此相互勾结,获取更多的利益和特权,这才是士族赖以生存和发展壮大的根基啊。 士族理想的皇帝从来都不是秦皇汉武那样雄才大略的主,而是桓灵二帝那种政令出不了宫门,只能维持现状的废物,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士族才能放心的胡作非为,尽情的吸食朝廷和百姓的血肉。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江东士族才会拼死抵抗曹操,积极背刺刘备,结果可好,非但没有背刺成功,反而把关羽这个杀神引到江东了。 引到江东不说,还在与关羽父子交战的过程中节节败退,照这个架势,估计用不了多久刘备就得入主江东了吧? 那江东士族怎么办,积极向刘备靠拢,主动引刘皇叔入江东,然后向刘备告关羽父子的黑状? 別扯了,你以为江东土改是关兴的首创吗,错,那特么是刘备开的先河。 刘备在巴蜀早就开始土改了,只是没关兴这么详细和完善而已,否则巴蜀士族怎会那么恨刘备,天天想著投降曹魏? 曹孙刘三家之中,刘备才是最穷兵黷武的那个,进入巴蜀之后战爭就没停过,汉中之战耗了三年,为了夺下汉中將巴蜀青壮全部调上战场,最后没有青壮运粮让女人上,还美其名曰男兵女运,从古至今,你见哪个诸侯打仗让女人上过战场? 汉中之战好不容易结束,刘备又在夷陵虚晃一枪掉头北伐去了,这么频繁的挑起战爭,换成其他诸侯估计內部早崩了,刘备如此穷兵黷武却至今没崩,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土改吗? 还有就是刘备收的赋税是曹孙刘三家最高的,但刘备治下的百姓却是三家之中活的最滋润的,否则也不会容忍刘备这么穷兵黷武不是。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赋税最高,百姓活的反而最好呢? 因为刘备的税都是收在明面上的,没有那么多坑人的隱形消费,更不允许士族隨意欺压盘剥,百姓只要交了赋税就不用担心其他的了。 所以刘备入主江东后非但不会取消土改,反而会全力支持关兴积极推进,將土改推广到其治下的每寸土地。 还有兴建学校推广教育,这同样不是关兴的首创,早在荆州的时候关羽就教百姓识字了,关兴在江东办学真不是什么新鲜事。 现在关兴又折腾出了白纸,让老百姓读书识字的难度大大降低,长此以往,还有他们士族什么事? 要知道季汉那帮人可是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都是半个圣人,做任何事都追求完美,跟他们这群贪財好色五毒俱全的凡夫俗子不一样。 刘备若真占领荆州江东,並在长江以南全面实行土改,曹操拿什么跟他打? 將来北伐成功之后若再將土改推广到中原的话,那刘备怕是会超越汉武帝,成为大汉歷史上的最强帝王,再不济也会跟武帝齐名,將大汉推向新的高峰。 但这个高峰是以牺牲士族利益乃至生命为代价的,所以骆统一点也不想要,他只想要刘备死。 短短片刻时间,骆统便將自己以及家族的未来在脑中过了一遍,越想越惊恐越想越不忿,最后拔出配剑就要跟程礼拼命。 程礼见此立刻呵斥道:“骆將军你可想好了,你敢上前半步老夫立马將你射成刺蝟。” 这话如三九寒天当头泼下的冷水,让骆统再次愣在原地。 骆诚急忙劝道:“家主冷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骆统这才惊醒,连忙抓过骆诚的脑袋凑到其耳边低声说道:“咱们被人出卖了,但听程礼的口气他也不知道谁出卖的咱们,待会回到县衙你就说是你给村民报的信,藉此打入他们內部以图后计。” “啊……”骆诚愣住。 骆统却没解释,转身面向程礼扔掉兵器,非常光棍的说道:“我投降。”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程礼派人上前收缴兵器,將他们全部押回,再命人通知朱康返回。 一个时辰后程礼王斌在县衙会合,朱康则返回钢厂坚守岗位。 书房之內。 程礼脸上非但没有抓捕骆统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总觉得这事不正常,咱们没跟住骆统,却及时找到了骆统,这太不可思议了。” 王斌附和道:“我也觉得不太对,鸡头村村长说有两个陌生人经过他的身边时乱嚷被他听见了,鸡头村平日里连陌生的狗都看不见,怎么会突然冒出两个陌生人,还在经过村长身边的时候大声嚷嚷,这明显就是故意说给村长听的。” “还有一点,那两人说他们是在溶洞里休息被骆统惊走的,这明显是胡扯,溶洞空旷,回声比雷声都大,他们逃跑的时候骆统会看不见也听不见吗,听见了能不追吗?” “就算骆统没追到两人,在明知被人发现,行踪暴露的情况下还敢继续在溶洞里待著吗,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害怕他俩去县衙报信,从而立马跑路吧?” “所以我断定这两个给村长报信的陌生人压根没在溶洞,他们是故意说给村长听的,目的就是让咱们抓住骆统。” 程礼捋须道:“这么说乌伤境內还有第三方势力,会是谁呢,是骆统的仇家,还是曹魏校事府啊?” 没有曹操孙权支持或者授意的普通士族可没胆量打炼钢厂的主意,惦记炼钢厂的除了孙权就只有曹操了。 至於出卖骆统,除了校事府和骆统的仇家,程礼想不到第三个人。 王斌思忖道:“骆统的仇家不太可能,骆统是偷偷潜回来的,他的行踪连咱们都不知道,仇家又怎么会知道?” “校事府也不对啊,他们一群外来户在乌伤东躲西藏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比咱们还清楚骆统你踪跡呢,再说了他们跟骆统无冤无仇的,出卖骆统的动机是什么?” 程礼思忖道:“若真是校事府的话,动机只能有一个,就是希望我们抓住骆统之后放鬆警惕,好让他们有下手的机会。” “是不是校事府暂时无法確定,但既然怀疑了就不能不防,你让炼钢厂外松內紧,看看能不能钓上来点什么。” 王斌点头道:“我这就去。” 说完正要离开布置,谁料刚走到门口,县衙监牢的牢头便匆匆赶来拜道:“程司马,王主簿,那个骆诚交代了,说是他泄露的消息,是在进山的时候派亲信去村子散布谣言,让咱们上山抓捕骆统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想再东躲西藏了,想接受土改回乡好好生活,这是他的口供。” 程礼接过牢头递来的口供与王斌仔细看了两遍才说道:“细节貌似也没问题,而且確实没人比骆诚更清楚骆统的行踪,看来是咱们多虑了。” 王斌也鬆了口气嘆道:“我就说嘛,校事府怎么可能跑乌伤来,人吶,果然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容易嚇著自己,这样的话就没事了,接著奏乐接著舞吧。” 骆诚不会想到,他的主动交代给程礼王斌挖了多大一坑。 校事府也不会想到,他们出卖了骆统,骆统叔侄非但没怪罪反而主动替他们背锅,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第327章 夫人你也不想吧…… 校事府藏身酒楼,房间之內。 张京做出部署之后便陷入了焦急的等待,同时努力思索著后路,万一计划失败,他们是继续待在乌伤以图后计,还是回去向曹仁贾逵请罪,留在乌伤的话路引该如何解决? 没等想好属下回来了,刚进门便惊喜说道:“功曹成功了,骆统被抓了。” 张京激动起身连忙问道:“確定吗?” 密探答道:“確定,我亲眼看著骆统叔侄被押回城里的,目前骆统被关在县衙,其余人全被扔去了大牢。” 张京搓手道:“如此就太好了,李胜,咱们按照原计划行动,明天冯飞老丈人过寿的时候你带人去冯家到老丈人家的路上埋伏绑架冯飞妻儿,然后以孩子为要挟,让冯飞妻子去炼钢厂將冯飞骗回来。” “我带人出城在回县城的路上埋伏,爭取绑架冯飞,然后咱们各自撤退,在龙门山约定地点会合。” 李胜点头道:“没问题,但是功曹,你在城外好跑,我在城內怕不那么容易逃,万一被抓怎么办?” 张京说道:“有人质在手你怕什么,用人质要挟出城不就行了,真被抓了也没什么,关兴不喜欢杀人,抓到你之后大概率会送去矿场挖煤,你在矿场先委屈几天,等我把冯飞送回去再设法救你。” 李胜:“……” 你特么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要不咱俩换换? 时间匆匆很快来到第二天中午,因为骆统被抓的关係,城內戒严解除,冯飞老丈人的寿宴如期举行。 李胜带著三名属下打扮成商人模样,坐在路边的小吃摊前耐心喝茶,还有十几名属下扮成乞丐商人货郎等角色在附近徘徊,甚至二楼还有几名弓箭手埋伏,准备狙击冯家护卫。 可谓是万事俱备就等冯飞媳妇过来。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如此等到巳时,也就是早晨九点左右,目標终於赶来,看清目標李胜愣住。 来的不止冯飞媳妇,而是冯家一大家子,队伍拉了半里长,光是护卫就有一个屯,他们这点人够干毛啊,真衝上去肯定死的连渣都不剩。 李胜无奈只好朝楼上挥手,通知弓箭手撤离准备启动第二套计划。 隨后李胜扔下几个铜板起身离去,很快便出现在了冯飞老丈人的家门口,这里早有校事府密探等候,见他过来立刻迎上说道:“府內防范甚是严密,但咱们的人扮成送菜郎成功混了进去,並且在后厨附近找到了个可以钻入的狗洞,可能要委屈屯长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冯家发达之后他的亲家也吃到了红利,享受到了安保待遇,但他家的安保级別跟冯家没法比,而且今天过寿府內肯定要大肆採购,扮成送菜的混进去很容易。 “狗洞就狗洞吧,能进去就成。” 李胜跟著属下来到狗洞口,所谓狗洞其实就是个排水的孔洞,江南雨多,院子不设排水孔的话容易淹水。 李胜及四名属下从狗洞钻进府內,然后並未找地藏匿而是大大方方的赶到前院去给寿星祝寿,今天人多,出现几个陌生人很正常。 李胜一边跟宾客攀关係一边四处打量,没等多久冯家人来了,其中自然包括冯飞的媳妇和儿子,校事府盯了冯家这么久的梢,自然清楚哪个是冯飞媳妇。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等冯飞媳妇落单就成,对方也没让他们多等,刚见过姥爷,冯飞两岁的儿子便嚷嚷著要上茅厕,冯飞媳妇只能带著儿子前往后院茅房。 机会来了。 李胜给属下使了个眼色悄悄跟上,来到茅厕趁孩子撒尿的功夫与属下同时从母子俩背后发动袭击,捂住两人口鼻防止他们乱叫。 隨后李胜掏出匕首抵在孩子咽喉处对冯飞媳妇说道:“冯夫人,你也不想我这一匕首刺下去,让你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冯飞媳妇才二十出头哪来的白髮,但她顾不得纠结这个忙不叠的眨眼点头,眼中儘是恐惧和哀求。 李胜继续道:“不想儿子死就按我们说的做,明白吗?” 冯飞媳妇急忙点头,李胜这才示意鬆开。 冯飞媳妇连忙问道:“你们想要什么,只要別伤害我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李胜笑道:“我跟你们母子俩没仇,但跟你丈夫冯飞有点恩怨,你把他叫来我就放了你儿子。” 冯飞媳妇急道:“他在炼钢厂做工,炼钢厂有纪律轻易不能外出。” 李胜说道:“所以才让你去叫啊,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见不到冯飞你就给你儿子收尸吧,还有,路上別被人看见,若是惊动了汉军守卫导致我被包围,那我就只能带著你儿子一起下地狱了。” 说著將匕首抵近一分,在孩子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嚇的冯飞媳妇容失色连忙说道:“別,我听你的,我这就去叫我当家的回来。” 说完不等李胜同意转身就跑,出门直奔炼钢厂。 李胜也没敢在茅厕多待,派人跟著冯飞媳妇的同时离开茅厕躲进了柴房。 冯飞媳妇不敢耽搁狂奔到了炼钢厂,表明身份之后进厂寻找冯飞,她是职工家属可以进入生活区。 炼钢厂內。 今天王斌没回县衙,而是躲在炼钢厂办公室里悠閒的喝著茶,泡了杯滚烫茶水递到唇边刚要喝下,冯飞一脚踹开房门急切吼道:“王主簿不好了,我儿子被绑架了。” 王斌端茶的手一抖,满杯茶水直接送进嘴里,这可是刚刚烧开的滚烫茶水,他准备慢慢品的,这下好了,慢品变成狂饮了,烫的他呲牙咧嘴嗞哇乱叫。 连吸好几口气稍微缓解些许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冯飞急的额头冒汗连忙说道:“我媳妇过来说我儿子被绑架了,是在我老丈人家茅厕被绑的,绑匪说跟我有点私人恩怨点名要见我,可我没得罪人吶。” 王斌不顾嘴角滚烫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该死的,被骆诚那个王八蛋骗了,去把你媳妇和朱康叫来。” 两人很快赶到,王斌从冯飞媳妇口中了解完细节,吩咐朱康道:“绑匪的目的不是孩子而是冯飞,他们肯定在冯飞回城的路上等著绑架。” “值得庆幸的是冯飞近两个月一直在厂里没回过家,他们不可能知道冯飞的长相,你立刻与冯飞换衣服,扮成冯飞跟夫人回城,我带人远远吊著,爭取將城外绑匪全部擒住,用他们换孩子的性命。” 冯飞急道:“不行,我得回去,那是我亲儿子。” 朱康也说道:“不行啊主簿,绑匪肯定已经盯了很长时间了,不认识老冯但八成认识我啊,我扮老冯怕是不成,得找个生面孔。” 王斌瞬间头大,只好安抚道:“冯飞你不能回去,相信我,我一定將你儿子安全带回来。” “朱康你说的对,那就在驻军中找个体型跟冯飞相似且身手好的执行任务,你继续坐镇厂里防止意外,不必多说了就这么决定,行动。” 第328章 与校事府中门对狙 王斌猜到冯飞媳妇身后有人盯梢,因此並未盲目行动,而是命两屯士兵从后门偷偷离开,再从左右两翼朝城门方向悄悄移动,爭取对准备绑架冯飞的绑匪形成包围之势。 隨后从驻军之中挑选出一个冯飞替身,带著替身和冯飞媳妇走出厂门赶往县衙。 王斌怕两人没经验骗不到绑匪,所以也跟著去了,边跑边叮嘱道:“儿子被绑,你们做父母的肯定很著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孩子身边去,所以咱不能跑太慢,太慢的话容易让绑匪起疑。” “但也不能跑太快,要给两翼包抄的大军爭取时间,否则绑匪绑架的时候大军赶不到咱们就完了,所以你们要表面上跑的很快,实际上跑的很慢懂吗?” 替身和冯飞媳妇同时在心里骂起了娘,既要快又要慢,这种相互矛盾的情况要怎么同时出现,你教教我? 替身为难的说道:“主簿,卑职很想执行您的命令,但这事卑职真做不到啊。” 王斌边跑边说道:“你做不到不代表夫人做不到,麻烦夫人跑几步就摔一跤怎么样,你们想想,夫人担忧儿子心急如焚,狂奔途中摔倒很正常吧,摔倒了你这个做丈夫的弯腰去扶也没毛病吧,这一来二去不就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了吗,只是这样会让夫人受些委屈,但我想这点委屈夫人是愿意为儿子承受的对吧?” 替身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忍不住暗骂道:“还是当官的心眼多啊。” 冯飞媳妇却顾不得多想当即右腿一软倒在地上,不得不说女人真是天生的演技派。 她摔倒替身立马去扶,王斌从旁帮忙,等冯飞媳妇重新站稳再次启程,好一会过去了。 隨后冯飞媳妇每跑几步就摔一跤,害的王斌和替身每次都跑出好远又不得不折返回来扶她,等於走五步退两步,看的暗中盯梢的校事府密探那叫一个鬱闷,忍不住骂道:“该死的女人真特么磨嘰。” 如此走了近两刻钟终於踏入了校事府密探的包围圈,张京带著二十多名属下迅速衝出將三人团团包围。 张京走到阵前兴奋道:“本来只想抓冯飞,没想到还能遇到王副厂长,真是意外之喜啊,校事府功曹张京见过王主簿,王主簿,王別驾念你成疾,托我带你回家呢。” 他口中的王別驾不是別人,正是王斌的堂侄,琅琊王氏当代家主,目前担任徐州別驾的王祥,就是歷史上臥冰求鲤的那个。 王斌淡定笑道:“果然是校事府,你们校事府除了绑架勒索还能干点別的吗?” 张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摇头道:“不能,我们是朝廷鹰犬啊,你啥时候听说过鹰犬干人事了?” 王斌:“……” 你特么倒挺光棍啊。 张京没再搭理他而是看向替身问道:“你就是冯飞吧,张某仰慕你多时了,乖乖跟我走,魏王会给你一个比这里更大的前程,如何?” 替身宛如受惊的小鹿,拉著冯飞媳妇躲在了王斌身后。 张京冷笑道:“既然不配合那就別怪我了,动手。” 说完就要让属下强行擒拿,却听王斌说道:“等等,看看你身后。” 张京本能回头,王斌却拔出配剑快速冲向张京对面,边冲还边喊道:“张京你可想清楚了,你们要的是活的冯飞而非死的尸体,冯飞死了看你怎么交代。” 说完挥剑朝挡路的校事府密探砍去,替身一手拉著冯飞媳妇一手握著配剑紧紧跟隨。 校事府密探没料到王斌敢反击,又因王斌的话而投鼠忌器,一时竟被王斌突围出去,好在张京反应快,连忙吼道:“別放箭抓活的,实在不行就砍腿,留张嘴能说话就成。” 替身一看这不行,连忙说道:“王主簿你先走我断后,姓张的,你敢追击我立马自尽,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说完主动朝校事府杀上,校事府密探既不敢伤他也不敢逼他自尽,一时竟真被挡住了,王斌则藉此机会拉著冯飞媳妇快速离去。 数个会合之后替身被俘,张京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见刚刚跑出弓箭射程的王斌又杀了回来,这次身后还跟著上百名大军。 “我尼玛……”张京不敢逗留爆了句粗口掉头就走,结果其他方向也有汉军围来。 半刻钟后,校事府眾人被十倍於己的汉军团团包围,张京左右扫视一圈,愕然说道:“王斌,你特么阴我?” 王斌插剑入鞘,淡定笑道:“阴你们这群朝廷鹰犬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劝你別动手啊,大汉律法杀人偿命,冯飞活著你顶多被送去挖矿,但若死了你得陪葬。” “送去挖矿的话以张功曹的能力还有逃出去的机会,但若被我斩杀当场可就没有重生的机会了,孰轻孰重我想张功曹会做出正確的选择,你觉得呢?” 这话既是威胁也是承诺,承诺只要放人就被送往矿场,虽然挖矿不是好活,但矿场管理肯定不如炼钢厂严格,以张京的能力,去了矿场还真有可能找到逃生的机会。 张京陷入天人交战,挣扎许久终於把心一横,扔掉兵器说道:“老子认栽。” 张京等人被一网打尽,王斌押著他们赶往城中,路上问道:“张功曹,孩子呢?” 张京答道:“在我同伴手里,这会应该还在寿宴上,但他未必会投降,所以怎么救孩子是你们的事情,我帮不上忙。” 王斌也没多言,押著张京耐心赶路。 他不知道的是李胜派来盯著冯飞媳妇的密探並未跟张京会合,而是扛著锄头在田间劳作骗过了包围过来的汉军,亲眼目睹了张京被俘的全过程。 然后没敢久留,扔掉锄头就往城里跑,回到城中顺著狗洞钻进府中,来到李胜面前说道:“屯长不好了,张功曹他们全部被俘了。” 李胜脸色大变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密探忙將经过讲述一遍,李胜听完思忖道:“府中不能待了,立刻带著孩子离开这里,再用孩子逼迫汉军让路,走。” 说完带著属下从狗洞钻出,回到酒楼召集人手將骡马都带走,骡马既是坐骑又是口粮,说啥也不能扔,至於商队的其他物资,只能忍痛丟弃了。 商队可不是三五个人能玩的转的,校事府的商队中足有八十多人,李胜身边聚集了五十多,见人到齐带著人质大摇大摆的向城门口赶去。 不出所料,刚走到城门口就撞见了押著张京进城的王斌,李胜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握著匕首抵住孩子脖颈喊道:“王主簿是吧,出来见见啊。” 第329章 校事府:绑架我们才是专业的 王斌的队伍太过臃肿,没有校事府密探跑的快,导致李胜都快出城了他才回来,不过还好,至少將李胜堵在了城內。 王斌来到队伍前方,盯著李胜打量片刻说道:“把孩子放了,咱有话好说。” 李胜冷哼道:“屁,放了孩子你还会跟我囉嗦?” “先打开城门放我出去,出城了咱们再谈。” 他们校事府可是专业干绑架的,对如何绑架勒索,又如何藉助人质逃脱可是很有经验的。 绑架经验丰富,所以张京知道王斌不可能因为冯飞放掉他,冯飞也不可能甘心受制於他,极有可能自杀,所以选择了放弃抵抗。 同样因为经验丰富,用孩子做人质的李胜是说什么也不可能投降的,因为孩子不会自尽,只要孩子不自尽他们就有谈判的筹码。 说白了,投降还是抵抗不是由绑匪决定的,而是由人质的身份决定的。 李胜態度坚决,王斌便开始投鼠忌器了,又被孩子和冯飞媳妇哭的心烦气躁,无奈认栽道:“放他们出城。” 双方你进我退,很快便退到了城外。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程礼也赶了过来,问明情况看著李胜劝道:“小兄弟別衝动,你还年轻有话好说。” 李胜瞥了程礼一眼说道:“程司马,久仰大名啊,您老是明事理的人应该清楚,我手里这位可是你们冯厂长的亲孙子,他若有个闪失,你对冯家可不好交代,所以现在我说了算。” 程礼也是第一次经歷这事,顿时有些麻爪,跟王斌大眼瞪小眼对视半天才说道:“你想怎样?” 李胜指著冯飞说道:“把我们的人放了,再让这个人跟我们走。” 张京却摇头道:“不用,这个人不是冯飞,老子被骗了。” 李胜王斌同时愣住,王斌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他可没跟张京讲过替身的身份,这小子什么时候察觉的? 张京冷笑道:“老子在校事府多年,绑架过的人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见过哪个儿子被绑的父亲像他这么淡定的,这是你欺负我不认识冯飞而找的替身吧?” 王斌沉默,他们这群业余的遇上校事府这群专业的还真不好搞。 李胜说道:“那就没说的了,把我们的人放了。” 程礼摇头道:“放是不可能的,就算放了你们也是逃不出会稽的,所以老夫劝你冷静一点现实一点,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也见不到父亲吧?” 李胜恍然大悟道:“程司马说的有道理啊,功曹,咱们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大王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和家人,要不咱们杀了这孩子,然后一起自刎归天吧,这样至少能落个因公殉职为国尽忠,家人也能因此获得优待,你觉得呢?” 张京鼓掌笑道:“好主意,我喊一二三你先杀孩子,然后咱们一起死。” 程礼被嚇住了,连忙喊道:“別,冷静。” 这年头捨生取义的人太多了,张京李胜既然这么说了就真有可能集体自尽,他们死不死无所谓,但孩子不能死,孩子死了他怎么向冯家交代? 这孩子可是冯铁柱的亲孙子,冯铁柱父子若因此生了嫌隙开始摆烂怎么办,更有甚者若一气之下投了敌人怎么办? 关兴將军离开之前千叮万嘱要他们以人为本,不能寒了自己人的心,所以程礼寧可放掉张京也不愿孩子有事。 张京却从程礼焦急的喊声中听出了他的忌惮和对孩子的重视程度,闻言將刀架自己脖子上向李胜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別拦我啊,谁敢拦我我立马自尽,我是朝廷鹰犬烂命一条,有冯厂长的孙子陪葬死也值了。” 世间之事的扯淡之处在於只要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別人就得在乎你的命了,所以曹操刘备这样的亡命徒才能混的风生水起。 果不其然,程礼无奈挥手道:“让开,放他过去。” 张京顺利退到李胜身边,又將刀移到孩子身上笑道:“一命换一命,用冯飞来换孩子吧,只要冯飞过来我立马放掉孩子,这点我们校事府的信誉有保证。” 程礼果断拒绝道:“你想都甭想,放你离开是老夫谈判的诚意,老夫既然拿出了诚意就对冯家有了交代,你若还贪得无厌那老夫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放张京回去是做给冯家看的,回头冯铁柱问起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老夫已经积极营救了,把人质都放回去了,可校事府言而无信我能咋办,总不能真用你儿子换你孙子吧? 相信冯铁柱会理解的。 张京也明白这个道理,思忖道:“那就把骆统给我,我总得要一个,冯厂长可以理解你拒绝拿冯飞做交换,但绝对不会理解你拒绝拿骆统做交换,毕竟骆统在冯厂长眼里只是个俘虏,远没有亲孙子重要,程老您说对吧?” 程礼蹙眉道:“你要骆统干什么?” 张京笑道:“这与你无关,你直接告诉我换不换,不换咱就在这耗著,我耗的起,但孩子耗不耗的起我就不知道了。” 看著张京洋洋得意的脸,程礼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却投鼠忌器只能咬牙说道:“去把骆统带来。” 两刻钟后骆统被押到,搞清状况顿时懵了,诧异问道:“张功曹是吧,我不认识你啊,你们校事府找我干嘛?” 张京笑道:“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你是跟我走,还是继续待著当俘虏?” 骆统忙不叠的点头道:“跟你走。” 他再怎么说也是曹操尽力拉拢的江东士族家主,还是御史大夫华歆的继子,別忘了他母亲可是华歆的小妾,有这层关係在,去曹魏的待遇绝对比在汉军手中当俘虏好得多。 这也是张京要他的一个原因,把骆统带回去能卖华歆一个人情,御史大夫的人情可是很值钱的。 程礼捏著鼻子放人,骆统如愿回到张京身边,王斌不忿说道:“这下可以把孩子还给我们了吧?” 张京笑道:“当然可以,但为防止被你们射成刺蝟,麻烦你们把弓箭扔掉,弓弩扔左边,箭矢扔右边,谢谢。” 程礼照做,张京用麻绳將孩子手脚绑住放到地上,让属下用弓箭对准孩子笑道:“等我们退到弓箭射程之外您再抱孩子,否则我们手一松孩子就成刺蝟了。” 说完带著属下缓慢后退,程礼王斌不敢乱动只能看著。 张京退到弓箭射程之外立刻转身上马,带著属下火速逃命。 程礼则快速上前抱起孩子,解开束缚確认安全之后递给孩子母亲,指著张京等人的背影吼道:“给老夫追,追上之后不用请示直接射杀。” 他是真被气著了,活这么大岁数没如此憋屈过。 王斌也被气的不轻,闻言亲自带队追了上去,並派信使快马加鞭,通知沿途驻军设法截击。 第330章 骆统与校事府苟且 张京李胜等人逃离之后並未向北赶往魏军大营,而是绕了一圈避开村民再次回到了鸡头岭。 故地重游的骆统心情格外复杂,看著熟悉的草木咬牙切齿道:“张功曹帮我一个忙,我这次被抓並非不够谨慎,而是被人出卖了,所以我想请张功曹帮我查查,究竟是谁出卖的我?” 自古叛徒最可恨,被敌人抓住那是技不如人,但被叛徒出卖是真的死都不甘心。 更让骆统憋屈的是他至今都不知道是被谁给出卖的,等於平白挨了一闷棍还不知道凶手身份,真的是越想越气啊。 所以在离开江东之前必须將这个叛徒找出来,否则他死都不会瞑目。 但他目前已经无力调查,只能请校事府帮忙了。 张京却笑道:“不用查了,是我们出卖的你,事情是这样的……” 骆统静静的听著,嘴巴不自觉的张成了圆形,听完愣神许久才反应过来,气的当场挥拳朝张京打了过去,边打边骂道:“你个王八蛋,老子跟你无冤无仇的你竟然坑我?” 他怀疑过仇家,怀疑过属下,甚至怀疑过族叔骆诚,唯独没怀疑过校事府,结果竟被校事府给出卖了,该死的张京,老子招你惹你了? 骆统打了张京一拳尤不解气,正要再接再厉再给张京一击,李胜却突然拔出配剑架在他脖子上冷笑道:“骆將军,麻烦你认清现实別衝动,你虽是御史大夫的继子,但我们校事府不归御史大夫管。” 骆统蔫了,收回拳头垂头丧气的说道:“你们这群混蛋知不知道,因为你们老子的任务失败了,你们让我怎么向陆大都督交代?” 张京冷笑道:“不用交代,因为陆逊也快完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校事府是干什么的,吴侯刚一出兵我们就向大末和玉山派了密探,密探昨晚传回消息说陆逊在玉山吃了败仗,折损上万大军不说连韩当徐盛都战死了,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吧?” 骆统脸色大变,闻言当场惊呼道:“这不可能,关兴若真杀了韩徐两位將军的话肯定会大肆宣扬的,不可能直到现在还没听到任何消息。” 张京冷笑道:“如果大肆宣扬的话你还会惦记炼钢厂吗,怕是早跑没影了吧,还有贺齐,我们在山阴也有密探,知道贺齐被俘的大概情况,因此篤定关兴之所以隱瞒战况就是针对你俩,这不是把你俩一网打尽了吗?” 骆统:“……” 该死的关兴,你特么比贾詡都阴。 张京继续道:“我用祖宗名义发誓,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绝对是真的,韩徐二人都死了陆逊估计也快了,孙权肯定紧隨其后了,所以骆將军,跟著孙权是没前途的,只有投靠我家大王才能前途无量,毕竟您可是御史大夫的继子啊。” 骆统狠狠瞪著他,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老子是御史大夫的继子没错,但你特么的能不能別老提这茬? 张京自顾自的说道:“御史大夫固然能让你在朝廷站稳脚跟,但骆將军志向远大,肯定不甘做御史大夫的附庸,而是想在御史大夫面前挺直腰杆,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吧?” 骆统阴沉著脸说道:“你是想我藉助家族的力量帮你夺取炼钢厂的技术对吧,而且你们校事府这么贪心,肯定也不会放过造纸厂吧?” 张京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而且你也需要这份功劳不是吗?” 骆统认命般的嘆道:“咱们计划一下。” 谍战是正面战场的延续,正面战场不结束,谍战就永远不会停止。 程礼却没这个意识,救出孩子之后立刻赶往县衙大牢,踹开骆诚所在牢门,抓住骆诚的衣领对著他的眼眶就是一拳,打完尤不解恨,又打两拳才质问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说是你出卖的骆统?” 他当时已经意识到校事府的存在了,却因骆诚的口供而放下戒心,导致冯飞的孩子被绑,从而导致骆统被救。 他好不容易才抓住骆统的啊,结果抓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就飞走了,真的越想越气啊。 至於说他不该信骆诚的口供,这能怪他吗? 抓捕骆统叔侄的过程相当於破案,人抓到了肯定是要录口供的,骆诚的口供就相当於案件总结,不信骆诚的口供信什么? 至於那两在村长面前乱嚷,故意给村长传话的密探,按照程序也应抓回来录份口供,但找人需要时间吶,乡下那么大你上哪找去? 再说了谁能想到校事府跟骆统之间有联繫,他俩可是八竿子打不著啊,说校事府出卖骆统確实有些牵强,远没有骆诚的口供可信度高,但谁能想到…… 程礼气的抓著骆诚的脑袋就朝墙上砸了过去,结果脑袋没事墙却被砸了个桶口大的洞,惊的程礼骆诚同时愣住。 这座大牢还是三十年前建的,而且由於经费原因比较糊弄,只砌了一层砖,稍微用力就能推倒,毕竟不是所有监牢都是天牢。 程礼正盯著洞口发呆,王斌回来了,垂头丧气的说道:“程司马,我……” 程礼立刻打断道:“出去说,另外回头拨笔款子把牢房修缮一下,这种牢房能关住谁?”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回到狱卒值班大厅才问道:“没追上?” 王斌点了点头,无奈说道:“校事府没拿到炼铁技术肯定不会甘心,现在又跟骆统勾结在了一起,必然还有后续,所以我猜他们还在乌伤。” 程礼点头道:“那是肯定的,这次虽然没抓住张京,但也保住钢厂不失,至少没吃亏。” “但既然被校事府盯上了,此类事情肯定还会再发生,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再像今天这么被动了。” “你回去写份总结,將此次事件的经过以及咱们的失误分析清楚,再召所有人开会,关將军那句话怎么说来著,要积极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总结经验教训,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还有咱们严重缺乏解救人质的有效手段,突然遇到这种事情全都慌了神,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了,所以我准备挑选一批精英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专门模仿人质被绑的场景,再据此展开营救行动,救的多了经验自然就总结出来了,你觉得呢?” 王斌点头道:“司马英明,我完全赞同,但这事该谁去办呢?” 程礼说道:“交给你跟朱康了,抽调钢厂驻军展开训练,同时再从各县县衙抽调一批擅长追踪破案的老吏加入,我再上报谢太守,从郡守衙门抽调批人,儘可能的完善训练计划,下次再遇到校事府绑架,老夫要让他们吃不了兜著走。” 王斌重重点头。 第331章 关兴穿插陆逊身后 兵贵神速,战场上永远都是爭分夺秒的,比敌人早到半刻钟都可能夺得先机从而取得胜利。 因此宝瓶峪射杀徐盛之后关兴没敢耽搁,只休息一夜便命王涛组织撤退,自己翻山越岭向陆逊的后方临汝赶去。 早在开战之前关兴便命邓宏率领玄甲军绕去了敌后,並在沿途留下了很多据点保持信息畅通,保证赶到临汝之后能及时找到邓宏。 这些据点是由寧桓的斥候营负责的,在寧桓的带领下,关兴仅用三天便赶到了临汝境內,又绕半天顺利来到邓宏的藏身地点血木岭。 邓宏已在血木岭中建了大营,得知关兴到来立刻出寨迎接,小跑到关兴面前拜道:“少將军,您可算是来了,我等的都快急死了。” 他是关羽的亲兵,因此习惯称关兴为少將军。 关兴拍著邓宏的肩膀笑道:“我也急啊,怕你们人生地不熟的遭遇吴军攻击,现在好了,咱们会合了就该吴军受罪了,跟我说说这边的情况。” 邓宏说道:“这些日子我们严格遵守您的命令,待在血木岭中没出去,外面一直都是斥候营在活动,至於粮草,除进山打猎之外,附近的山越宗帅尤冲也提供了一部分。” “尤冲的父亲是受过曹操封赏,反叛孙吴却被陆逊贺齐联手击败的宗帅尤突,因此尤冲对吴军的怨念极深,愿意支持我们。” 关兴脑中很快浮现出了尤突的资料,此人最辉煌的时候兵力高达万人,地盘多达三县,属於山越各部扛把子级別的人物,威望甚至比王涛他爹潘临还高。 但在东吴面前,山越实力越强死的越快,建安二十一年陆逊贺齐联手討伐尤突將其击败,俘虏八千余人,打的尤突抑鬱而终,尤突的儿子尤冲虽没他爹那么强的威势,却也是占山为王的一方豪强,若真心投靠的话,会让他们在吴军后方的行动容易不少。 关兴蹙眉道:“尤冲帮助固然好,但尤冲粮草有限,能养活咱们这么多人吗?” 邓宏笑道:“確实供应不起,但咱们还有行商兄弟呢。” 说完侧开身子,將跟在他背后的布衣中年推到面前笑道:“忘了介绍,这是耿商耿先生,东冶人士,经常沿著浙赣走廊往返於南郡豫章会稽吴郡等郡,在行商中威望极高,他支援了我们一批粮草,足够咱们四五千人食用月余。” 东冶在后世闽省福州那块,眼前中年竟是一位闽商。 关兴握著耿商的手激动说道:“先生大义,这可真的是雪中送炭呢,您放心,战后我一定如实向汉中王上报您的功劳,保证不让功臣寒心。” 耿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打招呼的方法,手被抓的生疼却不敢抽出,只好陪著笑脸说道:“將军客气了,这不是在下的功劳而是江东行商共同的决定,主要是吴军白衣渡江太特么可恨了,我们……” 关兴笑道:“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懂你。” 这群行商可是白衣渡江的直接受害者,说不恨孙权那是不可能的。 耿商继续赔笑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將军若有需要我们还能再凑一批粮食,但是……” 关兴继续笑道:“我懂,打败陆逊我一定如实向汉中王上报你们的功劳,若被陆逊打败,我绝对不会承认认识你们。” 行商虽恨吴军却也要在吴军治下討生活,所以支援汉军只能是暗中偷偷进行,绝不能让吴军知道。 但若吴军战败,汉中王重掌荆州的话,这个顾虑自然就不存在了。 耿商热情笑道:“將军英明,我相信您一定能打败陆逊,助汉中王重掌荆州。” 说完见关兴依旧没撒手,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將军,外面风大要不咱进去聊?” 关兴这才醒悟连忙说道:“走走走,里面请。” 跟著邓宏进入大营坐定,关兴又跟耿商扯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这才扭头问邓宏道:“鄱阳湖的情况查清楚了吗,吴军目前什么动向?” 邓宏答道:“根据斥候营探查和耿先生送来的情报分析,陆逊好像看穿了咱们在他后方搞事的意图,命潘璋马忠率领万人驻扎在日月湖(军山湖)一带,而且最近一直派斥候进山探查,试图寻找咱们的踪跡,但我调了队人配合尤冲將吴军斥候全挡了回去,只要吴军不大规模进攻不可能发现我们。” 关兴却摇头道:“怕是已经发现了,山越什么战力潘璋能不清楚吗,派出的精锐斥候被一群山越小贼挡的无法寸进,这正常吗?” “若我所料不错,潘璋八成已经从这些细节中判断出了咱们的大概位置,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进山围剿了。” 他是刑警出身,最擅长通过细微线索拼凑事件全貌,潘璋身为东吴名將,肯定也有窥一斑而知全豹的能力,永远別把敌人想的太蠢。 邓宏脸色微变连忙说道:“看来我干了件蠢事,那现在怎么办?” 关兴摇头道:“不是蠢事是好事,我还巴不得他不来呢,进了山可就是咱们的战场了,咱们正好防守反击,將潘璋一口口吃掉,余汗那边什么情况?” 余汗就是后世的鹰潭,是浙赣走廊的出入口,也是陆逊的退路所在,若是沦陷,陆逊就会被彻底堵死在浙赣走廊里面,所以陆逊一定会派重兵驻守余汗,以保证后路的安全。 邓宏答道:“余汗目前由诸葛瑾镇守,吴军的粮草也在那里,城內除八千守军之外还有数万运粮的民夫,不过这跟咱没关係,咱眼下最重要的敌人是潘璋。” 关兴笑道:“也就是说只要灭了潘璋咱们就可以攻打余汗,堵住陆逊的退路了对吧?” 邓宏:“呃……” 这还没跟潘璋开战呢你就想著灭掉潘璋的事情了? 是不是想的有点远了? 关兴却自顾自的说道:“潘璋大军是吴军在豫章境內唯一的一支机动部队,若是灭掉咱们就能彻底掌控鄱阳湖平原,同时斩断南昌跟余汗的联繫,让虞翻和诸葛瑾隔著平原乾瞪眼。” “而且只要再坚持三四个月水稻就该成熟了,鄱阳湖平原可是豫章最大的產粮区,陆逊还等著这批粮草救命呢,咱们若能抢在吴军之前割走鄱阳湖平原的粮食的话,嘿嘿嘿嘿……” 想到这里关兴脸上露出了神经质般的笑声,没等笑毕门外哨兵便进来拜道:“关將军,邓將军,尤冲首领求见。” 山越宗帅尤冲没跟邓宏住一起,而是在十里之外的另一座山中驻扎,收到关兴赶到的消息之后邓宏便派人通知,並请他过来跟关兴见面。 关兴闻言立刻收拾心情,带著邓宏耿商出门迎接,接下来还要指望人家尤首领呢,可不能摆架子。 片刻之后关兴见到了宗帅尤冲,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帅小伙。 两人寒暄片刻进入房间,又扯了会閒篇尤衝起身拜道:“关將军,在下此来还有个消息要通知您,我刚收到鄱阳湖宗帅彭綺的书信,他邀请我趁汉吴两军交战的功夫起兵反吴攻城占县,这是他给我的书信,请將军过目。” 第332章 虞翻的恶毒计划 宗帅彭綺? 关兴接过书信的同时,脑中本能浮现出了有关彭綺的资料,此人是鄱阳湖一带的水匪贼首。 歷史上东吴黄武四年自称將军起兵反叛,短短数月便攻克数县拥兵数万,然后乐极生悲,被时任鄱阳郡太守的周魴和解烦督胡综联手攻破,兵败被擒。 还是那句话,在东吴面前,山越宗帅实力越强死的越快。 黄武是孙权称帝后的年號,解烦卫则是夷陵战前,孙权为对付刘备建立的特种部队。 现在孙权没有称帝,解烦卫也没成立,因此彭綺还能折腾一段时间。 关兴看完书信诧异问道:“彭綺只是邀你共襄盛举,没想联合我们汉军共同对抗吴军,他竟然想自己单干?” 信中內容很简单,先夸了下尤冲他爹尤突当年对抗吴军的壮举,又著重强调了下他跟尤突的交情,烘托完气氛才向尤冲发出邀请,请尤冲加入他的队伍,与他一起反吴。 洋洋洒洒数千字,竟没一句提起汉军,也就是说彭綺没想跟汉军合作,而是想独自对抗吴军,他哪来的自信?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诸侯討董的混乱时刻了,天下局势已经形成三足鼎立的態势,不会再有新的诸侯產生了,不管谁想出头都只能跟著曹刘孙三家混,不掛靠在他们三家名下永远甭想成功。 连关兴都没有独立的勇气,他彭綺哪来的底气,还是他觉得自己是奇袭建业的关羽,能跟关羽一样在豫章站稳脚跟? 尤冲替彭綺开脱道:“可能不知道將军您来临汝的消息,关於您的事情,我遵照邓將军的吩咐没向任何人透露过。” 关兴摇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彭綺是真想单干没想给人当附庸,否则他完全可以派人前往建业去见关老將军,请老將军册封。” “甚至还可以就近去宛陵求见曹仁,做曹魏的將军,这样至少能从曹仁那获得部分粮草武器的支援,可彭綺並没这么做,反而邀请你加入,摆明了是想单干吶。” 尤冲无言以对,只好不答反问道:“那將军觉得彭綺能成功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关兴摇头道:“绝不可能,你看看他周围,西边柴桑有周泰的濡须守军,南边日月湖有潘璋对付咱们的一万大军,东边有曹仁张辽,北边则是长江,被包围的死死的怎么整,彭綺所处的地理位置別说他,白起韩信来了估计都得挠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现在的鄱阳湖,魏汉吴三军交匯,妥妥的神仙打架,其他人別说参与,就是稍微靠近都可能被三家联合绞杀碾成齏粉,別说绞杀了,就是三家交战產生的余波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啊。” “连小孩子都明白有人打架要赶紧绕开避免误伤的道理,彭綺却非但不躲反而主动往上凑,这不是脑残吗?” “对了尤首领,你什么意见?” 尤冲本来还有点意动,听完关兴的分析顿时打消了联合彭綺的念头,连忙说道:“我肯定不会参与的,我爹临死前拉著我的手殷切叮嘱过,说我们是山贼,永远不可能是官军的对手,能打败官军的只有官军,让我在变成官军之前千万別去找吴军的麻烦,所以我跟定將军您了,您指哪我打哪,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另外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偷看邓宏將军训练,现在也多少有点官军样子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散漫了。” 血木岭这个驻扎地点是尤冲帮邓宏找的,尤冲原本打算让邓宏住在自家寨子与自己待一起,但邓宏记著关兴的叮嘱,担心在生活习惯上跟尤冲的人產生衝突,引发不必要的误会,便请尤冲帮他另找地方分开住,这样对大家都好。 在血木岭驻扎下来之后邓宏没有懈怠,依然跟以前一样每天按时出操训练甚至默写歌词,这些行为都被对汉军怀有好奇之心的尤冲部眾看在眼里。 环境是最容易影响人的,上过学的都知道,同学们若跟自己一起摆烂逃课,自己会逃的心安理得,但若同学们都努力上进,那这课逃的也就没啥意思了。 室友的游戏声我充耳不闻,室友的翻书声却让我震耳欲聋。 尤冲部眾目前就是这种心態,汉军来之前他们自由散漫,汉军来之后,看到汉军努力奋进,连上茅房都要跑步前进的样子,尤冲部眾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在浪费光阴,別说游玩,连喝酒都感觉没了以前的滋味。 所以尤冲也开始积极训练,甚至还请邓宏派了几名教官配合训练,积极向汉军靠拢。 关兴笑道:“尤首领志向远大关某佩服,回头我写份训练手册送给你,对你训练大军或许有点帮助,你若愿意也可以给彭綺送去一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尤冲大喜,连忙拜道:“谢將军。” 关兴又看向耿商问道:“耿先生,南昌城的情况您清楚吗,虞翻最近在做什么?” 耿商答道:“据我们探查到的消息来看,虞翻正在积极练兵,防范你们偷袭南昌的同时进山剿匪,收拢山越扩充实力,大有衝出南昌主动进攻的架势。” 这些事情虞翻虽都是秘密进行,但行商这个群体太过庞大,触角几乎伸到了各个行业各个角落,既然决定借汉军之手报白衣渡江之仇,自然会积极打探汉军需要的消息,虞翻的举动瞒不了这群人。 耿商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虞翻准备在豫章推行保甲法,十户为甲设甲长,十甲为保设保长,不管是谁发现汉军立即匯报,知情不报者全甲连坐,与汉军暗通款曲者全保连坐,总之一句话,只要有一个人勾结汉军,全村都得死。” 关兴愣住,保甲制度不是北宋王安石变法时提出来的吗,虞翻怎么还无师自通了呢? 看来人被逼到一定份上还真是什么歪招都能想到啊。 但不得不说,保甲制度確实是对付游击战的有效手段,明朝王阳明剿匪就是这么干的,常凯申围剿我军也是这么干的。 该死的虞翻还真见不得自己好啊,关兴咬著后槽牙说道:“保甲法什么时候实行?” 耿商摇头道:“估计还得一段时间,郡內有人不同意,觉得这样太伤民,要知道豫章也有大士族,很多乡村的村民都是同一士族的,真这么搞汉军没剿灭,士族先被杀完了。” “况且很多士族都是墙头草,都在等著汉吴两军分出胜负好站队呢,虞翻这么做等於绝了豫章士族向汉军拋橄欖枝的念头,士族焉能同意?” 关兴冷笑道:“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太过担心了,只要咱们在保甲法推行之前灭掉潘璋,虞翻的保甲法自然就推行不下去了,但要怎么对付潘璋,诸位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第333章 多制定几套计划 潘璋的兵力高达万人,关兴却只有邓宏率领的四千余名玄甲军外加尤冲的千余山越部眾,这点兵力想吃掉两倍於己的潘璋大军没那么容易。 以弱胜强靠的从来都不是实力而是智慧,实力本就不如人,智慧方面再比不过敌人的话就別打了,趁早投降吧。 所以对付潘璋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邓宏思忖道:“要不还是用老方法,將潘璋引进山中分散开来再一口口吃掉。” 关兴摇头道:“若能这样自然最好,但我从宝瓶峪赶到这里用了三天,三天时间足够潘璋接到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了吧,潘璋若是知道韩徐二人战死还会主动进攻吗,他若一直苟在日月湖的话咱们怕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不怕潘璋乱动就怕潘璋不动,他若跟司马懿一样当道扎营,待在营中不出来,你敢绕开他去打別的目標吗? 邓宏说道:“有可能,那將军觉得应该怎么办?” 动脑这种苦差事还是交给关兴去办吧,自己动手跑腿就行了。 关兴凝眉思索许久,突然开口问道:“尤首领,彭綺那边大概有多少人?” 尤冲答道:“彭綺是豫章境內实力最强的宗帅,经常在鄱阳湖一带活动,平时拥有六七千人外加上百艘各类战船,若是起事的话应该能迅速拉起两万人以上。” 关兴又道:“麻烦尤首领帮我把日月湖附近的地形图画出来,越详细越好,我要知道潘璋大营附近的地形情况。” 说起日月湖就不得不提鄱阳湖了,鄱阳湖是大汉第一大淡水湖,周边还伴生著许多小湖,日月湖就是其中之一。 日月湖因湖中有两座小山而得名,东山为日西山为月,地势险要兀立湖中,元朝末年,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鄱阳湖,日月湖也是战场之一,因此改名为军山湖。 尤冲很快画好地形图,指著两山中间靠近湖边的位置说道:“潘璋目前就驻扎在这里,我跟邓將军去看过。” 邓宏附和道:“是的,在血木岭安定之后,我亲自跑了趟日月湖,发现潘璋大营修建的极为严谨,方圆五里都有明暗哨不说,湖中还有水军巡视,想悄无声息的靠近大营几乎不可能,强攻没有三倍兵力更是想都甭想,也就是说除非潘璋出来,否则咱们拿他毫无办法。” 关兴握拳抵住嘴唇,用牙齿咬住食指陷入沉思,思索许久才说道:“如此说来就只能设法从外围破局了,想从外围破局的话怕就不得不藉助彭綺彭宗帅的力量了。” “尤首领,待会我写封信你亲自去找彭綺一趟,问问他有没有跟汉军合作的想法,记住是合作不是投效,关係要一步步拉近,不能上来就直奔主题。” 尤冲点头道:“明白,那若彭綺不愿意跟汉军合作呢?” 关兴笑道:“那就劝他出兵攻打余汗,彭綺刚刚起事肯定很缺粮草,余汗则是陆逊大军的粮草堆积地,彭綺若能拿下余汗,短时间內可就不用为粮草担忧了,我想他抵御不了这个诱惑。” “余汗是座小县,城墙不高,诸葛瑾的兵马既要防守城池还要保护浙赣走廊的安全,还要给陆逊运送粮草,兵力少任务重,遇到彭綺的进攻肯定会手忙脚乱,然后向潘璋求援,如此就能让潘璋离开营地了。” “等潘璋离开营地之后,咱们不管是阻击他的救援部队,还是攻打他在日月湖的大营都行,就算依旧啃不动也比现在这样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强吧,还是那句话,得让潘璋动起来。” 尤冲点头道:“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便能出发。” 关兴说道:“你带寧桓一起去,彭綺若同意攻打余汗,你俩就留在彭綺军中给他提供一些帮助和建议,但是记住安全第一,见势不妙立马就跑,千万別为了彭綺把自己搭进去。” 彭綺和尤冲都是山匪,在潘璋诸葛瑾率领的官兵面前人数再多也不够看,寧桓却是经歷多次战阵的正规军军官,去了多少能给彭綺一点帮助,再不济也能在彭綺战败后收拢彭綺残兵,將残兵变成汉军。 关兴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彭綺,只能给他派个將领过去,希望有用吧。 “喏……”尤冲寧桓同时躬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两人走后关兴再次蹙眉陷入沉思,悠悠说道:“还有一种情况咱们不得不防,就是诸葛瑾在遭到彭綺攻击之后把心一横,让潘璋放弃鄱阳湖平原,將兵马全部调到余汗防守的话咱们怎么办?” 潘璋待在日月湖他还有办法调动,若是撤到余汗跟诸葛瑾会合,然后死守余汗不出来的话,他短时间內怕就真拿潘璋没办法了。 邓宏却大大咧咧的说道:“这还不简单,等到那个时候陆逊怕都赶到大末了,咱们就效仿徐盛穿插玉山,堵住陆逊的退路与沈翊夹击先灭掉陆逊,再掉过头来打潘璋和诸葛瑾不就行了。” 他们穿插玉山不用担心落得徐盛一样的下场,首先玉山几乎在浙赣走廊的正中间,潘璋和陆逊想夹击的话需要走好远。 其次玉山两边的黄婺山地和武夷山脉都在汉军手里,他们若在玉山坚持不下去完全可以从容撤退。 如此一想,这个计划还是蛮有诱惑力的。 耿商却说道:“將军,草民虽不懂战事却明白人要吃饭的道理,潘璋若真退到余汗不出来就等於是將鄱阳湖平原让给了我们,咱们完全可以占领潘璋在日月湖的营地,堵住南昌到余汗的道路,让南昌过来的粮草运不进走廊。” “吴军在余汗堆积的粮草虽然不少,但他们人也多啊,我与其他行商大致估算过,吴军在余汗的粮草顶多坚持三个月,几乎刚好是鄱阳湖平原秋粮收割的时间,三个月后吴军粮草耗尽,又等不到新的粮草支援,不用您动手,走廊里的吴军自己就会崩溃。”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出征在外的大军极为重要,说是命脉也不为过。 但打仗属於未知事情,开战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打多久,而且国库储备的粮食不会太充足,因此不可能让大军將出征所需粮草一次性带够,很多时候粮草都是分期付款的,每隔一段时间给你运一批,藉此保证大军不断顿,但若中途出了粮道被袭之类的意外可就资金炼断裂了。 所以袭击粮道成了打击敌军最有效的手段,保护粮道安全自然就成了將领的必修课程。 潘璋驻扎在日月湖既是为了打击穿插过来的汉军,同样肩负著保护粮道的重任,若真撤到余汗坚守不出,可就將粮道彻底让给关兴了。 关兴笑道:“耿先生言之有理,那就多制定几套计划,然后根据潘璋的反应决定如何应对,他若撤入余汗我就断他粮道,若继续待在日月湖,我就將他敲碎了一口口吃掉。” 第334章 潘璋的恶劣行径 日月湖,潘璋大营。 能力和品德是没有多大因果关係甚至成反比的,能力越强人品越差的人大有人在,潘璋就是其中的典型。 潘璋幼年家贫,却沾染了一堆臭毛病,天性放荡喜欢喝酒不说,还经常赊帐酤酒,每当债主上门討债,他都会说等以后富贵了再还。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富贵不了就不还了是吧,你特么当自己是刘邦啊。 追隨孙权立功升迁之后,潘璋的恶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奢侈贪財不说还在军中设立军市,甚至劫杀富裕將士抢其財物。 连自己士兵的钱都抢,这特么是人能干出的事? 潘璋如此行事还能活到现在真特么是个奇蹟。 这也就是在孙权手下,若是投到刘备曹操麾下的话,估计早被砍八回了。 奉陆逊之命驻扎到日月湖之后潘璋依然我行我素,刚驻扎下来就在日月湖边设立了军市,甚至还在鄱阳湖边建了渡口,派遣战船搞运输,生意做的飞起。 这天潘璋带著副將马忠再次来到军市,看著市场上络绎不绝的人群和物资笑的那叫一个合不拢嘴,无视过往人群毫不避讳的对马忠说道:“这群贱商真特么有钱,改天瞅个机会全抢了。” 马忠被他的想法嚇了一跳,连忙劝道:“將军不可,咱们这么干的话市场可就没人来了,做生意要细水长流,不能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你特么自己设立市场吸引商户,商户吸引进来之后非但不想著经营,反而想將吸引进来的商户一网打尽,真当商人都是傻子啊。 潘璋却大大咧咧的说道:“以防万一嘛,万一关兴真的穿插过来袭击咱们,咱们又因战事需要被迫转移的话,这些物资自然是不能留给关兴的,必须打包带走。” 马忠:“……” 合著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特么还真是个人才啊。 他了解潘璋的脾气,不敢反驳只好皮笑肉不笑的恭维道:“將军英明。” 两人继续转悠,潘璋目光在路边摊贩以及物资上不断游弋,琢磨著从哪下口,亲兵匆匆跑来说道:“將军不好了,大都督派信使过来说有紧急军情向您匯报,万分火急要立刻见您。” 潘璋立刻转喜为怒,厉声纠正道:“陆代大都督,注意你的措辞,一天天屁事真特么多。” 儘管心中不爽,却也知道军情为上,没敢耽搁转身返回大营,马忠连忙跟隨。 他俩刚走,市场中的商户便像去掉枷锁似的集体鬆了口气,三五成群低声展开了交流。 “该死的潘璋,整天像饿狼一样盯著,真当咱们是给他打工的啊。” “军市没法待了,再待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被潘璋抢了,那样的话咱有理都没地说去。” “不行啊,现在走了可就没消息卖了,那可是很大一笔收入,比咱们卖货赚的多多了,咱们这样,以后別往军市里带物资,带点样品就行,生意谈成之后跟买家另约交易地点。” 商人耳目最是灵通,自然清楚潘璋什么德行,还敢来潘璋开设的军市自然是有几分底气的。 另外这次过来除做正常生意之外很多商户还接了贩卖潘璋大军动向的买卖,任何关於潘璋的消息都可以拿去卖,但他们不知道买家是谁,只知道有人高价收购。 商人嘛,有钱赚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啥。 军市商人在琢磨著怎么將潘璋敲碎卖掉的同时,潘璋回到了数里之外的营地。 进营直奔帅帐,刚到帐外就看见了陆逊的信使,盯著其打量片刻语气不善的说道:“陆代大都督派你来干啥?” 信使拜道:“这个那个,將军可否进帐说话?” 潘璋大咧咧的进了帐篷,马忠则掀开帐帘让信使先请。 进了帅帐信使立刻奉上陆逊的亲笔书信,马忠接过递给潘璋,潘璋展开一看脸色惨变,双眼瞪大瞳孔內缩,连嘴唇都开始情不自禁的哆嗦,而且隨著时间推移,颤抖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连双手都开始抖了。 马忠被他这副模样嚇住,连忙跑到其身后隔著他的肩膀查看,只看几眼便露出了跟潘璋一样的表情。 两人的状態持续了足有半刻钟潘璋才反应过来,拍著桌案骂道:“该死的陆逊,还没赶到大末就折了韩当徐盛外加上万大军,他这个大都督是怎么当的?” 潘璋的语气出离的愤怒,愤怒中还夹杂著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惧。 潘璋只是坏不是菜,他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跟著孙权混还能继续享受,若是孙权战败,关羽重掌荆州的话,以关羽那种嫉恶如仇,眼不揉沙的性格,估计分分钟就会將他拉出去明正典刑。 哦对了,听说关兴还发明了一种公审的刑法,若真被关兴拉出去公审,潘璋觉得还是自己抹脖子比较省事。 马忠同样惊恐的说道:“连斩韩当徐盛两员大將,这个关兴也太厉害了吧,他是再世霍去病吗?” “將军,按照大都督的分析,关兴这会八成已经穿插到咱们身边了,而且咱们派去临汝的斥候在血木岭受阻,由此证明血木岭中藏著一支远超山越的强大部队,八成就是关兴的穿插大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潘璋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按照陆大都督的交代在营里耗著唄,大都督有一点说的对,进山游击咱们不是关兴的对手,没必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所以咱们就当没看到关兴,老实在营里待著,他关兴有本事就来强攻我军大营,没本事就在血木岭窝著,我倒要看看他那点粮草能窝多久?” 潘璋此前是看不起关兴的,你一纵马撞死小孩的紈絝能有多大本事,还不是靠你那个位高权重的爹,没有你爹关羽你算个屁。 家境贫寒的潘璋最看不起这种官二代,觉得他们除了投了好胎之外一无是处,但当陆逊的战报传来之后他的想法变了。 关兴在没有父亲支持的情况下连斩韩当徐盛两员大將,这可不是靠父辈余荫就能做到的事情,看来这个关兴是有真才实学啊。 因此潘璋快速调整心態,將关兴放到了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开始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关兴是翻越武夷山脉过来的,人能翻山越岭粮草却不行,因此潘璋篤定关兴的粮草不会太多,真拼消耗的话关兴耗不起的。 马忠却蹙眉道:“关兴携带粮草確实不可能太多,但山中野兽眾多加上尤冲支援,短时间內怕是不那么容易被饿死,况且还有行商呢,行商极有可能为报白衣渡江之仇而暗中支持关兴,帮关兴运兵运粮並提供消息。” 第335章 潘璋感觉受到了侮辱 男人是理性动物,在做某件事之前就想清楚了此事可能引发的后果和需要付出的代价。 东吴高层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自然知道白衣渡江会让自己背负多大的骂名以及会对行商群体造成多大的伤害,但东吴不在乎。 荆州拿到手就是自己的,至於行商利益受不受损关他们屁事,区区商人还想翻天? 包括潘璋在內的东吴高层没人在乎行商死活,但现在潘璋却不得不考虑行商这个变数。 经马忠提醒,潘璋蹙眉陷入沉思,悠悠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行商確实有可能为关兴提供粮草,甚至两者可能已经苟且在一起了,若真如此的话,军市那群商户恐怕也成了关兴的耳目,不得不防啊。” “从今天开始多派密探盯住这群商户,你再派几个心思活络的士兵扮成商户在军市摆摊,儘快混入他们內部跟他们打成一片,然后探探这群人的口风,他们如果老实做生意就让他们继续,若真借著做生意的由头为关兴提供消息,就顺藤摸瓜揪出他们的上线,然后公开处决杀鸡儆猴,我倒要看看哪个行商敢在我面前放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粮草,你挑选两千精兵赶往临汝县城,然后以县城为中心探查周围十里区域,或者守住各路入山要道,若是发现有人往山中运送物资立刻扣押,有敢反抗者就地斩杀,让行商一粒粮食也送不进血木岭去,没有行商支援,我看他关兴能在血木岭待多久?” 马忠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刚掀起帐帘,一名传令兵便衝进帐內正好撞到他身上,两人同时打了几个趔趄,传令兵不等站稳便急切说道:“潘將军,马司马(马忠的官职),彭綺反了,率领水师在鄱阳湖与日月湖的交界处抢了我们的货物,杀了我们的运货士兵,还扬言说日月湖是他的,让將军您儘快退出,否则他定將你扔进湖里餵鱼。” “呃……”潘璋愣神片刻猛拍桌子气急败坏的骂道:“彭綺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口出狂言,真当我收拾不了他是吗?” 潘璋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若是关兴说要把他扔进湖里餵鱼他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分外警惕,但彭綺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山越宗帅,鄱阳湖水匪,谁给他的勇气? 马忠连忙提醒道:“將军冷静,彭綺不可怕,怕的是他跟关兴联合,关兴的穿插大军可在血木岭呢,彭綺这个时候造反,您不觉得时机选的很巧妙吗?” 潘璋蹙眉道:“你说的对,那你的意见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马忠思忖道:“彭綺在鄱阳湖经营多年,麾下虽只有六七千人,但若真竖起反旗的话瞬间就能拉拢两三万人,但这只是群乌合之眾並不可怕,就怕他跟关兴联合啊。” “关兴此人极擅长练兵,跟关羽奔袭建业南下乌伤才几天就训练出了一支能正面击败韩徐两位將军的精兵,可见他的练兵能力有多强。” “若关兴跟彭綺联合,关兴的练兵能力配上彭綺的眾多兵马,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吴军与关兴打了这么久自然抓到过不少汉军俘虏,从俘虏口中多少知道了点关兴的练兵手段,彭綺匪军又人数眾多,若真交给关兴训练的话,不出月余估计就能跟潘璋大军正面硬拼了,那样的话想想都可怕。 马忠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立刻出兵,在彭綺刚刚竖起反旗立足未稳之际果断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这货,出兵的同时以重金收买,高官许诺的方式拉拢彭綺麾下那群小宗帅,让他们帮忙提供彭綺的具体位置,爭取在关兴动手之前解决彭綺这个隱患,稳住咱们的后方。” 吴军面对山越贼匪最大的难点不是打不过而是找不到,彭綺驰骋鄱阳湖多年,清楚鄱阳湖每处水域,盲目寻找的话短时间內真找不到。 潘璋思忖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按原计划进行,你带两千精锐赶往临汝封山堵路,阻止行商物资进入山中,但若关兴出山的话不要硬拼,儘量避其锋芒四处游走,將他们缠在血木岭就行,至於彭綺,由我亲自对付,再给诸葛將军去信,告诉他彭綺造反的消息,让他注意防范。” “喏……”马忠转身离去。 潘璋提笔给陆逊诸葛瑾各写一封书信让信使带走,然后开始整军备战,准备先收拾彭綺这个捣乱的混蛋,再掉过头去对付关兴。 ……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同等方式自然会產生交匯,从而形成一个个属於自己的圈子,官员有官员的圈子,商人有商人的圈子,山越贼匪自然也有属於自己的圈子。 血木岭宗帅尤冲就是山越圈子的核心成员,自然能通过圈子中的其他成员联繫到圈子內部人员。 奉关兴之命下山之后,尤冲带著寧桓通过小路很快赶到鄱阳湖,並乘船来到了彭綺的老巢南磯岛。 他们赶到的时候彭綺刚刚抢劫回归,看到尤冲立刻迎上来给了他个大大的熊抱,指著抢劫来的物资笑道:“尤冲老弟你看,这是我刚从潘璋手里抢来的,该死的潘璋在日月湖设立军市也就罢了,还敢在鄱阳湖边建渡口搞运输,真是太不把我彭綺放眼里了,別忘了老子才是鄱阳湖的主人。” 尤冲顺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拉回来的几船物资不吝夸讚道:“彭老哥风采不减当年,出手还是这么果断,等会,潘璋又设立军市了?” 平时设立军市也就罢了,但现在在打仗啊,陆逊在前线跟汉军打的如火如荼,潘璋却在后方做生意,而且做的风生水起? 这傢伙是掉钱眼里了吗? 彭綺笑道:“跟潘璋打这么多年交道你还不了解他吗,那傢伙连自己手下人都抢,赚钱的兴致比娶媳妇都高,设立军市很奇怪吗?” “不说这个了说说正事吧,尤老弟,哥哥可是已经竖起反旗並抢劫潘璋夺下首功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只要你加入,我立马拜你为副首领,咱哥俩联手先灭潘璋再夺南昌,进而占领整个豫章,怎么样?” 尤冲他爹可是宗帅尤突,尤突虽死名还未消,在山越之中依然有著很强的號召力,所以必须拉拢。 尤冲四下扫视一圈,將彭綺拉到旁边问道:“彭老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想投靠曹刘还是想自立为王?” 这事得搞清楚,因为这直接关係到他们接下来对彭綺的態度。 彭綺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当然是自立为王了,寧为鸡头不为牛后,有当君主的机会谁特么当臣子啊!” 第336章 向曹仁要好处 彭綺说的眉飞色舞,表情激动的好像他已经打败潘璋占领南昌,成了新的豫章王。 尤冲却在心里给彭綺下了定义,这货脑子有坑得离远点,免得他挨揍的时候波及自己。 该死的彭綺,现在曹孙刘三家大军都在江东,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从他们三家嘴里抢到肉吃? 別到时候肉没抢到不说,自己却成了三家分食的肉,那不悲催了吗? 尤冲虽不想搭理这货却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在脑中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您有作战计划了吗,准备怎么打?” 彭綺说道:“我准备先抢潘璋设立的军市,抢到军市物资之后直奔南昌,此地离南昌不远,如今吴军主力又都跟著陆逊在玉山跟汉军对峙,南昌兵力空虚很容易攻破,拿下南昌之后再夺艾县取下雋(jun),沿著华容道直奔江陵,他关羽孙权能做江东之主咱们兄弟为何不行?” “呃……”尤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甚至连身后的寧桓都表情丰富的像听到了本年度最大笑话。 你特么算老几,也敢像关羽孙权一样梦想做荆州之主? 你知道荆州有几个郡多少县,多少士族多少户籍吗? 咱是水匪,做点水匪该做的美梦不好吗? 尤冲露出职业假笑隨身附和道:“彭老哥志存高远小弟佩服,但有几个问题老哥能否替我解答?” 已將自己代入荆州之主角色的彭綺拍著胸膛说道:“你儘管问,老哥保证知无不言?” 尤冲张了张嘴不知从哪问起,索性將寧桓拉到面前介绍道:“这是我新招的谋士寧桓,他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只要老哥回答清楚,小弟保证唯老哥马首是瞻。” 寧桓抱拳拜道:“小弟寧桓拜见宗帅。” 彭綺盯著寧桓打量几眼说道:“看你这架势就是个读书人,本帅刚刚起事正需要你这种识文断字的人才,你问吧。” 寧桓也不客气,起身说道:“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尤首领说过,您若起事,顷刻间就能轻鬆拉起三万兵马,那么问题来了,首先三万兵马每天消耗的粮草就是一座山,您的粮草从哪里来,总不能只靠抢吧,豫章境內也没那么多大户让咱们抢啊。” “其次刀枪剑戟弓弩箭矢从哪来,咱不能拿著竹竿跟官军拼命吧。” “还有如今周泰在柴桑,曹仁在宛陵,潘璋在日月湖,诸葛瑾在余汗,咱们被他们四人包围在鄱阳湖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根本没有腾挪空间。” “而且您已竖起反旗並公然抢了潘璋的货物,吴军收到消息肯定会派兵围剿的,江东鼠辈对付曹刘不太行,但对咱们山越一向都是重拳出击的,若周泰潘璋诸葛瑾同时进攻,您打算如何应对?” “而且吴军在与汉军交战的过程中连战连败,上到將军下到士兵每个人心里都窝著火,若將对汉军的怒火发泄到咱们身上,咱们又该如何承受?” “还有南昌,如今吴军主力虽都跟陆逊去了会稽,但南昌毕竟是豫章郡治所在,城高墙厚城防坚固,城內又有超过十万的常驻人口,还有虞翻这样的名將镇守,多了不敢说,虞翻只要抽调一万民夫就能將咱们挡在南昌城下,就算拖也能拖到潘璋周泰救援的那天,届时南昌久攻不下士气低落,潘周二人又快速杀来,您又打算如何应对?” 寧桓每说一句彭綺的脸就黑一分,等寧桓说完,彭綺的脸便彻底黑成了锅底,瞪著尤冲说道:“尤老弟,你是故意来奚落我的吗?” 尤冲急忙赔笑道:“哪能啊,不过这些也確实是咱们起事后需要面对的问题得提前考虑啊,不能等屎到屁眼了才想起找茅厕吧。” 彭綺恼羞成怒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听听你的高见。” 尤冲再次看向寧桓。 寧桓则看著彭綺说道:“小弟觉得您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提防潘璋的进攻,潘璋此人囂张跋扈,向来都是他抢別人还从未被別人抢过,现在您抢了他,他焉能善罢甘休,说不定这会已经在商量著怎么对付你了。” “其次咱们的对手虽是吴军但也不能不防范魏军,曹仁目前就在宛陵抬脚就到,更重要的是连年征战人口锐减,中原大地几十上百里都看不到人烟,能劳作的青壮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资源,曹仁看到咱们这两三万青壮能不眼红?” “曹仁若真从皖赣走廊过来抢咱们人口,您又如何应对?” 想到曹仁的强大和魏军的可怕,彭綺脸色变了,心烦气躁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我现在把物资给潘璋送回去再给潘璋道个歉?” 这话带著撒气成分,彭綺的心绪明显乱了。 寧桓笑道:“宗帅稍安勿躁且听我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曹仁可是当朝征南將军,你完全可以像当日的尤突首领一样投靠过去向曹仁討个官职,这样咱就成了朝廷正式官员,彻底摆脱山贼身份不说,还断了曹仁南下攻打咱们的念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討到官职之后,您再以吴军实力强大无法对抗为由,向曹仁索要一批粮草物资,这样咱们的粮草和兵器就都解决了,对付起吴军来也更有底气了不是吗?” 关兴已將彭綺大军看成了自家部队,所以来之前特意叮嘱寧桓让他建议彭綺先投曹魏,从曹仁那要批粮草物资过来,等物资到手之后再灭掉彭綺,这样曹仁送来的物资不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他关大將军的口袋里了吗? 彭綺听的满脸意动,却纠结的说道:“曹仁会给吗?” “肯定会。”寧桓篤定道:“咱们惦记著曹仁的粮草,曹仁却惦记著您麾下的青壮以及整个豫章,將您拉拢到麾下对曹仁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吶,比起收復豫章的功绩,一点粮草算个屁,魏军又不缺那点粮。” “除曹仁外您还可以派使者赶往建业求见关老將军,问关老將军索要封赏,这样万一关將军打败曹仁陆逊夺得江东,咱也是大汉將领,不会被秋后算帐不说还能在汉中王麾下捞个官做。” “咱是在曹孙刘三家夹缝中生存的墙头草,就得学会隨风倒,谁给的好处多就管谁叫爹,您说呢?” 彭綺眼前一亮跟遇到知音似的握著寧桓的手激动道:“先生大才啊,那先生觉得我要不要再向孙权討个官职三家通吃?” 寧桓坚决反对道:“绝对不行,首先咱们祸祸的就是孙权的地盘,孙权肯定会极力剿灭咱们,咱跟孙权没有共存的可能性,你不打他他会打你啊。” “其次曹仁和关羽都不是傻子,想从他们手中拿到官职和粮草就得体现出咱们的价值,咱们的价值怎么体现,自然是通过打吴军来体现呢,咱们打的胜仗越多,在曹仁关羽那的价值就越高。” “这招叫做远交近攻,远交近攻你得先攻,打出战绩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想获得战绩就得有敌人,所以咱不能同时討好三家,必须选择一个敌人往死里揍,藉此贏得另外两家的尊重,然后拿著战绩向他们索要好处,宗帅,三家必须选个敌人的话你选谁?” 彭綺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还用说吗,肯定选孙碧眼啊,曹仁兵力太多打不过,关羽距离太远够不著,只能打孙权。” “先生之言堪比暮鼓晨钟令人醍醐灌顶,我愿拜先生为军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第337章 对寧桓的考验 农民起义的终极目標是將皇帝拉下龙椅自己坐上去,造成的结果却是起义之初声势浩大,然后便泯然眾人矣,几乎没有成功的案例,为什么? 教科书给出的答案是农民阶级的思想具有很强的局限性,这话很对但却过於笼统,不太好理解。 说通俗点就是农民起义军虽然清楚自己的政治目標,却不知道达成目標的方法,脑子里一团浆糊,体现到行动上就会左顾右盼瞻前顾后,既拿不出行动计划和政治纲领,也定不出战略战术,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然后被缓过劲来的朝廷和诸侯有计划性的剿灭。 彭綺现在就是这样,只想著趁魏汉吴三家交战的混乱时期起兵搞事,先灭潘璋再夺南昌再进江陵,灭了孙权成为新的荆州之主,但怎么打潘璋,怎么夺南昌,怎么应对魏汉吴三家联手围剿的突发危机,他是两眼一抹黑屁都不知道,被寧桓几句话就给问住了。 好在他也不傻,见寧桓这么有能耐立马起了惜才之心,连背调都没做便准备拜寧桓为军师。 寧桓心中大喜,却故作矜持的搓手道:“这不好吧,我才刚来。” 嘴上虽然在拒绝,心里却一个劲的狂呼道:“彭綺首领,你可一定要看穿我的逞强,突破我的心房,將军师的名头强行安到我头上。” 军师可是组织里的二把手,诸葛亮都是靠做军师起家的,若真成了军师,自己分分钟就能將彭綺的数万贼匪拉到关兴麾下,届时別说打潘璋,打南昌的虞翻都够了。 这事要是干成,自己不说堪比谢冲,至少不会比孟骏差啊。 他跟谢冲孟骏都是建业监牢里的狱友,如今谢冲成了会稽太守,孟骏因死守剡县二擒张承立下战功,被调到了关羽麾下,甚至连最默默无闻的沈翊都围歼韩当一战成名,唯有他还带著斥候营满山乱窜,若再不拿出点像样的功绩,他怎么去见关老將军,去见汉中王啊? 所以彭綺这数万匪军他要定了,必须將鄱阳湖匪军改编为汉军,再亲手交给关兴將军。 彭綺无从得知寧桓的想法,以为他真的是在推辞,急忙说道:“没什么不好的,寧兄弟一看就是识文断字的,比我们这群只会舞枪弄棒的大老粗强多了,再说也不需要你干啥,只需在关键时刻帮我们出出主意就行,也就动动嘴的事。” 寧桓闻言大喜,却强忍著激动故作平静的说道:“既然首领看得起兄弟,那兄弟就却之不恭了。” “宗帅看得起我,拜我为军师,那我也该为咱们大军出份力了,首先得保证咱们大军的安全不是。” 彭綺愕然道:“什么意思,你是说咱们有危险?” 寧桓指著刚刚抢回的货物说道:“潘璋不是打不还手的主,你抢了他的货物他肯定会报復,说不定这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所以咱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打败潘璋,再不济也得將潘璋打疼,打的他不敢再主动进攻,唯有如此咱们才能获得喘息的时间和腾挪的空间。” “攻打潘璋的同时派人监视柴桑的周泰和余汗的诸葛瑾,防止他们突然杀来,再派使者去见曹仁,想曹仁请降並问曹仁要钱要粮,能不能要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曹仁接受咱们的投诚,从而放弃攻打咱们,如此一来咱们就只需面对吴军而不用担心魏军了。” 彭綺重重点头道:“军师不愧是读过书的,说话直击要害啊,那你说说怎么做才能打败潘璋,这个王八蛋抢我好几回了,我做梦都想手刃此僚。” 寧桓说道:“潘璋虽然道德败坏人品极差,但领兵能力还是很强的,率领的又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官兵,咱们却是自由散漫的匪军,正面交战不可能是潘璋的对手,只能暂避锋芒。” “另外尤冲大哥在血木岭已经召集了五六千人,也是一支非常可观的战力,咱们可以配合作战。” 此话一出尤冲愣了,我哪有五千人,若真有这么多人我给彭綺当什么小弟,自己单干不香吗? 正疑惑间突然瞥见寧桓向他眨眼,看到寧桓眼神的瞬间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小子是將关兴麾下的四五千玄甲军算到他名下了。 算上关兴邓宏的话,自己还真有六七千人。 想到这里尤冲本能的挺直了腰杆,淡定自若的说道:“你就说怎么配合吧,尤某別的不敢说,硬扛潘璋几招还是能做到的。” 寧桓说道:“很简单,潘璋进攻彭宗帅的时候宗帅莫要硬拼,拉著潘璋大军不断往后退,尤大哥则趁潘璋追击彭宗帅的功夫衝下山来袭击潘璋在日月湖的大营,收到大营告急的消息之后潘璋必然回援,尤大哥你在遇到潘璋援军之后还是不要硬拼果断撤退,彭宗帅则掉头追击,逼潘璋回头来打我们,然后我们再撤。” “总之就是咱们两家从南北同时出兵夹击潘璋,潘璋打谁谁就跑,用这种拔河拉扯的方法將潘璋拖疲拖垮,吴军虽是精锐官军,但再精锐也是人,是人就会飢饿就会疲惫,等將潘璋拖垮拖疲之后咱们再两路合围,彻底將潘璋歼灭在鄱阳湖里,如何?” 彭綺鼓掌道:“这主意好啊,不跟潘璋正面硬拼能减少不少损失。” 尤冲也附和道:“我同意,既然如此我就回山调兵,准备攻打潘璋了。” 彭綺诧异道:“这就走啊,好歹留下吃顿饭啊。” 尤冲摇头道:“军情紧急没功夫耽搁,等歼灭潘璋再吃不迟,寧兄弟,你就先留在彭大哥身边效力吧,我回去了。” 彭綺闻言不再坚持,热情笑道:“我送你。” 带著寧桓將尤冲送上船刚要转身离去,尤冲却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提醒道:“彭老哥,寧桓是我的人,是临时借给你的,你可不能打他的主意,用完了得还我。” 彭綺脸上笑容微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定一定。” 嘴上说著一定,心里却想著还个屁,进了老子口袋里的东西哪有掏出去的道理? 寧桓看著两人的表演满脸无语,这俩还没合作呢就开始玩心眼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我跟兄弟心连心,兄弟跟我玩脑筋啊。 彭綺却搂著他的脖子笑道:“走,跟哥哥去见见其他兄弟,让他们认识一下你这个军师,然后咱们兄弟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 这还没开打呢就想著享受胜利果实了? 农民阶级的思想果然有著很强的局限性,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目光短浅只想今天,从不考虑明天。 寧桓却没心思吐槽或者提醒,而是蹙眉思索著如何快速获得彭綺麾下首领的认同,从而融入他们之中顺利拿到兵权。 这是对他的一场考验,能不能打个翻身仗,在谢冲孟骏等狱友面前挺直腰杆就看这次了。 第338章 武力值最强的军师 权力是自下往上的,底下人拥护你你才是领导,不拥护你你就是个屁。 所以寧桓首先要做的就是获得彭綺部眾的认同,让他们愿意听自己说话並接受自己的建议,再藉此打几场漂亮仗树立权威,如此才能快速將兵权拿到自己手里,获得跟彭綺夺权的底气。 寧桓跟著彭綺来到聚义大厅,等彭綺坐到中间那张虎皮大椅上之后才顺势来到彭綺身后。 站定没多久便有人陆续进来,进门之后並未向彭綺行礼,而是大大咧咧的喊道:“大哥,这时候叫我们来干啥,准备分赃吗?” 这话听的寧桓直撇嘴,才抢了一次就想著分赃,你们还能有点出息不? 很快厅中便来了十几人,彭綺见人到齐,没有多余废话直奔主题道:“咱们抢了潘璋就等於竖起反旗了,於公於私潘璋都会来討伐的,谁有抵御潘璋的办法都说说吧。” 此话一出本来嘰嘰喳喳的人群瞬间沉默,他们跟吴军打交道很多年了,面对吴军多少是有些畏惧的,毕竟被吴军剿灭的山越部族太多了。 沉默许久有人才弱弱说道:“大哥,要不咱跑吧。” 这话噎的彭綺差点背过气去,老子反旗都竖起来了你让我跑? 就目前这种三面被围,一面还被长江挡著的局势能跑哪去? 彭綺知道这帮兄弟靠不住,索性不再询问直接说道:“咱们想要发展壮大打败吴军必须广纳贤才,所以我给大伙找了个帮手。” 说著拉过寧桓介绍道:“他叫寧桓,是我从尤冲手里抢来的,以后就是咱们的军师了,快拜见军师。” 眾首领齐齐看向寧桓且满脸不善,盯著寧桓打量片刻有人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军师,就这小白脸的样子能当军师吗,他有啥本事啊,刚来就想骑到兄弟们的头上?” 寧桓抱拳笑道:“寧某见过诸位首领,寧某不才,被彭宗帅拜为军师多少有些诚惶诚恐,但宗帅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让他失望,自然是要跟诸位首领討教討教的,诸位首领都是爽快之人,那咱就选个爽快点的办法直接动手怎么样,找个时间校场比武,你们之中若有一人能打贏我,我立马辞掉军师之职掉头离开怎么样?” “什么玩意?”有人质疑道:“军师不是玩脑筋出主意的吗,你咋还直接动武了呢,咋想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寧桓选择比武的做法跟他们印象中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出餿主意的军师截然不同,让这群首领都有些懵。 寧桓却微笑道:“军师的任务是提供解决问题的手段,暴力手段也是手段嘛,就说打不打吧。” 眾首领被这话激起了火气,闻言纷纷摩拳擦掌道:“现在就走,待会打疼了可別哭。” 寧桓走到大厅中间抱拳行礼然后伸手邀请道:“哪位首领先来?” 眾首领对视片刻,一名身材壮硕腰围比寧桓粗了整整一圈的青年出列说道:“我叫毕逵,是山寨的四当家,也是山寨最能打的,你只要能在我手里过二十回合我们就承认你是军师,怎么样?” 毕逵没说让寧桓打败他的话,那太欺负这个白面书生了。 寧桓却笑道:“四当家请。” 说完两人同时抬脚冲向对方,寧桓轻鬆避开毕逵那堪比沙包的拳头,然后双手同时探出,抓住毕逵手腕又迅速转身,一记丝滑的过肩摔轻鬆將毕逵甩出三米远,直接砸到了彭綺脚下。 这招看的厅中眾人集体发懵,毕逵是他们之中最强壮的,体重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就这么被寧桓丝滑的摔出去了? 寧桓则满脸淡定的笑道:“继续。” 他敢动武自然是有底气的,首先他小时候打磨过筋骨,是有武术底子的,其次他们斥候营是被关兴亲自训练出来的,关兴又是警校毕业的,学的擒拿手法都是经过实战检验的。 寧桓虽不知道关兴师从何处,却分的清擒拿手法的好坏,不用兵器徒手搏斗的话,三五个人近不了他的身。 听到寧桓的邀请,毕逵趴在地上不想起来,他可是山寨第一高手,是凭武力坐上第四把交椅的,原以为单手就能收拾寧桓这个小白脸,结果却现了这么大眼,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见毕逵迟迟不起,彭綺用脚踹道:“你行不行啊,人家等著呢。” 其他首领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怎么一下就被打趴了,力量不会都用到娘们身上了吧?” 毕逵被同僚们的嘲笑声臊的脸色通红,迅速爬起再次向寧桓衝去,寧桓则快速后退避开锋芒,然后再次衝上与其交战。 寧桓是关兴眾多弟子中成绩最好的,甚至还跟关兴学了几招名为“黑龙十八手”的祖传绝技,打起毕逵来真的是毫无压力。 在眾多首领的注视下,毕逵一会被从左边摔了出去,一会从右边摔了出去,甚至还有一次直接摔进了彭綺怀里,几乎时刻都在变换著跟地面接触的姿势。 十几个回合之后毕逵终於招架不住,坐在地上抹著鼻孔血跡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寧桓抱拳躬身,大礼参拜道:“承让了。” 说完起身看向其他人,微微笑道:“还有哪位当家的想试试?” 眾首领被看的齐齐哆嗦,异口同声的说道:“没这必要,我们承认您是军师还不行吗?” 连最能打的毕逵都被打成了这个逼样,他们上去又能怎么样? “那就多谢诸位首领了。”寧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的第一场考验通过了。 暴力手段虽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手段,但却是见效最快的手段,因为人都有慕强心理,会本能的崇拜强者,至少面对强者的时候会乖乖听强者讲道理。 寧桓要的就是这群人愿意听自己讲道理,有了这个前提才好用道理说服他们嘛,否则你说啥人家都不听,那你说的再天乱坠有个屁用? 寧桓朝彭綺拜道:“宗帅,咱们面对的是吴军,吴军有多强,咱们这群经常挨吴军揍的山越最有发言权,所以我认为想要战胜吴军得先练兵,只有將麾下的兵马练成跟吴军一样的精锐才有战胜吴军的底气,您觉得呢?” “练兵?”眾首领齐齐说道:“咱是山贼水匪啊,自由散漫惯了哪有那耐心?” 寧桓反问道:“没有练兵的耐心却有挨揍的决心是吧,你们被吴军毒打这么多年就没想过打回去吗,就没想过打败吴军,在吴军面前扬眉吐气一次吗?” “况且练不练兵好像已经由不得咱们了,咱们已经竖起反旗……” 將先前对彭綺说过的话又跟眾首领说了一遍,寧桓继续道:“咱们若不想被周泰潘璋诸葛瑾联手绞杀就只有正面击败潘璋一个办法,但诸位觉得以你们现在的战力能迅速打败潘璋吗,不打败潘璋的话等周泰和诸葛瑾打来,你们又准备往哪逃呢?” 第339章 准备围歼马忠 寧桓说完淡定的看向眾首领,好像吃定了他的似的压根不担心。 眾首领却纷纷蹙眉陷入沉思,在脑中不断的权衡著利弊。 若搁以往,寧桓这种尚未融入团队的新人敢说练兵的话,他们铁定一拥而上將对方轰成渣,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潘璋快打来了。 不管什么时候,变法能否成功的关键都不取决於变法者的决心和能力,而是取决於有没有强大的外敌。 商鞅变法之所以能够成功,不是因为秦孝公与商鞅有多牛掰,而是因为当时的秦国被隔壁魏国欺负的太狠了,再不变法就要亡国了。 还有后世的阿美莉卡,冷战期间工人待遇为什么那么好,不是因为阿美莉卡的资本家有良心,而是因为苏联的威胁太严重,逼的资本家不得不放弃大部分利益提高工人待遇,苏联一解体冷战一结束,阿美莉卡工人的待遇和地位便直线下降,为什么? 因为资本家的威胁解除了,不需要再哄著你们这群打工牛马了啊。 综上所述,人只有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会在利益方面做出妥协,生存没受到威胁的时候就是断人財路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鄱阳匪军就是这样,换成以前他们才不会练兵,整天睡到自然醒他不香吗? 但现在不行了,竖起反旗了,然后惊恐发现被吴军三面包围了,不打败潘璋的话就没活路了。 可想打败潘璋,像以前一样自由散漫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做出改变才行。 寧桓就是看中了这点才提议练兵,准备通过练兵获得跟底层匪军接触的机会,然后训练筛选,优中选优儘快从匪军中挑选出一支能与潘璋正面硬战的精兵出来,两万匪军选出两千精锐没问题吧? 见眾首领迟迟不说话,寧桓问彭綺道:“宗帅您看?” 他的询问犹如寂静夜空中响起的雷声,惊的正在沉思的眾首领齐齐一个激灵迅速回神,本能的抬头看向彭綺。 彭綺却反问道:“你们觉得呢?” 眾首领再次沉默,他们依旧在犹豫。 犹豫就意味著反对的意志不坚定,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彭綺这个老大拍板了,彭綺见此当机立断道:“那就按照军师的意思整训兵马吧,先灭了潘璋再说。” 眾首领齐齐拜道:“喏……”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寧桓正式融入团队,成为匪军中的二把手,负责后勤以及练兵事宜。 练兵不难,难的是如何將这些兵马从眾首领手中要过来,毕竟练兵这事除了训练还有筛选,將体能好潜力大的士兵筛选出来单独成军,唯有如此才能集中力量发挥最大作用。 但这种优秀士兵都是各位首领的心头肉,谁愿意平白送出啊? 寧桓无奈只好请彭綺先做表率,彭綺不知是真讲义气还是被潘璋嚇住,竟然同意了寧桓的无理要求,將麾下大军全部交由寧桓训练,其他首领见老大都以身作则了自然不好意思再反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將麾下除亲兵外的其他兵马交给寧桓暂领。 但寧桓不是独自前来的,来时还带了近百名斥候营精兵呢,拿到兵权之后立刻將斥候营士兵打散,分配到军中当起了教官。 这群教官则凭藉远超土匪的武力轻鬆征服了麾下学员,获得了学员们的认可,如此最多三五天教官就能跟学员打成一片,不出半月就能在学员中建立权威,届时寧桓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將教官连同学员一起带走,將彭綺及其麾下的首领们瞬间变成光杆司令。 寧桓练兵的时候尤冲也没閒著,拜別彭綺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血木岭向关兴匯报情况。 尤冲是当地土著熟悉地形,仅用一天便回到血木岭中顺利见到关兴。 得知消息关兴立刻出迎,將他请进屋中寒暄几句急切问道:“怎么样,彭綺答应了吗?” 尤冲重重点头,简单匯报了下跟彭綺见面的情况才蹙眉说道:“將军,血木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入山的各个路口都有吴军驻扎啊,吴军是准备封山了吗?” 关兴答道:“这点我也很意外,已经让邓宏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咱再等等。”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邓宏便衝进了门,抱著水壶一饮而尽之后说道:“將军查清楚了,吴军此次封山针对的是山外行商,潘璋担心行商给咱们送粮,所以派马忠封锁了进入血木岭的各个出入口,给出的命令是一粒粮食也不允许送进血木岭,咱们有支商队已经被马忠给抢了,连商队人员都给扣押了。” 关兴冷哼道:“看来这个潘璋也不傻嘛,这么快就意识到行商会支援我们了,马忠带了多少人封山?” 邓宏答道:“两三千人,但是分的比较散,山外进入血木岭有四条道路,每条道路都有五六百人,另外那几条仅容两三人並排通行的羊肠小道也有吴军,但数量不多,只有三五十人不等。” “將军好机会啊,这几条入山道路可是分散开来的,路口与路口之间隔著很远的距离,最近的都在五里以上,这边遭受攻击的话那边根本来不及支援,所以要不要干他一票,將封山的吴军给吃掉。” 关兴笑道:“那是当然,送到嘴边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但也不能盲目的吃,必须做到利益最大化才行,你去查下马忠在哪条路口,咱们要先解决马忠,死的活的都行。” 马忠之名关兴可是仰慕很久了,因为歷史上就是这个人在临沮擒的关羽,演义中甚至连黄忠都是他杀的,可算是凡人屠神的典型了。 关兴也怕阴沟里翻船,折在这位捕神手里,所以此战必须將马忠给解决掉,不解决掉此人他觉都睡不安稳。 “喏……”邓宏转身离去。 关兴也没閒著,开始召集兵马做战前动员,为即將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傍晚时分邓宏返回,指著地图说道:“查清楚了,马忠就在入山的主干道上,这是进山最宽最平坦的一条路,马忠在这里驻扎了八百人,而且亲自镇守。” 关兴说道:“那就没啥可说的了,擼起袖子直接干吧,过来制定一下作战方案,尤冲你先说说道路附近的地形。” 在几人的积极討论中,作战计划很快出炉,由尤冲率领本部匪军正面进攻吸引马忠注意,同时防止马忠逃进山中找不到。 关兴则跟邓宏一起率军翻山绕到马忠的正面,然后从正面进攻,爭取將马忠及其麾下的八百人全部围歼,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捕神马忠,我关安国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340章 马忠被俘 靠水吃水,靠山吃山。 在大山附近生活的百姓最擅长的就是爬山,邓宏率领的四千玄甲军超过一半都是山里出来的,翻山越岭属於看家本领。 深夜子时左右,关兴邓宏率领玄甲军跟著尤冲派来的嚮导出发,来到指定地点由最擅登山的士兵背著绳索先行爬上放下绳索,其他人抓著绳索陆续爬上。 攀爬过程中所有人都动作轻柔儘量不发出声音,因为吴军也有守夜的,听到动静加强戒备倒无所谓,就怕马忠意识到不妙提前跑了,那再想抓到马忠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为防止惊跑马忠,关兴邓宏走的很慢,整整磨蹭了三个时辰,直到卯时才翻过沿途各山,又赶了许久大概卯时三刻才到马忠大营附近,然后开始等待,等大营对面的尤冲先进攻。 关兴跟尤冲约定的时间是卯时四刻,还有一刻钟呢。 终於熬到约定时间,趴在山上睡了一觉的尤冲果断起身,挥刀喊道:“兄弟们跟我冲,杀了这群挡路的吴狗。” 说完嗷嗷叫著向马忠大营杀了过去,人还未到声先至,嘈杂的喊声惊醒了熟睡的马忠,马忠诈尸般的从床上跳起,跑到前沿阵地说道:“兄弟们打起精神先看情况,敌人不多咱就打回去,敌人太多咱就跑。” 他堵路的目的是防止山外的人进去,可不是防止山內的人出来,所以没必要跟对方死磕,见势不妙转身跑路就好。 话音刚落敌军就杀到了面前,二话不说先放箭,但射来的箭矢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几乎一眼就能断定来的是山越匪军而非汉军。 匪军除箭术不精之外更重要的是弓不行,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都不过关,战力又能强到哪去? 马忠见来的是山越顿时鬆了口气,挥刀喊道:“兄弟们给我打,让这群山匪知道咱们吴军的厉害。” 面对山越可不兴逃跑,这要跑了回头得被同僚笑死,所以马忠选择了死战,然后就乐极生悲了。 这边的喊杀声很快传进了对面关兴的耳中,关兴拉过邓宏兴奋说道:“尤冲跟吴军交上火了,这就证明马忠没跑,你带三千人立刻进攻,爭取天亮之前拿下马忠,我带其余兵马断后,防止漏网之鱼逃跑的同时阻击其他路口赶来的援军。” 他现在是三军统帅,制定好作战计划做好战前准备就行,没必要亲自衝锋,否则万一被乱刀砍死或者中个流矢的话不是亏大了吗? 对统帅来说,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喏……”邓宏招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身后大军紧紧跟隨。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离马忠营地只有五里左右,而且地势平坦相对好走,几乎顷刻便到。 邓宏顺利来到敌营之前抬手一挥,无数箭矢就向吴军射了过去。 目前吴军的注意力都在尤冲那边,这边的守军也大部分被调到了那边,导致这边的防御特別空虚,邓宏左盾右刀,借著箭雨的掩护轻鬆衝进敌营並大声吼道:“汉军已至,降者不杀。” 与此同时,前线的马忠也听到了身后的喊杀声,被惊的脸色大变迅速转身,然后就看见一名士兵惊恐的朝他跑来。 士兵跑到面前带著哭腔说道:“司马不好了,汉军从前边杀过来了,乌泱乌泱的足有好几千人,咱们被包围了,怎么办啊?” 马忠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四周扫视一圈咬牙说道:“那就先打弱的,兄弟们跟我冲,击溃眼前的山越匪军之后绕路回去。” 此计確实可行,山越战力太弱轻鬆就能击溃,击溃之后就能衝进山里,然后绕上一圈从其他路口出山,现在所有入山路口都在他手里,他不怕被人堵住山口出不去。 想法虽好,但是嘛…… 正在前方摸鱼的尤冲见马忠衝出营地果断下令撤退,等山越兵全部撤走之后才喊道:“汉军兄弟们,该你们上场了。” 话音刚落,藏在两边草丛里的汉军便齐齐衝出,在道路中央迅速摆开阵型,粗略一看竟有四五百人。 这是关兴专门留给尤冲,防止马忠击溃山越匪军逃进山里的,现在刚好用上。 正在撒腿狂奔的马忠看到突然冒出的汉军脸色大变紧急剎车,站在原地向汉军望去,发现汉军阵型严密盾牌林立,悬著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眼前汉军一看就是精锐,兵力又与自己相差无几,公平交战都未必是对手,更別说身后还有汉军赶来了,两支汉军一旦合围,自己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怕都逃不出去了。 马忠脑瓜子嗡嗡的忍不住暗道:“完了,彻底完了。” 见马忠站在原地不动,尤冲立刻上前笑道:“马司马,你已被数倍於己的汉军包围了,逃不出去了,还是赶快投降吧,关兴將军说了,只要你投降,他保证不为难你和你身后的兄弟。” 马忠闻言陷入天人交战,但没挣扎多久就不用挣扎了,因为邓宏赶到了,率领数千汉军將道路堵的死死的別说马忠,连只苍蝇都甭想从他面前飞过去。 邓宏赶到之后並未进攻,而是大声喊道:“马忠司马,你已被包围了,是战是降给句痛快话,若不愿降咱就往死里打。” 马忠无语,什么叫往死里打,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但事已至此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马忠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可以投降,但我要见关兴將军。” 邓宏笑道:“放心,关將军也想见你。” 马忠闻言果断扔掉兵器,身后士兵见此纷纷跟隨。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吴军按照邓宏的指引举著双手排队离开,两刻钟后马忠被带到了关兴面前。 关兴盯著马忠打量片刻笑道:“马司马,久仰大名啊。” 这可是歷史上生擒关羽的人,现在被擒算是去了关兴一块心病。 马忠同样打量著关兴,並且迅速调整好心態行礼拜道:“罪將马忠见过关將军。” 败给关兴没啥好丟脸的,连韩当徐盛都被关兴砍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司马又算个屁啊。 马忠非但不觉得丟脸反而有几分得意,老子也是被关兴將军亲自带兵生擒的人,跟张承一个待遇,既然如此还有啥想不开的呢? 关兴亲自扶起马忠並抓著他的手笑道:“咱都是大汉子民,司马现在降汉便算是回家了,汉中王和关老將军得知肯定会很欣慰的。” “但是马司马,你在其他路口的驻军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要不您给劝劝,让他们也儘快回到大汉的怀抱?” 马忠:“……” 什么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说的好像他们受到了多大迫害似的。 他虽不太想去却也知道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点头道:“愿听將军吩咐。” 第341章 关兴监牢遇熟人 天亮了。 关兴却没有休息,而是命尤冲率领匪军继续攻打其他路口的吴军,自己则带著马忠从山外赶往路口,与尤冲前后夹击围住路口吴军之后再让马忠出面劝降。 被包围的吴军集体懵逼,看见马忠之后没有挣扎直接选择投降。 不然能怎么办,自己被围了,老大投降了,他们除了投降还有別的选择吗? 在马忠的帮助下,关兴轻鬆接收路口吴军,又迅速赶往下个路口,如法炮製折腾数次,终於在下午未时左右將马忠的两千兵马全部接收。 然后没回山里休息,而是率军直奔临汝县城,他是要打败潘璋断陆逊后路的,可不是要躲在山里跟尤冲做土匪的,自然不能一直窝在山寨睡大觉。 关兴率军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向县城,原以为要经歷一场恶仗,谁料县令县丞等临汝官员得知汉军杀来,嚇的连东西都没收拾便弃城逃跑,速度快的赤兔都追不上。 关兴因此顺利进入县城,来到县衙坐定之后说道:“临汝拿下首战告捷,接下来就该收拾潘璋了,马司马,能说说日月湖潘璋大营的情况吗?” “这个……”马忠陷入纠结。 他不太想说,潘璋毕竟是他的上司,营中將士又都是他的战友同袍,他率军投降已经够丟脸的了,再出卖战友的话可就太不是东西了。 他又不是糜芳傅士仁,怎么能轻易出卖自己上司? 但他也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无背景,没有资格跟张承吕据等人一样在关兴面前一言不发,只好嘆息一声准备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 谁料关兴眼尖,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挥手笑道:“算了,让你出卖同袍多少有点不地道,对付吴军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將来打魏军的时候多出点力就行。” 关兴说的非常轻鬆,听在马忠耳中却宛如天籟之音,马忠悬著的心瞬间落地,抱拳躬身大礼参拜道:“谢將军体谅。” 人生苦短,不管男女都想由著自己的性子活,都怕被人逼著做违心的事情,现实却是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被上司同事,家人亲戚以及道德伦理编织成的大网困的死死的,永远不可能由著性子胡来。 马忠原以为自己也要因形势所迫而昧著良心坑害同袍,谁料关兴竟能体谅自己的难处,主动说出了自己难以启齿的话,真的太懂我了,太令人暖心了。 再次看向关兴时,马忠眼中露出一丝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暗自发誓將来打魏军的时候一定要下死手,以此报答將军体谅之恩。 关兴却挥手笑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隨便转转,参观一下临汝县衙。” “喏……”马忠知道关兴要开军事会议,没有多言识趣的行礼告退。 等他离去关兴才看著邓宏尤冲耿商等人说道:“邓宏,將马忠的两千兵马编入玄甲军中以老带新,爭取让这群吴军儘快融入玄甲军中。” “这样做短时间內虽会让玄甲军的战力有所下滑,但总比分出部分兵力专门盯著这群人强吧,况且玄甲军也確实需要扩充实力啊。” 汉军优待俘虏,而且会尊重他们的意愿,让他们自己选择留下还是离开,离开时甚至还会发放路费,但前提是必须在汉军之中待段时间,了解汉军的各项政策之后而非现在。 现在马忠降兵对汉军还不了解,关兴若是放他们回家估计呼啦一声全跑光了。 真拿著路费回家倒没什么,但若这群人没有回家,而是跑去日月湖向潘璋匯报汉军情况,那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所以还是先將他们编入玄甲军中训练,等跟潘璋决战的时候再放人不迟。 “喏……”邓宏躬身领命。 关兴又道:“尤冲,我这就上报关老將军任命你为平潘校尉,你继续统领你的部眾,但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 “对付潘璋需要將潘璋从日月湖大营里调出去,调出潘璋需要依靠彭綺,你继续往返咱们与彭綺之间,我要时刻知道彭綺的动向。” 尤冲兴奋拜道:“喏……” 关兴继续说道:“耿商先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临汝都可能是咱们对抗吴军的最前沿,现在县令逃了但事还得干,临汝县令就由你暂时担任如何?” “呃……”耿商指著自己的鼻子愕然道:“我当县令,这能行吗,我是商人啊,怎么能当县令?” 他之所以联繫行商积极帮助汉军,除报白衣渡江之仇外更重要的是看上了乌伤炼钢厂的优先採购权,炼钢厂的农具武器可都是紧俏货,只要拿到就不愁卖。 问题是他只想赚钱没想改行啊,怎么突然就成县令了呢? 关兴却笑道:“吕不韦不也是商人吗,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就不能有点上进心吗?” 耿商:“……” 不是將军,你拿我跟吕不韦做对比合適吗,人家可是始皇帝的仲父,我特么算老几啊? 不过话说回来,商人若是做到吕不韦那个高度可就太有成就感了,哪怕只有吕不韦十分之一的成就也是可以写进县誌的啊。 想到跟吕不韦一样权倾天下的场景,耿商顿时激动的浑身颤慄,像马忠那样抱拳躬身,大礼参拜道:“愿为將军效力。” 士农工商,商在士面前连人都不算,人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根本不会跟你打招呼,就拿白衣渡江来说吧,吕蒙把商人的路堵的死死的跟商人有过一句道歉吗? 所以有进入士绅阶层的机会谁特么还走南闯北,做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悲催行商啊? 关兴笑道:“那你就儘快就职,然后在临汝开展土改吧,土改的操作细节我回头写给你。” “但你手头的事也不能落下,继续联繫潘璋军市的商户,让他们时刻关注潘璋的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另外粮草的事也不能耽误,告诉你那些商人朋友,我暂时没钱给他们付款,只能先写欠条,而且是拿农具和布匹抵债,他们可以拿著我的欠条直接去乌伤炼钢厂和纺织厂提货,如何?” 耿商大喜道:“这样的话可就太好了,我相信各路商人收到消息之后会积极向將军运粮的。” 没错运粮,连运费都是商人出,而且是爭先恐后的抢著出,毕竟炼钢厂的產量有限,先拿到欠条就能先去提货,后拿到欠条的可就要排队了。 关兴点头道:“那就这样分头行动吧,邓宏跟我去转转,看看那位逃跑的临汝县令给咱留下什么礼物没有?” 眾人各自散去,关兴带著邓宏跟强盗似的开始在县衙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出一些粮草。 折腾半天金银珠宝倒是发现不少,粮食却是一粒米都没找到,询问县衙胥吏得知,县中粮草早被潘璋以征战为由给提前运走了,被潘璋抢过的地方比狗舔了都乾净。 该死的潘文珪,真特么不是东西。 关兴对著天空问候起了潘璋的祖宗,边问候边转悠,不知不觉就转悠到了县衙监牢。 他对监牢这个地方情有独钟,因此想都没想便走了进去,想看看在里面能否找到几个类似谢冲孟骏那样的人才,谁料人才没找到,熟人倒先找到一个。 关兴站在牢房的柵栏外面盯著牢內那位披头散髮满身污垢,却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囚犯惊呼道:“周仓,怎么是你?” 第342章 周仓的悲惨遭遇 牢中囚犯不是別人,正是关羽的贴身侍卫周仓。 关羽奔袭建业之后周仓就成了往返关羽与刘备之间的信使,帮助关羽跟刘备互通了好几次书信,最后一次是邓芝过来,关羽迎娶小乔的时候。 当时刘备想让关羽见势不对就退往交州撤回巴蜀,关羽却觉得自己兵强马壮准备硬刚魏军守住江东,所以便命周仓去给刘备送信,向刘备匯报江东的情况,然后就再没回来。 关兴还以为周仓跟隨刘备北伐去了,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临汝县衙大牢。 而且周仓的心不是一般的大,都特么坐牢了还能睡的这么香,关兴惊呼那么大声都没將其惊醒,若非胸膛不断起伏,关兴还以为周仓已经变成尸体了呢。 见没叫醒关兴命狱卒打开牢门,进去蹲到周仓面前连推带砸的说道:“醒醒……醒醒……” 周仓终於被推醒,艰难撑开眼皮看著关兴一脸茫然,明显灵魂还在沉睡中。 关兴也没再催,而是笑吟吟的望著,想看看他何时才能彻底清醒。 两人对视了足有七八个呼吸周仓才想起关兴的身份,诈尸般的猛的坐起並惊呼道:“二公子,怎么是你,竟然是你?” 说话的同时伸出双手想要抚摸关兴,伸到半途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的缩回,再次愣神片刻又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感到疼痛之后顿时欣喜若狂,抓住关兴的肩膀兴奋吼道:“二公子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来救我了?” 说完又將关兴搂进怀中,带著哭腔疯狂大笑道:“二公子我想死你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跟君侯了,呜呜呜呜……” 周仓跟受了天大委屈终於见到家长的孩子似的,一会哭一会笑的整个人都癲了,抱著关兴死不撒手,攒了不知多久的污垢全都糊到了关兴身上。 关兴却顾不得嫌弃拍著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放心吧回家了。” 周仓足足折腾了半刻钟才平復心情,后退开来看著关兴尷尬笑道:“二公子不好意思,末將失態了。” 关兴笑道:“没事,我若遭遇你这样的经歷估计比你还失態,对了你不是回去给大王送信了吗,怎么会被关进临汝大牢,我们都以为你跟大王北伐去了呢。” 临汝到巴蜀之间隔著整个荆州,周仓被关在这里怎么想都说不过去,他这段时间到底经歷了什么? 提起这个周仓忍不住悲从中来,带著哭腔说道:“当日我奉君侯之命,回去向大王匯报君侯大婚,稳定江东的消息,让大王可以安心北伐,大王却担心君侯和二公子您的安危,派我回来告诉你们,说江东能守就守,守不住就撤,活著最重要。” “但这条路太难走,要穿过整个荆州,我为了顺利通过吴军哨卡,每次都是混在商队中通行的,穿过荆州的时候挺顺利的,谁料进入临汝地界的时候被一个名叫尤冲的山越首领给打劫了,商队货物都被抢了,商队成员也全被抓了。” “尤冲?”关兴愕然道:“你確定?” 若真是尤冲的话你应该被关在山寨啊,怎么会被关在县衙大牢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尤冲一个土匪可没有自由出入县衙大牢的本事。 周仓继续道:“对方打的是尤冲的名號,起初我也没怀疑,被扔进县衙大牢才意识到了不对,最后从狱卒的交头接耳中才得知那个尤冲是潘璋假扮的,潘璋扮成山越抢劫过往商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事会轮到我头上,该死的潘璋。” 关兴愕然片刻当场爆粗道:“我靠……” 这个潘璋还真是干啥啥不成,赚钱第一名啊,又是抢劫又是设军市的挺有经商天赋啊。 那你特么当什么將军,直接去当土匪或者商人不好吗? 关兴对这个不务正业又不干人事的潘璋將军已经无力吐槽了,嘆息道:“那你就在牢里乖乖待著,没想过越狱啥的?” 周仓懵逼道:“越狱,监狱是那么好越的吗?” 关兴起身退到柵栏前,然后一个助跑冲向对面纵身跃起砸向墙壁,墙壁当场便被砸出一个人形大洞,连带著关兴也倒在了废墟里。 关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这不出来了吗,很难吗?” 他先前在县衙转悠的时候就发现监牢外面的墙壁上掛著十几道手指宽的裂缝,裂缝多的跟被震裂的玻璃似的,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询问得知这座大牢还是四五十年前建的,比诸葛亮的年龄都大,当时还在想这样的破牢房能关住谁。 他做梦也没想到,比纸糊的还脆的牢房竟然困住了关羽的贴身侍卫,真特么的…… 周仓看著被关兴撞出的人形洞口整个人都懵了,张著大嘴指著洞口哆嗦著手指说道:“这这这……这牢房是摆设吗?” 关兴都能撞开的墙壁他自然也能,但这种抬抬腿就能越出去的监狱他竟被困了好几个月? 关兴解释道:“县衙的牢房能坚固到哪去,临汝这种小县財政困难,县中官员连县衙大门都修不起,谁会拿钱去给囚犯改善生活环境?” “所以各县大牢基本都有二三十年歷史,除非牢房垮塌,否则是没人拿钱重建的,老周啊老周,困住你的不是牢房,而是你的思想,是你心里的枷锁啊。” 遵纪守法的普通人都有一个误区,就是本能的认为监牢全都跟京城天牢一样坚不可摧,因此进来之后只会通过正规途径出去,而不会傻到利用脑袋撞墙的方式暴力越狱。 周仓就是其中的受害者,盯著关兴撞出的洞愣了小半刻钟,然后抬手连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气急败坏的破口骂道:“我特么真是个大傻叉。”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行了走吧,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顿好的,然后我带你找潘璋报仇去。” 周仓摇头道:“不行啊二公子,我还有任务在身呢,得回去给君侯传达大王的嘱託。” 关兴说道:“行吧,那出去吃顿好的再睡一觉,明天我派人护送你从武夷山回去。” 目前浙赣走廊还被陆逊占著,周仓可冲不过去,只能进山绕路。 周仓跟著关兴从撞出的洞口离开,出去发现洞口外面就是县衙侧院,只要再翻过两米高的院墙就能逃出生天之后更加破防,气急败坏的撞了过去,將布满裂缝的牢墙当场掀翻彻底推倒。 然后骂骂咧咧的跟著关兴去洗澡换衣,结果刚进后院就看见了閒的蹲在地上数蚂蚁的马忠。 马忠也看见了他们,连忙起身上前准备行礼,周仓却像发现了什么,盯著马忠思索片刻之后猛的转身,拔出关兴腰间配剑就朝马忠冲了过去,抬剑挥砍的同时厉声怒吼道:“小贼,还记得你周爷爷不?” 第343章 马忠:周仓竟是我抓的? 马忠看见关兴的同时自然也看见了跟在关兴身后的周仓,虽对关兴身边为何会出现一位满身污垢堪比难民的壮汉比较好奇却没询问。 关兴將军带谁是人家的自由跟自己没关係,身为降將得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有太强烈的好奇心。 所以马忠选择了无视周仓,笑吟吟的向关兴迎了上去,谁料还没走到关兴跟前呢,那位堪比难民的壮汉就拔剑朝自己冲了过来,拔的还是关兴的剑。 马忠当场就懵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脑中浮现出了大大的问號。 不是你特么谁啊,我认识你吗,咱俩有仇吗,干嘛一见面就砍啊? 关兴同样被周仓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懵了,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动手了呢? 见周仓的剑即將砍到马忠头上,马忠又跟被砖拍晕了似的原地愣著,关兴顾不得多想迅速衝上抱住周仓后腰,边用力往回拽边劝道:“周叔冷静,咋了这是?” 被抱住的周仓本能挣扎,试图挣出关兴束缚继续衝锋,奈何关兴的力气不比他小没能挣脱,只好继续挣扎並喊道:“他是潘璋的麾下,当日就是这个混蛋带兵抢劫我们商队,將我扔在牢里的,二公子你放开我,我跟他拼了。” 他被关了几个月啊,换作平时也就罢了,关键他身上还带著任务呢,若因此耽误了刘备和关羽的大事,他可就百死莫赎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吃不下睡不好,焦虑的都快疯了,现在看到將他关进牢中的仇人岂能不眼红? 周仓拼命挣扎,但越挣扎反而被关兴拽的离马忠越远,只好边挥剑乱砍边抬腿乱蹬边怒声喊道:“二公子你放开我,我要弄死这个混蛋。” 关兴被他的话给惊住了,周仓竟是被马忠送进牢里的,这特么的也太巧了吧。 马忠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了关羽的扛刀侍卫,捕神之名名不虚传吶。 但现在咋办? 关兴顾不得多想连忙劝道:“周叔冷静,他已经投降了,现在是咱自己人,你可千万別衝动。” 说完又朝马忠呵斥道:“你愣著干什么赶紧跑啊,邓宏快带他走。” 马忠一个激灵迅速清醒,顾不得思考转身就跑,邓宏连忙跟上。 等两人走远关兴才说道:“周叔冷静,你保证不追我就鬆开你。” 周仓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扔掉佩剑垂头丧气的说道:“二公子鬆开吧。” 关兴鬆手后退询问情况,周仓答道:“当日我们在官道上赶路眼看就要进入临汝县城,刚才那人带著上千吴军打扮的土匪就杀了过来將我们团团包围,商队只有几十人根本不是对手,我只能跟其他商队成员一起投降,准备事后再想办法逃走,谁料这个王八蛋抢了我们之后问都不问就把我们扔进大牢里了。” 关兴唏嘘片刻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先洗澡再吃饭,吃饱喝足我让你俩打一架消消火,走吧。” 说完带著周仓去洗澡,自己也准备洗一下,周仓攒了几个月的污垢和因见到自己喜极而泣流下的泪水和鼻涕全蹭到了自己身上,不洗真受不了。 两人勾肩搭背的赶往臥室准备洗澡,与此同时马忠也终於跑进隔壁院子,见周仓没有追来才回头询问邓宏道:“邓將军他谁啊,怎么见我就砍,我不认识他啊。” 邓宏无语道:“他是关老將军的扛刀侍卫周仓,你就算不认识也应该听说过,这些日子一直负责为大王和关老將军传信,前段时间从大王那边返回江东期间被你抓住扔进牢里,若非少將军閒著没事去监牢转悠还发现不了呢,你说他应不应该砍你?” 马忠懵了,周仓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可接触不到关羽的身边人,闻言愕然道:“我竟擒住了关老將军的扛刀侍卫,我还有这战绩呢?” 该死的,早知道抓的是周仓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將他扔在牢里生蛆啊,直接押去江陵献给孙权的话估计能官升三级吧? 这可是关羽奔袭建业至今,吴军俘虏汉军的最高將领啊,可惜啦。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送去江陵的话自己跟周仓可就结下死仇了,再投靠关兴的话日子怕不会好过,所以现在这种结果貌似也不错。 马忠又是悔恨又是庆幸,心情左右摆动的那叫一个复杂。 关兴这边洗完澡吃完饭,看著焕然一新的周仓笑道:“这才对嘛,走吧,我让马忠跟你校场打一架,打完这事就算翻篇了怎么样?” 周仓摇头道:“不用了,刚才我也想通了,马忠没有针对我,被抓是我命背怨不得谁,而且被抓之后马忠既没对我用刑也没让我挨饿,够可以了。” 关兴欣慰道:“要不说您老觉悟高呢,那就好好休息下,明早我送你离开。” 周仓还带著刘备的命令呢,要去给关羽传信不能在临汝久待,闻言说道:“公子我想现在就走,临汝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见他態度坚决关兴便没再劝,命人准备乾粮盘缠亲自送他出城。 送走周仓回到城中没多久,耿商便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將军大喜,军市商户刚刚传来消息说潘璋出兵打彭綺去了,目前日月湖大营只有两三千人留守,这是袭营的天赐良机,咱要不要立刻动手,端了潘璋的巢穴?” 关兴眼前一亮猛的坐起,就要召集人手商量对策,话到嘴边却意识到什么连忙收住,缓慢坐回原位蹙眉思忖道:“不能去。” 耿商诧异道:“为什么啊將军,是怕潘璋假意离开又暗中折回,在军营里埋伏咱们吗?” “这点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的人一直盯著潘璋呢,潘璋率领五六千人出征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若是折回我们的人肯定能第一时间察觉。” 关兴摇头道:“不是担心这个,我就问你,若是袭击大营成功潘璋会怎么做?” 耿商沉默。 关兴没指望他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在得知大营被袭,又没摸清我军虚实的情况下,潘璋肯定会撤往余汗跟诸葛瑾会合,那样咱们可就被动了。” “先前咱们分析过潘璋撤往余汗的情况,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潘璋撤往余汗就等於主动放弃了南昌与余汗之间的联繫,放弃了自家粮道,潘璋不会也不敢这么做。” “但这只是正常情况,还有一种非正常情况,就是潘璋征战失利,不得不撤往余汗暂避的情况。” “潘璋可以撤往余汗,但我不能让他撤往余汗,他若真跟诸葛瑾会合的话,再想收拾他和诸葛瑾可就难了。” “我要的不是潘璋的日月湖大营以及营內的数千驻军,而是全歼潘璋麾下的万余大军,包括潘璋本人。” “想达到这一目的就不能將潘璋打太狠,日月湖大营可以袭击,但不能袭击成功,成功了潘璋可就被惊跑了,这么说你明白吗?” 第344章 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战爭不是目的,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打仗是为了解决问题获得收益,而不是为了发泄情绪或製造新的问题。 稍微懂点战术的人都知道歼灭战是最难打的,难到纵观整个歷史也只有白起韩信等寥寥数人能够做到,但歼灭战的收益也是最高的,只要成功就能起到一战定乾坤的奇效。 所以关兴从一开始便没想只在潘璋身上占小便宜,而是想將潘璋大军彻底歼灭在鄱阳湖平原,若是可以,甚至还想利用潘璋將诸葛瑾引出余汗顺手歼掉,这样自己就能轻鬆拿下余汗堵住陆逊退路,將陆逊歼灭在浙赣走廊里,彻底稳定江东了。 否则真被潘璋逃进余汗跟诸葛瑾会合,自己收拾他俩的时间將呈几何倍递增。 虽然那样可以切断南昌跟余汗的联繫断了陆逊粮道,但余汗的存粮可够陆逊坚持两三个月呢,这么长的时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別的不说真断粮道的话,豫章太守虞翻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若是率领大军从南昌杀来,潘璋诸葛瑾再从余汗杀出,自己极有可能落得跟徐盛一样的下场。 所以绝不能將潘璋逼进余汗,必须將其歼灭在余汗城外,若想达到这个目的就不能將潘璋打的太狠,非但不能还得时不时的让潘璋占点便宜,藉此让其放鬆警惕。 钓大鱼得用重饵嘛! 如此想著,关兴果断否决了耿商的提议。 耿商却被他的分析惊的一脸懵逼,不是將军,你才四五千人,加上尤冲的匪军也才六千出头,潘璋可是有上万大军呢,你全歼人家? 等等不对,马忠带著两千部眾投降了,这么一算双方兵力都是八千正好相等,但就算如此,想全歼潘璋也不容易吧。 耿商虽然觉得关兴的目標太离谱,太不拿潘璋当回事,但论打仗人家才是专业的,自己一个商人瞎掺和什么,所以便没多言行礼拜道:“將军英明。” 关兴点头道:“继续盯著潘璋动向,有任何异动隨时向我匯报。” 耿商行礼告退,前脚刚走后脚寧桓的信使就回来了,向关兴匯报那边情况的同时递上了寧桓的书信。 关兴展开一看顿时乐了,寧桓已经按照他的交代顺利打进彭綺匪军內部,同时还成功说服彭綺练兵並將斥候营精英打散到匪军之中担任起了教官,这要熟悉一段时间,寧桓还不得轻鬆拐走数万匪军,让彭綺变成光杆司令啊。 寧桓的想法跟关兴不谋而合,在信中匯报情况的同时请求关兴率军攻打日月湖大营,但別攻破,得给潘璋留出率军回援的时间让潘璋疲於奔命,从而达到拖垮潘璋的目的。 同时寧桓练兵也需要时间,寧桓希望关兴在佯攻日月湖大营的同时儘量帮他爭取半个月的练兵时间。 关兴欣然同意,又在脑中思索了下对付潘璋收服彭綺的计划,模擬了几遍可能遇到的变数才召集眾將开会。 眾將很快到齐,关兴將寧桓的信递给他们通报完情况之后当场下令道:“尤冲,从现在开始你是汉军统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打著你的旗號行事,没意见吧?” 此举是针对彭綺的而非潘璋的,暂时不能让彭綺知道汉军的存在,否则彭綺可能就脑袋一热,投曹仁去了。 尤冲拜道:“愿听將军吩咐。” 关兴继续道:“邓宏,整顿兵马准备出发,连夜奔袭日月湖大营,但这次袭击只许失败不许成功,让將士们都给我收著点力。” 邓宏抱拳拜道:“喏……” 简单收拾一番,关兴率领三千大军和尤冲的两千匪军合计五千人向日月湖杀去,准备给潘璋上点强度。 与此同时,远在彭綺老巢南磯岛的寧桓也收到了潘璋率军来攻的消息,建议彭綺立刻撤退暂避锋芒。 彭綺想都没想便果断同意,山越匪军对吴军有著本能的恐惧,面对吴军向来都是以游击为主,若非必要绝不正面硬刚。 就这样彭綺率领两万匪军分批乘船火速离岛上岸撤往彭泽方向。 撤走仅两刻钟潘璋便登上了南磯岛,结果自然是啥也没找到,潘璋不甘心继续追,彭綺寧桓继续撤,双方你追他逃,玩的那叫一个热闹。 如此折腾两三天追出上百里依旧没找到彭綺的踪跡,潘璋气的对天狂怒,正要发狠再加把劲,日月湖大营派出的信使匆匆赶来说道:“將军不好了,马忠司马及其麾下两千大军全被尤冲俘虏了,尤冲正在率军攻打日月湖大营,请將军立刻回援。” 潘璋脸色大变本能的就要撤退,命令到了嘴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改口道:“歼灭马忠的不是尤冲,尤冲没这本事,肯定是汉军的穿插部队。” “汉军穿插部队是翻越武夷山过来的兵力不会太多,咱们营寨坚固营內又有三千守军,汉军短期內不可能攻破。” “汉军兵力不足,想对付我潘璋肯定得联合其他力量,目前豫章境內能被汉军联合的只有彭綺,也就是说汉军极有可能已经跟彭綺建立联繫甚至达成合作了,所以我刚离开营地追击彭綺,汉军就屁顛屁顛的跑来袭击我日月湖大营了?” “如此汉军的目的就很明显了,想与彭綺前后拉扯,逼我疲於奔命累死我,也就是说只要咱们回去救援日月湖大营,彭綺立刻就会率军杀来与汉军夹击我们,隨后我若追击彭綺,彭綺就会转身撤退,汉军就会继续攻击大营逼我回去,我去打汉军的话汉军就会撤退,该死的汉军,该死的彭綺,你们拿我潘文珪当傻子吗?” 信使忐忑问道:“那怎么办?” 潘璋冷哼道:“还用问吗,既然猜到了咱们回援途中彭綺会掉头追击自然是要给彭綺一记狠的了,你立刻返回大营,命令营內守军死守大营挡住汉军,至少给我爭取五天时间。” “其他人浩浩荡荡的,大张旗鼓的撤退,让彭綺知道咱们回援大营了,然后找地埋伏,等彭綺过来给这混蛋一记狠的,让他彻底断了追击咱们的念头。” 敌军这种前后呼应,拉扯骚扰的战术相当噁心,不想被牵著鼻子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先灭掉其中一路再掉过头来全力打另一路,潘璋首先要灭掉的自然是离他最近且战力最弱的彭綺了。 做出决定之后潘璋下令撤退,退出二十里后果断止步,分出五百人造出五千人的声势大张旗鼓的继续赶往日月湖大营,自己则亲率其余兵马就地埋伏,静等彭綺追击。 与此同时,与潘璋始终保持著二三十里距离的彭綺也收到了尤衝进攻日月湖大营,潘璋被迫撤军回援的消息。 第345章 潘璋伏击彭綺 离开南磯岛后彭綺一直在率军撤退,跟受惊兔子似的听到潘璋的消息就跑,连续两三天下来折腾的大军又累又饿,导致很多士兵都有怨气了。 四当家毕逵对此就很不满,多次找到彭綺抱怨道:“大哥,潘璋五千人咱们两万人,兵力是潘璋的四倍你怕啥啊,咋就不敢跟潘璋干一架呢?” 彭綺无语当场反驳道:“干一架说的轻巧,潘璋啥装备咱们啥武器,不把潘璋拖疲拖垮,这么贸然衝上去不是送菜嘛,排兵布阵的事你不懂,暂时不要多问。” 毕逵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最好忽悠,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彭綺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料並没有,毕逵转身还没离开呢斥候回来了,向彭綺匯报了潘璋撤退的消息。 毕逵顿时来精神了,兴奋说道:“这肯定是因为尤冲率军袭击日月湖大营了,咱们也该按照约定杀回去与尤冲遥相呼应了,你说对吧大哥。” 其他首领纷纷附和,都不想再跑冤枉路了,这样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跑也可以,但你好歹给大家一个明確的目的地不是。 彭綺见此有些麻爪,下意识的看向寧桓问道:“军师觉得呢?” 寧桓闻言脑中本能的浮现出了沈翊歼灭韩当时的场景,当日沈翊正在走廊中布置陷阱,突然就收到了徐盛穿插玉山断他后路的消息。 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立刻回援玉山,抢在徐盛立足未稳之前夺回玉山县城稳固后方,但沈翊並未这么做,而是选择半路埋伏先行对付支援玉山的韩当,顺利歼灭韩当上万大军。 现在潘璋面临的局势跟当日的沈翊一模一样近乎一比一复製,那么问题来了,潘璋会怎么做呢,是立即回援大营,还是半路埋伏收拾彭綺? 寧桓说道:“按照约定確实应该杀回去,但有个问题就是潘璋真的回援大营了吗,会不会表面上回援大营,实际上在半道埋伏咱们呢?” 彭綺脸色大变连忙说道:“很有这个可能啊。” 毕逵却大大咧咧的说道:“哪有那么多可能,就算真有这个可能咱也得追啊,首先咱们跟尤冲约定好了,不去不讲道义,其次咱是时候跟潘璋干一架了,再不干人心可就散了。” 彭綺匪军的嫡系只有六七千人,剩余兵马都是最近临时拉来的,这群人跟著彭綺是为了抢钱抢粮发大財的,可不是为了漫无目的跑路的,彭綺若再不做点成绩出来他们可就真要跑路了。 彭綺问道:“军师你看……” 寧桓说道:“可以追,但不能盲目的追,得警惕四周小心中埋伏,同时还得做好中了埋伏之后的应对预案,爭取做到在战败后能將损失减到最小。” “宗帅要不这样,你带主力缓慢前进,我率支大军跟在身后跟你保持五里左右的距离,若一切顺利自然最好,但若真遭遇潘璋伏击,我可以埋伏在身后掩护你们撤退。” 这就等於是给大军上了道保险,就算真遇到潘璋袭击並且不敌,大军也能在寧桓的掩护下顺利撤退不至於一溃千里。 彭綺跟毕逵对视一眼说道:“如此甚好,我同意。” 计议商定立刻行动,彭綺率领万五大军缓慢推进,稳扎稳打的向日月湖吴军大营杀去,寧桓率领五千大军跟在身后做好掩护撤退的准备。 与此同时潘璋也已在树林中埋伏完毕静等彭綺上鉤,没等多久斥候便匆匆返回拜道:“將军,您真是料事如神,彭綺果然掉头朝咱们杀来了,离此地已不足二十里。” 潘璋大喜,强压著兴奋低声说道:“如此就太好了,你们继续盯著彭綺的动向,若有异常立刻匯报,其他人全部噤声等我命令,看到彭綺之后隨我直奔彭綺中军,这次我要彭綺的命。” 耐心等了近三个时辰,彭綺匪军终於进入视线,潘璋趴在草丛中盯著匪军身影仔细打量的同时喃喃自语道:“保持阵型稳步推进,看来这个彭綺很谨慎吶,不过那又如何,今日我潘文珪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战力。” 彭綺在官道上行军,潘璋则藏在官道西南方向的草丛里,目前双方隔著二里左右的距离。 彭綺看到树林之后没再前进,而是盯著树林打量道:“老四,派队斥候去树林中探探路,看里面有没有埋伏?” 兵法云,穷寇莫追,逢林莫入。 彭綺虽没读过多少兵书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更重要的是他在面对吴军的时候绝对不会轻敌。 轻敌只会发生在经常获胜的骄兵身上,他们山越被吴军打的跟孙子似的,谨小慎微都来不及呢谁敢轻敌? 况且出征之前寧桓也提醒过他要小心防范,並为他列出了几个潘璋可能埋伏的危险地点,眼前树林就是寧桓列出的危险地点之一。 明知前面可能有危险,彭綺自然不可能傻到什么防护都不做直接通过,肯定是要先排查隱患,確认安全了再走啊。 他是安全了潘璋可就难受了,见匪军停止不前,只有一队斥候朝树林走来就知道伏击失败了。 他们数千人藏在林中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对方斥候只要进来就能看到,再隨便发出点声响就能將彭綺惊跑,这种情况下怎么伏击? 但好不容易逮住彭綺他自然不可能就此撤退,见匪军斥候朝树林赶来果断起身吼道:“兄弟们跟我冲。” 说完挥刀率先朝匪军杀了过去,在树林中憋了好几个时辰,连撒尿都不敢挪地的吴军迅速起身,跟在潘璋身后浩浩荡荡的向彭綺杀了过去。 正朝这边赶的匪军斥候傻眼了,想都没想转身就跑,他们是探路的可不是干架的,没打算当先锋。 后方的彭綺毕逵等人也傻眼了,愕然片刻彭綺说道:“该死的潘璋果然伏击咱们了,军师真是料事如神吶,所有人原地转身火速撤退。” 他可没打算跟吴军硬拼,尤其是在吴军憋了一肚子怨气急需发泄的时候,所以看到潘璋的瞬间就打算逃跑,但是…… 彭綺说完刚刚转身,身边的二当家萧丹便猛的挥刀朝他当头砍下,並大声辩解道:“大哥你別怪我,潘璋答应只要杀了你就封我为校尉,我是真不想再过这种顛沛流离的生活了。” 收到彭綺抢劫货物竖旗造反的消息之后,马忠便建议潘璋利用重金拉拢,高官许诺的方式收买彭綺麾下首领,潘璋接受马忠的建议派人行动,没多久就联繫到了二当家萧丹。 但这种事不可能刚见面就谈成,萧丹收到潘璋的承诺之后陷入迟疑,迟疑就意味著动心。 潘璋使者也是个人精,见萧丹既没杀他也没將他交给彭綺就知道此事有戏,这些日子一直在煽风点火不断鼓动萧丹造反,就连来这里的路上也在反覆的劝,加上彭綺拜寧桓为军师之后忽略了萧丹,让萧丹產生了二当家之位可能被寧桓取代的危机感,导致萧丹心里的天秤不断向潘璋这边倾斜。 就在刚才,就在彭綺下令撤退的瞬间,萧丹终於决定背叛彭綺投靠潘璋,理由很简单,你特么坐拥两万大军,面对潘璋四五千人却战都不战转身就跑,跟著你能有什么前途? 所以萧丹毫不犹豫的向彭綺挥下了屠刀。 彭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会在这种时候背叛自己,看著挥来的长刀顿时傻在原地。 第346章 匪军內乱,彭綺被砍 何止彭綺傻了,身边的人全傻了,看著萧丹挥来的屠刀跟中了定身法似的全都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正朝这边衝来的潘璋却心中狂喜,扯开嗓子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吼道:“挥刀的那个,今日之后我定上报吴侯封你为偏將军。” 吴军面对山越最大的难点不是打不过而是找不到。 潘璋也是一样,早就受够了被彭綺当狗遛的日子,所以才在明知被彭綺发现的情况下依旧杀了出来,原以为彭綺极有可能再次逃跑,追上彭綺需要费很大的力气,谁料却遇到了这样的惊喜,怎能不让人欣喜若狂啊。 潘璋惊喜大吼,却不料吼声惊醒了发愣的毕逵,毕逵顾不得多想近乎本能出手,抓住彭綺的腰带用力一拽,硬生生將彭綺拽向自己怀里。 萧丹长刀砍下的时候彭綺正好在被毕逵拽著向后倒,导致的结果就是本应劈在彭綺天灵盖上,將彭綺劈成两半的刀刃只能贴著他的脸颊划过,从眉心顺著鼻樑一直划到下顎,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无情的將彭綺脸颊一分为二,坏处是破相了,好处是没死还活著。 “啊啊啊……”倒在毕逵身上的彭綺当场发出了堪比杀猪的悽厉惨叫。 毕逵却顾不得安抚更顾不得替他包扎伤口,而是粗暴的將他推到一边挥刀杀向萧丹並怒吼道:“姓萧的,你竟敢背叛大哥,我宰了你这个叛徒。” 萧丹有些畏惧毕逵的武力,闻言连忙后退並大吼道:“兄弟们跟我杀,杀了彭綺毕逵我带你们到江陵享福去。” 身为二当家的他自然有帮亲信兄弟,但他麾下的兵马也被寧桓派了教官掺了沙子,那群教官见此连忙吼道:“冷静,听我命令,立刻后撤暂避吴军锋芒。” 萧丹的部曲傻眼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听谁的,脑子集体陷入宕机状態。 这种状態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平时没什么,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但放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可就要命了,没等部曲想好听谁的毕逵就杀到了萧丹面前,逼的萧丹连忙举刀格挡,同时祈祷潘璋快点过来。 萧丹能成为二当家武力值肯定是有的,虽打不过毕逵但也能应付二三十个回合坚持到潘璋到来,问题是现场不是只有毕逵一人啊。 萧丹部曲因不知听萧丹的还是听教官的而陷入宕机,那些混在队伍中充当教官的汉军斥候却没有,呵斥萧丹部曲的同时纷纷拉开了弓,瞄准半天终於有人逮住机会,趁毕逵与萧丹硬拼一记被震后退的空隙鬆开了弓弦,箭矢在人群缝隙中穿过,精確命中了被毕逵震的虎口生疼无力反应的萧丹咽喉。 萧丹因此无力倒地,毕逵却再次衝上,挥舞长刀横扫而过,萧丹的头颅当场飞起尸身无力倒地。 与此同时,潘璋也率军杀到近前,离匪军只剩一箭之地隨时都可能抬手放箭。 毕逵顾不得多想抓住彭綺的腰带將其甩到背上大声吼道:“撤……” 匪军不敢耽搁,立即转身撒开脚丫子就跑,其中毕逵跑的最快。 他跑兴奋了背上的彭綺可就惨了,本就受了致命伤又被这样折腾顿时去了半条命,刚开始还能惨叫几声,后来就直接晕过去了。 潘璋这边已经举起弓箭准备射击了,见匪军逃跑顿时气的跳脚,毫不犹豫的喊道:“给我追,我看他们能跑多远。” 他有信心追上眼前匪军,因为匪军队伍拉的很长,前面的人都转身撤退了后面的人可能还因没收到消息而继续前进,这种双向奔赴的情况下很容易撞在一起引发混乱甚至发生踩踏事件。 潘璋相信用不了多久匪军內部就会生乱,只要乱了自己就可以衝上去嘎嘎乱杀。 想法虽好却不知道匪军中还充斥著上百名汉军教官呢,这群斥候营精英可是关兴精心挑选並且细心培养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且对战场异常极为敏感,又事先得到过寧桓察觉不对立马撤退的命令,见前方发生混乱果断命令大军转身撤退。 这群教官每人麾下学员都在二百左右,等於將彭綺的两万大军全囊括了进去,导致他们分的非常散,喊出的声音自己的学员肯定能听见。 在教官们的努力下,匪军后方並未发生混乱,而是纷纷转身后撤,同时还不忘派人向数里之外的寧桓匯报情况。 只要內部不因混乱而发生踩踏事件,匪军逃起命来的速度也是很快的,毕竟吴军在身后追著呢,跑的慢了命可能就没了。 在求生欲的支配下,匪军很快跑出五里跑过了寧桓的埋伏地,寧桓已在路边的稻田里等待多时,见匪军全部通过吴军即將来到果断下令放箭。 还在拼命追击並且疑惑匪军怎么没有生乱反而越跑越快的潘璋听到箭矢破空的音啸声本能抬头,看到如雨点般朝自己射来的漫天箭雨人都傻了,连忙剎车並大吼道:“敌袭敌袭,举盾格挡。” 想法虽好但军中携带的盾牌並不多,因为那玩意太重不利於追击,潘璋现在恨不得踩上风火轮追击彭綺,怎么可能带那种影响速度的东西? 所以毫无防备的吴军被射的人仰马翻惨叫连天,就连潘璋都差点中上一箭。 与此同时稻田中的寧桓却並未因为吴军混乱而衝锋,而是依然放箭进行远程打击,他的兵力虽与潘璋相当但战力相差太远,衝出近战就是送菜。 所以他將麾下士兵分成两队分开射箭,这队射击的同时另一队就取箭搭箭完成射击的准备工作,藉此保证箭雨的持续打击能力,不给潘璋反应衝锋的机会。 连续挨了三波箭雨之后潘璋怂了,连忙下令道:“撤退撤退……” 这该死的箭雨太噁心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强行衝过去鬼知道会死多少人,更重要的是射箭的匪军为正在逃跑的匪军爭取到了反应时间,逃跑匪军若利用这段时间重新凝聚朝他杀来,他在因追击匪军而带散阵型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被匪军反杀。 被匪军反杀的可能性不大,但以他目前的状態就算能打败匪军估计也是惨胜,他还要对付袭击大营的穿插汉军呢,可不能在匪军手里损失过大。 所以潘璋选择了撤退,准备退出弓箭射程之后重新列阵,再决定是退走还是进攻? 寧桓可不会给他反应的机会,见潘璋撤退果断衝出稻田踏入官道,然后摆开阵型有序撤退。 潘璋盯著寧桓的撤退匪军斟酌良久无奈选择放弃,对方明显有了防备,继续追击的话討不到什么好去。 潘璋眼睁睁看著寧桓撤退的同时心里泛起一个疑问,彭綺的匪军与以往一触即溃的情况大不相同,连遭遇主將被杀这种突发的重大变故都能迅速反应有序撤退,为什么? 这绝对不是山越水匪该有的水平,难道匪军主將並非彭綺而是另有其人? 很有可能,而且此人不可能是普通人,肯定是魏汉两军出来的,有著丰富作战经验的优秀將领。 魏军跟吴军现在可是半合作关係,不可能出手对付吴军,那就只能是汉军了,匪军之中有汉军的人? 如此一想所有事情都解释得通了,潘璋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关兴连匪军都惦记,你特么还真是不挑食啊。” 潘璋破口大骂的同时快速思索对策,既然知道了彭綺匪军可能被汉军收编,那对付彭綺可就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了,得另外想辙才行。 第347章 伤口撒盐的滋味 寧桓首次独自领兵作战不敢有丝毫怠慢,防御阵型整整维持了三里才收队,改变阵型快速向事先约定的地点撤去。 撤到临时大营一看匪军全都垂头丧气的坐在路边,毕逵等首领则在营地中央围成了一个圈。 寧桓命大军继续戒备,自己快速向营地中央赶去,凑近发现被眾人围起来的竟是彭綺。 寧桓被彭綺脸上那道从眉心到下顎的恐怖伤痕嚇了一跳,连做好几个深呼吸才看著脸被鲜血染红且已陷入昏迷的彭綺问道:“什么情况,宗帅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当时只顾著掩护大军撤退,根本没有时间询问前方情况,只是单纯的以为潘璋杀过来了,看到彭綺的惨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彭綺这位三军统帅反而被砍成了这个逼样? 眾首领听到声音集体回头,见是寧桓心中大喜,毕逵更是激动的起身说道:“军师你回来了太好了,这下咱们总算有主心骨了。” 刚才一战,团队中的老大差点被砍死,老二已经被砍死,剩下的都是脑子里装草的货,让他们砍人没问题,让他们出主意解决危机却有些难为人。 所以现在的匪军真的是群龙无首急需一个主事的,除了寧桓这位军师还能有谁? 寧桓反问道:“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二当家呢,怎么没回来?” 提起这个毕逵暴怒,破口大骂一番才向寧桓讲述彭綺的受伤经过,听的寧桓欣喜若狂恨不得仰天高歌。 这位萧二当家可是帮他大忙了,不出意外他寧桓马上就要成为新的二当家了,这对匪军改编可太有利了。 虽然高兴却不能表现出来,寧桓听完立刻呵斥道:“那还愣著干什么,快给老大治伤啊,先用布匹止血再用盐水清洗防止化脓,再上药包扎啊,都坐这干嘛呢,等著给老大收尸吗,张楠人呢?” 匪军中也有军医,但匪军的军医是个二把刀,那点医术还不如他们从关兴手中学来的急救知识。 而且寧桓觉得军医接触的人多,且都是伤员心理最为脆弱,很容易就能拉拢到自己这边,再不济也能轻鬆获得伤员的好感,所以便让懂医术的张楠利用专业知识打败並取代了原先的军医。 这个张楠也是医学世家出身,祖上三代都是行医的,只是医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张楠这代差不多就算废了,张楠医术差到什么地步? 怎么说呢,已经到了再不改行就算不被饿死也得被患者家属殴死的程度。 但医术再差也是有基础的啊,因为这点基础被关兴派到程礼身边进修过半个月,又跟著关兴学了许多战场急救知识,因此脱胎换骨一跃成为能够治疗大部分病症的名医,说名医有点夸张,但治疗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还是没问题的。 张楠是寧桓特意从关兴手中要来的斥候营军医,寧桓对他寄予厚望,但这小子在彭綺重伤的关键时刻竟然不在,简直…… 毕逵解释道:“张楠炼盐去了,他说我们的盐杂质太多不能清洗伤口,得先提炼一下才行,我虽不知道提炼是个什么玩意,但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寧桓:“……” 他知道炼盐是怎么回事,因为这是关兴手把手教他们的。 当日二擒张承的时候汉军经过连番苦战產生很多伤员,导致药品严重不足,关兴便提议用盐水清洗伤口防止伤口化脓,按关兴的话说就是盐水可以杀菌消毒,防止感染髮炎。 但当时伤员太多时间又紧迫,他们没功夫调运足够的海盐只能用矿盐,矿盐杂质太多连顏色都是黑的,关兴便教了他们矿盐提炼之法。 提炼也简单,加热过滤,溶解结晶,中间再加点草木灰提纯,看一遍就会。 寧桓没再催促,而是拿过布匹帮彭綺止血並耐心等待,半刻钟后张楠端著盐水跑来惊喜说道:“军师,你回来了?” 寧桓嘆了下彭綺的鼻息发现还有气,连忙退开说道:“开始吧。” 张楠蹲地观察了下伤口说道:“用盐水清洗比较疼,可能……” 毕逵急不可耐的说道:“废话,伤口撒盐能不疼吗,快点的吧別囉嗦了,再拖下去老大就掛了。” 张楠不再耽搁,舀出一瓢盐水对著彭綺的伤口就泼了过去,陷入昏迷的彭綺疼的当场坐起並发出惨叫。 听到惨叫声的寧桓非但没有安慰,反而没心没肺的笑道:“叫的中气十足,看来没伤到要害,问题不大。” 彭綺也是狠人,短暂惨叫適应疼痛之后盯著寧桓说道:“军师你回来了,这么说咱们摆脱追兵了?” 寧桓点头道:“宗帅放心,潘璋没敢追击已经撤了,咱们暂时安全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您的伤,盐水清洗是为防止伤口化脓的,您忍忍。” 听到伤口化脓,彭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纵横鄱阳湖多年经歷过太多死亡,自然也见过无数化脓而死的伤兵,许多伤兵伤的根本不重,但因得不到及时治疗而导致伤口化脓不治身死。 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伤口化脓就等於判了死刑,彭綺的伤口又在脸上,这要化脓还得了? 彭綺重新躺倒在地,闭上眼睛说道:“来吧,不就是伤口撒盐嘛,老子忍了。” 张楠又舀一瓢正准备泼,彭綺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阻止道:“等等,我有话要说。” 然后看向眾人说道:“今天是军师救咱们出来的,若非军师提前布局又掩护咱们撤退,咱们这会怕是已经死在了潘璋手里,现在萧丹那个叛徒死了,但二当家的位置不能空著,所以我决定任命军师为咱们山寨的二当家,萧丹的部曲全归他,谁赞成谁反对?” 毕逵率先举手道:“我赞成。” 其他首领纷纷举手同意,集体表决一致通过。 寧桓却急忙摆手道:“宗帅使不得,我才来山寨几天,哪有资格当二当家啊,我还是继续做我的军师吧,给大家出出主意挺好的。” 彭綺伤口疼的心烦气躁哪有功夫听他囉嗦,直接说道:“就这样决定,张楠开始吧。” 张楠这次没泼,而是拿著用盐水煮过的纱布蘸著盐水小心清洗,准备清洗完毕再上药包扎。 盐水清洗伤口的滋味可不好受,疼的跟针扎似的让人恨不得当场去世,彭綺更是疼的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却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清洗完伤口,张楠又拿出程礼配的金疮药敷在伤口处,又拿起纱布將彭綺脑袋缠的只留下嘴巴和两眼睛,这才说道:“宗帅可以了。” 彭綺顺势坐起,豪气干云的笑道:“伤口撒盐也没什么嘛,哪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张楠却说道:“对了宗帅,忘了告诉你伤口每天都得清洗一遍,药也每天都得换,明天记得提醒我帮您换药啊。” 彭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虚的问道:“得换多久?” 张楠笑道:“很快的,差不多七天就可以了。” 彭綺:“……” 伤口撒盐的滋味我还得感受七天? 该死的萧丹,你当时怎么没直接砍死我? 第348章 疯狂的行商 人生最恐怖的不是聋也不是瞎,而是又聋又瞎还特么是个哑巴。 听不见也看不见,世上的所有美好都將与你无关,关兴一直认为若真变成这样的话还活个什么劲啊,不如死了算了。 行军打仗也是一样,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掌握已方情况和敌军动向,唯有这样才能在遇到变故的时候迅速反应,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决定。 而不是像个聋子瞎子一样不管不顾闷头赶路,走到哪都不知道,遇到敌军岂不是当场傻眼了? 所以关兴最重视的就是情报,每次行军都要將斥候撒到五十里以外去,並让斥候联繫当地群眾或者友善商人等能调动的一切力量,將触角伸到五十里外乃至更远的地方,以此保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反应。 这次攻打日月湖也是一样,斥候遍布四面八方,同时还有以耿商为代表的行商帮忙,关兴可谓是耳清目明,方圆五十里的任何动静都甭想瞒过他的眼睛。 就这样关兴率军顺利赶到潘璋所在的日月湖大营附近,眼看离大营不足十里正要一口气赶过去,斥候匆匆赶来拜道:“將军,有个叫余阳的商人求见,说是受耿商县令委託来给咱们送消息的,还带著耿县令的亲笔信。” 关兴说道:“那还等什么,快带过来啊。” 没多久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被带到面前,行礼並奉上书信拜道:“东冶余阳拜见关將军,这是耿县令的亲笔信,请將军过目。” 提到县令二字的时候余阳的牙齿明显在打颤,那是激动的。 收到耿商来信,得知他被关兴任命为临汝县令的时候,包括余阳在內的军市商户全傻眼了。 商人走南闯北最能体会官商之间的差距,每到一地都要拜山头给孝敬阿諛奉承,这样的日子没有惊喜全是辛酸泪,毕竟求人如吞三尺剑吶。 所以商人做梦都想晋升仕途,像吕不韦那样完成华丽变身,成为被別人朝拜的山头。 但官场大门太难进了,难的除了重新投胎几乎找不到第二种办法,因为大汉的察举制封死了商人进阶的所有可能性,那些官场的既得利益者们自己人都举荐不过来呢,哪有多余名额给你商人? 一天是商人一辈子都是商人,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士族的白手套,別想著跨越阶层,权力这种东西你出生的时候都没有,以后还想再有? 可是今天,同为行商出身的耿商竟被任命为临汝县令,顺利挤进士绅阶层,以后再也不用走南闯北,风里来雨里去,只需坐在县衙大堂等別人送礼就行,这让跟耿商私混多年的余阳等行商怎能不激动? 激动的同时余阳等人也暗自发誓,一定要帮助关兴打败潘璋,藉此获取军功完成进阶,因为进阶的好处太多了,利益才是最大的驱动力啊。 关兴急著看信没注意余阳的表情,看完才抬头笑道:“余先生是吧,耿县令说你既是他的东冶老乡又是军市商户的联繫人,可以完全信任,那就跟我说说日月湖大营的情况吧。” 耿商的信没有其他內容,只是单纯的证明了余阳的身份,保证余阳不是吴军派来的奸细而已。 余阳拜道:“稟將军,军市离日月湖大营只有五里之遥抬脚便到,潘璋派了个名叫李同的曲长管理並定期收保护费,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討好曲长,並以运送物资为由混入营內,目前已大致摸清了营中守卫,將军请看……” 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块尺许见方的绢帛递到关兴面前,关兴展开一看惊讶发现这竟是潘璋大营的布局图,鹿角箭楼陷马坑標记的清清楚楚,就连营內的明暗哨和吴军巡逻兵的巡逻规律都標了出来。 有了这些情报,关兴就可以跟前世抓捕嫌犯一样进行针对性的布局,以最小的伤亡轻鬆攻破大营,但是…… 关兴诧异道:“这些都是连那个叫李同的曲长都未必知道的核心机密,你们就算成功混入营內也不可能掌握的这么清楚吧,你怕不是在忽悠我?” 余阳脸色微变连忙辩解道:“草民不敢,这只是大营外围的布置,內营的核心区域我们根本进不去,因此里面的情况无从得知,但有一点可以確定,潘璋攻打彭綺时带走了整整五千人,目前营內只有三千驻军。” 说著指向地图道:“另外我们推测这里极有可能是潘璋的粮草存放地点,只要攻进去並烧掉粮草就能让潘璋大军自动崩溃。” 关兴思忖片刻收起绢帛说道:“你们做的非常好,这份布局图对我非常有用,你回去继续盯著,有情况及时向我匯报,但要注意自身安全,我希望打败潘璋后你还能跟现在一样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什么,关將军竟然关心我的安全? 余阳心底泛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暖流,激动拜道:“草民这就回去盯著吴军,保证让他们逃不出您的掌心。”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关兴连忙喊住他说道:“等等,回去若有机会可以试著重金收买贪財的吴军,另外我听说潘璋干过杀害富有將士夺其財物的事情,那么军中应该有憎恨潘璋的士兵吧,你若能把这群人拉拢过来,我记你大功一件。” 余阳蹙眉道:“收买士兵没问题,但憎恨潘璋的士兵暂时怕是找不到,因为潘璋杀的都是別人麾下的富有士兵,他再蠢也不至於朝自己的兵挥屠刀啊,那样谁还敢跟他混?” 关兴莞尔道:“说的也是,你去忙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余阳再拜转身离开。 关兴则率军继续赶路,进入吴军大营五里之內命邓宏就地扎营,自己则带著尤冲和四千大军杀向敌营。 到了营前观察片刻下令进攻,接到命令的尤冲挥著战刀率先冲了过去,並大声吼道:“潘璋狗贼,你尤冲爷爷在此,速速出来受死。” 尤冲喊的起劲打的却是一塌糊涂,雷声大雨点小,没坚持多久就退了,因为关兴说过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话虽如此,但尤冲打出的战力也符合山越匪军的正常水平,因此並未引起营內吴军怀疑。 半个时辰后关兴撤回营地休息,过会再去攻击,不断的划水摸鱼,很快便划了两天。 第三天早晨关兴正要命令大军再次佯攻,斥候匆匆赶来拜道:“將军不好了,有支吴军正从鄱阳湖方向朝日月湖大营赶来,离大营已不足三十里,浩浩荡荡的足有五千之眾,但卑职凑近发现对方只有五六百人,明显是在虚张声势。” 关兴蹙眉道:“你的意思是五百人的吴军造出五千人的声势朝咱们杀来了?” 斥侯重重点头。 邓宏说道:“將军,这肯定是潘璋的回援大军,潘璋带出去五千人却只派回来五百人,剩下的人肯定是跟当日的沈翊將军一样半路伏击彭綺了。” “如此的话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末將带人吃掉这五百吴军,或者围点打援,利用这五千人调出营內守军然后伏击?” 第349章 潘璋的迷茫 关兴皱起眉头陷入天人交战。 不得不说邓宏的分析非常有诱惑力,既然知道了潘璋回援的兵力只有五百,且离此地还有三十里,他们完全可以绕过吴军大营半路截击。 若真將其挡住,被堵截的吴军肯定会向营內吴军求援,从而將营內吴军引出大营。 在大营外面收拾吴军可比死磕大营容易多了,若是成功,营內的三千吴军和路上的五百吴军至少能被干掉一半,让潘璋彻底伤筋动骨。 歼灭潘璋近半兵力的诱惑太大,大到关兴耗尽所有力气才强行忍住,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能去,真这么做了潘璋肯定会马不停蹄的撤往余汗跟诸葛瑾会合的。” “早在乌伤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打仗永远都是人多欺负人少,就算咱们的总兵力趋於劣势也要通过游击迂迴的方式將敌军兵力分散切割开来,在局部战场上形成兵力优势,从而將对手一口口吃掉。” “而且咱们眼下的终极目標不是潘璋是陆逊,任何作战计划都要围绕陆逊这个终极目標展开,目前潘璋在日月湖,诸葛瑾在余汗,正是分割开来聚而歼之的绝佳时机,说什么也不能將潘璋赶到余汗,让他跟诸葛瑾重新会合到一起去,因为那样会使诸葛瑾的力量增强,咱们对付诸葛瑾夺取余汗,从而截断陆逊退路的难度就会无限增大,你明白吗?” “况且吴军战力也不弱,咱们若半路截击围点打援的话,就算成功打败吴军,自身也会出现很大的伤亡,这对后续战事不利。” “我跟大伙说过,咱们兵力太少底蕴太薄,要儘量避免打那种得不偿失的或者得失相当的消耗战,而是要打那种可以集结三倍乃至五倍兵力的歼灭战,包围敌人力求全歼,打完就走绝不恋战,然后如法炮製……” “这样咱们虽在整体上依然处於劣势,但在局部战场上,在每场具体的战役上却处於绝对的优势,从而保证战役的胜利,隨著时间推移,我们便能將这种优势从局部转化到整体,达到最终胜利的目的。” “所以只要能歼灭陆逊我甚至可以放过潘璋,但前提是潘璋去哪都行,唯独不能去余汗给我捣乱,明白吗?” 邓宏苦著脸说道:“道理我懂,但看著这么大块肥肉在眼前晃悠却不能动口,我是真难受啊。”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难受是暂时的,等抓到陆逊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今天的选择是多么明智。” “命斥候继续探查潘璋动向,前锋都回来了,潘璋的主力也该回来了,再派人联繫寧桓,我要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潘璋既然选择了伏击彭綺,是胜是败总得有个结果不是,然后你继续留守大营,我率军到吴军营前演戏去。” 关兴又在营前磨蹭一天,第二天中午斥候回报,说潘璋率领主力回归了,离吴军大营只剩四十里不到,最迟天黑就能回到吴军大营,而且吴军垂头丧气的不像打了胜仗的样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关兴听完再次陷入沉思,人在占便宜的时候都是神采飞扬的,唯有吃亏才会垂头丧气骂天骂地,也就是说潘璋在彭綺手中吃了瘪,至少没占到便宜。 那么问题来了,潘璋回营之后会做何反应呢? 以潘璋的智商肯定已经察觉到汉军与彭綺联合,从而意识到自身危险,然后就该做出对策了,是攻是守还是撤? 不管如何,自己都得给潘璋一点甜头,不能將其惊跑。 如此想著关兴喊来眾將吩咐道:“尤冲,收拾东西跟我去埋伏潘璋一波,还是跟先前一样不许成功只许失败,要让潘璋觉得咱们毫无战力一触即溃,藉此打消潘璋撤退跑路的念头。” “邓宏你继续留守大营,並联繫余阳,告诉他潘璋现在极有可能狗急跳墙抢了军市就跑,所以定要通知军市商户做好撤离准备,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千万別被潘璋逮到,军市商户现在可是咱们的眼睛和耳朵,说什么也不能被潘璋给祸祸了。” “喏……”邓宏点头离去。 关兴率军出发,在营內吴军不出来的情况下顺利绕到营后堵在潘璋回营的必经之路上。 下午酉时左右潘璋出现,关兴打著尤冲的旗號率军杀出,却被憋了一肚子火的潘璋追著一顿暴揍,留下几十具尸体仓皇撤退。 回到大营之后立刻招呼大军跑路,刚收拾完东西斥候便带著寧桓的使者衝进营內,行礼问询之后递上书信说道:“將军,这是寧桓营长给您的信。” 关兴展开一看顿时乐了,惊喜道:“潘璋竟然买通了彭綺的二当家萧丹,让其当场反水差点砍死彭綺?”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潘璋你帮我大忙了,继续撤,撤到安全地点之后再商议怎么收编彭綺大军,利用彭綺给潘璋致命一击。” 说完带兵撤退,但这次没撤回临汝,而是向东撤去了余汗方向,之所以如此原因有二,首先是挡住日月湖通往余汗的路,防止潘璋撤往余汗。 其次是向东离彭綺大军比较近,有利於他接下来的收编行动。 关兴撤了,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却让顺利回到营內的潘璋陷入自我怀疑。 潘璋回到营內立刻召来守营校尉询问战况,得知敌军这么久都没攻进大营一步,又想起刚才打败尤冲的场景,有些吃不准敌军的身份了。 他虽篤定汉军已经穿插到了自己身边,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汉军进入鄱阳湖平原,不对有的,马忠被俘肯定是汉军乾的,尤冲没这实力。 但汉军能轻鬆俘虏马忠,却三四天也攻不进只有三千驻军,防守空虚的日月湖大营,这正常吗? 以汉军的战力和关兴的狡诈,吃掉自己留守的三千大军和回援的五百士兵应该不难吧,但为什么没吃呢? 潘璋不相信关兴能抵御住歼灭自己近半兵力的诱惑,所以他有些不確定这几日攻打大营的是不是关兴,是不是汉军了。 坐在案前沉思半天,潘璋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道:“刚才有没有抓到俘虏,有的话立刻审讯,问出这支大军的身份。” 站在身边的校尉苦笑道:“没有俘虏全是尸体,刚才袭击咱们的匪军虽然一触即溃,但进退有据,队友倒下之后立刻转身抢救,只有確定对方死亡之后才会放弃救援转身逃走,因此被他们抢走了不少伤兵和尸体。” 潘璋敏锐的抓住重点喃喃自语道:“进退有据,战败溃退途中还有余力抢救伤兵,这是山越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看来攻打咱们的不是山越而是汉军,且极有可能是关兴本人,但关兴分明是有机会获胜的啊,为什么还要选择溃败呢,他是有什么大病吗?” 第350章 潘璋破防了 拋开人品不谈,潘璋也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名將,很快便从关兴的奇怪举动中发现了异常,並蹙眉陷入沉思。 潘璋坐在案前將最近发生的事情仔细想了好几遍,最后喃喃自语道:“关兴明明可以获胜却非要溃败,为什么?” “战场上诈败的案例很多,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引诱敌军追击,藉此將敌军引入自己的埋伏圈。” “但关兴的目的好像並非这么简单,首先他只有四五千人,兵力太少且都朝自己衝来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伏击,其次哪有在敌军家门口搞诱敌深入的?” “他回营路上虽只带了四五千人,但营中还有三千余人呢,战事一旦陷入胶著,营中吴军再及时杀出,死的可就是他关兴了,关兴那种粘上毛比猴都精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风险並將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既然不是诱敌深入,引诱自己上鉤进而伏击,那关兴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至於是閒的没事逗自己玩吧?” 潘璋百思不得其解,急的直挠头,挠著挠著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眼神茫然的陷入呆滯中,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不对,诈败诱敌的目的是將敌军引入埋伏圈,进而获得更大的战果,关兴肯定也是这个目的。” “关兴想要获得比攻破日月湖大营更大的战果,更大的战果是什么,还用问吗,自然是我潘文珪啊,该死的关兴想要我的命?” “所以他这次溃败不是为了诱我进入埋伏圈,只是单纯的想麻痹我,防止我逃跑?” “但关安国你是不是忘了,老子的兵力可比你多,怎么可能不战而逃,你也太看不起我潘文珪了吧?” 想到这里潘璋心中涌出一股被人轻视的恼怒,拍著桌子猛的起身就要去找关兴理论,刚刚站起又想到什么重新坐下,继续深思道:“不对,关兴冒险翻越武夷山,將自己置於孤立无援之险地的目的怕不止是我潘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现在陆大都督已经突破玉山赶往大末,吕岱吕使君也即將从海上登陆进入会稽,关兴的后方可是很危险的。” “关兴肯定也清楚这点,肯定急著解决这边的战事率军回援,所以他的目標是陆大都督而不是我,想打败陆大都督就必须先击败诸葛瑾夺下余汗城,堵住陆大都督退路的同时从大都督背后杀入?”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招惹我潘璋而不是直接去打余汗的诸葛瑾呢,因为打诸葛瑾的话我会支援,但若打我,诸葛瑾却未必会支援,诸葛瑾的任务是守住走廊可不是支援我潘璋,所以关兴是想先解决我再解决诸葛瑾,以此达到逐个击破的目的?” “肯定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所以关兴不是打不过我,是怕我在战事受挫后撤往余汗跟诸葛瑾会合,所以才会用溃败麻痹我,让我安心在日月湖待著,好给他爭取快速歼灭我潘文珪,再掉头杀去余汗的机会?” “那么问题又来了,关兴只有四五千人,哪来的底气迅速全歼我这八千大军?” “再联想到彭綺匪军的异常,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关兴在等,等派往彭綺匪军中的使者將匪军收编完成,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弄死我,所以他肯定没撤回临汝县城,而是去了通往余汗的官道上堵我,防止我去跟诸葛瑾会合。” 这么一想所有异常就都能解释的通了,那么问题又来了,该怎么破局呢?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立刻出营杀向余汗,在关兴阻击的地方跟关兴死战,他目前尚有八千精兵,打败关兴的四五千人应该没问题。 但他刚被彭綺遛了好几天,將士们都已疲惫不堪急需休息,现在出徵士气不行,就算能打败关兴估计也会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关键是打败关兴容易,生擒或斩杀关兴却很难,关兴若是逃入匪军之中跟彭綺会合,对自己依旧是个大麻烦。 若想生擒关兴一战定乾坤,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联繫诸葛瑾前后夹击,集中优势兵力在关兴收编完彭綺匪军之前將其彻底包围,聚而歼之。 但向诸葛瑾传信需要时间,日月湖到余汗二百多里,信使赶到就需要两天,诸葛瑾再准备再率军赶来,四五天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关兴极有可能都跟彭綺会合了。 况且诸葛瑾目前未必在余汗,別忘了诸葛瑾还承担著为陆逊运粮和巡逻走廊,保证粮道畅通的重任,此刻说不定在陆逊身边或在走廊中间呢,若真这样的话耗时可就更久了。 一边是迅速击溃关兴,让其逃到彭綺军中带领匪军继续搞事,一边是联繫诸葛瑾將关兴聚而歼之,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怎么选? 潘璋陷入艰难的抉择之中,在地上来回踱步,挣扎许久终於做出决定,坐在案前写了封信喊来亲兵吩咐道:“立刻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给诸葛瑾將军,告诉他关兴在我这里,让他暂时不用在乎走廊,掉过头来先跟我把关兴收拾了,关兴死了走廊自然就安全了。” “再將斥候全部撒出去,全力搜查关兴与彭綺的踪跡,同时命令各地亭长村长里正等人,让他们也帮忙寻找,我要知道关兴的具体行踪。” “再命所有人吃饭休息,明天一早大军拔营向东,造出前往余汗跟诸葛瑾將军会合的態势,我倒要看看他关兴知道了会做何反应。” 他想明白了,既然两个选择都有优缺点就两个都抓,自己先率军向东摆出撤往余汗的態势,再在行军途中调整方向,穿插到关兴与彭綺的中间,趁他俩尚未会合將他俩隔开,再掉过头来从北向南进攻关兴,藉此保证关兴战败之后只能逃向南边,无法逃去北边与彭綺会合。 关兴只要不逃去北边跟彭綺会合就没有足够的兵力包围自己,灭不掉自己就对余汗造不成威胁。 所以他不需要擒住关兴,只需要拖住关兴不让其偷袭余汗进而切断陆逊的退路就行,剩下的自然有陆逊去办。 就这么干。 “喏……”亲兵领命离开。 潘璋连忙喊住他吩咐道:“通知李同,让他立刻带兵前往军市,將那些商户全给我抢了,咱们马上就要拔营了,留著那些商户没用了,布了这么久的局也是时候收网了。 “喏……”亲兵大喜跑步离去,这可是发財的机会必须积极,赚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隨著潘璋一声令下,吴军快速行动起来,信使骑马出营直奔余汗城,斥候紧隨其后,走出营地天女散般的散开,向东向北寻找关兴与彭綺的踪跡。 负责管理军市的曲长李同也带兵直奔军市,但李同好歹有点良知,而且最近被商户孝敬太多拿人手短,所以在出兵之前偷偷派人向军市传了信。 收到消息的军市商户二话不说起身就跑,急的连货物都没带,也不需要带。 为防止潘璋抢劫,他们早就將商品都换成了石头,仅带样品入市,遇到买主价格谈拢之后再去別的地方交易,说白了这个所谓的军市就是个信息交流中心,只交流信息不参与买卖,因此就算被抢也不会有太大损失,但前提是得逃出去,命没了可就是多少財富都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了。 其次他们半天前就得到过关兴的提醒,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甚至有部分商户已经提前跑了,现在又得到了李同的提醒,自然起身就走了。 李同也很配合,在路上磨蹭了半刻钟,给商户们爭取了半刻钟的反应和逃跑的时间,半个钟后才杀进军市,进去之后没有追人而是直奔货物。 拉著所有货物返回大营向潘璋復命,潘璋接到消息衝出帅帐来到车前,看著车上的箱子搓著双手激动笑道:“东西可真多啊,让我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宝贝?” 说著亲手揭开箱盖,看清箱內货物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最后转为暴怒。 但还没死心,又迅速打开另一口箱子,看清之后彻底破防,用力將箱子掀到地上破口骂道:“钱呢货呢,为什么都是石头?” 第351章 叛变的种子 大汉既没有后世的网络支付也没有明清时期的钱庄银票,所有商务活动都是现金交易。 现金就是铜钱,以五銖钱为主,这玩意不但占地面积大还死沉死沉的,平时都是装在箱子里或者麻袋里的。 所以潘璋本能的以为箱子里不是交易的货物就是收到的铜钱,做梦也没想到里面会是石头。 那群该死的商户竟跟自己玩起了心眼,將铜钱和货物全换成了石头? 潘璋连开几个箱子都是石头,气急败坏的一拳砸在李同脸上打的李同剧烈摇晃,却不等李同倒地迅速衝上,抓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会是石头,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石头,钱呢,我的钱呢?” 李同顾不得喊痛噗通跪地求饶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將军,我按照您的吩咐衝进军市第一时间就抢走了货物,事后急著向您报喜压根没打开看过,我真不知道里面会是石头啊,我也被这群狡诈的商户给骗了,將军您一定要相信我。” 潘璋一脚踹到李同肩上,將其踹倒尤不解气,抬脚继续踹的同时还不忘骂道:“老子让你看管军市你怎么看的,他们这么干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真的一点没有察觉吗,还是你收了商户的黑钱给他们行了方便?” 李同不敢反抗,蜷缩著身子护著脑袋任由潘璋的大脚在自己身上踩,听到潘璋的质问连忙答道:“那群商户是给了卑职许多孝敬,给的最多的是个叫余阳的商户,余阳还跟我保证说一定会遵纪守法遵守军市规矩,按时將保护费送到卑职手里,卑职以为他是摄於將军的威势才这么老实,所以就对他们看管的鬆了些,但卑职做梦也没想到这群卑贱的商户敢骗將军您吶。” “卑职知错了,卑职愿將从商户那收来的孝敬全部献给將军,请將军饶命,將军饶命啊。” 收受贿赂这事他没敢隱瞒,也没法隱瞒,因为收到的钱都在自己的营帐里,潘璋派人一搜就能搜到,自己主动交出和被潘璋搜到是两个概念。 潘璋闻言非但没有息怒反而更火大了,气急败坏的吼道:“老子信任你才让你掌管军市,你特么就这么报答我的信任是吗,我打死你这个混帐玩意。” 潘璋踹了不知多少脚,踹累了才停下气喘吁吁的说道:“来人,將李同给我拉下去砍了。” 李同闻言脸色大变,顾不得疼痛迅速爬起抱住潘璋的腿哀求道:“將军饶命,卑职再也不敢了,卑职十四岁就跟著將军您了,逍遥津之战时还跟著將军和张辽拼过命,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將军看在卑职鞍前马后的份上饶卑职一回吧,卑职再也不敢了,將军放心,卑职一定把那群该死的商户抓回来当著您的面亲手处决。” 李同真的是被那群商户给骗了,他最近確实收了军市商户远超正常费用的好处,所以才事先给商户传信,想藉此回报商户一下。 天地良心,他只想放过商户本人,没想放过商户的货物,原本想著给商户通风报信让他们走人就算回报了他们的孝敬,再將军市的货物交给潘璋完成任务,如此便能心安理得的將商户的孝敬收入囊中。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群商户如此奸诈,表面上在討好他,私底下却背著他玩心眼啊。 所以揭开箱盖看到石头的剎那不止潘璋傻了他也傻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个被商户卖了还帮商户数钱的大傻叉。 该死的商户,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此刻的李同恨不得立刻抓住商户千刀万剐,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报仇而是活命,是如何平息潘璋的愤怒让他收回成命。 李同一个劲的求饶磕头,脑袋砸在潘璋腿上砸的潘璋都感受到疼痛了。 其他亲兵也纷纷劝道:“是啊將军,李同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骗了,您就饶他一回吧。” 潘璋看著李同满身的脚印,心中难得的泛起一丝痛惜,李同是他的亲兵出身,否则他也不会將油水丰厚的军市交给李同管理,但这次李同真的太令他失望了。 潘璋迟疑片刻愤恨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杖责二十军棍,打完能不能活看命,郑琪,你接替李同的曲长之位,立刻带兵抓捕这群商户,抓到之后就地处死,我要让他们知道戏耍我潘璋你代价。” 李同被拉下去行刑,很快营中便响起了悽厉的惨叫声,惨叫声起初还很洪亮,隨著时间推移越来越弱。 军棍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下手狠点的几棍就能把人打死更別说二十棍了,在行刑者不放水的情况下能扛住二十军棍的没几个。 行刑尚未结束李同便晕死过去奄奄一息,被人抬回帐里昏迷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黑才醒。 李同身为统领二三百名大军的曲长自然也是有两三个亲信的,两名亲兵坐在床前伺候,见他醒来惊喜说道:“曲长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们了。” 李同忍著疼痛扫视一圈,见帐篷里有被翻过的痕跡连忙问道:“將军是不是派人过来了,咱们的钱是不是被收走了?” 两名士兵同时点头,不忿骂道:“全收走了,一个铜板也没给您留啊。” 李同闻言心底泛起一丝恨意,不是针对商户的而是针对潘璋的,商户骗了他,他虽然很想报仇却也知道情有可原,自己若是商户八成也会这么干。 但你潘璋就过分了,老子不就是工作失误一次吗,你至於喊打喊杀的吗? 老子十四岁就跟著你,跟你出生入死多少回,到现在只是个曲长不说,因为一次工作失误你就要杀我,我在你心里不值那点破钱吗? 亲兵火上浇油道:“曲长息怒,其实这样收走也还好,总比將来富裕了被將军杀人抢走的好不是。” 潘璋可是有杀富裕士兵抢劫的劣跡,所以麾下士兵都不敢太有钱,生怕被盯上。 虽然迄今为止潘璋还没抢过自己的兵但万一呢,万一哪天潘璋饿急了朝自己人下手怎么办?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 李同闻言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在心里暗忖道:“是啊,不能再跟潘璋混了,在潘璋手下连钱都不敢多赚,这样活著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问关兴要两亩地,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叛变的种子刚从心底生出就一发不可收拾,李同只在叛不叛变的问题上挣扎了片刻便考虑如何行动了。 自己单独造反肯定不行,必须联繫关兴,藉助关兴的力量。 但要如何联繫到关兴,向关兴表达自己弃暗投明的意愿呢? 说不得只能请军市的商户帮忙了,可这群商户都跑了,自己又身受重伤且受军纪约束不能隨便出营,该如何联繫那群商户呢? 思索片刻,李同抬头看向两名亲兵脸色凝重的低声问道:“石头狗蛋,哥哥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两人连忙表忠心,说了一大堆亲如兄弟之类的场面话。 李同闻言满脸真挚的问道:“那我能信任你们吗?” 第352章 关兴:潘璋把我当曹操了? 关兴率军向东彻夜奔行,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在日月湖大营向东七十里处的长泽亭扎营休息,同时等待寧桓过来。 他在离开日月湖的时候便以尤冲的名义给彭綺写了封信,约彭綺过来商討围歼潘璋之事,但彭綺被砍成重伤肯定来不了,只能由寧桓这个新晋二当家代替。 所以说待会他还要跟寧桓唱下双簧,能不能说服彭綺匪军加入,利用匪军的力量围歼潘璋就看这次了。 长泽亭,汉军临时大营。 將士们忙著搭建帐篷,布置鹿角箭楼,关兴却坐在地上蹙眉沉思,思考著怎么快速將彭綺匪军收入麾下? 潘璋不是蠢货,能混到他这个位置的没有蠢的,你可以说他坏,但绝不能说他菜。 所以潘璋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自己防止他撤往余汗的目的,从而立即率军杀来或者联合诸葛瑾包围过来…… 所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儘快收编彭綺匪军,利用匪军的优势兵力给潘璋致命一击。 但如何才能快速收编彭綺匪军,让这支大军为自己所用呢? 关兴想到了两个办法,首先是等寧桓带著各部首领过来之后直接亮明身份跟匪军建立联盟,先把潘璋灭了再说,彭綺在潘璋手中吃了暴亏,被砍成那个逼样肯定恨潘璋入骨,只要是对付潘璋的事他肯定同意。 但若不同意不配合呢,说不得只能来场鸿门宴,將毕逵等首领扣下,让寧桓回去统领匪军跟潘璋作战了。 两个办法各有优缺点,结盟合作的优点是匪军首领统领自己的兵马可以如臂使指,能儘可能的发挥出匪军的战力,缺点是匪军首领未必会听你指挥。 鸿门宴的优点是没了匪军首领掣肘,寧桓便能迅速接管匪军,缺点是寧桓打入匪军內部的时间太短威望太低,又没了这群首领,指挥层面的人手不足,很难彻底激发出匪军的战力。 所以怎么办,是结盟合作还是设立鸿门宴? 关兴坐在地上陷入天人交战,挣扎半刻钟后终於决定先礼后兵,各部首领若是愿意对付潘璋,没理由不用他们的力量,若不愿意就设鸿门宴,將除寧桓之外的所有匪军首领全扣下。 至於收编,打完潘璋再收编也不晚。 如此想著,关兴起身拍著屁股上的尘土准备离开,谁料刚刚抬脚邓宏便带著余阳匆匆跑来拜道:“將军大喜,潘璋麾下的曲长李同,就是负责管理军市的那个李同愿意弃暗投明,背叛潘璋向您效忠,事情是这样的……” 余阳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关兴听完之后总结道:“你的意思是潘璋回营之后便下令抢劫军市,但执行命令的李同因为收了你们太多好处拿人手短,所以提前向你们报信让你们逃走,然后拉著被你们用石头偽装的货物向潘璋復命,被恼羞成怒的潘璋差点打死,李同气不过决定背叛潘璋,然后派人找到了你?”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余阳恭维道:“还是將军总结到位,一语中的,那您看怎么回復李同?” 关兴蹙眉道:“我怎么感觉这事像是周瑜打黄盖啊,潘璋是周瑜,李同是黄盖,他俩把我当曹操了?” 这么一说余阳也不自信了,试探问道:“您的意思是潘璋在跟您玩苦肉计?” 关兴思忖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东吴鼠辈玩苦肉计可是很溜的,等等,他怎么联繫到你的?” 当时军市商户可都撤了,这群狡诈的商户跑的有远没近的,关兴可不相信他们会在欺骗李同的情况下还把自己的行踪告诉李同,那不是找死吗? 既然如此,李同是如何联繫到余阳的呢,总不至於是凭藉手段找到的吧,李同若有这本事还会只是个小曲长吗? 余阳答道:“潘璋设立的军市虽然有些危险但也確实能赚钱,毕竟潘璋抢来的东西也需要销赃嘛,所以我们跟潘璋的人一直保持著联繫,確保潘璋设立军市之后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我们商户跟潘璋之间的联繫人就是李同,因此李同知道几个我们留在附近村子的联络点。” “原来如此……”关兴思忖道:“鑑於东吴以往的劣跡,潘璋施展苦肉计的可能性很大,但万一是真的呢?” “你回去告诉李同,就说我接受他的效忠,但他不用急著过来投奔我,只需在潘璋身边继续待著,等我军与潘璋决战的时候在潘璋营內捣乱就行,决战之时若能助我拿下潘璋,我给他官升三级,但他还想升的更高就得拿出成绩,明白吗?” 苦肉计的可怕之处在於只要你信了对方的话就会被对方带沟里,那老子只下命令不交流总行吧? 既不让你现在就过来投奔我,也不告诉你跟潘璋决战的时间地点以及具体计划,看你怎么阴我? 余阳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回去告诉李同。” 送走余阳又过了两个时辰,斥候回报说彭綺麾下二当家带著诸位首领过来了。 关兴立刻喊来尤冲,跟在尤冲身后屁顛屁顛的出去迎接,他是以尤冲的名义发出的邀请,现在自然该以尤冲为主。 跟著尤衝来到营外不久便看见寧桓带著七八个人走了过来,尤冲主动迎上开始表演,抱拳笑道:“寧桓兄弟,哥哥我早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但没想到你这么牛,才几天不见就取代萧丹,成为彭老哥麾下的二当家了。” 寧桓可是他带到彭綺身边的,这个时候自然要表现的热情一些。 寧桓抱拳笑道:“都是彭宗帅信任和兄弟们支持,不过还是要感谢尤大哥,若非大哥推荐也没寧某的今天,以后大哥有事儘管开口,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寒暄片刻转身进营,来到帅帐没等坐定,毕逵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尤首领这帐篷很华丽啊,看来最近发財了,怪不得敢让我们过来见你了。” 对於尤冲邀请大伙过来见面这事彭綺毕逵等首领那是相当不满,我们才是老大,你不跑来覲见反而让我们过来见你,是不是有点倒反天罡了? 所以收到请柬之后彭綺毕逵並不打算过来,还是寧桓以咱们要共同对付潘璋,暂时不宜生乱为由將他们哄了过来。 过来归过来,心里的怨气依旧在,所以毕逵率先发难,想听听尤冲如何解释。 尤冲微微一笑退至关兴身后,关兴走到主位站定,朝寧桓毕逵等人笑道:“诸位冤枉尤首领了,是我请大伙过来的,忘了介绍,在下关兴。” “呃……”毕逵惊讶的张大了嘴。 寧桓偷偷瞥了他一眼,同样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演技相当浮夸。 第353章 关將军的大饼真诱人 毕逵是真被惊到了,看著眼前这位比自己想像的更为年轻帅气的少將军一脸懵逼。 关兴之名他可是如雷贯耳啊,这些日子江东到处都在流传著关兴的名號,连田间孩童都听过打土豪分田地的口號,他们这群消息灵通的鄱阳湖水匪岂能没有听过? 毕逵暂时虽没收到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却知道关兴二擒张承,逼的孙权不得不派陆逊东征的事情,他们就是因为吴军主力皆被关兴吸引才敢竖旗造反的。 但你现在告诉我关兴没在前线对抗陆逊反而跑到了豫章郡,还站在我面前? 包括毕逵在內的所有人都懵了,看著关兴眼神茫然的不知道该说啥了。 愣了小半刻钟寧桓才装作率先反应过来的样子,故作惊讶的行礼拜道:“原来是关將军当面,小的有眼无珠未识將军真容,还清將军海涵,不知將军召我等过来所为何事?” 假话张口就来,说的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 关兴笑道:“关某知道诸位首领公务繁忙,既然如此咱就不废话了直奔主题,我请诸位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与诸位联合共同剿灭潘璋,不知寧二当家意下如何?” 寧桓假装思忖片刻问道:“我们也想灭掉潘璋,但问题是怎么联合?” 关兴说道:“很简单,你们义军听我命令行事,开战之后从左右两翼包围潘璋防止他逃跑就行,主攻的任务交给我。” 寧桓说道:“只是包围的话自然没问题,但我们有什么好处?” 关兴答道:“寧二当家应该知道陆逊还在走廊里与我军大战呢,所以我的目標是陆逊而非潘璋,灭掉潘璋之后我就会去攻打余汗的诸葛瑾,爭取进入走廊切断陆逊退路,没时间和精力跟你们爭夺豫章的地盘。” “也就是说剿灭潘璋之后潘璋的首级归我,我要拿回去向我家大王邀功,其他战利品和鄱阳湖平原的广袤土地都归你们,然后你我分道扬鑣,我向东攻打余汗去抄陆逊后路,你们向西攻打南昌,拿下南昌之后甚至还可以向北沿著华容道攻打江陵,我听说彭首领有成为新的荆州之主的想法。” 有寧桓在,匪军中的任何消息都瞒不过他,其中就包括彭綺欲袭南昌,再沿著华容道夺取江陵的伟大理想。 既然知道了彭綺的理想,没理由不画大饼对吧? 寧桓眼前一亮迟疑说道:“这个我得跟兄弟们商量下。” 说完转身,拉著毕逵等人退到一边开始交头接耳,嘀咕半天才起身拜道:“將军的提议很有诱惑力,我们愿意配合,在对付潘璋期间听从您的命令。” 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就算没有寧桓,这群土鱉首领也无法拒绝。 首先潘璋收买二当家砍了他们老大,这是死仇必须得报,就算没有关兴,他们跟潘璋也是不死不休的。 其次战后分配关兴也很大气,战利品都归匪军,他自己只要潘璋首级拿去邀功,很合理对不对?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打败潘璋的格局,潘璋是吴军在豫章境內的唯一一支机动部队,也是制约匪军发展的最大拦路虎,若能灭掉潘璋,匪军便能按照彭綺事先的设想,率军直奔防守空虚的南昌城,再渡江北上夺去江陵,这可是彭綺的终极目標啊。 想到拿下江陵的场景,毕逵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潘璋拼命。 眾首领都沉浸在关兴画出的超级大饼中,却忘了盟友比敌人更不可信,合作方开出的条件越高,战后兑现的可能性就越小。 见寧桓代表眾人答应,关兴立刻喜笑顏开道:“那就提前祝咱们合作愉快,尤衝上菜,咱们边吃边聊,好好商量一下对付潘璋的具体计划。” 大战期间禁止饮酒,眾首领只吃菜但跟关兴聊的格外愉快,主要是寧桓跟关兴在聊,毕逵等首领根本插不上话,只好埋头乾饭。 半个时辰后商议结束寧桓起身告辞,关兴热情的將他送出营地转身回去。 战事紧急寧桓毕逵等人也不敢耽搁,加速向匪军营地赶去,路上寧桓说道:“你们觉得关將军的提议怎么样?” 毕逵当即答道:“当然没问题啊,就算没有关將军咱们也会收拾潘璋,况且关將军给出的条件如此优厚,咱没理由不合作啊。” 寧桓却故作忧心忡忡的说道:“正因为条件太优厚了我才担心吶,战后他万一因为咱们只打配合没有出力而拒绝兑现怎么办?” 毕逵诧异道:“不能吧,关兴將军可是关老將军的嫡子,关老將军义薄云天一诺千金,他的儿子不至於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吧?” 寧桓蹙眉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毕竟咱们跟关兴將军不熟。” 毕逵急道:“那怎么办?” 寧桓答道:”咱们不能只打配合,必须立点功劳配上关將军的承诺,这样关將军战后也没话说,回去上报宗帅,从全军中抽调两千名精兵组成突击营,决战的时候我带突击营先上,爭取擒住潘璋,再用潘璋作为交换,逼关兴將军兑现他的承诺。” 潘璋毕竟有八千人,单靠关兴未必吃得下,所以必须让匪军也出份力,匪军数万大军不能真的只在外围打配合不是。 所以寧桓才打著为匪军著想的名义使劲忽悠,准备將匪军中的精锐全部抽调出来用於进攻。 毕逵果然上当,拍著胸脯当即保证道:“军师言之有理,我听你的。” 寧桓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著眾首领再次加快速度。 与此同时,关兴站在营外看著寧桓等人的背影乐开了,有了彭綺匪军的配合,自己歼灭潘璋的把握就更大了。 若那个李同在决战的关键时刻再捣点乱就更完美了。 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对李同也不能抱太大希望。 如此想著,关兴转身准备回营,谁料刚进入营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將军等等。” 关兴转身回去,发现一队斥候正朝自己跑来连忙驻足等待。 斥候跑到面前行礼拜道:“將军,潘璋离开日月湖了,正率军朝这边杀来,但奇怪的是走著走著又向北去了,目前在朝东北方向移动,但移动的不是太明显,给人一种不知不觉走错路的感觉。” 关兴在脑中模擬了下潘璋的行动路线冷笑道:“他不是走错而是故意的,看来潘璋已经意识到咱们要跟彭綺联合,所以准备先穿插到咱们与彭綺中间切断两军联繫,再掉过头来攻打咱们了,说不定这会已经派人赶往余汗,请求诸葛瑾出兵共同围剿咱们了。” 潘璋的行军路线不可能出现偏差,偏差这事怎么说呢,起点偏差一米,终点就可能从山海关偏差到嘉峪关去,潘璋明白这个道理,又熟悉豫章的地形,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就是故意的。 而且关兴篤定潘璋在切断自己与彭綺的联繫之后会先掉头攻打自己而非彭綺,理由很简单,打彭綺的话彭綺会跑,他若去追等於空耗精力不说,还可能让自己腾出手去打余汗,从而让诸葛瑾陷入险地。 打自己则不会,因为自己的目的是防止潘璋撤往余汗跟诸葛瑾会合,自己跑了潘璋就真跑去余汗了,所以潘璋必然会先攻打自己再掉头收拾彭綺。 想到这里关兴命令道:“你们继续盯著潘璋,有任何动向立刻来报,邓宏继续加固营寨抵御潘璋进攻,再命令寧桓做好率军压上,包围潘璋的准备,这次我要等潘璋主动进攻,然后据守营寨防守反击,再让寧桓从外面包围,给潘璋来个中心开。” 第354章 诸葛瑾也迷茫了 潘璋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既要对付关兴还要提防彭綺,因此行军不可能像关兴那么隨意,离开日月湖之后始终保持著阵型缓慢前进,走了整整两天才穿插到关兴与彭綺中间,在关兴大营正北方向三十里外驻扎。 至此潘璋没再乱动,而是派人盯著关兴大营的同时命斥候积极寻找彭綺的踪跡,找不到彭綺的具体位置他可不敢轻易进攻关兴。 但该死的彭綺像个幽灵一样四处徘徊,你明知道他在你身边晃悠但就是找不到。 所以潘璋现在只能等,既要等斥候確定彭綺的具体位置,还要等诸葛瑾的回信,两点只要確定一点他就敢向关兴发起进攻。 却不知这样正中关兴下怀,因为关兴也在等,等寧桓整编匪军成功。 这一刻的关兴和潘璋竟然生出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如此又过一天,閒的无聊的潘璋正要亲自充当斥候去关兴大营查看,亲兵匆匆赶来拜道:“將军,诸葛瑾將军到了,让你不要出去迎接,说他是偷偷过来的,营內人多眼杂,怕关兴知道他过来的消息,在他回余汗途中截击。” 潘璋大喜道:“那还愣著干什么,快带进来啊。” “喏……”亲兵告退离去。 潘璋则激动的在帐中走来走去,他此前还担心诸葛瑾去了陆逊那边暂时联繫不到呢,没想到信使成功联繫上不说,诸葛瑾还亲自过来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这下他对付关兴就更有把握了。 片刻之后穿著便衣带著斗篷的诸葛瑾被亲兵带了进来,揭开斗篷笑道:“潘將军,好久不见。” 潘璋连忙迎上激动说道:“诸葛將军您可来了,大都督那边战事如何?” 诸葛瑾嘆道:“不太妙,长达四百多里的走廊太碍事了,目前大都督虽已穿过走廊,但汉军在谷水边建立了坚固的防线,短时间內想要突破很难。” 进攻方最怕的就是在路上拖延,最应该做的就是快速衝到对方城下,打几座重要城池作为据点。 但战场的地形对吴军太不友好了,长达四百里的浙赣走廊你根本绕不过去。 这还是离会稽最近的路线,走北边的皖赣走廊或者进入交州,再穿越闽地北上的话更远。 陆逊现在面临的困局跟歷史上夷陵之战时的刘备如出一辙,夷陵之战时的刘备也是要穿过长达二百多里的夷陵山区,然后被陆逊利用地形生生拖死。 这就是进攻方的悲哀,明知道那条路难走你还必须得走,因为路只有这一条你没得选择。 潘璋急道:“那怎么办,我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妙啊,关兴在我这呢。” 关兴的战绩太辉煌,辉煌的连向来自大的潘璋也有些犯怵,面对关兴他真的是没有底气啊。 诸葛瑾说道:“好消息是关兴没在大末,我已將你的书信呈报给了大都督,大都督若是知道肯定会放心不少。” “另外我已从你的信中知道了眼下的情况,认为你急著跟关兴决战实没必要,要不你还是回日月湖去吧。” 潘璋诧异道:“怎么说?” 诸葛瑾答道:“大末那边的汉军虽多,但都是新兵新將,没有关兴坐镇我不相信关兴会放心,所以关兴现在肯定急著跟你决战,然后攻打余汗断大都督后路。” “他既然著急咱们就没必要著急了,只要继续耗著將关兴缠在豫章就好,没有关兴坐镇大末,相信大都督很快就能突破沈翊防线渡过谷水,顺利收復大末城,大末是金衢盆地的门户,只要攻下大末大都督便能迅速占领金衢盆地,在会稽扎下根来,届时再掉头收拾关兴不迟。” “退一万步讲,就算大都督短时间內无法突破谷水防线又如何,將关兴缠在豫章越久关兴就越著急,越著急就越容易出错,咱们就先避战等他出错,然后抓住机会將他一举成擒岂不更好,你觉得呢?” 潘璋苦笑道:“將军言之有理,但拖字诀放在別人身上没问题,拿来对付关兴却是没用滴,拖的越久对关兴反而越有利啊。” 诸葛瑾诧异道:“怎么说?” 潘璋嘆息道:“子瑜(诸葛瑾的字)兄应该知道关兴最擅长的不是打仗而是爆兵,关兴离开建业前往乌伤的时候只带了两三千人,短短几个月就变成了十万大军,爆兵能力堪比韩信。” “另外据斥候传回消息,关兴已经在临汝展开土改,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拉起一支为保护自家土地而不要命的大军。” “更重要的是关兴还跟尤冲彭綺等山越宗帅勾结到一起了,若將彭綺的数万匪军也收入麾下咱们就別想著攻打关兴了,还是趁早逃命吧。” “子瑜兄你想想,关兴若在鄱阳湖平原拉起数万兵马会是什么效果?” 想到关兴带著数万大军在鄱阳湖纵横驰骋的场景,诸葛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骂道:“该死的关云长,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 潘璋苦笑道:“所以我才想趁关兴刚来豫章立足未稳,尚未与彭綺勾结之际与其决战,只要將他打残让他无法四处折腾咱们才有机会啊。” 诸葛瑾动摇了,思忖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能给关兴发展的时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咱们这样,你固守大营等关兴主动进攻,替我爭取三天时间,三天之內我定能带兵来援,届时咱俩合力围攻关兴,就算不能打死也得將其打残,让其不能在豫章境內为所欲为。” 潘璋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子瑜兄放心,我別的不敢说,固守大营挡住关兴三天还是能做到的。” 两人又閒扯了会诸葛瑾便戴上斗篷告辞离去。 潘璋怕被关兴的斥候发现没有出营相送,而是坐在案前考虑细节,没思考多久亲兵便再次进来拜道:“將军,李同回来了,说要找您復命。” 潘璋诧异道:“他不在日月湖养伤,跑大营干什么来了?” 李同被自己二十军棍打成重伤奄奄一息,自然不能再隨大军行动,便留在日月湖养病,但这才几天伤不可能好吧,带著伤呢跑来干啥? 亲兵答道:“李同说咱们撤走之后日月湖大营附近便陆续出现了水匪和行商的密探,他这些年將行商得罪的太狠,没有大军保护怕被行商报復,所以就强撑著过来了。”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至少在潘璋看来是的,因为他也经常害怕被仇家报復。 潘璋略带悔恨的嘆息道:“当日確实將李同打的狠了些,没办法,谁让我当时正在气头上呢,算了,给李同安排个独立帐篷让他住下养伤吧。” 当日他先被彭綺调戏又被关兴伏击,最后还被商户摆了一道,实在是有气没处撒啊,现在想想,挺对不起李同的。 第355章 总攻开始,潘璋的末日 汉军大营,帅帐之中。 关兴听完斥候匯报喊来邓宏和尤冲说道:“情况不对啊,潘璋在咱隔壁扎营都两天了怎么还不进攻,他在等什么,等诸葛瑾吗?” 自己奔袭建业这么久,跟吴军打了这么多场仗,包括潘璋在內的吴军上下都非常清楚自己的爆兵能力,既然清楚就应该知道现在是跟自己决战的最佳时机,否则拖的越久自己的兵可就越多,对吴军就越不利啊。 所以关兴认为潘璋在穿插到自己与彭綺中间,切断自己与彭綺的联繫之后肯定会立即朝自己发起进攻,爭取在彭綺赶来之前结束战斗。 这是潘璋打败自己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自己可就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了。 以潘璋的能力没理由看不到这点,但他为什么迟迟不进攻呢? 邓宏说道:“那肯定的,除诸葛瑾外还能等谁,末將认为潘璋的兵力虽是咱们的两倍,但您这段时间的辉煌战绩让他產生了惧意,所以他不敢妄动,想等诸葛瑾过来再进攻,这样保险些。” 关兴蹙眉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八成就是这个理由了,但咱们不能让诸葛瑾过来,必须在诸葛瑾到来之前解决潘璋。” “此地离余汗有將近一百五十里,诸葛瑾赶来至少需要两天,也就是说咱们只有两天时间,若能及时结束战斗或许还有时间阴诸葛瑾一波。” “另外刚才斥候回报说寧桓已经成功说服彭綺接受咱们指挥,並从匪军中挑选出两千精锐组成突击队,能给我们提供不小的助力,但他们被潘璋的斥候发现了,目前离潘璋大营尚有五十里左右。” 邓宏兴奋道:“那还等啥,潘璋若真在等诸葛瑾就肯定不会逃跑,咱们也就没必要再跟他玩心眼,直接两路大军压过去多好。” 关兴撑著桌案起身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就行动吧,不能再犹豫了。” “立刻给寧桓传令,让他率军向潘璋大营移动,务必在明晚丑时之前赶到营前,赶到之后派支大军包围潘璋东侧,尤冲你也带人向东,与寧桓大军共同守住东面,防止潘璋向东突围,同时防止乱兵逃去余汗给诸葛瑾报信。” “寧桓从北面南下,咱们从南面北上,再守住东面的话就对潘璋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西面让寧桓隨便派支兵马去守,能守就守守不住就留给潘璋逃走,围三闕一嘛。” “邓宏你准备一下,明晚由你充当先锋,寅时准时向潘璋发起进攻。” “喏……”邓宏尤冲同时起身领命,抱拳一拜没等离开,亲兵便带著余阳衝进了帐篷。 余阳现在是关兴麾下的重要情报人员,因此获得了关兴赠予的通行令牌,来到营中不用通报请示可以直接进入,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余阳行礼拜道:“將军大喜,李同已经从日月湖赶来並顺利进入潘璋大营,说明晚卯时会在营中製造混乱,请您卯时向潘璋大营发动进攻。” “另外为打消您的顾虑,获得您的信任,李同还托我给您带来一份投名状。” 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帛递给关兴,关兴展开一看诧异笑道:“字写的不错嘛,李同还有这水平?” 余阳訕笑道:“李同不识字,这是由他口述草民代写的,主要是潘璋扎营的日常习惯以及潘璋麾下校尉营长等基层將领的基本情况,说可能对將军有帮助。” 关兴仔细看完说道:“確实有帮助,而且帮助很大,问题是李同信得过吗?” “这个……”余阳忐忑说道:“草民也不敢篤定,將军您看……” 他只是负责替李同传话的,可没打算替李同做担保。 关兴思忖道:“不管了,咱们本就打算明晚进攻,无非是將进攻时间从寅时改到卯时而已,与李同的计划不衝突,至於这份投名状,决战之后派屯士兵一试便知,就这样决定,都去准备吧。” “另外余先生,军中有纪律,李同既然进了潘璋营地暂时肯定无法跟你取得联繫,你也不用再忙了,就留在我身边休息,等战事结束再离开吧。” 余阳:“……” 你这是不信任我啊。 被人强行扣留虽然有点彆扭但也能够理解,余阳便没拒绝果断应承下来。 很快三队斥候离开营地去向寧桓传令,派这么多是怕某队斥候途中遇到意外无法將命令及时传到寧桓手里。 毕竟他们和寧桓相距八十里,中间还要经过潘璋营地,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若非距离太远,寧桓赶路需要时间,关兴今晚就动手了怎么可能等到明晚? 送走信使,关兴拿起李同的投名状开始思考进攻细节。 与此同时,寧桓那边也已做好万全准备,接到消息之后立刻率军朝潘璋压了过去。 数万大军的行动自然不可能瞒过吴军斥候,潘璋很快得到消息开始戒备,他对自己的防御能力很有信心,坚信自己亲手打造的工事定能扛住关兴数日猛攻。 诸葛瑾最多三天就到了,三天时间彭綺路上就得走一天,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扛住关兴与彭綺联军两天就能等到诸葛瑾救援,届时留支大军阻击彭綺,自己亲率其余大军与诸葛瑾合围定能一举歼灭关兴,完美。 关兴想让自己主动进攻,再联合彭綺给自己玩个中心开,殊不知自己也想给他来个中心开,既然如此就看谁先得手吧。 时间在双方焦急的等待中终於来到第二天傍晚。 汉军大营之中,关兴喊来邓宏尤冲说道:“寧桓的信使到了,说他们已经赶到指定地点,让我们不用再担心,可以准时发动进攻。” 邓宏尤冲同时答道:“我们也准备好了,就等將军一声令下。” 关兴说道:“邓宏,命大军吃饭休息,子时起床出发,务必在卯时前赶到吴军大营,尤冲你吃完饭就出发,去跟彭綺会合守住东面,防止潘璋从东面撤离。” 他已从寧桓送来的信件中知道了匪军的部署,让他诧异的是彭綺竟没留下养伤而是选择了参战。 参战就参战吧,但你身为山越宗帅不坐镇中军反而跑去东面阻击是几个意思? 很明显,挨了潘璋一刀的彭綺想找潘璋报仇,却没有直面潘璋的勇气,便想著让关兴和寧桓打头阵,等潘璋打不过两人转身逃走的时候他再出手痛打落水狗。 反之,关兴寧桓若被潘璋打败,他肯定马不停蹄的转身跑路,这孙子真的是贼精贼精的。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子时,关兴没再犹豫,率领四千吃饱喝足的汉军精锐浩浩荡荡的向潘璋杀去。 他没有隱藏行跡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赶了过去,都已经明牌了还隱藏个锤子。 第356章 潘璋的末日(上) 关兴与潘璋之间隔著三十多里,又是夜晚行军又带著很多临时打造的器械,因此速度根本快不起来,走了整整三个时辰,寅时末才赶到潘璋营外。 来到营前观察发现,吴军大营今晚灯火通明,所有士兵都严阵以待,摆好阵型静等关兴进攻。 这很好理解,数万大军行动得造出多大动静,潘璋若连这都发现不了还窝在营中睡大觉的话,他这些年的將军就白当了。 关兴盯著敌营观察片刻,抬手召来邓宏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进攻,歼灭潘璋是对付陆逊最关键的一仗,牵一髮而动全身,能否打败陆逊取得最终胜利就看今晚了,所以你给我用心些。” “喏……”邓宏重重点头,转身离去开始准备。 在邓宏的组织下,数千玄甲军拿出提前打造並带来的零件迅速拼凑,很快便利用榫卯结构拼凑出三座拱形房屋,房屋底下还装了车轮,拼凑成了一架防护严密的大车框架,然后將三根水桶粗的树干抬进车內,利用提前钻好的孔洞將树干与房屋相连,最后八名士兵进入车內抓著把手准备推动。 这自然是关兴的杰作,他將车框和攻城锤完美结合,设计出了一套兼顾防守的攻城锤,准备强行撞断与吴军大营之间的鹿角柵栏。 打仗就是要用暴力。 除三架特殊的攻城锤之外,关兴还准备了许多竹筏和木板,是对付吴军的陷马坑用的,汉吴两军虽都没有骑兵,但陷马坑同样可以对付人,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吴军的鹿角前后肯定布置了许多陷马坑或者尺许见方的密集陷阱,李同的投名状里也说明了这点,所以关兴怎么可能不准备? 邓宏忙了近两刻钟才准备完毕,跑来拜道:“將军,准备好了,可以行动了。” 关兴二话没说,转身拿起鼓槌对著已经架好的牛皮鼓狠狠砸了下去。 “咚……” 沉闷的鼓声瞬间传出好几里,伴隨著鼓声,邓宏挥著长刀厉声吼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我冲……” 听到命令,汉军扛著关兴设计出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器械嗷嗷叫著冲向吴军大营。 与此同时,潘璋也站在箭楼上观察著汉军,见汉军衝来歪嘴冷笑道:“关兴啊关兴,你区区四五千人就敢进攻我八千大军驻守的营地,谁给你的勇气?” 诸葛瑾走后他就开始为死守营寨做准备,现在已將营寨打造的宛如铜墙铁壁,不相信关兴能轻易攻破。 说白了他从不害怕跟关兴硬拼,怕的是关兴四处游击,利用各种手段削弱自己,现在关兴主动打来了,他自然无所畏惧了。 不得不说他想的挺好,但是嘛…… 邓宏並未盲目衝锋,而是命令刀盾兵组成盾阵顶在前方缓慢推进的同时防备吴军箭雨攻击。 吴军也很快发起反击,抬起弓箭疯狂射击,箭雨铺天盖地的向汉军打去,除箭矢外还有临时打造的几十架投石机,投出的石头將汉军砸的人仰马翻。 汉军的盾牌挡住箭矢没问题,挡住巨石却有些吃力,被砸翻几个也正常。 对此汉军早有心理准备,无视巨石继续前进,很快便衝到吴军鹿角三十米外。 来到这里邓宏没再前进,而是取来长枪用尽全力对著地面狠狠扎去,枪尖轻鬆便刺穿地面不说还晃了邓宏一个趔趄。 邓宏冷哼道:“这里果然有陷马坑,竹筏过来。” 李同在投名状中说过,潘璋扎营习惯在鹿角三十米开外挖设陷马坑,陷马坑深三米宽丈许,坑內扎满標枪,不小心掉下去立马会被穿成葫芦。 既然知道了自然没有无视的道理,战场上又爭分夺秒,关兴可没有心思顶著吴军的攻击填埋陷马坑去,所以便打造了许多竹筏当桥用。 听到邓宏命令,抬筏士兵迅速上前將竹筏铺在陷马坑两边,大军得以顺利通过。 如此走了八米又遇到一座陷马坑,继续铺继续冲。 营內箭楼上,看著轻鬆找到並用竹筏铺平陷马坑的汉军,潘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汉军怎么会这么精准的找到陷马坑的位置,难道是马忠泄露了我军情报?” 他怀疑自己身边出了內鬼,却没怀疑到李同身上,而是率先联想到了已被关兴俘虏多日的副將马忠,毕竟马忠的嫌疑比李同大了太多。 潘璋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马忠,你给我等著。” 潘璋怀疑马忠背叛的时候,汉军正顶著箭雨投石机的进攻艰难前进,付出惨烈代价之后终於衝到鹿角前方,但鹿角下方还有道陷马坑,鹿角后面还站著吴军的长枪兵。 这群长枪兵手中长枪超过五米,轻鬆就能越过陷马坑刺到汉军身上,长枪兵也不用做別的,站在鹿角后方握住长枪不断刺出收回再刺出就行,但是嘛…… 汉军既是有备而来的自然有对付长枪兵的办法,先用盾牌挡住长枪刺杀,等吴军收回长枪的时候再挥刀砍下。 这种长枪只有枪头是铁的,其他都是木的而且不是很粗,之所以如此一来是没有那么多製作铁枪桿的钢铁,二来通体钢铁打造的话士兵也拿不动啊,五米长的钢筋你试试。 吴军的枪桿粗製滥造,汉军的钢刀却是炼钢厂打造,砍起枪桿来那叫一个快,几乎两刀就能砍断枪桿砍飞枪头。 长枪没了枪头自然也就没了威胁,砍完枪头邓宏立刻命令抬筏士兵衝上,准备在陷马坑上架设竹筏,但这次他失策了。 陷马坑对面边沿与鹿角齐平,也就是说竹筏在陷马坑的另一边根本没有借力点,放下之后靠近鹿角的那边直接掉进了陷马坑里,让邓宏架桥的计划落空。 对此邓宏並不担心,果断改变策略,命士兵抬来特製木板准备进攻,所谓特製木板就是在四米多长的木板前边又加了块两尺长的短板,与长板形成了一百多度的夹角,短板顶端又加了块半尺左右,与短板垂直的小板。 汉军將木板抬过来之后直接架在吴军的鹿角上,短板与小板连接的垂直部分理所当然的变成卡扣扣在了鹿角顶端,如此就在汉军和鹿角之间形成了一道斜坡,且有卡扣卡著吴军还不能轻易的掀翻推倒。 汉军很快便在鹿角上铺了二十米长的倾斜通道,邓宏见此不再犹豫,举著盾牌率先向斜坡冲了上去。 看著汉军架起的斜坡,潘璋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吼道:“该死的关兴整的这什么玩意,长枪兵退后刀盾兵上前,必须给我挡住。” 在他的设想中,鹿角前的陷马坑至少应该对汉军造成数百人的伤亡,尤其是紧贴鹿角的最后一道陷马坑,宛如鸿沟般夹在汉吴两军之间定能变成汉军不可逾越的天堑,给汉军造成远超前两道陷马坑的伤亡才对,等伤亡大到一定程度不用进攻,汉军自己就先崩溃撤退了。 可该死的汉军像知道自己的部署似的,提前准备了铺设陷马坑的竹筏不说,还准备了带著卡扣的,像专门为陷马坑和鹿角量身打造的特殊工具,让自身伤亡大大降低,也让潘璋的自信心受到了很大打击,逼的潘璋不得不快速调整阵型,命刀盾兵提前衝锋。 谁料话音刚落就听见身边的亲兵说道:“將军快看营门,那是什么?” 第357章 潘璋的末日(下) 潘璋被亲兵突如其来的尖叫嚇了一跳,本能的扭头顺著他的手指看去,看清之后脸色微变。 只见一辆奇怪的马车快速朝营门赶来,车前没有拉车的马匹只有半截露在车外且被削尖的巨木。 削尖巨木让他本能的联想到了攻城锤,该死的关兴竟用车框套著攻城锤向营门撞了过来? 这种丧心病狂的办法他是怎么想到的,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营门附近可没陷马坑,毕竟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潘璋还准备若战事不利就从营內杀出去呢,怎么可能在营门口设陷马坑挡自己的路? 营门没有陷马坑自然就成了防守的薄弱点,越是薄弱点越要加强防范,所以潘璋在营门口架了五座箭楼,每座箭楼上设置了三层平台,底下两层各派五名弓箭手防护,顶层则放了十名弓箭手,敌军靠近营门立刻就会遭到守军的箭雨打击。 除此之外还安排了许多长枪兵和刀盾兵做好远距离突刺和贴身肉搏的准备。 这还只是外围,进入营门之后还有道门,两门之间用鹿角和箭楼围成了一个类似翁城的防御结构,同样的布置又在翁城城门来了一遍,而且箭楼和兵力更多。 潘璋有句话说的不错,他在防御方面確实很有经验,营內的防御设施以及兵力配置简直无懈可击。 这样的配置之下汉军若从营门正面发动进攻的话等於找死,可是现在,该死的汉军竟然弄了这么个龟车进来,让自己准备的所有远程手段瞬间报废,关安国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又是从哪学来这么多奇技淫巧? 潘璋满腹牢骚的时候推车汉军可没閒著,推著关兴设计督造的四轮车很快来到营前,车內士兵通过指尖大的小孔確定与营门的距离之后果断髮力,推著车子向营门狠狠撞了过去。 野外临时营地的大门可没有都城城门那么奢侈,不是实木而是用木头拼凑起来的柵栏,门与墙之间的连接处更是薄弱点,攻城锤撞在门上当场便將营门撞的剧烈摇晃。 车內士兵见撞击有效精神大振,后退几米再次发力撞了过去。 对於汉军的蛮横撞击,箭楼上方和下面的吴军都只能干看著什么也做不了,车子被挡的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一个攻城锤的尖,那么厚的木板箭矢射不穿,长枪刺不穿,钢刀也砍不穿,吴军除了看著还能怎么办? 这架特製龟车就相当於大汉版的坦克装甲车,甚至比坦克还狠,因为车壁外面还插著米许长的刀刃,吴军若衝上去阻击立刻就会被处在移动中的刀刃砍伤,虽不至於被瞬间切成两片但受伤在所难免,这种情况下谁敢上啊。 这哪是攻城锤,简直就是个刺蝟嘛,既拥有龟壳的防御又拥有刺蝟的攻击力,让人实在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啊。 汉军却不管那么多,推著车子不断后退撞击再后退再撞击,连撞八次之后吴军营门终於支撑不住,发出刺耳的声音无力倒了下去,连带著连接营门的鹿角也发生了严重倾斜。 隨后车內汉军共同使力,將车轮抬到倒下的营门上,踩著营门衝进营內掉头向西撞去,准备撞击前方的鹿角。 营门后方还有座类似翁城的翁寨,但翁寨毕竟不是翁城,没有城墙只有鹿角,只要將挡路的鹿角撞翻,在鹿角上撞出一个可以通入营內的缺口,潘璋辛苦打造的翁寨就算废了。 龟车进入翁营撞向西边鹿角,准备打通翁营去跟邓宏会合,进营不久第二辆龟车又衝来了,然后是第三辆,第三辆龟车后方还跟著数百手持刀盾严阵以待的汉军,看的吴军那叫一个头皮发麻。 却说率先进营的首辆龟车,进去之后避开箭楼冲向鹿角並狠狠撞上,已经被撞禿的攻城锤锤尖砸的鹿角剧烈摇晃,同时砸的吴军心情剧烈起伏,吴军被攻城锤与鹿角的撞击声惊的心臟剧烈跳动,却无一人上前,他们真不知道该拿这带刺的龟车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第二辆龟车衝进营中,却没撞击鹿角而是径直撞向了正前方的吴军箭楼,看的楼上吴军脸色大变,在心里疯狂哀嚎道:“该死的汉军你们有病吧,这特么是箭楼啊,你就这么直接撞过来?” 龟车成功撞到箭楼上,撞的箭楼轻微摇晃,导致箭楼上的吴军也跟著摇晃,让他们体验了把住在楼上却遭遇地震的刺激。 有吴军不甘被撞,摇晃的同时果断弯弓搭箭松弦,试图射穿龟车射死里面的推车汉军,结果箭矢只插进车壁半寸便无法移动,真的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龟车內的汉军並未感觉到自己遭到攻击,撞击之后迅速退开再次衝上,跟发狂野牛似的不断撞向前方箭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箭楼不是堡垒,只是给守军提供居高临下远距离打击的平台而已,因此並未有多坚固,甚至连地基都是凑合的,儘管如此,普通士兵想將其推倒也不容易,但谁让它们遇到汉军的装甲部队了呢。 在汉军的剧烈撞击下,箭楼仅仅撑了七个回合便无力倒地,连带著箭楼上的吴军也跟著倒了下去,看的楼下吴军齐齐变脸。 嗵…… 箭楼无力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响宛如重锤敲在楼下吴军的心上,看到吴军集体傻眼。 很快第三辆龟车进来,同样冲向箭楼,箭楼上的吴军弓箭手怕步上上座箭楼的后尘连忙顺著云梯爬下逃走。 跟在龟车后面进来的汉军见吴军都被龟车震住果断向首辆龟车攻击的方向发起了进攻,附近吴军连忙衝上还击,双方很快便战在一起。 但吴军的士气已被龟车撞掉不少,面对如狼似虎的汉军哪里还抵挡得住,很快便被打的节节败退。 汉军却没恋战,打退阻击的吴军之后果断衝进龟车撞出的鹿角缺口,杀去前方与邓宏会合。 与此同时,邓宏也踩著特製木板衝进营內並与吴军激烈的廝杀在一起,听到喊杀声扭头一看惊喜吼道:“兄弟们,营门被攻破了,咱们的援军到了,跟我杀啊……” 吴军听到喊声同样扭头查看,见翁寨鹿角被撞出巨大缺口,汉军顺著缺口朝自己杀来后当场就慌了。 箭楼上的潘璋也慌了,连忙下令道:“郑琪,带你的人堵住翁寨缺口,將汉军给我打回去。” 说完迅速爬下箭楼,率领亲兵亲自杀向鹿角缺口,试图堵住缺口稳住战局。 想要守住营寨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將敌军挡在营寨之外,但汉军的攻击太犀利了,轻鬆攻进营寨的同时让潘璋精心打造的陷马坑箭楼等防御设施瞬间报废,逼的潘璋只能提前进行肉搏。 潘璋忙著抵挡前方汉军,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身后。 身后大营深处,趴在床上养伤的李同竖著耳朵仔细倾听帐外动静,並派石头狗蛋两名亲信在帐外盯著。 见帐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且越来越激烈,李同正琢磨著要不要立刻行动,狗蛋衝进营寨兴奋说道:“大哥,汉军攻的太猛的,已经攻进营內了,潘將军都被逼的从箭楼下来了。” 军营不能隨便乱跑,他只能在帐外看著,帐篷又在大营深处根本看不见什么,但他也不用看见太多,只需要盯著潘璋就行。 潘璋站在箭楼上方,距离高目標大,轻鬆就能看见,同样的,潘璋若是消失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现在潘璋消失了自然就代表著战局恶化了,他们亲爱的潘將军在箭楼上待不住了。 李同闻言大喜,立刻起身说道:“走,咱们现在就行动,否则拖的晚了关兴將军会怪罪的。” 第358章 潘璋被杀 得知战事激烈的连潘璋都被逼下箭楼,李同再也坐不住决定立刻动手。 他在曲长位置上混了这么多年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就是想获得领导赏识就得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价值如何体现,不就是在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体现吗? 现在不动手,等关兴获胜了,战事结束了,自己也就没必要动手了。 如此想著李同捂著屁股跑出帐外,看著远处摇晃的身影,听著越来越激烈的喊杀声蹙眉问道:“你们到粮仓附近看了吗,粮仓现在有多少驻军?” 打蛇要打七寸,机会只有一次,自然要往潘璋最致命的地方捅,最致命的地方是哪,肯定是粮仓啊。 只要藏在大营深处的粮仓起火,吴军的士气肯定会如阳春三月的冰雪一样快速消融下去。 所以李同一开始的目標就是粮仓,但粮仓乃防守重地,没有潘璋的命令无人能够靠近,仓促间想要放火只能强行攻打。 问题是李同的曲长之位被潘璋擼了,麾下兵马也被潘璋调走了,目前能动用的只有他和石头狗蛋三个人,他还是个重伤员。 仅靠他们两个半人攻打粮仓怎么看都不现实。 狗蛋忧心忡忡的说道:“粮仓附近有整整一曲士兵,咱仨根本靠不过去,想要烧粮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等战事恶化到潘將军將粮仓守军都调过去之后。” 李同摇头道:“这肯定不行,將镇守粮仓的兵马也调到前线的话战局得恶化成什么样,若真那样就意味著关將军即將获胜了,届时咱烧的可就不是潘璋的粮而是关將军的粮了,关將军能饶了咱们?” 狗蛋愕然道:“说的也是,那怎么办?” 李同思忖片刻说道:“看来得另闢蹊径了,富贵险中求,你俩敢不敢押上性命跟我玩个狠的?” 狗蛋与石头重重点头道:“都这时候了还有啥不敢的,大哥你就说咋整吧?” 李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状若疯狂的说道:“杀到潘璋面前,然后一刀结果了潘璋,潘璋死了其他吴军自然就投降了,这可是斩將的大功,敢不敢?” 狗蛋当机立断道:“你就说怎么干吧,命都豁出去了还有啥不敢的。” 三人一拍即合迅速行动,回到营帐穿戴整齐之后点燃帐篷,然后挥刀杀向前线,找到昔日同袍问道:“潘將军在哪,我有重要军情匯报。” 这些同袍现在都是敌人谁也不可信,李同自然不敢明说自己的意图只能侧面打听,好在李同人缘不错,出了事有那么多人替他求情足见他的人品。 李同找的又是关係较好的同袍,对方没有怀疑立即说道:“將军在翁寨那堵缺口呢,你伤还没好呢乱跑啥?” 后半句李同压根没听,听完前半句就跑了,同袍见此也没阻拦,而是转身杀回了战场,忙著打仗呢谁有功夫关心李同的死活? 李同带著两名亲兵火速衝到翁寨缺口附近,扫视一圈很快发现潘璋的身影,嗷嗷叫著衝到潘璋附近挥刀砍向面前汉军並厉声大吼道:“將军小心,李同来也。” 此刻的潘璋跟血海出来的杀神似的,浑身浴血早已杀疯,听到声音本能扭头,见是李同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在帐篷养伤跑这干什么?” 李同豪气干云的说道:“我是將军的亲兵,岂有您在前线死战,我在后方躲清閒的道理,將军,就让我隨您再战一次吧。” 板荡识诚臣,患难见真情。 这话听的潘璋那叫一个感动,同时对当日殴打李同的行为越发愧疚,逼退眼前汉军之后立刻向李同靠拢过去並喊道:“好,咱们兄弟就再战一次,你有伤在身別太拼,躲在我身后即可。” 什么,你竟要挡在我身前保护我? 李同的心神出现了剎那恍惚,但也只是剎那便重新恢復坚定,他太了解潘璋了,太清楚这王八蛋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的德行了。 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不弄死潘璋的话,事后他和石头狗蛋稍微露出点破绽,死的可就是他们仨了。 如此想著李同很快坚定决心並向潘璋缓慢靠拢,来到潘璋身边才低声说道:“將军,北边的彭綺匪军打进来了,营內都著火了,我是不得已才赶来向您匯报的,咱们要不还是突围吧。” 潘璋脸色大变当即惊呼道:“什么,彭綺打进来了?” 惊呼的同时本能转身看向北边,李同等的就是现在,趁潘璋转身的瞬间果断行动,拔出腰间专为潘璋准备的匕首无情刺进潘璋的咽喉。 他十四岁就跟著潘璋混了,征战多年经验丰富,突然出手那叫一个利索,匕首刚插进潘璋咽喉便迅速拔出,一股鲜血顺著伤口喷涌而出,潘璋正在旋转的身体也因此僵在原地,但还没死透。 尚有意识的潘璋本能转身並抬手挥刀,想在临死前砍死李同这个叛徒,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反应速度大不如前,李同却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匕首拔出潘璋咽喉之后迅速挥向他的手腕,轻鬆挑断他的手筋卸了他的兵器。 连续遭受两次暴击的潘璋虽还没死但也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用尽最后的力气扭过头来看向李同,想要说点什么,嘴唇刚一动就喷出大量血沫,无法说话只能狠狠瞪著李同,眼中既有不甘又有疑惑以及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悔恨,他在后悔当日怎么没把这个叛徒打死。 潘璋阵前被刺,这对他的亲兵来说堪比十二级大地震,所有亲兵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甚至连对面的汉军都被打懵,挥刀的手因此僵在半空。 目前战场上没有懵逼失神的只有李同三人,李同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若无法在潘璋亲兵反应过来之前脱离战场的话铁定被潘璋亲兵乱刀砍死,因此刚卸掉潘璋的兵器便抓住潘璋衣领將其当作盾牌挡在身前,並扭头朝汉军吼道:“汉军兄弟们,在下李同奉关兴將军之命刺杀潘璋,现在任务完成,请各位汉军兄弟接应。” 他必须快速向汉军说明情况求得汉军保护,否则不知情的汉军和愤怒的潘璋亲兵一起杀来,自己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负责指挥缺口大战的汉军校尉闻言迅速清醒,忙不叠的吼道:“跟我冲,保护李同兄弟。” 说完率先向李同杀了过去,誓要將潘璋尸体抢到手里,这可是大功一件吶。 潘璋亲兵也被李同的喊声惊醒,状若疯狂的冲向李同並吼道:“李同你个混蛋竟敢背叛將军,杀了李同为將军报仇。” 李同则拽著潘璋的尸体快速往汉军这边退,石头狗蛋则在李同身前拼死对抗潘璋亲兵掩护李同撤退,但没坚持几个呼吸就被衝上来的汉军护在了身后。 汉吴两军刚才可是在贴身肉搏,距离近的抬脚就到,这种情况下汉军怎么可能让吴军在自己面前猖狂,护住李同三人抢到潘璋尸体之后,汉军校尉將刀架在潘璋脖子上大声吼道:“潘璋已死,尔等还不投降吗?” 第359章 该收拾诸葛瑾了 见潘璋尸体被汉军抢去,拼命进攻的吴军顿时像受惊兔子似的迅速后退与汉军拉开距离,然后看著潘璋的尸体面面相覷。 李同发话了,扯开嗓子吼道:“诸位兄弟投降吧,潘璋都死了还打个什么劲啊,为谁打啊。” 他也曾是潘璋的亲兵,跟对面吴军都是一张床上睡过觉,一个锅里搅过食的兄弟,彼此可熟悉的很。 潘璋亲兵用刀指著李同气急败坏的骂道:“李同你身为將军亲兵竟敢背叛將军,你还是不是人?” 李同冷哼道:“我是背叛了但那又如何,我为什么背叛你们心里不清楚吗,当日因为那么点破事潘璋就差点把我打死,我是靠命硬才活到今天的,但我能躲过第一次还能躲过第二次吗?” “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今天不是你们的明天,万一某天你们因为某件小事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你们什么心情,你们有没有把握挺过二十军棍?” 潘璋亲兵闻言集体沉默。 李同却继续说道:“反正事情我已经干了,潘璋也已经死了,关將军和北面的彭綺马上就打进来了,败局已经定了,你们要么投降要么死,自己看著办吧。” 这句话把潘璋的亲兵给干破防了,面面相覷愕然片刻,无奈扔掉兵器选择投降。 李同说的对,潘璋都死了自己还打个屁啊,为谁打啊? 既然战败已成定局,干嘛还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呢对吧? 抱著这样的想法,眼前吴军潮水般跪了下去,后方正在跟邓宏作战的吴军看到这一幕集体懵逼,咋了这是? 很快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因为李同带著汉军喊话了。 “我是李同,潘璋已死,大家隨我投降吧,汉军优待俘虏啊,我是李同……” 数百人匯聚起来的声音震耳欲聋,清晰的传进了附近汉吴两军的士兵耳中,听的吴军集体发懵失神。 什么,潘璋將军死了,我没听错吧? 正在最前线与吴军酣战的邓宏也听到了喊声,听到李同出手潘璋被杀的消息顿时欣喜若狂,连忙命令大军后退並喊道:“吴军兄弟们,潘璋已死没必要打了,你们赶快投降吧,汉军优待俘虏,关將军不会为难你们的,別忘了你们的家眷还在江东,在关老將军手里呢。” 这话有效,有人果断扔掉兵器投降,然后就像得了传染病似的,投降之风迅速蔓延全军,吴军爭先恐后的扔掉兵器,生怕扔的慢了被汉军误伤。 大战都结束了,这种时候若被误伤的话可就太冤了。 邓宏见此大喜,立刻命人收拢降兵,同时派人向后方的关兴匯报情况。 很快邓宏便与从翁寨缺口处赶来的李同等人会合,拍著李同肩膀讚嘆道:“李曲长,你托余阳带来的情报可是帮我们大忙了,放心,关將军赏罚分明,战事结束之后你肯定能获得应有的奖励。” 这话是当著汉吴两军的面说的李同不担心有假,闻言笑道:“都是关將军指挥有方,末將不敢居功,將军需要末將做什么儘管吩咐,末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邓宏说道:“把降兵中曲长以上將校都给我挑出来,然后带著他们去跟我劝降其他吴军,接应彭綺大军进营。” 这事找李同算是找对人了,因为军中曲长以上將校李同都认识,谁都甭想浑水摸鱼,混在普通士兵之中逃离。 李同抬手乱指,指到谁邓宏就让谁扔掉兵器脱掉鎧甲走到自己身边来,很快他的身后便集结了暂时能找到的所有吴军中层军官,然后带著他们深入大营,准备让他们帮忙劝降尚未投降的吴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些中层军官跟尚未投降的中层军官肯定认识,尚未投降的军官看到他们就算不会投降依旧顽抗,士气也会大受打击不堪一击。 抱著这样的想法,邓宏率军深入大营,开启了自己的劝降大业。 与此同时,北边营门也在大战,交战双方乃是彭綺匪军和部分吴军。 寧桓按照关兴的命令率领彭綺匪军赶到吴军大营並包围大营东北两翼,然后便亲率挑选的两千匪军精锐和三千普通匪军向吴军大营发起了进攻。 但匪军的战力太差了,精挑细选的两千精锐在吴军面前也不够看,因此迟迟无法攻进敌营一步,关兴那边都打进营了,寧桓这边还在鹿角前徘徊呢。 说句不好听的,匪军进攻的唯一作用就是牵制部分吴军,为关兴那边减轻些许压力。 北门交战正酣的时候邓宏杀到了,率军直插吴军后背,並让集中起来的中层军官喊话,劝说镇守北营的吴军校尉孙琦投降。 “孙校尉,潘璋將军已经阵亡,营中大半將士也已投降,咱连突围都没机会了,投降吧。” 见汉军从背后杀来孙琦就知道完犊子了,再听到己方將官的喊话顿时心灰意冷,无奈下令道:“降吧,不打了。” 吴军退了,寧桓带著毕逵终於衝进营了,来到邓宏面前由衷赞道:“汉军在兵力处於劣势的情况下这么快就攻进吴军大营,不愧是关將军的兵,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邓宏恭维道:“这还要感谢二当家支援呢,没有您牵制吴军,我们估计天亮都打不进来。” 两人商业互捧的时候关兴也赶了过来,远远便喊道:“李同呢,李同在哪?” 他已经收到详细战报了,得知潘璋是被李同亲手干掉的之后心中升起了很大的愧疚,为不信任李同而愧疚,因此刚进来就询问李同位置。 邓宏寧桓等人听到声音连忙迎上拜见,然后邓宏拉过李同介绍道:“將军,他就是李同,是此战的首功。” 李同也忙不叠的大礼参拜道:“罪將李同拜见关將军。” 关兴坦然接受了他的大礼,然后伸手扶起仔细打量道:“邓將军说的对,你才是此战的首功,我这就上报车骑將军(关羽)封你为偏將军,上报也就是走个流程的事,所以从现在起你就是大汉的偏將军了。” 偏將军虽然不高,但相对此前的曲长来说算是好几级连跳了,至少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兵而是將了。 李同大喜再次行礼拜道:“谢將军,谢关老將军,谢汉中王,谢皇帝陛下。” 关兴:“……” 怪不得潘璋让你掌管军市,你小子情商挺高啊。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关兴亲自接见並安抚了吴军所有曲长以上將领之后喊来邓宏寧桓以及毕逵等人说道:“天亮了,今天是咱们决定攻打潘璋的第三天,不出所料的话诸葛瑾也快到了。” “寧二当家,麻烦你再帮我一次,帮我镇守吴军大营牵制诸葛瑾,我立刻率军穿插,绕到诸葛瑾后方阻击,然后咱们前后夹击爭取將诸葛瑾也留下来,就算留不下来也得將其打残让其回不了余汗,战后吴军大营所有物资全归你,我分文不取。” 寧桓当即保证道:“没问题,打吴军的事我们山越一向当仁不让。” 第360章 贪婪的彭綺 此役阵斩潘璋逼降所有吴军,可谓是大获全胜,关兴却顾不得休息庆祝,而是抽调兵马再次出发,准备收拾即將赶来的诸葛瑾,说实话有点费人。 要知道汉军昨晚可是走了三十里夜路,又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恶战已经人困马乏了,没等休息就要再次出击,铁人也扛不住啊。 但没办法,好不容易將诸葛瑾调出余汗城,若不藉机收拾掉,被其重新退回余汗的话,再想收拾诸葛瑾拿下余汗城就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了,局势紧迫,关兴可没时间耽搁。 而且诸葛瑾也不是傻子,前进途中若是知道潘璋战败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缩回余汗去,所以必须儘快出击,抢在诸葛瑾收到消息之前穿插到诸葛瑾身后將其截住。 兵贵神速,容不得你磨蹭。 关兴召集眾將简单开了个会,將大营交给寧桓之后便带著没有受伤暂时能动的三千玄甲军离开大营向东北方向跑去。 他是要绕到诸葛瑾身后的,自然不能走官道直扑余汗,那样会跟诸葛瑾撞上。 为避免將围歼战打成遭遇战,关兴只能以潘璋大营和诸葛瑾为两端走个半圆,多跑许多冤枉路。 战事结束了,关兴离开了,在东边阻击潘璋防止其突围出去跟诸葛瑾会合的彭綺尤冲也没必要苦守了,接到消息连忙返回大营跟寧桓会合。 走进营门看见寧桓,脑袋被纱布缠的跟粽子似的彭綺立刻张开怀抱爽朗大笑道:“寧兄弟,这仗打的精彩啊,太阳还没出来呢就结束了。” 寧桓摊著双手嘆息道:“苦仗恶仗都是人家汉军打的,跟咱有什么关係?” 彭綺笑道:“那又怎样,咱不也参与了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寧桓说道:“关將军已经率军绕诸葛瑾身后去了,让我们在营中防守阻击,替他牵制住诸葛瑾,所以咱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在营里待著就好。” “这个嘛……”彭綺露在绷带外面的两只眼珠疯狂乱转,开始冒坏水了。 转著眼珠思索许久,彭綺搂住寧桓的脖子走到一边,做贼似的观察一圈確定没人偷听之后才以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目前吴军的物资和降兵都在营中,甚至连汉军伤兵都在营中,也就是说关將军许诺我们的物资已经到手了,咱没必要再听关將军的了吧。” “而且咱们是山越匪军,跟官军天生就不是一路人,再待下去我怕会被关兴算计,所以我的意思是咱別等了,赶快收拾东西闪人吧,先回潘璋在日月湖的大营休整几天,再按照原计划直扑南昌,然后北上江陵开启咱们的大业,怎么样?” 彭綺是真不想跟官兵打交道,若非对付潘璋这个劲敌,他也绝不会跟关兴合作。 也就是说他跟关兴合作只是为了对付潘璋,现在潘璋死了,合作自然也就结束了,不拿著已经到手的战利品赶快跑路还等啥呢,等著被盟友吞併吗? “呃……”寧桓看著得意洋洋的彭綺忍不住暗骂了句国粹。 该死的彭綺,刚过河你就想拆桥,未免太不讲道义了吧。 他虽很想像李同对付潘璋那样给上彭綺一刀,却也知道诸葛瑾尚未解决,眼下还不是跟彭綺翻脸的时候,只好先想办法打消彭綺跑路的念头。 寧桓斟酌片刻组织了下语言才说道:“宗帅英明,现在確实是跑路的好时候,但是嘛……” “宗帅您可是志存高远,试图拿下江陵成为荆州之主的男人,不能只顾眼前利益啊,宗帅您看,咱们现在离南昌尚有二百里,南昌到江陵更远,超过一千里,咱们想从这里打到江陵最需要什么?” 彭綺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这个问题自然难不住他,闻言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还用说嘛,肯定是粮草啊。” 寧桓说道:“对啊,潘璋的粮草虽然不少,但咱们有两三万人吶,这点粮草一分摊可就没多少了,能否坚持到南昌都是个问题更別说江陵了,所以咱们想要顺利达成目標就必须获得更多的粮草。” “目前豫章境內哪里粮草最多,肯定是余汗啊,余汗城內可是存著陆逊数万大军好几个月的存粮呢,若將那批粮草弄到手別说打南昌,打江陵都够了,您说呢?” 彭綺猛的瞪大眼睛,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贪婪光芒,激动说道:“你的意思是先跟关兴虚与委蛇,等关兴打败诸葛瑾拿下余汗之后再……” 寧桓重重点头道:“没错,大哥您想,关兴只有四五千人,兵力连咱们的两成都不到,又先打潘璋再打诸葛瑾,连番苦战之后还能剩多少人,剩下的人又能有多少战力?” “况且拿下诸葛瑾还不行,还有余汗城呢,等收拾掉诸葛瑾咱再忽悠关兴帮咱攻打余汗城,进了余汗之后咱们就立刻……” 说著抬起手掌做了个下劈姿势,又给了彭綺一个你懂的眼神。 彭綺瞬间心领神会,激动说道:“贤弟言之有理,就按你说的办,等拿下余汗城,关兴若乖乖向我效忠最好,若敢反抗,咱们立马送他去见潘璋。” 什么玩意? 让关兴向你效忠? 你特么一个水匪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寧桓心里疯狂鄙夷,面上却笑容灿烂满脸崇拜的赞道:“大哥英明,那您看咱是现在就收拾东西跑路还是修筑工事防御诸葛瑾进攻?” 彭綺近乎本能的说道:“当然是先打诸葛瑾再夺余汗城了,哎吆我这该死的伤口怎么又疼了,我去找张楠换药,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说完做起甩手掌柜转身就走,寧桓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露出强烈杀机,忍不住暗忖道:“该死的彭綺,你特么还真是既无能又贪婪啊,余汗城的存粮是你能惦记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正是这份贪婪让彭綺多活了几天,彭綺若不惦记余汗存粮依旧决定跑路的话,寧桓刚才可就下杀手了。 虽然现在杀了彭綺可能导致毕逵等人造反,但有吴军降兵在手,寧桓相信自己能稳住局面。 吴军刚才还是汉军打生打死的敌人,现在却成了寧桓用来牵制彭綺匪军的重要力量,不得不说变数这个东西是真玄妙。 彭綺既然有了反意,寧桓自然不会继续放任他继续胡为,送走彭綺之后立刻去见斥候营的那群教官,完事又喊来李同,让他率领与他一起镇守军市的亲信兵马盯住彭綺毕逵等匪军首领,做好一旦翻脸可以迅速斩杀彭綺安抚匪军,並镇压匪军叛乱的准备。 该死的彭綺,你既然什么都想要,那老子就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第361章 我叫诸葛瑾,谨慎的谨 兵贵神速,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比敌人早到一分钟都可能取得先机从而获得战役的胜利,反之就可能导致失败,身死道消。 因此关兴不敢耽搁,离开大营之后率军疾速前进,同时撒出大量斥候探查诸葛瑾的情况,想对付诸葛瑾得先清楚诸葛瑾在什么位置不是。 “快点快点再快点,脚步放轻儘量不要发出声音,我知道大伙都很累,但这是咱们收拾诸葛瑾的最好机会,错过了可就没了,所以大伙加把劲再撑撑,等擒住诸葛瑾我亲自给大伙燉肉吃。” 大家都太累了,现在全靠意志支撑著,所以关兴必须时刻鼓舞士气,不能让这口气泄了。 將士们確实很累,但看到关兴都跑前跑后的也就不觉得什么了,人家关將军都跟咱一起奔波呢还有啥好说的,拼唄。 抱著这样的想法,汉军展开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如此走了整整两个时辰,午时三刻斥候回来说道:“將军好消息,咱们在官道上埋伏的兄弟说发现了诸葛瑾的踪跡,目前离潘璋大营已不足四十里,再有两三个时辰就能赶到。” 斥候可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的,而是分成两队,一队埋伏在余汗到大营的官道上守株待兔,只要诸葛瑾从官道过来就能看见,另一队向余汗方向移动,主动寻找诸葛瑾的踪跡,但要避开诸葛瑾的斥候,任务比较重。 关兴闻言大喜连忙问道:“诸葛瑾带了多少人,有没有察觉不对掉头返回的跡象?” 斥候答道:“兵力不是很多,看起来也就三四千左右跟咱差不多,不过是不是诸葛瑾亲自领兵不敢確定,另外诸葛瑾目前还没有撤退的跡象,应该尚未收到潘璋阵亡的消息,但不可否认的是诸葛瑾离潘璋大营越近,察觉到异常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关兴立刻喊道:“大军停下休息半刻钟,地图拿来。” 邓宏亲自將地图拿到关兴面前並展开,关兴指著地图跟斥候確定了下诸葛瑾目前所在的位置,盯著地图打量片刻说道:“诸葛瑾离潘璋大营只剩四十里,咱们离潘璋大营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里,还得继续向前,向前十里再南下,前往这个名叫汪江的村子里埋伏伏击。” 汉军没带輜重轻装简行,离开大营已经跑了四五十里了,但他们走的是曲线,四五十里近半都是冤枉路,因此通往余汗的直线距离並未跑出多少,將他们目前的位置平移到与诸葛瑾同一条线上的话,此刻还在诸葛瑾前面。 但没关係,他们向东诸葛瑾向西,双向奔赴用不了多久就会擦肩而过,绕到诸葛瑾背后的。 將士们休息小半刻钟,喝了点水继续出发,很快便走出十里並收到斥候消息,说他们已经跟诸葛瑾擦肩而过成功绕到诸葛瑾背后了。 如此就没必要继续向前跑了,关兴立刻下令掉头向南,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汪江村埋伏。 与此同时诸葛瑾也在官道上狂奔,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潘璋大营夹击关兴。 关兴最近的战绩太过恐怖,恐怖的让包括陆逊和他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將关兴当作晚辈,而是当成了必须全力以赴的可怕对手。 所以与潘璋约定並顺利返回余汗的诸葛瑾不敢怠慢,立刻点齐四千精兵朝潘璋大营杀了过来,试图抢在潘璋被歼之前赶到並与潘璋形成夹击,藉此將关兴打残。 此战诸葛瑾有六成把握获胜,他虽看不起潘璋的人品却认可潘璋的能力,相信凭藉潘璋的才能和坚固的营寨防御定能挡住关兴三天。 另外关兴联合彭綺包围潘璋同样需要时间,也就是说潘璋根本不用硬扛关兴三天,两天足矣。 这点时间都守不住的话潘璋就不用混了,直接去死吧。 鑑於此,诸葛瑾並不担心潘璋有失,放心大胆的向前冲。 官道之上,诸葛瑾命令大军不断的加速加速再加速,眼看离潘璋大营不足二十里抬脚就能赶到,诸葛瑾却没来由的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喊来副將留赞问道:“正明(留赞的字),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留赞摇头,又转身询问了遍亲兵说道:“没有。” 诸葛瑾蹙眉道:“不对啊,关兴若真进攻潘將军的话战况肯定很激烈对吧,数万人的喊杀声这里应该能隱约听见啊,怎么可能什么都听不到呢?” 这么一说留赞也意识到了不对,试探问道:“不会战事已经结束,潘璋將军已被打败了吧?” 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但前方的寂静让他不得不怀疑潘璋是否已经战败? 他压根没想过潘璋能这么快打贏关兴,首先潘璋没那能力,他面对的可是关兴彭綺联军而非彭綺的匪军,其次潘璋若真获胜的话肯定会派信使过来报捷的,他们离潘璋只剩十几里了都没见到潘璋的信使以及任何斥候足以说明问题。 诸葛瑾思忖片刻钢牙一咬果断说道:“別管潘璋了,命大军立刻掉头撤回余汗。” 留赞惊呼道:“这不行吧,咱要不再往前试探数里,或者派斥候赶往大营探清消息再说,否则万一潘璋在跟关兴血战咱们却撤了不是把潘璋卖了吗,出卖同僚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诸葛瑾严词拒绝道:“不行,咱们派往潘璋大营方向的斥候没一个回来的,明显已经出事了,既然如此就不能再按原计划行动,必须做出应变才行。” “而且关兴小贼素来奸诈又格外贪婪,得陇望蜀贪得无厌,打败潘璋之后极有可能绕到咱们身后堵截咱们退路,继续前进的话咱可就危险了。” “况且比起潘璋,余汗更为重要,潘璋可以死,但余汗绝不容有失,命令大军立刻撤退,若潘璋真因咱们撤离而战败,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快点。” “喏……”留赞不敢怠慢立刻跑去传令。 诸葛瑾又想到什么对著他的背影喊道:“咱们的后路极有可能已经被关兴堵住了,所以不能再原路返回了,命大军向南,绕道返回余汗。” 留赞愕然道:“没这必要吧?” 诸葛瑾却坚持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总是没错的,绕路的同时派斥候沿原路返回,朝余汗方向探查三十里,关兴就算天亮便打败潘璋出发穿插,到现在也跑不了多远,若真在后方埋伏的话,跟咱们的距离绝对不超过三十里。” 留赞见诸葛瑾说的煞有其事,不敢怠慢连忙跑去传令。 很快诸葛瑾的大军便原地掉头,且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向南绕路撤退了。 第362章 寧桓借刀除彭綺 不管你能力多大本事多强,只要被人盯上,你在对方眼中基本就变成透明的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寧桓可是斥候营长,最擅长的就是打探消息,在营中修筑工事並防止彭綺造反的同时撒出了整整二百名斥候打探诸葛瑾的行踪。 而且为防止诸葛瑾发现异常缩回余汗,寧桓命斥候以什为单位集体行动,发现吴军斥候立刻击杀或者俘虏,绝不能让他们回去给诸葛瑾报信。 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诸葛瑾的斥候被打的全军覆没,虽没回去报信的,但也间接引起了诸葛瑾的警觉,导致诸葛瑾直接跑路。 “什么,诸葛瑾撤了,而且是向南撤的?” 寧桓看著回来报信的斥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该死的诸葛瑾也太谨慎了,什么消息都没收到就这么丝滑的跑了? 他就不怕现在跑了害死潘璋吗,他真的一点不顾潘璋的死活吗? 斥候篤定道:“確实跑了,卑职亲眼看见诸葛瑾掉头向南了,营长,关將军可是向北走的,准备绕圈向南穿插到诸葛瑾身后的,现在诸葛瑾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向南跑了,这跟关將军不是南辕北辙了吗,关將军还能堵住他吗?” 关兴走的是弓背路,是圆弧形的,诸葛瑾走的是弓弦路,是直的,若一直这样的话,关兴迟早绕到弓身与弓弦的连接点,走到诸葛瑾身后將其截住,但现在诸葛瑾向南跑了,关兴再在官道上堵截的话可就只能堵个寂寞了。 寧桓急的在原地转圈,思忖片刻突然灵光一闪连忙说道:“未必,关將军教导过咱们,说歷代兵书洋洋洒洒说的天乱坠,总结起来就一个字,骗。” “兵法就是骗术,骗术又分为手段和目的,手段是为目的服务的,目的才是行骗者想要得到的结果,那么你来说说,诸葛瑾撤退的目的是什么?” “呃……”斥候脑瓜子嗡嗡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聊军情呢你咋又考上了? 跟关將军混什么都好,唯独这点不好,隨时隨地都可能要应付考试。 好在斥候已经习惯了,闻言想都没想便说道:“肯定是撤回余汗啊,诸葛瑾可是肩负著为陆逊看守粮草並护卫陆逊身后的重任,总不可能放弃余汗撤回南昌吧?” 寧桓满意笑道:“看来你小子最近没懈怠,你说的没错,诸葛瑾肯定是回余汗去了,之所以绕路八成是意识到关將军堵他后路了所以才跑的,但他绕的再远终究还是要折回官道返回余汗的,所以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既然诸葛瑾走了就没必要在营里耗著了,必须主动出击才行,你立刻带队出发,找到关將军匯报诸葛瑾撤退的情况,算算时间关將军应该已经赶到指定地点了,所以你没必要绕路,直接走官道就行,顺著官道前进肯定能遇到关將军。” “命毕逵率领五千人沿著官道追击,防止诸葛瑾突然折回官道向北逃窜,再命尤冲率领五千人向南绕个比诸葛瑾更大的圈,堵住诸葛瑾防止其向南逃窜,我亲率一万大军跟在诸葛瑾屁股后面,咱们三面合围,再加上关將军堵截,定能將诸葛瑾永远留在此地。” 他的任务是镇守大营缠住诸葛瑾,为关兴堵截诸葛瑾爭取时间,但现在诸葛瑾都跑了还镇守个屁啊,赶快主动出击吧。 “喏……”斥候跑去传令。 寧桓也迅速去找彭綺匯报情况,来到帐中看著已经换完药並躺在床上哼唧的彭綺说道:“大哥,情况是这样的……” 彭綺大大咧咧的说道:“诸葛瑾跑就跑唄,那是关兴的事跟咱有啥关係,咱在营里睡觉不好吗,干嘛辛苦去追?” 寧桓无语道:“不行啊大哥,咱的目的可不是诸葛瑾而是余汗的存粮,诸葛瑾若带著数千精兵逃回余汗的话肯定会大大加强余汗城的防御,届时咱们这数万乌合之眾还能攻下有诸葛瑾镇守的,且兵力和粮草都充足的余汗城吗?” “所以想轻鬆拿下余汗,夺取城內的存粮就必须將诸葛瑾歼灭在野外,绝不能让他回到余汗城,现在出手对付诸葛瑾不是为了关兴,而是为了我们自己啊,这么说你明白吗?” 彭綺坐起佯装思忖道:“贤弟言之有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寧桓继续问道:“那您是跟小弟一起去还是继续待在营中休息。” 询问的同时暗自打定主意,你若敢跟去我铁定找人射你黑箭,老子一刻也不想看见你这个自大的蠢货了。 彭綺摸了摸脸上伤口摇头道:“不去,张楠说我得好好养著,不能太过奔波,容易扯著伤口。” 寧桓没再囉嗦抱拳说道:“那小弟先去了,您就在营中等我好消息吧。” 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帐篷又喊来李同吩咐道:“李將军,我率匪军出击,营中吴军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 李同连忙拒绝道:“不行啊將军,末將此前只是个小曲长,军中营长校尉一大堆,这群人可未必听我的,没有您坐镇他们造反怎么办?” 寧桓说道:“给我列个你无法掌控且有可能造反的人员名单出来,名单上的人我全部带走,他们走了你应该就能掌控局势了吧。” 李同大喜连忙说道:“如此就太好了,我这就去將那群反骨仔带到您面前。”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浑然忘了他才是吴军之中最大的反骨仔。 李同说完就要行动,谁料刚转过身便被寧桓一把拽了回来,然后搂著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看见被匪军保护起来的那些囚车了吗,四十多辆囚车之中关了一百多人,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 李同答道:“听说是原二当家萧丹的亲兵,萧丹砍了彭老大一刀差点將彭老大劈成两半,彭老大恼羞成怒,將萧丹的亲信全给擼了,说原本要杀来著,但被新任二当家也就是您求情留了下来。” 寧桓说道:“是啊,我本来是要放他们离开的,毕竟萧丹反叛与他们无关嘛,但彭老大死活不同意,非要说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说要让这群反骨仔替萧丹看著我们打败潘璋,让萧丹知道自己反叛的行为有多愚蠢。” 自古叛徒最可恨,对待叛徒的手段自然也最凶狠,诛杀连坐都是家常便饭。 彭綺又是纵横鄱阳湖多年的水匪首领,心狠手辣做事果断,对萧丹的亲信自然不可能手软,若非寧桓求情,这群萧丹的亲兵早被砍下脑袋丟鄱阳湖餵鱼了。 彭綺虽然看在寧桓的面子上没有杀掉这群萧丹亲兵,但也绝不可能放了他们,所以这群人就被关在囚车中扔在太阳底下暴晒,现在已经快晒虚脱了,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说实话,这种活法还不如直接被杀呢。 李同却违心赞道:“二当家宅心仁厚李某佩服,但您突然提到这群人是想让末將做什么吗?” 寧桓四下扫视一圈低声说道:“潘璋死了,诸葛瑾马上也完了,这两万匪军已被关將军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但彭綺肯定不愿將兵马交给关將军,而且彭綺不愿隨我出征,会跟你一起留在营地……” 李同瞪大眼睛倒吸口凉气,不可思议的说道:“二当家原来是关將军的人,您这么说我就知道怎么做了,萧丹亲兵衝出囚车,趁彭綺首领熟睡之际……” 寧桓猛的捂住李同的嘴急忙说道:“我啥也没说。” 李同重重点头又掰开他的手掌说道:“我啥也没听见,啥也不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离开。 第363章 扇阴风,点鬼火 简单准备之后寧桓率军离开大营,兵分三路向诸葛瑾追了上去。 他这一走营內便只剩下了数千吴军降兵和千余汉军伤兵外加彭綺的数百亲兵了。 李同趁著安抚降兵的功夫偷偷打量彭綺营帐,思索著怎么完成寧桓交代的任务。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实则很难,最大的难点就是彭綺的亲兵,这群亲兵有近五百人,且都是追隨彭綺多年,参加过无数战斗的悍匪。 反观萧丹亲兵,在囚车中被晒的都快脱水了,站起来都费劲怎么可能突破彭綺亲兵的封锁杀到彭綺面前? 李同思索许久终於有了主意,走到最中间的囚车前解下腰带开始撒尿,囚车里的四名萧丹亲兵瞬间暴怒,中间那个满脸络腮的壮汉愤恨骂道:“吴狗,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侮辱我们?” 李同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就是萧丹的亲兵副队长陈阳吧,想报仇吗?” 陈阳只是副队长,至於正队长,早被彭綺剁碎餵狗了,彭綺再给寧桓面子也不可能放过萧丹的亲兵队长啊。 陈阳瞳孔猛缩连忙说道:“什么意思,你是想帮我们还是想杀彭綺?” 李同继续低头望著脚尖说道:“有区別吗,看见你们左手边那个帐篷了吗,我在帐篷后面放了两口大水缸,水缸旁边还有个武器堆,水缸到彭綺所在帐篷只有三十米,两个时辰后开饭,打饭的地方离彭綺帐篷超过八百米,而你们到水缸再到彭綺帐篷不超过二百米,能否趁彭綺亲兵前去吃饭的机会杀掉彭綺?” 这群人已经被晒脱水了,想要行动必须喝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阳心中狂喜,却强忍著激动低声说道:“不成功便成仁,你虽是在利用我们却也是在帮我们,我们就算死也绝对不会出卖你,我陈阳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 李同边提裤子边说道:“完事后从北门突围,我在北门正前方三里之外最粗的树下放了粮食和水,能不能逃出营地拿到这些东西从而逃出生天看你们的命。” 说完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掉了把匕首,匕首好死不死的正好掉在他撒的尿渍上。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阳却跟没看见尿渍似的缓慢挪到尿渍附近,装作不经意的拿起匕首,然后耐心等待吴军开饭。 很快营中便飘起了饭香,车中几人闻著香味狠咽唾沫道:“吴军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这饭要是吃上一口死了都值啊。” 陈阳踹了他一脚骂道:“咱们的任务是报仇,別老想著吃,给我盯紧彭綺亲兵,他们过去咱就动手。” 说完偷瞄著彭綺亲兵继续等待,没等多久就听见有人大声问出了他们的疑惑。 “伙头营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怎么会这么香?” “屁的伙头营,今天的饭菜是汉军伤兵做的,听说是从关將军那学来的独家秘方,为此还特意去附近河里捞了几网鱼,说是要给伤兵补充什么营什么养,但做的很多,咱们也有份。” “那咱今天有口福了,待会可得跑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在吴军激动的议论和焦急的等待中,开饭的铜锣终於敲响,吴军火速起身就要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赶去,李同却突然出现並厉声呵斥道:“急什么,让人家汉军先吃,义军其后咱们最后,懂不懂规矩?” 吴军闻言纷纷在心里大骂李同是个马屁精,连这种马屁都拍。 但也只是在心里骂,嘴上並未说出来,更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他们的上司都被寧桓带走了,现在没人带头谁也不想当出头鸟,无奈就只能服从了。 好在李同也没让他们多等,见彭綺亲兵都被香味吸引过去抢饭吃了便说道:“去吧,记得排在义军身后,別让汉军和义军觉得咱们吴军不懂规矩。” 他可不是想藉此拍谁的马屁,而是故意让吴军落在匪军身后,这样等彭綺那边出现变故,吃饭的彭綺亲兵听到动静转身时就会发现后路被吴军堵著过不去,因此会导致彭綺亲兵无法及时出现在彭綺面前,从而为陈阳行动爭取足够的时间。 为顺利收拾彭綺,李同连餐桌方向都专门设计了一遍,保证打饭士兵全都背对著彭綺帐篷。 不得不说,李同真的很有当二五仔的潜质。 见吴军也跑去乾饭,囚车中的陈阳没再耽搁立刻拿出匕首撬锁,身为水匪从业人员,溜门撬锁可是家常便饭,轻鬆撬开锁链钻出囚车,然后留下一人用匕首撬其他囚车的锁解救同伴,带著另外两人火速赶往李同说的水缸,来到缸前將脑袋埋进缸里开始狂饮。 刚喝个半饱便有新的同伴过来,连忙让开位置让同伴喝,自己则跑到兵器堆前挑选趁手的兵器。 隨著时间推移,陈阳这边的队伍不断壮大。 与此同时,餐桌前也人满为患,彭綺匪军端著从木桶里打来的糙米饭来到掌勺的汉军面前领了满满一勺鱼肉激动说道:“还是官兵伙食好,吃乾的不说还有肉汤。” 说完就要退到一边赶紧享受,结果刚转身就看见了从囚车中钻出的身影,惊的连忙吼道:“萧丹亲兵跑了,从囚车里逃出来奔老大那去了。” 附近的彭綺亲兵闻言齐齐转身,看到钻出囚车的萧丹亲兵脸色大变,想都没想便放弃乾饭转身回援,结果一头撞在了吴军身上。 急著乾饭的吴军可不管这么多更不关心彭綺死活,见他们撞来立刻怒斥道:“瞎啊,撞到人了不知道吗?” 彭綺亲兵顾不得解释连忙吼道:“让开让开,快点给我让开?” 你说让就让? 我们吴军降的是汉军可不是你们山越匪军,凭什么听你们使唤? 而且吴军对突然投降这事心里多少有点疙瘩,心情本就不爽又被匪军如此推搡如何受得了,当场反击道:“撞什么撞,再撞一个试试,屎给你打出来你信不信?” 彭綺匪军可是跟隨彭綺打家劫舍的悍匪,面对挑衅自然不可能低头认怂,情急之下果断展开了反击,然后就被吴军给收拾了。 吴军多少人,他们匪军才几个人,跟吴军起衝突明显是找虐嘛。 吴军一拥而上对匪军展开疯狂围攻,战况激烈的差点把装饭的木桶都掀了,负责看守饭桶的汉军连忙护住饭桶並大声劝道:“你们小心著点,把饭桶掀了咱吃啥?” 这话非常有效,交战双方闻言都默契的避开了饭桶,退到旁边展开了更激烈的交锋。 都打半天了李同才啃著水果慢悠悠的走来,煽风点火的劝道:“別打了都別打了,你们又打不过人家。” 吴匪两军都以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闻言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打的更激烈了。 与此同时,陈阳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见已赶到三十多人不再耽搁挥刀喊道:“兄弟们跟我走,隨我去找彭綺给萧老大报仇。” 第364章 彭綺被杀 被囚禁起来的萧丹亲兵足有上百人,但陈阳只有一把匕首,不可能瞬间將所有同伴都救出,只能採用这种添油战术。 但他也知道时间紧迫,不敢真等所有人到齐之后再行动,聚集了三十多人便果断向彭綺所在的帐篷发起了进攻。 彭綺的帐篷很好找,因为他住的是潘璋的帅帐,帐前插著一桿汉军大旗迎风飘扬,旗帜就是最好的路標。 另外彭綺的亲兵並未全部跑去乾饭,至少留了十几人照顾彭綺的生活並保证彭綺的安全,但是嘛…… 水缸到彭綺帅帐之间虽只有三十米,中间却隔著几座帐篷挡住了视线,另外匪军可没有官兵的纪律,大热天的都躲在帐篷里休息呢,谁有心思出来站岗啊。 因此陈阳都聚集三十多人了,留守的彭綺亲兵依旧没有出现,让陈阳得以顺利杀到彭綺帅帐后边。 陈阳现在乾的可是杀头的买卖,自然不会遵守交通从正门进入,而是直接挥刀砍向彭綺帐篷,试图在帐篷上砍出一道可以进入帐內的通道。 吴军帐篷都是用油布和竹藤做的,一刀下去油布滋啦一声就被划开,只是油布后面的竹藤比较结实並未当场砍断。 但再结实也架不住暴力啊,见刀没砍断陈阳果断退后让拿斧的士兵上,斧头狠狠砍下又换大锤用力砸下,拿斧士兵又砍,帐篷在斧锤的交替打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开。 不得不说李同准备的是真充分,兵器堆里什么武器都有。 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彭綺,迷迷糊糊即將睡著的彭綺听到动静猛的起身,然后就透过被砍出的帐壁缺口看到了脸色狰狞的陈阳,嚇的浑身汗毛瞬间竖起並惊恐吼道:“陈阳,你怎么在这里,谁放你出来的?” 陈阳怒视道:“彭綺,你把我扔进囚车准备晒死的时候没想到我还能活著出来吧,今天咱俩只能活一个,你准备好了吗?” 彭綺闻言脸色大变,顾不得多想起身就跑,边跑边厉声吼道:“来人吶快来人呢!” 见彭綺要跑陈阳急了,抢过斧头厉声吼道:“这里交给我,你们从两翼包抄过去缠住彭綺亲兵给我爭取时间。” 说完抡起斧头对著缺口狠狠劈下,已被砍出缺口的帐壁再也坚持不住蹦出一个更大的缺口,陈阳却没立即钻进缺口,而是抡起斧头朝已经下床即將越过屏风的彭綺砸去,结果没砸中彭綺反而砸到了屏风上,屏风吃不住劲缓慢倒地的同时顺带將彭綺绊倒。 扔出斧头之后陈阳並未去看结果,而是立刻顺著缺口钻了进去,但他比较壮,体型比缺口大被卡住了。 对此陈阳虽惊不慌,眼神发狠用力一扑,將卡住身体的竹藤暴力崩断,然后不顾划出的伤口和插进身体的竹藤,步伐坚定的朝彭綺冲了过去。 今天他没打算活,只想拉著彭綺一起死。 不得不说仇恨的驱动力就是大,为报囚禁被晒之仇,陈阳连命都不要了。 陈阳可以不要命但彭綺不行,彭綺现在春风得意的,正做著先攻南昌再取江陵,成为新任荆州之主的美梦呢,怎么可能跟陈阳这样的亡命徒拼命? 听见动静的彭綺根本不敢回头查看,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抽出被屏风压住的脚踝,手脚並用狼狈爬起火速冲向帐外。 吴军大营现在可是他的地盘,只要衝到帐外与亲兵会合可就安全了,所以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还没站稳就开始逃跑。 陈阳也在狂奔,衝到彭綺身后之后本能伸手,试图將彭綺拽回来在帐內解决掉,但彭綺的反应速度超乎他的预料,导致他的动作慢了半拍,手刚碰到彭綺衣服,彭綺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冲了出去导致抓空。 陈阳无奈只好拔出插在屏风上的斧头再次用力朝彭綺砸去,精准命准逃到帅帐门口的彭綺並將其砸倒在地。 可惜砸中的是斧背而非斧刃,因此並未给彭綺留下致命伤,彭綺也在求生欲的支配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抓住帐帘借力站起,衝出帐篷撒腿狂奔並大声吼道:“救命……救命啊……” 陈阳捡起斧头同样衝出帐篷,抬头发现附近帐中的彭綺亲兵都被囚车匪军缠住,而且囚车匪军还在陆续赶来,凭藉人多的优势將十几名彭綺亲兵缠的死死的根本腾不出手救援彭綺。 非但如此,餐桌那边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衝突,打的热火朝天短时间內根本不可能平息,明显是李同在故意製造混乱为他爭取时间。 陈阳心怀感激的同时也不再著急,站在原地盯著彭綺逃跑的背影仔细打量,確定好目標之后果断挥手將斧头再次甩了出去。 这次他可是瞄准了的,斧头脱手之后在空中旋转前进,最后精確命准彭綺的膝盖,差点將他的膝盖当场砍断。 “啊……”彭綺再也忍不住发出悽厉惨叫並跪倒在地。 陈阳则加速衝刺,跑到彭綺身边对著他的后背就是一脚,將其踹倒之后没有多余废话,拔出斧头对著他的后脑勺狠狠砍下,完成了当日萧丹没有完成的壮举。 值得一说的是,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几座帐篷之间的缝隙,可以清晰看到伙头营那边的混战情况。 那边同样能看到这边,正与吴军混战的彭綺亲兵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杜鹃啼血的悲鸣。 “老大……老大……” 听到悲鸣的陈阳不敢耽搁,抡起斧头砍下彭綺脑袋,確保彭綺死亡之后立刻转身杀向正与彭綺亲兵血战的部下並吼道:“你们快撤,我断后掩护。” 先前他只想杀彭綺报仇没想活命,现在彭綺死了他的求生欲却冒出来了,带著部下边打边撤,脱离战斗之后火速转身逃向北门,准备从北门突围,到李同交代的位置去取补给。 附近的彭綺亲兵只有十几人,被数倍於己的囚车匪军砍死大半,剩下的见彭綺已死也没了追击的心思,纷纷跑到彭綺尸体边跪地哀嚎。 与此同时,见陈阳完事撤走的李同也不再煽风点火,而是大声呵斥道:“都別打了出大事了,郑琪,立刻带人向北追击,务必要將那群暴徒给我抓回来。” 说完撒腿就往彭綺那边跑,彭綺亲兵连忙跟上,先前与他们缠斗的吴军见闯了大祸不敢再阻拦,纷纷让开放他们过去。 很快彭綺的尸体就被匪军和吴军团团包围,李同看著彭綺被砍掉的脑袋嚎啕大哭道:“彭老大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说完抬手狂扇自己耳光,边扇还边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无能,没有约束好自己的部下导致彭老大……这让我咋向关將军交代啊?” 看著李同投入的表演,有吴军將士回过味来嘆息上前,抓住李同手臂防止他自残的同时柔声劝道:“將军別这样,你也不想的,这不是你的错,关將军不会怪罪的。” 彭綺亲兵看著李同的表演纷纷咬起了后槽牙,他们也不傻,自然能琢磨过来怎么回事,可又有什么办法? 李同现在是降兵主將,手握七八千吴军降兵,他们匪军才几个人,翻脸的话根本打不过啊。 无奈只能忍著,同时在心里发狠道:“该死的李同,等二当家出征回来看你怎么向他交代!” 第365章 诸葛瑾的反应 经过数个时辰的奔波,关兴终於率军赶到此行的目的地汪江村,观察发现周围地势平坦无河无林,根本没有合適的伏击地点,索性放弃埋伏当道扎营,准备跟诸葛瑾硬拼。 他篤定以诸葛瑾的谨慎,赶到潘璋营前发现不对肯定会立刻撤退,自己就在这堵著他,不相信他不回来。 可惜这次关兴预料错了,扎营没多久斥候便匆匆回来匯报导:“將军不好了,诸葛瑾好像意识到了危险,在离潘璋大营还有二十里的时候突然掉头向南逃了。” 邓宏惊呼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寧桓那边露馅了?” 关兴冷静分析道:“寧桓露馅很正常,诸葛瑾听不到大战的廝杀声自然会起疑心没毛病,但诸葛瑾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向南撤离就有些令人意外了,这老东西不会是猜到咱们在此堵他后路了吧。” 诸葛瑾身为琅琊诸葛氏龙虎狗三才中的虎才,这点预判能力肯定是有的。 邓宏急道:“那怎么办,咱可不能让他撤回余汗城啊,若是撤回的话咱这几十里路可就白跑了。” 关兴淡定笑道:“你都知道他要撤回余汗城了还怕他跑掉吗,斥候立刻返回大营给寧桓传令,告诉寧桓不必在营里窝著了,率领匪军全线出击,呈扇形向余汗方向逼进,能兜住诸葛瑾自然最好,兜不住就往余汗走。” “咱们也继续出发赶往余汗,爭取在途中將诸葛瑾截住,截不住就去余汗城,告诉兄弟们暂时可以放过诸葛瑾,但绝不能让诸葛瑾回到余汗。” “也就是说咱们必须抢在诸葛瑾之前赶到余汗將诸葛瑾挡在城外,这样他就无法利用城中的人员物资抵抗咱们了,没了城內资助,诸葛瑾那数千人別说攻打咱们,连吃饭都成问题,我不相信诸葛瑾支援潘璋会带太多粮,三五天撑死了。” 邓宏欣喜道:“將军言之有理,如此一来咱们即可以先攻打余汗城再收拾诸葛瑾,也可以先收拾诸葛瑾再攻打余汗城,怎么玩全看咱们心情,但末將还有两个问题。” “首先咱们这点人就算赶到余汗也成疲惫之师了,能打下余汗城吗,其次诸葛瑾若不返回余汗,或者回到余汗发现咱们堵著城门无法进入,索性放弃进城转身逃了怎么办,这荒郊野岭四通八达的,诸葛瑾真跑了咱们可未必找得到。” 关兴摇头笑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首先咱们不用急著攻城,只要抢在诸葛瑾回城之前赶到,將其堵在城外让其进不了城就行。” “其次诸葛瑾不可能逃,因为战败是要承担责任的,丟掉余汗断掉陆逊退路的责任诸葛瑾可担不起,所以到了城下之后肯定会死命攻击我们,努力保住余汗城的,所以咱们要攻敌之必救,余汗城就是诸葛瑾的七寸,是他的必救之地,他可以战败被俘,但绝不可能不战而逃,知道为什么吗?” 邓宏跟好奇宝宝似的连忙问道:“为什么?” 关兴笑道:“因为诸葛瑾出身士族最重名声,如今孙权虽然日落西山一天不如一天,就算诸葛瑾真的不战而逃也未必敢拿诸葛瑾怎么样,但別忘了世上除权力之外还有道德伦理以及名声口碑呢,诸葛瑾若真不管陆逊死活直接逃掉,东吴同僚会怎么看他,巴蜀与中原的士族又会怎么看他?” “打不过是能力问题,但打都不打直接逃走可就是態度问题了,你诸葛瑾今天可以为了自身安危卖掉陆逊,明天是不是也会卖掉我们,真这样的话今后哪个士族还敢跟诸葛瑾合作?” “现在是个人都看出来孙权快完逑了,但孙权完了士族没完呢,別说孙权,就算曹操完了士族也完不了,诸葛瑾今后若还想在士族圈子里混就绝不可能放弃余汗独自逃生。” “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在诸葛瑾之前赶到余汗,然后安营扎寨防止诸葛瑾趁咱们立足未稳,寧桓又尚未赶到之际孤注一掷跟咱们死磕,明白吗?” 邓宏点头道:“明白,末將还有个问题,就是咱们若与诸葛瑾同时赶到城下,或者诸葛瑾只比咱们晚到片刻,看见咱们立刻进攻,或者联繫城內守军前后夹击怎么办,届时以咱们的疲惫之躯可未必扛得住啊。” 关兴冷哼道:“咱们累诸葛瑾就不累吗,別忘了诸葛瑾是从余汗跑到这里又返回余汗的,跑的路可比咱们多,到时诸葛瑾若真抢在寧桓赶来合围之前进攻咱们的话,咱们就无视城內守军,盯著诸葛瑾往死里打,总之这次只要我关兴不死,他诸葛瑾就甭想进入余汗城,还有问题吗?” 邓宏连忙说道:“没了,我这就招呼兄弟们出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隨著邓宏一声令下,刚刚赶到汪江村,屁股还没坐热的汉军便再次出发赶往余汗。 与此同时诸葛瑾也在加速往余汗赶,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关兴跟诸葛瑾不再是双向奔赴而是同向而行,而且关兴走的是直通余汗的弓弦路,诸葛瑾却悲催的走起了弓背路。 诸葛瑾率军绕路狂奔,没走多远斥候便匆匆赶回拜道:“將军不好了,我们在汪江村发现了汉军的踪跡,足有两三千人之多,而且好像收到了咱们撤退的风声,掉头奔余汗去了。” 留赞惊呼道:“什么,该死的关兴还真绕到咱们身后去了,看来潘璋真的完了,这个潘璋也太无能了吧,让他坚守三天他倒好,连三个时辰都没坚持下来。” 诸葛瑾嘴角泛苦的说道:“现在骂人已经没意义了,还是说说现实吧,关兴明显已经收到了咱们绕路撤退的消息,所以才放弃阻击赶往余汗堵城门了,而且我所料不错的话,彭綺的匪军也该走出营寨堵咱们后路了。” 话音刚落,二次派往潘璋大营的斥候便回来拜道:“將军不好了,咱们身后出现了数万山越匪军,正兵分三路朝咱们压了过来。” “看吧,我说什么来著。”诸葛瑾的语气中透著浓浓的苦涩,这次他算是被潘璋给坑惨了。 留赞急道:“那怎么办?” 诸葛瑾捋著鬍鬚思忖道:“咱们现在走的是弓背路,距离比关兴远的多,所以不能跟关兴赛跑,必须另想办法才行,不过关兴若真去余汗堵城门的话对咱们未尝不是个机会。” “这样吧,你立刻脱离大军,骑上快马火速赶回余汗城,记住就算把马跑死也得抢在关兴之前进城,然后组织大军据城死守。” “我则留下对付彭綺匪军,不求全歼至少要打的彭綺匪军不敢放肆追击,等逼退匪军之后再加速赶往余汗跟你会合夹击,爭取將关兴歼灭在余汗城下。” 第366章 东吴尽出狠人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优劣胜败时刻都在转换,因此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占据优势別放鬆,处於劣势也彆气馁。 诸葛瑾就很冷静,仔细思考过后惊讶发现关兴直扑余汗的行为与当日徐盛穿插玉山的举动格外相似。 如此一来自己就变成了当日被徐盛堵在后方的汉军主將沈翊,完全可以跟当日的沈翊一样先灭掉支援关兴的匪军,再掉过头来收拾关兴。 果然,战术这东西也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都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 儘管如此诸葛瑾依旧没什么信心,因为他的兵力太少,匪军的兵力是他的五倍,想快速歼灭匪军几乎不可能,只能先將其打疼让其不敢放肆追击,藉此为自己收拾关兴爭取些许时间。 还有就是当日的徐盛是处在走廊之中的,一旦战败逃无可逃,关兴却处在余汗城外的平原上,自己这点兵力想围歼他根本不可能,只希望能將其打退让自己顺利进入余汗城。 如此想著诸葛瑾再次叮嘱道:“正明,关兴这小子肯定会铁了心阻我进城,所以你回到余汗之后悄悄向东南方向的落霞山中藏批粮草,有了这批粮草我便可以在城外跟关兴对峙,明白吗?” 留赞却摇头道:“將军,还是我留下你回去吧,一来你的作用比我大,二来我在打黄巾时受过伤,腿脚不利索跑不快,回城途中被关兴截住事小,因此耽误你的部署可就麻烦了,所以还是您回吧。” “將军放心,末將知道怎么做,不会让匪军占到便宜的。” 诸葛瑾捋须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他虽了解留赞的品性,知道留赞不会犯徐盛那种轻敌冒进的错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记住就算战事不利也別因担心余汗而跟关兴赛跑,你跑不过他的,想要获胜就必须反其道而行,缓慢撤退保存体力,这样在遇到关兴的时候才有交手或者撤走的余力。” “另外咱们粮草不多,未必能坚持到余汗,若是粮草不够就抢附近村民吧,记住只抢粮別杀人,咱不能再激起民怨了。” 只抢粮不杀人? 可能吗? 真到了抢劫的那刻,有几个客串土匪的官兵能守住底线的? 留赞点头道:“將军放心,末將晓得轻重,但將军回城之后別忘了往您刚才说的地方放粮啊。” 诸葛瑾点头表示明白,同时知道时间紧迫不再耽搁,骑著两匹战马立即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向余汗赶去。 他是只身回去的连亲兵都没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军中只有他和留赞的坐骑两匹战马,亲兵没有马骑怎么可能追的上他? 目送诸葛瑾远去,留赞立刻转身吩咐道:“將斥候都撒出去,让斥候全力打探匪军的消息,我要知道匪军的兵力位置以及领军主將等所有情况,越详细越好。” “另外关兴既然去了余汗咱就没必要再走弓背路了,立即掉头杀回官道,先灭沿著官道追击的匪军。” 留赞並不知道匪军的兵力部署和追击方向,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匪军肯定会堵截官道防止自己向北逃窜的,既然如此就先灭了官道匪军再说。 他们吴军对上汉军虽没贏过,但对上山越也没输过,小小山越匪军竟敢追击自己,简直不知死活。 至於其他方向的匪军和跑到自己前面的关兴,有斥候盯著呢暂时不怕,先前派往潘璋营地的斥候之所以全军覆没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料到潘璋败的那么快,没有防备被汉军斥候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既然有了防备,吴军斥候就算战力不如汉军也不至於一个都回不来。 抱著这样的想法,留赞撒出斥候之后立刻率军掉头,赶往东北方向的官道。 与此同时关兴也在官道上狂奔,跑了近两个时辰,派去探查诸葛瑾位置的斥候甩著堪比车轮的飞毛腿从侧后方加速赶来,边跑边喊道:“將军等等,將军等等……” 关兴跑的太快,快的斥候都快追不上了,闻言立刻抬手命令大军停止原地等待。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斥候跑到关兴面前扶著膝盖大喘气道:“將军不好了,卑职远远看见一名吴军將领骑著两匹战马脱离大军赶往余汗方向了,看背影很像诸葛瑾。” 关兴脸色微变连忙问道:“確定吗?” 斥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確定,卑职此前跟隨张承將军打山越的时候见过诸葛瑾,我认识他的。” 这名斥候是二擒张承时的俘虏,也是吴军少有的精兵,虽没跟诸葛瑾打过交道但也跟著张承远远看见过几回,毕竟诸葛瑾可是他们张承將军的老丈人。 关兴蹙眉道:“不好,诸葛瑾肯定已经发现了咱们的存在並猜到了咱们赶往余汗的目的,知道自己走的是弓背路跑不过咱们,所以脱离部队独自赶回余汗了,能追上吗?” 斥候摇头道:“追不上,诸葛瑾骑的是战马,而是我发现他骑的那匹马狂奔的时候屁股后面还冒著血注,明显是看见我们,为躲避追击刺伤马臀,用战马的性命换速度了,咱们两条腿就算跑死也甭想追上,要知道诸葛瑾可是骑著两匹战马,这匹折腾死还有一匹呢。” 关兴无语道:“看来诸葛瑾为了先咱们一步赶回余汗也是拼了,这个老东西属泥鰍的吗,这么滑溜?” 他先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就算死也绝不让诸葛瑾先自己一步进入余汗城,现在倒好,人家堂而皇之的去余汗了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什么也做不了,想到先前说过的大话,关兴顿感脸皮火辣辣的。 邓宏却问道:“將军,现在怎么办,还去不去余汗?” 关兴摇头道:“没这必要了,诸葛瑾知道他走弓背路跑不过咱们,所以脱离大军之后肯定会叮嘱副將放慢速度保存体力,甚至掉头先打寧桓的水匪,既然如此咱们就先与寧桓合力灭掉这支吴军,断掉诸葛瑾一条手臂再说,对了,诸葛瑾走后谁人领兵?” 斥候答道:“据抓捕的吴军斥候交代,是屯骑校尉留赞。” 关兴忍不住惊呼道:“竟然是他?” 留赞字正明,会稽长山人,长山就是后世的金华,在金衢盆地的正中间。 这可是位堪比周魴的狠人,早年参与镇压黄巾起义,与黄巾將领吴范交战並亲手斩杀对方,但也被吴范砍中大腿重伤残疾,普通人受伤肯定会积极治疗的,留赞却反其道而行,竟自割脚筋以求康復,这特么什么脑迴路? 让人做梦也没想到你是,留赞自断脚筋之后虽然血流如注,却非但没有加重伤势反而奇蹟般的恢復痊癒了,关兴至今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偏方。 留赞为了疗伤自断脚筋,黄盖为骗曹操上当被周瑜打个半死,周魴为骗取曹休信任拔掉自己头皮,东吴怎么尽出狠人吶? 转念想想,孙权能將这帮狠人压制住也著实不易啊。 第367章 都是不走寻常路的 想到留赞的光辉事跡,关兴收起轻视之心凝眉思索道:“如果我是留赞,在知道诸葛瑾提前返回,余汗安全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再走弓背路了对吧?” “而且他应该能猜到寧桓匪军会三面合围意图全歼自己,再加上跑到他前头的咱们,继续走弓背路非但吃力不討好反而有被围歼的风险,因此必然会想办法破局的。” “对付咱们这种多路合围战术的最好办法就是集中力量破其一点,选中其中一路往死里打,老邓,你觉得留赞会选择哪部?” 邓宏不答反问道:“你是留赞的话会选择哪路?” 关兴答道:“自然是选择官道这路,击溃官道匪军之后继续赶往余汗,追上咱们並击溃,只要咱们一溃,所谓合围可就成笑话了,留赞就可以从容不迫的返回余汗了,或者……” 想到这里关兴脸色微变,咬牙说道:“比起追击咱们,留赞好像还有个更好的选择,就是击溃官道匪军之后掉头向西,绕到匪军身后去攻击潘璋大营。” “现在营中可全是还没来得及改造的吴军降兵,留赞真打潘璋大营的话那些降兵还不得当场打开营门热烈欢迎啊,有了这群降兵外加营內粮草,留赞可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营中可是有七八千吴军降兵呢,这群人若被留赞接收的话,加上诸葛瑾的兵马,留赞可就拥兵上万了,届时別说围歼留赞,自己能否保持不败都是个问题。 邓宏闻言脸色微变,急忙问道:“那怎么办,咱们是待在原地休整,等恢復体力之后再去对付留赞还是立马掉头?” 他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就地扎营恢復体力,等恢復好了再去攻打留赞將其一举击溃,二是掉头返回拖著疲惫之躯立刻跟留赞开战。 关兴想都没想便选择了后者,坚定说道:“立刻掉头去跟官道匪军会合,所有斥候全撒出去,通知官道匪军小心提防的同时打探留赞的情况,我要时刻知道留赞的位置。” “叮嘱兄弟们別怕累,因为留赞比咱们更累,咱们若不能在留赞疲惫之际將其歼灭,让其突围出去的话后续不知又要耗费多少心力,所以必须一鼓作气將其灭掉。” 既然猜到了留赞可能朝官道匪军下手,关兴就绝不能因为疲惫而原地休息,看著官道匪军被灭,毕竟匪军也是自己的兵马啊。 隨著关兴一声令下,大军再次掉头原路返回,拖著疲惫之躯向潘璋大营杀去。 对此很多士兵心里都骂娘了,一会东一会西的遛我们玩呢? 这也就是关兴,若换个人过来他们非造反不可。 关兴虽然选择了掉头却没敢跑太快,一来將士们太过疲惫需要休息,二来也怕留赞猜到自己意图,击败官道匪军之后在半路埋伏自己。 关兴赶路的时候留赞却在休息,確切的说是埋伏。 与诸葛瑾分开没多久,留赞就收到斥候传回的消息,说有支匪军约五千人正在官道上奔行,领兵的是匪军四当家毕逵,同时在他们的正后方和右后方都发现了匪军踪跡,但距离尚远,速度够快的话绝对能在两路匪军赶到合围之前击溃毕逵。 所以留赞选择在路边埋伏,边等待毕逵经过边喝水休息,他们从余汗赶来百余里,这会比汉军还累,不休息真的不行了。 酉时左右斥候返回,来到留赞身边说道:“校尉,毕逵离咱们只剩七八里了,而且这个毕逵太过自大,没有阵型率军狂奔不说连斥候都没派,急的像要上赶著投胎。” 留赞冷笑道:“正常,他们山越匪军可没有官兵的军纪,散漫些能理解,寧桓到哪了,关兴有消息了吗?” 战场上最常见的事就是抓舌头套情报,汉军可以抓捕吴军斥候,吴军自然也可以抓汉军斥候。 因此留赞早就从抓捕的舌头口中得知了匪军的部署,毕逵在北,寧桓在中,尤冲在南,尤冲离自己还远暂时不用管,眼下最应该提防的就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寧桓。 而且根据已知的情报分析,这位匪军新任二当家寧桓极有可能是关兴的人,跟彭綺麾下那群土匪可不一样。 斥候答道:“寧桓离咱们还有二十多里,赶来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关兴那边卑职就不知道了。” 留赞思忖片刻喊来两位营长吩咐道:“关兴极有可能已经意识到了咱们的动向,而且此人奸诈不得不防,柳升你带五百人留守,待会打起来之后不要加入战团,在官道找地扎营阻击关兴,为我收拾毕逵爭取时间。” “王树你带五百人造出五千人的声势去佯攻寧桓,不用取得什么战果,只要迟滯寧桓的行军速度让其无法快速赶来就行。” “喏……”两人同时抱拳离去。 留赞则趴在地上啃著乾粮继续等待,同时在脑中模擬战术,思索著怎样用最快的速度击败毕逵。 毕逵是个连斥候都懒得派,只会莽撞衝锋的马大哈,寧桓却不是,行军的同时將斥候撒出几十里,恨不得撒到敌军眼皮子底下去。 这次也是一样,寧桓跟在诸葛瑾后面狂追的同时撒出大量斥候,行军途中斥候匆匆回来匯报导:“二当家,吴军脱离原本路线向北去了,目標好像是官道上的毕逵首领,另外从抓捕的舌头口中得知,诸葛瑾已经脱离大军返回余汗,目前领兵的是屯骑校尉留赞。” 寧桓脸色微变当机立断道:“留赞这是想突破毕逵防线绕到咱们后方去啊,通知毕逵务必坚持,就算挡不住也要通过边打边撤的方式將留赞死死缠住,告诉他我马上到,他坚持到我率军赶到就是大功一件。” “再通知尤冲不必绕路了,立刻朝我们这边压过来,全力合围留赞,其他人掉头前往官道与四方家会合,路上遇到吴军不要犹豫直接衝锋,留赞的目標既然是毕逵就不可能派大部队阻击我们,派出的只能是想迟滯咱们速度的佯攻部队。” 说完率先衝出,率领大军掉头赶往官道,走了没多久突然发现前方尘土飞扬,一支吴军全力朝这边杀来,人影晃动旗帜飘扬的,看著像有四五千兵马。 寧桓冷哼一声果断下令道:“全军压上去,给我击溃这支吴军。” 既然猜到了对方是佯攻,寧桓自然不可能因为吴军的假动作踌躇不前,耽误宝贵的救援时间。 朝寧桓衝来的正是吴军营长王树,看著没有丝毫犹豫全力朝自己杀来的寧桓匪军,王树整个人都傻了。 不对啊,遇见敌军不是应该先佯攻试探一下,摸清敌军虚实再下令进攻吗,你怎么查都不查就直接衝过来了,不怕有埋伏吗? 该死的寧桓,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你这样乱来让我怎么办啊? 他们吴军虽不怕山越匪军,但那是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现在匪军有上万人,自己却只有五百,相差几十倍啊,毫不夸张的说,匪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自己,这让自己怎么打? 不过王树也是狠人,只挣扎了片刻便在撤退和衝锋之间选择了后者,他的任务是阻击寧桓为留赞爭取时间,现在撤退的话等於是把留赞给卖了,这是说什么也不行的。 所以王树毫不犹豫的向寧桓发起了衝锋,很快便率领五百吴军杀到寧桓面前,跟发狂野兽似的一头撞进了寧桓军阵。 第368章 吴军:我们降汉不降匪 看著因惑敌失败而迅速聚集並朝自己衝来的数百吴军,寧桓脸色瞬间变的凝重起来,当机立断道:“突击队跟我冲,其他人两翼包抄,防止吴军逃脱。” 眼前吴军兵力虽少战力却非同小可,仅数百人就敢朝数十倍於己的匪军发动进攻,明显是准备玩命。 而且兵少有兵少的优势,在孤注一掷的情况下完全有可能组成尖锥阵型杀穿敌阵。 反观匪军兵力虽多,但敌军太少形成的战场也太小,导致每次只能投入数百上千人作战,其他人只能站旁边看。 如此一来上万匪军看似很多,打起之后还真未必挡得住发疯的吴军。 更重要的是匪军作风散漫战力低下,且有著严重的恐吴病,被吴军一衝极有可能做鸟兽散甚至发生踩踏事件,没等吴军杀来,自己先把自己踩死了。 所以寧桓想都没想便带头向吴军冲了过去,他要扛住吴军的第一波猛攻,给身后匪军以信心,如此才能利用兵力优势將吴军慢慢磨死。 但吴军的首波进攻最为凶猛,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扛住的,好在当日为对付潘璋,他从匪军中挑选出两千精锐组成了突击队,而且突击队始终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谁也没给,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面对吴军的进攻,寧桓率领突击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王树也带兵杀来,两支大军像两头髮狂的野牛,很快便以能展现出的最快速度狠狠撞在一起。 寧桓率先与王树撞上,抡起战刀朝王树当头砍下,王树也不甘示弱挥刀迎上,两刀在半空全力互砍溅起连串火,两人也被刀上巨力震的同时后退。 他俩退了各自的將士却没有,突击队员在斥候教官的带领下冲入吴军阵中,与吴军拼命互砍,砍的残肢乱飞血四溅。 寧桓无视战场情况再次杀向王树,与王树连砍三刀之后王树的兵器便不堪负重直接断裂,刀刃飞出差点误伤旁边的吴军。 王树看著断刀愣在原地,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什么情况,这人拿的什么神兵利器,怎么三刀就把老子的兵器给砍报废了? 王树失神了寧桓却没有,见他发愣果断前冲,一记窝心脚將其踹飞厉声喊道:“绑了。” 身后亲兵迅速衝上,很快便在王树身上叠起了罗汉,压的王树喘气都难。 寧桓却杀向另一名吴军並再次吼道:“对面吴军,你们的统领都被俘了还不投降吗?” 正在激战的吴军连忙扭头查看,见王树被俘顿时慌了手脚,发愣的踌躇的转身逃跑的,几乎瞬间便將自家阵型衝散乱成一团,隨后其他两翼的匪军如期压上,將数百吴军团团包围。 但吴军也有自己的傲气,寧死不降匪军,调整心神再次拼命,大有重新聚拢强行突围的架势。 寧桓略一思忖便明白了问题所在,连忙改口道:“吴军兄弟们,我是关兴將军麾下,斥候营营长寧桓,我家关將军可是你们吴侯的女婿。” 这话有效。 已被拉起並五大绑的王树见此连忙吼道:“二当家寧桓,你果然是关兴派往匪军的奸细,兄弟们投降吧,降了关將军不丟人。” 他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主动向寧桓发起进攻便算是为孙权尽了忠,现在被包围了,自然没必要让兄弟们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吴军闻言果断投降,匪军却提出了质疑,有人盯著寧桓语气不善的打量道:“二当家,你是汉军的人?” 寧桓既然选择了表明身份就不怕被质疑,闻言说道:“先去救四方家,这事回头再跟你们解释。” 说完留下三名斥候教官带著数百匪军看守吴军俘虏,自己则亲率其余大军押著王树赶往官道支援毕逵。 匪军听到要救四当家自然也没了异议,纷纷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官道旁边。 在留赞目不转睛的注视中,毕逵率军终於进入视线。 匪军四当家毕逵是个妥妥的莽夫,行军也跟土匪打群架似的隨心所欲的冲,阵型乱的留赞瞬间就找到了好几个破绽。 毕逵跟急著投胎似的撒欢狂奔,留赞盯著他的阵型脸色凝重,正琢磨著何时进攻,无意扫视时猛的发现一队匪军斥候突然冒出,正从自己左后方发狂似的往毕逵那边跑,边跑还边喊著什么。 留赞略一思忖便明白这是寧桓派给毕逵的信使,可能要向毕逵传递新的命令,因此顾不得多想立刻起身道:“兄弟们跟我冲,灭掉眼前这支山越匪军。” 说完钻出埋伏之地率先向毕逵衝去,其他吴军也钻出藏身的稻田跟在留赞身后杀向毕逵。 正在狂奔的毕逵隱约听到有人喊他,本能扭头发现数名匪军从寧桓那边朝自己跑来,意识到什么正要命令大军止步等候,谁料话没出口就看见前方稻田中突然冒出无数吴军,在一名中年將领的带领下嗷嗷叫著朝自己扑来。 “臥槽……”毕逵愕然爆粗,失神剎那果断挥刀吼道:“兄弟们跟我冲,灭了眼前的吴军。” 说完脱离队伍率先冲了上去,身后匪军受他刺激,跟羊群出栏似的毫无章法的跟隨衝锋。 正朝他奔跑的寧桓信使见此急道:“別冲別冲,稳住啊,你冲啥啊。” 带队信使也是一名斥候教官,跟吕蒙参加过多次大战並上过关兴的培训班,一眼就看出来毕逵是在找死。 吴军虽也是衝锋,但在衝锋过程中自觉列阵,很快便组成了进攻阵型,反观毕逵,真是放羊似的乱冲,这样撞上毕逵连三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所以带队信使急的额头冒泡疯狂大喊,希望毕逵听见,迅速止步组建防御阵型,然后边打边撤为寧桓救援爭取时间。 可敌我双方近万人都在吶喊,他的喊声被两军的喊杀声淹没,毕逵根本听不见,这让带队信使急的嘴角冒泡又悔的垂足顿胸,后悔自己怎么不再快点。 其实这也不怪他,接到寧桓的命令他就撒腿往这边奔了,但奈何双方距离实在太远,赶过来时毕逵跟吴军已经很接近了,同时吴军將领也够果断,见信使衝来立刻出击,根本不给信使传令的机会。 两支大军沿著官道相互衝锋,衝到一百五十米以內时留赞果断举弓拉弦,身后弓箭手有样学样,在奔跑途中挽弓搭箭,然后对准天空几乎同时鬆手,数千箭矢立刻飞上天空,划出优美的拋物线向毕逵匪军迎头打去。 射出箭矢的吴军看都没看便扔掉弓箭继续衝锋,准备在箭矢落地的同时杀到匪军面前,此举多少有点后世热武器战爭中步炮协同的味道,別说匪军,就算汉军来了也未必扛得住。 果不其然,毕逵匪军瞬间就被打懵。 第369章 山越战力真拉胯 从能量守恆定律来看,一个人的优点越是突出短板就越明显,武力值越高就越依赖暴力,从而忽略了其他问题。 做为匪军中的武力担当,毕逵就是这种四肢发达头脑装草的货,见吴军朝自己杀来,想都没想便向吴军发起了反衝锋,丝毫没考虑过麾下匪军的战力跟吴军是不是一个层次。 结果显而易见,没等衝到吴军近前就见吴军纷纷弯起了弓,然后…… 看著如雨点般朝自己打来的箭矢,毕逵愕然片刻当即爆粗道:“臥槽,该死的吴军不讲武德,竟特么的放箭?” 匪军可没那么多弓箭,更没吴军的高明箭术,甚至没有足够的盾牌,面对射来的箭雨只能拿脑袋去接,当场便被射倒大片惨叫连天。 毕逵挥刀拼命格挡,险之又险的將所有箭矢格挡在外才免於受伤,好不容易躲过箭雨攻击没等喘息,吴军便顶著箭雨杀到面前,吴將留讚扬起长刀对著毕逵的脑袋狠狠劈下,准备將毕逵当场劈成两半。 这下算是进入了毕逵的专业领域,毕逵虽惊不慌,挥刀与留赞硬拼一记將其震的连退三步,自己也退了两步算是不分胜负。 武力方面毕逵略占优势,但他麾下的匪军却处於绝对劣势,被吴军杀的节节败退惨叫连天。 而且留赞也不是傻子,试探发现自己不是毕逵的对手便不再拼命,而是招呼亲兵一拥而上,准备採用围殴战术將毕逵活活殴死。 好在毕逵还有点脑子,见对方人多势眾果断后退,直到这时毕逵才想起了寧桓近日的教导,开始组织大军结阵抵抗,但哪还来得及,好不容易组成的阵型被吴军一衝即溃毫无抵抗之力。 看著不断倒下的兄弟,毕逵心中涌出了深深的悔恨,后悔在寧桓整训期间仗著四当家的身份逃避训练,导致关键时刻啥都不会。 “老天保佑,这次若能活著回去,我一定跟著二当家好好学习兵法战阵,再也不偷懒了。” 毕逵虽在心中暗自发誓,却也知道自己逃出生天的概率很小,挥刀逼退杀来的吴军,正要豁出命去发出最后衝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四当家,我是二当家派来的信使云山,我要大军指挥权。” 云山就是刚才在稻田里喊破喉咙也没喊醒毕逵的斥候信使,虽没喊醒毕逵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依旧毫不犹豫的朝毕逵大军冲了过来,衝进阵中抓来一名斥候教官厉声质问他们为何不约束毕逵列阵迎敌,而是放任放任大军跟著毕逵散漫胡为? 毕逵军中也是有斥候教官的,这群教官都是受过关兴亲自教导的精英,却在临战之时毫无作为,简直太不应该了。 对此斥候教官也很委屈,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们也想列阵啊,但將士们都听四当家的不听我们的啊。” 这些可都是毕逵带出来的兵,关键时刻听毕逵的不听教官的很正常。 而且斥候教官最近对待麾下匪军多少有些苛刻,天天讲纪律惹的匪军相当反感,关键时刻有些逆反也能理解。 云山听完顾不得斥责教官,立刻挥刀朝毕逵杀去,同时大声呼喊问毕逵要指挥权。 毕逵认识云山,知道对方是寧桓的亲兵值得信任,而且確实已经无计可施,便果断交权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云山安排。” 说完又让附近兄弟齐声重复数遍,保证所有匪军都能听见。 “谢四当家……”云山接到兵权果断转身,召来离他最近的三名教官吩咐道:“带著你们的人支援四当家,挡住吴军为我爭取半刻钟,我只要半刻钟。” 说完跑到队伍三分之一的位置处喊道:“所有人原地转身后撤百米。” 脚下官道只有七八米宽,仅容三辆马车並排通过,两军的主战场又是官道,导致双方大军都无法全部投入,前方打的激烈后方却插不上手。 所以云山便命教官带队帮助毕逵挡住吴军,然后让插不上手的这群人后退列阵,等组织好阵型再支援毕逵。 有了毕逵的授权,教官们重新获得了指挥权,迅速排队后撤开始重新列阵,但留赞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 跟毕逵硬拼一记之后留赞便退入阵中跑到路边的土堆上观察敌情,见匪军后队开始后退便意识到不对,喊来两名曲长吩咐道:“你俩率领各自兵马衝进稻田袭击匪军左右两翼,重点进攻正在列阵的匪军后阵。” 此刻两军都在官道上衝锋,稻田里几乎没啥人,这倒不是匪军和吴军爱惜粮食,而是出於本能的选择,有平路走谁愿意进泥泞的稻田啊? 但现在不同了,留赞下令了,接到命令的曲长带著各自兵马衝进稻田,向匪军左右两翼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云山也已列阵完毕,带队亲自衝上並命匪军齐声喊道:“四当家,退进稻田让我接手。” 前方战局太恶劣了,军心已经快崩了,有的匪军已经跳进稻田逃命了,所以云山不敢再耽搁了,他怕匪军被打崩后全部转身朝自己衝来,那样的话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阵型可就要被自己人衝散了。 所以他才命令毕逵从稻田逃走別挡自己路,吃过暴亏的毕逵瞬间变的无比听话,接到命令立即率领残兵冲向南边稻田,向正朝这边衝锋的吴军迂迴部队杀了过去,跟吴军的左翼迂迴部队在稻田里廝杀起来。 云山则迅速填补毕逵撤退的空白,带领匪军杀到吴军面前,这次没再硬拼,而是指挥大军边打边撤,准备藉此缠住留赞为寧桓救援爭取时间。 但他再次高估了匪军的战力,该死的匪军很快便將撤退演变成了溃退,毕逵也没挡住吴军的迂迴部队,被吴军衝散阵型杀上官道。 与此同时吴军右翼的迂迴部队也冲了上来,三面合围之下匪军溃败的更快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逃啊”,云山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匪军阵型便彻底崩了,害的云山也不得不转身加入逃命队伍。 山越匪军在吴军面前真的是毫无抵抗之力啊。 留赞见此正要下令全力追击,命令刚到嘴边就听见西南方向的大地在震颤,扭头发现一桿寧字大旗正朝这边快速压来,寧桓来了。 留赞立刻改变主意急忙喊道:“所有人放弃追击向北撤离,让柳升跟咱一起撤。” 柳升就是留下阻击关兴的营长,现在毕逵已经溃退关兴却还没来,柳升的任务就此终止,自然该跟自己一起向北撤离,先脱离匪军与关兴的包围圈再说。 至於阻击寧桓的王树,寧桓都杀到眼前了王树八成已经落难了,自然没必要再因为王树耽误时间了。 隨著留赞一声令下,吴军很快脱离战斗衝进北边稻田向北逃去。 见吴军要逃云山急了,立刻吼道:“兄弟们跟我追,千万別让吴军跑了。” 他没打算再跟吴军硬拼,只想吊在吴军屁股后面给吴军製造压力,让吴军不敢撒腿狂奔,从而逃出匪军的视线。 可惜没人搭理他,匪军都忙著逃命呢,谁还有功夫和胆量追击吴军啊。 见没人响应云山心里那叫一个鬱闷,暗自发誓等將匪军收编完成,老子一定要把你们往死里练。 但那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追击吴军,毕逵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寧桓了。 寧桓没让云山失望,见吴军向北逃走立刻吼道:“所有人加快速度给我追,说什么也不能让吴军脱离我们的视线,斥候立刻前去通知关將军,说吴军向北逃了,请將军向北追击。” 第370章 横的怕不要命的 关兴依旧率军在官道上悲催行军,不过这次没敢撒腿狂奔,而是匀速前进保存体力,爭取在遇到吴军时还有作战的余力。 奔跑了不知多久,迎面突然跑来一队斥候远远喊道:“將军,留赞已经击溃毕逵向北逃了,寧桓营长正在追击,请您掉头向北爭取將留赞截住。” 关兴闻言大声喊道:“都听到了吧,进入稻田向西北方向追击,务必要追上留赞將其永远留在此地。” 说完率先衝进稻田追了上去,田中稻穀长势极好,而且马上就要收割了关兴真不忍心踩,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妇人之仁心疼稻穀的时候,若因这点稻穀而放跑留赞,再想收拾这支吴军不知又要耗费多少钱粮。 为用最小的代价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关兴只能踩著稻穀前进,並吩咐道:“邓宏,回头记得提醒我给这些稻穀的主人赔偿,咱不能干祸害老百姓利益的事情。” 邓宏重重点头道:“明白。” 说话的功夫寧桓的斥候也追了上来,先前朝关兴喊话的有六个人,追上来的却只有两个,另外四人回去向寧桓匯报了。 见斥候过来关兴立即问道:“那边什么情况,毕逵怎么这么快就被衝散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毕逵可是有足足五千人,面对兵力还不如自己的吴军就算打不过也该坚持到天黑吧? 斥候苦笑著解释了下毕逵的战败经过,听的关兴满脸无语道:“该死的山越匪军真心靠不住,所有人加速,决战的时刻到了,千万不能让留赞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掉。” 关兴做事光明磊落,所有战斗部署都不会向麾下士兵隱瞒,非但不会隱瞒还会积极解答士兵的疑惑,因此麾下士兵大都知道被留赞逃掉意味著什么,闻言纷纷加速自觉跟在关兴身后。 此刻留赞在往正北方逃,关兴则往西北方追,宛如两条交叉线,距离再远也会有重合的时候,所以关兴並不担心追丟。 果不其然,追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发现了吴军的身影,见目標出现汉军精神大振,再次加速朝右前方的吴军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吴军也发现了汉军的踪跡,柳升跑到留赞面前说道:“校尉,左后方发现一支打著关字旗號的大军约两三千人,估计是关兴本人,咱们怎么办?” 留赞连忙回头查看,看到快速朝自己飘来的关字大旗整个人都不好了,破口骂道:“该死的关安国果然放弃余汗朝咱们来了,以匪军那点可怜的战力不可能打败潘璋,这支汉军铁定是对付潘璋的尖刀,刚打败潘璋又奔往余汗又折返回来追击咱们,跑这么远汉军不累吗?” 柳升急道:“累不累的人家已经杀到眼前了,咱们怎么办,是继续撤离还是掉头阻击?” 留赞知道逃跑不是办法,这么跑下去迟早被追上,就算不被追上军心也得跑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掉头进攻,趁汉军远来疲惫之际將其击溃,然后从容撤退。 但问题是自己屁股后面还跟著寧桓呢,被关兴缠住的话寧桓可就要追来了,所以留赞陷入两难,挣扎许久之后咬牙道:“继续跑,天快黑了,等天黑就安全了。” 听到命令吴军也选择了加速,见吴军没有回头阻击关兴急了,连忙扯开嗓子吼道:“兄弟们再快点,若被吴军跑了,咱们今天狂奔一天的罪可就白受了。” 这话有效,汉军使出吃奶的劲再次给双脚提速。 汉军也是从吴军降兵中抽调出的精锐,又受过一点关兴现代化的训练,拼命之后速度竟比吴军还快出许多,隨著时间推移与吴军的距离越来越近,照这么下去追上吴军只是时间问题。 留赞见跑不掉忍不住愤恨骂道:“该死的汉军是属兔子的吗,怎么跑这么快,逃不掉了,兄弟们转身跟汉军拼了。” 跑这么久士气都快跑没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拼,早干嘛去了。 儘管有些畏战,吴军还是原地转身主动朝汉军杀了过去。 吴军原本四千人,跟王树阻击寧桓损失了五百人,跟毕逵大战又损失两三百,目前的兵力与汉军基本持平,对上汉军几乎毫无胜算。 但留赞没办法,拼还有一线生机,不拼继续逃命的话非但没有机会还会死的非常憋屈,所以只能拼。 见吴军终於掉头杀来关兴乐了,兴奋吼道:“兄弟们跟我冲。” 两支大军双向奔赴距离迅速拉近,进入弓箭射程之后关兴果断下令放箭,吴军的弓箭却在进攻毕逵的时候扔掉了,此刻没法还击只能被动挨打,瞬间便被射倒一片。 另外关兴採用的也是留赞那种步炮协同的战术,箭矢落下的瞬间便杀到了吴军面前,宛如发狂的野牛撞的吴军血四溅。 要知道汉军狂奔这么久心里可是窝著火的,现在终於得到发泄的机会自然不会客气。 吴军的怒火却都发泄在了毕逵身上,而且有著跟山越恐吴一样的恐汉症,面对汉军没等开打气势就弱了三分,怎么可能贏? 短短不到半刻钟吴军的阵型便被衝散,汉军开始左右包抄准备围歼,柳升见此急忙说道:“校尉你先走我掩护,你一定要逃出去,诸葛將军和陆大都督还需要你。” 留赞怒斥道:“这叫什么话,兄弟们都在苦战,我岂能扔下大军独自逃走?” 柳升闻言懒的囉嗦,招呼留赞亲兵直接將他架走,自己则挥刀杀向汉军,试图通过拼命来为留赞爭取逃跑的时间。 关兴一直观察著战场,见留赞逃走立刻吩咐道:“邓宏,这里你解决,我去追留赞。” 说完招呼数十名亲兵追了上去,原以为留赞是个跛脚很快就能追上,谁料留赞亲兵也在生死存亡之际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架著留赞逃命的速度竟比汉军还快些许,一时之间竟拉开了与汉军的距离。 关兴自然不可能因此放弃拼命追击,很快便与留赞一起脱离身后战场,又追半刻钟终於逼进,留赞亲兵见无法逃掉只好扔下留赞杀向汉军,並背对著留赞吼道:“校尉快逃,你逃不掉的话我们可就白死了。” 留赞也不是矫情之人,闻言愤恨跺脚转身离去。 关兴则一头撞进留赞亲兵阵中,仗著强悍的武力轻鬆杀穿敌阵追向留赞,身后汉军想要跟上,留赞亲兵却不愿意了,纷纷祭出以命换命的打法誓要將关兴亲兵留在原地,不让他们跟关兴一起追击。 事实证明“横的怕不要命的”是句真理,汉军见胜局已定自然不愿跟吴军换命,惜命之下短时间內竟真被吴军拦在了原地。 关兴见此只挣扎了片刻便决定不管亲兵向北追去,亲兵跟吴军旗鼓相当暂时死不了,但若因救援亲兵而放跑留赞的话可就亏大了。 第371章 关兴,我就是想揍你 关兴独自追击很快便看见了留赞的背影,可惜没带弓箭无法远程打击只能继续追。 与此同时留赞也在听到脚步声后抽空回头,见关兴只身追来不由暗自叫苦。 关兴虽只有一个人但也不那么好对付,首先他脚不利索肯定跑不过,其次关兴是关羽的次子,武艺方面受过五虎上將的指点他也未必打得过,所以这对他来说依旧是个无解的死局。 留赞正琢磨著要不要回去跟关兴拼命,豁出命去卸掉关兴一条手臂也不算太亏,谁料想著心事没顾脚下,一脚踩空掉进了坑。 確切的说不是坑而是另一片良田,先前的稻田跟掉下去的良田之间有个半米高的落差,而且底下良田是片水田,水漫过地面將土地浸泡的无比泥泞宛如沼泽。 留赞被呛一口泥水艰难爬起向前跑去,现在还在两片稻田的交界地带,被追上的话关兴会占据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所以他必须拉开距离將关兴也骗进水田里。 更重要的是水田泥泞,关兴掉进田里同样跑不快,这会大大降低跛脚对他的负面影响,所以留赞用最快的速度前进,准备先跑到水田中间再说。 关兴也来到了水田边,见与留赞的距离只剩三十米不到便没多想果断跳进水田,踩著泥泞全力追击。 他虽想直接闪现到留赞身边將其抓住,但真实情况却事与愿违甚至背道而驰,水田太泥泞了,一脚下去水能淹到膝盖,拔出来得半天,前进的速度比蜗牛还慢,照这个速度追击,估计追到二十一世纪也追不上。 好在留赞的情况也一样,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水田追逐,速度慢的能把急性子给急死。 再次抓住裤腿拔出深陷泥潭的右腿,关兴呲牙咧嘴的无奈喊道:“留校尉別跑了,你跑不掉的。” 留赞保持著跟他同样的动作头也不回的说道:“这话等你追上再说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若真有本事追上的话还会跟我废话吗,关安国,你虽聪慧过人但也別把我当傻子啊。” 关兴继续吼道:“你跑出去又能咋滴,潘璋已经死了,他麾下的上万吴军都弃暗投明了,再加上汉军和彭綺的两万匪军,我便拥有了近四万大军,四万人別说攻打余汗,攻打南昌都够了,你觉得诸葛瑾镇守的余汗城挡得住我四万大军的猛攻吗?” 留赞被这个数字嚇了一跳,忍不住暗骂道:“该死的关兴才来豫章几天就收拢三四万人,此贼爆兵的能力怎么这么恐怖啊?” 要知道这可是地处蛮荒地广人稀的豫章,不是人口稠密的中原,在这里顷刻间聚拢三四万人比在中原聚拢三四十万人还难。 关兴继续说道:“余汗是浙赣走廊的门户,只要我攻破余汗,陆逊可就被困走廊变成我的瓮中之鱉了,陆逊兵马再一损失请问孙权还有什么,所以留校尉,你也是聪明之人,为何不弃暗投明,反而非要跟著孙权一条道走到黑呢?” “投降吧,你投降的话我一定给你应有的待遇,况且汉中王你也认识,他老人家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 留赞边艰难跋涉边说道:“关安国,我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可那又如何,別忘了咱俩除了公仇还有私恨呢,你抢走我家良田,灭我长山留氏满门还想让我投靠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关安国我奉劝你最好快点追上我,否则被我逃掉的话,后半辈子我留正明什么都不做,就招呼你一个。” 他们留家也是乌伤士族,被关兴抢走家业不说,族人还被关兴拉出去公审残害,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投降? 关兴愕然道:“抢你土地家业我承认,公审你家的土豪劣绅我也承认,但灭你满门从何说起,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关安国最不喜欢靠杀人解决问题,你们士族虽是蛀虫,但用好了也是大汉的中坚力量啊。” 留赞说道:“我的妻女被你卖入妓院,我的长子留略和次子留平皆被你残忍杀害,这不算灭门吗?” 关兴闻言当场破防,气急败坏的咆哮道:“放屁,这话谁跟你说的,我关安国又不是人贩子,怎么可能將人妻女卖入妓院?” “我只没收了你家的土地庄园可没没收你家祖宅,甚至为让你妻子养家餬口不至於饿死,还通过分期付款的方式给她卖了几台织布机,你妻子现在已经是留氏纺织作坊的女厂长了,购买织布机的贷款都快还清了,你次子留平才八岁我杀他干嘛,跟你媳妇一起在家织布呢。” 留赞猛的回头,张大嘴巴愕然问道:“当真,你没誆我?” 关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至於你长子留略,那小子不配合土改不说,还带领家族私兵妄图击杀土改官员,你说我能饶过他吗,抓住留略之后我就將他扔到诸暨的煤矿里挖煤去了。” “別说,你儿子还还真是个人才,接受改造之后迅速適应新身份,並对我制定的《矿场安全生產条例》加以改进,结合实际制定了新的煤矿生產制度,现在已经是诸暨煤矿的矿长了,我已经答应他干满三年就给他调职。” 士族子弟再混蛋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混蛋,况且留略还是留赞的嫡长子,留氏家族的继承人,能力方面肯定是没得说的,再不济也比大字不识的大头兵强不是。 要知道歷史上的留略可是担任过东吴都尉,官至东海太守,参与过东兴之战城防建设的,管理小小煤矿简直手拿把掐。 留赞被这个重磅消息刺激的整个人都傻了,跟被砖拍了似的愣在原地,茫然许久才回过神来仰天怒吼道:“该死的顾雍,你特么骗我?” 是顾雍告诉他说长山留氏因反对土改被关兴灭了门,连他年仅八岁的幼子都被杀害。 结果关兴说他只抢財產没有杀人,你俩谁在说谎? 留赞愣神关兴可没有,趁此机会艰难走到留赞面前,却没立即动手而是质问道:“谁告诉你我灭你满门了?” 留赞明显是被骗了,现在知道真相了投降的概率就大了,自己自然也没必要置他於死地了。 另外他也对那个造谣的王八蛋恨的咬牙切齿,这不是败坏自己名声吗? 是个人都知道大汉官场最重名声,此人如此败坏自己名声跟自己绝对不共戴天了。 留赞没有回答而是直视著关兴的眼睛问道:“你確定没骗我?” 关兴立刻指天为誓道:“我以我爹关云长的名义起誓,刚才说的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被我爹活活打死,这总行吧。” 留赞闻言长舒口气,郑重说道:“我相信你爹。” 关兴:“……” 啥意思,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留赞继续说道:“我可以投降,我还要去找骗我的人对峙呢可不想死在这,但在投降之前我特么还是想揍你。” 说完抡起手臂將佩刀远远扔了出去,摆出进攻架势邀请关兴单挑。 关兴自然不虚这种挑战,同样將刀扔了出去,举起双拳揶揄说道:“彼此彼此,我追你半天同样一肚子怨气,非常的想揍你。” 这就没啥好说的了,两人同时朝对方扑了过去,在泥泞的水田里展开了贴身肉搏。 第372章 没有技巧全是情绪 不知谁家的水田之中,关兴一记过肩摔將留赞扔进水中砸的泥水四溅。 留赞也不甘示弱,倒地瞬间双手迅速抓住关兴腰带猛的一甩,便將关兴从自己身上甩飞出去同样砸进泥地里,然后两人同时爬起再次向对方扑去。 关兴追了留赞半天心中窝火,留赞则以为家族被灭,近期一直生活在仇恨痛苦之中,得知遭人欺骗族人都在之后,巨大的惊喜和被欺骗的愤怒让他情绪跌宕急需发泄。 所以解开误会没了公仇私恨的两人疯狂朝对方扑了过去,而且没有武器没有技巧全是情绪,就是那种寧可挨你一拳也要踹你两脚的疯狂发泄。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不知多久,邓宏终於率军赶到田边,见关兴被留赞甩飞数米远脸色大变,本能的就要跳进水田帮忙,关兴却抹著脸上泥水大声吼道:“別过来,这是我俩的事你们別插手。” 可惜邓宏的右脚已经迈在半空,听到这话心神一晃重心不稳瞬间踩空,悲催的掉进了水田里,起身之后既没前进也没退后,而是靠著半米高的落差地面安心观起了战。 关兴和留赞则再次扑向对方,在数千汉军的注视下两人你踢我踹你推我搡,看的汉军將士满脸无语,忍不住齐齐吐槽道:“原来將军打架跟我们在村口乾架也没啥区別嘛,都是那么的朴实无华。” 两人在水田里互殴了足足两刻钟,都累瘫之后关兴才用无敌剪刀脚锁住留赞问道:“服不服?” 留赞的上半身都被摁在水中,连鼻孔都被淹没了一半,闻言艰难说道:“服……噗……” 服字刚出口便呛了口泥水,呛的剧烈咳嗽直掉眼泪。 关兴闻言不再缠斗松腿起身,抓住留赞的胳膊將他拽起,架在肩上边往邓宏那走边调侃道:“老留,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十又八了吧,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吶。” 男人三十岁后身体机能就会快速下降,大汉的人均寿命又低,留赞也快到了可以自称老夫的年纪,能跟关兴打这么久著实不容易。 经过一番恶战,留赞积压多日的鬱气被全部发泄出去,心情大好爽朗大笑道:“那当然,我留赞当年也是一人独战数千黄巾,在千军丛中取过黄巾首领吴桓首级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体力確实不如从前了,我若跟你一样的年纪还真未必输给你。” 关兴对此嗤之以鼻,真当老子四年警校白上的啊,我那是让著你。 不过他也没有辩解,而是转移话题道:“你刚说有人说我灭了你留氏满门,这谣谁造的?” 提起这事留赞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咬牙切齿,愤恨说道:“某个人可造不了这种谣,这是吴侯对麾下吴军的统一口径,吴军虽喜欢从山越手中徵兵,但军中也有许多有房有地的良家子,比如我。” 留赞的家世確实一般,否则也不至於混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屯骑校尉,东吴高层的真相他不知道也正常。 关兴诧异问道:“这事诸葛瑾铁定知道,他就没跟你说?” 留赞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已经决定弃暗投明投靠汉军了,而且这事我遇到诸葛瑾的时候肯定会当面质问的,所以你不用挑拨离间。” 关兴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闭嘴老老实实的向邓宏走去,邓宏伸手將两人拉上旱田说道:“將军,吴军已经全部投降,我已命人押著他们退往官道与寧桓会合,寧桓估计也快到了。” 冷兵器时代,主將的態度对士气的影响是致命的,留赞这个主將都跑了,吴军自然没有打下去的心气了,留赞走后没坚持多久就投降了。 关兴点头道:“走吧,先去官道跟寧桓会合,再返回潘璋大营休整,再赶往余汗收拾诸葛瑾。” 隨著留赞全军覆没,余汗的诸葛瑾再没了出城威胁汉军的能力,也就是说汉军的外部环境暂时安全了,自然就该考虑解决內忧了。 关兴现在的內忧可是很严重的,铁桿汉军只有四五千,潘璋和留赞的俘虏却过万,再加上彭綺的两万匪军,潜在敌军是他的六七倍,不把这个隱患解决掉,他哪敢去攻打诸葛瑾啊。 回程的路很慢,直到傍晚太阳落山才回到官道,寧桓尤冲早已赶到,接到消息带著毕逵前来迎接道:“將军,你可算回来了。” 关兴点头致意,又看向受伤多达十几处,浑身缠满绷带的毕逵说道:“四当家,听说你今天特別勇猛,一个人就杀出了吴军重围,厉害啊,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毕逵没有回答也没嬉笑,而是凝重问道:“关將军,我听底下兄弟说二当家是你派到我们军中的奸细,是吗?” 粗人说话就是这么直接,直接的关兴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只好收起笑容思忖道:“有这疑问的肯定不止你一个,把你们的大小首领都召集起来吧,然后想问的隨便问,所有疑惑我一次性给你们解释清楚。” “好……”毕逵点头答应跑步离去。 寧桓则迅速上前,向关兴讲述了为逼降吴军而暴露身份的事情,苦笑道:“没办法,我不表明身份吴军不降啊,事后面对各大首领质疑我虽暂时搪塞了过去,但这事总得解决。” 关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扭头看向留赞问道:“你们吴军这么看不起山越吗,面对山越寧死不降?” 留赞傲然道:“废话,我们是官兵他们是匪军,自古只有匪降官,哪有官降匪的道理,我们吴军不要面子的吗?” “呃……”关兴深以为然的笑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邓宏带留校尉下去休息,再找军医给他清理下伤口,我去处理点家事。” 说完跟著寧桓尤衝去找匪军首领。 与此同时毕逵也聚集了三十多人,见关兴走来立刻停下行礼,关兴笑道:“都坐,围成圈隨便坐,咱们拉拉家常不用拘束。” 眾首领很快围成圈,关兴拉著寧桓走到圆圈中间说道:“你们的质疑是对的,寧桓確实是我麾下的斥候营长,也是我让尤冲带他去面见你们彭綺宗帅,目的倒不是针对你们,而是为了联合你们彭宗帅对付潘璋。” “诸位都知道我是从大末穿插过来的,身边只带了四五千人根本不是潘璋的对手,因此只能请尤冲首领和你们彭宗帅帮忙。” “我原本只是想让寧桓做个信使,替我和你们彭綺宗帅跑个腿递个信啥的,谁料寧桓能力出眾,你们彭宗帅又知人善任,没几天就將他提拔成你们的二当家了,说实话,接到消息的时候我也挺意外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儘管问。” 眾首领相互对视沉默片刻,六当家韦虎问道:“那现在潘璋死了留赞也被俘了,与吴军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你准备怎么做,出手对付我们吗?” 关兴笑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事先声明我后面说的每个字都是就事论事,丝毫没有针对和鄙视你们的意思,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要落草为寇?” 第373章 刘备关羽的口碑 在华夏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土匪的终极目標都是上岸洗白,无一例外。 洗白需要机会更需要赏识他们的主公,比起孙权,刘备关羽肯定更值得信任。 刘备关羽的口碑足以让这群土匪放下牴触和戒备,如此一来关兴便只需要解决一个问题,怎么递个合適的台阶让他们安心下来。 因此关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为什么要落草? 他可不相信这群首领是因为吃不饱饭,能成为首领肯定是因为某一方面特別出眾优於普通人,这种人中俊杰別的不说混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关兴话音刚落毕逵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是除了打架啥都不会又懒的种地,从小就跟著彭老大混,彭老大走哪我走哪,彭老大当水匪了我自然就跟著了。” 六当家韦虎说道:“我跟老四不同,我可是有手艺的,我爹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铁匠,建安二十年逍遥津之战时我跟我爹被吴军强征过去打造兵器,负责督造兵器的吴军校尉是个混蛋,不顾我爹病重强行逼他干活把我爹给活活累死了,我一气之下杀了那个校尉逃出军营成了通缉犯,不落草还能干嘛?” 有了毕逵和韦虎带头,其他首领顿时被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的爭相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通过倾诉得知,里面有跟韦虎一样被逼上梁山的,有被水匪抓壮丁裹挟进组织然后凭藉个人能力崭露头角的,也有毕逵这种没有明確的人生目標,隨大流当了水匪的,总之就是人生悲喜各不相同。 关兴安静听著,等所有首领都发言结束才说道:“你们的遭遇我明白了,有被逼被裹挟的落草的,有年少无知误入歧途的,也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但你们之中匪龄最短的也有三年了,当了这么多年水匪总该长了许多见识丰富了许多阅歷吧,就没有考虑过以后吗,难到你们想一辈子当水匪,甚至让你们的儿孙也当人人喊打的水匪吗?” “而且水匪是脑袋別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乱世还有点搞头,天下太平了官府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这个官府自然也包括我。” “我已打败潘璋留赞,很快就会打败陆逊灭掉所有东征吴军,届时定会挥师西征,进入豫章扫平匪患,还百姓以太平,我想问问,咱们双方要是战场相见,你们有几成战胜我的把握?” 此话一出匪军首领集体沉默,我们连潘璋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啊,你太看得起我们山越水匪了吧? 韦虎嘆息道:“我们也知道做贼没有好下场,横死街头无归处,可有什么办法,当兵我们又出不了头,回乡种地更扯淡,我们这些年可没少得罪乡亲,真回去了铁定被村民乱棍打死。” 眾首领纷纷点头附和,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土匪,为匪期间就没干过几件好事,不受官府和百姓待见根本不敢回去,如此留给他们的只剩参军一条路,但吴军的情况大伙都知道,没钱没背景就没出路,真参军的话只会被吴军將领当成炮灰编入敢死队,那样估计死的比当土匪还快。 他们不是愿意当土匪,而是没得选。 关兴说道:“你们以前確实没得选,但现在不同了,江东马上就要被汉中王光復了,汉中王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都清楚我没必要再赘述,我就问你们一句,如果有机会,你们愿意投靠汉中王,追隨汉中王北伐曹魏匡扶汉室吗?” 韦虎苦笑道:“当然愿意,汉中王仁义无双我等很是嚮往,但问题是汉中王会要我们这群货色吗?” 关兴笑道:“我现在是汉中王的代表,完全可以代表他老人家詔安你们,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愿意的话举个手。” 眾首领再次面面相覷,对视片刻毕逵说道:“我也仰慕关老將军久矣,若有机会肯定愿意追隨他老人家左右滴,但我们得听彭老大的,老大若是愿降自然皆大欢喜,彭老大若不愿意就算了。” 眾首领闻言神態各异,有人点头附和有人皱眉沉思,还有人嘴唇蠕动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很明显,毕逵代表不了所有人,不是所有首领都像毕逵一样对彭綺无比忠心。 既然各怀鬼胎事情就好办了,关兴笑道:“我同样是要徵求彭老大意见的,你们也不用急著答覆我,一切等见了彭老大再说,折腾这么久大家也累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眾首领起身离去,关兴则对寧桓说道:“让教官將我刚才跟他们说的话跟麾下学员都说一遍,让底层匪军有个即將降汉的心理准备,这样等咱们跟彭綺摊牌的时候他们才不会跟彭綺一条道走到黑。” 信息的接受和消化都是需要时间的,让匪军立马降汉匪军肯定会本能牴触,但若提前在他们心中种颗降汉的种子,他们就会陷入思考权衡利弊,开始权衡就会摇摆不定,摇摆不定就会在关兴跟彭綺摊牌的时候隨大流,谁强跟谁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所以关兴不需要他们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只需要他们不坚定的站在彭綺那边就够了。 所以他才提前找眾首领谈话,给他们种颗权衡的种子並且观察他们的反应,观察发现很多首领都有降汉的意愿,等真到了跟彭綺摊牌的时候,关兴相信这群首领至少有一半会跟自己走。 寧桓闻言並未立刻行动,而是將关兴拽到一边做贼似的四下扫视几眼,然后以仅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估计不用摊牌了,彭綺可能已经死了。” “啥……”关兴瞪大眼睛正要惊呼出声,寧桓迅速捂住他的口鼻说道:“小声点別被人听见,事情是这样的……” 他將离开时对李同的暗示和盘托出,关兴听完悄悄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有你的,此事有好有坏,好处是彻底解决了彭綺这个最大隱患,坏处是可能因此激怒彭綺的死忠,比如毕逵。” 关兴原本想著等收编匪军之后便將彭綺押去建业交给老爹,让关羽隨便给安排个閒职养老去,这样既能让彭綺脱离匪军无法指手画脚藉机搞事,也能安抚匪军之心,无非就是让关羽和王甫多费点心罢了,但没想到寧桓竟直接把彭綺给弄死了。 弄死彭綺虽能替关羽王甫解决问题,却给自己带来了新的问题,有点麻烦啊。 寧桓连忙请罪道:“末將自作主张请將军治罪。” 关兴摇头道:“不怪你,要怪就怪彭綺太不安分人菜癮大,明天回到大营你这样这样……” 两人嘀咕半天转身离去,关兴安抚降兵和伤兵忙活半夜,天亮便率领汉军降兵以及匪军组成的大杂烩返回潘璋大营。 两个时辰后顺利出现在营外,没等进门李同便衝出营门狂奔而来,跑到近前一个滑跪无比丝滑的滑到关兴面前痛苦哀嚎道:“关將军你终於回来了,罪將辜负您的信任,有负您的重託,罪將对不起你啊,彭綺宗帅遇害啦……” 第374章 乌鸦的世界里…… 关兴早已从寧桓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经过,因此听到彭綺遇害的消息时並不是很吃惊。 但他必须表现的很吃惊,考验演技的时候又到了。 关兴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扶著寧桓的肩膀勉强站稳后伸手指著李同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仔细看,他的手指是颤抖的,嘴唇是哆嗦的,脸上表情是不可置信的,好像听到了天大的噩耗,整个人都懵了。 李同则磕头如捣蒜,继续痛哭流涕道:“寧二当家出征当天守营將士正在吃饭,萧丹亲兵不知怎么的就衝出了囚车,抢走武器突袭帅帐,彭宗帅当时正在休息没有防备,又有伤在身寡不敌眾,被萧丹亲兵副队长陈阳给残害了,我对不起彭老大,对不起將军您,我有罪啊。” 关兴瞬间暴怒,抬脚踹向李同肩膀將其踹倒,又厉声呵斥道:“你个混帐,我让你留守大营你怎么留守的,连彭老大都保护不住,我要你何用?” 说完见寧桓还在发愣,又一脚踹了过去暴喝道:“还有你,你怎么能倾巢而出,给彭老大一点护卫都不留?” 由於站位原因,关兴使不上力踹的不重,寧桓却顺势跌倒,连滚带爬的艰难站起撒腿就向营內衝去,边冲还边哀嚎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不等等小弟我,怎么就撒手人寰离小弟而去了?” 寧桓语气哽咽喊的声嘶力竭,急的哭腔都出来了。 匪军这边,彭綺的死宛如一枚沉入湖底的深水炸弹,將毕逵韦虎等首领全部炸懵,李同的解释他们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寧桓带著哭腔衝进营地,毕逵才率先反应过来同样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 “大哥……” 哀嚎的同时撒腿就向寧桓追去,却因追的太急脚没站稳当场摔了个狗吃屎,却顾不得喊疼爬起来继续跑。 毕逵的嗓门很大,首领们全被惊醒,韦虎连忙衝出却同样被摔了个狗吃屎,其他人依旧如此。 一两个人摔倒很正常,但所有人都摔倒就显得有些刻意了,合著唯有毕逵是真情流露,其他人都在拼演技,宗帅彭綺也太不得人心了吧? 不过想想也正常,不想当宗帅的水匪不是好水匪,若有机会,这群水匪首领肯定会跟萧丹一样除掉彭綺取而代之,老子都当水匪了你还指望我忠心? 说白了彭綺跟这群首领只是合作关係並非君臣关係,合作自然就存在著竞爭,靠利益维繫的团队能有多少真感情,没有感情可不就得拼演技吗? 看著眾首领跌跌撞撞的衝进营地,关兴愣住了,愕然摊手道:“土匪啥时候也这么擅长表演了?” 留赞提醒道:“所以你更不能落后啊,乌鸦的世界里天鹅是有罪的,这种时候你表现的越淡定他们对你就越牴触,相反,你演的越投入,他们就越会认为你跟他们是一丘之貉,对你越认同,快去表演吧。” 这事跟落草要递投名状是一个道理,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我们也知道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但你若不跟我们一样將错就错可就不是我们自己人了。 关兴无语道:“这该死的世道,真的是接触的人越多越喜欢跟狗打交道。” 说完故意崴脚衝出將自己也摔了个狗吃屎,爬起火速衝进营內,邓宏则命大军暂时在营外休息,带著亲兵拽著李同跟了进去。 所有人都进营朝彭綺扑去,进去发现校场上摆著一口棺材,棺材旁掛著许多白色帷幔,偌大的校场早已变成了彭綺的灵堂。 寧桓率先衝到棺材边,双手齐出猛的掀开棺盖,看著彭綺脖颈处缝合的针线悲痛欲绝的缓慢跪倒,抓著棺沿痛哭道:“大哥,你怎么不等小弟我啊,你突然撒手人寰让小弟怎么活啊?” 毕逵也来了,看著棺內的尸体如遭雷击,站在棺边一动不动,双目失神的整个人都傻了。 韦虎也来了,跟寧桓一样趴在棺沿上痛苦哀嚎道:“大哥……” 其他首领也来了,很快便抓住棺沿围了一圈,后面来的人都没地方抓了,只好跪在寧桓等人身后痛哭。 关兴也来了,看著棺边场景愕然片刻原地瘫倒猛捶地面,哭天抢地的乾嚎道:“都怪我,我不该攛掇彭老大攻打潘璋,不打潘璋的话彭老大也不会死,都怪我……” 一时之间校场成了舞台,棺材成了道具,所有人都在哭天抢地,反倒將没有哭嚎的毕逵衬托的格格不入,毕逵听的心烦气躁厉声暴喝道:“別嚎了,你们就算全都哭死能把老大哭活吗,我只想知道谋害老大的混蛋抓住了没有?” 关兴连忙起身喊道:“李同,李同死哪去了,谋害彭老大的凶手抓住了没有?” 李同光速衝来解释道:“彭老大被害之后末將第一时间派人追捕凶手,但那个叫陈阳的太狡猾了,我我……” 关兴怒道:“彭老大保护不住也就罢了连凶手都抓不住,我留你何用,来人,拉下去將这个混帐给我斩了,用他的脑袋祭奠彭宗帅的亡灵。” 呵斥的同时还不忘朝李同使了个眼色,李同秒懂迅速跪行到关兴面前抓住他的裤腿哀求道:“將军饶命,末將再也不敢了,將军就饶了卑职这次吧,从今往后我愿追隨將军……” 这话他当日也跟潘璋说过,再次说来格外的驾轻就熟。 与此同时邓宏也跑到面前替李同求情道:“將军,李將军也不是故意的,彭老大之死是个意外,他也不想的。” 尤冲紧隨其后道:“是啊將军,看在李同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这次吧。” 留赞也跑出来刷存在感,不阴不阳的说道:“將军,李同將军是我们上万吴军降兵的首领,杀了他恐会引起降兵譁变吶,还请將军三思。” 寧桓拨开在棺材边表演的眾首领,跪行到关兴面前替李同求情道:“將军,彭老大遇害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忙著追击诸葛瑾从而忽略了他的安全责任在我,您要杀就杀我吧。” 这种双簧傻子都看的明白更別说机灵似鬼的眾首领了,韦虎已经琢磨过来怎么回事,却选择装傻同样跪行到关兴面前劝道:“是啊將军,此事不怪李同將军,要怪就怪我们当日没把萧丹的余孽处理乾净,您就饶了李將军这次吧。” 其他首领见韦虎带头,纷纷出言替李同求情。 有彭綺麾下的匪军首领求情事情就好办了,关兴顺坡下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同镇守大营不利杖责二十军棍,寧桓邓宏你俩亲自行刑。” “喏……”寧桓邓宏架起李同离开並在李同耳边低声说道:“待会记得叫的惨些。” 很快刑具架起,寧桓邓宏双手握著军棍高高扬起,以开山裂石的姿態对著李同后背狠狠打去,在即將打中的剎那却猛的收力,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一点也不疼。 儘管如此,李同依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一时之间营中全是李同的悽厉嚎叫。 第375章 再次出兵,目標诸葛瑾 行刑结束李同被抬走,关兴接替李同成为彭綺葬礼的主持人。 李同已將葬礼的前期工作全部做完就等下葬了,抬到已经挖好的坟里埋掉就行。 匪军同样人才济济,其中有个偽装成道士做过採贼的,多少精通点道士的业务,亲自悼念祭文给彭綺来了场合格的葬礼。 完事返回大营安置士兵,安置结束帅帐议事。 见人到齐关兴率先开口道:“彭老大不幸遇难我跟大家一样悲痛,但逝者已矣活人的路还得继续,战前我答应过诸位,打败潘璋之后所有战利品全归你们山越,现在彭老大虽已离去但承诺还在,你们若想离开的话就请儘快选出新的宗帅,拿著营中粮草走吧。”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违心,说完目光在眾首领身上来回巡视,想看看谁头铁的真想离开。 眾首领自然听得出什么是场面话,闻言韦虎率先跪地急切说道:“將军,您可是说过会代表汉中王詔安我们的,除彭老大外我最佩服的就是关老將军了,关老將军义薄云天一诺千金,您是老將军的嫡子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草民愿意接受詔安投降汉军,请將军收留,草民保证今后唯將军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彭綺死了匪军乱了,真翻脸的话他们这盘散沙可挡不住关兴的汉军和李同留赞的吴军降兵。 况且是个人都知道水匪没前途,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洗白上岸的机会,韦虎自然不愿错过。 其他首领也是一样,纷纷跪地请关兴收留,很快三十多名首领便只剩毕逵一人站著。 关兴温和笑道:“四当家是想继承彭老大的伟业,回到鄱阳湖继续称王吗,是的话就拿著你那一份战利品离开吧。” 韦虎忙拽毕逵的衣襟劝道:“老四你可別犯傻,潘璋死了吴军肯定会报復的,届时虞翻和周泰从南昌柴桑同时打来的话你怎么抵挡?” “况且你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人,难道真的愿意当一辈子土匪吗?” 毕逵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只想抓住陈阳那个二五仔为老大报仇,我必须杀了陈阳,否则百年之后无法面对彭老大。” 所有首领都意识到杀害彭綺的真正凶手是谁了,唯有毕逵脑子缺弦,真的以为彭綺是被陈阳杀的,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报仇。 韦虎继续劝道:“陈阳已经跑了,天大地大的你上哪找去,再说了投降跟报仇又不衝突,投降之后也可以派人寻找陈阳嘛,找到之后我跟你一起去,铁定將陈阳大卸八块剁了餵狗给咱老大报仇。” 毕逵虽智商不高却是个听劝的,闻言同样跪下说道:“我愿投降。” 关兴收起笑容神色严肃的说道:“本將军愿代汉中王接受诸位投降,但有些事得提前说清楚,我们汉军是有纪律的,入了汉军就得遵守汉军的纪律,纪律是铁律,不允许任何阳奉阴违打折扣的行为,你们能接受吗?” “能接受的话我欢迎你们加入,若是不能就请带著你们的兵马拿著战利品离开,但有一点,我们汉军尊重个人选择,你们麾下將士的去留得凭他们自愿,他们若不愿意离去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强迫,都明白吗,明白的话给你们最后半刻钟考虑。” 眾首领齐声喊道:“不用考虑,我们愿意降汉。” 他们麾下才多少人,回到鄱阳湖继续为匪的话谁能挡住吴军的进攻? 关兴这才上前逐一扶起眾人,热情笑道:“我代表汉中王欢迎你们的加入,这几天我会重新整编山越匪军,並给你们分封官职,整编期间还望诸位配合。” 眾人齐齐掉头道:“喏……” 收服眾首领之后关兴又马不停蹄的召集匪军开动员大会。 还是老一套,先控诉该死的世道理解他们为匪的无奈,再从中挑选几个代表当眾倾诉自己为匪前的悲惨遭遇,再讲道理画大饼,最后祭出杀招,发放路费让想家的人回家。 一套流程下来营中哭声震天,男人就是这样,风霜雪雨无所畏惧,暖心言语却会让你痛哭流涕。 发泄情绪之后所有人都选择留下,两万匪军没一个回去的,他们都是土匪啊,回老家干嘛,挨揍吗? 当兵的回到村里会受到家人和村民的热烈欢迎,他们这群土匪回去却会被村民乱棍打死,丟人现眼的玩意谁让你回来的,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所以这群水匪最害怕的就是回家,让他们回家的话他们寧可去跟吴军拼命。 解决完匪军就该处理吴军降兵了,吴军降兵同样没人回家,他们家都在江东呢,路被陆逊和曹仁堵的死死的怎么回啊? 思想工作做通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关兴开始整编筛选,將吴匪两军的老弱病残挑选出来编入后勤,將青壮全部打散混编,將数千玄甲军也打散编入进去,在军中担任屯长曲长等要职,这样既能方便关兴掌控,又能让汉军充当吴匪两军的教官,儘快將他们变成真正的汉军。 要知道汉军也是吴军改编过来的,跟吴军降兵同根同源不说甚至还能找到几个亲戚,融合起来可谓是毫无阻碍。 至於毕逵韦虎等首领,根据他们此前麾下的兵马数量分配官职,封了五名校尉十几名营长,这群水匪首领摇身一变全成了汉军的中层军官。 此事忙活了整整两天,又留出三天时间让他们彼此熟悉,期间关兴还带著留赞和匪军眾首领去了趟当日与吴军交战的战场,找到村民亲自將踩踏稻田的赔偿送到了稻田主人手中。 赔偿標准是按照稻田的亩產標准算的,每亩大概能產多少就给多少,等於是让村民提前將今年的水稻给收了,但交战双方只是踩踏稻田並非收割似的横推过去,也就是说只毁坏了部分还能抢救部分,抢救下来的就算是村民赚的了。 对此村民感激的热泪盈眶,纷纷跪地高呼汉军仁义,站在村口目送关兴久久不愿离去。 全程目睹整编和赔偿事宜的留赞也终於明白了关兴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迅速横扫江东的原因。 关兴善待底层士兵,让他们拥有了在別的將军麾下从未有过的尊重和选择,又寧愿自己吃亏也要维护百姓的利益,因此受到了普通士兵和底层百姓的双重爱戴。 赔偿结束走出村子,留赞转身看著还在村口挥手徘徊的村民神色复杂的说道:“仁者无敌,这才是真正的仁者无敌啊。” 关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回到大营立刻召集大军做战前动员,准备攻打余汗討伐诸葛瑾。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彭綺下葬的第六天,关兴將挑选出的老弱病残交给李同统领,让其联繫余阳运送粮草,自己则亲率精挑细选的两万余人直扑余汗城。 第376章 诸葛瑾又有希望了 余汗。 诸葛瑾以跑死一匹战马为代价,顺利避开汉军回到了余汗城。 人回来了心却没有,诸葛瑾心系留赞安危,刚进城就派出大量斥候打探前线战况,並派人往落霞山运了批粮,这是他跟留赞约定好的必须执行,否则留赞回来没得吃,问题是留赞还回得来吗? 诸葛瑾对此毫无信心,要知道留赞面对的可是五六倍於己的敌军的围追堵截,突围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 那些敌军虽大多都是毫无战力的彭綺匪军,人数再多也对留赞形不成威胁,但別忘了其中还有关兴率领的数千汉军呢。 这支汉军最擅长连续作战,攻打韩当徐盛的时候可以几天几夜不休息发了疯的追击,对付留赞估计也会。 留赞又是从余汗过去的疲兵,遇上关兴率领的汉军极可能既打不过也跑不掉,说不定这会已经…… 留赞若是回不来,自己该怎么办啊? 换句话说,收拾完留赞之后关兴会做什么,还用问吗,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会继续征战,要么打南昌要么打余汗啊,总不至於北上打曹仁吧? 但陆逊还在大末跟汉军对峙,这种时候打南昌明显不智,所以关兴肯定会先打余汗断陆逊退路,再沿著走廊赶往大末围歼陆逊的。 那么问题来了,余汗城原本只有八千兵马外加数万民夫,留赞率领的四千人若是回不来的话自己就折了一半兵马,仅剩四千人如何抵挡关兴与彭綺的猛攻? 要知道余汗只是小县並非建业那样的大城,连护城河都没有的小城能挡住关兴几次猛攻? 余汗被攻破的话自己和陆逊可就都完了。 想到这里诸葛瑾敏锐的意识到他们的结局好像已经註定了,怎么挣扎都没用,隨著潘璋战败,他和陆逊也被潘璋那个坑货拉进了地狱,没了潘璋的掣肘,关兴可以在鄱阳湖平原横衝直撞横行无忌,自己却被困在余汗城中无法动弹翻身都难。 怎么办,怎么办? 诸葛瑾急的挠头却想不到破局之策,最后把牙一咬索性发狠道:“来人,立刻派信使向大都督匯报潘璋战败的情况,告诉大都督关兴极有可能攻打余汗断他后路,让他早做准备,务必要在关兴攻打余汗期间攻破大末进入金衢盆地,这是唯一的生机,否则等关兴攻破余汗杀到大末他就完了。” 从余汗到大末之间的走廊长达四百里,陆逊就算现在回援也来不及,破局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关兴赶到之前攻破大末,避免被关兴和大末汉军前后夹击。 另外陆逊攻破大末之后,吕岱若也能从海上登陆与陆逊会合就更好了。 只要陆逊与吕岱顺利会师,两军就会占领金衢盆地端掉关兴的老巢,那样关兴就会变成无根浮萍,落得和当日韩当徐盛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诸葛瑾转忧为喜,还有胜利的希望,自己应该坚持,儘量將关兴挡在余汗之外,为陆逊爭取更多的时间。 但关兴的攻击太犀利,潘璋上万大军才坚持了数个时辰自己又能坚持多久呢,坚持不住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诸葛瑾突然意识到什么,猛拍大腿道:“对啊粮草……” 关兴兵力不足,解决留赞之后肯定会设法收编彭綺匪军,再加上潘璋与留赞的降兵,数万大军人吃马嚼的关兴可供应不起,所以必会惦记余汗的粮草。 意识到这点的诸葛瑾咬牙切齿的说道:“来人,命令民夫连夜运粮,將城中所有粮草都运到大都督那边去,一粒粮食也不给关兴留。” 余汗只是粮草的中转站並非粮草终点,所以这些日子诸葛瑾一直在往陆逊那边运粮,但吴军运力有限加上走廊道路难行,运粮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虽然彻夜运输,余汗依然堆积著陆逊数万大军近四十天的存粮,这批粮草若被关兴得到麻烦可就大了。 因此诸葛瑾决定连夜抢运,运不完的就地烧掉,打死也不留给关兴。 想通这些诸葛瑾离开房间投入工作,准备在关兴来之前儘可能多运走些粮草。 隨著时间一天天过去,前线的消息陆续传回,甚至还回来了几名跟著留赞与关兴作战,然后趁乱逃走的吴军。 从斥候和吴军口中得知留赞溃败,全军覆没的诸葛瑾立刻派人將落霞山的粮草又运了回来,大军回不来了,这批粮草自然不能继续放在落霞山便宜关兴了。 然后诸葛瑾开始加固城防积极运粮,甚至还挑选出千余精锐,准备等余汗城破,关兴进入走廊之后退入山中袭击他的粮道。 各种琐事纠缠在一起,將诸葛瑾折腾的跟高速旋转的陀螺似的片刻也不得消停。 与此同时,通往余汗的官道上,关兴率军正在快速前进,边走边召来邓宏尤冲留赞等人说道:“咱们在营中折腾了五六天,耽搁这么久诸葛瑾肯定已经收到老留被俘的消息並做好应对准备了,在诸葛瑾有准备的情况下想顺利拿下余汗並保住粮草怕是不易,对此诸位有什么好主意?” 攻打余汗最好的时机自然是俘虏留赞之后,那会留赞刚刚被俘消息尚未传出,加上诸葛瑾刚回到余汗惊魂未定,攻打余汗完全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关兴做不到。 首先当时离余汗尚远,汉军又经过连番苦战根本不具备长途奔袭的能力。 其次匪军和降兵都需要整编,不整编安抚是会出事的,所以这五天宝贵的时间关兴虽然不想耽搁却也不得不耽搁。 邓宏蹙眉道:“余汗没有护城河,攻破城池应该不难,但城破之际诸葛瑾若见事不可为放火烧粮的话咱们可没时间阻止,咱们眼下只有半个月的粮草,没有余汗粮草支援很难坚持到大末。” 汉军目前的粮草基本都是靠耿商余阳等行商帮忙,外加从潘璋和彭綺手中缴获的部分,但战爭期间粮草管制,行商手段再高也弄不到多少,关兴只有四五千玄甲军的时候行商还能勉强供给,现在关兴的兵力翻了五六倍,再让行商供给就有些不现实了。 至於潘璋和彭綺的缴获,只能说聊胜於无,潘璋粮草倒是不少,足够他麾下近万兵马坚持月余,彭奇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穷鬼,手中粮草连七天都坚持不到,就这还妄想著打南昌夺江陵,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如今汉吴匪三军混编,粮草匯聚之后仅够十五天,十五天之內关兴无法找到新的粮草补给,这支队伍可就散架了,而他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余汗城的吴军存粮。 诸葛瑾若真把存粮烧了,关兴的麻烦可就大了,闻言问留赞道:“老留,跟我说说余汗的情况和诸葛瑾可能的动向吧?” 第377章 针对诸葛瑾的苦肉计 最了解你的,能对你造成最大伤害的永远都不是敌人而是熟人乃至亲人,因为他们清楚你所有的弱点,知道往你哪里捅最疼。 汉军之中最熟悉余汗情况的自然非留赞莫属,他可是诸葛瑾的副將,城中的兵力情况,粮草储量乃至存放位置他都门清,甚至连诸葛瑾麾下將校的履歷爱好,性格弱点等隱私信息都非常清楚,若愿提供建议肯定会让关兴事半功倍。 留赞说道:“余汗的粮草大半都运往陆大都督处了,城內目前只存放著五万大军近四十天的粮草。” 这个数字让邓宏关兴眼中同时射出贪婪光芒,五万大军四十天,这要交给他们三万汉军的话怎么著也能用两个月吧? 不行,必须將这批粮草搞到手,说什么也不能让诸葛瑾给祸祸了。 留赞继续道:“按照诸葛將军的性格,得知我们被俘之后肯定会连夜將粮草运给大都督的,但吴军的车马有限距离又远,运粮队往返大末一趟得十几天,也就是说诸葛將军纵然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在咱们赶到之前运完这么多粮,唯一的办法就是烧,说不定这会已经烧了。” 关兴蹙眉道:“这可不行,怎么著也得给老子留十天的粮,给我十天粮草再加上咱们现有的,我就可以从容杀到大末了。” 汉军目前只有半个月的粮草,虽勉强能赶到大末但是太紧张了,诸葛瑾只要在余汗阻挡汉军三五天,关兴的资金炼就得断。 留赞闻言轻鬆笑道:“將军若只是想要十天粮草就好办了,只需马上派支精锐穿插到余汗后方进入走廊,全力追击吴军的运粮队就行,你们汉军最擅长穿插,我又知道诸葛將军在城外山中的所有营寨,完全可以衝破封锁顺利绕进走廊。” “运粮队的速度很慢,汉军穿插过去肯定能追上,追上之后將粮草运到玉山等你就行。” 关兴眨著眼睛笑道:“主意不错,但若城內粮草和运粮队的粮草我都想要呢?” 留赞愕然道:“那就看將军信不信任末將了,末將在城中还有些亲信,可以提前返回余汗城联络他们,关键时刻绑了诸葛瑾开城投降,或者与您里应外合迅速攻破余汗,这样就算抢不回城內存粮也可以减少攻城的时间,时间就是粮草,路上耽搁的时间越少咱们的粮草就越充足。” 关兴说道:“我肯定是信任你的,但问题是余汗这会肯定已经戒严了,你怎么进城啊?” 留赞答道:“光明正大的进去,咱俩决战期间应该有不少吴军趁乱逃离,这些逃兵极有可能已经返回余汗向诸葛瑾匯报了情况,但將军別忘了当日决战时我才是第一个逃兵,这些逃兵只看到了我逃走並未看到我被俘,也就是说诸葛瑾现在极有可能还不知道我已被俘的消息,所以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 关兴眼前一亮兴奋说道:“如此的话就太好了。” 说完又意识到什么,忧心问道:“可若诸葛瑾知道你已被俘呢,那你回去不就等於自投罗网了吗?” 留赞坦然笑道:“富贵险中求,总得冒点风险嘛,况且诸葛瑾就算知道我被俘降汉也未必会杀了我,顶多扣押起来,等你攻破余汗我不又自由了嘛。” “再退一步讲就算诸葛瑾真杀了我又如何,我就算死了也是攻打余汗擒拿诸葛瑾的首功,这份功劳你肯定会记在我儿子头上的对吧?” 他既然降了汉军肯定是想立功的,而且被东吴高层骗的承受了几个月的灭族之痛肯定是要报復的,有以上两点理由做为动力,这条烂命留赞还真不怎么在乎,別忘了他留赞可是敢自断脚筋的主。 关兴笑道:“没问题,如此就有劳留校尉了,此战不管成功与否,我都將你儿子留略调出矿场去当县令,他那样的人才做矿长太屈才了。” 留赞说道:“谢將军,那我出发了。” 关兴连忙说道:“等会,先把余汗城外山中的屯寨位置以及兵力部署標註出来,回头我可能用得著。” 余汗是被两山夹在中间的走廊出入口,城外有圣井山,蜈蚣山,还有大名鼎鼎的龙虎山,这些山里都有吴军的哨所屯寨,汉军若想迂迴穿插绕到余汗背后就必须拔掉这些吴军据点。 留赞说道:“王树柳升他们都知道,你问他们就行。” 说完拿出一支箭矢对著自己肩胛骨狠狠扎下,又用匕首在自己身上隨便划拉几下弄出好几道伤口,然后说道:“让那个叫张楠的军医帮我把伤口做旧一下,演戏演全套嘛。” 关兴被他果断的举动弄的心惊肉跳,招呼张楠的同时暗忖道:“这群吴军將领对自己真特么狠,玩起苦肉计来那是半点也不含糊。” 留赞让张楠对他的伤口进行了做旧处理,又跳进旁边水田打了几个滚,將已经清洗乾净的鎧甲重新弄脏,甚至將当日挑战关兴时穿的那双旧鞋都翻了出来重新穿上,这才脱离大军跌跌撞撞的朝余汗跑去。 邓宏等他离去才低声说道:“这人能信任吗?” 关兴答道:“用人不疑我相信他,况且这次我没打算奇袭余汗城,到了城下就是猛攻,因此他就算是在骗我也对咱们造不成太大威胁。” 余汗的守军只剩四千人了,汉军兵力是诸葛瑾的五六倍自然不需要再玩什么阴谋诡计,到了余汗横推就行。 况且阴谋都是战前实施的,真到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阴谋诡计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要关兴不想著走捷径,留赞就骗不到他。 邓宏闻言不再囉嗦,退回军中指挥大军前进。 却说留赞,离开之后捂著伤口撒腿狂奔,路上为营造逃命的虚弱感既不喝水也不吃饭,狂奔一天一夜终於在第二天中午赶到余汗城下,远远发现城门紧闭城中已经戒严,盯著城门思忖片刻便迈开沉重的双腿走了过去。 结果刚进入弓箭射程就听见城上守军呵斥道:“什么人,站那不许再前进。” 呵斥的同时守军齐齐弯弓搭箭瞄准留赞,留赞却置若罔闻继续前进,艰难迈出四五步之后再也坚持不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脸先著地。 城上守军对视一眼连忙跳下城墙跑来观看,没错就是跳下来的,余汗城墙不到三米高,跳下真不难。 数名吴军跑到留赞面前翻身查看,看清留赞面容当场惊呼道:“是留校尉,快找军医並通知诸葛將军。” 诸葛瑾正在附近巡视城防,接到留赞返回的消息立刻赶来,看著留赞憔悴的面容连忙说道:“正明,正明你醒醒。” 留赞眼皮跳动,做出努力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的样子虚弱说道:“水水……” 水囊很快送到唇边,留赞喝完终於睁眼,盯著诸葛瑾愣神片刻猛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痛苦哀嚎道:“將军我对不起你啊,四千兄弟全被关兴那个天杀的俘虏了,我有罪啊……” 第378章 留赞忽悠诸葛瑾 留赞看见诸葛瑾跟看见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比死了亲爹都伤心,眼泪鼻涕蹭了诸葛瑾一身。 诸葛瑾却顾不得心疼衣服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先养伤別的不重要。” 说完命人將留赞抬回县衙,找军医帮他治伤並通知厨房给他做饭。 如此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看著留赞喝下三碗小米粥后诸葛瑾才问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被关兴给围歼了,还有你是怎么逃出汉军围捕的?” 这些问题刚见到留赞的时候他就想问了,只是留赞当时的状態不適合问询,所以才识趣的没问,现在留赞恢復过来了自然就该聊聊正事了。 当日他们面对的虽是数倍於己的匪军,但匪军合围之势並未形成,若速度快点完全有可能在匪军合围之前逃出包围圈,就算逃不出去也可以强行突围,那样就算损伤过半也不至於全军覆没不是,可留赞怎么就全军覆没了呢? 提起这个留赞又哭了,抓住诸葛瑾的手腕悲痛欲绝的说道:“当日您走后末將便掉头返回官道,本打算突破官道匪军的封锁绕到匪军后方,趁匪军和关兴都往余汗方向移动的间隙攻打潘璋大营,解救被关兴俘虏的潘璋大军。” 诸葛瑾眼前一亮,眼中放出前所未有的精芒,这主意好啊,当时关兴刚刚打败潘璋还没来得及改造降兵,肯定不会带著降兵一起围歼自己,也就是说潘璋大军当时都在营里乖乖待著,看到留赞极有可能立刻投降。 此举若是成功他们还守个屁的余汗城,直接带著上万吴军跟关兴硬刚就行,但问题是失败了啊,否则留赞也不会狼狈逃回不是。 想想救出潘璋大军的辉煌,再看看留赞眼下的狼狈,强烈的反差让诸葛瑾满脸痛惜,遗憾问道:“那后来呢,怎么没成功呢?” 留赞苦笑道:“当时末將已经衝上官道击溃毕逵,算是打破匪军合围逃出生天了,但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战斗刚刚结束,寧桓率领的上万匪军和关兴的汉军便同时朝我们压了过来。” “主要是关兴那个混蛋跟不知疲惫似的发了疯的跑,追上我们之后又跟野狗似的咬住就不鬆口,我军將士则奔袭数天又刚经歷一场恶战,实在是跑不过啊。” “后来军心崩溃,亲兵掩护我撤退,关兴却率领大军依旧追击,我的亲兵……” 说到这里语气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那些亲兵大多都是他的挚爱亲朋啊。 见他哭到失声,诸葛瑾只好拍著他的肩膀再次安慰,同时脑中浮现出从战场逃回的吴军的口供,交叉对比发现出入不大便没怀疑。 留赞继续说道:“虽有亲兵拼命阻挡我也差点被关兴那个混蛋追上,好在当时天色已晚,我又不知不觉逃进了一片水田,这才避开关兴踩著泥泞逃出生天,天亮之后晕倒在路边,被附近村民救回昏睡三天才醒,醒来之后立刻回来见您,末將虽心急如焚但因有伤在身无法快速奔行,所以才……” 诸葛瑾拍著他的肩膀表示理解,耐心安慰道:“回来就好,你活著回来我就放心了。” 其实这种时候最该做的就是派人去找救助留赞的村民核实留赞的口供,但诸葛瑾並不打算这么做,一来他没怀疑过留赞,二来斥候回报说关兴已经出发了,最多两天就能赶到余汗城,这么短的时间斥候未必能跑一个来回,核实口供根本来不及。 留赞收起悲痛说道:“此战关兴全歼潘璋不说还俘虏了我们四千,完事肯定会对彭綺下手,抢到彭綺的匪军之后关兴可就拥兵四五万了,下个目標肯定就是余汗了,將军咱们该怎么办啊?” 诸葛瑾嘆息道:“不是肯定是已经来了,斥候传回消息说关兴率军已经离开潘璋大营,最迟明天就能兵临城下……” 说著將回城之后的部署对留赞和盘托出,留赞听完心中狂喜。 关兴猜的没错,诸葛瑾確实做好了烧粮的准备,甚至將乾草木柴都运到粮仓周围了,只需点把火就能瞬间將这些粮草付之一炬,但毕竟还没烧呢,没烧就有抢救的希望。 留赞虽然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那还等啥呢赶快烧啊,否则关兴杀到了可就来不及了。” 这当然是反话,目的是想看看诸葛瑾的反应和对烧粮的决心。 因此说话的同时留赞也在偷偷观察著诸葛瑾的表情,想通过诸葛瑾的表情看穿他的內心想法。 诸葛瑾做梦也没想到留赞会成为关兴打入自己身边的臥底,所以没有丝毫防备苦笑嘆息道:“那毕竟是粮草,贸然烧掉太造孽了,所以我想等运输队回来再运一趟再烧,算算时间,运输队再有个三五天差不多就回来了。”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烧粮太影响士气了,將士们若是看到粮草被烧会怎么想,肯定会觉得我怕了关兴从而未战先怯啊,那样的话仗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或者出城逃命吧。” 影响士气才是主要原因,汉军还没来呢你就准备烧粮跑路了我们怎么办,是不是也该提前给自己找后路啊? 所以粮草不能提前烧,只能等关兴打来,且实在守不住准备撤退之时再烧。 留赞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蹙眉说道:“烧粮確实不智,但不烧又不行,將军你看这样行不行,趁还有时间,咱们將粮草运到城外溶洞藏匿怎么样,藏多少是多少,剩下的等关兴攻城时当著他的面烧掉,让关兴误以为咱们烧了所有粮草,从而放弃打我军粮草的主意。” “如此一来若真抵挡不住关兴猛攻被迫退入山中,咱们也可以藉助这批粮草跟关兴周旋嘛,再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万一大都督不敌汉军败退回来,这批粮草也可以解下燃眉之急嘛。” 留赞献计的同时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將运粮的任务抢到手,藉此搞清楚粮食的藏匿位置,这样等关兴到了,他就可以將藏匿起来的粮草完好无损的交给关兴了。 有了这批粮草,关兴完全可以从容的赶到大末。 至於剩下的粮草,看命吧,能保就保保不住就算,做人不能太贪,保住部分已是侥倖,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诸葛瑾不疑有他捋须思忖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藏哪才能保证不被关兴发现呢?” 留赞忙不叠的毛遂自荐道:“交给我吧,我熟悉圣井山和龙虎山的地形,保证让关兴找不到。” 诸葛瑾担忧的问道:“你去当然没问题,但你还有伤在身,身体能扛住吗?” 留赞拍著胸膛保证道:“將军放心我没事,况且我那么多兄弟都死於关兴之手,若不做点什么我会良心不安的。” 诸葛瑾闻言不再怀疑,拍著他的肩膀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第379章 丧心病狂的攻城器械 留赞知道时间紧迫没功夫耽搁,因此没有休息吃完饭就投入到了工作,带著两千人採用蚂蚁搬家的方式,肩挑手扛的將粮草分批运往城外山中藏匿。 这份工作留赞乾的格外轻鬆,因为他既有诸葛瑾的绝对信任,还有城中吴军的无条件支持,只要下令没有不服从的。 他毕竟是诸葛瑾麾下的屯骑校尉,余汗城中的二把手,在吴军之中的威望仅次於诸葛瑾,別说城外运粮这种小事,就是城內防御他也可以进行微操,在关键时刻调走关键岗位上的人。 千万別小看这份微操,用对时机绝对能左右战局的胜败。 所以比起敌人,这种表面哄你背后捅你的自己人才是最致命的。 回到余汗的留赞利用手中权力和诸葛瑾的信任积极给诸葛瑾挖坑,如此折腾两天关兴到了。 潘璋大营到余汗城只有百余里,加速赶路的话两天就能到,但关兴为给留赞留出周璇的时间整整走了三天半。 这天傍晚关兴率军赶到城下,却没立刻攻城而是在五里之外扎营,並命人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同时派王树进山,赶往与留赞的约定地点看能不能找到留赞留下的信息。 王树就是留赞麾下那位被寧桓用叠罗汉方式擒住的吴军营长,既熟悉山中地形又熟悉留赞的习惯,派他去最为合適。 但关兴也不会傻到只派他一个人过去,还派了几名亲信跟隨,王树若敢使诈立马就死。 两个时辰后王树返回,递给关兴一个密封的竹筒,关兴挥退閒杂人等与邓宏尤冲一起查看,看完狂喜道:“老留牛掰啊,短短两天便往山中运了吴军近三分之一的存粮,这批粮草足够咱们用半个月。” 邓宏同样兴奋道:“我为先前怀疑留校尉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那现在怎么办?” 关兴说道:“连夜打造攻城器械明早猛攻,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我要进入余汗城。” 说完关兴將大军一分为三,一队抓紧休息准备明早攻城,一队戒备防止诸葛瑾趁夜偷袭,剩下一队钻进山里砍树伐木打造攻城器械。 当日邓宏从武夷山穿插过来的时候带了上百把各式锯条和斧头凿子等工具,数量虽然不多但也绝对够用,干起活来格外轻鬆,短短一夜便打造出了海量的攻城器械,这些器械打建业可能不够,但打余汗绝对够了。 而且关兴打造的器械都有很强的针对性,针对余汗城墙设计的云梯让所有人都拍案叫绝。 因为那特么根本就不是云梯,而是用厚木板打造的与城墙同高的直角三角形楼梯,两条直角边可以完美贴紧城墙与地面,斜边则是宛如楼梯那样的实心台阶,下方还安了四个軲轆,攻城士兵將其推到城墙之后不用攀爬,沿著台阶跑上去就行。 更丧心病狂的是关兴还在云梯贴紧城墙的那边与城墙等高的位置加了半米宽的凸出部分,形成了半个t字结构,当攻城士兵將云梯推到城墙时,半米宽的凸出部分就会卡到城墙上,將站在城边进攻的守军推后半米。 试想一下,你正站在墙垛边朝敌军射箭扔石头,敌军的攻城云梯突然推到城下贴紧城墙不说,云梯顶端还有个宛如箱子的木块推的你连连后退,蛮横的將你推到城墙中央乃至退下城墙你什么感觉,不骂娘都不由人啊。 除丧尽天良的台阶云梯之外自然少不了对付潘璋时用的战车攻城锤,士兵躲在车里推著攻城锤狂撞城门,诸葛瑾新打造的城门不知道能扛住几次撞击? 万事俱备关兴不再耽搁,天亮刚吃过早饭便敲响战鼓,向余汗发起了进攻。 在鼓声的鼓舞下,汉军將士推著十几架云梯向城墙衝去,站在城上督战的诸葛瑾指著怪异云梯愕然问道:“那什么玩意?” 留赞摊手表示不知道,由於视线原因,他们只能看到云梯正前方的垂直部分和上方的凸出部分,看不到斜边上的台阶,但看那个凸出部分的高度也不是啥好玩意。 留赞疑惑问道:“关兴不会是想用云梯上方的凸出部分將守军全部推下城墙吧,宽度好像不够啊。” 诸葛瑾苦笑道:“那是因为时间不够,或者说关兴觉得这个宽度对付咱们足够了,该死的关安国未免也太看不起老夫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攻城器械的设计倒是很巧妙,凸出部分若再高点並与城墙同宽的话,还真有可能將城上守军全推下去顺带將城墙加高几米,那样的话敌军可以凭藉事先准备轻鬆上城,守军却因为突然加高的缘故反而上不了城墙,这特么就有点倒反天罡了。” 留赞说道:“不止如此,届时守军若想反击只能藉助云梯爬上这件器械的顶端,但別忘了器械是可以移动的,等守军爬上顶端之后攻城敌军突然將器械移走,守军可就被拉出城墙拉进敌人堆里了。” 想到守军好不容易爬上器械顶端却被敌军利用器械拉到城外的场景,留赞和诸葛瑾同时打了个冷颤,这玩意太丧心病狂了,关兴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他俩閒的聊天吴军可没有,见汉军推著奇怪云梯进入射程立刻发动反击,箭矢床弩投石机轮翻向汉军云梯打去,甚至还射了许多火箭,可惜没用。 汉军器械都是实木打造的,箭矢床弩对其造不成丝毫威胁,石头砸在上面也只是砸出些许凹陷,伤害不到器械的框架结构,火箭更扯淡,实木又不是乾草怎么可能瞬间点燃,就算真点著了,燃烧也需要时间,等这点微弱火苗將器械烧完,汉军早將器械推到城下杀进城內了。 而且关兴打造台阶云梯的时候也做了许多其他防护,因此汉军没受到多大损失便將云梯推到城下贴住城墙,並利用凸出部分强行將城上守军推后半米。 隨后躲在云梯后方的汉军举著盾牌踩著台阶迅速向城上衝去,有凸出部分在,守城吴军无法正面进攻只能从侧面发起反击,这种情况下根本挡不住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的汉军。 与此同时,战车攻城锤也被推到城门口,汉军推著攻城锤反覆撞击,撞的城门摇摇欲坠。 如此只拼了不到一个时辰,邓宏便亲自率领汉军登上城墙占领了十几米宽的一片区域並接引汉军迅速上城,守住这块区域之后立刻带兵向诸葛瑾所在的城楼杀去。 诸葛瑾带人拼命爭夺,多次反攻失败之后无奈嘆道:“我终於知道潘璋为什么败那么快了,汉军的攻击太特么犀利了,扛不住根本扛不住,准备撤吧。” 说完就要带兵下楼,留赞却抢先一步衝到楼梯口,拔出佩剑抵住他的咽喉说道:“將军投降吧,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第380章 诸葛瑾被俘 看著刺来的长剑,诸葛瑾连忙剎车身体后仰避免撞到剑尖上,又后退半步迅速站稳,这才看向留赞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投靠关兴的?” 他做梦也没想过留赞会背叛,所以很想问问他背叛的原因,但留赞都將刀架自己脖子上了,问这个貌似也没啥意义了,不如问点实际的。 留赞答道:“有件事我骗了你,当日我没逃出汉军包围而是跟兄弟们一起成了关兴的俘虏,因此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东征之前主公和顾雍虞翻他们骗我说我长山留氏的族產被关兴抢劫一空,族人也被关兴屠戮殆尽,这事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骗我,你是不是跟他们一起在骗我?” “將军,看在咱俩共事多年的份上请你如实告诉我。” 诸葛瑾嘴角泛起浓浓的苦涩,心虚的说道:“我確实知道,但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你没问我,你若问我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实情的。” 他终於知道留赞为什么反叛了,是因为关兴跟留赞对帐了,东吴高层针对底层吴军的谎言被戳穿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关家父子在江东越站越稳,吴军在关家父子面前连战连败,夺回江东的希望越来越小,导致吴军士气越来越低,局面临近崩溃。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吴军都是江东子弟,家眷都在关家父子手里,甚至许多人还被关家父子分了地,这要传到吴军耳中去,吴军非但不会再跟关家父子作战还可能直接譁变。 所以东吴高层除了抹黑关家父子,激起吴军底层士兵对关家父子的仇恨之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向关家父子投降吧? 东吴高层无奈只能对底层士兵封锁消息,用谎言骗他们继续征战,其他的等打败关家父子收復江东再说。 但谎言毕竟是谎言,被戳破之后是会遭到反噬的,诸葛瑾现在就遭到了留赞的反噬。 留赞死死盯著诸葛瑾的脸,恶狠狠的冷笑道:“呵呵呵,我没问你你就没说,將军的意思是怪我嘍?” “那么问题来了,若汉军没有打来,若我的剑没有抵住你的咽喉,我问你的话你是会跟我说实话呢,还是会跟孙权顾雍一样继续骗我?” 诸葛瑾沉默,换个时间地点以及场景的话他还真不知道,但大概率会继续哄骗,因为比起留赞的感受,军心更为重要。 留赞读懂了他的表情,流著泪喘著粗气厉声咆哮道:“诸葛子瑜,你知道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得知妻儿被杀的那刻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知不知道被你们欺骗到遇见关兴的这几个月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著怎么宰了关兴为妻儿报仇,结果现在你告诉我你们是在骗我,我的妻儿活的好好的,我这几个月的痛苦折磨是没意义的,诸葛子瑜,我鞍前马后追隨你这么多年,你特么就这么对我?” “这些日子咱俩一直在一起,你每天看著我承受灭族之恨的样子是不是特兴奋啊,是不是还在心里骂我是个傻冒啊?” “诸葛子瑜,你就算再看不起我也得把我当个人吧,你特么把我当人了吗?” 诸葛瑾被问的哑口无言,闭上眼睛羞愧说道:“对不起,我不该瞒你,你杀了我吧。” 邓宏快打过来了,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跟留赞囉嗦,而是打败留赞夺回楼梯迅速撤离,但诸葛瑾做不到。 首先他跟留赞共事多年真心不想与其兵戎相见。 其次留赞身边的人比他身边的人多,留赞往城外运粮期间也趁机收买了许多愿跟他降汉的吴军,而且始终將这群人带在身边。 关兴攻城之后留赞又有意无意的將诸葛瑾的亲兵陆续调走,现在留赞身边站著二十人,诸葛瑾身后却只剩十二人,真干起来诸葛瑾还真没把握获胜。 另外诸葛瑾的亲兵也听到了他跟留赞的对话,知道了被东吴高层欺骗的事情,看向诸葛瑾的眼神多少带著点疑问,这种情况下让诸葛瑾怎么打? 留赞本来真想一剑捅死诸葛瑾这个狗东西,我拿你当领导你拿我当傻冒,不宰了你真心对不起自己。 但当听到诸葛瑾说对不起时,留赞的怒火便消散大半,收起佩剑嘆息道:“將军投降吧,你逃不掉了,运往城外的粮草我已经全部交给关兴將军了,这些粮草足够关將军使用半个月,所以城內的粮草烧不烧已经无所谓了,您说呢?” 诸葛瑾嘴唇剧烈抽搐道:“我不投降,留正明看剑。” 说完抡起宝剑就朝留赞砍去,留赞本能的挥剑迎击,结果两剑刚一相碰诸葛瑾的宝剑便脱手飞出,连带著他本人也因重心不稳惨叫倒地,看的留赞直接愣在原地。 我没用力啊,你咋就倒了呢? 诸葛瑾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是身高八尺的琅琊大汉,武艺比留赞只强不弱,又是主动进攻占尽优势。 反观留赞,身高比诸葛瑾矮了七八公分不说又是仓促应战,不被诸葛瑾击倒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反將诸葛瑾给击倒? 该死的诸葛瑾明显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点的留赞立刻吩咐道:“將诸葛將军绑了。” 诸葛瑾的亲兵也不是傻子,见此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齐齐后退让开位置,任由留赞身后士兵將诸葛瑾俘虏。 隨后留赞转身面朝还在与汉军交战的吴军士兵吼道:“我是屯骑校尉留赞,诸葛將军已经被俘,现在我命令你们所有人放下武器向汉军投降。” 吴军早就不想打了,听到留赞的命令毫无思想包袱的立马选择服从。 这是留校尉命令他们投降的,可不是他们主动投降的,有问题找留校尉去。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吴军全体投降放下兵器退到城內,汉军接管城墙並打开城门请关兴进城。 关兴带著寧桓尤冲等人进入城內,在城门口看到了被捆住双手的诸葛瑾,然后小跑到诸葛瑾面前一揖到底大礼参拜道:“小侄关安国见过子瑜叔。” 此举看的留赞嘴角疯狂抽搐,他虽知道关兴尊重诸葛瑾是因为其弟诸葛亮的原因,还是忍不住心里不平衡。 老子冒著生命危险折腾半天比不上人家弟弟在敌方做高官,这特么什么世道你说。 诸葛瑾安心受了关兴一礼才笑道:“安国,想不到几年不见你竟这么出息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虎父无犬子啊。” 关兴老实笑道:“子瑜叔过誉了,小侄愧不敢当。” 说著迅速上前替诸葛瑾解绑並笑道:“请子瑜叔先委屈几天,等与陆大都督的战事结束我就送你去建业见我爹。” 诸葛瑾可不是他能召降的,必须关羽亲自出面才行,所以他也没打算费劲,將其当祖宗供起来就行,剩下的自有关羽王甫解决。 两人又扯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关兴命人將诸葛瑾带走,然后问留赞道:“留校尉,正在运往陆逊处的粮草能不能追上?” 留赞摇头道:“不行了,已经走了十来天了估计都到大末了,另外粮草是周魴亲自押送的,小股部队就算追上也未必吃的下。” 关兴说道:“那就算了,让周魴直接运到大末给咱攒著吧,等灭了陆逊粮草依旧是我们的,所有人都去休息,明天一早出兵大末与陆逊决战。” 第381章 第四代天师 安抚完诸葛瑾,关兴立刻命留赞將藏在城外的粮草全部运回。 那可是数万大军十几天的粮草,藏在溶洞里受潮了怎么办,所以必须运回城中晾晒再装仓,保证粮草能够正常使用。 隨后关兴又以诸葛瑾和留赞的名义下令將城外哨卡屯寨的吴军全部召回,这些哨卡屯寨他还要用不可能就此放弃,但也不会再让吴军据守,肯定要换上自己人不是。 另外隨著余汗城破诸葛瑾被俘,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到了汉军这边,因此关兴並未急著出兵赶往大末,而是对豫章做了如下部署。 首先任命寧桓为豫章太守,率领一万大军坐镇余汗,防止南昌的虞翻和柴桑的周泰乃至宛陵的曹仁进犯。 任命耿商为豫章郡丞,负责郡內土改事宜,並从军中抽调一批参与过土改的士兵助他,让其推行土改的同时抢收秋粮,鄱阳湖的水稻马上就要成熟了,而且已被关兴看成囊中之物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虞翻抢去。 虞翻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久的將来,寧桓和虞翻肯定会因为收粮而大动干戈,甚至曹仁都会跑来插上一脚。 最后任命李同为豫章司马,在余汗附近找地重建军市,生意还是要做的嘛,而且李同掌管军市多年经验丰富,重建军市可谓是专业对口,不找他找谁? 另外关兴还特意交代寧桓,安排好余汗防务之后带著韦虎前往临汝再建一座炼钢厂,匪军六当家韦虎可是祖传铁匠,这么好的手艺不能浪费。 况且秋粮马上就要收割了,收粮需要大量的镰刀作为工具,没足够的收粮工具你拿什么跟虞翻抢粮? 就算不为收粮也得赚钱吶,大汉的各类市场基本都是空白,铁器农具又是百姓耕种生活的刚需,又有庞大的行商队伍充当经销商,农具只要生產出来就不愁卖不出去,有技术有市场还有数量眾多的经销商,有什么理由不建炼钢厂? 至於为何不將炼钢厂建在余汗而是建在位置偏远且有被虞翻抢劫风险的临汝县,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临汝有充足的煤矿和铁矿。 临汝就是后世的汝州,有百里煤海之称,將炼钢厂建在那里至少不用为原材料和运输发愁,这也是为了节省成本嘛。 做完以上安排,关兴点齐两万兵马再次出发,率军向东直奔大末,准备歼灭陆逊彻底解决会稽境內的战事。 说句不好听的,开战之初他是打心里畏惧陆逊的,毕竟陆逊的歷史名声在那摆著,贸然对上是真犯怵啊。 所以关兴没敢跟陆逊正面硬刚,而是疯狂的迂迴穿插,从外围不断蚕食吴军兵力剪除陆逊羽翼,隨著韩当徐盛潘璋等人战死,马忠诸葛瑾被俘留赞投降,陆逊终於被他从翱翔九天的雄鹰剪成了禿毛鸡,並围困在了浙赣走廊里。 这种情况下陆逊就算是韩信復生估计也无力回天了,自己自然不用再怕了,直接碾压过去就行。 这天早晨吃过早饭,关兴点齐两万大军做完战前动员正要下令出发,寧桓匆匆跑来拜道:“將军,城外有个叫张盛的牛鼻子求见,说他是张道陵的曾孙,张鲁的四子,五斗米道的第四代天师,有点小事想请將军帮忙。” “呃……”关兴惊讶的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张道陵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此人是天师道祖师爷,道门的老祖宗,据说还是谋圣张良的后人,后世谁不知道他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张鲁是张道陵的孙子,雄踞汉中多年,直到刘备入主巴蜀,曹操攻打汉中才被迫降曹,被曹操封为镇南將军,閬中侯。 值得一说的是张道陵最初创立的教派並不叫天师道而是叫五斗米道,而且没有固定道场一直在四处打游击,后来被第三代天师张鲁带去汉中才发扬光大。 歷史上张鲁降曹之后,其四子张盛弃官返回鄱阳,在龙虎山建立道场並传至后世,因此后世皆说道教歷代天师在龙虎山传教自张盛始,也就是说张盛才是龙虎山的真正创始人,张道陵张衡张鲁等前三代天师都只是奠基者。 算算时间,眼下好像正是张盛回到龙虎山的歷史节点,如此一想,张盛求见自己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关兴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请进来啊。” 然后扭头吩咐邓宏道:“你率军先走我隨后赶到。” 邓宏抱拳一拜,率领两万大军率先出发,关兴则在校场继续等待。 很快一名三十左右的道士便被寧桓带来,关兴主动迎上抱拳笑道:“张道长久仰大名啊。” 这可是天师道的天师,龙虎山的创始人,若能跟他合张影並带回后世,还不得立刻让道门的徒子徒孙跪下来叫祖宗啊。 张盛行道家之礼拜道:“贫道张盛见过关將军,听闻关將军刚刚打败诸葛瑾收復余汗,小道在此恭贺將军了。” 行礼的时候偷偷打量关兴,见关兴如此年轻眼中满是震惊。 他游歷四方自然听说过关兴最近的战绩,只是没怎么在意,你们打的再狠跟我一个方外之人有什么关係,谁胜谁败关我屁事啊? 张盛现在只想找个道场继续传教,不能因为老爹张鲁降曹就断了五斗米教的传承不是。 所以他压根不在乎曹孙刘三家谁胜谁败,因此也没关心豫章战事,跑来余汗只是单纯的想找诸葛瑾帮忙建立道场的,谁料来到城下悲催发现城头竟飘起了汉旗,大名鼎鼎的诸葛瑾竟被关兴打败了,这世道…… 好在张盛也是底线极为灵活之人,立马转换目標求见关兴。 他只想找个冤大头当投资人,帮他划块地方並出资建立道场,至於这个冤大头是诸葛瑾还是关兴无所谓,批地给钱就行。 关兴搓手笑道:“道长过誉了,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还急著出征呢可没时间跟这个牛鼻子磨嘰,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张盛:“呃……” 年轻人说话做事都这么直接吗?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张盛也不好意思藏著掖著,捋须訕笑道:“將军应该知道汉中王跟家父是打过交道的,家父又是五斗米教的天师,如今被迫降曹无法处理教务,但我五斗米道不能断了传承,所以……这个……” 关兴善解人意的笑道:“要钱要地建立道场是吧,没问题,龙虎山归你了,至於所需钱粮找寧桓就成。” “忘了介绍,寧桓將军是我向汉中王举荐的新任豫章太守,因豫章到巴蜀距离遥远事急从权,在汉中王的任命到达之前暂行太守事务,有事找他就行。” 张盛:“……” 什么叫向汉中王举荐,你直接说自己任命的不就好了吗,拐弯抹角的干啥? 关兴又对寧桓说道:“张鲁张太守是汉中王的朋友,张道长是咱自己人,所有要求你都必须全力配合不得怠慢知道吗,我还有事先走了。” 第382章 陆逊的末日(一) 关兴虽不信道却也知道龙虎山天师道意味著什么,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卡张盛。 非但不会,还会因能为天师道尽份心力而感到欣慰,而且有了这份交情,日后求张盛办事也方便不是。 但他实在没时间跟张盛磨嘰,因此交代完寧桓之后便火速离去。 看著关兴离去的背影,张盛愕然问道:“关將军一向这么雷厉风行吗?” 寧桓摸著鼻子訕笑道:“我们关將军向来公事为重,道长您有什么需要儘管说,我全力配合。” 张盛:“……” 他还以为要跟关兴扯好长一段时间皮,甚至做好了被关兴勒索的准备,毕竟关兴有这样的前科,求他办事不大出血是不可能的。 却不料关兴这么爽快,什么条件都没提,甚至没等他开口就看穿了他的欲言又止,满足了他所有需求,並让豫章太守全力配合,这也太善解人意了。 张盛有些受之有愧的行礼拜道:“如此就多谢寧太守了,贫道先去龙虎山选址,选好之后再向您请教。”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寧桓连忙拉住他说道:“道长別急啊,好歹吃顿饭再走不是。” 关兴急著去收拾陆逊你急啥啊,龙虎山就在那里还能跑了不成? 张盛笑道:“寧太守战事结束公务繁忙,贫道岂敢打扰,等太守忙完公事贫道再与您促膝长谈不迟。” 他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又刚从关兴手中拿到龙虎山,肯定想先去看看自己的新家,哪有心情跟寧桓扯淡啊。 寧桓见此便没挽留亲自送他出营,然后转身返回县衙,谁料刚到门口就见李同带人往县衙搬东西。 李同负责押运粮草晚了两天才到,看见寧桓立刻上前行礼並询问关兴情况。 寧桓说道:“关將军已经出征了,临行前任命你为豫章司马让你重建军市,你可愿意?” 李同愣了片刻才指著自己鼻子愕然道:“我当郡司马,我连字都不认识能当吗?” 郡司马负责郡內的边防安定和军事训练,虽也是军职但需要统筹协调,有著很强的文职属性,他一个大字不识,只会提刀跟人干架的文盲能当司马? 说白了他的骨子里有著穷人最普遍的自卑,领到新的任务首先想到的不是升职加薪的喜悦,而是有没有干好的能力,这是不自信的典型表现。 寧桓笑道:“能不能当都是你了,关將军信任你才对你委以重任,你可不能辜负他啊,至於不识字就更无所谓了,现在开始学习也不晚嘛,从今往后你每天早晨跟著將士们一起唱歌写词,两个月后估计就能书写简单公文了。” “啊……”李同闻言瞬间露出痛苦表情,他都多大年纪了,现在读书识字不是要他命吗? 寧桓却不管那么多,交代完李同又去找韦虎和尤冲麾下的匪军,韦虎是铁匠要负责建造炼钢厂,尤冲手下的匪军则熟悉临汝周边地形情况,应该清楚临汝境內的煤矿和铁矿所在。 之后数日,寧桓快速適应太守身份並因此忙碌起来,李同司马也悲催的加入到了学习行列,起初他对读书识字有著很强的牴触心理,但当看到跟自己一样大字不识,却只比自己早投降几天的什长写出了十几个字之后当场破防了。 咱俩可是一个锅里搅食的,而且我是曲长你只是个小什长,结果几天没见你偷偷进步了这么多,让老子怎么活? 受到刺激的李同非但不再牴触,反而积极加入学习行列融入学习环境,藉助关兴提供的平台快速成长起来。 而另一边,辞別寧桓张盛离开军营之后关兴加速赶路,没多久就追上邓宏接过大军赶往大末,开始与陆逊进行最后的决战。 关兴的行军速度不是很快,赶路的同时还不断派遣斥候进入走廊两边的黄婺山地和武夷山脉勘察地形,提前寻找交通要道並加以防守,这次他要的是全歼不是打败,所以决不允许陆逊进山逃走,必须將其围歼在大末城下谷水河边。 至於兵书中说的围师必闕,去特么的围师必闕,老子要的是全歼是全歼,要形成完整的包围圈让陆逊那边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老子都將你彻底包围了还玩什么兵法,直接十面埋伏弄死你不好吗? 抱著这样的想法,关兴每天只前进五十里,结果没走几天就遇到了当日为阻击陆逊韩当而挖的陷阱,气的当场骂娘。 好在陷阱被吴军埋了大半,又风吹日晒这么多天早就不復往日犀利,沿途又没有吴军阻击轻鬆就能过去。 另外隨著与大末的距离不断拉近,派进山中的斥候也与防守黄婺山地的吴越部和防守武夷山脉的王涛部取得了联繫,因此知道了部分前线战况。 从山中驻军口中得知,当日射杀徐盛穿插临汝之后,陆逊便趁王涛押著俘虏从山中撤退之际发动反击占了点小便宜,甚至將被俘的吕据救了回去。 隨后沈翊稳扎稳打节节撤退,陆逊则率军紧紧跟隨,一直退过谷水退到大末城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早在二擒张承的时候沈翊便开始驻守大末营建新城,等陆逊打到大末时,新城已经竣工不说,沈翊还以新城为起点,將防线延伸到了城池两边的千里岗山和仙霞岭。 要知道大末跟余汗一样都是夹在两山之间的走廊出入口,防线延伸到了两侧的山边就等於是將数十里宽的走廊彻底堵死了,陆逊想要穿插就只能进山。 但山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別忘了汉军才是最擅长穿插的那个,会不知道哪里可以过去吗,既然知道了能不派兵防守吗? 所以沈翊建立防线的同时继续命吴越王涛驻守大末两侧的黄婺山地和武夷山脉,堵住所有交通要道,堵死了所有陆逊从山中穿插到大末背后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陆逊现在除了正面强攻大末城外別无他法。 但沈翊太苟了,只防守不进攻,不管陆逊怎么挑衅就是窝在营里不出来,陆逊无奈只能强攻,兵临大末的半个月里向汉军防线发起十几次猛攻却都以失败告终。 失败的原因很简单,防守方占据的地利优势太大,陆逊进入走廊之后又接连损兵折將,沈翊却不断接收吴军俘虏,此消彼长之下目前沈翊的兵力都快是陆逊的两倍了,又处於防守位置让陆逊怎么攻? 得知大末战况的关兴彻底放下了心,率军稳步推进的同时派斥候再次进山联繫吴越,让他们给沈翊吴越传令,命两人別玩活,安心固守等自己过去合围就好,千万別在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刻突然脑子犯抽乾点別的,导致大好形势毁於一旦。 还有就是陆逊得知自己攻破余汗杀向大末之后极有可能狗急跳墙,使点出其不意的阴招,比如派周魴上演苦肉计。 歷史上石亭之战时陆逊周魴就是这么玩曹休的,几乎全歼曹休十万大军不说,还利用此战为孙权爭取到了称帝资格。 关兴既然知道他俩有这手段肯定是要提前防范的,他可不想重蹈曹休的覆辙,所以严令沈翊安心苟著,千万別玩活。 第383章 陆逊的末日(二) 大末,吴军大营。 陆逊手中握著诸葛瑾送来的书信,愁的头髮都白了许多。 刚刚他们再次猛攻汉军防线失利被迫退回营地,结果刚回营就收到了诸葛瑾的书信,信中写的正是潘璋战败,连前去救援的留赞都全军覆没的噩耗。 看到书信的瞬间,陆逊丁奉周魴等吴军將领全懵了,跟被城门楼子拍了似的集体陷入呆滯,愣在原地已经超过了半刻钟。 呆滯的状態保持了整整一刻钟,陆逊空洞的眼神才逐渐有了焦距,手指也像瘫痪病人逐渐恢復似的终於可以轻微活动。 回过神的陆逊本能的想將书信举到面前再次查看,试著移动才发现手中力气像被抽空似的连信都拿不稳,刚一用力书信便掉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声音虽然轻微,落在丁奉周魴耳中却堪比炸雷,惊的丁奉周魴等將领齐齐打了个激灵迅速惊醒,本能看向陆逊问道:“大都督。” 听到呼唤的陆逊忙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然后步履蹣跚的走到案前坐定,迅速调整情绪重新恢復大都督的威仪说道:“从诸葛瑾的信中来看,潘璋固守营地缠住关兴,等诸葛瑾绕到关兴身后再杀出营去与诸葛瑾前后夹击的战术並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是击溃关兴的唯一机会,但为什么潘璋连三个时辰都没坚持下来就被关兴给灭了?” “潘璋的兵力可是关兴的两倍啊,还是处於防守的有利位置,结果真打起来却比山越败的还快?” 提到这个丁奉也恼了,骂骂咧咧的说道:“就是就是,潘璋还没等到诸葛瑾的援军就败了不说,打败潘璋的关兴还有余力重新组织大军对诸葛瑾发起进攻,说明什么,说明关兴收拾潘璋根本没费啥力气啊,潘璋啥时候这么菜了?” 潘璋败的太惨,惨的让做过他部下的丁奉连將军都懒的叫了,开始直呼其名了。 周魴接茬道:“或许不是潘璋太菜而是关兴太厉害,也或许是其中发生了什么咱们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叛徒出卖,潘璋將军的能力大伙都清楚,没有內部叛徒帮忙绝不会败的这么快。” 诸葛瑾给他们写信的时候並不知道潘璋战败的具体情况,换句话说就是诸葛瑾只知道潘璋败了却不知道具体怎么败的,因此写给陆逊的战报也是一知半解,害的很多东西陆逊只能靠猜。 但该说不说,还真被周魴给猜中了。 陆逊揉著眉心疲惫嘆道:“潘璋战败已成事实,继续猜测下去没啥意义,还是说说现实吧。” “现在潘璋的一万大军和留赞的四千精兵都已变成关兴的俘虏,彭綺的两万匪军估计也逃不出关兴的魔爪,再加上隨关兴穿插过去的汉军,关兴手中的兵力又增长到了恐怖的四万人。” 这个数字嚇的丁奉周魴等吴军將领眼皮狂跳,太可怕了,关兴爆兵的能力太强了,短短几天便將原有兵力翻了十倍不止,韩信復生怕也不过如此。 更令人感到脚底生寒的是关兴的兵是在他们后方爆的,这么多兵轻轻鬆鬆就將他们的后路给堵死了,这让他们怎么玩? 陆逊继续说道:“最让人无语的是关兴有將敌军迅速化为亲兵的能力,不管谁的兵马到了他手里都能迅速向他归心为他所用。” “也就是说这四万大军极有可能已经彻底投了关兴任由关兴驱策,关兴只要从中挑选出两万人就能对余汗形成包围態势,诸葛瑾又刚刚损兵过半军心浮动,不可能挡住关兴的猛攻,说不定关兴这会已经拿下余汗並进入走廊朝咱们杀来了。” “报……”话音刚落两名亲兵便抬著一名满身大汗几乎累瘫的士兵衝进帅帐拜道:“大都督,此人是从余汗过来的,说有紧急军情向大都督匯报。” 陆逊心头一颤连忙说道:“那还愣著干什么,快给他餵水。” 士兵喝完水后终於恢復些许体力,看著陆逊虚弱说道:“稟大都督,我是诸葛將军麾下曲长,当日汉军攻城时原本是想去城上支援的,跑到城墙下方发现留校尉用剑抵著诸葛將军的咽喉,当时汉军已经攻上城头了,留校尉不去御敌反而剑指诸葛將军明显是叛变了,所以卑职没敢再去支援而是逃离城池迅速赶来向您匯报,这就是卑职知道的所有情况。” 有了潘璋战败的噩耗衝击,陆逊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出许多,闻言没再失神而是挥手说道:“我知道了,带他下去休息。” 士兵走后大帐再次陷入沉默,陆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完了,这下咱们都要变成兵败垓下的楚霸王了,或许还不如楚霸王呢,人家至少能杀出重围,咱可没那个实力。” 如今前路被沈翊挡著过不去,后路被关兴堵著回不去,两侧山里也有汉军守著翻不过去,可不就十面埋伏了吗? 周魴不甘的说道:“咱还有吕岱使君呢,吕使君若能顺利进入金衢盆地杀向沈翊后背咱们就还有机会。” 陆逊闻言又升起一丝希冀,连忙问道:“最近有吕使君的消息吗?” 眾將齐齐摇头,周魴嘴角泛苦的说道:“没有,汉军封锁的太厉害,信使根本过不来,因此有关吕使君的任何信息咱们都不知道。” 陆逊苦笑道:“那就別指望吕使君了说说眼下吧,眼下的局面怎么应对?” 最好的应对办法自然是就地投降,都被四面包围了还打个屁啊,投降是最省事的办法,况且他们对孙权也没多么忠心,降了就降了吧。 但这话谁也不敢说,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所以大帐再次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周魴率先开口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猛攻大末,爭取在关兴赶来之前攻破大末城,但这有点难。” “不过余汗到大末四百里,关兴赶来至少也得七八天,咱们若是效仿关兴在走廊布置陷阱层层阻击的话,怎么著也能阻挡他半月以上。” “然后利用这半个月等待援军,我建议立刻派信使进入黄婺山地,翻越峭壁避开汉军的屯寨哨所前往柴桑向周泰將军求援,实在不行还可以向曹仁求援。” “没错就是曹仁,不能咱们在这边跟关兴死战,他曹仁待在建业跟关羽安心看戏啊,必须將曹仁给拽进来,让曹仁进山攻打吴越,为咱们在黄婺山地中清理出一条撤退之路。” 他现在已经不指望打败关兴收復会稽了,开始退而求其次,想著如何顺利撤退,將仅剩的吴军安全带回去了。 陆逊思忖道:“这倒是个办法,但咱们也不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曹仁身上,必须多准备几套计划才行。” 第384章 陆逊的末日(三) 多准备几套计划? 这话听的帐中將领再次陷入沉默,就目前这十面埋伏的情况,再多的计划都像是垂死挣扎,有毛用啊? 况且就算从黄婺山地顺利撤退又能怎样呢? 开战以来吴军连战连败损失过半,陆逊手中目前只剩两万余人了,这点人就算顺利回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是能挡住刘备关羽啊还是能挡住曹操啊? 孙权败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们还有必要跟著孙权一条道走到黑吗? 还有现在撤离不是將吕岱给卖了吗,他们撤了吕岱怎么办啊,吕岱若也战败被俘,对东吴即將崩溃的局势来说不是雪上加霜了吗? 综上所述,跟著孙权没活路啊,要不投降? 士廞谢旌刘阿几人脑中都浮现出了別样的心思,偷瞄发现陆逊丁奉,周魴吕据等上司都没投降的意思,只好將这份心思压在心底,防止被陆逊察觉给正了军法。 周魴继续说道:“是该多准备几套计划,而且不能再做攻破大末的美梦了,需要思退了。” “目前这种局面从內部打破太难必须寻求外援,將曹仁给拉进泥潭,曹仁不需要出太多兵马,只要派出七八千精锐与咱们南北夹击,定能打败吴越打通黄婺山地,但曹仁不熟悉地形,咱们得派个熟悉黄婺山地情况的人过去给他做临时幕僚。” 陆逊思忖道:“可以,谢旌你跑一趟吧,暂时到曹仁身边委屈一下。” 谢旌大喜连忙拜道:“喏……” 东吴马上就要完犊子了,再待下去確实没前途了,不如去投靠曹仁,但不能直接投,得先借著出公差的机会跟曹仁混个脸熟,等这边战事结束再根据情况做出最优选择,完美。 想到这里谢旌试探问道:“大都督,末將什么时候出发?” 陆逊思忖道:“时间紧迫,收拾一下就走,穿过黄婺山地之后记得给周泰將军送封信,让周將军伺机出兵,看能否收回余汗城?” “喏……”谢旌抱拳转身快速闪人。 陆逊则继续说道:“武夷山脉什么情况,咱们有没有可能穿过山脉进入闽地,再退入交州返回?” 周魴摇头道:“不可能,武夷山脉比黄婺山地险要的多,且各处路口都有汉军把守,根本过不去,就算侥倖攻破汉军的屯寨也不行,山中道路狭窄,大军想要通过就只能走长蛇阵,浪费时间不说还极有可能被汉军切断,王涛率领的山越部眾比咱们熟悉地形,跟他捉迷藏咱们根本玩不过。” 陆逊思忖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掉头攻打关兴,看能否藉此將沈翊引出城,沈翊若趁咱们攻打关兴之际出城袭击咱们后背就设伏歼灭他再攻打大末城。” “若沈翊不上当,那咱就全力攻打关兴,爭取將其击溃从余汗撤退,曹仁那边则当作备用计划。” 关兴还没赶来,他们还有周旋的余地,谋划得当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周魴附和道:“末將同意,既然如此咱们或许可以想点其他办法,末將愿前往大末面见沈翊,向沈翊假意投降说服沈翊出城追击,也许……” 陆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不就是当年周瑜打黄盖的翻版吗? 闻言蹙眉道:“可以是可以,但沈翊未必会信你吶。” 周魴说道:“想要取得沈翊的信任自然是要付出些许代价,但事已至此除了冒险別无他法。” 確实別无他法,所以陆逊没怎么挣扎便起身说道:“那就这么办吧,丁奉吕据,你俩率五千大军拿上工具立刻返回玉山,沿途铺设陷阱广撒路障,迟滯关兴的行军速度。” “刘阿,你带两千人进山跟吴越周旋,再次確认汉军屯寨哨卡的位置以及寨內兵力以及吴越调兵的规律,配合曹仁夹击。” “士廞,命令大军退过谷水返回走廊,做出攻打关兴的假象配合周魴行动,所有人依计行事,散吧。” “喏……”眾將行礼告退各自准备。 两个时辰之后大军开始渡河,吴军大营就在谷水东岸,因为要通行要运粮,所以河上的浮桥一直没拆,只要想走隨时可以。 吴军渡河撤退的同时,周魴换上小兵服饰离开营地赶往大末城,准备假意投降引出沈翊,为陆逊创造围歼机会。 大末城。 沈翊站在城楼上看著吴军大营的动静嘴角泛起冷笑。 吴军大营离大末城只有五里不到,站在城楼上是能隱约看见营內场景的,这么近的距离非常方便汉军偷袭,但陆逊做梦都想沈翊出城袭营呢自然不怕。 沈翊却谨记关兴教诲,回到大末后便跟歷史上面对诸葛亮的司马懿一样,不管吴军如何挑衅谩骂就是不出城,因此开战至今袭营之事一次也没发生。 现在看著吴军渡河撤退,沈翊像看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似的依旧不为所动,眼中尽显沉稳。 他能苟得住其他人却不行,郝羽指著吴军旗帜说道:“將军快看,吴军退到河西了,咱们要不要杀出城去半渡而击?” 沈翊摇头道:“不去,吴越將军那边说关將军已经顺利拿下余汗进入走廊了,也就是说陆逊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了,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了,耐心等著陆逊粮草耗尽就行,所以半渡而击的事情不考虑。” ”你要明白,陆逊都被四面合围了,现在杀出城去就算袭击成功,斩杀过半吴军又有什么意义,胜了对结果没影响,败了却可能让陆逊抓到反击的机会,这种吃亏的买卖为什么要做?” 郝羽辩解道:“可是陆逊撤退明显是奔关將军去了,若真打起来咱们不支援的话关將军能挡住吗?” 沈翊翻白眼道:“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咱们离开建业南下乌伤至今关將军啥时候败过啊,关將军兵微將寡的时候都能以少胜多压著吴军打,现在兵强马壮了岂会被吴军占了便宜?” “所以咱们不需要操心关將军的安危,只需乖乖待著不给將军添乱就成,传令下去,没我命令任何人不许隨意出击,违者军法从事。” 郝羽被说服了,抱拳拜道:“喏……” 说完正要离去,谁料刚转过身就看见李狗剩顺著台阶跑了上来。 李狗剩跑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沈將军,郝校尉,关將军传来命令,说陆逊交给他来对付,命我们苟在城里固守营地禁止出击,以防中了陆逊的奸计。” “关將军还说让我们小心提防,在战事结束前不接受任何吴军將领的投降,免得跟曹操接纳黄盖一样中了吴军的苦肉计。” “报……”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大喝,几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士兵快步跑来行礼拜道:“將军,城下来了个叫周魴的吴军將领求见將军说有事相商。” 第385章 陆逊的末日(四) 城上三人同时愣住,面面相覷满脸错愕。 他们才刚接到关兴不接受敌將投降的命令敌將就来了? 这也太巧了吧,还是陆逊已经无计可施,病急乱投医了? 沈翊莞尔笑道:“我猜周魴肯定是想投降,然后请我出城追击陆逊的,信不信?” 郝羽说道:“我猜你猜的对,那现在怎么处理,是直接扔进牢里还是带上来问问再扔进牢里?” 周魴可是吴军高级將领,韩当徐盛死后更是成了陆逊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人主动送上门自然没有放回去的道理对不对? 沈翊转身看向吴军大营,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就不见了,你去处理吧,直接关进县衙大牢……” “算了,那破牢房比我命都长,风一吹就倒能关住谁,直接带到县衙找间臥室,在外面安上柵栏建个临时牢房,让周魴好好休息吧,折腾这么多天也怪累的。” “记住周魴说什么都別信,他若为取信於你而自残的话更別信,要时刻谨记关將军的叮嘱,吴军將领自残的越狠,投降的概率越低。” 说这话的时候沈翊心底升起一丝异样感觉。 此前他只是个衙门小吏,周魴却是吴郡周氏族人,深受孙权器重的丹阳郡西部都尉,平时別说跟周魴打交道,就算想见人家一面都难。 但是现在,他成了拥兵数万的一方主將,关羽亲封的关內侯,成了周魴想见却见不到的权贵,这种將昔日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踩在脚下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比洞房烛都爽。 感谢关將军,感谢老关將军,感谢汉中王。 “喏……”郝羽却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闻言转身离去,李狗剩也好奇的跟了下去。 两人来到城下走到周魴面前,郝羽大大咧咧的说道:“你就是周魴周都尉吧,在下郝羽。” 周魴可没听过郝羽的名讳,却有求於人不得不低下高贵头颅违心说道:“原来是郝將军,周某久仰大名,请问將军我何时能见到沈翊將军?” 郝羽笑道:“沈將军说暂时没见你的必要,让你先去县衙休息,至於见面的事等打败陆逊再说。” 周魴:“……” 什么意思,不想见我也就罢了,还不打算放我回去? 你们汉军也太流氓了吧,知不知道什么叫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 你们虽然没打算杀我,但无故扣下我也是不对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周魴还想再说,郝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用眼神示意李狗剩將其带走,李狗剩也不含糊,带人架起周魴就要离开。 周魴急了,边被拖著往前走边努力回头朝郝羽喊道:“將军明鑑,我是来投降的,我有重要军情向沈翊將军匯报,请让我见沈將军一面,好歹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来之前周魴想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和沈翊可能提出的所有刁钻问题,却唯独没想到该死的沈翊连面都不跟他见,这是对待来使的態度吗? 问题是不见面的话他的计划还怎么执行啊,再高明的计谋也需要沟通来施展,需要跟张仪一样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对方,对方拒绝沟通的话,你嘴皮子再利索有个屁用啊? 所以周魴急了,奋力挣扎著想要脱离掌控跑上城楼面见沈翊求一个沟通机会,只要能获得沟通的机会,让他给沈翊跪下都行。 郝羽却揶揄笑道:“你的投降我们接受了,但你所谓的重要军情就算了,我们不需要。” 周魴愕然道:“为什么,我手中有吴军的所有情报,有陆逊接下来的所有行动计划,难道你们就一点不动心吗?” 郝羽笑道:“当然动心,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可能不动心,但你们吴军恶劣的信誉让我们不敢动心吶!” “要知道周瑜打黄盖的事跡是广为流传滴,白衣渡江的教训是无比深刻滴,所以你们吴军的任何承诺我们都是不会信滴,你就安心在县衙待著吧,我们保证好吃好喝供著,不让你受到任何苛责。” 周魴气的差点破防,什么叫任何保证都不会信,你们这跟先入为主,以貌取人有什么区別? 问题是你们什么都不信的话我怎么办啊,我冒险跑来一趟不能诱敌失败还把自己搭进去啊,那样多亏啊。 想到这里周魴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猛的挣脱李狗剩的束缚並拔出李狗剩腰间匕首迅速后退拉开距离,然后用匕首抵住自己咽喉说道:“郝將军,你应该明白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我周魴诚心前来投降你们竟如此对我,难道这就是汉中王对待士人的態度吗?” 郝羽也没想到周魴会来这一出,本能伸手愕然说道:“你想干嘛,你別这样,你还年轻,千万別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冷静冷静,有话好说。” 周魴无视他的囉嗦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周魴不是黄盖,我是真心弃暗投明来向沈翊將军投降的,请將军务必相信我,我愿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今日所说若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郝羽摊手道:“你投降我们欢迎啊,我们没说不接受你投降啊,只是让你去县衙住几天,等战事结束再带你去见关將军不行吗,你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差这几天吗?” 平心而论郝羽说的非常在理,让周魴有些无言以对。 况且郝羽都这么说了,他再执意要见沈翊的话就容易让人怀疑他的居心了。 怎么办,怎么办? 周魴心念急转快速思索对策,最后把心一横咬牙说道:“多谢將军体谅,但將军你刚才的质疑是对我周魴的侮辱,士可杀不可辱,我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抓住头髮拿起匕首对著自己的头皮割去,在郝羽李狗剩惊恐的注视下生生割去巴掌大一块头皮,然后抓著割下的头皮双手递到郝羽面前悽厉控诉道:“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今断髮明志,藉此证吾之心意,发断义绝,自此与东吴一刀两断,魴断髮乞降,切发之誓苍天可鑑,求沈將军见我一面。” 说了这么多郝羽李狗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其他汉军也是一样,看著血淋淋的头皮全都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脑瓜子嗡嗡的都只剩一个念头,自己动手割自己头皮,这人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站在城楼上看到这一幕的沈翊也被周魴的果断嚇了一跳,快步下楼来到面前行礼道:“沈翊见过周都尉,周都尉你这又是何必?” 周魴闻言心中大喜,顾不得观察沈翊的容顏连忙说道:“周魴断髮乞降,请將军听我一言。” 沈翊摇头道:“周都尉先听我一言,我家关將军临行前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死死刻在心里,关將军说你们吴军將领自残的越狠,真心投降的概率就越低,所以你越是这样我越不能信你。” 周魴:“……” 什么叫自残的越狠,真心投降的概率就越低,关兴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混蛋你。 沈翊挥手道:“狗剩你还愣著干什么,带周都尉下去休息,再找军医给他治伤,这血淋淋的看著就瘮人。” 李狗剩连忙上前抢过匕首將周魴架走,已被干破防的周魴这次没有反抗,乖乖被李狗剩带人给拖去了县衙。 第386章 陆逊的末日(五) 看著周魴失魂落魄的样子,郝羽於心不忍的问道:“將军你说他图啥啊,就算利用自残的手段將咱们引进埋伏圈让陆逊占点便宜又能改变什么呢?” 此战陆逊在战略已经方面输的一败涂地,在战术上就算取得几场胜利也改变不了最终战局,所以郝羽实在理解不了周魴的自残行为。 图啥啊? 沈翊却说道:“除了名利还能为什么,不努力挣扎几下怎么在关老將军和汉中王那里证明自己的价值啊?” “周魴的苦肉计若是成功別的不说,至少名望能提高好几倍,届时就算大王不重用他,他也可以成为像庞德公和水镜先生那样的隱士,获得士族的集体尊重。” 郝羽愕然道:“庞德公和水镜先生是谁,没听说过啊,比关老將军还厉害吗?” “还有他周魴用苦肉计骗人怎么就成隱士了,隱士门槛这么低吗?” 沈翊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气急败坏的抬脚踹道:“滚滚滚,让你读书你天天浑水摸鱼,现在跑来问这种弱智问题,给我滚一边去。” 说完甩袖回帐准备睡觉,这些日子陆逊没日没夜的猛攻,害的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陆逊撤退暂时不会再攻,自己也没打算出城追击,自然要抓紧时间睡觉休息养精蓄锐,好专心应付后面的战局。 沈翊想的挺美却没休息的福气,还没走到帐篷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將军,程礼程司马送来急报,说有重要军情向您匯报。” 沈翊闻言迅速转身,见一名亲兵正带著一名背插令旗的传令兵朝这边赶来,连忙迎上问道:“出什么事了?” 传令兵递上书信拜道:“稟將军,前天潘临渠帅麾下的山民来报,说在括苍山打猎时发现了吴军的踪跡,约有近万人马打著吕字旗。” “这支吴军目前正在括苍山和洞宫山之间穿行,估计已经到了丽水离乌伤只剩一步之遥,程司马说他们极有可能就是吕岱率领的海上奇兵,八成是从永寧(温州)登陆奔乌伤来的,所以接到消息之后火速召集兵马进山阻击去了,但他手中兵力不足,想请你派些兵马过去支援。” 沈翊脸色微变抢过书信火速查看,同时急切吼道:“让郝羽来见我,你先下去休息,我这边商量好结果再通知你。” 说完不等传令兵附和便转身进了帐篷,拿著程礼的书信和关兴做的沙盘以及地图对照起来。 还没对照出个结果郝羽便衝进帐內急切问道:“將军出什么事了?” 沈翊將信递了过去,等他看完才说道:“打著吕字旗號的吴军应该是吕岱无疑了,吕岱没从章安或者会稽湾登陆,而是选择了更南端的永寧县,目的不言而喻啊。” 永寧就是后世的温州,是被无数大山包围的沿海小城,跟丽水之间隔著雁盪山,括苍山和洞宫山,这些大山目前都是山越的地盘。 但隨著潘临被俘,山越各部的青壮都被王涛带到了军中,剩下的老弱病残谢冲和程礼都按照关兴的要求以太守府的名义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帮扶,比如採用先体验后付款的方式为山越提供织布机和农具,还派县衙胥吏进山勘察地形,帮山越修桥铺路。 修桥铺路虽是为了打通大山对山越的封锁,让官府更好的掌控,但也加强了山內外的联繫,提高了山越百姓的生活质量不是。 所以隨著政策推行,山越百姓对官府逐渐归心,有消息立刻向官府匯报很正常。 说回正题,永寧到丽水之间的山虽然多,但也有起有伏的不都是悬崖峭壁,顺著山底的缝隙是可以穿插过来的,到了丽水虽与乌伤还隔著一段距离和许多大山,但丽水到乌伤之间的山没那么险峻,吕岱只要赶到丽水很快就能翻山杀到乌伤城下。 该死的吕岱,你好不容易从海上过来,不从会稽湾登陆抢占山阴城,却从永寧登陆翻山越岭攻打小小的乌伤城,你特么不累吗? 吐槽归吐槽,沈翊却敏锐的意识到了吕岱的老辣,此举算是彻底打在了汉军的七寸处,吕岱只要行事够隱秘速度够快,轻鬆就能拿下防守空虚的乌伤城,然后直奔大末与陆逊夹击自己。 或者在谢冲反应过来之前抢占诸暨和剡县,將谢冲的郡兵挡在金衢盆地外面,占领整个金衢盆地之后再掉过头来从容的与陆逊夹击自己。 这两种后果光是想想就让沈翊头皮发麻,真被吕岱成功的话,沈翊估计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好在他们汉军走的是群眾路线,得到了包括山越山民在內的所有底层百姓的拥护,从山民那里及时得到了消息,否则真等吕岱杀到城下才发现其行踪,乐子可就大了。 郝羽急道:“將军,乌伤绝不容有失,要知道炼钢厂可在城外呢,若让吕岱抢了炼钢厂咱们就该哭了。” 炼钢厂打造的武器农具都是隨產隨走的,厂里虽没多少存货但是能生產啊,这要让吕岱夺去沈翊估计就要撞墙了。 沈翊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你立刻率领你部兵马赶回乌伤听从程司马调遣,我再从各处防线抽调些兵力支援你,记住一定要將吕岱给我堵在丽水的大山里,绝不能让他进入金衢盆地祸害咱们好不容易恢復的稳定。” “喏……”郝羽行礼告退转身离去。 沈翊对著他的背影喊道:“顺带把李狗剩给我叫来。” 李狗剩很快赶到,沈翊搂著他的脖子指著沙盘给他介绍了下情况,这才说道:“程司马肯定已经派人上报谢冲太守了,但咱们也得跟谢冲太守沟通一下,我写封信你立刻赶往山阴交给谢冲太守,请他派水师从海上南下收復永寧,並在雁盪山建立防线切断吕岱的退路,吕老头不来则罢,来了就別想回去。” 他们汉军也有水师,周循纪杰训练的水师或许打不过跟隨朱桓投靠魏军的东吴水师,但收拾吕岱的运兵船足够了。 吕岱目前已经上岸了,也就是说他的舰队已经空了,周循纪杰南下对付没有吴军驻守的吕岱舰队,沈翊不觉得会有什么压力。 只要周循纪杰顺利赶到收復永寧,吕岱纵有通天的本领也只能在山里餵蚊子了。 李狗剩耐心等沈翊写完,然后接过墨跡未乾的书信说道:“將军放心,卑职就算跑断腿也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將书信交到谢太守手里。” 说完转身离去,沈翊再次提笔,写好书信又喊来一名经验丰富的斥候说道:“立刻进入千里岗山联繫吴越將军,请吴將军通过他的渠道將信送到关將军手里。”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向关兴匯报的,至於后面如何应对,相信关兴会给出明確的指令。 第387章 陆逊的末日(六) 关兴率军在走廊中稳步推进,几天之后顺利赶到了当日围歼徐盛的进山路口。 到了这里关兴心底生出一丝复杂情绪,命大军先走自己站在路口向山中张望,同时用自我催眠的方式不断提醒自己,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就剩最后一哆嗦了,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跟徐盛一样阴沟里翻船。 站在路口缅怀了下过去,关兴收拾心情正要继续前进,转身的瞬间发现对面山中突然窜出几道身影,领头的竟是吴越,连忙停下等待。 吴越穿过正在前进的大军队伍来到关兴面前行礼拜道:“將军,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沈將军那边发生了两件大事需要向您匯报,首先周魴独自前往大末向沈將军投降,被沈將军拒绝之后割发为誓,亲手割下了自己巴掌大一块头皮,血淋淋的看著好不瘮人,但沈將军时刻谨记您的教诲,没有听周魴废话直接將他扔进大牢了。” 关兴愕然道:“这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吶,但吴军怎么老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除了苦肉计就不会別的了吗,真以为一招鲜能吃遍天啊,第二件呢?” 吴越答道:“吕岱出现了,但没从咱们预料的章安和会稽湾登陆,而是从永寧上岸,翻越雁盪山穿过括苍山和洞宫山的夹缝赶往丽水偷袭乌伤去了,好在山越山民进山打猎时发现了吕岱的踪跡並上报县衙,程司马及时得到消息进山阻击,沈翊將军也派郝羽过去支援,同时上报谢冲太守,请谢太守命水师南下收復永寧断吕岱后路,沈翊將军请您放心,他保证不会让吕岱占到丝毫便宜。” 关兴闻言再次转身看向围歼徐盛的山口,蹙眉沉思道:“吕岱那边咱们鞭长莫及只能交给谢冲和程礼去处理,我相信他俩的能力,所以咱们眼下的首要任务还是陆逊。” “苦肉计失败之后留给陆逊的便只剩突围一条路,所以咱们目前只需考虑一个问题,就是陆逊会从哪边突围,大末肯定不会,陆逊猛攻十几天都没攻下来,攻打大末的心气早没了,因此只能选择其他方向,向南向北或者向西。” “向南不可能,南边是武夷山脉的仙霞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陆逊连大末都攻不下怎么可能攻下仙霞岭呢?” “就算勉强攻下,仙霞岭那最多容纳两人並排通过的狭窄山路也过不去啊,要知道陆逊可是有两万多人,两人並排的话队伍得拉多长,况且就算顺利通过进入闽地,没有补给他们吃啥?” “所以南边也可以排除,留给陆逊的只剩北边的黄婺山地和西边的我,陆逊极有可能朝我杀来,但也不排除他攻打黄婺山地,或者派信使从山地离去寻找外援,你说他会不会去找曹仁呢?” 陆逊找曹仁多少有点扯淡,但也得分时候,现在离陆逊最近的就是曹仁,陆逊又已无计可施肯定会病急乱投医的,对现在的陆逊来说还有比曹仁更好抓的救命稻草吗? 关兴突然发现陆逊並没那么可怕,开战之初他是被陆逊的歷史名声给嚇住了,以为陆逊无可匹敌,打起来才发现陆逊比张承也没强多少。 现在回头想想,奠定陆逊威名的就是夷陵和石亭两场大战,夷陵是靠拖字诀耗贏的,拖了一年多,急的韩当徐盛都快反了。 石亭之战则是靠周魴断髮骗曹休的,曹休若不上当输的可就是陆逊了。 除这两场大战之外陆逊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吗? 貌似没有。 自己在陆逊面前多少有点自己嚇自己了,所以接下来的大战该谨慎时要谨慎,该出击时也要大胆出击。 吴越蹙眉道:“这么一说末將还真想起件事,来之前斥候说在山中发现了吴军的踪跡,数量不多只有十几人,但都背著绳索拿著铁锤凿子等工具,这支吴军一闪而逝,看见咱们的斥候就远远绕开,八成就是准备翻山越岭前去求援的信使,但向谁求援末將就不知道了。” 黄婺山地的所有路口都被吴越堵的死死的,吴军信使想要出去只能翻越悬崖峭壁,想翻越峭壁就必须携带绳索锤凿。 关兴思忖道:“这就说的通了,陆逊极有可能向曹仁求援,曹仁多了不敢说,抽调个七八千人进山拔寨,从外围攻打我军屯寨,与陆逊建立联繫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曹仁在长江边晃荡,离浙赣走廊的距离可不近,赶来是需要大量时间的。”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像对付诸葛瑾一样在曹仁援军赶来之前灭掉陆逊,再將曹仁援军引进走廊聚而歼之,剁掉曹仁朝咱们伸过来的手?” 吴越:“……” 陆逊还没解决呢就惦记上曹仁了? 將军你的目光未免太长远了吧? 吴越激动说道:“完全可以,反正咱们收拾完陆逊也要收拾曹仁,捎带手的事。” 隨著汉军连战连捷,吴越也变得自信了起来,提起魏军不再像以前那样谈魏色变了。 关兴当机立断道:“黄婺山地范围太大,你兵力不足我怕有失,我再给你五千兵马,你立刻进山加固屯寨防线,绝不能给陆逊任何可乘之机。” “来人,命斥候扩大探查范围,全力打探吴军踪跡,我要知道陆逊的具体位置,命邓宏率领五千人加速前进,天黑前赶到玉山拿下城池,我可不想再在攻城上浪费时间。” “尤冲带领两千人进山伐木,在此安营扎寨构筑防御工事,做好战事不利掩护大军撤退的准备,其他人跟邓宏保持十里的距离快速前进,別再拖拖拉拉的。” 眾所周知,包围圈越大需要的兵力就越多,被敌军突破的可能也越高,所以关兴必须快速推进缩小包围圈,全力挤压陆逊的生存空间。 吴越领命问道:“那沈翊將军那边怎么回復?” 关兴说道:“吕岱才到丽水还没进入金衢盆地,丽水到乌伤之间有大山挡著不需要太多兵力,让郝羽支援就行了,但……” “算了,我没法及时了解到那边的情况不能瞎指挥,告诉沈翊,关於吕岱的战事由他自行安排不用请示,安排完毕通知我一声,保持沟通就行了。” “喏……”吴越带著五千兵马进山离去。 接到命令的邓宏尤冲也各司其职迅速展开行动,唯有留赞愕然问道:“將军,让尤冲校尉在这扎寨有必要吗,此处离陆逊还远著呢。” 关兴说道:“留著备用吧,用不上最好,但用上了咱也不至於手忙脚乱不是,未虑胜先虑败,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留赞:“……” 他终於知道关兴为什么连战连捷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比七老八十的人还苟,让敌人怎么下口? 陆逊对上他算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第388章 陆逊的末日(七) 接到关兴命令,邓宏点齐兵马撒腿狂奔,甚至跑的比斥候还快。 他不像关兴那么谨小慎微不怕中埋伏,身后有关兴呢他怕啥,就算真中了埋伏关兴也会將他救出来的。 抱著这样的想法,邓宏衝锋起来简直无所顾忌,谁料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在离玉山城只剩十里左右的地方遇到了正在挖设陷阱的吴军,而且吴军貌似也是刚到,陷阱只挖了百余米宽,刚好挖出弓箭射程。 邓宏隔著陷阱看著忙碌的吴军,愤恨骂道:“该死的,就慢了一步,立刻去向关兴將军匯报情况。” 派出信使的邓宏实在不甘就此退走,朝陷阱对面的吴军吼道:“对面谁领军,出来聊几句。” 对面吴军正是奉陆逊之命前来迟滯关兴行军速度的丁奉和吕据。 接到消息丁吕二人同时上前,盯著邓宏打量片刻丁奉勾手指挑衅道:“隔著陷阱聊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你过来啊。” 身为关羽亲兵,邓宏跟东吴诸將虽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也都打过照面,而且麾下士兵都是吴军出身,认识丁奉吕据的不在少数,因此很快確定了两人的身份,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当日拋弃徐盛,藏在山洞里躲避我军搜捕的吕据丁奉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吴侯给你们高官厚禄,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俩却躲在山洞里连面都不敢露合適吗,这么胆小当什么兵啊,回家抱孩子不好吗?” “话说你俩哪来的底气再次出现在我军面前的,不怕再被我军围捕啊,这次准备躲哪,老鼠洞吗?” 这话就有些杀人诛心故意揭短了,想到当日狼狈,丁奉气的当场破防,拔出佩剑指著邓宏暴喝道:“姓邓的你辱我太甚,我要跟你决一死战,今天有你没我。” 说著就要踩著陷阱空隙杀向邓宏,奇怪的是只有上半身在前倾,下半身却压根没动,非但没动还不断用胳膊肘撞击吕据提醒他拦住自己。 他丁奉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因为邓宏几句羞辱就拋下大军独自杀去,对面可是有四五千人哩。 吕据同样是个人精,闻言立刻从后面抱住丁奉並劝道:“將军冷静,没必要跟这种小人较劲,免得上了他的恶当。” 吕据劝架了丁奉反而更来劲了,在吕据怀里剧烈挣扎不说,还抬起双腿在半空乱蹬道:“放开我,士可杀不可辱,我要跟这个恶贼决一死战。” 吕据积极配合表演,非但没松反而抱的更紧,同时將其向后拽去,很快便將丁奉拽进队伍之中消失在邓宏的视线。 丁奉这才收剑回鞘说道:“关兴来的好快,咱们原以为他最少两天才能赶到玉山,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咱们將陷阱挖到玉山城了,没想到才刚动土汉军就来了,该死的关兴,是真的一点喘息时间都不给咱留啊。” 吕据说道:”是啊,现在怎么办?” 丁奉思忖道:“立刻派信使上报大都督,再留下队人在此继续布置陷阱吸引汉军注意,其余人马退回玉山,退到玉山东边继续布置陷阱,挖坑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间咱们必须自己爭取出来,还有派斥候进山探查,防止汉军从山中穿插过来堵住咱们。” 吕据点头道:“好,我带一千人留下布置陷阱吸引注意,你带其他人回去。” 丁奉没有拒绝,两人就此分开。 与此同时关兴也收到了邓宏传回的消息,蹙眉说道:“陆逊来的好快,我还以为要过了玉山才能遇见呢。” 留赞却思忖道:“先前吴越將军说陆逊派周魴去施展苦肉计了,那么问题来了,陆逊想怎么施展这个苦肉计,或者说陆逊想利用苦肉计从沈翊將军身上得到点什么?” 苦肉计属於诈骗手段,既然是诈骗,那骗子的目的是什么,是想骗財还是想骗色? 关兴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想骗沈翊出城追击,然后半路埋伏打沈翊一个措手不及了,顺利的话还可能因此突破大末防线进入金衢盆地,从而扭转整个战局。” 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面露兴奋的说道:“也就是说陆逊的主力目前还在谷水河边,离玉山还有好几天的路程?” 玉山到大末二百里,陆逊就算收到计划失败的消息断了埋伏沈翊的心思赶来这边,离此至少还有一百里。 而且陆逊现在成了惊弓之鸟估计不敢再轻敌冒进,百里距离怎么著也得走一天,一天时间利用的好的话足够他吃掉丁奉吕据。 留赞点头道:“没错,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陆逊若真成功將沈翊將军引进埋伏圈,围歼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围歼沈翊的战事尚未结束,咱们却杀到身后將沈翊救出,甚至跟沈翊前后夹击反灭他们,所以陆逊肯定会派支兵马阻击咱们,迟滯咱们的行军速度,为他歼灭沈翊爭取时间,丁奉吕据执行的肯定就是这个任务。” “也就是说陆逊离丁奉吕据至少还有两天路程,若真在陆逊赶来之前將丁奉吕据吃掉,定能狠狠打击吴军的军心。” “就算吃不掉也无所谓,吴军知道自己被围之后军心肯定会受到影响,这种情况下任何失败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击溃吴军士气的最后一把战刀,所以咱们不需要全歼丁奉吕据,只需要占点小便宜让吴军感受到失败的打击就成。” 关兴当机立断道:“你说的有道理,马上给吴越传令,那五千人先別回屯寨了,立刻绕到丁奉吕据后方堵住他们的退路,另外丁奉吕据极有可能已经意识到了我军穿插,告诉吴越將圈子绕大点。” “命邓宏立刻进山伐木打造竹筏,利用竹筏盖住陷阱,为大军快速清理出一条通道,其他人加速赶路,用最快的速度与邓宏会合。” 先前不敢快速行军是怕半路遭到吴军埋伏,现在吴军露头了,知道吴军的具体位置了自然不需要再瞻前顾后了,全力衝锋就行。 关兴率军全速奔行,奔跑的同时心底泛起一丝庆幸,幸好自己提前给了吴越五千兵马,否则这会还真不好整。 大军离邓宏只有十余里,仅用半个时辰便顺利会合,邓宏来到关兴面前惭愧说道:“將军,时间太短了,而且我们没带足够的伐木工具,所以竹筏没製造出来。” 关兴说道:“那就让刀盾兵举著盾牌进入陷阱区域,將陷坑里的竹籤给我拔掉,迅速清理出一条道路。” 隨著关兴一声令下,千余精兵举盾进入陷阱区域,蹲地刨土拔出坑內竹籤扔到一边。 没了竹籤的陷阱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不再具备致命杀伤力,汉军踩著陷阱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对面压了过去。 第389章 陆逊的末日(八) 战场之上时间就是生命,尤其是在决战的紧要关头,哪怕一瞬也可能决定战爭的胜负。 尤其是当时间不在自己这边的时候,做任何事都必须爭分夺秒。 为爭取到足够的时间,丁奉不得已命吕据率领千人阻击关兴,自己则退回玉山构筑第二道防线,用空间换时间,也就是说目前在关兴面前埋头挖坑的只有吕据率领的千人。 浙赣走廊不是山中的羊肠小道,最窄的地方也有好几里宽,千余精兵分散到这么宽的路面上其实没多少,看著稀稀拉拉的不成气候。 而且底层士兵也是有自己思想的,见丁奉带著大部队走了把他们扔下了,嘴上不敢说心里多少是有点想法的,这种想法体现到行动上就是出工不出力,干活的速度比裹脚老太太都慢。 吕据对此虽然不爽却也知道自家的士气情况,没敢苛责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如此磨蹭了近一个时辰,突然听见有人喊道:“將军快看,汉军过来了。” 吕据连忙抬头,然后就看见了举著盾牌拔竹籤的汉军身影。 拔签比挖坑可快多了,更重要的是为阻挡敌军通过,要將陷阱布满整个走廊,否则留出哪怕一米的空隙都等於白挖。 拔签却不同,只要清理出几丈宽的通道能让大军通过就行,因此汉军拔签的速度特別快,几乎眨眼便推进到了吴军的弓箭射程之內,吕据嚇的浑身汗毛直竖,声嘶力竭的吼道:“放箭快放箭。” 正在忙碌的吴军立刻放下工具拿起弓箭开始拋射,但吴军只有千余人且分的比较散,弓箭根本形不成威力,蹲在地上的汉军只要缩起脑袋藏在盾牌后面就没事。 箭雨过后汉军伤者寥寥,没等吕据想好射不射第二波,北侧山中突然窜出几道吴军身影惊恐吼道:“將军不好了,汉军从山中杀过来了,兄弟们根本挡不住,快跑啊。” 为防止汉军穿插,吕据在山中路口驻扎了半屯守军,吕据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点兵力就能挡住汉军,只希望他们在汉军杀到的时候能稍微坚持片刻並给大军提个醒,但该死的守军也太会提醒了吧,还没出山呢就大吼大叫,生怕挖坑吴军听不到是怎么著? 听到汉军从山中杀来,本就无心干活的吴军顿时变成了受惊的兔子,想都没想掉头就跑,离山较远的吴军见队友都跑了自然更加无心干活,只迟疑了剎那便转身加入到了逃跑行列。 吕据傻了,顾不得多想连忙出言呵斥,却非但没止住颓势,反而让听到呵斥的吴军跑的更快了,很快他身边就只剩自己和几十名亲兵了。 汉军却利用吴军逃跑的间隙加速行动,先用盾牌刮掉陷阱上的新土,再拔出坑內竹籤然后下一个,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清除陷阱杀向前方。 “唉……” 吕据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无奈嘆息狠狠跺脚转身离去。 同样举著盾牌清理陷阱,始终坚持在第一线的邓宏认出了吕据,立刻起身说道:“別折腾了,踩著陷阱空隙跟我追,这次说啥也不能让吕据跑了。” 吕据在歼灭徐盛时被俘,又被陆逊救回去的事让邓宏很不爽,所以没打算將其放走,说完火速起身,踩著陷阱之间的空隙衝出陷阱区域,撒开脚丫子向吕据追去。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前面汉军跟著邓宏离去,后面汉军迅速填补空白继续拔签,很快便拔穿陷阱区域追隨邓宏而去,关兴收到消息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准备配合邓宏將吕据永远留在此地。 却说吕据,放弃挣扎转身逃跑之后悲催发现根本跑不动,先前逃走的吴军跟放羊似的满走廊乱窜,导致逃跑队伍一片混乱,甚至还发生了踩踏事件,看的吕据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吕据追上两名闹事的士兵赏给每人两个大比兜,气急败坏的吼道:“路那么宽你们干嘛非得挤一起,列阵列阵有序撤退。” 吴军在他的呵斥下逐渐恢復秩序,但也因此耽误了些许时间给了邓宏追上的机会。 邓宏扔掉盾牌撒腿狂奔,跑到弓箭射程之后大声吼道:“拿弓来。” 说完接过亲兵递来的弓箭对著一名吴军的后背就射了过去,吴军背对著他无法躲避当场惨叫倒地,惨叫声嚇的其他吴军再次加速,好不容易列出的阵型又乱了,急的吕据都快哭了,他真不想再当汉军俘虏了,再当就两次了,他吕公子不要面子的吗? 邓宏却不管那么多,边跑边弯弓搭箭对著吴军背影狂射,同时还不忘吼道:“前方的吴军兄弟,你们跑不掉了投降吧,汉军优待俘虏不会为难你们的,不信去问你们吕將军,他当过汉军俘虏,清楚汉军对待俘虏的政策,大家一起喊。” 身后士兵齐声吶喊,將邓宏的话给前方吴军重复一遍,听的吕据当场破防,差点没忍住掉头杀回来。 该死的汉军,什么叫吕將军当过汉军的俘虏,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士可杀不可辱。 吕据强忍著转身跟汉军拼命的念头,艰难指挥大军调整阵型,用最快的速度向玉山逃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汉军的速度更快,而且底层士兵的抗压能力没有將领那么变態,听到身后汉军追击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近顿时慌了神,逃跑的投降的,心態崩溃准备转身回去跟汉军拼命的,各种人才都有,如无头苍蝇般在阵中四处乱窜,很快便將吕据艰难维持的阵型撞的稀巴烂。 然后汉军来了,邓宏率先衝进吴军阵中,跟精神分裂症似的便挥刀砍杀边耐心劝说道:“汉军优待俘虏……” 这跟边拿皮鞭抽你边说我会好好对你有什么区別? 吴军被邓宏的分裂举动弄的集体发懵,接著就被跟隨邓宏而来的汉军踹翻在地。 吕据见军心彻底崩溃无奈放弃治疗,拋弃大军带著亲兵向玉山逃去,却忘了邓宏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怎么可能让他顺利逃走? 邓宏很快杀穿敌阵追向吕据,邓吕二人沿著走廊开始了长跑比赛。 在长跑方面邓宏有著明显的优势,別忘了他可是跟关羽征战多年又从麦城逃到大別山,又跟著关兴没日没夜的跑了许多天,长跑技能早练出来了,再不济也比吕据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强不是。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吕据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不知为何,此刻的他本能的想起了当日跟丁奉藏在山洞躲避追捕,丁奉为替他引开追兵发疯狂奔的事情。 当日丁奉狂奔逃命的时候估计也是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丁奉能逃走他能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邓宏追上来了。 邓宏带兵杀向吕据亲兵,只一个衝锋便將同样嚇破胆的亲兵给衝散了,主要是这群亲兵不是吕据原来的那批,而是吕据被陆逊救回之后临时提拔的,不管是忠心还是战力跟家族从小培养的都不是一个级別,能挡住汉军才怪。 邓宏衝破敌阵追向吕据,追上之后纵身一跃化身大锤向吕据后背砸去,可怜的吕据当场便被砸倒在地。 邓宏迅速行动,用关兴教他的无敌剪刀脚锁住吕据脖颈暴喝道:“吕將军,很不幸的告诉你,你又被俘了,投降吧!” 第390章 陆逊的末日(九) 听到邓宏的劝降,吕据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主要是邓宏说话太气人了,什么叫又被俘了,你不知道又这个字具有双重杀伤力吗? 吕据气的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邓宏的锁喉腿,最后索性两眼一闭晕死过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却不料此举將邓宏嚇的不轻,见吕据不再挣扎,邓宏以为他窒息死亡了连忙松腿起身查看,先探了下鼻息確定有气,再推了几把发现吕据眼皮颤动却怎么也不醒便知道这傢伙是在故意装死,索性抽下他的腰带將其绑住扛走。 与此同时后方汉军也已衝上来將吴军全部包围,关兴留赞赶到邓宏面前,看著他肩上的吕据揶揄道:“吆喝,这不吕据將军吗,咱俩还真有缘啊,又见面了。” 吕据嘴角狠狠抽搐的同时下意识的將脑袋埋进邓宏怀里做起鸵鸟,同时暗恨自己为什么没真正晕过去。 该死的关兴该死的邓宏,嘴跟抹了鹤顶红似的,说话太气人了。 关兴让留赞將吕据带下去休息,吩咐邓宏道:“吕据被抓了丁奉也不远了,命令大军加速行动,务必在天黑前赶到玉山追上丁奉,让丁奉跟吕据团聚。” “喏……”邓宏再次出发,关兴率军紧隨其后。 而另一边,丁奉已经顺利回到玉山,却没敢在城中久待而是放弃城池继续后撤,在玉山东边的走廊中建立防线。 他不是不想藉助城防阻击关兴,而是玉山那破城墙太矮了,根本不具备防御功效,据城死守的话非但挡不住汉军反而会困死自己,纯属找罪受,所以乾脆不要。 丁奉后撤十里正要布置陷阱阻击,谁料没等行动就收到了陆逊的最新命令,一队信使从大末方向赶来,找到丁奉郑重说道:“丁將军,大都督命你放弃阻击火速撤退,立即撤到江山镇跟他会合。” 丁奉愕然道:“这是为何?” 信使答道:“卑职不知,但大都督千叮嚀万嘱咐,让您接到命令立刻行动,而且要快,千万別被汉军的穿插部队截住。” 军令如山丁奉不敢怠慢,陆逊的语气又如此急迫让他更加不敢迟疑,立即出言吼道:“马上通知吕据將军让他迅速撤退,被汉军堵住的话就进入武夷山中逃离,其他人跟我撤。” 隨著丁奉一声令下,四千吴军火速撤离,撤退的吴军格外精神,速度快的兔子都撵不上,更別提在山中穿插的吴越了。 “什么,丁奉没在玉山阻击,而是撤回大末了?” 在山中穿插的吴越听到斥候匯报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任务是穿插到丁奉身后堵住丁奉退路,也就是说得跑到丁奉前头,想达成这一目的需要一个前提,就是丁奉在玉山待著不乱跑,现在丁奉跑了还拿什么堵啊,继续追上甚至超过丁奉吗? 別扯了,自己走的是山路,丁奉走的却是平路,自己就算跑死也追不上人家啊。 吴越思忖片刻放弃追击的想法,派人回去向关兴匯报的同时放慢速度等待新的命令。 玉山城到江山镇上百里,丁奉同样怕了汉军的穿插战术,因此不敢停留连夜赶路,顺利在第二天中午赶到江山镇与陆逊会合。 丁奉跑到陆逊面前气喘吁吁的行礼拜道:“大都督,末將回来了,但末將不明白为什么撤退,还请大都督解惑。” 让我前去阻击的是你,让我撤退的还是你,你特么遛我玩呢? 陆逊伸手扶他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杯水递到面前,等他喝完才嘆息道:“周魴没回来,咱们假降诱敌的计划失败了。” 陆逊跟周魴决定施展苦肉计时虽都希望计划成功,却也做了计划失败的应急预案,周魴临行前特意叮嘱陆逊,说他三个时辰没回来就意味著计划失败,让陆逊另作打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陆逊在谷水河畔等了周魴整整五个时辰也没等到人,又带斥候亲自跑到大末城下观察,发现城內汉军防守严密,完全没有出城追击的意思便知道计划失败率军撤退了。 丁奉闻言瞬间垮下了脸,急切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 陆逊说道:“撤往江山镇的路上我仔细回顾了一下咱们东征的经歷,发现咱们每次失败都有个共同点,就是无意中选择了分兵,给了关兴可趁之机。” “关兴利用不断的穿插移动牵著咱们的鼻子走,让咱们不得不分兵抵御,最后被他分割包围一口口吃掉,仔细想想,韩当徐盛乃至潘璋诸葛瑾都是这么没的。” “关兴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各种办法將我军大部队分散开来切割成一块块,再集中优势兵力吃掉被分割出来的小块,从汉军俘虏口中得知,这种战术被关兴称之为运动战,別说还真贴切。” “所以刚才我若不召回你,估计这会你已经没了。” 丁奉张了张嘴没有反驳,他到现在还没收到吕据的消息足以说明问题。 陆逊继续道:“现在想想,当初若不选择分兵,而是让韩当徐盛跟著大部队一起赶来大末的话可能是另一种结果,说不定咱们已经攻破大末挺进诸暨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所有幻想,集中所有兵力跟关兴决一死战,胜了咱们杀出一条血路退回余汗,败了听天由命爱咋整咋整,所以我召回了你和刘阿。” 丁奉诧异道:“刘阿回来了曹仁怎么办,不管了吗?” 刘阿奉命进山清扫汉军哨卡,与曹仁前后夹击打通黄婺山地,现在刘阿撤了,曹仁可就傻了。 陆逊解释道:“我仔细想了下,联繫曹仁这事极不靠谱,首先曹仁会不会出兵都是个问题,其次宛陵到咱们这近七百里,沿途又都是九华山,黄山,白际山等名山大川,曹仁就算没有汉军阻击,过来估计也得半个月,你觉得关兴会给咱们半个月吗?” “所以现在谁都指望不上,只能靠我们自己,而唯一的办法就是集中所有力量跟关兴决一死战。” 丁奉蹙眉道:“大都督言之有理,关兴麾下兵马都是潘璋降兵与彭綺匪军匯聚起来的大杂烩,按理来说战力不高,同等兵力下应该不是咱们的对手,但人家士气高昂啊,咱们却接连受挫士气低落,真打起来获胜的希望太小了。” 陆逊说道:“是啊,所以决战的时候必须放火烧粮破釜沉舟,断掉將士的希望才能让將士们拼命。” “另外士廞这个人不可信了,所以我让他带著数十名亲兵背著绳索锤凿翻越武夷山脉联繫吕岱去了,联繫上吕岱的话就让吕岱原路返回立即撤退,联繫不上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391章 陆逊的末日(十) 战败可不止战场失利那么简单,而是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最大的连锁反应就是人心思变。 毕竟希望才是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没有希望又有几个人能坚持下去? 隨著关兴从余汗杀来周魴又诱敌失败,军中很多人都產生了投降的念头。 投降的念头几乎人人都有,甚至连他陆逊都有,但真正敢於付诸行动的只有士廞一人。 要知道士廞可是士燮的儿子,是以质子的身份送到孙权身边的,对东吴只有怨气没有忠心,吴军获胜还好,若是败了士廞铁定投降乃至背后捅刀。 所以陆逊將他送走了,而且陆逊严重怀疑,士廞极有可能不会跋山涉水去找吕岱,而会掉头直奔大末投降沈翊。 投降就投降吧,总比待在自己身边在关键时刻捅自己一刀要好吧,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更重要的是陆逊不希望糜芳背叛关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太痛苦了。 丁奉蹙眉道:“破釜沉舟不是不可以,但若关兴看见大火之后不跟咱们决战,而是一味的退回余汗怎么办,他若继续这样拉扯,咱们追不上又没粮,那不是自绝死地了吗?” 浙赣走廊长达四百里,玉山又在走廊的中间,也就是说关兴若从玉山撤回余汗的话至少有著二百里长的纵深,这么长的距离绝对能玩死断粮的吴军。 更重要的是关兴跟吴军白衣渡江之后防著商人一样,在自身擅长穿插的情况下严防吴军穿插,行军途中將两边大山堵的死死的,吴军想穿插到关兴身后將其截住根本不可能。 陆逊说道:“没办法,咱们只能拼一把,不拼一把就这么投降的话太憋屈了。” 他陆逊也是有志向的大好青年,自问不弱於天下任何名將,结果遇到关兴就跟遇到克星似的,一路上尽吃瘪了。 憋了这么久的怨气若不找机会发泄一下的话会抑鬱的。 况且就算投降,他也要拼尽全力,向刘备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后再投降,这样才能贏得刘备关羽的尊重,將来在刘备面前获得重用吶。 丁奉猛拍桌子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跟汉军拼吧,上次没有追隨徐盛將军死战末將深以为憾,这次说什么也得跟汉军拼个你死我活,发发心中的邪火。” 陆逊点头道:“你刚回来累的不轻,先去休息吧,两个时辰后咱们就出发,为防止与关兴决战的要命时刻沈翊突然杀出袭击我军后背,咱们必须儘量拉开与沈翊的距离,这样至少能让沈翊多浪费些力气。” 丁奉起身告退,回到帐內立即睡觉休息,两个时辰后被陆逊拉起,跟隨大军向玉山杀去。 与此同时,士廞带著数十名亲兵背著绳索在山中艰难爬行,山底的缝隙里都有汉军驻守他们过不去,只能利用绳索爬上峭壁再爬下去,这种赶路方法费人费力不说还有生命危险,一不小心掉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啊。 此刻士廞正掛在半山腰,抓著绳索踩著峭壁边爬边骂道:“该死的陆逊,这个时候派老子去联繫吕岱摆明是没安好心,你特么是不是怕我学糜芳啊?” “老子辛辛苦苦鞍前马后,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结果你不安抚也就罢了还处处防著我,你这是没把我当人吶。” 士廞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眼下的行为太过傻比,人家都防著你了你还屁顛屁顛的跑去给人家干活不是有病吗? 再联想到老爹和兄弟们在交州吃香喝辣,自己却在孙权眼皮子底下提心弔胆谨小慎微,真的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凭啥啊? 都是一个爹生的凭啥老牺牲我啊? 士廞不干了,扭头朝已经爬上崖顶的和隔壁正在攀爬的亲兵说道:“不去了,都下山隨我降汉去。” 找吕岱不知要翻多少座山,翻过去还未必找得到,降汉就不一样了,找到汉军哨所表明身份来意,汉军就会热情的將他们请进大末城。 更重要的是陆逊已经被包围了,马上就要全军覆没了,陆逊率领的又是孙权仅有的五万精锐,没了这支兵马孙权还剩啥? 现在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江东乃至荆州眼看就要姓刘了,这个时候不赶紧降汉再利用士家的影响力给自己谋利益,难道要跟著孙权这条破船一起下沉,然后被老爹送到刘备手中再次为质吗,质子还没当够吗? 隨著下滑,士廞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滑到崖底的时候便已做出最后决定,等亲兵全部下来立刻挥手道:“隨我去降汉,然后吃香喝辣静等陆逊被俘,至於东吴,去特么的东吴。” 不得不说山路就是比峭壁好走,士廞很快来到汉军在山中的哨所前,见汉军弯弓搭箭瞄准他们,立即当著汉军的面扔掉兵器说道:“我是大汉卫將军士燮的儿子,武昌太守士廞,今日弃暗投明投降汉军,请诸位带我去见沈翊將军。” 说完在亲兵的帮助下脱掉鎧甲扔到一边,藉此表明投降的诚意。 哨卡汉军不敢怠慢忙將他们请进寨中送上吃食,休息片刻之后便派人將他们送去大末。 傍晚时分士廞顺利被带到大末城,並被汉军用吊篮吊上城墙,沈翊收到消息立刻赶来迎接,在城楼上看到士廞热情笑道:“沈翊见过士太守,久仰太守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在孙权那憋屈太久的士廞立刻还礼並直奔主题道:“我不是假降的周魴是真心来投降的,所以陆逊那边的情报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给我找个房间我安心等待大战结束,牢房都行,其他事我不听不看不参与。” 瞧瞧,这才是投降的態度嘛。 沈翊表现的越发热情,伸手指著台阶笑道:“士太守请,我这就命人给太守准备酒宴。” …… 关兴过了玉山继续前进,没多久便与吴越会合,吴越来到面前行礼拜见说明情况。 关兴听罢蹙眉问道:“丁奉竟然撤了,而且撤的格外利索好像身后有野兽追击似的,为什么?” 吴越说道:“他应该是接到了陆逊的命令,否则不敢轻易撤退,那么问题来了,陆逊为什么派丁奉阻击又將他召回,这不是遛人玩吗?” 关兴说道:“现在留给陆逊的选择越来越少了,因此陆逊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我若是陆逊,在察觉苦肉计失败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就只剩两个办法,要么投降,要么……” “集中兵力背水一战,孤注一掷破釜沉舟,除此之外別无他法。” 吴越蹙眉道:“这么一说陆逊確实有很大可能冲您来了,但有没有可能杀进黄婺山地去跟曹仁会合呢?” 关兴摇头道:“绝不可能,吴军现在什么士气你应该清楚,黄婺山地的地形你更清楚,真进山地的话复杂的地形会將吴军切割成无数块,这样容易被咱们逐一吃掉不说,分散的大军也不利於掌控吶,陆逊不怕大军脱离他的掌控之后掉头投降吗?” “所以陆逊不会进入黄婺山地,只会冲我杀来。” 吴越问道:“有道理,那咱们如何应对?” 第392章 陆逊的末日(十一) 中医讲究对症下药,找到病根了自然就知道怎么用药了。 打仗也是一样,既然猜到了陆逊的行动,应付起来就简单了。 关兴悠悠说道:“当你无路可走的时候请记住你还有一条死路,同归於尽天地同寿。” “陆逊现在肯定就是这么想,所以必会全力杀来跟咱们拼个你死我活,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因此咱们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节节撤退层层阻击,避而不战將陆逊的心气彻底耗没,但这次咱不能这么做。” 吴越及时捧哏道:“为什么?” 关兴答道:“首先运动战的本质是通过不断的运动调动敌军,然后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打击敌军,通过分割包围的方式將敌军一点点蚕食掉。” “但你別忘了,你通过运动寻找战机的时候,敌军也可以通过你的运动来捕捉战机,此地到余汗二百多里,进山路口多如牛毛,山中地形又错综复杂,陆逊战败之后带著亲兵逃进山里你怎么办?” “我要的不是打败陆逊而是全歼吴军,尤其不能跑了陆逊,所以绝不能后撤给陆逊逃跑的机会。” “而且一直撤退的话咱们的军心也会受到影响,吴军见咱们一直撤退会误以为咱们怕了他们,那样他们本就低落的士气可能有所回升,这对咱们不利。”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咱们需要打一场硬仗向天下人证明咱们汉军的实力,若继续后撤通过消耗拉扯的方式打败陆逊,陆逊以及江陵的孙权张昭等人乃至曹魏君臣都会以为咱们是靠取巧胜的,那样他们就只会觉得陆逊犯了致命错误,咱们撞了狗屎大运,觉得自己只要不犯陆逊的错误就会打败咱们,因此只会嫉妒我们而不会佩服乃至害怕我们。” “所以咱们要跟陆逊硬拼一次,利用绝对的实力將天下人心全部打服,让那群所谓的名將今后听到我关兴二字就双腿颤抖,这对咱们后面的土改和大王的治理都有好处。” 这点已经脱离军事范畴涉及政治层面了,吴越不是很懂,牙疼的说道:“想法真多,陆逊也是,都这种时候了还挣扎个啥啊,率眾投降不好吗?” 关兴笑道:“陆逊肯定会投降的,但不是现在,而是必须在跟咱们打过一场之后,理由很简单,现在降了孙权怎么看他,天下人又怎么看他?” “要知道不战而降跟死战不敌被迫投降可是有天壤之別的,你陆逊尚有一战之力却不战而降,如此贪生怕死对得起孙权的信任吗,对得起底下將士的拥戴吗?” “那样的话孙权怎么看他,同僚怎么看他,中原士族怎么看他,最重要的是他的新主子,咱家大王怎么看他,大王肯定会觉得你陆逊贪生怕死,不能委以重任吶!” “但死战不敌被迫投降就不同了,我陆某人尽力了,只是没打过,前者是態度问题,后者却是能力问题。” “此战之后孙权的政治生涯肯定结束,但他陆逊不会,陆逊还要在官场混呢,肯定要利用手中这两万兵马为自己捞点官场资本啊,明白了吗?” 吴越牙疼的说道:“两军交战必有伤亡,他这是拿底层士兵的命为自己搏前途啊。” 关兴嘆息道:“没办法,这就是特么的现实,你虽然觉得不合理不合適但就是避免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付出代价一次性解决问题,若因心疼代价优柔寡断,继续拉扯空耗时长的话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所以咱们必须儘快解决陆逊才能彻底结束战事,跟陆逊这仗是避免不了的,但怎么打得我说了算。” “首先要选一个利於咱们的战场,就放在当日围剿韩当那块吧,那块走廊狭窄適合阻击,山中地形又很险峻,能困死韩当自然能困死他陆逊。” “你熟悉那边的地形,立刻带人回到当日围歼韩当的地方,將所有路口都给我守住,山顶上也要派人驻守,防止陆逊攀爬峭壁逃走。” “再派信使火速返回大末通知沈翊,告诉他不用在城中守著了,立刻率军进入走廊跟我会合,但是记住千万別轻敌冒进,可以慢点別冒险,给我以排山倒海的架势压过来。” “再命王涛从武夷山中压过来,堵死陆逊进入武夷山的所有通道,王涛同样不需要太快,但需要跟沈翊打好配合,与沈翊大军的衔接部分尤其注意,千万別给陆逊从他俩衔接的部分逃出生天的机会,你在黄婺山地的驻军也是一样,跟著沈翊逐渐收缩包围圈,將陆逊彻底堵死。” “至於我嘛,我率主力退回围歼韩当的走廊附近,在走廊之中结寨防守堵住陆逊,等沈翊赶到之后再合围总攻,咱们这次不玩虚的,就跟陆逊硬碰硬,行动。” 隨著关兴一声令下,大军原地转身原路返回,吴越进山沿著山路向当日围歼韩当的地方赶去,信使则在黄婺山地中穿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大末向沈翊传令。 关兴率军退到围歼徐盛的路口,派出三千人进入宝瓶峪建立阵地等待王涛,又喊上尤冲继续撤退。 第二天中午顺利赶到指定地点,四下扫视一番果断下令道:“尤衝上山伐木打造鹿角,邓宏在此挖沟,深挖壕沟设拒马坑,拒马坑至少给我挖两米深三米宽,里面全插上半米长的削尖竹竿,要让吴军掉下去立马被扎成刺蝟的那种。” “挖好之后后撤十米挖第二道坑,这样的拒马坑至少给我挖五道,我要让这里变成陆逊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留赞后撤五里扎营,搭建帐篷建立伙头营以及战地医院,要让拼命的將士及时吃上饭,让受伤的將士及时得到医治。” “喏……”几人抱拳领命,然后留赞疑惑道:“可是將军,这么多拒马坑挡住吴军的同时也堵住了咱们,届时咱们怎么杀出去跟吴军拼命啊?” 关兴揶揄道:“谁说要杀出去了,我没打算杀出去,只要守住营寨不让陆逊杀过来就行,至於歼灭陆逊的任务,由沈翊来完成。” 他麾下这两万拼凑出来的兵马战力堪忧,真到了图穷匕见开始拼命的时候还真未必是陆逊的对手。 沈翊就不一样了,他麾下有开战之初便调集起来的四五万人,又收了韩当近万降兵,总兵力接近六万人,而且过去这么长时间,韩当的上万俘虏估计也改造的差不多了,沈翊多了不敢说,抽出三万人进入走廊围歼陆逊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关兴决定让沈翊打主攻,自己给沈翊打配合。 “喏……”留赞没再迟疑转身离去,关兴也没閒著,安排完结寨事宜便带著亲兵进入黄婺山地勘察地形去了。 这是他对陆逊最后也最致命的一击,必须堵死所有可能性,不给陆逊任何突围的机会。 第393章 陆逊的末日(十二) 目前汉军阵中除两万大军之外还有两名俘虏,马忠和诸葛瑾。 马忠已经投降了,確切的说不算俘虏,只是感念旧主不愿对付吴军,因此没领任务而已。 刚俘虏马忠那会关兴担心他蛊惑麾下士兵譁变,因此没敢將其带在身边而是留在了临汝。 打完潘璋彻底消化掉马忠的旧部之后关兴又担心马忠在临汝搞事影响县令耿商的工作,所以將其召回了身边。 此刻军中所有人都在忙碌,唯有马忠和诸葛瑾閒的冒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著干活的汉军閒扯。 閒扯过程中突然发现路边立起一排帐篷,帐篷边堆著无数担架不说,每个帐篷的帐帘上还写著一个半米宽的医字,甚至帐前还竖著一桿大旗,旗面上同样掛著一个医字迎风飘扬。 诸葛瑾好奇问道:“那什么地方?” 马忠扫了一眼答道:“战地医院,听说是关兴將军专门为伤兵设立的,伤兵受伤后会立即送到这里医治,而且关將军还准备了许多盐和那什么纱布,伤兵都要先用盐水清洗伤口,再用被盐水煮过的纱布包扎,美其名曰消毒,別说还真有效,被这种方法救治过的伤兵化脓死亡的概率下降了八成不止,关將军將这种伤口化脓称为感染,盐水可以有效防止感染。” 汉军的战地医院很简陋,纱布是普通抹布,还是用完简单清洗一遍重复利用的,药品更是少的可怜,许多伤兵都是只有盐水根本没有药物可用,这种医疗条件放到后世得被网友喷死。 儘管如此也比其他军队好出太多,至少让伤兵感受到了被重视,要知道其他军队可没有医院,军医更是將领的专属,普通士兵几乎接触不到,受伤只能硬扛,扛不住就去死。 冷兵器时代战场上死亡的士兵不是很多,但在战后因伤口感染死亡的士兵却很多。 毫不夸张的说,七成以上的士兵都是死在战后而非战场。 因此关兴建立的战地医院虽然条件简陋,却是无数底层伤兵的福音,至少让他们感受到了关怀。 诸葛瑾悠悠嘆道:“怪不得將士们哪怕只认识关兴一天也愿意为关兴拼命,原来是因为咱们都將爱兵如子掛在嘴上,唯有人家落到了行动上,看来咱们败的不冤。” 马忠嘆道:“是啊,关將军做的许多事情都是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但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奠定了胜局,这些小事咱们不是做不到而是懒的去做,所以最后都成俘虏了。” 两人相视一笑,嘴角满是苦涩。 …… 江山镇离玉山城上百里远,离关兴选择的战场更远,因此关兴防御阵地都快构筑好了陆逊才到玉山。 玉山百姓早已跟隨沈翊撤离,目前的玉山就是一座空城,吴军完全可以进城休息,但陆逊並没有,而是选择了在城外扎营。 这座破城的城墙还不到两米高,打起来非但挡不住敌军反而会困住自己,要之何用?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怜的玉山城,关兴不要陆逊也不要,就连丁奉都不要,因为墙矮被所有人嫌弃著。 陆逊休息一夜,天亮率军再次出发直奔关兴而去,但他行军速度很慢,表现的不是很著急。 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此战是最终决战不是偷袭,因此不能因为赶路而浪费宝贵的体力,必须保持充足的睡眠让士兵养精蓄锐,时刻都处在巔峰状態。 抱著这样的想法,陆逊以视死如归的气势向关兴压了过去。 与此同时沈翊也接到了关兴的命令,做完简单的安排之后率领三万大军出城杀向陆逊背后。 这三万大军並不包括黄婺山地的吴越部和武夷山脉的王涛部,加上吴越王涛的话,沈翊麾下的兵力都接近五万了,妥妥的兵强马壮啊。 值得一说的是,陆逊为引诱沈翊出城追击自己,撤退的时候並未撤掉谷水上的浮桥,沈翊藉助陆逊留下的浮桥顺利渡过谷水进入走廊,按照与关兴的约定稳步推进,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陆逊压了过去。 行军过程中沈翊还不断派出信使联繫两侧山中驻军,让山中驻军跟著自己的脚步逐渐收缩包围圈,宛如套在脖子上且不断勒紧的绳索似的一点点压缩陆逊的生存空间。 不得不说,经过歼灭韩当与掩护歼灭徐盛的汉军从山中撤离两场大战之后,沈翊越来越有大將风范了。 而另一边,下午未时左右陆逊终於率军赶到关兴面前。 陆逊跑到山坡上远远望著汉军的营寨满脸愁容,汉军在阵地上摆了整整两排鹿角,鹿角后方站满了长枪兵,手中长达五米的长枪搭在鹿角上隨时准备突刺,鹿角下方还有两三米宽的新土,一看就知道下面是陷马坑。 更狠的是这样的鹿角陷马坑足有五层,也就是说他们得穿过五层防线才能杀到汉军面前。 丁奉站在陆逊身边呲牙咧嘴的说道:“关兴这么做不是把自己也困住了吗,他想干什么,想靠防守耗死咱们吗?” 陆逊说道:“沈翊这会肯定已经进入走廊了,关兴明显是在为沈翊打配合,让沈翊过来歼灭咱们,围歼咱们这两万大军可是大功一件,关兴竟甘心將这样的战功让给属下,胸怀著实宽广啊。” 丁奉蹙眉道:“也就是说关兴短时间內杀不出来,那咱们要不要掉头回去先打沈翊,毕竟沈翊尚在移动之中,不可能迅速建立这样的防御阵地。” 陆逊摇头道:“绝对不行,咱不能再被汉军两头拉扯了,再拉扯下去士气可就没了,所以这次咱们面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硬闯,就算是南墙也得硬撞,要么撞碎南墙杀出重围,要么撞的头破血流死在此地,没有第三种选择。” “好在沈翊离咱们还远,按照沈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谨慎性格,杀到咱们身后至少需要三天,所以必须在三天之內杀穿关兴防线。” “你立刻带人进山,伐木採石打造竹筏和投石机,竹筏用来铺平汉军的陷马坑,投石机用於进攻,其他器械能打造多少就打造多少,明天一早给我全力进攻。” 关兴的防线太坚固,进攻这样的防线不能拿血肉之躯去扛,必须利用器械辅助才行。 但打造器械需要时间,沈翊就在身后隨时可能杀来,陆逊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打造器械之类的琐事上,必须在明天早晨忙完所有战前准备,然后开战。 好在关兴將自己困在了营地里不会出来骚扰,让自己可以安心准备。 时间在陆逊的忙碌中一点点过去,很快便到了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陆逊做了番简单的战前动员,然后长剑一挥,吴军便推著三十多台连夜打造的投石机和五十多架从江陵带来的床弩,浩浩荡荡的向关兴杀了过去。 最终决战开始了! 第394章 陆逊的末日(十三) 后世战场有句名言叫做步兵冲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 冷兵器战爭也是一样,进攻敌寨或者城池时都会先用弓箭床弩投石机等远程武器压制敌军火力,打击敌军部署,藉此为刀盾兵衝锋创造条件。 陆逊自然也是一样,命令盾牌兵掩护弓箭手上前,踏入汉军弓箭射程之后盾兵迅速贴紧组成盾阵护住弓箭手,弓箭手则趟在地上双脚蹬住弓身,双手拉开弓弦对著天空拋射,投石机由於射程原因,参杂在弓箭手之中一起行动。 床弩则不同,射程高达五六百步,因此没必要跟弓箭手和投石机私混,躲在两者后方就行,甚至陆逊还在两侧山峰的山壁上修建了几座平台,將床弩架在平台上远距离打击,对汉军形成交叉火力,这配置看著就让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关兴也站在第三道壕沟后的箭楼上观察著陆逊动向,看著不断压来的吴军盾牌兵弓箭手以及两侧山壁上的床弩忍不住冷笑出声。 他昨晚虽没出营阻止陆逊打造器械但也没閒著,同样派兵进山伐木,打造了许多专门抵御吴军远程打击的器械。 而且关兴可是受过后世义乌小商品薰陶的,打造出的器械都有著非常强的针对性,换句话说关兴的器械就是为陆逊量身定做的。 比如鹿角后方那些两米五高三米宽五米长,顶端修成拱形的大木箱,上百个木箱沿著鹿角一字排开,靠近鹿角的那边开著五个拳头大的小孔,刚够长枪兵的枪桿从中穿过,长枪兵躲在木箱里可以无视吴军的各种攻击安心突刺。 前排的长枪兵是最危险的,无遮无拦没有防护,面对敌军的远程打击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毕竟弓箭的射程太远了,若再遇上赵云关羽那样擅长冲阵的绝世猛將就更悲催了。 但有了这个宛如棺材的大木箱就不同了,为阻挡吴军床弩,关兴堆了两层木料,將木箱打造的比巴掌还厚,床弩想射穿可不容易,弓箭更別说了,除非吴军弓箭手全是百步穿杨的黄忠,否则射穿木箱想都甭想。 投石机用石头砸倒是有可能毁坏,所以关兴將箱顶设计成了拱形,木箱整体也是下宽上窄,这样石头砸在上面能卸掉不少力气,同时因为是拱形的,石头砸在上面就会沿著斜坡滑向地面,而不会落在箱顶上增加重量给木箱製造负担。 另外木箱下边还安了四个车轮,暂时用卡扣固定在地上,等吴军杀进营后,箱內士兵会立即拆掉卡扣扔出长枪,將木箱变成战车,推著木箱在吴军阵中横衝直撞。 木箱的后方则立著许多数米长的竹筏,用支架支撑著形成了类似房顶的三角形斜坡,汉军刀盾兵目前就躲在竹筏后方,吴军若远程打击,汉军就藏在竹筏后面躲避,吴军若开始衝锋,汉军就衝出竹筏与吴军贴身肉搏。 另外汉军阵中也有投石机,但都布置在第二道防线上,由於射程原因只能等吴军衝锋的时候再用。 面对汉军这种龟壳式的防御,陆逊也是一阵无力,但事已至此他已没有別的办法只能拼命,亲自敲响战鼓下达最新命令。 隨著陆逊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夹杂著石头如倾盆暴雨向汉军打去,箭矢轻鬆便將汉军的木箱和竹筏扎成了刺蝟,石头打在木箱和竹筏上纷纷弹起落地,对关兴精心打造的防护器具没有造成丝毫威胁。 床弩倒是威力强劲,轻鬆射传了巴掌厚的木箱,但床弩数量毕竟有限,而且箱內汉军此刻都抱著脑袋蹲在地上或者直接躺在地上,因此床弩射穿箱壁后並未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亡,吴军这波远程打击算是拋媚眼给瞎子看,纯属无用功了。 儘管如此,站在关兴身边的留赞依旧呲牙咧嘴道:“床弩的威力太大了,咱们若有床弩就好了。” 床弩可是攻城用的重型器械,打造不易重量又不轻,穿插部队不可能隨身携带,从潘璋和诸葛瑾那也没缴获到,因此关兴现在根本没有床弩可用,面对吴军床弩只能被动挨打。 关兴却淡定笑道:“无所谓,陆逊猛攻大末十几天,不管是床弩专用箭矢还是普通箭矢估计都所剩无几了,他撑不了几个回合。” “另外这些箭矢扎在木箱和竹筏上可就变成咱们的了,晚上抽空將箭矢收回来,明天再给陆逊打回去。 留赞:“……” 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现在你又木箱借箭,你们蜀汉將领怎么都这么喜欢惦记別人家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开战至今关兴所用的兵马钱粮好像没有一件是自己出的,全是吴军贡献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吴军连兵马钱粮都提供了,再贡献点箭矢貌似也没啥了。 关兴看著不断射来的箭矢,脸上的笑容比中了彩票还灿烂。 相比之下陆逊就是另一番心情了,看著汉军阵前被自己扎成刺蝟的木箱和竹筏脸色阴沉如水,担忧的问道:“咱们还剩多少箭矢,多少床弩箭?” 丁奉苦笑道:“箭矢只剩五万支了,床弩箭更少,三百不到。” 五万支箭矢听著不少,但分到五千弓箭手手里每人也就十支而已。 陆逊咬牙道:“留下万支箭矢和百支床弩箭备用,剩下的全给我射出去,另外让投石机別再打那些破木箱了,全部给我瞄准鹿角前的新土,將陷马坑先打出来再说。” 投石机立刻调整射程,无数石头雨点般的朝鹿角前的新土打去,那里是陷马坑的位置,顶端是用竹竿和树叶遮挡,再盖了层薄薄的新土做掩护的,哪扛得住巨石猛砸,很快陷马坑便被砸出无数破洞露出了原型。 隨后陆逊下令弓箭手撤退刀盾兵衝锋,刀盾兵后方还有许多抬著竹筏的吴军,准备用竹筏盖住陷马坑通过汉军陷阱。 看看汉军木箱上半米高的车轮,再看看自家士兵扛著竹筏衝锋的艰辛,陆逊拍著自己额头骂道:“我真蠢,怎么就不知道给竹筏下面安两軲轆呢,丁奉你去前线指挥,让抬竹筏的士兵等汉军长枪刺出再行动,將竹筏直接给我压到汉军的枪桿上,我倒要看看,这群箱內长枪兵能不能承受住竹筏的重量?” 长枪本身不重,从中间拿的话是个人都能拿起,但从枪柄拿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样持枪士兵不但要承受长枪本身的重量,还要承受枪桿向下坠落的重力,这种情况下就算能举起长枪也不会坚持太久,所以才要將长枪搭在鹿角上借力。 枪桿搭在鹿角上確实能轻鬆不少,但若在枪尖这端加排竹筏呢,竹筏上再站个人呢,车箱內的汉军还能保持住突刺的姿势吗? 非但不能,甚至还可能將所在木箱都给侧翻,毕竟枪桿是从木箱里面刺出来的,从另一层面来说枪桿和木箱是一体的,枪桿倾斜了,木箱自然就被抬起来了。 “喏……”丁奉火速衝出赶往前线。 陆逊再次命令道:“床弩全部停止射击,等汉军长枪兵突刺的时候再瞄准木箱给我狠狠的射。” 第395章 陆逊的末日(十四) 床弩是冷兵器时代最犀利的进攻武器,连城墙都能射进去更別说小小的木箱了。 汉军肯定也清楚这点,所以面对吴军的床弩攻击时肯定会採取措施,比如蹲著或者趴著。 趴著没问题,但当吴军刀盾兵杀到近前时汉军还趴得住吗? 陆逊篤定只要长枪从箱中突刺就证明箱內汉军已经站起来了,届时再用床弩攻击必然会收到奇效。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丁奉赶到阵前亲自指挥衝锋,在他的指挥下盾牌兵迅速衝到壕沟前方,没等站稳无数长枪便从箱中刺出,越过壕沟刺向吴军。 吴军盾牌兵忙用盾牌抵住枪尖,跟汉军相互挤压玩起角力,趁此机会吴军竹筏兵火速上前,数人合力將竹筏扔过盾牌兵,扔到了汉军刺出的枪桿上。 枪桿上突然多出一个竹筏的重量,箱內汉军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被震开双手,任由长枪被竹筏压向地面。 另外在长枪刺出木箱的同一时间,五十架床弩同时发力,手臂粗两米长的箭矢宛如流星般朝木箱射去,轻鬆射穿木箱射中箱內汉军,数十个木箱中几乎同时传出了汉军悽厉的惨叫声。 不得不说吴军刀盾兵和床弩兵的这波配合打的是真好,瞬间便废了汉军的长枪兵。 此刻吴军刀盾兵与汉军长枪兵就隔著一道壕沟,清晰的听到了汉军的惨叫,然后立即踩著竹筏向鹿角衝去。 汉军的壕沟有三米宽,吴军针对壕沟打造的竹筏再短也不可能只有三米,肯定是要大於三米才能架在壕沟两端当桥用的。 陆逊清楚这点,因此吴军的竹筏大都在五米左右,別说盖住壕沟,甚至能隔著壕沟架在鹿角上当坡用,但吴军是抬著竹筏隨手扔出去的,自然不可能刚好扔在壕沟两端,许多都以各种姿势直接掉进坑里了。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掉进坑里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可以盖住坑內竹籤,不让掉进坑里的吴军被竹籤扎伤。 吴军借著竹筏衝过壕沟鹿角杀向鹿角后方,躲在竹筏屋顶后方的汉军见吴军衝进营地立刻从屋顶后杀出,与吴军展开了贴身肉搏。 这时候该汉军弓箭手发力了,趁第一道防线血拼之际,汉军弓箭手迅速赶到第二道防线,与投石机一起仰天拋射,无数箭矢和石块飞上天空划出优美的拋物线,越过第一道壕沟无情的向正在衝锋的吴军打去。 很快壕沟前方正朝壕沟衝锋的吴军便发出悽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於耳。 丁奉见此挥刀吼道:“兄弟们,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衝过去才能杀出重围求得一线生机,跟我冲。” 说完抢过一面盾牌,举在头顶顶著汉军的箭雨就冲了过去,衝过壕沟踩著一块搭在鹿角上的竹筏轻鬆跳进鹿角后方,抡起手臂將盾牌狠狠砸向衝来的汉军,然后挥刀向汉军杀去。 吴军见自家將军如此勇猛顿时士气大振,开始了更加残酷的廝杀。 与此同时,箱內汉军见双方都已胶著在一起,推车撞击的话容易撞到自己人,索性打开箱门衝出木箱跟吴军肉搏。 那么大的木箱肯定是有门的,不然汉军怎么进去对吧? 丁奉率领的吴军非常勇猛,隨著后续吴军不断越过壕沟加入战团逐渐占了上风,打的汉军节节败退。 好在第二道壕沟的汉军弓箭手给力,对壕沟后方正朝鹿角衝锋的吴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导致吴军有些后力不济。 但陆逊也发了狠,亲自擂鼓助威,让吴军举著盾牌竹筏顶著箭雨衝锋,同时命床弩將目標对准第二道防线的汉军弓箭手,藉此打乱汉军弓箭手的部署,又派出千人进山伐竹打造新的床弩箭。 床弩箭的製作要求很高,想用竹子代替必须选择统一粗细的竹子,而且用竹竿临时製作的床弩箭威力会大打折扣,但也比没有强不是? 陆逊边擂鼓边观察战场,见汉军弓箭手的阵型被床弩打乱,甚至好几架投石机的皮带都被床弩射穿导致报废,立即吼道:“刘阿,带你的人去支援丁奉,一鼓作气再而衰,咱们只有一次机会,这股气说什么也不能泄。” 吴军现在全靠一口气支撑著,想要获胜就必须不断衝锋,哪怕累死也不能停,否则一旦停下,吴军可就没有心气发起第二次衝锋了。 关兴同样清楚这点,站在箭楼上观察片刻果断下令道:“鸣金收兵,让將士们退入第二道防线,藉此卸掉吴军士气。” 他建立五道防线就是为了消耗吴军士气用的,吴军进攻第一道防线时士气高昂,但进攻第二道防线第三道防线呢,士气还会像进攻第一道防线时那么高昂吗?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初入社会踌躇满志大显身手,经过多年努力终於成为亿万富翁,结果突遭挫折被一夜打回解放前,你还会有勇气再来一次吗? 就算你鼓起勇气从头再来,好不容易重回巔峰又被打入谷底,你还有第三次创业的勇气和动力吗? 现在也是一样,吴军付出巨大牺牲好不容易衝过第一道壕沟占领汉军阵地,结果你告诉我还有第二道,咱还得再来一次,抢占第二道阵地后还有第三道,你崩不崩溃? 关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见事不可为立即撤退。 为方便自己人通行,第二道壕沟上是铺著竹筏的,竹筏上还铺著一层乾草製作的草垫,接到命令的汉军果断放弃木箱和竹筏屋顶,踩著草垫退回第二道防线。 此刻汉军和吴军是胶著在一起的,而且第二道防线上没有鹿角只有草垫竹筏,汉军撤退的时候吴军自然也追了上来跟著衝进第二道防线,但无所谓,汉军撤退吴军追击没多久,被吴军床弩射散的汉军便换上火箭再次上前,瞄准竹筏草垫果断放箭。 因为是拋射的,所以大半火箭都落在了空处,只有小半落在了草垫上,但也顺利將草垫点燃。 这些草垫可是关兴精心挑选的乾草,点燃之后火势迅速蔓延,在第二道防线的壕沟上架起一道三米宽的火墙,將衝过来的吴军和尚未衝过来的吴军暂时隔绝开来。 儘管如此关兴依然嫌弃火势太小,命投石机往火堆里扔草捆,这些草捆都是用松柏树枝捆出来的,里面含有松脂极易燃烧,在松脂的助燃下火势越烧越旺。 已经衝过壕沟的丁奉见身后突然冒出一道火墙当场破防,气急败坏的骂道:“靠,该死的汉军太无耻了,兄弟们,咱们已经无路可退,前进继续前进。” 说完再次向前杀去,同时在心里疯狂祈祷道:“大都督,你可要快速想办法灭火啊,否则没有援军,我们这点兵力很快就会被汉军歼灭的。” 第396章 陆逊的末日(十五) 打架永远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打仗也是一样,战前可以各种阴谋诡计,各种穿插迂迴不断权衡利弊,但到了最终决战刺刀见红的时候就必须扔掉你那聪明的大脑,拋弃所有私心杂念一个劲的往前冲。 狭路相逢勇者胜,刺刀见红拼的就是勇气和意志,只有无惧生死的人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相反若是血拼途中怕了怂了转身逃了,那特么就死定了。 丁奉也是从底层杀上来的猛將,经验丰富胆识过人,知道此时若退,先前的所有牺牲和努力都会白费,且吴军再提不起衝锋的勇气,所以果断放弃撤回火墙的念头,挥刀再次向前杀去,准备跟汉军拼个你死我活,搏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吴军见丁奉如此勇猛全都本能的向丁奉靠拢,跟著丁奉组成矢蜂阵型宛如离弦之箭无情的冲向汉军阵中。 后方箭楼之上,关兴看著勇猛无畏的丁奉蹙眉道:“被火墙隔离不想著撤退还在继续衝杀,这个丁承渊很勇猛嘛,不过他身边只有三四百人够干啥?” “传令邓宏正面迎击两翼包围,在吴军援军赶来之前將丁奉给我吃掉,死活不论。” 在投石机的不断支援下,火墙的火势越来越旺了,火势越旺散出的热浪就越高,人站在数米外都能感受到热浪的炙烤,更別说顶著火墙衝锋了,吴军又不是后世的zy军,怎么可能有那种意志? 也就是说被火墙阻隔的吴军肯定不会直接衝进火墙支援丁奉,而是会先灭火再救援,如此耽误的时间可就多了,多出的时间足够关兴吃掉丁奉这数百人。 接到关兴命令,邓宏立刻率军冲向丁奉,同时命麾下两位营长绕过左右两翼將丁奉包围。 邓宏很快杀到丁奉面前,挥刀劈砍的同时大声吼道:“丁將军,你都被包围了就別做无畏的挣扎了,投降吧?” 丁奉立即挥刀还击,同时暴喝道:“想多了,世上只有战死的丁奉没有投降的丁承渊,受死吧你。” 话音刚落长刀便与邓宏的战刀碰在一起,双刀相击溅起一片火的同时,两人被刀上携带的巨力击的各自倒退,没等站稳又再次向对方衝去,在第二道防线上展开了激烈血战。 与此同时,火墙后方。 刘阿奉命支援丁奉却慢了一步,赶到时火墙已经升起,他想趁著火势刚起强行衝过去,奈何火势升的太快,没等衝到近前便被炙热的热浪逼了回来。 刘阿急道:“立刻將汉军的竹筏和坑里的竹筏抬过来盖住火焰,踩著竹筏衝过去。” 竹筏也是可燃物,用竹筏灭火等於抱薪救火,非但无法灭火反而会助涨火势,但没办法只能如此。 要知道火焰点燃竹筏也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所以刘阿必须利用竹筏盖住火焰,火焰却暂时没有点燃竹筏的短暂间隙衝过火墙支援丁奉,否则再拖下去丁奉可就危险了。 正在擂鼓的陆逊也看到了火墙,急的连忙吼道:“李异,你带人拿著铁锹上去用土灭火,记住要快,必须快速灭掉火焰打开通道,让將士们顺利通过。” 火不能继续烧了,因为火墙下面同样有道壕沟,汉军在壕沟上搭了层竹筏以供通行,等竹筏烧完,吴军就要再次面对扎满竹籤的壕沟了,届时被热浪烤的满头大汗的吴军还会有再次衝锋的勇气吗? 陆逊不知道,只能让李异带人快速救火。 刘阿將汉军撤退时留下的竹筏斜坡迅速拆下扔进火堆,然后不敢耽搁顶著竹筏踩著热浪向火墙衝去。 衝过火墙抬头一看,丁奉已经衝到百米之外並被汉军重重包围。 丁奉为保证士气不泄一直在衝锋,邓宏却为留出包抄丁奉的空间,隔开丁奉与后续赶来的吴军將丁奉全歼而不断后退,导致短短片刻丁奉便深入敌阵百余米。 也就是说此刻刘阿与丁奉之间隔著上百米,且丁奉已被汉军包围,包围丁奉的汉军外围还有支为阻击衝过火墙的吴军援军而严阵以待的汉军弓箭手。 因此刘阿刚衝过火墙看清前方战场,汉军的弓箭手便鬆开拉满的弓弦,射出无数箭矢朝刘阿迎头打来。 刘阿脸色大变连忙挥刀格挡,他身后的吴军却没这本事,被射的人仰马翻惨叫不断,甚至还有伤者不小心踩出竹筏边界掉进火墙之中变成火人,在地上打滚的同时发出堪比杀猪的悽厉惨叫声。 听到惨叫的丁奉抽空回头,见刘阿果真衝来支援自己却受到汉军阻击,顾不得多想挥刀逼退邓宏调整方向准备回去支援。 这种时候不能原地转身,只能绕圈转弯缓慢移动,丁奉身为箭头可以调转方向,问题是邓宏会给他掉头救援的机会吗? 再次被丁奉逼退的邓宏这次没再杀向丁奉,而是朝他身后的吴军杀了过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血战,跟著丁奉衝锋的三四百吴军只剩二百不到,解决掉这二百人丁奉就得变成光杆將军,届时你丁承渊就算勇猛如霸王也得被汉军群殴致死。 发了狠的邓宏在敌群中乱砍乱杀,其他汉军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纷纷爆发出高昂的战意,仗著人多优势衝进敌阵將丁奉身后的二百吴军迅速切割成无数块。 很快丁奉身后便只剩十人不到,其他人虽未被歼灭却都被分割开来,短时间根本联繫不上。 看到这一情况的丁奉气的当场骂娘,挥刀无情的向面前的汉军砍去,刀刃划过汉军士兵腹部差点將其拦腰斩断,自知活不了的汉军士兵也发了狠,非但没躲反而猛的前倾任由刀刃將自己洞穿,然后扔掉兵器提起最后的力气伸出双手抓住了丁奉的刀柄,咧嘴朝丁奉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微笑,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丁奉被他的笑嚇了一跳,本能的想抽出长刀,刀柄却被抓著根本抽不出来,无奈又用力挥舞长刀试图將尸体甩出去,但尸体抓住刀柄的双手却像卡扣一样死死卡著根本甩不出去,战场上的时间又是按秒计算的,不可能让你慢条斯理的处理问题,一次没甩出去汉军绝不可能给他第二次机会。 见丁奉甩尸失败,附近汉军果断跃起,將身体当作战锤向丁奉砸去,丁奉猝不及防当场便被砸了个趔趄,没等站稳又一汉军直接出脚,一脚踹向砸向丁奉的汉军的后背,脚上的力量通过汉军身体传到丁奉身上,让本就站立不稳的丁奉当场倒地。 隨后其余汉军纷纷扑上,在丁奉身上叠起了罗汉,丁奉再强也不可能瞬间掀起十几人的重量,挣扎无果不说还被压的差点窒息。 身后吴军见丁奉被压连忙杀来准备救援,奈何他们人数太少,很快便被汉军围上並隔绝开来。 与此同时丁奉也被压的彻底晕死过去,身上汉军这才站起解下丁奉的腰带將其捆死。 丁奉被俘! 第397章 陆逊的末日(十六) 关兴站在箭楼上始终观察著战场,见丁奉被俘兴奋的猛拍栏杆道:“乾的漂亮,刚才那个扣住丁奉刀柄的记乙等功,奖章和抚恤金回头我亲自送到他的家人手里,俘虏丁奉的屯记集体乙等功。” 这次可不是利用各种套路取巧逼迫,而是正面俘虏的吴军高级將领,预示著汉军从只会打游击的杂牌兵变成了敢打硬仗的铁血精锐,必须表彰並好好宣传一下。 关兴又道:“留赞你去,把丁奉给我带到箭楼上来,让吴军亲眼看看他们的丁將军被俘虏了。” 留赞:“……” 你这么做將丁奉置於何地,人家丁將军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关他屁事! 留赞踩著梯子爬下箭楼,又找来绳索跑到前线接过丁奉,用绳索捆了几圈上了道保险,这才將其抬到关兴所在的箭楼下方用水泼醒,手指朝天指著箭楼笑道:“丁將军,又见面了,关將军在楼上等你呢,上去吧。” 丁奉愣神片刻,回过神来突然暴怒道:“我不上去,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关兴的目的是什么,他才不上去丟人。 留赞冷笑道:“杀你很容易,但你以为死了就能躲过去吗,请你上去你不上去,那就只能找根绳子將你掛在箭楼上了,至於掛在箭楼上的是活人还是尸体无所谓,只要能让吴军认出你是丁奉就行。” 丁奉气的火冒三丈,一口老痰喷在留赞脸上骂道:“留正明,你特么就一叛徒。” 留赞淡定的抹掉老痰,又拉过丁奉的披风擦了擦脸说道:“我是不是叛徒这个问题咱们事后再討论,现在先说你的问题,你是想站在箭楼上呢还是想掛在箭楼上呢,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选第二种了。” 丁奉:“……” 站在箭楼上让人围观固然不爽,但被掛在箭楼上貌似更丟人。 丁奉天人交战挣扎片刻无奈起身,踩著梯子爬上箭楼,快爬到顶的时候关兴出现,抓住他的衣领將其提了上来。 不提不行,丁奉的双手都被捆著,单靠自己是爬不上箭楼的。 关兴將其提上之后后退半步抱拳笑道:“丁將军,咱们终於见面了,关某荣幸之至啊。” 丁奉臊的老脸通红一片,上次在宝瓶峪好不容易逃掉,谁料没过几天又落关兴手里了,真特么的…… 丁奉沉默不语,关兴也没追问,而是搂著他的脖子將其带到栏杆旁边继续观察战场。 关兴指著楼下战场兴奋说道:“看见了没,刘阿也被包围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跟你做伴了。” 丁奉被俘之后,隨他衝锋的上百吴军便被淹没在了如潮水般涌来的汉军之中,眼看丁奉被俘突围无望,这些吴军无奈选择了投降。 然后邓宏便重整兵力向刘阿杀了过去,面对此等情况,刘阿虽然无奈却也只能跟丁奉一样放弃撤退全力衝锋。 不是他不想退而是退不了,首先刘阿是冲在最前的,转身的话会先跟身后亲兵撞上。 其次吴军无法直接衝进火墙箭矢却可以,刚才很多吴军都被汉军箭雨射倒在了盖住火墙的竹筏上挡住了后退之路,加上火势不断蔓延,上面的竹筏已经被点燃,想再顺著竹筏撤回去根本不可能,只能冲。 刘阿无奈之下选择衝锋,很快便陷入了与丁奉一样的重围之中,但这次邓宏学乖了没有提刀去拼,而是拿著弓箭躲在人群中不断瞄准等待,等刘阿跟汉军拼杀露出空挡的功夫果断鬆手,箭矢穿过人群缝隙,从刘阿的左肩上方成功射入他的脖颈。 刘阿战死,余部投降。 隨后邓宏带人迅速打扫战场,利用投石机將准备的可燃物全部扔进火墙。 关兴站在箭楼上观察一切,见刘阿被射倒扭头笑道:“丁將军,你猜陆逊多久能衝过这道火墙,或者说陆逊灭掉火墙之后,吴军还有没有再冲一次的勇气?” 丁奉依旧保持沉默,脸色黑如锅底心底寒气四溢,他绝望了。 关兴的主场优势太大了,大到吴军的衝锋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送死,陆逊若再这么冲的话不用等沈翊赶来,单是关兴就能將剩下的两万吴军全乾死。 但陆逊会放弃衝锋吗? 答案是不会,火墙后方那些忙碌的身影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李异正在火墙后方艰难挖坑,挖出的土全部扔向火墙,但火势太大,那点土等於杯水车薪。 儘管如此李异依旧不死心,带人铲土的同时还派人去关兴挖出的第一道壕沟中继续挖,试图將地下水给挖出来。 这里是江南不是缺水的西北,再挖几米应该能挖出地下水,有了水灭火就容易了。 李异忙著灭火陆逊在干什么,依旧在擂鼓,手臂都抡出残影了也不敢停下,因为他知道吴军仅剩的士气全靠鼓声撑著,鼓声在,吴军还能勉强支撑,鼓声一停,吴军的士气就会跟雪崩一样迅速泄去,所以必须敲,只要敲不死就往死里敲。 在鼓声的鼓舞下,李异终於灭掉部分火焰清理出一条三丈宽的通道,却惊恐发现丁奉刘阿都已不在,唯有汉军严阵以待。 李异不敢多看连忙转身再次投入到灭火工作中,但却忘了汉军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著他灭火呢? 通过吴军清理出的通道看到吴军动向之后,汉军的弓箭投石机同时发射,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向吴军发出了致命般的打击。 但李异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点,迅速组建盾墙格挡的同时命弓箭手展开还击,同时陆逊也將床弩前移了数十米,將仅剩的几十根床弩箭矢对著火墙全部射了出去。 现在不是心疼箭矢的时候,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儘快灭掉火墙再次发起衝锋,否则拖的越久对吴军越不利。 不敢停下的陆逊积极调配,再次向汉军展开了亡命般的攻击。 与此同时,走廊之中。 沈翊率军走了整整一天还没到玉山,思忖片刻喊来周山说道:“这么走太慢了,我怕关將军那边坚持不住。” 按照现在的速度,赶到关兴身边估计还得两天,这么长的时间黄菜都凉了。 周山是个內向的孩子,闻言没有囉嗦直奔主题道:“將军想让我干啥?” 沈翊说道:“你带一万人充当先锋用最快的速度杀向战场,记住最快的速度,不要担心途中被埋伏,你就算被打崩了还有我呢,所以你隨便浪我兜底。” 他带了整整三万大军,分出一万还有两万,两万兵马別的不敢说,遭遇吴军进攻的时候绝对可以稳住防线等待关兴救援。 所以他才有底气对周山说出“你隨便浪我兜底”的豪言壮语。 “喏……”周山抱拳一拜转身离开,回到阵中点齐兵马拋弃輜重,仅带半天口粮以急行军的速度向陆逊杀去。 第398章 陆逊的末日(十七) 周山是关兴大末整编时任命的四位主將之一,开战至今却始终留守后方,没参加过一场像样的仗,见沈翊吴越王涛三人屡立战功,自己却原地踏步啥也没干,心里那个彆扭就甭提了。 因此这次沈翊让他继续留守大末时他说啥也不干了,为爭取到出征的机会差点跟沈翊干一架。 现在沈翊任命他为先锋,让他脱离大军率先赶往战场支援关兴,周山激动的差点仰天长啸,脱离大军之后撒腿狂奔,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向战场生擒陆逊。 他只想著生擒没想杀掉陆逊,因为临行前沈翊千叮嚀万嘱咐,说陆逊是关將军的堂姐夫,遇到之后一定要以礼相待,千万不能磕了碰了。 周山人还在路上心却飞向了战场,將士们已经撒欢跑了他依旧觉得慢,不断催促道:“兄弟们快点快点再快点,晚了关將军可就把陆逊给灭了,咱们过去就只能打扫战场了。” 没人愿意干打扫战场的苦力活,將士们闻言全都脸色微变,叫囂著再次加快了速度。 速度一快阵型就乱,此刻若有人在高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上万大军跟草原上狂奔的野马似的在走廊中肆意奔腾,这种情况下若有支敌军从山中杀出,狂奔的大军估计不死也得半残。 周山也知道这样很危险却丝毫不担心,因为沈翊给他的命令是隨便浪,就算浪输了也有沈翊兜底。 既然如此怕个锤子,冲就是了。 抱著这样的想法,周山大军个个双腿如车轮,跑的那叫一个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参加马拉松呢。 跑的快固然好,但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这种极限速度坚持不了多久,半个时辰之后將士们便纷纷慢了下来。 同样气喘吁吁的周山见此连忙下令步行並调整阵型,由快跑变为快走,利用步行缓解些许之后继续跑。 周山发疯赶路的同时陆逊也展开了困兽之斗。 野兽临死前的最后一击是最致命的,陆逊也是一样,见李异清理掉火墙,立刻下令將所有兵马全投入进去,准备一把梭哈不贏就死。 隨著陆逊一声令下,两万余將士全部冲向战场,唯有数百亲兵留在战鼓前保护他的安危。 陆逊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以自身为诱饵,將在山中埋伏的吴越部给吸引出来聚而歼之,这样的话他们或许就可以从山中撤离了。 想法虽好却不知道关兴给吴军的命令是像钉子一样扎在山中不许动,因此他永远不可能等到吴越,只可能等来沈翊。 前线战场,李异清理出一条百米宽的通道之后便没再理会旁边火焰,而是带人直接冲了过去。 为快速通过壕沟,李异將汉军留在第一道防线的大木箱全部推来扔进壕沟当桥用,並且特意叮嘱给木箱与火墙之间留条隔离带,免得火墙把木箱也给烧了。 借著汉军留下的木箱,李异率军顺利穿过火墙杀向汉军第三道防线。 关兴看著衝来的吴军愕然说道:“陆逊这也太拼了吧,真不要命啊?” 丁奉阴阳怪气道:“怕死的话赶快撤吧,你这离前线可就剩几十米了,隨便一支弓箭都能射过来,若是不小心中了流矢,关老將军可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关兴闻言非但没有谩骂,反而从諫如流的说道:“言之有理,多谢丁將军提醒,老留我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麻溜的顺著云梯爬了下去,看的丁奉满脸错愕,诧异问道:“他一向这么怕死吗?”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奚落一下关兴,让其一直待在箭楼上给吴军创造射杀斩首的机会而已。 年轻人嘛,有几个受得了这种刺激的?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关兴竟然从諫如流的借坡下驴了,搞的好像他是从諫如流的上司,自己是一心为主的下属。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该死的关安国,你特么好赖话听不出来吗? 留赞摊手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听你的你咋还不高兴了呢?” 丁奉被噎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思索半天也没想到反击之语,索性扭过头去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希望飞来一支流矢射死自己,太特么丟人了。 留赞却站在关兴原先站立的位置上朝下喊道:“吴军兄弟们,丁奉已经被俘,尔等速速投降,汉军优待俘虏。” 箭楼下的守军齐声吶喊,喊声传到前方征战的汉军耳中之后,汉军自觉的加入了吶喊行列,数千人齐声呼喊,將留赞的话清晰的传进了对面的吴军耳中。 李异听到喊声猛的抬头,然后就看见了被捆绑在箭楼上当吉祥物的丁奉,眼珠一转急忙吼道:“兄弟们跟我冲,抢箭楼救丁將军。” 亲兵跟著一起吶喊,並召集身后吴军共同吶喊,很快便將汉军的喊声给掩盖了过去。 让人意外的是吴军没喊多久就把丁字给丟了,將口號变成了抢箭楼救將军,別说还挺顺口。 留赞见劝降没起作用,果断拽著丁奉下楼撤离,这里离前线太近了,再待在箭楼上就是活靶子,留赞可不想连射箭的人都没看清就被流矢射死,所以果断选择撤退。 关兴下楼之后又出现在了第五道防线后方的箭楼上,指挥大军与吴军展开血战,双方在第三道防线上拼命爭夺,直到天黑才退到第四道防线。 天黑了,吴军的进攻却没停止,而是举著火把继续进攻,可怜的吴军,血拼一天滴水未进,直到天黑也不能休息。 该死的陆逊,是一点不把普通士兵的命当命啊。 与此同时,狂奔一整天的周山大军终於穿过了玉山城,这里离战场已经很近很近,近的能看见战场的火光听见战场的廝杀。 看著前方不断闪烁的火光,周山精神大振兴奋吼道:“兄弟们,陆逊就在前方,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我冲。” 说完带头向前衝去,跑了一天的汉军闻言精神大振再次加速,用一往无前的气势杀向陆逊。 陆逊还在擂鼓,亲兵统领陆言始终站在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满脸警惕的陆言耳中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惊的他心头一颤急忙跳下高台爬到地上,將耳朵对准地面仔细倾听,片刻之后起身说道:“大都督,东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不下万人,估计是沈翊杀来了。” 话音刚落两名斥候便从东边冲了过来,边跑边喊道:“大都督,大末城的汉军杀来了,离此已不足二十里。” 陆逊浑身一紧手臂本能用力,挥动鼓槌再次砸向鼓面,然后异变突起。 鼓槌砸向鼓面的瞬间,牛皮製作的大鼓像达到了承受极限似的砰的一声瞬间崩碎开来,其中一块牛皮打到陆逊脸上,打的陆逊一个趔趄被迫后退开来。 眼看就要退出高台,陆言火速衝上从背后扶住他说道:“大都督,你没事吧?” 陆逊扔掉鼓槌悲哀道:“终究没能抢在沈翊赶来之前突破关兴防线,这是天要亡我啊。” 说完痛苦的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次睁开,眼中露出强烈的疯狂坚定说道:“那就別管身后了,吩咐兄弟们跟我冲,去跟关兴进行最后一搏!” 第399章 陆逊的末日(十八) 什么? 还要衝锋? 你疯了吗? 陆言被陆逊的疯狂嚇的心尖猛颤,惊恐问道:“大都督,请恕卑职斗胆,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吴军苦战一天非但没能突破汉军防线还陷入了胶著之中想撤都难,眼见突围无望將士们都已心生绝望了。 更重要的是陆逊把所有人都派上去了,身后已经没了守备,等於是將吴军的后背彻底暴露给了沈翊,沈翊只要赶到就能衝进吴军阵中展开屠杀。 前方突围无望,身后敌军又至,吴军已经被四面包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加上苦战一天精疲力尽,根本看不到半点获胜的希望。 这种情况下投降才是正解,毕竟投降汉中王又不丟人,可陆逊非但不投降反而要压上所有进行殊死一搏? 不是你图啥啊? 汉中王跟你有仇啊? 陆逊却语气坚定的说道:“咱们在硬撑关兴同样在硬撑,很多时候胜负就在最后半刻钟的一勇一怯之间,说不定只要稍微用下力就能捅破敌军的防线,这种时候若是退了可就真要遗憾终身了。” “我知道你会说这样很疯狂,但別忘了咱们是军人,是军人就该战至最后一刻,狭路相逢勇者胜从来都不是口號,而是要真正落到行动上的,战至一兵一卒才是真正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陆言,你若还当我是大都督,是你的主公,就请再跟我拼一次命。” 说完转身跳下鼓台,拔出佩剑头也不回的向前方杀去,此去不为別的就想试试自己的斤两,看自己拼尽全力能否撞破关兴这面南墙? 战场之上越是绝境越要坚持,胜负就在最后半刻钟的一胜一怯之间,不需要坚持太久,只要比敌人多坚持片刻就行。 所以他赌的就是关兴比他先坚持不住。 见陆逊走的义无反顾,陆言受到感染哽咽吼道:“兄弟们,隨我去保护大都督。” 说完撒腿朝陆逊追了上去,战鼓旁边的数百亲兵没有犹豫立刻跟隨,他们是陆逊的亲兵,是要跟陆逊同生共死的,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拋下陆逊转身逃走。 隨著陆言带兵追上,吴军身后彻底没了防护,在即將赶来的周山面前就像没有围栏的麦田,只要周山赶到就能尽情收割。 陆逊很快便穿过三道防线赶到了正在指挥进攻的步协面前,步协诧异道:“大都督,你怎么来了?” 陆逊说道:“沈翊大军马上杀来了,咱们只剩最后半个时辰了,半个时辰冲不破关兴的防线就完了,所以別再做多余的琐事,所有人拋弃杂念跟我冲。” 说完不给步协反应时间率先衝出,步协犹豫片刻挥刀吼道:“所有人跟著大都督冲,跟汉军拼了。” 陆逊的加入极大的鼓舞了士气,让濒临崩溃的吴军再次鼓起勇气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很快便衝破第四道防线杀进第五道防线。 这一变化迅速引起关兴的注意,关兴愕然问道:“吴军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跟吃了春药似的突然变这么猛?” 留赞火速前去探查,片刻之后回来匯报导:“前线吴军都在喊大都督,像是陆逊亲自衝锋了,但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我找不到陆逊的位置。” 关兴猛的转身冲向箭楼,手脚並用抓著梯子快速爬上,留赞脸色大变连忙吼道:“將军不可,上面危险。” 吴军已经衝进第五道防线了,离箭楼只剩几十米了,这么近的距离很容易受到敌军弓箭手的袭击。 关兴却置若罔闻继续攀爬,上去之后睁大眼睛扫视战场,试图寻找陆逊的位置,但今天多云夜空无月,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出来。 关兴搜寻半天也没找到正要放弃,突然战场上一堆火焰被人挑起剧烈闪烁了几下,让关兴敏锐的捕捉到了陆逊的战旗,旗上那个大大的陆字太亮眼了。 关兴顺著梯子滑下箭楼,挥手喊道:“亲兵跟我冲,我亲自去会会陆逊。” 留赞脸色大变连忙劝道:“將军不可,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您有个闪失……” 关兴抬手打断直接说道:“不拼不行了,陆逊都上战场了说明吴军已经放弃希望开始最后的疯狂了,这种时候人家玩命咱们不玩,那失败的一定会是咱们。” “另外陆逊亲自冲阵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猜八成是沈翊快杀过来了,所以咱们必须扛住陆逊最后的攻击,不能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倒在最后一哆嗦上。” 说完不再犹豫拔出佩剑就冲了上去,边冲还边用最大的声音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 亲兵统领朱超见关兴衝出连忙带人跟上,同时大声吼道:“跟著將军一起唱,狼烟起江山北望……” 八百亲兵的歌声很快响起,正在前线血战的汉军听到歌声愣了片刻果断加入。 这首《精忠报国》算是汉军的军歌,汉军每天都唱,歌词早就背的滚瓜烂熟,跟著吟唱毫无压力。 上万人的歌声匯聚在一起很快便响彻整个战场,听到歌声的吴军齐齐愣住不知所措。 这首歌太慷慨豪迈太鼓舞人心了,但跟他们吴军没关係,吴军可没有北伐中原匡扶汉室的宏伟目標,甚至连打过长江的想法都没有,因此就算知道歌词也唱不出汉军的气势。 非但唱不出,还会因对方唱出而感到自惭形秽,士气不可避免的掉落些许。 士气此消彼长之下,吴军刚刚打出的些许优势很快便被汉军反打回去。 伴隨著歌声,关兴率领亲兵衝进敌阵直奔陆逊战旗而去。 先前他已经在箭楼上找到了陆逊战旗的位置,现在不用看清战旗本身,只要死死盯著战旗的影子就行,因此黑夜对他已经造不成太大影响。 有了明確目標就只剩衝锋了,关兴带头衝锋快速衝破敌阵直奔陆逊而去。 要知道他这八百亲兵可是还未上过战场的生力军,收拾苦战一天精疲力尽的吴军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关兴很快突破多重防线杀到陆逊面前,厉声喝道:“关兴见过陆大都督,大都督,咱们终於见面了。” 说完挥舞佩剑直奔陆逊而去,陆逊不惊反喜,同样衝上並大笑道:“关安国,陆某等你多时了。” 话音刚落两人佩剑便在半空相击,伴隨著刺耳的交击声溅起一串刺眼火。 与此同时,朱超也带领亲兵朝陆言杀了过去,陆言不甘示弱果断迎上,两人麾下兵马都是主將亲兵,且都是刚加入战场的生力军,因此刚一交手便打的难解难分。 而另一边,关兴和陆逊都想砍死或者生擒对方,所以默契的避开了战场,在旁边空地上展开了激烈廝杀,但是嘛…… 陆逊毕竟不以武力见长,关兴却是季汉二代中武力排进前五的高手,又有后世的格斗技巧,怎么可能输给他陆逊? 两人苦战二十会合,关兴抓住破绽用鎧甲硬扛陆逊一剑,右脚一记扫堂腿踢中陆逊脚踝,陆逊站立不稳打了个踉蹌,关兴趁机一记左勾拳砸向陆逊下顎,陆逊吃不住劲仰面倒地,关兴却扔掉佩剑双手齐出,抓住陆逊握剑的手用力一扭猛的转身,一记过肩摔便將陆逊狠狠甩了出去。 將陆逊砸在地上之后关兴握住他的手臂再次一扭,卸掉陆逊佩剑之后又施展警校学的擒拿手法,用腿锁住陆逊胳膊將其摁倒在地大声笑道:“陆大都督,很不幸的告诉你,你被俘了。” 第400章 陆逊被俘,吴军投降 你被俘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陆逊非但没有失落反而鬆了口气。 仗打到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吴军已败,他之所以坚持一来是不想辜负孙权的信任,二来也是不想辜负自己。 这可是他第一次统领五万精兵,就算战败也得败的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还是那句话,军人就该战至最后一刻。 不战至最后一刻怎么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战到了最后一刻,虽然没有撞破关兴这面南墙但也算尽力了,既然尽力了,將来不管谁人问起自己都能坦然面对了,不管何时想起也都不会后悔了。 想到这里陆逊微笑著闭上眼睛,任由赶来的汉军將他架起绑走。 关兴这才起身吼道:“陆逊已经被俘,尔等还不投降吗?” 附近汉军齐声喊话,將陆逊被俘的消息迅速传遍战场。 离陆逊最近,目睹陆逊被俘全过程的陆言果断选择投降。 他早就不想打了,若非陆逊坚持早在知道沈翊过来的时候就投降了,现在陆逊被俘了他还坚持个屁啊。 况且他是陆逊的家奴不是孙权的臣属,陆逊这个主子都被俘了他一奴才还挣扎个什么劲啊,为谁挣扎啊对吧? 隨著陆逊被俘陆言投降战旗倒地,早已精疲力尽接近崩溃的吴军纷纷跪地投降,李异步协两位主將也扔下兵器伸出双手,任由汉军將自己绑走。 关兴见此吼道:“没受伤的吴军站到左边等待开饭,受伤吴军站在右边等待军医救援,重伤无法移动的待在原地不要乱动,担架队立刻过来抢救,先抢救重伤员。” 传令兵四处奔走,將关兴的命令传进每位吴军耳中,吴军听到之后全都露出了剎那恍惚。 汉军这么好吗? 不但给我们饭吃还帮我们治伤,这也太贴心了吧? 关兴都这么说了吴军自然没了反抗或者闹事的理由,乖乖遵照关兴命令,扔掉兵器脱掉鎧甲,退到自己该退的位置上。 很快汉军担架队衝进战场,抬著伤兵迅速运往后方医院。 关兴则带著留赞朱超安抚降兵,让他们不用担心,甚至还帮降兵在汉军中找起了亲戚。 关兴率领的汉军大半都是潘璋跟诸葛瑾的兵马,跟陆逊的兵马同根同源,难免不会遇到几个堂兄表弟乃至亲兄弟之类的。 在关兴的引导下,刚才还廝杀激烈的战场很快就变成了认亲大会,刚刚还打生打死的亲戚原地相认开始互诉衷肠。 安排完这事之后,关兴喊来朱超吩咐道:“沈翊大军马上来了,立刻派人去通知沈翊,让他暂时不用过来,在陆逊大营等待就行,再派人通知吴越王涛,不用在山里吹风了,回来吧。” “喏……”朱超转身离去,没多久数队信使便衝出战场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与此同时周山终於赶到战场三里之外,甚至已经看到了战场上的黑影,盯著战场愕然问道:“刚才还廝杀震天的这会怎么没声了,还有那些影子怎么不动啊,血战之际双方士兵的身影不是应该快速移动的吗,咋就不动弹了呢,难到仗真打完了?” 话音刚落数道黑影便迎面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道:“前方可是沈翊將军,我们是关將军的信使,关將军有令……” 周山心头一颤当场爆粗道:“我靠,真打完了,陆逊这么菜吗?” 他跟关兴之间可是隔著陆逊的,陆逊不败的话关兴的信使根本冲不过来,现在信使衝过来了说明什么? 还能说明什么? 周山跟被抽掉脊椎的软体动物似的当场瘫倒在地,他为赶上大战跑的腿都细了,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这特么谁受得了?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著沈翊在后方慢悠悠的晃荡呢。 传令兵来到近前抱拳问道:“哪位是沈翊將军?” 周山拄著刀柄艰难站起,朝信使点头道:“沈翊將军还在后面,我是沈將军的先锋周山,关將军有什么命令?” 事已至此纠结没用,还是儘快收拾心情开展下一步行动吧。 信使抱拳道:“卑职见过周將军,关將军命你在陆逊大营中休整並保护好营中粮草。” 陆逊確实准备烧掉粮草破釜沉舟的,但粮草不能盲目的烧得有计划的烧。 所以陆逊原本打算今天先打穿汉军防线,清理出通往汉军本阵的道路,等明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再烧掉粮草进行最后一搏,谁料战事太激烈周山又来的太快,导致他还没坚持到天亮就兵败被俘了,营中粮草自然也因没时间烧而留下来了。 周山垂头丧气的说道:“喏……” 信使又问了一下周山和沈翊的具体情况便转身回营向关兴復命。 周山则扭头说道:“吃饭休息吧,別啃乾粮了,用吴军的铁锅和粮草做顿好的犒劳一下大伙,跑一天了怪累的。” 周山很鬱闷,但有人比他更鬱闷。 此刻吴军降兵都在战场上接受安置,陆逊李异步协等吴军將领却不用遭罪,全都被带到后方营地吃饭休息,因此陆逊很快就跟同僚会合了。 陆逊李异步协三人被押往诸葛瑾的帐篷,刚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案前垂头丧气的诸葛瑾和吕据丁奉。 诸葛瑾三人也看见了他们,六人面面相覷欲哭无泪。 对视片刻陆逊率先走到案前坐定,出言嘆息道:“咱都是败军之將就別怕丟人了,所以有啥说啥不用见怪,子瑜你是怎么败的?” 诸葛瑾苦笑道:“还能怎么败的,被潘文珪那个混帐给坑了唄。” “我已从马忠口中得知了潘璋战败的所有经过,潘璋私设军市抢劫士兵,搞的商人和士兵都对他离心离德,平时这样也就罢了,关兴都打到面前了他还在贪財,因为些许浮財殴打自己的亲兵,导致亲兵关键时刻背刺,因此死於非命不说还间接坑了大伙。” 丁奉附和道:“潘文珪能力不错但私德太差,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恨……” 仗打胜了要庆祝,打败了要做什么? 还用问吗,自然是甩锅了。 所以陆逊的战后总结大会很快就被诸葛瑾丁奉开成了对潘璋的批斗大会,反正潘璋已经死了,脏水泼的再多也无法反驳。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算泼脏水,陆逊此败確实就是从潘璋开始的,潘璋若不抢劫殴打士兵,让麾下士兵產生牴触提防之心,怎么可能败的那么利索,连诸葛瑾的援军都没等到就被只有他一半兵力的关兴给收拾了? 当日潘璋若再坚持两三个时辰等诸葛瑾杀到,这场大战或许就是另一番结局了。 陆逊李异步协也接受了这个说法,最后大伙一致决定怪潘璋。 刚统一口径帐帘便被掀开,关兴端著托盘走了进来咧嘴笑道:“奔波一天都饿了吧,反正我是饿了,要不赏脸一起吃点?” 第401章 咱们对付曹仁吧 关兴刚一露面,帐內眾人便识趣闭嘴,默契的向他投去了注目礼。 但只瞥了一眼就將目光移到了托盘上,看著盘中食物齐咽口水。 他们苦战一天滴水未进,现在连泔水都能闻出香味更別说食物了,看见食物谁还能忍得住? 诸葛瑾同样如此,他虽没上过战场但白天所有人都在打仗,谁给他做饭啊? 因此脸上露出了跟其他人一样的表情,却没有开口邀请,四平八稳的坐在原位等关兴送。 宝宝虽然很想要但宝宝不会说,希望你自觉点。 关兴被几人慾拒还迎的样子气的直翻白眼,却没过多计较,让身后亲兵將饭送到了几人面前。 不是啥好饭,就是五穀混在一起熬成的稠粥,再配了点竹笋和野菜,都是进山刚挖的,绝对绿色无污染。 关兴端著大碗坐到主位上拿著筷子开吃,陆逊诸葛瑾等人见他动筷也不再犹豫,端著碗筷开始狼吞虎咽。 二十公分宽的大碗啊,几人不到半刻钟就给炫完了,可见帐中坐了一群什么牲口。 关兴放下碗筷抹了下嘴,努力斟酌著语言说道:“首先晚辈代表汉中王欢迎各位,今晚诸位先在营中好好休息,明天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建业与亲人团聚。” 几人嘴角同时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下,他们的家眷可都在建业呢,说不思念那是假的。 但这肯定不是关兴的真心话,关兴的本意是想送他们去见关羽向关羽邀功。 所以眾人都没开口而是同时扭头看向陆逊,仿佛在说你是大都督你来应付。 陆逊也没矫情,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將军此来怕不单是通知这事的吧,有话不妨直说。” 关兴訕笑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诸位怕还不知道,吕岱吕使君已经从永寧登陆並被我军挡在了丽水,大都督能否给吕使君写封信,让他別挣扎了,怪累的。” 陆逊瞳孔猛的一缩,他们最近被汉军封锁的太死,还真不知道吕岱的消息,没想到吕岱也…… 丽水没有水,周围全是山,吕岱被堵在那怕是寸步难行了。 陆逊思忖许久才摇头道:“写信就算了,吕使君的为人你不了解,他是不可能轻易投降的,写信没用。” 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他是不可能向你关兴投降的,你要么死了这条心,要么让你爹给吕岱写信。 你家大人还在呢,这么大的事谁跟你一小屁孩商量。 关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知道陆逊不想拿昔日同僚冲业绩,只好转移话题道:“那就聊聊曹仁吧,我准备再出余汗,沿著皖赣走廊直扑宛陵,与关老將军前后夹击围歼曹仁,大都督觉得此举是否可行?” 从鄱阳湖平原进入吴郡有两条路,一条是他们目前所在的浙赣走廊,另一条就是从鄱阳湖北上靠近长江的皖赣走廊,目前曹仁就在那块与关羽对峙。 自己进入皖赣走廊堵住曹仁的话事情可就变得有趣了,届时曹仁北边是长江,西边是他关兴,南边是黄婺山地,东边是关羽,四面被围看他曹仁能怎么办? 关兴满脸期待的看著陆逊诸葛瑾等著被夸赞,谁料陆逊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愕然半天才嘆道:“关將军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又胆识过人吶,不过说实在的,陆某並不看好。” 陆逊不想背刺自己同僚,因此关兴让他给吕岱写信时他想都没想便当场拒绝,但收拾曹仁就不一样了,他们吴军对付魏军可没心理负担。 而且现在已经被俘了肯定是要降汉的,既然註定要降汉,自然要抓住一切立功的机会为將来做打算了,功劳从哪取,可不就得从曹仁身上取吗? 所以陆逊夸讚关兴的同时也在快速思索对付曹仁的招数,思索许久才说道:“將军围堵曹仁的办法理论上可行,实际上怕没那么容易,您没跟魏军交过手不清楚魏军的战力,说句不怕丟人的话,魏军的战力和武器比吴军强多了,若非长江天险挡著,魏军早在十几年前就南下了。” “况且曹仁在宛陵有十余万人,兵力比我们吴军多太多了,將军真去堵曹仁退路的话能带多少人,战场上这四五万人个个带伤急需休整,你肯定是带不过去的,只能带沈翊的兵马,五万撑死了吧,五万人挡得住曹仁张辽的猛攻吗?” “你若真去宛陵堵了曹仁退路,曹仁完全可以在丹阳石城建立防线挡住关老將军,再命张辽率重兵攻打你,我这两万士气低落的吴军都差点突破了你的防线,魏军的士气可比我高多了,加上擅长进攻的张辽,將军觉得你能扛住几天?” “曹仁擅守张辽擅攻,对付这样一队组合想將其一口吃掉几乎不可能,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曹仁的进攻能力且不说,防守能力那是真的强,当年赤壁之战结束,曹操將江陵扔给曹仁跑路,曹仁愣是扛住了周瑜一年的猛攻。 还有襄樊之战,曹仁在于禁投降庞德被杀,士气皆无连曹操都琢磨迁都的情况下愣是靠吃草根树皮扛住关羽猛攻等到援军。 这两场战役足以证明曹仁的防守能力,单从防守来说,曹仁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魏铁壁可不是说说而已。 另外张辽的进攻能力也是赫赫有名的,当年跟隨曹操远征乌桓,在白狼山遭遇乌桓主力,在曹军主力尚未到达,身边只有少许先锋兵的情况下力排眾议主动进攻,成功打败兵力远超自己的乌桓主力军並阵斩乌桓单于蹋顿。 逍遥津之战时又率八百虎賁杀的十万吴军闻风丧胆,直到现在陆逊诸葛瑾等人提起张辽还腿肚子打颤。 关兴想要扛住张辽的猛攻怕没那么容易。 也就是说关兴若真去堵皖赣走廊的话,曹仁完全可以亲自挡住关羽为张辽攻打关兴爭取充足的时间,张辽再放手施为极有可能將关兴的阵型杀穿。 关兴闻言脸色微变,他最近一直忙著对付陆逊,对堵曹仁退路这事只有个大概想法,尚未来得及仔细思考並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现在被陆逊这么一说,关兴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再联想到昨晚差点被陆逊杀穿防线的事不由惊出些许冷汗,他连陆逊都差点没扛住拿什么扛住张辽? 张辽的领军能力是否强於陆逊且不说,但魏军的武器装备和军心士气都是优於吴军的,自己连吴军都差点没扛住还想扛住魏军? 想到这里关兴连忙赔笑道:“大都督言之有理,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您继续说。” 第402章 陆逊被押往建业 陆逊闻言不由一愣,看著满脸堆笑的关兴眼中出现了剎那恍惚。 不是你这么听劝吗,辩解都不辩解就接受了? 年轻人就是好说话,沟通起来比某些固执老头强多了。 陆逊继续说道:“退一步讲就算你堵住皖赣走廊曹仁也没必要非来打你啊,曹仁眼下的主要目標是建业和吴郡而非豫章。” “而且濡须口还在曹仁手里,他可以通过濡须口从江北源源不断的运粮,因此並没有粮草危机,也就是说皖赣走廊根本不是曹仁的必经之路,人家压根没打算从那走,你堵住又有什么用呢?” “你若真堵住皖赣走廊,曹仁完全可以堵住你这边將自己困在宛陵附近跟你和关老將军慢慢耗,老將军那边有十万新兵,你这边也有十万左右,二十万人几乎是丹阳吴郡会稽三郡之地的全部青壮了,没有这些青壮耕地种田,未来几年的粮食拿什么保证,没有粮食又拿什么跟曹仁耗?” 江南的人口密度远低於江北,青壮劳动力更是如此,曹仁可以拉十万人在宛陵待著啥都不做但你关家不行吶,你把江东青壮全部抽空谁种地啊? 陆逊继续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战略目標,关老將军目前的战略目標不是全歼曹仁,而是將曹仁赶出江东夺回濡须口,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江东危机,安心消化这段时间的战果,恢復生產积蓄实力为北伐做准备。” “所以我的建议是与其去堵皖赣走廊,不如直接穿过黄婺山地威胁曹仁侧翼,再与关老將军合力將曹仁逼入皖赣走廊让其撤入豫章再撤襄阳,藉此快速结束江东战事。” “兵法有云围师必闕,给曹仁一点口子都不留,曹仁若真被逼的带著十万大军全力拼命別说你,怕是关老將军都扛不住啊,要知道曹仁率领的都是精锐老兵,关老將军麾下却都是刚招募的,许多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新兵,真像咱们昨天一样全力廝杀的话,將军觉得老將军有几成胜算?” “相反,进入黄婺山地威胁曹仁侧翼,將皖赣走廊留给曹仁撤退的话,说不定还能吃掉部分魏军取得些许战果,就算无法取得战果,能將曹仁赶出江东也是好的。” “不过比起这个,我建议你还是写信询问一下老將军的意见,对付曹仁老將军才是主攻,你只能从旁配合。” 关兴闭上眼睛思忖许久,起身来到陆逊面前抱拳躬身大礼参拜道:“多谢大都督指点,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早点休息。” 说完又朝诸葛瑾等人抱拳示意,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帐篷之后关兴並未休息,而是坐在油灯旁边提笔写信向关羽匯报战况並请求指示。 写完之后喊来邓宏让其天亮就出发,赶往建业给关羽送信,邓宏苦战一天受伤十几处,但有鎧甲防护都是皮外伤,人又年轻身体扛造,再跑一趟不成问题。 虽然关兴也不想这么折腾邓宏,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关羽的亲兵呢,报捷这份差事没人比他更合適啊。 安排完此事关兴又去了周山营地,他已从信使口中得知了周山的情况,知道周山正在为没赶上大战而沮丧,自然是要安抚一下的。 关兴出发前特意派了信使前去通知,因此赶到大营时周山已经在营外迎接,看见关兴小跑迎上行礼拜道:“末將见过將军。” 关兴伸手扶起顺势搂住他的肩膀,边走向营门边笑道:“我听说你今天速度特別快,仅用半天就赶到了前线。” 不说还好一说周山更沮丧了,苦著脸嘆道:“可惜还是没赶上,错失良机啊。” 那哪是错失良机,分明是错失了拜將封侯,光宗耀祖的机会,亏大发了。 关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你知道陆逊为什么会亲自衝锋从而被我生擒吗?” 周山诧异道:“为啥?” 关兴答道:“那是因为你来的太快了,他再不衝锋就要被你捅屁股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跟仇人正拼死搏斗呢仇人的兄弟突然扛著大刀出现在了你俩旁边你慌不慌?” 周山愕然,那肯定慌啊,怎么可能不慌? 关兴笑道:“现在明白了吧,因为你的出现,陆逊才改变计划提前发起最后衝锋导致战败,所以说你不用参加战斗,只要往陆逊身边一站就能对吴军形成致命威慑,所以你虽没赶上大战,但你的功劳谁也抹杀不了,明白了吗?” 周山抱拳拜道:“谢將军指点,你这么一说末將心里舒服多了。” 关兴笑道:“舒服了就好,那就安抚好將士们的情绪,耐心等待沈翊到来吧,折腾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回了。” 苦战一天汉吴两军都已筋疲力尽,营中很快便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嚕声,嚇的山中野兽全部绕道走。 第二天包括关兴陆逊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立刻给陆逊等人安排早饭,准备等吃完就送他们前往建业。 吃饭的时候其他人都没事,唯有陆逊两条胳膊肿的跟大腿似的连筷子都拿不动了,全程都是陆言投餵的。 陆逊昨天敲鼓敲的太狠,今天胳膊算是彻底废了。 饭后关兴命吴越为押运使,率领八百亲兵將陆逊诸葛瑾等吴军高级俘虏押往建业,自己则留在营中继续休整。 派吴越去最合適,吴越此前做过吴军校尉,跟陆逊诸葛瑾等人都打过照面,彼此熟悉配合起来也容易,否则派其他人押送,路上难免不会发生点什么衝突。 派留赞去也行,但留赞毕竟刚降,让其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关兴多少有些担忧,所以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了吴越。 在派什么人做什么事这件事上,关兴虽不如刘备但也在及格线以上。 早上送走陆逊诸葛瑾,中午沈翊就到了,得知陆逊被俘吴军投降之后沈翊便命大军原地休息,自己带著十余轻骑火速赶来面见关兴。 仗打完了大军就没必要过去了,过去了说不定还得回来,图啥啊对吧? 所以沈翊拋下大军独自赶来,见到关兴立即行礼道:“將军,我刚看见陆逊了,我们还聊了许久呢。” 陆逊他们也是往大末方向走的肯定会跟沈翊撞上,既然撞上了陆逊肯定是要见见这位將自己挡在大末十几天没法寸进的沈大將军的,沈翊也想见见陆大都督,两人一拍即合,聊了足有两刻钟才分开。 关兴没问他跟陆逊见面的细节,而是寒暄片刻便说了前往皖赣走廊堵曹仁退路的想法,虽然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沈翊的想法还是要听一听的嘛。 沈翊思忖许久才说道:“刚才陆大都督也跟我聊过这个,我同意陆大都督的意见,去堵曹仁不合適。” “更重要的是咱们的粮草怕是支撑不起长途奔袭並与曹仁长期对峙了,大末到余汗四百里,余汗到宛陵近千里,这么长的距离路上消耗的粮草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而且马上秋收了,咱也该为秋收做准备了,今年金衢盆地风调雨顺,又是土改后的第一个秋收,应该能有个好收成。” “所以末將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解决吕岱稳定会稽,建议立刻派人前往乌伤支援程司马,再让王涛辛苦一下,进入闽地堵住吕岱南逃之路,爭取將吕岱也给抓回来。” 第403章 程礼VS吕岱 战爭是场只有一方永远倒下才会彻底结束的残酷游戏,想在这场游戏中打败对手笑到最后需要全方位的比拼,既要拼爆发力还要拼持久力。 比起短暂的爆发,能持久稳定的输出则更为重要,但持久战不是谁都能打的,这需要有个稳定的基本盘。 关兴目前的基本盘就是会稽,与吴军鏖战多日,从士族手中抢来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了,抢劫又是不可持续的,士族没那么多粮让你一直抢。 所以关兴想不断粮挨饿就必须开闢新的財源,最起码要保证会稽郡內的良田不因战爭而遭到破坏,保证百姓安居乐业安稳生產。 维持稳定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清除影响稳定的所有隱患,目前会稽境內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被堵在丽水的吕岱,只有解决掉吕岱,会稽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利用新农具开垦荒田,为关兴源源不断的提供粮草。 关兴蹙眉思忖道:“你说的没错,比起曹仁,吕岱才是眼下的心腹大患,那就依你所言,由你率领两万大军接替程礼,全权负责针对吕岱的战事,王涛程礼以及周循纪杰的水师皆由你指挥。” “你怎么打我不管也不问,我只要吕岱本人,我要你用实际行动告诉吕岱,会稽郡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至於我嘛,大战刚刚结束,伤兵需要休养,士兵也需要安抚整编,我就先在这里休整並等待关老將军命令吧。” 沈翊激动拜道:“將军放心,末將一定將吕岱亲自送到您面前。” 说完不敢耽搁火速离去,回营路上派人给王涛传令,让其带足口粮穿插到吕岱背后將其截住,自己则返回军中简单做了番战前动员便原路返回,率领两万大军快速向乌伤杀去。 …… 乌伤。 关兴这边的战事已经结束,程礼那边的战事才刚开始。 战前关兴已经预料到吕岱有可能会从海上登陆,因此特意写信提醒过太守谢冲和司马程礼。 谢程二人收到书信不敢怠慢,近期一直在为抵御吕岱做准备,因此收到吕岱进犯的消息时程礼並不惊慌,从容不迫的將剡县驻军调来乌伤,亲自率军进山,在永康镇一带布防。 此前谢冲和程礼一致认为吕岱会从章安或者三门湾登陆,甚至有可能从会稽湾登陆,从这三处地方登陆进入金衢盆地必然是要经过剡县的,因此在剡县屯了五千重兵。 谁料吕岱並未从以上地点登陆,而是从永寧登陆直奔乌伤来了,好在剡县离乌伤不远,驻军收到消息一天就能赶回。 带著从剡县赶来的三千援军外加乌伤的千名驻军共四千人的程礼清楚自己的斤两,因此並没打算靠自己打败吕岱,只想將其堵在山里耐心等待援军到来,所以刚一进山便分兵抢占各处山口並修建屯寨,利用炼钢厂出品的採矿利器在永康一带建了七座坚固营寨,將吕岱进入盆底的道路彻底堵死。 可怜的程老头,大夫转职文官没多久又转职成了武將,晚年生活过的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更可怜的是吕岱,六十岁的年纪从交州乘船北上,永寧登陆后又连翻好几座大山,好不容易赶到丽水却悲催发现路被堵住了过不去。 看到汉军营寨以及营內汉旗的那刻,吕岱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前营寨一看就是新建的,甚至还没完工,有人还在营內扛著锄头干活呢。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登陆之后特意封锁了永寧城,为的就是防止消息泄露让汉军有所防备,从而失去袭击的突然性。 自己都这么小心了汉军怎么还会收到消息提前准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吕岱心里骂娘的同时派人上前约汉军守將见面,藉此了解对方的同时从对方口中打探一下陆逊的消息。 他与陆逊之间隔著山海,开战至今一直没有通过消息,对陆逊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有必要打探一下。 收到消息的程礼很快出现在了箭楼,吕岱则在亲兵盾阵的保护下来到营寨百米开外,抬头发现对面同样是个甲老头不由生出一丝同龄人之间的亲切感,抱拳喊道:“老夫交州刺史吕岱,不知阁下是汉军哪位將军?” 程礼抱拳回应道:“会稽司马程礼见过吕刺史,吕使君远道而来,程某有失远迎,还望使君恕罪。” 吕岱思索许久確定没听过这人之后才说道:“原来是程司马,久仰大名啊,程司马既然看见了老夫就应该清楚,关家父子在江东乃是无根浮萍坚持不了多久,如今我主已命陆大都督挥师东征,老夫也已率军赶来此处,与陆大都督会师指日可待,届时关家父子必然土崩瓦解,识时务者为俊杰,程司马也该早做打算才是啊,司马若是愿降,老夫愿亲自上书吾主替司马做保,如何?” 程礼被吕岱的话给逗笑了,看来吕岱还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果然只有无知才会无畏啊。 程礼捋须喊道:“看来吕使君对陆逊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啊,老夫这边有几封前线送来的捷报相信吕使君会感兴趣,老夫就做个好人,免费给使君看看吧。” 说完招了招手,命人將捷报绑在箭头上给吕岱射过去。 捷报可不是只报给上司的,匯报上司的同时也得通报下属,因此程礼手中有许多跟沈翊往来的公文,其中就包括近期捷报。 绑著捷报的箭矢射在了吕岱右侧十米之外,亲兵举盾上前快速取来递给吕岱,吕岱展开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天旋地转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程礼射来的捷报不是一封而是七八封,信中详细讲述了韩当自尽徐盛战死,潘璋被杀诸葛瑾被俘以及周魴跑去施展苦肉计反被沈翊扣下的所有事情。 程礼跟沈翊最后一次通信是在得知吕岱登陆向沈翊求援的时候,那时沈翊刚將周魴扣下,便顺手將扣押周魴的事情写进公文递给程礼了。 所以程礼掌握的消息跟前线几乎是同步的,不像吕岱隔山隔海,跟前线有著恐怖的信息差。 这些信息单个送来还能让人勉强接受,但若同时送来的话,顷刻间形成的衝击力可就太大了,大到连见惯风浪的吕岱都有些把持不住,握著书信的手开始哆嗦。 韩当徐盛潘璋皆已战死,诸葛瑾周魴被俘,陆逊还剩下啥? 此刻的陆逊怕是已被包围在走廊之中四面楚歌了吧,这特么还怎么玩啊? 还有,陆逊被打成这个怂样的话自己怎么办啊,还去乌伤跟陆逊会师吗,还有必要去吗? 第404章 吕岱:陆逊完逑了? 吕老头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很快便回过神来猛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然后蹙眉陷入沉思。 这份捷报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程礼故意释放假消息打击自己军心吧? 应该不会,捷报上面都有明確的日期,而且纸张笔墨的新旧明显不同,纸张的磨损程度跟上面的日期基本吻合,不可能是为哄骗自己临时写的。 其次就算用假消息骗他也没必要弄这么假吧,眾所周知骗术讲究七分真三分假,全是假话就没人信了。 因此程礼若说韩当徐盛某一人战败被俘或许是在骗他,但说这群人集体团灭就未必了,程礼再蠢也不可能用这么离谱的假话骗人啊,你咋不说陆逊被俘了呢? 所以这份捷报八成是真的,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该怎么办,是进还是退? 陆逊既然完犊子了自己再过去就没意义了,非但没意义还可能把自己也折进去,所以自己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原路返回溜之大吉。 可问题是自己海陆並进跑了这么远,好不容易到了丽水却被程礼几封书信就嚇回去未免有些太跌份了,他吕刺史不要面子的吗? 更重要的是怎么向麾下將士交代啊? 跟將士们说咱们不打了回去吧,那赶了这么久攒了一路怨气的將士还不得把他给撕了啊?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吕岱最终决定战,好歹打上一场让將士们泄泄火,顺利的话或许还可以突破防线进入乌伤抢了那什么鸟什子炼钢厂,抢完炼钢厂再原路返回不迟嘛。 就这么干。 想到这里吕岱仰天大笑道:“程司马是在拿老夫当傻子吗,这么离谱的战报你觉得老夫会信吗?” 说完果断转身走人,亲兵则举著盾牌缓慢后退,防止汉军放箭袭击。 程礼背著双手看著他远去,从剡县赶来支援,此刻就站在他身边的校尉萧轨问道:“程司马,这么打击吕岱合適吗,万一把他嚇跑了咋整啊?” 他是真不理解程礼的做法,將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吕岱不怕吕岱转身跑路啊? 吕岱又不是傻子,知道陆逊快完犊子后肯定会收拾东西跑路的,不跑难道等著挨揍吗? 吕岱跑不跑没关係,问题是吕岱跑了兄弟们上哪立功去? 对此程礼淡定笑道:“嚇跑的前提是吕岱相信这些情报是真的,你觉得吕岱会信吗,他手下的將领会信吗?” 萧轨:“……” 情报內容太过惊世骇俗,確实很难让人相信吶。 程礼继续说道:“况且吕岱跑了又如何,跑了不正好给咱省事了吗?” 屁股决定脑袋,程礼是地方官员不是前线將领,面对敌军首先想到的不是杀敌建功而是保境安民。 换句话说程礼的任务是堵住路口不让吕岱进入自己负责的金衢盆地搞事,只要吕岱不进入金衢盆地,爱滚哪去滚哪去。 所以他丝毫不怕吕岱跑路,跑了更好,老夫立刻回家睡大觉。 问题是吕岱会跑吗,答案是否定的。 吕岱回到营地立即召集將领议事,等人到齐毫不避讳的將书信扔了出去並询问道:“这是程礼刚刚送来的,信中內容我是不信的,你们觉得呢?” 这种事情最忌讳遮遮掩掩的,你越遮掩別人越容易胡思乱想,所以与其藏著掖著让大伙胡乱猜疑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布出去,藉此统一思想,集体决定是走是留。 眾將看完齐齐愣住,许久之后吕岱在交州新招降的高凉贼寇首领钱博率先反驳道:“不可能,我在高凉虽然孤陋寡闻,却也听说过韩当徐盛的大名,韩老將军可是追隨文台公討伐过董卓的人,怎么可能被关兴一个黄口小儿给逼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信。” 偏將军戴良附和道:“我也不信,这明显就是扯淡嘛,他关兴以为自己是霍去病吶?” “依我看还是打吧,战报是真是假打进乌伤就知道了,拿下乌伤之后若是假的咱就跟陆大都督会合,若是真的咱再按照原计划从闽地撤退也不迟嘛。” 他们是从海上来的但没准备从海上回去,而是在闽地各城设立了补给点,准备战事受挫就从闽地撤回交州。 身后有退路说话自然有底气,因此戴良坚决主战,好不容易从交州赶到这里不能被程礼几封信就嚇退,那样的话回到交州还不得被亲戚朋友给笑死? 其他將领纷纷附和,表示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打进乌伤看看。 吕岱见士气可用不由大喜,当机立断道:“那就打,此地到乌伤之间共有七处可供通行的山口,每处山口都有汉军的营寨,七座山口咱们只要攻破一座就算贏,所以这次没有佯攻全是主攻,向汉军所有营寨同时发动进攻,我看他程礼拿什么扛?” 眾將齐齐拜道:“喏……” 吴军很快行动,大军兵分七路同时向汉军营寨发起了进攻,吕岱亲率主力攻打程礼所在的主营。 见吕岱杀来程礼瞬间脸黑,在心里暗骂道:“该死的吕岱,老夫都告诉你实情了你咋还不跑呢,干嘛非得死磕呢?” 萧轨却是另一番心情,看著吴军前来激动说道:“吕岱竟然没跑,程司马真是料事如神吶。” 吕岱没跑自己的战功可就有著落了,萧轨兴奋的摩拳擦掌,准备跟吴军大干一场。 吴军也是这个想法,双方在只有二里宽的两山夹缝中迅速开战,打的那叫一个惨烈。 汉军在程礼萧轨的指挥下,藉助地利之便顺利坚持到天黑又熬到天亮,早晨刚吃过早饭,奉沈翊之命前来支援的郝羽便率军赶到。 接到吕岱进犯的消息时,程礼是同时向大末和剡县发出求援的,也就是说郝羽和萧轨几乎是前后脚出发的,只是大末到乌伤的距离比剡县到乌伤的距离远,所以郝羽才晚到一天,但也只晚一天,再晚就要军法从事了。 郝羽扔下大军独自赶来向程礼报导,双方寒暄片刻交换完情报,程礼迫不及待的说道:“郝校尉,你来的太及时了,快將你的兵马分散到各营抵御吕岱的猛攻,吕岱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么高强度的进攻,攻个三五天见攻不下来可能就撤了。” 萧轨却有不同意见,连忙提醒道:“程司马別啊,援军到了,陆逊也快完犊子了你还怕啥,慢慢来唄。” “陆逊已经被包围了,完犊子也就这两天的事了,那边一打完咱们的主力就过来了,主力一到轻鬆就能把吕岱给围了,所以咱们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止是要挡住吕岱,还要將其死死缠在此地等待主力过来包围。” “想將吕岱长久留在此地为主力爭取包围机会就不能守的太狠,非但不能还得减轻防御,给吕岱营造一种我军防线已经摇摇欲坠,再加把劲就能衝过去的错觉,唯有这样吕岱才会一直打下去,直到咱们的主力到来。” 程礼听的瞠目结舌,满脸愕然道:“你们年轻人做事也太疯狂了吧,不怕玩砸嘍啊!” 第405章 臭显摆的诸葛恪 程礼惊呆了,他不明白这届年轻人怎么都这么疯狂,拿根杆子就想把天戳个窟窿,谁给你们的勇气? 当然是关兴给的,什么样的將领带什么样的兵,关兴擅长玩极限操作又是个甩手掌柜式的领导,任务传达下去就不管了只看结果,过程全靠底下將领自由发挥。 这些临时提拔起来的將领此前並未学过怎么打仗,身边又没其他学习模板只能模仿关兴,久而久之就全都变成了跟关兴一样的货色。 因此面对程礼的质问时,萧轨眼中闪烁著疯狂的光芒继续说道:“玩砸又如何,就算被吕岱攻破防线咱们也可以藉助地势缓慢后退层层阻击,多了不敢说,在山里耗吕岱两天还是可以做到的。” “等吕岱攻破防线进入金衢盆地之后咱们就退入炼钢厂死守,再拖个三五天关將军的援军铁定到,以炼钢厂的防御,守个三五天绝对不成问题。” 乌伤县的城防比玉山县强不了多少一捅就破,但炼钢厂不同,经过骆统张京事件之后程礼便重金加固了炼钢厂的防御,现在的炼钢厂被程礼打造的跟龟壳似的,防御能力比董卓当年修建的郿坞还强,甭管谁来短时间內都甭想攻破。 程礼將加固乌伤县城城防的钱全砸在了炼钢厂上,如今的炼钢厂到底能扛住多大的攻击力別说萧轨,程礼自己都想试试。 儘管如此程礼依旧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不好吧,马上就要秋收了,吕岱踩坏了良田咋整?” 萧轨答道:“吕使君又不是董卓曹操,怎么可能做祸害百姓的事情,我相信吕使君。” 这就有些欺负老实人了。 果然,君子可欺之以方啊。 程礼有些拿不定主意,扭头问郝羽道:“你的意思呢?” 郝羽点头道:“我同意萧校尉的意见,现在是生擒吕岱的最好机会,若是让其跑了日后就得远征交州,那得耗多少钱粮,这些钱粮用来修桥铺路它不香吗?” 这话说到程礼心坎里了,此地到交州上千里,路上就得耗费无数钱粮,到了交州跟吕岱作战还得消耗钱粮,他们现在穷的都快要饭了哪有那么多钱粮消耗? 就算有,拿这笔钱干点別的不好吗? 程礼听的热血沸腾当机立断道:“就这么干,郝校尉,这里交给我跟萧轨,你立刻带兵退入东阳江一带建立第二道防线。” “喏……”郝羽抱拳领命转身离开。 程礼萧轨则藉助营寨跟吕岱演戏,准备將吕岱拖在此地一直拖到主力过来包围。 吕岱果然上当,见汉军防线摇摇欲坠破口骂道:“该死的程礼果然在誆骗老夫,关兴若真將陆大都督打那么惨的话早派援军过来了,岂能让他程礼一个老头在这苦撑,继续攻,天黑之前必须攻破汉军防线进入乌伤。” 吕岱开始做起打进乌伤抢劫炼钢厂的美梦,殊不知关兴的各路援军已经陆续抵达,很快便会將他彻底包围。 …… 会稽湾,汉军船坞。 水师都督周循和副都督纪杰最近一直在会稽湾操练水军,隨时准备率舰队北上攻打魏军,结果没等到攻打魏军的命令反而等到了攻打吕岱命令。 收到谢冲让他们南下永寧堵截吕岱后路的消息,周循便与纪杰积极准备,带足兵马粮草確定好风向流速之后,周循纪杰立刻率军出征,准备开启汉军水师的首战。 谁料船队刚走出会稽湾就看见一艘巨舰从北方驶来,巨舰长约二十四五丈,看著比周循脚下的楼船旗舰没大多少。 周循的楼船旗舰二十丈长,正在驶来的巨舰撑死二十五丈,確实没大多少,但两者站一起差距就出来了。 眼前的巨舰高大威猛看著格外厚重,给人一种海上移动堡垒的压迫感。 相比之下楼船旗舰就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了,怎么说呢,將巨舰比做老虎的话楼船旗舰顶多算头狼,两者相撞的话率先散架的肯定是楼船。 突然看见那艘巨舰,周循纪杰脸色齐变本能的就要下令防御,看到巨舰上飘扬的大旗之后才鬆了口气。 巨舰上飘扬著两面大旗,前面的正旗上写著大大的汉字,正旗左后方矮了半米的副旗上则写著元逊二字,还特么是用篆体写的,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周循越看越觉得像是朱治的笔跡。 元逊是诸葛恪的字,来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该死的诸葛恪,你用自己的字命名战舰也就罢了,有必要专门请朱治提副字吗,朱治目前可在关羽身边呢,跑那么远你不累吗? 巨舰行到五百米外降帆停下,一名少年跳下巨舰乘坐小船向周循所在的楼船旗舰驶来,看身影很像诸葛恪。 隨著小船距离越来越近周循终於看清,就是诸葛恪那混蛋。 诸葛恪顺利爬上楼船旗舰,走到周循面前兴奋道:“老周,看看我这元逊號怎么样,壮不壮观?” 周循酸溜溜的说道:“非常壮观,这就是关兴將军让你打造的宝船吗,这么快吗?” 关兴命诸葛恪打造宝船的事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这才几天? 诸葛恪兴奋道:“钱到位啥都快,不过也挺难的,为打造这艘宝船,管事林津將他七十岁的老太爷都请出山了,一群老头对著小关將军留下的图纸討论许久终於把宝船给造了出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整个大海都是我的了?” 东吴造船技术独步天下,这么好的技术自然少不了优秀船工,东吴船工的手艺都是祖传的,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完全可以请老祖出山,在关兴的大胆设想和东吴老中青三代船工的共同努力下,宝船问世了。 诸葛恪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眉飞色舞的表现的格外激动,却故作谦虚的说道:“可惜只造出了二十多丈长的宝船,关將军说的四十四丈长的宝船暂时还有些难度。” 嘴上说的谦虚,但上扬的嘴角看的周循格外来气,语气平淡的说道:“恭喜恭喜,所以你这次过来是给我们送船的吗?” 卖盐的喝淡汤,织席的睡凉床,你是造船厂管事只管制造不管使用,现在船造出来就跟你没关係了,快把宝船移交给我自己滚蛋吧。 诸葛恪果断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来找你分享一下我的快乐,別忘了这艘宝船叫元逊號,是我诸葛恪的专属座驾怎么给你啊?” 那你跑来干啥,臭显摆来了? 周循有心不理又想要那艘宝船,思忖片刻眼珠一转,搂住诸葛恪肩膀露出一个迷人的笑脸说道:“元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这样的小船怎么配得上元逊二字,元逊號怎么著也得四十丈以上的大船才配得上啊。” “要知道命名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能所有宝船都叫元逊號吧,没这道理对不对?” “你再试想一下,等四十多丈长的宝船造出来,你的元逊號往人家面前一站小了一半,你心里舒服不?” 诸葛恪在脑中模擬了下元逊號与四十丈宝船靠在一起的画面,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周循一见有戏继续蛊惑道:“所以你要珍惜唯一一次命名的机会,不能什么破船都叫元逊號不是,必须造艘最大的,独一无二的掛上去,將来成百上千艘宝船排一起,你的元逊號待在船队最中间,最高最大最威猛,旗帜飘的最高,那才应该是元逊號的目標。” “你是要征服大海,做镇海侯的男人,必须拥有最好的,这艘小破船配不上你,你把他给我吧,我替你收了这破烂。” 第406章 吕岱成功被围 诸葛恪被周循描述出的美好画面给迷惑了,看著飘扬著元逊號的巨舰瞬间不爱了,但就此送掉又有些捨不得,忍不住皱起眉头陷入天人交战。 嘴唇蠕动几次没等做出决断,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道:“不对啊,这里是会稽湾的入海口,你们不在会稽湾待著来这干嘛,是训练啊还是要出征啊?” 周循没有隱瞒,如实告知了奉命攻打吕岱的事情。 诸葛恪顿时来劲,激动说道:“船可以给你,但这次出征你得带我去,我想看看宝船的真实实力,想知道我新打造的战船能否將吕岱船队轻鬆撞碎?” 周循诧异道:“可以是可以,但你走了造船厂怎么办,你们不是还在打造新的宝船吗?” 诸葛恪答道:“我又不懂造船技术,在船厂待著就是个碍眼的摆设,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况且我又不上岸,打完吕岱的舰队就回来。” 周循见此没再多问果断答应,立即与诸葛恪交接宝船,將自己脚下的楼船巨舰交给诸葛恪做临时座舰,自己则接过宝船將其变为了新的旗舰。 回到宝船的诸葛恪亲手降下元逊旗,將旗帜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箱子里,这可是自己的身份象徵,將来还要用呢必须保管好。 看著诸葛恪降旗的动作,纪杰忍不住朝周循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周都督厉害啊,三言两语就將诸葛恪视为珍宝的宝船给骗到手了,佩服。 交接完毕之后,周循乘坐宝船率领舰队向永寧赶去。 会稽湾到永寧並不远,又是顺风三天便到,赶到永寧海岸周循诸葛恪纪杰三人同时傻眼,海面上光禿禿的別说舰队,连艘独木舟都没有。 不是说吕岱从海上过来了吗,舰队呢? 吕岱总不至於是游过来的吧? 还是说吕岱路上耽搁了还没到呢? 三人面面相覷对视片刻,纪杰率先开口试探问道:“要不要我上岸打探下情况?” 周循诸葛恪同时点头道:“行。” 纪杰跳下宝船,带人乘坐小船上岸直奔永寧而去,赶到永寧县城一看顿时傻眼,城上飘著吕字大旗不说还有守军。 永寧是座被群山包围的沿海小城,平时只有衙役可没驻军,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股驻军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吕岱来了啊。 纪杰没有进攻悄悄退走,退到別处寻找山中百姓询问情况,然后回去向周循匯报,回到宝船见到周循说道:“都督,事情是这样的……据当地百姓交代,前几天海边確实来了一支打著吕字旗號的船队,登陆之后穿过雁盪山直奔丽水而去,船队將士兵送上岸之后却没停留,而是原路返回了。” “原路返回了?”周循愕然片刻才说道:“看来吕岱没打算从海上撤退,而是准备跟陆逊会合之后继续进攻啊,如此就没啥好说的了,立刻登陆攻打永寧,然后沿著吕岱前进之路追击,先断掉吕岱后路再说。” 诸葛恪急道:“那我怎么办?” 周循摊手道:“咱是不可能追到交州的,你要么跟我们一起收拾吕岱,要么原路返回,你选。” 诸葛恪无奈嘆道:“我还是回去吧,最近有艘新船要下水,我得回去盯著点。” 说完乘坐小船移到周循先前的楼船旗舰上挥手告別原路返回。 纪杰看著诸葛恪远去的背影嘆道:“可怜的诸葛恪,白跑一趟屁都没捞著不说还搭进去一艘宝船,看来老祖宗说的財不外露是有道理的,外露了就遭贼惦记了。” 周循就是那个贼,闻言眉飞色舞的笑道:“低调低调,准备进攻。” 隨后大军靠岸开始登陆,上岸之后轻鬆拿下永寧城,周循却没继续前进,而是命纪杰率军进山堵截吕岱,自己则坐镇县城看守战舰。 他跟吕岱毕竟做过同僚,不太想跟吕岱战场上相见。 纪杰却没这个顾虑,率领五千大军带足乾粮,又找来当地百姓做嚮导沿著吕岱前进的路快速追去。 …… 浙赣走廊。 围歼陆逊的战事刚刚结束,王涛便接到新的命令沿著武夷山火速赶往闽地堵截吕岱,这次的目標是汉兴县,也就是后世的蒲城。 闽地自古就是山越的地盘,朝廷在闽地的影响力极其有限,目前偌大的闽地只有区区四五个县,其中三县还是建安元年才建的,县龄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余年。 建安元年,孙策派时任永寧县县长的贺齐进入闽地討伐王朗,贺齐接连打败王朗及其依附於王朗的山越首领,在闽地建立了汉兴(蒲城),建安(建甌)南平三县,这是大汉第一次在闽地设县,距秦始皇南平百越已经四百多年。 关兴的触手尚未伸到闽地,因此汉兴,建安,南平三县目前依旧在吴军手里,吕岱从海上出兵之前便派人接管三县並设立了据点,准备战事不利就从三县撤回交州。 王涛想要堵住吕岱南撤之路首先要拿下离丽水最近的汉兴城,武夷山脉到汉兴城的道路很复杂,王涛又没来过首次过来还真不好走,非常容易迷路走丟。 好在王涛麾下兵马都是山越出身,熟悉道路的土著一抓一大把,因此王涛並未误事,仅用五天就顺利赶到汉兴並轻鬆拿下只有四五百人驻守的县城。 然后抢走吕岱留在城中的粮草掉头东进直奔丽水而去。 他没打算直接攻打吕岱,而是准备在龙泉溪一带构筑防御工事堵住吕岱退路,剩下的自有沈翊处理。 现在吕岱海上退路被周循纪杰堵了,陆上退路又被王涛堵了,跟陆逊一样想撤都撤不了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瓮中之鱉的吕岱此刻正为攻破程礼防线而沾沾自喜。 经过两天猛攻,吕岱终於攻破程礼防线,率军衝出山口直奔乌伤而去。 可惜事情並不顺利,程礼虽然败退却並未放弃抵抗,而是依託有利地形节节阻击,逼的吕岱用了整整一天才赶到东阳江。 过了东阳江就是乌伤城,可吕岱赶到东阳江之后才悲催发现汉军还有第二道防线,而且兵力眾多防守极严,因为沈翊的第二波援军到了,加上郝羽的兵马,东阳江的汉军高达万人,比吕岱的兵力还多。 直到这时吕岱才终於意识到上了程礼的恶当,没敢再进攻立刻下令撤退,谁料没等撤回永康就遇到了从汉兴城赶来的残兵,並从残兵口中得知了一个噩耗,汉兴城沦陷了,他们的后路被断了。 接到消息的吕岱顿觉天旋地转,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完了。” 確实完了,闽地退路被断了,海上舰队被他送回去了,现在就算撤到永寧他也只能看著海洋无力嘆息了。 从其他山路撤回交州更不现实,因为他们的粮草不多了,仅剩的那点粮草根本支撑不到交州,怎么办? 怎么办? 第407章 吕岱投降 海上退路被自己切断了,陆地退路又被汉军切断了,这下是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还不知道汉军水师已经登陆的吕岱想到命自家水师原路返回的事情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自己把自己后路给断了,这不纯傻冒吗,水师若还在自己就…… 等等,不对。 吕岱突然想到什么,喊来偏將军戴良说道:“目前汉军主力应该都在走廊围攻陆逊才对,那东阳江边阻止我们进入乌伤的汉军又是哪来的?” 提出问题就好办了,就可以朝著这个问题集中思考了。 戴良眯著眼睛思索许久才说道:“东阳江的上万汉军不可能凭空冒出,只能是从其他地方赶来支援的,山阴现在是后方不可能有这么多成建制的兵马,建业更不可能,关羽被曹仁缠的死死的根本抽不出这么多兵力,就算能抽出,建业到乌伤八百里,时间也来不及,如此就只剩一个解释了,这支汉军是从大末前线调回来的。” 吕岱思忖道:“你说的没错,另外袭击汉兴县城的兵马估计是从武夷山过来的,其他地方路途太远,不可能这么快,那么问题来了,关兴又是支援东阳江又是穿插汉兴城的说明什么?” 戴良略一思忖便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惊呼道:“说明陆大都督已经完了,否则关兴不可能也不敢抽调这么多兵力对付咱们。” 戴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愿相信却悲催发现所有可能性中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 从已知情况来看陆逊八成是完了,就算没完估计也在垂死挣扎,对关兴形不成任何威胁了,否则关兴绝对不敢派出上万援军支援乌伤穿插汉兴,毕竟陆逊实力不弱,关兴肯定也害怕被陆逊突破的。 现在关兴不怕陆逊了说明什么,还能说明什么? 戴良惊恐说道:“使君,陆大都督估计真的完了,如此一来汉军的援军可就不止眼前这点了,肯定还会源源不断的往咱们这边赶,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被数倍於己的汉军团团包围,怎么办?” 想到歼灭陆逊的汉军主力朝自己疯狂压来的场景,吕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猛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捋须思忖道:“別急別急,这种时候千万要冷静,情况尚不清楚,不能贸然做决定,事缓则圆得先缓缓,咱们先撤回永康再说,撤退的同时广撒斥候打探汉军和陆大都督的消息,必须儘可能多的了解前线情况,这样才有利於做出正確的判断,走吧。” “喏……”戴良抱拳一拜转身离开,回到队伍中指挥大军继续撤退,同时快速思索著目前的局势。 陆逊率领的可是孙权几乎所有的精锐,若真全军覆没了也就预示著孙权快完了,不想给孙权陪葬就得另谋出路了。 另外的出路是什么,这不废话吗,自然是投降汉中王,重回大汉怀抱了。 只是该怎么劝说吕岱投降呢,或者说怎么让吕岱体面的投降呢? 投降很有必要,但体面也很重要,毕竟吕使君和自己都是要面子的啊。 戴良想体面投降,却忘了体面和投降是自相矛盾不可兼得的,都特么投降了还有啥体面可言? 这不刚回到永康,吕岱和戴良便接连收到了好几个噩耗,首先奔袭汉兴城的汉军並未在汉兴逗留,而是北上龙泉镇,在龙泉溪一带布防,彻底截断了他们撤往汉兴的退路。 山中地形复杂,大军只能沿著河水前进,现在龙泉溪被汉军堵了,吕岱想撤就只能翻山越岭攀爬峭壁了。 其次斥候回报说在括苍山中发现了汉军踪跡,有支约五千人的汉军正从括苍山中过来,那可是他们从永寧赶来丽水的路线,汉军连这条路也堵了,他们就算想撤回永寧集体跳海都做不到了。 刚消化这个消息没多久,斥候又回来匯报说先前在东阳江阻止他们进入乌伤的汉军过江了,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永康逼近。 三路汉军相继赶来,將他们彻底围在了永康镇。 三条噩耗相继袭来,跟触发连击似的接连给了吕岱三次暴击,將吕岱直接打懵在原地。 吕岱愣了半天才回过神,闭上眼睛无力嘆道:“想不到关兴小小年纪用起兵来竟如此老辣,给咱们一点活路都不留啊,此子之才不下乃父,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下一个卫青。” 他没敢拿韩信做比喻,因为韩信是仙,是凡人不可望其项背的存在,拿韩信对比某人,是个人都知道是在故意吹捧。 相比之下卫青就接地气多了,虽然同样用兵如神但凡人还可以追赶一下,不像韩信,就算你骑著赤兔追也追不到人家的背影。 因此吕岱拿卫青比喻关兴绝对是发自內心的大实话。 吕岱嘆息道:“没法打了,投降吧,劳烦戴將军亲自跑一趟,向汉军主將表达咱们投降的意愿,告诉汉军老夫可以投降,但必须关兴亲自受降。” 陆逊率领的五万主力全军覆没了,孙权已经无兵可用即將完蛋了,这种情况下吕岱最体面的做法就是退回交州,等汉中王或者魏王收拾掉孙权之后主动上书投降,这样自己非但不用背负骂名,还会落得一个为了百姓止戈息兵的好名声。 毕竟曹刘孙不管谁胜,他吕岱都当不了皇帝,臣服中央朝廷是註定的事情,上书请降没人会说什么。 所以他做梦都想退回交州坐山观虎斗,等曹刘孙三家分出胜负,谁贏跟谁走。 但该死的关兴不给他坐山观虎斗的机会啊,他现在被围永康,不想饿死只能提前投降。 投降可以,但他只认关兴,程礼萧轨之流他可不认,他吕使君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能隨便来个阿猫阿狗都可以让他低头。 其实他也不太看得上关兴,很想关羽亲自来请,但也知道关羽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能过来,只能便宜关兴这个晚辈了,相信关兴会给他这个交州刺史面子的。 “喏……”戴良领命离去,带著十余名亲兵前往东阳江求见程礼,向程礼表达吕岱的想法。 程礼听过吕岱的大名也敬重其为人,果断答应吕岱的请求火速派人前去通知关兴,然后命大军停在先前阻击吕岱的营寨等待,並给王涛和纪杰分別去信,让他们先等等別进攻。 吕岱已经被围了不可能激起浪了,既然如此尊重一下老人家怎么了? 王涛本就没打算主动进攻,收到书信安心的待在了龙泉镇,已经走出括苍山並接到书信的纪杰也没异议,率军驻扎在丽水堵住吕岱南撤东逃之路,然后耐心等待关兴到来。 这一等就是五天,第六天早晨关兴终於赶到永康与吕岱见面,吕岱独自走出大营,来到关兴面前拜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甘拜下风愿向將军投降,请將军接纳。” 说完抱拳躬身大礼参拜,关兴背起双手安心接受,他现在是胜利者,有资格受这一拜。 接受完吕岱参拜才伸手將其扶起,后退半步躬身还礼道:“晚辈关安国见过吕使君,晚辈替汉中王欢迎吕使君。” 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吕岱命大军放下武器排队走出,集体投降汉军。 至此,会稽战事隨著关兴的大获全胜顺利告终。 输掉一切的东吴也再无力发起第二次进攻,预示著会稽郡终於长治久安,彻底变成了汉军的大后方。 第408章 曹仁收到陆逊求援 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的大汉百姓虽承受著同样的时间流速,但却处在不同的地域,相互间隔著或远或近的距离,因此在接收消息方面会出现偏差,会稽发生的事情传到建业估计得七八天以后了,这就是所谓的信息差。 与关兴决战之前陆逊便命谢旌翻越黄婺山地去向曹仁求援。 黄婺山地离魏军在江南的大本营宛陵近千里,中间又隔著白际山,黄山,九华山等好几座大型山脉,山中又有汉军镇守巡弋,谢旌想要过去只能攀爬没有汉军驻守的悬崖峭壁,赶路速度可想而知。 谢旌爬了整整十天的山,磨破的两双鞋才顺利赶到宛陵,打听得知曹仁正在石城丹阳一线跟关羽对峙,无奈再次出发赶往魏军前线。 丹阳前线,魏军大营。 曹仁贾逵张辽三人再次齐聚帅帐开会,但见面之后三人谁都没有开口,导致帐中气氛非常压抑。 压抑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又又又在关羽手里吃亏了。 该死的关羽最近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撤离丹阳退守建业,但並未撤进建业城,而是將大军分批驻扎在了紫金山,牛首山,將军山等城外山上,並在山与山之间修建了大量营寨,而且还在马不停蹄的修,现在曹仁与关羽之间到处都是鹿角陷马坑,各种工事封死了魏军通往建业的所有道路。 要知道大汉不是后世,建城首先考虑的不是交通而是防御,因此很多城池都是依山而建或者建在群山中间的,比如长安,比如洛阳。 建业也是一样被好几座大山团团包围,这种群山包围的城池对防守方极为有利,对进攻方却非常不友好,对魏军尤其如此,因为大山会废掉魏军的骑兵。 魏军现在离建业只有一步之遥,过了建业就是一马平川,可以任由骑兵驰骋的吴郡平原,但这点触手可及的距离却被关羽挡著始终过不去。 该死的关羽堵死了所有通往建业的道路不说,还整天派出小股部队骚扰,神出鬼没的让人防不胜防。 曹仁知道关羽是在拿他练兵,但却对此毫无办法。 贾逵张辽也没办法,关羽现在一心苟著发育,根本不跟魏军正面交战,这种苟道高手最难对付,任你说的天乱坠人家就是不上当你能怎么办啊? 帐中三人沉默良久,贾逵嘴唇蠕动正要开口,传令兵突然进来拜道:“將军,营外有位名叫谢旌的求见,说是奉陆逊陆大都督之命向將军求援。” 宛如老僧入定般许久未动的曹仁终於有了反应,诧异道:“陆逊向我求援,没搞错吧,难道陆逊败了?” 贾逵接茬道:“咱们在这猜测毫无意义,还是先请进来问一下吧,问了自然就知道了。” 曹仁点头同意,命传令兵將谢旌带来此地。 传令兵领命离去,看著他的背影,帐中三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陆逊都被逼的向他们求援了,可见吴军战事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陆逊死不死他们不关心,但陆逊死了的后果他们却不得不考虑,陆逊一旦战败关兴就会率军北上,这肯定会让他们本就不利的局面雪上加霜。 在三人的忐忑中,谢旌被带进帐篷,走到大帐中间行礼拜道:“吴侯麾下谢旌拜见曹將军。” 曹仁捋须道:“將军远道而来曹某理应设宴款待,但將军来此肯定有重任在身,咱就不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吧,你们那边什么情况,陆大都督为何向我求援?” 这话说的漂亮,不设宴款待你是为你著想。 “事情是这样的……” 谢旌既没隱瞒也没夸大,而是如实向帐中三人讲述了韩当自尽,徐盛战死,潘璋被杀,诸葛瑾被俘,陆逊被围的所有事情。 因为来之前陆逊周魴特意交代过不要对曹仁有任何隱瞒,必须实话实说。 这倒不是陆逊跟周魴有多诚实,而是他们知道天下事都是彼此相连,牵一髮而动全身的,吴军不管胜败都是会对魏军產生影响的,吴军败的越惨曹仁就越著急,关羽反而越淡定。 果不其然,没等谢旌说完,曹仁便震惊的捋须之手剧烈颤抖,瞬间揪下好几根鬍鬚,却顾不得喊疼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么多大將都战死或被俘了?” 韩当徐盛潘璋可都是东吴排得上號的大將啊。 尤其是韩当,那可是跟曹仁一起打过董卓的老战友,被关兴那个能当他孙子的小屁孩给逼自尽了? 谢旌被问的脸皮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吴军战败,他这位吴军將领也跟著丟脸吶。 贾逵张辽也被关兴的可怕战绩给震惊到了,帐中再次陷入沉默,许久之后贾逵才说道:“谢將军远道而来肯定很疲惫,请先下去休息,等我们商议出结果再通知你。” 这话意思很明显,我们要开內部会议了,你个外人继续待著不合適,快滚犊子吧。 谢旌自然清楚这点,抱拳一拜识趣离开,帐中再次剩下他们三人。 曹仁这才满脸震惊的说道:“陆逊东徵才几天,就被关兴连克数员大將,关羽这个次子未免太可怕了吧。” 他没说吴军將领太菜而是说关兴厉害,因为他跟这群吴军將领既做过战友也做过对手,清楚这群吴军將领的厉害。 连自己都拿之不下的吴军重將被关兴逼死的逼死,斩杀的斩杀,俘虏的俘虏,他能说什么,说吴军太菜? 那不是连自己也骂了吗? 贾逵忧心忡忡的说道:“怕还不止呢,谢旌出发的时候关兴已经率军进入走廊將陆逊包围了,谢旌从陆逊那赶到宛陵用了十天,从宛陵赶来前线又用一天半,这么长时间过去,估计陆逊也……” 谢旌离开的时候关兴便已剪掉陆逊的所有羽翼,剔除了直面陆逊的所有阻碍,现在又过去十几天,关兴肯定已经把陆逊给收拾了,就算没收拾,陆逊也绝对等不到曹仁救援。 因为曹仁就算想要救援也得穿过七八百里的黄婺山地,等將山地打通,陆逊的尸体估计都凉了。 曹仁嘆息道:“没错,陆逊已经死翘翘没必要救了,非但没必要救还得防止关兴北上,他若翻越黄婺山地攻打咱们侧翼,咱们可就危险了。” 贾逵附和道:“是啊,所以必须提前派兵进入九华山抢占所有山口要道,在山中建立营寨防备关兴进攻。” “但这只是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无法长久,抢占九华山的同时还得另想办法破局,必须儘快扭转整个战局,因为时间拖的越久对咱们越不利。” “我建议派支偏师沿著咱们身后的皖赣走廊进入鄱阳湖平原袭击余汗,拿下余汗之后做出进逼大末的態势,逼的关兴不敢妄动的同时抢占整个鄱阳湖平原,將鄱阳湖平原变成咱们的后方,藉此扩大咱们的战略纵深和战爭潜力,毕竟鄱阳湖平原的秋粮马上要收割了。” 曹仁闻言一阵意动正要答应,开会以来始终保持沉默的张辽却突然开口,以非常急切的语气说道:“不行,绝对不可以。” 第409章 魏军內部分歧 贾逵话音刚落,张辽便像发现了致命危险似的立即出言反对,甚至急的都带上了破音。 曹仁跟张辽共事多年,知道张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因此果断將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贾逵却瞬间阴沉下脸,但明智的没有开口反驳而是静等张辽发言,想看看他有什么高见。 张辽斟酌了下语言才说道:“曹將军,贾大夫,刚才谢旌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陆逊东征至今关兴从未与陆逊正面交过手,而是不断穿插奔袭,剪除陆逊羽翼。” “陆逊之所以败的如此迅速是因为徐盛孤军深入所致,韩当是因救援孤军深入的徐盛不幸被围,潘璋诸葛瑾则是身处后方离陆逊太远,遭遇袭击时陆逊根本来不及救援。” “纵观陆逊战败的全过程就会发现,虽然吴军將领都犯了各种各样的错误才被关兴抓住机会逐个击破,但最致命的错误却在陆逊本人,陆逊將战线拉的太长了,日月湖到大末六七百里,陆逊处处都想守住但处处都没守住,最后落了个四面楚歌的下场。” “但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了一件事,关兴此人极为擅长调动敌军,將本来应该匯聚起来握成拳头的敌军调动分散,再以优势兵力逐个击破逐步蚕食,所以咱们千万不能分兵,必须始终凝聚成一个拳头,唯有这样才能对关羽父子形成最大的威慑。” “贾大夫,末將没有反驳您的意思,但您想想宛陵离余汗上千里,派偏师去夺余汗的话就相当於孤军深入啊,孤军深入也不是不行,但派多少去合適呢,派少了容易被关兴穿插吃掉,派多了咱们对付关羽的兵力就会变弱,届时关羽挥师攻来的话咱们扛得住吗?” “还有就是至少目前,鄱阳湖平原还是孙权的地盘,孙权虽然快死了但毕竟还没死呢,只要孙权还在喘气,那他的態度咱们就不能不考虑,別忘了柴桑还驻扎著周泰的两万濡须口守军呢,咱们进入鄱阳湖平原,周泰脑子发热过来打咱们的话又怎么办?” 贾逵捋须的手一紧,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孔,蹙眉思忖道:“文远言之有理,是老夫欠考虑了,那依你之见眼下该怎么办?” 曹仁没有发言,而是將目光从贾逵身上又移到了张辽身上,想听听张辽怎么说。 他是三军主將,主將一般不提意见只做决定,听完属下分析再结合自己的意见直接下令就行。 张辽说道:“我建议立刻出兵向关羽发动全面进攻,拼著伤亡过半的代价在关兴援军到来之前灭掉关羽。” 曹仁贾逵脸色同时大变,贾逵更是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你开什么玩笑,这代价也太大了。” 张辽却说道:“代价大很正常,对付关家父子这样的劲敌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而且不能再拖了,越拖付出的代价越大。” “曹將军,贾大夫,相信你们最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关羽麾下虽都是临时招募的新兵战力不强,但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刚南下的时候咱们的士兵一人能挑五名汉军,现在一人打三名汉军都显得吃力了,再过段时间估计连两人都打不过了,所以我说拖的越久对咱们越不利。” “还有关兴,从校事府张京张功曹传回的消息来看,关兴麾下兵马大多都是二擒张承时俘虏改编的吴军精锐,现在又收编了陆逊的数万精锐,实力可是一点不比关羽弱啊。” “非但不弱甚至还可能强出许多,毕竟陆逊率领的可是跟咱们和关羽都交过手的吴军精锐,关兴若是北上,瞬间就会在兵力上对咱们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加上附近山连著山,地形利於关羽父子发挥,关兴若真压过来,咱们就只能捲铺盖跑路了。” “所以末將认为绝不能让关家父子会合,必须將他们分开,而將他们父子分开让他们无法形成合力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抢在关兴赶来之前灭掉关羽,那怕伤亡过半也在所不惜。” “曹將军,贾大夫,狭路相逢勇者胜,是时候拼命了,晚了可就连拼命的机会都没了。” 曹仁抓著鬍鬚陷入天人交战,平心而论张辽说的非常在理,身为军人关键时刻就得敢拼,可是可是…… 可是他现在面对的是关羽啊,若换个人哪怕吕布来了他都敢衝过去,因为吕布是个除了武艺啥都不会的莽夫,指挥作战的能力真的很一般。 但关羽不同,关羽骑战步战水战样样精通,攻打关羽防守的阵地,曹仁是真没什么信心。 所以他又向贾逵望了过去。 贾逵眯著眼睛开始思索了,他是文官是政客,不是张辽那种只会拼命的丘八武夫,不到绝境绝不可能擼起袖子跟人玩命,现在还没到绝境,还可以施展盘外招,完全没必要急著跟关羽父子拼命。 贾逵眼中露出老狐狸特有的睿智光芒,悠悠说道:“文远將军说的有道理,咱们目前確实因为陆逊的战败而处在了劣势,但还没到非要跟关羽父子拼命的地步,別忘了咱们身后还站著朝廷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再说孙权,隨著陆逊战败,孙权已经被踢出局,彻底失去了逐鹿中原爭夺天下的资格,投降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但降曹还是降刘,这是个问题。” “所以咱们完全可以撤退,退到黄婺山地与鄱阳湖平原交界处的走廊出入口建立阵地防备关羽进攻,再攻打余汗夺取整个豫章郡,再设法劝说孙权投降。” “关家父子已经彻底坐稳江东了,三吴之地已经夺不回来了,既然如此不如换个目標,夺取豫章和荆州,若是成功,咱们便可以占据长江中游,继续將关羽刘备隔开。” “而且將军別忘了,襄阳可在咱们手里呢,若真拿下荆州外加豫章,中原的粮草物资就可以经过襄阳源源不断的运到前线,我们就可以安心的跟关家父子以及刘备诸葛亮对峙,看谁耗得过谁。” 张辽担忧的说道:“可荆州是孙权的地盘啊,关羽父子都没解决就去招惹孙权合適吗,万一惹恼了孙权,咱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孙权虽然快出局了但还没出局,只要他还有口气,他的態度咱就不能不考虑,而是孙权接连遭受致命打击,精神方面可能已经出了问题,咱们这种时候去挑逗他的敏感神经合適吗,万一孙权破罐子破摔,一气之下投刘了咋办啊,別忘了孙权可是刘备的二舅哥,孙刘之间沾著亲呢。” 孙权既是刘备的舅哥又是关兴的岳父,孙刘是一家人他们才是外人,人家凭什么降曹不降刘啊? 第410章 费禕成了最大变数? 对於张辽的问题,贾逵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闻言淡定笑道:“亲戚才更加见不得对方好。” “別忘了孙权可是在刘备称王,关羽北伐的关键时刻突然背刺的,等於一脚將刚刚爬上云端的刘备踹下了深渊,这么大的过节刘备能不记恨,孙权能不担心?” “降魏就不同了,孙权再怎么说也是大王以天子名义亲封的驃骑將军位同三公,到了洛阳非但不会失去三公之位,反而会被大王奉为上宾,而且刘备关羽的兵锋越盛,孙权在洛阳受到的礼遇就越高,敢问张將军,你是孙权你怎么选?” 张辽忍不住將自己代入进了孙权的视角,惊讶发现孙权降魏的可能性非常高。 首先孙权跟刘备虽是亲戚却有过节,又执掌江东数十载,刘备若收回荆州重掌江东绝不可能允许孙权继续存在,再不济也会像当年將刘璋父子迁到荆州一样將孙权押到成都监禁,让孙权抑鬱而终,这绝对不是孙权想要的。 降魏就不同了,曹操目前尚未得到孙权的大本营江东,因此非但不会幽禁孙权,反而会给孙权最高规格的待遇,藉此收买江东人心,直到曹操打败刘备关羽收復江东,孙权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为止。 也就是说孙权降刘会被妹夫刘备幽禁至死,降魏则会因为妹夫刘备的存在而受到曹操的优待,刘备將曹操打的越狠,孙权的利用价值就越大,在曹操那边的地位也就越高。 孙权的政治手腕又远高於军事手段,不可能看不到这点。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反人性的,尤其是政治经济领域,有些事情你越觉得顺理成章它就越跟你反著来。 张辽顺著贾逵的思路將自己代入孙权的视角之后悲催发现,自己若是孙权,这种时候铁定降曹不降刘啊。 孙权若真降曹对魏军的好处可就太大了,那样魏军就可以和平接收荆州,利用荆州之地西阻刘备东挡关羽,让刘备关羽永远无法相会,让江东永远变成刘备的飞地了。 反之,孙权若降了刘备,刘备就可以將江南大地连成一片,隔著长江与曹魏南北分治了,那对魏军的威胁可就太大了。 刘备是什么人,那是从最底层一路杀上来的平头哥啊,仅有荆州巴蜀的时候就能在汉中压著魏军打,若占了整个长江以南还了得? 也就是说隨著陆逊战败,荆州已经成了棋盘的棋眼,孙权这个即將出局的失败者反而成了最能左右天下局势的人,孙权的態度直接决定了天下大势的走向,孙权降谁,谁就能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取得先机。 比起孙权的可怕影响,打不打关羽貌似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必须调整战略,將注意力从关羽身上移到孙权这边,儘快说服孙权投降,和平接收荆州。 否则孙权若投了刘备,他们就算打败关羽收復建业又有什么意义,將来还不是得被刘备赶出去? 这事已经上升到了战略层面,超出了张辽的能力范围,张辽无法提供思路只能疑惑问道:“可是该怎么劝说孙权投降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贾逵的思路已经逐渐清晰,闻言说道:“古往今来任何势力都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分裂,一种是取得胜利之后因分赃不均而分道扬鑣,一种是失败之后因丧失希望而各奔东西,孙权目前属於后者,加之孙权初到荆州根基不稳,因此我敢篤定,陆逊战败的消息一旦传回江陵,孙权麾下文武必然会分裂成降刘和降曹两派。” “降刘派我不敢说,但降曹派的人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就是糜芳傅士仁,这两是关羽败走麦城的罪魁祸首,刘备饶了谁都不可能饶了他俩,所以两人现在肯定比孙权急,只要咱们拋出橄欖枝,他俩铁定投降。” “其次是潘濬(jun)黄承彦,潘濬是刘备亲自任命的荆州治中从事,是关羽镇守荆州时最得力的助手,关羽之下第一人,关羽对潘濬也很信任,北伐期间让其坐镇江陵统筹后方,但潘濬是怎么回报这份信任的?” “吴军白衣渡江,糜芳献城投降期间,身为荆州治中从事,糜芳顶头上司的潘濬却毫无作为,说明什么,说明潘濬早就跟吴军暗通款曲了,只是將糜芳推出来当了出头鸟而已。” “黄承彦则是诸葛亮的岳父,荆州士族的代表,吴军白衣渡江期间却保持中立任由吴军夺了江陵不说,事后又欣然接受孙权的册封和赏赐,说明什么,说明这老东西同样早有反意。” “两军决战之时,敌人保持中立就是支持,自己人保持中立就是反对,白衣渡江时荆州士族集体保持中立就等於是反了刘备,刘备若重掌荆州肯定会清算这批人,糜芳傅士仁必死无疑,潘濬黄承彦等人就算不死也得落个流放发配,你若是他们你怕不怕?” 曹仁张辽同时沉默。 能不怕吗? 要知道比起敌人,叛徒才是最可恨的,对待叛徒的手段也是最狠的,將叛徒折磨的再惨也是无人同情的,不管刘备怎么收拾糜芳傅士仁,世人都只会说两人活该而不会说刘备残忍。 糜芳傅士仁等叛徒肯定也清楚这点,所以急需寻找新的出路。 贾逵继续说道:“还有顾雍,顾雍跟关兴可是有杀子之仇,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绝不可能跟关家父子同殿为臣,要知道顾雍长子早夭,被关兴杀掉的次子顾穆就变成了顾雍的嫡长子,家族继承人被杀了,是你你能忍?” “鑑於此,目前孙权的心肯定是摇摆的,但糜芳傅士仁,潘濬黄承彦乃至顾雍是铁定会反刘降曹的,必须將这几人先拉拢过来,再让他们劝说孙权降魏,从而和平接收荆州。 “还有朱桓,朱桓已经投降朝廷,但他的弟弟朱据和儿子朱异还在孙权身边,可以让朱桓给他俩写封信劝其投降。” “將军,拉拢荆州士族,劝说孙权投降的事情必须要快,迟则生变,別忘了刘备的使者费禕还在江陵呢,他若抢先下手,以刘备的名义许诺拉拢荆州士族的话,咱们接收荆州的难度可就无限增大了。” 提起费禕,贾逵忍不住在心里將蒋济骂了个狗血淋头,你閒的没事打费禕干什么? 前线大军跟后方朝廷是时刻保持著通讯的,因此贾逵知道朝廷近期发生的事情,包括蒋济出使江陵,拿著鸡毛当令箭,假借圣旨殴打费禕的事情。 起初贾逵觉得揍费禕一顿也没什么,你丫一小小的刘备使者揍了也就揍了能怎么著? 但现在看来此事会成为曹刘爭夺荆州的最大变数,因为蒋济当日不打费禕的话,费禕这会肯定已经完成任务滚回巴蜀了。 但蒋济却打了费禕,而且打的特別狠,导致费禕臥床不起最近一直在江陵养病。 费禕目前就在江陵,若是知道陆逊战败的消息会没动作眼睁睁看著? 该死的蒋济,你当日怎么不把这货直接打死啊? 第411章 曹仁拍板,贾逵执行 危机危机,危险与机遇永远都是伴生关係,遭遇的危险越大,翻身的可能性就越高。 前提是你得有敏锐的眼光和敢想敢干的勇气。 这两点贾逵恰好都具备,贾逵面对稳如老狗的关羽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无力,但將目光移到孙权身上之后却惊讶发现一切豁然开朗,因为魏军在孙权那边能打的牌太多了。 首先吴郡有朱顾陆张四大家族,荆州同样有蒯蔡黄庞四大家族,而且荆州四大家族当年赤壁之战时大多都投了曹操,目前留在荆州的只剩一小部分,他们完全可以让远在洛阳的四大家族成员给荆州族人写信劝其投降。 其次吴军白衣渡江,糜芳傅士仁献城投降並非糜傅二人的个人行为,而是荆州士族的集体意志,也就是说荆州士族集体背叛了刘备才导致关羽败走麦城。 现在关羽咸鱼翻身,极有可能与刘备东西夹击夺回荆州,这群叛徒的末日要到了。 比起孙权,这群叛徒才是最不希望刘备关羽重回荆州的人,做梦都想刘备关羽一蹶不振,这样他们才能睡的安稳。 但现在刘备要回来了,他们肯定会惶惶不可终日,急需寻求新的靠山庇护,曹魏就是他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靠山,除了曹魏他们別无选择。 江东士族又被关家父子打了土豪分了田地,对关家父子肯定恨之入骨,除非別无选择,否则绝不可能投降刘关。 而且吴郡四大家族之首的朱氏族长朱桓已经投靠曹仁获封高官,有朱桓这个现成案例,再加上朱桓身为吴郡士族之首的影响力,绝对可以说服大多数东吴重臣降魏。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曹魏和平接收荆州的可能性都比刘备大的多。 所以没必要跟关羽死磕了,快点掉头转道荆州吧。 张辽说道:“我同意贾大夫的意见,但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跟关羽打一场,打败关羽让孙权看看咱们的实力再掉头接收荆州也不迟啊。” 贾逵无奈嘆道:“將军说的没错,打场胜仗再劝降孙权確实更有说服力,但你別忘了咱们面对的是关羽,那是能快速获胜的吗,別到时候非但没获胜反而把自己折进去,咱们若在关羽手中损失惨重的话,就算孙权愿意投降咱们也未必有力量去接收了。” “所以赶快撤吧,撤到陵阳黟(yi)县一带重建防御阵地,挡住关家父子的同时谋取荆州,接收荆州之后再由大王决定是先打关羽还是先收拾刘备。” 曹仁眼中浮现出强烈的意动,主动进攻关羽他既没把握也没底气,但若只是建立阵地坚守不出的话,曹仁表示老子血厚防高,怎么著也能扛住关羽几轮胖揍。 但是…… 曹仁蹙眉道:“突然改变作战目標可是大事,要不要请示一下大王?” 按照程序,这种事情需要朝廷中枢决策,曹操亲自下令,他们几个前线將领还真做不了这个主。 贾逵说道:“来不及了,请示朝廷一来一回得多少天,费禕目前就在江陵,隨时可以代表刘备做出承诺安抚荆州士族,只要刘备承诺不秋后算帐的话,荆州士族是极有可能再次倒戈重回刘备怀抱的,所以咱们现在必须跟费禕抢时间。” “將军,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是你拿出主帅魄力先斩后奏的时候了,还请早做决断。” 曹仁思忖片刻猛拍桌案,起身说道:“贾大夫说的没错,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將来大王问起,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身为三军主將,曹仁这点魄力还是有的,而且他有临机决断之权,骤然改变作战目標还真不算僭越。 贾逵起身拜道:“將军英明。” 曹仁继续说道:“那么问题来了,谁去江陵劝说孙权,蒋济肯定不行,他目前在襄阳接收于禁降兵,派信使通知蒋济再让蒋济出使江陵太浪费时间,而且蒋济不是我的属下,未必听我的啊。” 当年关羽水淹七军生擒于禁,连带著跟隨于禁的三万精兵也集体降了关羽。 结果关羽很快败走麦城狼狈逃命,于禁和其麾下的三万精兵就落到了孙权手中。 上次蒋济出使江陵安抚孙权的同时也肩负著要回于禁和三万魏军的重任。 目前曹操和孙权虽未正式签订盟约却默契的达成了私下联盟,曹操不断册封孙权,藉此向孙权保证绝不在孙权收回江东之前出兵揍他,作为回报,孙权主动交还于禁及其三万魏军,保证曹操在对付刘备的时候不出兵噁心曹操。 所以蒋济离开江陵之后並未返回洛阳復命,而是待在襄阳接收于禁降兵。 贾逵说道:“我亲自跑一趟吧,沿著长江直奔柴桑,请周泰护送去江陵,同时看能不能將周泰孙韶先拉过来,对了还有吕范,周泰投降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孙权投降他才会降,但平南將军吕范不同,他曾建议孙权软禁刘备,跟刘备有过节,完全可以试著拉拢,至少別让他站到刘备那边。” “还有虞翻,让朱桓给虞翻写封信,看能否劝说虞翻投降,无法劝降的话就劝其保持中立,只要这群人不明確投降刘备咱们就还有机会。” “对了,除此之外將军还需派快马赶往洛阳匯报情况,再请大王以天子名义下旨,给东吴重臣全部加官进爵,爭取利用天子名义將这群东吴重臣都拉拢到咱们这边。” 他们手中还有天子这张牌可以利用呢,天子圣旨或许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曹仁当机立断道:“就这么办,你立刻收拾东西出发,剩下的我来搞定。” “喏……”贾逵行礼转身离去,谁料刚走到门口帐帘便被掀开,一名士兵突然衝进帐来差点撞进他的怀里。 贾逵连忙侧身避开让其过去,士兵上前拜道:“將军,张京张功曹回来了,还带著东吴的建忠中郎將骆统。” 贾逵大喜道:“太好了將军,骆统既是建忠中郎將又是乌伤骆氏族长,在江东士族和东吴官场都说的上话,还是御史大夫(华歆)的继子,他若愿意从中斡旋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贾逵是河东人,此前又从没来过江东,跟江东士族並不熟悉,想拉拢江东士族就必须找个熟悉江东士族的中间人,骆统就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正要去江陵骆统就来了,这可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看来天意在魏啊。 曹仁急道:“那还等什么,隨我去迎接骆將军。” 小小的建忠中郎將还真不值得曹仁亲自迎接,但没办法,谁让曹仁现在有求於人家呢,求人办事可不得拿出態度吗? 曹仁带著贾逵张辽火速出帐直奔营门,远远看见站在营门口的张京和其身边的陌生青年之后激动笑道:“前方可是骆统骆將军,曹某迎接来迟,还望將军恕罪。” 正在营门口等待接见的张京见曹仁贾逵张辽联袂而来顿时惊住,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劳烦这三位大佬出寨迎接? 听到曹仁的喊话才明白人家不是来接自己的,只好失落扭头向骆统介绍起三人身份。 骆统听后也愣住了,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劳烦曹仁將军亲自迎接? 难道是因为便宜继父,御史大夫华歆的缘故? 不至於吧,没听说过曹仁跟华歆有啥交情啊,而且曹仁的身份地位远高於华歆,用不著討好他那位便宜继父吧? 第412章 张京回归,骆统降魏 曹仁官拜车骑將军,是名副其实的曹魏军方第一人,拋开掌握的权力不谈,单论身份地位的话与孙权平级,孙权是驃骑將军。 骆统却只是个比校尉略微强点的建忠中郎將,换作平时在曹仁面前连座位都不配有,现在曹仁却亲自出寨迎接,让他怎能不受宠若惊? 好在骆统不是紈絝,更不是以为有个做御史大夫的继父撑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冒,见曹仁过来连忙躬身参拜道:“下官骆统见过车骑將军。” 他虽是东吴臣属,跟曹魏是敌对关係,但曹魏毕竟还没篡汉呢,也就是说他和曹仁现在都是汉臣,只有官职高低的区分,在曹仁面前称下官既不显的疏远也不刻意討好,刚合適。 曹仁伸手扶起骆统,看著他风尘僕僕的狼狈模样热情笑道:“一路过来辛苦了吧,走,进帐聊。” 说完无视旁边同样风尘僕僕的张京,拉著骆统的手腕就往营內走,看的张京心里那叫一个酸溜溜。 將军还有我呢,我也跋山涉水刚回来啊,你连句口头关心都没有吗? 张京做梦也没想到曹仁竟然这么重视骆统,重视的连自己都给忽视了,正琢磨著要不要回营休息一下,抬头发现贾逵正在营內向他招手,连忙小跑过去拜道:“贾大夫。” 贾逵捋须道:“跟老夫说说乌伤那边的情况,你们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张京是他派去乌伤打探关兴情况,並设法盗取炼钢厂技术的,现在未经请示独自回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任务失败了。 否则任务完成的话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回来吗,估计早就敲锣打鼓的派使者先来报捷了吧? 张京不敢隱瞒,详细讲述了下在乌伤与程礼王斌斗智斗勇的全部经过之后说道:“卑职原本早就准备撤回来了,突然接到消息说吕岱从永寧登陆直奔乌伤的消息,以为机会来了就又等了几天。” “结果程礼那个死老头太无耻,得知吕岱偷袭之后竟直接给矿场和炼钢厂放了假,让各大矿场的矿工和炼钢厂的工匠全部在厂区睡大觉,藉此封锁了整个炼钢厂,封锁期间厂里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卑职根本没机会,只能带著骆统先回来。” “不过卑职回来的时候听说陆逊已经战败被俘,沈翊率领的汉军主力正在疯狂赶往乌伤,吕岱估计也快完了,关兴太厉害了,迅疾如风其徐如林,比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他回来的时间比谢旌出发的时间晚了三四天,动身的时候关兴那边已经决出胜负了,但他们是扮做商队回来的,沿途地势相对平坦,比谢旌翻山越岭快的多,所以跟谢旌几乎前后脚到。 张京却不知道谢旌已经到来,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而且关兴在民间的威望非常高,他编的军歌已经从军中流到民间,被百姓广泛传唱了。” 贾逵愕然道:“军歌,什么军歌?” 张京清了清嗓子给他唱了一遍,越唱贾逵的脸越黑。 这首歌的歌词旋律太契合刘备的心境了,刘备听了提气,曹操听了恐惧,因为比起刘备,曹操少了一份匡扶汉室的宏伟目標。 身为篡汉国贼,曹操在刘备面前本就心虚,再被这首歌一刺激还不得当场背过气去? 张京没等唱完就瞥见了贾逵阴沉如水的脸,嚇的连忙收声低头,忐忑说道:“这首歌叫《精忠报国》,现在別说普通百姓,连三岁小孩都能跟著哼唧几句。” 贾逵没再多问果断转移话题,向张京简单讲述了下谢旌送来的消息和曹仁最新的决定之后说道:“你虽没抢到炼钢厂技术,但將骆统带回也算大功一件,隨我去见曹將军,然后跟我前往江陵。” 贾逵此去江陵是肩负重任的,对孙权麾下的降曹派要极力拉拢,但对与曹魏作对的降刘派却要严厉打击,其中自然包括下毒暗杀等上不了台面的骯脏手段。 校事府又是专业干脏活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张京不去谁去? 两人进入帅帐发现曹仁正跟骆统閒扯淡,还在拼命铺垫尚未涉及到正事,贾逵果断接过话头说道:“骆將军,你是从乌伤来的,应该已经收到陆逊被歼,沈翊支援乌伤的消息了吧?” 骆统最近可是跟张京混一起的,张京知道的消息他自然也知道,闻言悲催嘆道:“何止啊,听说周循的水师已经南下永寧了,吕岱的后路都被堵了,被俘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关兴此贼打起歼灭战来比白起只强不弱啊,这一仗我们东吴败的太惨了,从头到尾都被关兴压著打,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啊。” 贾逵听的嘴唇哆嗦,索性开门见山道:“骆將军也是聪明人,老夫就不藏著掖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觉得吴侯还有希望吗?” 骆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橄欖枝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闻言思索片刻起身退后,单膝跪地抱拳拜道:“末將骆统愿弃暗投明报效朝廷,还请车骑將军收留。” 曹仁安心受了一礼才將其扶起笑道:“骆將军请起,我代魏王欢迎你的到来,今后你我同殿为臣定要多多照应才行,不过现在有件大事可能需要骆將军帮忙,不知將军愿否? 骆统连忙拜道:“將军儘管吩咐,末將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曹仁看向贾逵,贾逵简单讲述了下即將前往江陵劝降孙权的计划说道:“老夫在江陵没有熟人,需要將军从旁引荐,不知將军可愿隨老夫走上一遭?” 骆统抱拳拜道:“愿听大夫差遣。” 他虽是孙权的臣属,但孙权现在已经只剩投降一条路了,无非就是降谁而已。 骆统的母亲是御史大夫华歆的小妾,有这层关係在,骆统肯定降魏不降汉吶。 既然选择了降魏,自然要儘快立功让自己在曹魏站稳脚跟了,眼下还有比劝降孙权更大的功劳吗? 贾逵说道:“那就请將军先去休息,两个时辰后咱们出发。” 送走骆统,曹仁又向张京问了许多问题才说道:“关羽估计也接到陆逊战败的消息了,接到消息的关羽肯定也会担心孙权降魏,极有可能会主动出击向咱们发动进攻,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梁道(贾逵的字),你收拾一下立刻出发,把谢旌也带著,谢旌是吴军將领,在军中颇有根基,能为你拉拢吴军將领提供助力。” “文远,加派斥候打探关羽动向,防止关羽袭击,再命大军转攻为守,陆续撤往陵阳黟县,再命臧霸返回江北亲自坐镇濡须口,告诉臧霸,一定要守住濡须口,千万別被关羽夺去。” 濡须口是巢湖通往长江的入水口,是夹在濡须山和七宝山之间的河道,濡须口在手,魏军水师就会从巢湖源源不断的涌入长江,踏足长江南岸,濡须口失守,魏军水师就会被堵在巢湖无法寸进。 濡须口是连接南北的咽喉要道,谁控制了濡须口谁就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权,因此曹仁虽已准备撤退,却也不打算放弃好不容易夺下的濡须口。 第413章 关羽的改变 世间之事最大的扯淡之处在於天意这狗东西永远跟你反著来,有心栽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乃是常態。 陆逊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向曹仁求援的举动非但没求来援军,反而让曹仁先关羽一步了解到了前线战局,然后快速反应,做出了最有利於魏军的决定。 从这点上来看,曹仁说什么也得给陆逊记上一功。 但曹仁明显没有嘉奖陆逊的意思,送走贾逵之后便开始收缩防线,逐步撤往陵阳黟县。 撤退也是个技术活,曹仁命后方大军先撤,前线大军则和往常一样继续骚扰汉军迷惑关羽,防止关羽起疑。 等后方大军撤到指定地点之后,曹仁才率领前线大军逐步后退,並在撤退路上不断设伏,准备等关羽追击的时候阴关羽一把。 当然,关羽若不追击的话就白忙活了,但战场上生死相搏,白忙活总比关键时刻因没有防备而挨揍要好不是。 半路设伏的同时,曹仁还不忘派兵进入九华山抢占出山要道防备关兴,与吴军的战事结束之后,关兴极有可能穿过黄婺山地袭击自己侧翼,不可不防啊! 关兴在曹仁面前虽只是个晚辈,但现在谁还敢把关兴当晚辈看? 当日关兴一擒张承的时候,包括曹仁在內的所有人都认为张承大意了没交闪,让关兴小贼捡了大便宜,二擒张承之后曹仁觉得关兴有点东西,是个可造之材,培养得当有望超过其父,毕竟年轻嘛。 但现在关兴將东吴东征大军全部围歼,將东吴名將一锅端,甚至连从交州赶来的吕岱都没能倖免,这么亮眼的战绩谁还敢说是靠运气,这特么分明是在世霍去病吶。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所以曹仁已经收起了对少年人的轻视之心,將关兴当成了堪比关羽的可怕对手,这种要命时候怎么可能不防著关兴? 虽然关兴也在黄婺山地驻了军,但关兴的势力范围主要是在靠近浙赣走廊的怀玉山和白际山一带,连黄山都没过去更別说更北边的九华山了。 所以九华山现在还是曹仁的势力范围,曹仁可以轻鬆抢占进山的各处要道,甚至还可以埋伏关兴一波,关兴若真从黄婺山地穿过来的话。 人越老胆越小,曹仁现在也开始求稳了,整个撤退过程布置的滴水不漏,不给关家父子任何可趁之机。 …… 建业。 时间回到半月之前。 关羽回城了,因为贺齐被押回来了,贺齐既是安东將军又是山阴县侯,爵位比关羽的汉寿亭侯还高几级,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关羽必须亲自接见。 还有人是会成长的,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关羽败走麦城吃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暴亏,翻过身来自然会总结失败原因,而他失败的最大原因就是不尊重士族,没搞好同僚关係。 关羽认识到了这点也做出了略微改变,只是略微改变,见到同僚知道点头了,遇到不满的事情知道闭嘴了,不会当场讽刺辱骂让对方下不来台了,虎女焉能嫁犬子之类的话是再也不会说了,仅此而已。 关羽虽然认识到了自己的性格缺点,但让他彻底改变,低声下气礼贤下士根本不可能,能做到尊重不同意见,不胡乱开喷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但这对关羽来说也够了。 所以得知贺齐被押来建业之后关羽便安排好军中防务进城接见,反正他现在就驻扎在城外的山上,离建业城只有一步之遥抬脚就到,遇到战事可以迅速赶回前线去,因此並不担心离开之后曹仁突然进攻。 关羽回到城中之后率领城內官员出城十里相迎,热情的將贺齐请进城中设宴款待,跟贺齐连喝三天大酒將其好生安抚,结束后准备出城回营。 这天早晨关羽走出幕府大门正要上马离去,传令兵匆匆赶来拜道:“將军,周仓將军回来了。” 关羽握韁的手一顿,愕然问道:“他没隨大王去北伐?” 周仓离开太久了,这么久没回来关羽还以为他隨刘备北伐去了呢,谁料竟然没去。 那么问题来了,刘备既然没带周仓北伐肯定是將其再次当作信使,在北伐出征前就派周仓回来给自己送信了,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周仓怎么才回来? 见传令兵比自己还茫然,关羽嘆息道:“將他带过来吧。” 周仓很快被带来,远远看见关羽便小跑上前委屈喊道:“君侯,末將总算见到你了。” 关羽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这话听的正在身边给他送行的王甫一阵感慨,君侯果然变了啊,要搁以前他只会用严厉的语气质问你怎么才回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声细语出言安慰。 君侯啊君侯,你若早点这样何至於败走麦城丟了荆州啊。 “都是那个该死的潘璋害的,他……” 周仓带著哭腔详细讲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以及被关兴营救的经歷,唯独省略了关兴撞破牢房墙壁的那段。 这事太丟人了,他周仓也是要脸的,早就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事对谁都不会提起,包括关羽。 关羽却没关心他的遭遇,而是敏锐抓住重点顿时惊呼道:“安国穿插去了临汝?” 他虽已收到关兴逼死韩当射杀徐盛的捷报,但也只是捷报没有其他,这小子从来不跟自己匯报作战计划只会通知结果,让他既生气又无奈。 所以关羽並不知道关兴射杀徐盛之后的行动计划,以为关兴还在走廊跟陆逊对峙呢。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关兴既然出现在了临汝就只有一个目的,攻打余汗截断陆逊退路,將陆逊彻底围死在走廊里。 这个计划很好,但问题是关兴射杀徐盛的宝瓶峪与临汝之间隔著无数大山,就算翻山越岭穿插过去也带不了多少人,三五千撑死了。 反观吴军,在鄱阳湖平原有潘璋的上万大军,余汗还有诸葛瑾的七八千人,关兴那点兵力怎么可能吃掉数倍於己的吴军? 还有粮草问题怎么解决,翻山越岭可带不了多少粮草,说不定没等潘璋来打,关兴就因粮草耗尽而不战自溃了。 周仓答道:“是的,而且已经俘虏马忠,將我从县衙大狱中救出来了,若非少將军及时赶到,末將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呜呜……” 关羽现在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安危哪有心情听他诉说委屈,闻言不耐烦的打断道:“安国说没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仓答道:“只说要去打潘璋,其他的都没说。” 关羽愤恨骂道:“这个该死的逆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不上报不请示,我行我素的臭毛病,他这么胡来让咱们怎么配合?” 王甫听的直翻白眼,合著你还知道我行我素是臭毛病啊? 这不是癩蛤蟆没毛,隨根了吗? 儿子向你看齐你还有啥不满意? 他不想接这个话茬,果断转移话题问道:“大王那边什么情况,可是有新的命令?” 第414章 捷报震惊关羽 关羽闻言忙向周仓望了过去,眼中满是期许。 比起关兴的安危,他更关心刘备那边的战局,毕竟儿子他有好几个,大哥却只有一个。 周仓没有回答而是当场解下腰带脱掉裤子,在关羽王甫惊愕的注视下將裤子顺著线头撕开递给关羽说道:“沿途的吴军哨卡查的比较严,所以我將陛下的书信缝成了裤子。” 刘备手中可没白纸,书信都是绢帛写的,缝成衣服一点毛病没有。 关羽接过裤子仔细查看,看完递给王甫嘆道:“大哥在北伐的紧要关头还关心咱们的安危,实在是令人惭愧啊!” 信中没有任何指示,只有关心和叮嘱,让关羽保重身体小心为上,若不敌魏军就提前思索退路,战事不利就设法退回巴蜀。 刘备是打过仗的,知道战场瞬息万变,自己在巴蜀遥控指挥纯属扯淡,所以便彻底放权让关羽放手施为,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二弟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是注意別把自己折进去。 等王甫看完,关羽抢过裤子塞进怀中翻身上马,看著两人说道:“周仓,你奔波这么久辛苦了,先在城中歇息几天,休息好了再出城跟我会合。” “国山(王甫的字),城中就交给你了,有情况隨时向我匯报。” 王甫拜道:“君侯放心,韩当徐盛战死之后建业便安生了许多,只要前线不败,城中就出不了事。” 后方是否稳定取决於前线是否获胜,前线捷报频传,后方的魑魅魍魎自然不敢妄动。 反之前线若像吴军那样接连报丧,再稳固的后方也得出现动盪。 关羽一想也是,遂不再多言打马离去,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以我的名义给安国写封信,告诉他以后有事必须上报,不许再这么我行我素,虽说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也得有个限度,都像他这么胡来让別人怎么办?” “喏……”王甫躬身领命,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个当爹的不清楚吗,我的话他会听吗? 况且他现在远在临汝,写了信怎么送过去啊? 送走关羽,王甫转身回府继续处理政务。 如此平静的过了十几天,关羽又回城了,回到幕府立刻召来王甫问道:“安国那边有消息没有?” 王甫诧异道:“没有啊,咋了?” 关羽蹙眉道:“这两天前线魏军出现了不寻常的调动,好像在撤退,我有些吃不准曹仁是想诱敌深入引我上鉤,还是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变故?” “若真发生变故肯定是安国那边的,安国不会已经完成作战计划,把陆逊给灭了吧?” “否则陆逊跟安国继续对峙的话曹仁没理由撤退啊,另外若是陆逊获胜的话曹仁就更没有理由撤退了,陆逊获胜肯定会席捲会稽北上吴郡,那样曹仁就只会主动进攻,防止吴军窃取胜利战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主动撤退了。” 王甫思忖道:“君侯言之有理,但也有可能是魏军后方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是大王北伐取得了胜利。” 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不便,导致各大战区无法及时互通情报,打起仗来畏首畏尾太耽误事。 关羽说道:“咱们在这乱猜没有用,还是得先弄清楚具体情况再说,让你的人火速赶往大末询问沈翊,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若真是安国打了胜仗的话,捷报估计也快来了,让各大城门的守军都盯紧点,遇到会稽过来的信使第一时间通知我。” “喏……”王甫转身离去,谁料刚走出房门就见邓宏在府內守军的带领下迈著八字步快速赶来。 邓宏最近一直在跟关兴作战,甚至还隨关兴穿插去了临汝,现在却突然出现在建业城內说明什么? 还用问吗? 王甫瞪大眼睛猛吸一口凉气,头也不回的喊道:“君侯,邓宏回来了。” 坐到桌案前刚呡了口热茶的关羽虎躯一震,口中茶水瞬间喷出,却顾不得收拾迅速起身踩著桌面跳过桌案冲向房门。 然后就见邓宏快步跑来,离自己只剩十余米远。 看见邓宏之后关羽反而淡定了,调整心神挺直腰杆背起双手,等邓宏过来行礼之后云淡风轻的说道:“进来说吧。” 说完转身进殿重新坐定,抬手袖子不留痕跡的擦掉刚才留下的脚印,这才问道:“邓宏,你这个时候回来可是安国那边又打了胜仗,把陆逊给灭了?” 这下轮到邓宏惊讶了,愕然道:“君侯已经知道了?” 不是你咋知道的? 战事刚结束我就回来报信了,带著伤日夜不停的跑,哪个信使能有我快? “什么,还真……” 王甫闻言再次倒吸凉气惊呼出声,话说一半发现关羽满脸淡定又急忙住口,双手揣进袖子强装淡定的说道:“你继续。” 邓宏不疑有他老实答道:“少將军穿插到临汝之后先擒马忠,再联络彭綺匪军和吴军內部叛徒诛杀潘璋,又全歼余汗来的援军生擒留赞,又拿下余汗俘虏诸葛瑾,最后与沈翊將军东西夹击,在玉山一带全歼陆逊数万大军,生擒陆逊丁奉,周魴吕据,士廞步协李异等所有吴军將领,目前陆逊诸葛瑾等人已在押来建业的路上。” “砰……”关羽拳头猛的握紧,手中茶杯被瞬间捏碎,残渣刺的手掌鲜血淋漓却恍若未觉,盯著邓宏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他虽从魏军的异动中猜到关兴打了胜仗,却没想到关兴胜利的如此彻底,竟把吴军东征大军给连锅端了,上到大都督下到普通士兵一个没跑,这个逆子怎么做到的? 陆逊诸葛瑾,潘璋周魴丁奉,士廞步协李异,再加上先前的韩当徐盛,这一长串名单一张纸怕都写不完。 与这份名单相比,他斩顏良诛文丑,擒于禁杀庞德的战绩简直弱爆了有木有。 王甫同样破功,努力营造出的风度瞬间烟消云散,开始在袖子里掰著指头算,想算算关兴到底擒了多少名將,结果越算越心惊。 关兴此役斩杀俘虏的名將比刘关张一辈子擒的加起来的都多,其中甚至还包括东吴大都督和诸葛亮的兄长诸葛瑾。 东吴大都督是什么人,那是仅次於孙权这位主公,东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中第一人,相当於擒了季汉的关羽,曹魏的曹仁夏侯惇,那是能引起天下震动的。 这群人都被擒了孙权还剩下什么? 邓宏被关羽的恐怖眼神嚇了一跳,不敢反驳只好继续道:“另外卑职回来的时候少將军已经命王涛穿插汉兴堵截吕岱,吕岱估计也快被俘了。” “什么?”关羽再也维持不住风度,猛的站起厉声质问道:“你確定是吕岱,交州刺史吕岱,都乡侯吕岱?” 第415章 关羽东望荆州 举孝廉重名望的时代,评价一个人的標准除官职高低之外,还要看他在民间的声望以及士族中的影响。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襄樊之战前孙权被朝廷承认的官职只是討虏將军,会稽太守,连爵位都没有,关羽却是曹操以天子名义亲封的汉寿亭侯,官职爵位都比孙权高出一大截,但你能说关羽的影响力比当时的孙权大吗? 孙权官职再小那也是江东之主,是拥兵数万,可以直接左右天下局势的一方诸侯啊。 现在也是一样,陆逊虽已升任东吴代大都督,成了吴军之中第一人,但毕竟刚刚上任没打出什么耀眼的战绩,因此並不被关羽放在眼里。 但吕岱不同,吕岱跟关羽是同龄人,履歷丰富的能写一本书,现在又是交州刺史独霸一方,更重要的是吕岱被俘会直接影响交州局势,士燮若是知道吕岱回不来说不定当场就反了。 身为交州之主的士燮若在这个时候背刺孙权宣布独立,或者直接率军北上参战,对即將陷入混乱的荆州局势绝对是个致命变数。 因此得知吕岱被俘,关羽再也绷不住彻底破功,盯著邓宏满脸震惊的再次问道:“你確定吗?” 邓宏被关羽的眼神嚇的直哆嗦,忐忑说道:“君侯您別激动,吕岱还没被俘呢,但確实已经赶到乌伤了,少將军命沈翊將军支援乌伤的同时还命水师南下永寧,命王涛穿插汉兴,摆明了就是奔著生擒吕岱去的,若水师和王涛能及时赶到指定地点的话,吕岱就插翅难逃了。” 那就没跑了,关兴连战数场,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围歼战经验,加上闽地地形复杂极易围堵,周循的水师和王涛的山越部眾只要有一路到达指定地点,吕岱就跑不了。 那可是交州刺史吕岱啊,战场上生擒一州刺史可比生擒一路主將难多了,生擒这种封疆大吏的影响力也比生擒敌军主將大多了。 连在后方主政的刺史都被擒了,你这政权还有什么希望? 想到生擒吕岱的影响,关羽激动的美髯须乱颤,王甫同样激动的浑身震颤,想要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却不小心咬到舌头,而且咬的太狠疼的他眼泪都差点流出。 王甫强忍著疼痛说道:“君侯,吕岱身份特殊,您必须亲自出面迎接才行。” “还有士廞,士廞可是士燮送到孙权身边的质子,现在落到咱们手里必须好生安抚,再让他给士燮写封信,替大王承诺士燮不追究雍闓之事,藉此劝其投降。” 士燮跟刘备也是有过节的,因为士燮在刘备与孙权的爭夺中站队孙权不说,还在派其子士廞到孙权身边为质时联络南中豪族雍闓叛刘归吴。 雍闓是南中第一豪族雍氏的族长,也是孟获的老大哥,歷史上孟获就是响应他的號召起兵造反,才被诸葛亮七擒七纵的。 目前刘备还在,雍闓还没竖旗造反,但私底下却积极准备,且越发的囂张跋扈不服管束,雍闓之所以敢如此就是因为其背后有士燮撑腰。 所以雍闓现在虽然没反,但刘备跟士燮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件事情不解决,士燮是不敢投降刘备的。 听到王甫的建议,关羽迅速冷静下来踱步思索,许久之后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打算给士燮任何承诺,通过妥协谈判出来的和平是没用的,还得打。” “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孙权不是他士燮,只要打败孙权收回荆州,士燮自然会乖乖上书请降,所以没必要对他低声下气。” “收回荆州之后士燮若主动上书请降,大王宽容大度自会放他一马,若还想拥兵自重独霸交州,就让安国带兵走上一遭。” 他是不可能去远征交州的,那地方山高路远坑深,单是赶过去就得要半条命,他又年纪大了跑不动,自然不可能干那种吃力不討好的事去,但他有个牛掰儿子啊,到时將关兴扔去交州看他士燮怕不怕? 王甫:“……” 你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你儿子消停吶。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关兴別说士燮,就是曹操见了怕都得谨慎对待。 有这种堪比霍去病的优秀儿子在,关羽自然有敲打士燮的底气。 王甫思忖道:“君侯说的没错,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孙权,而且从魏军异常的调动来看,曹仁极有可能已经先咱们一步知道陆逊被俘的消息,掉头向东爭夺江陵去了。” 关羽脸色微变猛的转身,盯著地图观察片刻,抬起手指戳向陵阳黟县所在位置说道:“若真像你说的,曹仁掉头去打孙权秋风的话,极有可能在这两地构筑防线阻挡咱们,还有可能派兵攻打余汗阻止安国进入豫章。” “至於周泰在柴桑的两万吴军,曹仁完全可以命襄阳的徐晃夏侯尚率军东进与他合力夹击,吴军遭遇惨败士气全无,曹仁若真跟徐晃夏侯尚东西夹击的话周泰铁定扛不住,只要灭了周泰,曹仁便可挥师江陵,抢在咱们之前夺下江陵城。” 这话总结起来就是曹仁会在陵阳黟县一带建立防线阻挡关羽,再攻打余汗阻挡关兴,只要守住陵阳黟县再拿下余汗,便能將关家父子彻底堵在江东让他们无法插手荆州,再与徐晃夏侯尚灭掉周泰直取江陵。 曹仁是地位最高权限最大的曹魏將领,是有资格调动徐晃夏侯尚,完成这个战略部署的。 想到这里关羽心中有些焦急,曹仁若真夺了江陵,他跟刘备想要会合怕就遥遥无期了。 而想从曹仁手中抢回江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抢在曹仁拿下江陵之前正面衝破曹仁的防线,彻底击溃曹仁大军。 但曹仁的防守能力…… 想到当日襄樊之战时,曹仁带著士兵啃草根树皮,拿著门板当船用跟自己拼命的场景,关羽就一阵无奈。 曹仁的防守能力是真牛啊。 更重要的是曹仁军中还有近万骑兵,鄱阳湖平原又一马平川,不好打。 王甫却说道:“曹仁或许不用攻打周泰,只要写封信周泰可能就崩了,周泰是孙权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將领,没有孙权的命令大概率不会投降,但他麾下的將领呢,还有一直屯於柴桑的吕范呢?” “而且孙权也有可能投降,此战之后孙权精锐尽丧已经失去了逐鹿天下的资本,投降是他唯一的选择,君侯觉得他是会降刘还是会降曹?” 关羽沉默了,他若是孙权的话铁定降曹,因为降刘的话要跟关羽同殿为臣,而孙权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关羽。 关羽和孙权的过节太深了,当年孙权主动向关羽提亲,却被关羽以“虎女焉能嫁犬子”给侮辱了一顿,隨后孙权白衣渡江出兵报復,然后关羽反夺建业毁了孙家三代基业。 这种情况下两人见面会发生什么,关羽肯定会说孙仲谋是吧,你不是牛吗,你不是白衣渡江吗,现在怎么不得瑟了? 就算关羽不出言奚落,单是那种傲视天下的表情和居高临下的眼神孙权就受不了啊。 关羽反夺建业的行为將孙权变成了装叉不成反被乾的典型,你是孙权你愿意面对关羽吗? 第416章 关羽誓夺荆州 关羽跟孙权的梁子太深,导致孙权降刘的可能性无限接近於零。 儘管如此关羽依旧不想接受孙权携江陵而降曹魏的现实,弱弱说道:“也许可能大概……还是可以爭取一下的对吧?” 王甫摇头道:“就算孙权愿意降刘但他麾下的臣属呢,还有您麾下的叛徒呢,別忘了糜芳傅士仁还在江陵呢,此二贼虽不受孙权重视但別忘了他们手中有私兵吶。” “换作平时,两人麾下的数百私兵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现在江陵局势混乱,孙权又遭遇致命打击可能会破罐子破摔放任不管,如此一来糜芳傅士仁手中的私兵能做的事可就太多了,甚至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扭转乾坤的效果。” 提起糜芳傅士仁这两叛徒关羽当场破防,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两个混帐东西,等我收復江陵定要將他俩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王甫苦笑道:“他俩也知道君侯不会放过他们,肯定会坚定的站在曹魏这边,甚至直接发动政变抢夺城门,先孙权一步献了江陵,別忘了他俩身后除私兵外还有整个荆州士族。” 荆州士族是糜芳献城降吴的从犯,肯定也怕刘备清算,这种时候必然会跟糜芳傅士仁建立统一战线,再加上跟关家父子有杀父之仇的顾雍…… 荆州目前的局势对关家父子很不利啊。 王甫继续说道:“我若是曹仁这种时候肯定不会去主动攻打荆州,而是会派使者前往江陵联络孙权以及糜芳傅士仁顾雍等坚定的反刘派,爭取和平接收荆州。” “曹仁是武將或许看不到这点,但別忘了他身边还有擅权谋的贾逵呢,我担心贾逵已经出发去了江陵。” “不过话说回来,孙权麾下既然有坚定的反刘派自然也会有坚定的反曹派,只要將这群人联合起来未必没有夺取江陵的机会,问题是咱们无人可派啊。” 江东目前除关羽关兴,王甫邓芝之外全是东吴投降过来的臣子,比如朱治张承贺齐。 总不能派他们去跟孙权谈判劝其降汉吧,先不说信不信得过,真派他们去了那不是给孙权上眼药吗? 孙权看到昔日臣属投降关羽这个死敌不说还跑过来劝自己投降,还不得气的当场杀人吶。 真把他们杀了孙权就只能坚定的跟著曹魏走了。 所以说派张承朱治等人劝降等於是给曹魏帮忙,坚决不能这么干。 这些人用不了就只能关羽关兴,王甫邓芝几人亲自上了,关羽关兴肯定不能去,去了容易被孙权当成投名状献给曹魏。 王甫更不能去,他现在是关羽的后勤大总管,若是走了关羽的十万大军可就没饭吃了。 邓芝也不能去,邓芝既要在吴郡搞土改,还要在江边防备朱桓的水师袭击,若是走了朱桓极有可能上岸夺取吴郡断关羽后路。 要知道朱桓可是吴郡朱氏族长,三吴大地最大的地头蛇,他若回来得把吴郡祸祸成什么样? 如此一来关羽麾下人才匱乏的短板就暴露出来了,关键时刻根本无人可用。 关羽索性发狠道:“那就打,曹仁想和平接收荆州得先问问我关云长同不同意?” “咱们这样,我亲自率军赶往陵阳继续跟曹仁对峙,就算无法击破曹仁防线也得儘可能多的牵制住曹仁的兵力,让曹仁没有兵力去攻打余汗或者攻打周泰夺江陵,再让安国出兵余汗直扑南昌,攻下南昌之后北上江陵,这次我一定要夺回荆州。” 荆州已经变成关羽的执念了,不夺回来他连觉都睡不好。 而且荆州对关羽太重要了,夺回荆州关羽就能跟刘备会合,將整个江南大地连成一片,整合力量全力对抗曹魏。 相反荆州若被魏军占去,曹操就可以效仿当年赤壁旧事,以荆州为利刃將巴蜀和江东隔开再逐个击破。 就算魏军夺下江陵不再进攻,单在汉江平原屯粮屯田跟季汉消耗关羽也受不了啊。 所以必须出兵夺取江陵,就算夺不回来也得打残魏军,为將来与刘备夹击荆州做铺垫。 王甫点头道:“末將同意君侯的意见,但除正面进攻外咱还可以想点盘外招,比如让朱治给朱然写信劝其投降,朱然可是朱治的外甥兼养子,目前又屯兵夷陵防备大王东征,若是愿意降汉便能扫清大王东征之路,若再帮忙劝降镇守夷道城的孙桓就更妙了。” “还有平戎將军步騭,当日坦之(关平)公子和赵累前往荆南接应大王,步騭奉孙权之命北上益阳攻打坦之公子,坦之公子跟赵累隨大王北伐之后步騭又移师公安保卫江陵侧翼,目前就在公安城內,君侯不妨请步夫人(步练师)给步騭写封信劝说步騭投降。” 步騭跟步练师是同族,论起辈分来还是步练师的族叔,关兴又是步练师的女婿,从这点上来说关羽跟步騭算是亲家,只是比步騭矮了一辈。 步騭的嫡长子步协又被关兴俘虏正在押往建业的途中,让步练师和步协同时给步騭写信的话,步騭还真可能投降。 步騭若真在关兴攻破南昌率军北上之际献了公安就地降汉的话可就跟当年傅士仁献公安降吴一样了,对关兴攻打江陵那是大大的有利啊。 王甫继续道:“对了还有吕据,吕据可是吕范的独子,而且吕范年纪大了不能再生了,不可能像孙权一样將儿子隨意拋弃,咱可以让吕据给吕范写信,爭取將吕范拉拢到咱们这边,再不济也要劝他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孙权正值壮年还能再生,完全可以无视被关羽扣下的两个儿子我行我素,加上孙权又是个冷血无情只爱自己的政治机器,拋妻弃子的事绝对做得出来。 但吕范不行啊,吕范就剩吕据这一根独苗了,再生身体也不允许了,不可能不管吕据死活。 关羽说道:“就按你的意思办,我这就去见嫂嫂和步夫人。” 求助步练师的时候也不能忘了孙尚香,孙尚香若愿意写信劝降,效果可能比步练师要好。 因为孙尚香在东吴的地位特殊,这种时候完全可以起到很好的台阶作用,她若出面能最大程度的打消东吴臣属因投降而名声受损的顾虑。 我们虽然降了刘但我们没有背叛东吴,只是服从了孙小姐的命令而已。 虽然是个人都知道孙尚香的名义只是块遮羞布,但这层遮羞布你还真不能没有。 这么算来关羽手中能打的牌也挺多的,最起码爭夺荆州的时候在曹仁面前不至於毫无还手之力。 王甫拜道:“我也去筹备粮草,为您出征做准备。” 说完就要离去,关羽却突然想到什么再次说道:“安国那边整编陆逊降兵需要时间,筹备出征物资同样需要时间,也就是说安国现在还有时间,让他滚回建业一趟,有些事得当面交代。” 邓宏愕然片刻识趣拜道:“卑职这就返回乌伤。” 关羽却说道:“你还有伤在身就別跑了,让周仓去吧,告诉周仓见到安国不用回来,直接前往巴蜀向大王匯报情况,我这就给大王写信。” 可怜的周仓,回来才几天又要出远门了。 第417章 关兴又要干狠活? 时间就是生命,战场上尤其如此,任何一剎那都可能决定生死,所以说兵贵神速,为跟敌人抢时间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家常便饭。 现在更是到了爭夺荆州的关键时刻,关羽跟王甫商议完毕便开始为进攻做准备,但世间之事的扯淡之处就在於事情要么不来,要么组团来。 关羽从孙尚香步练师手中接过书信,派出信使送往荆州,又清点完粮草正准备出征,信使回报说陆逊诸葛瑾等俘虏被押回来了。 关羽无奈只能暂时搁置战事,率领建业文武出城迎接,请进城內大摆宴席。 热情招待好几天终於安抚完毕准备出征,信使回报说吕岱戴良钱博等人又被押回来了。 吕岱身份摆在那里关羽必须亲自迎接,戴良也不是无名之辈,歷史上可是接替吕岱做过交州刺史,协助吕岱平定过士徽叛乱的,钱博则是高凉贼寇首领,是交州当地土著,將来稳定交州还要依靠这种地头蛇。 这三人关羽哪个都不能怠慢,只好再次搁置出征事宜,率领百官出城迎接,请进城中设宴款待,而且不知道要折腾几天。 这还出个屁的征,接著奏乐接著舞吧。 关羽將吕岱请进府中大摆宴席,放眼望去,偌大的宴会大厅中除关羽王甫之外全是东吴高官,朱治张承,贺齐陆逊诸葛瑾依次在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孙权在宴请百官呢。 这种情况下,眾宾客看向昔日同僚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他们想过被曹操擒住,但做梦也没想到有天会集体成为关羽的俘虏,这事闹的让人情何以堪啊? …… 时间回到数天前。 关兴应吕岱的请求,从前线战场火速赶回乌伤受降。 他的回归等於是给吕岱递了台阶,你让我来我来了,现在该你履行诺言了。 吕岱已经被围没了违背承诺的底气,见关兴回来果断借坡下驴,率领大军集体投降。 隨后关兴將交州降兵交给沈翊处理,热情的將吕岱戴良几人请进县衙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关兴不著痕跡的转移话题,向吕岱讲述了围歼陆逊的全过程,以及自己准备前往皖赣走廊堵曹仁后路却被陆逊劝住,以及陆逊建议自己横穿黄婺山地袭击曹仁侧翼的事情,然后诚心请教道:“敢问吕使君,陆大都督的建议是否可行?”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他虽然连战连捷但也不能因此骄傲自大,依旧需要虚心请教,耐心听取別人意见嘛,虚心使人进步啊。 否则容易阴沟里翻船,变成败走麦城的关羽啊。 所以他在吕岱面前一直执晚辈礼,礼节方面非常到位。 吕岱对他的態度很满意,所以也没倚老卖老,而是捋须思忖许久才说道:“陆大都督的建议没错,但有个前提,就是曹仁尚不知道吴军被全歼的消息,或者说知道了也不会理会,而是依旧待在宛陵等你去攻,但少將军觉得曹仁收到吴军被全歼的消息之后还会待在宛陵不动吗,或者说他还待的住吗?” 关兴瞳孔微缩陷入沉思,曹仁收到陆逊被俘的消息之后还会继续待在宛陵跟关羽对峙吗?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不会啊,那么问题来了,曹仁会怎么做呢? 吕岱不等关兴询问便继续说道:“经此一战少將军名动天下,包括曹仁在內的所有人怕都已將你当成了在世霍去病,这种时候谁敢怠慢你?” “曹仁不敢怠慢你就肯定会担心你穿过黄婺山地袭击他的侧翼,单是关老將军就让曹仁寢食难安,你再过来曹仁哪还待的住啊?” “既然待不住就肯定会想退路,曹仁的退路无非两条,要么撤回江北固守濡须口,彻底放弃南征江东,反正他已经拿下了濡须口,现在撤退也不算亏。” “但我觉得撤退不太可能,曹仁虽然惧怕你们父子但肯定不甘心就此退走,而且现在退走对曹操也没法交代,所以留给曹仁的就只剩下一条路,掉头向西谋取荆州。” “隨著我们全军覆没,吴侯精锐尽丧只剩投降一条路,曹仁若能劝说吴侯献出江陵投降魏军,凭藉他手中的十万大军完全可以保住江陵不失,届时再分兵西进,守住夷陵房陵堵住汉中王东出之路,再扼住柴桑堵住关老將军西进之路,便可以占领整个汉江平原屯粮屯田打消耗战,那样的话汉中王和关老將军想要会合怕是遥遥无期了。” 关兴嘆道:“吕老说的正是晚辈所担心的,那依吕老之见,晚辈眼下该如何办?” 吕岱不答反问道:“敢问少將军是准备守住三吴之地休养生息呢还是准备收復荆州呢?” 这不废话吗,休养生息的话我还问你干嘛? 关兴老实答道:“自然是想要荆州了。” 吕岱答道:“那就必须先出余汗夺下南昌,曹仁若真想图谋荆州就不可能继续待在宛陵,必然会退到陵阳黟县等走廊出口附近跟关老將军继续对峙,少將军若拿下南昌既可以以南昌为据点骚扰魏军后方,还可以沿著海昏歷陵两县北上攻打柴桑,將曹仁永远堵在鄱阳湖平原,断掉他西进荆州之路,甚至还可以渡过长江夺取公安直扑江陵,就看少將军怎么选了。” 关兴起身走到吕岱面前躬身拜道:“多谢吕老指点,晚辈知道怎么做了。” 正事谈完继续宴饮,直到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才被送回。 醉成一摊烂泥,被亲兵用担架抬回房间的关兴刚进房门便迅速清醒,边用手捏住喉咙缓解不適边说道:“让沈翊来见我。” 沈翊一直在安抚交州降兵並未参加宴会,接到消息火速赶来笑道:“將军,我听说您被担架抬回来的,演的可真像啊,只是您为啥要演呢?” 是啊为啥要演呢,吕岱都被俘了还有啥不能让大家知道的呢? 关兴將跟吕岱说的跟沈翊详细讲述了一遍说道:“陆逊被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因为咱们是必须要夺回荆州的,而想夺回荆州就必须面对曹仁这个更大的考验。” 沈翊思忖道:“所以刚才吕使君说的,占据南昌骚扰魏军后方,或者北上海昏歷陵夺取柴桑,或者渡过长江攻打公安江陵的三条策略您都不选,而是有了新的计划?” 若真採纳吕岱建议的话没必要装醉不是? 装醉是为防止消息泄露,防止消息泄露是为了出奇兵,往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捅,这种出奇制胜的事情收益虽大但风险也大,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否则若真率军正面进攻的话还装啥醉啊,直接说不就好了? 关兴点头道:“没错,这次我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用行商的帮助效仿吕蒙白衣渡江。” 第418章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什么样的將领带什么样的兵,擅长冒险的关兴带出来的自然也是一群敢想敢干的狠人。 因此听到关兴的逆天言论之后沈翊非但没有震惊,反而凑近几分好奇问道:“详细说说。” 关兴將他拉到床边坐下,搂著他的脖子说道:“收復江陵最大难点不在曹仁在孙权,在他那帮臣属,陆逊被俘的消息传回之后,这群东吴臣属肯定会分成降刘降曹两派並且展开激烈爭夺,毕竟谁都想立功让新主子高看一眼不是。” “反观孙权,面对这种情况无非两个选择,要么彻底摆烂爱咋咋滴,安心待在府里看著两派爭斗,谁贏跟谁走。” “要么待价而沽,利用手中仅剩的筹码跟曹刘谈判,谁出价高就跟谁走,利益最大化嘛。” “不管孙权做何选择,荆州局势对咱们都是极其不利的,因为我担心孙权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孙权若真控制不住局势的话极有可能被属下裹挟著做出违心的举动。” “比如他想降曹,城中降刘派却大获全胜,將刀架他脖子上逼他降刘,反之亦然,那样的话你是孙权你怎么选?” 沈翊苦笑道:“將军您这话说的,好像孙权还有选择似的。” 关兴掉头道:“没错,真出现这种以下克上的情况,孙权就算万般不愿也得被裹挟走,问题是目前的江陵城中,降曹派的实力比降刘派强的多,首先当年赤壁的时候东吴眾臣就降过一次曹了,降曹没有心理负担,况且曹操还手握天子掌控著大义名分呢,以天子名义下旨的话江东眾臣肯定会屁顛屁顛的跟过去。” “其次荆州士族全是背叛我爹的叛徒,肯定不希望我爹再次回到荆州,所以必然会坚定的站到曹操那边,如此一来江陵城內的降刘派势力可就太单薄了,所以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江陵为降刘派站台,让降刘派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的援军就在身后。” 沈翊思忖道:“將军言之有理,而且用白衣渡江的方法夺回江陵想想都刺激,问题是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实施起来风险太高,难度太大了,若在路上被发现可就陷入重围了。” “南昌到江陵上千里,您又是奇袭带不了多少兵马,一旦被人识破逃都没地逃。” 关兴却笑道:“但还是有成功的希望不是吗,有希望就得试试啊。” “我是这样打算的,挑选三千精锐编为商队护卫,由耿商带著穿越吴军的封锁线,耿商经常往返江东与荆州,跟沿途的哨卡官员都熟,应该能骗过吴军哨兵將我顺利带去江陵。” “其次白衣渡江之后东吴沿途哨卡虽都加强了防范,但那特么是以前,现在的吴军哨兵乃至沿途官员可未必会有那么强的责任心了,数万东征大军都被全歼了他们小小哨兵还坚持个什么劲啊,对吧?” “因陆逊被俘而受打击的可不止孙权及他麾下的重臣,底层士兵和民间百姓同样会遭受打击,从而放弃职责开始摆烂,这种情况下隨便点钱就能让哨兵睁只眼闭只眼,所以我觉得可以试试。” 沈翊继续问道:“就算您说的是对的您也不能亲自去,万一被认出来可咋整,我猜你在江陵的熟人肯定不少。” 关兴若在路上被人认出可就麻烦了,届时孙权可未必会因为关兴是自己女婿而放过他,別忘了关兴除是孙权的女婿之外还是毁掉孙家三代基业的死敌。 孙权又是个连亲妹妹都能利用的冷血动物,怎么可能在乎关兴这个便宜女婿? 相反若是將关兴擒住並当作投名状献给曹操的话,曹操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关羽再能打也已奔六马上入土了,关兴才多大? 从年龄角度考虑,擒住关兴的价值远比擒住关羽大的多啊。 关兴说道:“这点我也考虑到了,但我十三岁那年纵马撞死小孩之后就被我爹扔去了成都,五六年未见糜芳未必会认得出我,连看著我长大的糜芳都认不出的话其他人就更不用指望了。” 少年人长得快,模样几乎一年一变,多年未见確实很难认出。 关兴继续说道:“但也得防备万一,万一糜芳眼尖呢,所以我准备扮做商队小廝,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绝不出面与人交谈。” “况且就算被糜芳或者其他人认出又怎么样,只要耿商利用商队的名义將我带进江陵城,我便能够联合城內的降刘派迅速夺取城池控制孙权,要知道孙权现在仅剩的那点兵力都在柴桑和夷陵,江陵城內可没多少守军,只要我这三千人进了城,铁定能把江陵城搅个天翻地覆。” 大多数时候,朝廷最精锐的兵马都是在边关而非京城的,孙权在江陵的兵力本就不多,又將大半兵力调给陆逊参加东征,如此算来现在的江陵极有可能跟当日的建业一样空虚。 沈翊却说道:“可孙权不是傻子,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吗?” “若我是孙权,收到陆逊被俘的消息之后肯定会立刻命令周泰放弃柴桑,率军回援江陵的,毕竟江陵才是孙权现在最大的谈判筹码,比起江陵,柴桑守不守已经不重要了,都准备投降了还要破柴桑乾嘛?” “孙权多了不敢说,只要从周泰那调五千大军回援江陵,你这么做怕都是凶多吉少。” 关兴笑道:“但也值得赌一把不是吗,万一成功了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孙权真將周泰调回江陵將我困在城中,老子三千兵马还怕杀不出来吗,江陵城高墙厚,从外面攻进城內不容易,但从城內攻向城外应该没那么难。” “此事无非成功与失败两种结果,成功夺下江陵肯定会面临魏吴联军的围攻,但江陵城是我爹负责督造的,城防有多坚固我心里最清楚,只要拿下城池再发动百姓,我有信心坚持到大王和我爹来援。” “若不幸失败,我就杀出城门在城外打游击,伺机骚扰魏吴两军的粮道让他们不得安生,实在打不过我就撤往荆南或者夷陵,沿著长江退回巴蜀,若荆南和巴蜀都去不了,老子大不了再上一趟大別山。” 沈翊问道:“就算这些都如您所愿,但兵器问题怎么解决,您总不能在商队里塞大量兵器吧,那还不得被沿途哨兵当场查抄啊。” 关兴说道:“运不了兵器可以运农具,商队肯定是要运商品的对吧,这次咱们就用农具做商品,进了荆州再找铁匠將农具打造成兵器,我相信耿商有这样的渠道。” “农具也是铁,改成武器也就捎带手的事,就算无法改造成兵器又如何,谁说抡著铁锹不能干架了?” 沈翊无奈嘆道:“所以將军是已经决定了是吧?” 关兴重重点头。 沈翊继续说道:“那就干吧,不过不能用耿商,他现在是您任命的临汝县令,是个人都知道他已降汉,带他过去打点关係不是自报家门嘛,还是带余阳过去,或者让耿商推荐个可靠的人吧。” 关兴点头道:“言之有理,立刻给耿商传令,让他速来乌伤见我,再从各军中抽调三千精锐,我要绝对精锐,以一当十的那种。” “做好这些之后你也准备一下,率领大军打著我的旗號攻打南昌,替我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第419章 商人报復孙权的积极性 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错没错,路只有走了才知道能不能到。 所以心动千万次不如行动一次,年轻人想要出头就得敢想敢干敢拼。 关兴沈翊都是实干派,计议商定立刻展开行动,天亮亲自將吕岱戴良钱博等人送走,然后便从全军之中挑选行动人员。 此去路途遥远,又是敌后作战讲究灵活多变,因此携带的兵力不能太多,三千撑死了。 人多目標就大,船小才好掉头嘛。 兵力可以少,但必须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全都按照李狗剩那个標准来。 除人员外还有农具,关兴是打算以农具为商品,扮成商队混入江陵的,农具就必须准备充分,这没啥准备的,炼钢厂有的是。 毫不夸张的说,关兴现在有兵有粮有装备,筹划这么一场行动还真没什么问题,主要还得看耿商那边,耿商若能解决沿途盘查问题就真的万事俱备了。 五天之后,接到命令的耿商风尘僕僕的赶到乌伤,来到正在营內训练行动人员的关兴面前拜道:“將军,临汝县令耿商奉命前来,请问將军有何吩咐。” 这种行动是绝对保密的,目前军中只有关兴沈翊两人知道,因此信使並未跟耿商说明关兴召他过来的缘由,所以耿商路上一直想著这事,快马加鞭没敢有丝毫停歇。 他刚被关兴任命为县令不久,正是表现的时候,哪敢怠慢关兴的命令? 关兴將他拉到校场角落,向他详细讲述了奇袭江陵的情况之后问道:“怎么样,以你商人的眼光来看这事有没有搞头?” 关兴说的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重逾千斤,惊的耿商当场愣神陷入沉思。 这事太冒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而且成功的概率特別小。 但用白衣渡江的方式对付孙权概率再小也值得干,原因无他,报復而已。 眾所周知,被人欺负之后得当场打回去,这样別人再想欺负你就得掂量掂量。 相反,被人欺负之后默默忍受的话,別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以后是个人都得来踩你一脚。 打得一拳开,才能避免百拳来。 孙权吕蒙白衣渡江害的商人的地位一落千丈,现在连曹魏那边都开始严加盘查提防商人了。 提防的结果就是商人再想过关就得低声下气说无数好话,送钱送粮送无数孝敬,往返一趟的成本比以前高了最少三成,这都是实打实的利益啊。 增加成本不说还特么憋屈,每次面对沿途哨卡的刁难,商人真的是活剐了孙权吕蒙的心都有。 现在机会来了,若真能用白衣渡江的方式干掉孙权就能让天下人看看他们商人也是长著獠牙的,逼急了是可以咬人的。 那样的话以后谁再想打著商人的名义干坏事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扛不扛得住商人的报復,能不能承受起这个代价? 至於打著商人的名义白衣渡江会不会遭人詬病,完全不用担心。 他耿商本来就是商人不是吕蒙那样的职业军人,又何需藉助商人的名义,商人白衣渡江有毛病吗? 况且这次是报復,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报復,真用孙权的方式成功灭掉孙权的话,世人非但不会像对待孙权吕蒙那样詆毁辱骂,反而会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说一句牛叉。 纵然失败了也没关係,至少报復了,念头通达了心里痛快了,人生所求不就是一个痛快吗? 因此耿商只是略一思忖便下定决心,眼神发狠的说道:“干了,將军想让我怎么做?” 关兴说道:“帮我规划好前进路线,打点好沿途关係,再让你的商人朋友替我打听江陵和柴桑的情况,我要知道孙权收到战败噩耗之后的反应以及会不会召周泰回江陵?” “孙权收到噩耗之后就算彻底摆烂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至少会进行一番人事调整,避免自己在投降前被属下干掉不是。” “关於孙权在人事调整方面的情报你必须想办法给我弄来,而且越详细越好,这对咱们后续是有大用的。” 耿商重重点头道:“下官明白怎么做了,下官这就出发。” 说完转身就走,雷厉风行的样子反將关兴给弄的一愣,连忙对著他的背影喊道:“別急啊,好歹吃完饭再走啊。” 临汝到乌伤五六百里,一路跑来可不容易,关兴还想著让耿商休息一夜再走呢,谁料耿商比自己还急。 耿商头也不回的喊道:“兵贵神速,准备完毕再休息不迟。” 换成其他事情他肯定不会这么拼,但收拾孙权,还是以白衣渡江的方式收拾孙权的事就必须上心,因为这关係著商人的尊严和今后的社会地位。 而且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了。 见耿商都这么拼,关兴自然信心倍增,返回校场对已经挑选出来正在紧急训练的三千精兵喊道:“这次的任务非常重,出发之前所有人都必须给我往死里练,而且任务內容不许询问不许交流更不许到处乱说,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听到没有。” 眾將士齐齐无语,啥任务你都没说,大伙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询问交流,怎么到处乱说啊? 话虽如此但將士们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嘴上全都坚定吼道:“喏……” 如此训练五天,见沈翊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关兴立刻召集眾將开会,首先是各路將领匯报战绩清点手中兵力。 开战前关兴便有四万余人,此战歼灭俘虏陆逊五万大军,彭綺两万匪军,外加吕岱一万交州兵,总计超过十二万人,刨除伤亡人员之后还有十万出头。 关兴现在也算拥兵十万了,实力比当年会盟討董的大部分诸侯都强。 清点完手中兵力之后关兴做了如下调整,命吴越王涛率领两万大军镇守大末,命沈翊率领六万大军出兵余汗攻打南昌,剩下那些有伤在身的或者不愿接受改造的便遣送回家。 兵贵精而不贵多,而且民间也需要劳动力啊,不能把民间劳力全部抽乾不是,那也太穷兵黷武了。 况且关兴也没那么强的经济实力供养十万大军吶,遣返一些也可以有效缓解经济压力嘛。 遣送士兵的事自有程礼和吴越去负责,关兴不用操心,吩咐下去之后便集结大军进行战前动员,准备先隨大军赶到临汝,再与沈翊分头行动赶往江陵。 这天早晨关兴刚做完战前动员率军出发,走出不到十里便接到传令兵送来的消息说周仓求见。 周仓很快被带到面前,简单匯报了下建业的情况说道:“少將军,老將军说您整军备战还需要一段时间,让您立刻返回建业匯报情况。” 关兴愕然片刻直接骂道:“开什么玩笑,乌伤到建业八百里啊,这不瞎耽误功夫吗?” 周仓坚持道:“这是老將军的死命令,你必须执行,我还要去向大王匯报情况,先告辞了。” 关兴望著周仓的背影悠悠嘆道:“老关这不没事找事吗,不管了继续出发。” 沈翊连忙劝道:“不行啊將军,军令如山,公然抗命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您不回去没问题,问题是今后我们有样学样,同样不听您的命令咋办?” 第420章 关兴被召回建业 关兴確实可以无视关羽的命令,他既是关羽的亲儿子又刚打了胜仗抗命能咋滴,关羽再生气还能砍了他不成? 话虽如此但別忘了他现在是军人,军令如山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接到命令就必须严格执行的铁律。 否则真像沈翊说的,今天你抗命,明天我们跟风你咋整? 很多坏头是不能开的,开了是会像白衣渡江一样祸患无穷的。 比如唐朝的玄武门继承制,终唐一朝发生了多少夺门之变吶。 关兴点头道:“你说的对,抗命的坏头不能开,你先带大军出发在余汗等我,我回建业一趟。” 说完带著三十名亲兵脱离大军,每人双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建业。 兵贵神速,关兴还有要事在身没时间耽搁,因此沿途县城皆不进,吃住都在路上饿了就啃乾粮,终於在五天之后出现在了建业城下。 陆逊吕岱诸葛瑾等人回来的时候,关羽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关兴凯旋归来的时候关羽却只派夏铜一人出城迎接。 此刻偌大的城门口就站了夏铜一人,孤零零的看著就心酸。 关兴却顾不得纠结这个,而是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夏铜愕然问道:“你这段时间是吃激素了吗,怎么长这么高?” 当日二擒张承之后与夏铜分开的时候,夏铜还只是个身高一米七出头的靦腆少年,现在倒好,身高接近一米八都快赶上自己了,而且看这架势还有进步空间,这才几天啊,吃激素也长不了这么快吧? 夏铜摸著后脑勺傻笑道:“老將军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逼著我吃肉,吃完了就亲自教导我练武,不知道怎么著就长这么高了?” 关兴明白了,夏铜今年才十七,搁后世也就刚上高中的年纪,可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 而且男孩子发育的比较晚,大多都是上了高中之后身高才飆升的,他前世也是这样,高中短短三年身高就增长了惊人的十五厘米,然后就定型了。 另外夏铜以前穷的饭都吃不饱,长期营养不良身高自然受到影响,调到关羽麾下之后不知怎么就入了关羽的眼,让关羽对他展开了全方位的培养,其中就包括饮食和武艺。 穷文富武,练武需要一副好身体,好身体又需要充足的营养,清楚这点的关羽自然不可能在食物上剋扣夏铜,所以就…… 总之一句话,跟了关羽之后夏铜吃的好了营养上来了,甚至把以前缺少的都补回来了,又天天被关羽操练训练跟上了,这种情况下想不长高都难啊。 关兴欣慰笑道:“长高了就好,看这架势你非常有望成为我爹那样的猛將,继续努力。” 夏铜咧嘴傻笑道:“將军放心,我一定会的,对了將军,啥是激素?” 关兴愕然笑道:“这个不重要,先带我去见我爹,他找我有事。” 两人很快回到关羽幕府,关羽也像知道关兴今天回来似的老早便在府中等候,见关兴进来不等关兴行礼便老神在在的说道:“吆喝,这不是咱们凯旋的大功臣嘛,今怎么有空回来见我了?” 关兴:“呃……” 不是你召我回来的吗? 再说我是打了胜仗又不是吃了败仗,你有必要刚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吗? 都败走麦城了怎么还没改掉你说话带刺的臭毛病? 这若换个人关兴非一拳揍上去不可,但对方是他老爹他能怎么办,只好赔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就算打了胜仗不也是您教导有方嘛。” “再说了,没有您在前线扛住曹仁十万大军,哪有孩儿发挥的余地啊对吧,您以临时招募的数万新兵逼的曹仁十万精兵数月无法寸进,相比之下我这点微末道行真不算啥,比您还差的远呢。” 站在关羽身后的王甫低头看看关羽再抬头看看关兴,忍不住疯狂吐槽道:“听听,你听听,同样是嘴,说出的话怎么就差別这么大呢?” 关羽闻言脸色顿时好看许多,捋须说道:“这次你乾的不错,陆逊诸葛瑾等人为父都安置好了,另外曹仁收到陆逊被俘的消息之后也撤出宛陵退往歷陵了,为父也已命辛肥率军占领宛陵了,这次召你回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聊聊如何收復荆州。” 然后讲述了下自己继续缠住曹仁,让关兴率军西征夺取江陵的计划问道:“你的意见呢?” 关兴笑道:“要不说咱们父子俩心有灵犀呢,这不想一块去了吗?” “父亲放心,我已命沈翊率领六万大军赶往余汗,只要我回去立马就能攻打南昌北上江陵。” 关羽掉头道:“如此甚好,但有两点要注意,首先镇守南昌的虞翻不可能投降,你断了劝降的心思免得上他恶当。” 关兴及时捧哏道:“怎么说?” 关羽说道:“虞翻是什么人你清楚,那张破嘴得罪了太多人,导致他在东吴的人缘非常差,但往往是这种人关键时刻最靠得住事,除非孙权亲自下令,否则他是不会投降的。” “要知道咬人的狗不叫,越是牢骚满腹的人越纯粹,越是沉默寡言的反而越容易在关键时刻背刺,就像糜芳。” 这话在理,没有背叛心思的人才会发牢骚,有了背叛心思就不会再说怪话,只会在私下里偷偷准备,然后等待时机给你致命一击。 关羽吃过这方面的亏,对此深有体会。 关羽继续说道:“所以到了南昌之后你要做好猛攻坚城打恶仗的准备,另外出了余汗就是利於骑兵驰骋的鄱阳湖平原,魏军的骑兵我这边可能牵制不住,所以你在攻城的时候还要小心魏军骑兵袭击。” “明白……”关兴重重点头,又四下扫视一眼说道:“夏铜,带你的人守住门口,没我爹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夏铜看向关羽,等关羽点头后才抱拳离去。 关兴则蹲下身子趴到桌案上,招手让王甫也蹲下来才低声说道:“爹,王治中,我是这样想的……” 奇袭江陵的事对其他人可以保密,但对关羽和王甫却没必要,非但没必要反而要及时通报,如此才能更好的配合。 两人听完愕然半天,王甫才惊讶的说道:“你这是想把奇袭建业的事再来一遍啊,但是不是太冒险了?” “而且据前线传回的消息说柴桑吴军也出现了异动,周泰极有可能被孙权调回江陵了,这种情况下奇袭能成功吗?” 关羽却激动说道:“可以试试,荆州的条件比江东好的多,咱们连建业都奇袭成功並坐稳了江陵有什么不敢试的,但这次你別去了,留下吸引曹仁,我亲自带你的三千精兵过去。” 他坐镇荆州多年,在荆州的底蕴比江东深的多,回到荆州绝对会如鱼得水。 况且荆州已经成了他的执念,当日既然是从他的手里丟的,现在他自然想亲手夺回来。 听到关羽要亲自带队奇袭,关兴王甫脸色同时大变,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第421章 关兴,你手怎么这么贱 关羽竟想亲自带兵奇袭江陵,开什么玩笑? 你是干什么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王甫急道:“君侯不可,您现在可是三军统帅,又面临著曹仁这样的劲敌,怎么能扔下前线战事跑去干敢死营长的活,翻遍古书就没这么干的。” “况且江东刚刚归復尚不稳定,咱们又缺乏人手根本离不开您,没您坐镇,陆逊吕岱诸葛瑾等人说不定就会琢磨怎么用我的人头向曹仁递交投名状了,您不为自己想也为下官想想啊,咱们败走麦城到现在,一路走来不容易。” 关兴急忙接茬道:“没错没错,父亲您虽在荆州根基很深,但別忘了仇家也多啊,荆州境內想让你死的叛贼可不止一两个。” “另外奇袭最讲究隱秘,但您长的这么特立独行,枣红脸美髯须的专属標誌宛如黑夜明灯,往路边一站就算不认识你的人也知道是关云长来了,这样的话隱秘工作还怎么做啊?” “您这哪是去奇袭啊,分明是敲锣打鼓的去给吴军送战功嘛,生怕孙权不知道您回荆州了是怎么著?” “况且您都奔六了,胳膊上的箭伤也没好利索,怎么能经得住这种长途跋涉?” 这话很不中听,听的关羽眼中满是怒意,却出奇的没有发火,而是捋须嘆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荆州毕竟是在我手上丟的,不亲手夺回来总感觉对不起你大伯。” 自己丟的场子得自己亲手找回来,不亲手找回来的话永远都是个污点。 关羽何许人也,岂能容忍自己履歷上有这么大一个污点存在? 关兴继续劝道:“孩儿也是从麦城过来的自然理解您的想法,但咱也得服从大局不是。” “再者我是您亲儿子,又不是刘封那种捡来的,替你出征不一样嘛,咱爷俩是一体的,我获胜不就是您获胜嘛,您没必要扔下江东亲自跑这一趟不是。” “再者万一奇袭江陵不顺,又因您的离去丟了江东,您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大伯和三叔啊,大伯匡扶汉室的伟业刚看见点曙光,你可不能给掐灭了啊。” 这话有效,想到自己败走麦城丟失荆州之时刘备所面临的困局,再想到夺下江东的希望和丟失江东的损失,关羽果断打消奔袭江陵的念头,无奈嘆道:“你说的对,好不容易挽回点局面,这次我不能再任性了,那就由你替为父奇袭江陵吧,记住万事小心。” 关兴重重点头道:“孩儿明白,另外父亲,这次奇袭江陵肯定没有奇袭建业那么容易,若战事不利可能就需要你儘快打败曹仁赶来支援了,您得设法跟沈翊打好配合才行。” 自己离开之后关羽就要独自统领麾下十万兵马与沈翊的六万兵马,如何协调好两路大军,让两支大军发挥出最大战力儘快打败曹仁就成了关羽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关羽点头道:“为父明白,家里的事有我和国山你放心,出去了就心无旁騖不要担心身后。” 说完提笔快速书写,写完递给关兴说道:“这些是我在江陵城內的熟人,或许对你有帮助。” 关兴接过一看顿时无语,城西裁缝铺的张老板,城东木工作坊的李木匠,城南悦来酒楼的赵大厨,这都什么啊? 后面还有各衙门的小吏以及各官员士族府的家丁,洋洋洒洒上百人全是各行各业的底层百姓,关羽能把这么多人名记的这么清楚也不容易。 不过话说回来,关羽还真是不忘初心,始终跟劳动人民打成一片吶。 可惜大汉不是劳动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所以他才走了麦城。 关羽说道:“张老板李木匠赵大厨都是我曾收留的难民,是在为父的帮助下成家立业,也是为父秘密扶持的暗谍,扶持至今从未动用过他们,因此他们的存在只有国山和负责联繫他们的邓宏知道,连他们彼此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三人你可以放心使用。” “走的时候把邓宏带上,邓宏知道怎么联繫他们,至於其他人为父也不確定值不值得信任,你看著办吧。” 决定胜负的关键在於信息差,因此无论官员还是商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都会建立自己的情报网,关羽自然也是一样。 但因为这群人是监视江陵城內的“自己人”的,说出去多少有点不好听,加上关羽注重名声,所以这条情报网建立之后从没用过。 总之就是从理智上来讲,关羽知道应该建立这样一支情报网,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但从感情上来讲关羽太过傲气,觉得派密探监视自己人有点下作,他又不是曹操,没必要建个校事府整天琢磨怎么內斗,所以就將辛苦建立的情报网当成了摆设。 建了又不用,用了怕人说,关羽这性格还真挺矛盾的,矛盾的核心就是太要脸了。 襄樊之战期间,关羽若真启用这支情报网的话说不定就能提前发现糜芳傅士仁等人的异常,然后快速反应保证江陵不失。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他远在襄樊前线,等消息从江陵送到前线估计吕蒙都已夺城了,这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谁知道呢? 关兴闻言大喜道:“如此就太好了,有了这群人的帮助,孩儿奇袭江陵就更有把握了,父亲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关羽挥手道:“去吧,去看看你媳妇,明早再出发。” 刚刚大婚就率军出征,离开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回来,脚还没站稳就要再次离开,也是为难这孩子了。 关兴嬉笑道:“媳妇有啥好看的,爹你真是瞎操心。” 嘴上说著不在乎,脚底却跟安了风火轮似的飞速离去,话没说完人已到了门口,看的关羽直翻白眼。 关兴出了大厅直奔后院,走进院子才突然想起自己回来的急貌似没带礼物,咋整? 要不出去买一趟? 正纠结著买点什么,眼神余光突然瞥见园里有棵半人多高,树龄比关羽他曾祖都老的牡丹树,树上牡丹开的正艷。 关兴迅速过去拔出佩剑连砍带削,很快砍掉十几朵用树枝缠在一块,拿在手里兴冲冲的向臥室跑去,想到即將见到心心念念的媳妇,心里那叫一个火热。 他们目前所住的是吕蒙的府邸,但也不是吕蒙的府邸,因为吕蒙也是从別人手里抢来的,住进府里没几年。 这棵牡丹树却歷史悠久,据说是王莽篡汉那年栽的,是吕蒙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种下的,其价值放到后世能买套房,因此特別受府中女眷喜欢,孙鲁育和周彻每天都要亲自过来浇水。 这不关兴刚走孙鲁育和周彻便抬著木桶赶来,看见牡丹树的惨状周彻当场破防,气愤骂道:“哪个混蛋手这么贱,怎么把我牡丹给砍了?” 孙鲁育脸色也不太好看,气咻咻的说道:“走吧,去问问府中今天有没有来外人。” 府內眾人都知道她俩对牡丹的重视,没人敢祸祸牡丹树,关羽倒是敢,但关羽手没那么贱。 通过打听两人很快便收到了关兴回来的消息,这下不用查了,凶手呼之欲出了。 周彻擼起袖子就要去找关兴理论,孙鲁育却连忙出言安抚,连哄带骗的將她送走之后跑到水井旁整理了下头饰和衣服,確定没问题才走去臥室。 第422章 夫妻重逢的一晚上 关兴回到房间发现孙鲁育不在便坐在床边耐心等待,结果哪里等得住,没坐多久便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去寻。 关兴拿著捧刚走到门口就见孙鲁育提著裙摆朝房间跑来连忙后退开来,免得路过的家丁看见。 孙鲁育终於跑进房间,跑的太急有些气喘,站到关兴面前时想要平復呼吸,却悲催发现越想平復反而越平復不了,想说点什么又因想要说的太多,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无奈卡壳。 关兴也是一样,平时伶牙俐齿的现在却愣是不知道说啥了,含情脉脉的盯著孙鲁育看了许久才將捧递到她面前说道:“送给你的,好看吗?” 孙鲁育本能接过,含羞带怯的明知故问道:“真好看,哪来的?” 关兴支支吾吾磨嘰半天才说道:“路上摘的,看著漂亮就想带回来给你,却发现你今天比还漂亮。” 关兴再怎么说也是受过后世鸡汤薰陶的情场老手,对付孙鲁育这样的小菜鸟简直不要太容易,几句话便说的孙鲁育面红耳赤的低语道:“討厌,小心被人听见。” 关兴却无所谓的说道:“听见就听见唄,咱俩是合法夫妻,怕啥?” 说话的同时转到孙鲁育身后,咣咣两脚將门关住,这才从孙鲁育身后抱住她开始动手,孙鲁育却抓住他的手尷尬说道:“夫君,今天那个来了不方便,要不你去找小冬她们?” 关兴:“……” 不是吧,这个时候来亲戚? 老天爷你玩我呢! 虽然很不爽,但关兴再傻也不会这种时候去找孙鲁育的陪嫁丫鬟啊,便靠在她的肩上说道:“那就让我抱会。”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正无声诉说著久別的思念,房门突然被敲响,然后就听见周彻用不太友善的语气说道:“安国哥,娘亲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她准备给你做。” 周彻本就因牡丹树的事在生关兴的气,又被小乔派过来请关兴吃饭,语气能好才怪。 周彻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夫妻俩久別重逢的美好氛围,两人受惊似的迅速分开,关兴拉开房门笑道:“小彻,才几天不见怎么又变漂亮了?” 周大小姐手拢髮丝正要谦虚几句,看见孙鲁育手中捧之后立马变脸,瞪著关兴说道:“牡丹树果然是你祸祸的,你知不知道那棵牡丹树可是……” 关兴见事情败露连忙打断並转移话题道:“小彻你刚说什么,乔姨给我做饭,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去吧,想吃什么跟哥说,哥亲自给你做。” 提起吃的周彻瞬间放弃牡丹,两眼放光的说道:“牛肉。” “呃……”关兴为难的说道:“这个不行,换一个。” 牛肉不是不会做而是没货,他才刚回府,哪有时间去走耕牛突然暴毙的手续? 见周彻肉眼可见的失望,关兴连忙改口道:“算我欠你一顿,等忙完这段一定给你补上,补两顿怎么样?” 周彻近乎完美的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趁机加价道:“三顿,牡丹也得赔我一顿,共四顿。” 关兴无奈答应,周彻这才破涕为笑,挽住关兴的胳膊说道:“那你今天得给我做其他的,我要吃……” 关兴被拽去厨房,孙鲁育放下捧跟上,在厨房跟小乔会合之后集体开干,很快各种美味佳肴便陆续出锅。 然后关羽有口福了,王甫知道关兴亲自下厨之后施展浑身解数愣是磨蹭到了开饭,在关家蹭了一顿才满意离去。 很快天黑,关兴在孙鲁育的侍奉下洗澡上床,却因亲戚的存在没法干別的,便跟孙鲁育依偎在榻上说起了悄悄话。 关兴讲的自然是征战途中的趣闻以及诸暨乌伤余汗各县的风土人情,出生至今连建业都没出过的孙鲁育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依偎在丈夫怀里静静听著,时不时的插句嘴询问几个问题,每当这个时候关兴就像终於等到表现机会了似的,唾沫横飞口若悬河的说的那叫一个兴奋,听的孙鲁育眼中儘是崇拜。 崇拜的眼神又给了关兴很大的鼓励,良性循环之下关兴说的更起劲了,说到动情处竟忍不住唱了起来。 “照一轮明月,映我情愁如白雪,弹一首七绝话离別,借问天上宫闕,不知重逢何年月,归心似箭將关山飞跃……” 音乐最能震撼人心,尤其是在第一次听的时候,唯美歌词和动情旋律组成的天籟之音让孙鲁育当场沦陷,双眼迷离的说道:“我还想听。” 关兴自然不会拒绝继续唱道:“西出阳关,身披鎧甲赴征战,长亭外回首望长安,等到那春风吹绿黄河岸,鼓乐奏凯歌伴我还……” “真好听,夫君你真厉害,妾身还想听。”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 “山那边是什么,是绵延的战火……” 整个晚上房间里鬼哭狼嚎,听的住在附近的婢女家丁满腹疑惑。 都说小別胜新婚,可你俩啥情况,大半夜的不干正事在那嚎啥呢,难到安国公子那方面不尽人意? 否则不应该啊,你俩都分开几个月了,乾柴烈火的好不容易重逢,理应没功夫干其他的啊,听听关羽跟小乔的房间,多安静。 再听听你们,咋就不务正业不干正事呢? 关兴不知道半夜唱歌的举动给自己招来多大的误解,跟孙鲁育边聊边唱,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这种情况换作平时他肯定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了,但今天不行,心里有事睡不著,几乎天刚亮便睁眼起床准备出发。 孙鲁育虽然瞌睡万分,但却知道关兴要走,强撑著起床帮他更衣洗漱,又去厨房熬了碗粥让他喝完,这才亲自送他出门。 走到前院府门时发现关羽早已在门口等待,夫妻俩连忙上前见礼,关羽点头致意並帮关兴整理衣服,完事拍著他的肩膀说道:“路上小心,见事不妙就撤回巴蜀跟你大伯会合。” 关兴的能力已经得到了关羽的认可,关羽对他已经不像首次出征时那么担心了,但这次毕竟是深入敌后奔袭江陵,所以关羽多少还是有点顾虑,若是可以,他真想代替关兴去走这一遭。 老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心里对这个儿子还是很认可且担忧的。 “父亲放心,我最擅长逃跑了,魏军抓不住我。” 关兴朝关羽躬身一拜,又朝孙鲁育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火速出发,准备先去城门跟邓宏朱超等亲兵会合,再快马加鞭赶往余汗。 孙鲁育看著他的背影满脸不舍的说道:“父亲,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 打仗就意味著分离,分离是此刻的孙鲁育最不愿意面对又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为关兴离她而去是为了打她爹,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怎么想都不舒服。 “快了。”关羽嘆息一声转身进府。 孙鲁育又在门口站了许久,等关兴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才转身回去,赶回房间的路上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关兴昨晚教她的歌,唱著唱著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不爭气的哭了。 年少的孙鲁育第一次感觉到,世间之事好像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美好。 第423章 张辽杀来了? 折腾这么多天,各种乱七八糟的琐事终於处理完了,现在关兴也离开了,关羽终於可以放心出征了。 吃过早饭之后关羽便带著夏铜的重甲营赶往前线。 值得一说的是接收关兴送来的重甲营之后,关羽便將先前建立的羽字营和关兴的重甲营合併,改名为重羽营,兵力额定八百人,多出来的则下放到军中担任曲营等中层將校。 重羽营的营长是周仓,两位副营长分別是关羽的亲兵韩林和在关羽亲自调教下长的越来越高,武艺也越来越高的夏铜。 夏铜比韩林年轻太多,成长空间也比韩林大了太多,武艺方面韩林已经不是夏铜的对手了,加上韩林又是那种懒得动脑的躺平型人才,因此夏铜在重羽营的话语权越来越重,现在偌大的重羽营基本都是夏铜说了算。 毕竟营长周仓不是在坐牢就是在送信,上任至今都没到重羽营点过卯,营长不在可不就夏铜这位副营长说了算吗?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让夏铜当营长,反而让周仓掛虚职位呢? 原因无他,夏铜入伍时间太短资歷不够,直接任命营长的话关羽的那群亲兵不服。 言归正传,关羽最近虽然琐事缠身没法出征,但不代表什么也没做,他在接待陆逊吕岱诸葛瑾等人的同时已命大军向西推进,目前先锋辛肥已顺利占领宛陵,后续部队也推进到了丹阳石城,甚至连重羽营的重甲都提前运了过去,因此关羽不用再担心大军以及后勤,骑著赤兔直接赶往宛陵跟前线大军会合就成。 赶到宛陵与辛肥会合之后从辛肥口中得知,曹仁在涇县陵阳黟县分別建立了三条防线,三道防线周围的山地也有魏军驻守,整个阵地被魏军守的密不透风,辛肥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都被打了回来,根本占不到便宜。 更重要的是朱桓率领的水师不断在江上巡弋,时刻准备著登陆攻击汉军侧翼,这让既没战船又没水师的关羽压力很大。 对此关羽的应对办法就一个,进攻。 练了这么久的兵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而且他还要去支援关兴夺取江陵,没功夫跟曹仁耗著,必须儘快衝破曹仁的防线杀入荆州。 关羽组织进攻的同时还派人穿越黄婺山地前往大末,命令吴越再次进入黄婺山地攻打歙县,趁机威胁曹仁的侧翼,同时命周循纪杰率领水师北上进入长江对付朱桓。 他已经收到了元逊號下水的消息,而且吕岱都押回建业了,周循那边肯定也完事了,是时候进入长江踏上战场了。 关羽现在水陆大军合计近二十万人,还真不怕跟曹仁正面硬刚。 隨著关羽一声令下,汉魏两军在涇县展开了各种试探,然后加码试探再加码再试探,战爭的烈度每天都在增加。 …… 时间回到关兴离开建业当天。 早晨拜別父亲和妻子,关兴骑马火速赶往南门,赶到发现邓宏和朱超率领的亲兵已在门口等候,关兴连忙问道:“老邓,伤怎么样了?” 邓宏甩著胳膊笑道:“休养这么多天早好了,只要少將军一声令下,末將指哪打哪?” 他从奇袭建业开始就跟著关兴混,这些日子连战连捷打的那叫一个痛快,甚至比当年跟著关羽水淹七军还痛快,跟著少將军既能建功立业还能发泄情绪,他哪捨得掉队? 关兴笑道:“好了就好,那就出发吧,时间有限咱们抓紧点。” 说完打马率先衝出城门,邓宏朱超等人连忙跟上,数十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乌伤。 开始还好,渐渐的关兴就坚持不住了,在马上一个劲的打盹,好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邓宏见此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调侃道:“看来少將军跟少夫人昨晚的战况有点激烈啊。” 朱超附和道:“那肯定啊,都多长时间没见了,天雷勾地火的不很正常嘛。” 迷迷糊糊听见他俩谈话的关兴却叫起了撞天屈,在心里哀嚎道:“我昨晚真的啥都没干,你们信我。” 他知道这种破事越描越黑,因此並未多做解释,而是说道:“邓宏,我有些撑不住了,咱俩共乘一骑让我趁机眯会吧。” 回来的路上他就没好好休息,昨晚又折腾一夜真的扛不住了,无奈移到邓宏的马背上抱住他的后腰靠著他的后背在顛簸中沉沉睡去。 经过近十日的跋涉终於赶到余汗城,被沈翊寧桓,周山耿商等人请进了城中。 来到县衙坐定关兴直接问道:“余汗目前什么情况,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翊答道:“稟將军,末將尚未赶到余汗,张辽率领的骑兵便进入鄱阳湖平原杀到了余汗城下,不过他们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因此並未攻城,加上寧桓防守得当暂时没出什么紕漏,但张辽率领的骑兵跟毒蛇似的神出鬼没,咱们想走出余汗攻打南昌怕不那么容易。” 张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將汉军堵在余汗城內不让汉军出去,藉此为贾逵劝降孙权接收荆州爭取时间。 关兴又问道:“南昌那边什么情况,虞翻最近可有动静?” 耿商起身拜道:“据我在南昌的商人朋友所说,虞翻已將城外能调动的物资全部运进了城內,却將城內可能背叛的官吏商人全部驱逐出城,摆明了是准备死守,我很多商人朋友都被驱逐了,甚至连荆州过来的商队都不允许进城了。” 关兴蹙眉道:“想不到虞翻竟对孙权如此忠心,那咱们奔袭江陵的人员物资都准备好了没有?” 耿商拜道:“都已运到临汝准备妥当就等您下令了,但是要快,我担心晚了张辽会朝临汝下手,另外下官建议临汝山中的炼钢厂儘快停工,否则被张辽抢去可就麻烦了。” 张辽的名字让关兴再次蹙起了眉头,张辽本身不可怕,但他率领的骑兵却很可怕,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的,放风箏都能把你放死。 骑兵是冷兵器时代永远的王者,能对付骑兵的只有骑兵,关兴却一个骑兵都没有,这是先天缺陷,没治。 关兴在桌前来回踱步,思忖许久才问道:“张辽的骑兵有多少人?” 沈翊答道:“大概八九千左右,顶多上万出头,那些战马看著真馋人吶。” 关兴又问道:“张辽白天出击晚上总得休息吧,咱们有没有可能趁他们晚上休息的时候发动一次袭击?” 沈翊摇头道:“也不行,张辽每晚都在四五十里之外扎营,而且扎营地点不固定,咱们没有骑兵没法追踪,单是找到张辽的位置都得折腾大半夜,等赶到张辽营地天都亮了。” 第424章 不能被张辽带节奏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超出敌人太多就能让敌人的所有进攻手段全部失效,你大招的前奏还没完成,敌人就跑出了你大招的覆盖范围,你还玩个屁。 而且关兴前世的刑警生涯中有个非常实用的技巧,就是通过凶手的交通工具判断凶手的活动范围。 凶手若徒步出行,活动范围就是以居住地点为圆心的方圆五公里,再远双腿就走不动了,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一夜时间你打算走多远? 自行车可以扩大到方圆十公里,电动车和摩托车可以扩大到方圆二十公里,汽车则是方圆五十公里往上。 现在也是一样,汉军步兵每晚的活动范围撑死十公里,张辽的骑兵却可以达到二十公里,张辽完全可以驻扎到最大活动范围的最边缘,等汉军斥候摸过来天都亮了,汉军还怎么玩? 也就是说在张辽的骑兵面前,他们对付吴军的那套失效了。 张辽却可以利用骑兵的机动性迅速出现在汉军面前隨时突袭,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你根本没辙。 关兴头疼的说道:“看来这次咱们只能被动防守了,命炼钢厂立刻打造一批铁蒺藜送过来,就是那种四颗钉子焊一块,不管怎么扔总有一颗钉子朝上的那种,看见魏军骑兵就撒出去,藉此废掉魏军的马掌。” “沈翊你率领大军夜晚出行白天扎营,把帐篷鹿角三弓床弩都带上,以每天二三十里的速度缓慢前进,看见魏军过来立刻布阵对魏军骑兵进行远程打击,多来几次魏军就该退了。” 骑兵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性和衝击力,遇到步兵之后可以在步兵反应过来之前杀到步兵面前展开屠戮,等步兵反应过来稳住阵型之后迅速撤退,等步兵撤掉阵型继续前进后再次杀来,如此往復玩也能玩死你。 但若步兵原地不动且布置阵型严阵以待的话,骑兵就没招了。 所以关兴的办法是利用铁蒺藜和后世那种平铺在地上的铁丝网给骑兵使绊子,藉此迟滯骑兵的衝锋速度,再用弓箭床弩进行远程打击,给骑兵製造伤亡,只要有了伤亡,魏军骑兵再想发动突袭就得掂量一下损失了。 但他现在造不出铁丝网,只能利用竹竿代替,先將竹竿打造成可以组成方框的零件,再在竹竿的拼接处插上一根尖刺朝上的削尖竹竿,等魏军骑兵衝过来的时候扎穿马掌,跟铁蒺藜的原理一样。 这种方法或许可以迟滯骑兵,但携带的东西太多太笨重,有这么多东西拖著,大军每天能走三十里都算快的,但没办法,谁让他们没有骑兵呢。 沈翊苦笑道:“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不可能永远待在余汗不出去,那样不就等於將鄱阳湖平原拱手让给张辽了吗? 別忘了平原上的稻田再有月余可就收割了,况且他们这么多大军待在余汗也住不下啊。 关兴继续说道:“平原上咱们拿骑兵没办法,但黄婺山地却是咱们的天下,而且骑兵人吃马嚼的每天消耗可不小,张辽在平原上没有补给来源只能从曹仁那边运,或者在余汗周边折腾几天就得返回大本营领取一次补给,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周山你带人进山,在黄山九华山与平原的交界处骚扰打击魏军粮道,张辽走了你就出来活动,张辽杀来你就进山躲避,看张辽敢不敢放任自己的后方粮道不管?” 周山出列拜道:“喏……” 关兴继续说道:“寧桓你就守好余汗,余汗说什么也不能被魏军夺去,不然我们攻打南昌的汉军主力可就危险了。” 寧桓点头道:“明白。” 关兴继续说道:“耿商你准备一下咱们今晚就走,不能因为张辽的存在打乱咱们的部署,奇袭江陵的计划必须进行。” 目前关兴虽拿张辽没什么好办法,但张辽也后劲不足吃不掉他,双方在鄱阳湖平原无非就是耗时间而已。 张辽想藉此拖住汉军为贾逵爭取时间,关兴却不能让张辽如愿,他可不想还没拿下南昌就收到孙权献江陵降曹魏的消息,所以奇袭江陵的计划必须执行,不能被张辽带了节奏。 “喏……”眾將行礼告退各自准备。 关兴则提笔开始在纸上作画,画的自然是类似铁丝网插倒刺的那种对付骑兵的工具,画好之后交给工匠打造然后睡觉。 天黑吃过晚饭,关兴带著耿商邓宏朱超以及精挑细选的三千兵马进山赶往临汝。 本来他们是可以走官道的,但因为张辽的存在,他们只能进山跋涉,否则被张辽发现他们的行踪可就麻烦了。 关兴虽然离去,沈翊率领的主力大军却没休息,今晚的余汗城灯火通明,汉军打造运粮的马车以及阻击骑兵的器具忙的不亦乐乎。 张辽率领的骑兵对汉军的威胁太致命,为防止张辽袭击汉军粮道,沈翊准备將粮草一次性带够,让粮草跟著大军一起走,如此所需的车辆可就多了。 深夜子时左右,张辽率领百余骑杀到余汗城下,站在远处看著城內灯火蹙起了眉头,思忖许久才自言自语道:“看来汉军马上要有动作了,终於憋不住准备出城攻打南昌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撤到陵阳之后他就跟曹仁分了兵,由曹仁率领步兵在走廊內建立阵地阻击关羽,自己亲率近万骑兵赶往余汗阻击关兴。 张辽很想拿下余汗城,拿下余汗就可以固守城池,待在城里將汉军堵住,哪像现在这样骑著战马到处跑,连晚上住哪都不知道。 但余汗城现在既有寧桓的驻军还有关兴率领的主力军,加起来接近十万人明显不是张辽能吃下的,所以他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等关兴率军出城攻打南昌的时候再攻打余汗,若能顺利拿下余汗非但能切断汉军的后方补给,还能切断关兴主力军的归途,甚至与虞翻合力歼灭关兴的数万主力也不是不可能。 若真因此歼灭关兴主力,他就可以继续陆逊未完成的事业,率军进入走廊攻打大末夺取会稽,趁机抄了关羽的后路,这事想想都美。 张辽在脑中復盘了下关兴离开余汗的作战计划,调转马头动身离开。 与此同时,关兴也顺利赶到临汝跟余阳会合,清点了车马农具以及路上所需的粮草之后便带著队伍直奔南昌而去,打著商队的旗號开始了奇袭江陵的行动。 第425章 沈翊出城,张辽突袭 沈翊哐当哐当的折腾了整整五天才將一切准备妥当,又休息一天,第六天傍晚才率领六万大军以及无数物资离开余汗赶往南昌。 出征的同时派斥候率先出发,提前赶往南昌城散布汉军正朝南昌逼近,准备攻打南昌城的谣言。 余汗到南昌虽只有三百余里,但有张辽的威胁大军根本走不快,按照每天二三十里的速度赶到南昌少说也得半月之后了,这么长的时间虞翻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收到消息了。 既然虞翻註定会收到汉军攻打南昌的消息提前防备,不如自己派人告知,藉此给虞翻製造压力,消耗城內守军的精力。 试想一下,虞翻收到汉军进攻的消息之后是不是要全城戒备严防死守,守军是不是要瞪大眼睛看著,生怕一个恍惚汉军突然杀到? 这种情况下人的神经必然紧绷,精神肯定会高度集中,但別忘了刚不可久,精神高度集中这事是持续不了太长时间的,守军在城上左等右等,等了半个月才等到汉军,这个时候的守军还会有第一天守城时的精力和士气吗? 言归正传…… 沈翊清楚只要出城必会遭遇张辽袭击,因此离开余汗之后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命令大军调整阵型,让推著竹竿的车辆走在大军外围,將粮草护在大军中间,由此確保遭遇魏军突袭之后能迅速建立防御阵地进行打击。 甚至为了能够及时察觉魏军动静,沈翊在派出斥候严密打探的同时还按照关兴的吩咐打造了上千把听风筒,就是將竹竿钻空再安个弯头,让士兵拿著赶路,走几步便將竹竿插在地上,將弯头贴到耳朵上倾听魏军的马蹄声,只要听到动静就立刻布阵。 事实证明沈翊的谨慎没有错,这些日子魏军斥候一直在余汗城外蹲点,发现汉军出城之后迅速上报张辽,张辽收到消息立即点齐兵马杀汉军。 值得一说的是沈翊出行打的是关兴旗號,因此张辽並不知道关兴已经离开,还以为率领汉军出征的是关兴本人。 他虽准备在关兴率领的汉军主力离开之后攻打余汗切断关兴退路,但那是在关兴赶到南昌城下,纵使收到余汗告急的消息也无法回援的情况下。 现在关兴才刚出城,他就忙不叠的攻打余汗的话不是有病吗,再急也不差这几天不是,万一攻城途中关兴突然回来咋整? 攻打余汗可以,但得在关兴离余汗够远无法回师救援的时候而非现在。 所以张辽这次的目標是关兴率领的汉军主力而非余汗城,他不知道虞翻能守多久,所以得儘可能的削弱汉军的实力,打击汉军的士气,不让汉军轻易赶到南昌城下。 但突袭汉军也不容易,为防止汉军袭营,张辽將营地驻扎在了四十里之外,等汉军斥候摸过来都大半夜了,再回营匯报並带著主力杀来天都亮了。 也就是说只要与汉军之间的距离够远,汉军就算知道了张辽的具体位置也没法趁夜袭营,这就是活动范围大的优势。 距离远確实可以有效防止汉军突袭,但当张辽想要突袭的时候同样要跑很长一段时间的冤枉路,这就给了沈翊充足的反应时间。 沈翊猜测张辽到余汗之间最远不超过五十里,所以在利用斥候和听风筒时刻关注魏军骑兵动静的同时根据魏军与自己的距离以及魏军的行军速度算出了魏军杀到自己面前的大概时间,然后提前一刻钟布置防御阵型。 丑时三刻张辽顺利杀到沈翊面前,却发现汉军早已严阵以待,营中全是火光,关字大旗在火光中迎风飘扬,忍不住暗骂道:“该死,汉军的反应好快。” 副將诸葛虔问道:“將军,现在咋办,要不要试著衝锋一次?” 张辽摇头道:“没必要,关兴敢在这里等我们就证明他已布下了陷马坑或者其他陷阱,他的兵力又是咱们的五六倍,这么贸然衝过去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等吧,等他们收拾东西启程之后咱们再衔尾追杀,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迅速撤退拉开距离,等他们启程再追击,如此往復的一点点给关兴放血。” 成名最好的方式就是踩著名人上位,这点关兴做的非常到位,已通过全歼吴军东征大军,斩杀韩当徐盛,生擒陆逊诸葛瑾等辉煌战绩將自己拔到了与关羽曹仁同样的水平,在关兴面前张辽是丝毫都不敢掉以轻心。 诸葛虔蹙眉说道:“这怕也追不了多久吧,百里之外可就是日月湖(军山湖)了,日月湖周围水网密布骑兵无法通行,也就是说咱们顶多追到日月湖就得放弃。” 张辽笑道:“那不挺好吗,礼送关兴通过日月湖之后就掉头攻打余汗城,避免跟关兴硬碰硬。” “对了派人通知虞翻,说有咱们盯著让他不要担心关兴快速杀到,利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的同时赶紧清理一下城中的不安定隱患,免得关兴兵临城下之后南昌城內也冒出个糜芳傅士仁。” 他是真不想搭理吴军这群猪队友,但现在双方毕竟是合作关係,该提醒的时候还是要提醒的,否则南昌丟了自己可就要独自面对关兴了,压力太大。 “喏……”诸葛虔点头领命又继续问道:“那咱也不能站在这里一直保持进攻姿態盯著关兴吧,人扛得住马也扛不住啊。” 张辽思忖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能跟关兴玩这种消耗,留队斥候在此盯著就行,其他人后退五里休息,接下来的时间咱们便与关兴时刻保持五到十里的距离,藉此给关兴施压的同时保证遇到战机能迅速出击,遇到汉军袭击能及时撤退。” 说完率领骑兵转身退去,站在粮车上始终盯著魏军的沈翊不由鬆了口气,跳下粮车说道:“看来魏军今晚不会进攻了,將大军分为两部,一部警戒一部休息。” 郝羽领命好奇问道:“將军,刚才最前方的几个黑影明显就是魏军將领,甚至可能还有张辽本人,您为什么不用三公床弩射杀呢,或许就射中了呢。” 三弓床弩是关兴设计炼钢厂打造的,射程高达六七百步,五百步內能射穿巴掌厚的木板。 但由於三弓床弩製作复杂,汉军手中总共也就只有二十来架,此前被沈翊架在大末城上对付陆逊,这次出征沈翊將三弓床弩全带了过来,留下十架助寧桓守城,剩下十架就在军中。 沈翊闻言摇头道:“刚才魏军將领的距离与咱们足有七八百米,正好处在床弩的最大射程边缘,加上今晚的风不小,射杀极有可能射偏不说还可能暴露咱们的底牌,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魏军刚来士气如虹,咱们这些防御工具看著犀利其实挡不了多久,真射死张辽导致魏军骑兵发狂的话咱们的损失会很大。” 虽然射死张辽的诱惑很大,但成功的概率太小,成功后所造成的后果又难以预料,所以沈翊没敢冒险,拍著郝羽的肩膀笑道:“坚持吧,等过了日月湖咱们就安全了。” 第426章 三弓床弩的威力 当晚沈翊没再前进,就在原地睡大觉,白天依旧如此。 张辽则在五里之外伺机而动,准备等沈翊赶路时再发动突袭,谁料沈翊一整天都没动,摆明了是要跟他硬耗,这就尷尬了。 双方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傍晚时分诸葛虔受不了了,担忧说道:“將军这么下去不行啊,咱们的粮草没有关兴多,耗不过他们的。” 汉军的粮草都在身边带著,魏军却是骑兵带不了多少粮草需要后方运输,很容易出变故,拖的时间越久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比耐心他们比不过汉军。 张辽思忖道:“確实不行,不能让关兴过的太舒坦,你带千名骑兵发动衝锋,但是记住別真衝过去,衝到汉军营地二百米左右立刻掉头返回,然后再冲再退,藉此打击汉军的士气。” “汉军见我军骑兵衝进弓箭射程必会紧张,会迫不及待的布置阵型全力戒备,结果刚布好阵型却发现咱们撤了是个什么心情,必会放鬆下来骂骂咧咧的解除戒备对吧?” “等他们解除戒备之后咱再来一次,利用这种方式不断打击汉军心態的同时给他们製造一种咱们不会进攻只会试探的假象,如此往復多来几次之后汉军再看见咱们衝来估计就会以为咱们又再佯攻从而放鬆警惕甚至不予理会,届时咱们再全力杀过去必会收到奇效。” 诸葛虔兴奋道:“將军高明,我这就去。” 很快诸葛虔便亲率千余骑兵向汉军杀去,骑兵巨大的震动立即引起沈翊的注意,沈翊不敢怠慢连忙下令戒备。 在沈翊的指挥下,弓箭手迅速上前弯弓拉弦,准备等魏军过来就立刻万箭齐发,谁料魏军骑兵衝到大营二百米后突然勒马掉头,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这让已经摆好进攻姿势的郝羽满脸无语,骂骂咧咧的说道:“不是魏军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个啥啊?” 沈翊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危险,蹙眉说道:“张辽这是准备搞咱们心態,如此来上三五次之后咱们还会像刚才那么警惕吗?” 郝羽一时没明白其中的弯弯绕,愕然问道:“啥意思?” 沈翊忍不住替他的智商著急,无奈说道:“还记得关將军跟咱们讲的狼来了的故事吗,同样的谎言重复多次就没人信了,魏军佯攻多次之后咱们肯定会以为下一次还是佯攻从而放鬆警惕解除防备,但魏军突然將佯攻变成主攻呢,没有防备的咱们还抵挡得住吗?” 郝羽明白了,跺脚骂道:“真特么无耻,该死的张辽,你特么好歹是五子良將,咋就不敢直接发动衝锋跟咱们硬碰硬的干呢,那现在咋办?” 沈翊发狠道:“必须给魏军一点顏色瞧瞧,断了魏军利用佯攻搞咱们心態的心思,將所有床弩分布在营地边缘,看见魏军立刻放箭,射死几个是几个。” 军中除他从大末调来的十架三弓床弩之外还有从陆逊那缴获的几十架普通床弩,普通床弩的射程也在五百步往上,魏军敢衝进二百米范围就受死吧。 郝羽立刻前去准备,半个时辰后魏军骑兵果然再次杀来,但是没从上次的方向过来而是换了个方向,对此郝羽表示无所谓,等魏军衝到阵地三百米左右之后立刻下令放箭。 汉军有限的床弩被沈翊分布在营中各地,因此暂时能用的就两架床弩,隨著郝羽一声令下,两支床弩宛如流星划破夜空,带著刺耳的呼啸声向魏军射去。 这次依旧是诸葛虔带队,正在衝锋的诸葛虔被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嚇了一跳连忙抬眼查看,刚抬头就看见一道黑影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朝自己射来,嚇的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孔。 关键时刻征战多年形成的肌肉记忆和本能反应救了他一命,见床弩射来诸葛虔本能侧身避开,箭矢贴著他的左臂射向后方。 后方的魏军骑兵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径直射中胸膛不说,床弩直接从骑兵胸口贯穿而过射向后方骑兵,连续射杀了三个人才將床弩箭的力量耗尽。 另一支床弩是三弓床弩威力更大,射穿了四个人才停下。 听著耳边传来的惨叫,惊魂未定的诸葛虔不敢再衝锋掉头就撤,撤退时还不忘带上两根床弩箭矢,这玩意太过金贵,汉军手中必然不多,带走一支汉军就少一支。 见魏军撤退,郝羽忍不住朝魏军背影竖起中指骂道:“就这?” 沈翊拍著他的后脑勺骂道:“发什么愣呢,去把那两匹马给我牵回来。” 刚才两箭射杀七名魏军骑兵,隨著骑兵战死胯下战马也跟著受惊,有的跑了有的跟著大部队走了,还有两匹站在主人的尸体边无助哀鸣不知所措,两匹马也是马,遇到了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再者自己还损失了两支床弩箭呢,可不得设法找补回来吗? 郝羽灰溜溜的跑去牵马,与此同时诸葛虔也顺利回到营地,將两支床弩箭矢递给张辽说道:“將军,这两支箭矢有著明显的不同,新箭比旧箭更长更粗不说,箭头也远比旧箭锋利,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汉军肯定打造出了更厉害的床弩。” 床弩和投石机是战场上的重火力武器,魏军又有刘曄改进投石机的先进经验,猜到汉军改进床弩不奇怪。 张辽拿著新箭蹙眉道:“看来关兴这块骨头不好啃吶,那就礼送出境吧,让他们利用这种床弩打虞翻去,別留下祸祸咱们。” 张辽也知道这种大威力的床弩汉军不会太多,但那又如何,总不能让將士们用命去消耗汉军的床弩箭吧。 况且他眼下的目標是余汗而非关兴率领的汉军主力,没必要跟汉军一换一,等汉军拿下南昌掉头回援余汗的时候再对付汉军不迟。 届时汉军就算打下南昌也必然会有伤亡,加上来回奔波,体力和士气都会低於现在。 “喏……”诸葛虔转身离开去找军医包扎伤口。 与此同时,沈翊喊来眾將说道:“经过刚才之事,魏军今晚大概率不会再出击了,命令各部保持警戒缓慢前进。” 他们是要去打南昌支援关兴的,可不是在这里跟张辽长期对峙的,所以不可能一直耗著,肯定是要抓住一切机会赶路的。 在沈翊的指挥下,数万大军如同背著大山的神兽玄武一样,带著大量物资保持防御姿態龟速前进。 这一动静很快被魏军斥候匯报到了张辽面前,张辽却没追击而是命令大军睡觉休息,他们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 经过一夜跋涉,沈翊艰难走出二十里,天亮之后原地扎营,命一半大军休息一半大军戒备。 二十里距离对骑兵来说眨眼即到,睡醒吃饱的张辽很快便再次出现在了汉军营地附近,却忌惮汉军床弩没敢进攻,就在五里之外站著,藉此给汉军製造心理压力。 第427章 层层盘剥,层层扒皮 天又黑了。 张辽果断撤退,沈翊再次启程,双方默契的各干各的。 张辽的想法很简单,他可以帮虞翻分担压力,但不能以流血牺牲为代价,他张文远又不是吴臣,没必要为了孙权拼命。 就这样五天之后沈翊顺利来到了日月湖,在张辽的目送下穿过日月湖与附近湖泊间的缝隙直奔南昌而去。 张辽看著他们穿过湖泊之后才说道:“关兴既然过了日月湖短时间內就不会再回来了,咱们可以放心攻打余汗城了,但为防止关兴分兵回援,咱们得留人盯著才行,诸葛虔,你带两千骑兵继续盯著关兴同时关注南昌战事,若虞翻扛不住可以从外围支援一下,但是记住给关兴製造压力,拖延关兴破城的时间就行,没必要跟关兴硬拼。” 诸葛虔拜道:“喏……” 张辽调转马头杀回余汗,跟关兴对峙的这几天他可没閒著,而是上报曹仁要来两万步兵准备强攻余汗城,算算时间,魏军步兵也快到了。 至於少了两万人曹仁会不会扛不住关羽的进攻,张辽並不担心,皖赣走廊地形复杂,大兵团根本施展不开,这两万人就算待在曹仁身边也因地形受限无法投入战场,因此对曹仁那边的战局影响不大。 但这两万步兵对张辽的影响却很大,有了这两万大军张辽就有可能抢在关兴攻破南昌之前攻破余汗城,只要拿下余汗,他就既可以向东攻打大末袭击关兴老巢,还可以向西攻打正在进攻南昌的汉军主力,彻底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沈翊的想法则是抢在张辽攻破余汗之前拿下南昌,届时他既可以北上攻打江陵,还可以掉头回援余汗,与驻守余汗的寧桓夹击张辽,再不济也可以固守南昌等待支援,怎么都不亏。 毫不夸张的说,沈翊和张辽现在就是两个上了赌桌的赌徒,比的就是看谁更快。 不过比起这个,沈翊更关心的还是关兴那边的行动,不知关兴走到哪了,路上可曾遇到什么变故? …… 时间回到关兴出发当天。 关兴借著月色翻山越岭,成功避开魏军斥候来到临汝,在城內见到余阳清点物资之后便带著三千打扮成商队护卫的精兵和六七千件铁锹钁头锄头等农具向江陵赶去。 经过多日跋涉顺利赶到南昌城下,但却没法进城。 因为该死的虞翻已经封闭城门全城戒备,並將城內拥有百名以上护卫且有投敌风险的士族以及商贾全部驱逐出城,並且禁止任何人出入了。 此举自然惹得城內士族集体不满,不过嘛…… 若搁以前虞翻肯定会顾及士族的感受,但隨著陆逊被俘的消息传回,知道东吴已经彻底玩完再无崛起希望之后的虞翻反而放下顾虑,破罐子破摔毫无顾忌了。 孙权马上就要投降了,投降之后就不需要再看士族的脸色了,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替孙权保住最后的谈判筹码,坚持到孙权谈好条件正式投降的那天。 这种情况下谁特么还有心情管你士族的死活啊,你爱死哪去死哪去。 至於因此留下的烂摊子谁收拾,反正不是自己和孙权收拾,谁爱收拾谁收拾。 不得不说,人一旦失去希望开始最后的疯狂,爆发出来了能量真的超乎想像,至少把关兴给堵城外头了。 关兴无奈只能继续前进,向北进入九岭山赶往艾县,进山发现山中哨卡中的兵马都被虞翻调回了城,导致关兴接下来的路程可谓是畅通无阻,直到出了豫章地界进入荆州境內之后才遇到第一道吴军哨卡。 豫章与荆州边境的哨卡只驻扎了一个屯的兵力,且一看就是没什么战斗力的留守部队,关兴轻鬆就能將其包围歼灭却没敢妄动,因为这边一出事附近城池肯定会得到消息加强戒备,对后续计划不利,因此只能派余阳前去交涉。 余阳脸上掛著职业假笑来到哨卡面前拜道:“蔡屯长,想不到这里竟是您老人家亲自值守,咱们可太有缘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被称为蔡屯长的是名中年男子,也是卡过余阳多次的老熟人,闻言笑道:“余掌柜又是你,最近跑的挺勤快嘛,这次运的又是什么啊?” 余阳不著痕跡的递过去一个钱袋赔笑道:“这不都是为了生活嘛,运的是我托关係从乌伤炼钢厂弄来的新农具,这玩意可是好东西,荆州士族抢著要,是蔡家主专门托我弄来的,老费劲了。” 荆州有蒯蔡庞黄四大家族,眼前的蔡屯长就是蔡族偏支子弟,所以余阳才將蔡家族长搬出来压人,他不相信一个在外值守的偏支子弟敢去找蔡氏族长质问。 遇到其他士族子弟也是同样的话术,这是你们族长托我採购的,你可不能隨意收缴。 蔡屯长堂而皇之的接过钱袋揣进兜里,却没有放过余阳的意思而是走向运输队伍並说道:“瞧瞧去。” 来到车前掀开草蓆一看,车內全是油光瓦亮的铁锹钁头,安个木柄就能当农具用。 蔡屯长平时也种地,看见这种农具不爭气的流起了口水,伸手取下三把圆头铁锹三把方头铁锹三把钁头以及三把半尺宽的锄头之后挥手道:“过去吧,祝余掌柜生意兴隆。” 余阳看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反驳,赔著笑脸又塞给蔡屯长两把圆头铁锹才招呼队伍过去。 走出二三百米脱离哨兵视线之后,扮作普通护卫的关兴终於忍不住骂道:“这群蛀虫也太贪了吧,这一路上有多少哨卡,每道哨卡都刮一层的话咱们赶到江陵还能剩几把,再厚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层层扒皮啊。” 余阳苦笑道:“这还算好的,最起码人家收钱办事,若是遇上那些直接化身土匪抢劫的你更没招。” 耿商接茬道:“以前关老將军坐镇荆州的时候不这样,汉军哨兵虽也收钱但不敢太过分,收了钱就不会再打货物的主意,吴军占领荆州之后画风就变了,这群孙子是钱也要货也要,甚至恨不得连我们的命都要。” “吴军层层扒皮大大增加了货物的成本,我们想要回本只能提高货物价格,珠宝美玉等奢侈品还好,粮食盐巴,麻布铁器等日用品就只能让老百姓来买单了,毕竟我们的成本高了,卖给老百姓的价格就高了嘛。” 说到这里耿商满眼心酸,他们商队现在经过吴军地盘的时候既要给吴军当孙子还得当的甘之如飴不能有半点脾气,看著吴军连吃带拿非但不能生气还得赔著笑脸说拿的好,回头想想全是辛酸泪。 这还不算,货物卖出之后还要被百姓指著鼻子骂奸商,价格上涨明明是因吴军盘剥造成的,最后却要让他们商人背锅,气的耿商不知背地里骂多少句娘希匹了。 关兴恶狠狠的说道:“这是病得治,等夺回江陵收復荆州,这群蛀虫必须从上到下清理一遍。” 这是后话,眼下他们还要捏著鼻子接受吴军的盘剥扒皮。 这不走出不到三十里又遇到一道吴军哨卡,哨卡吴军拿的比蔡屯长还多,气的由汉军精锐扮成的商队护卫差点集体暴走。 更让关兴担心的是这么盘剥下去,等到了江陵,他带的这点货物还能剩多少? 该死的吴军查的是没白衣渡江那会严了,但骨子里的贪婪却与日俱增了。 关兴没办法只能接受耿商余阳的建议进山走小路,藉此避开吴军哨卡,惹不起我特么还躲不起吗? 第428章 將希望寄托在了祖宗显灵上 没有无线电的年代,消息传递有著严重的滯后性,而且滯后时间与两地距离成正比,距离越远收到消息的时间就越晚,比如现在的江陵城。 江陵到余汗一千三百余里,中间除山川湖泊之外还有魏汉吴三军人为阻隔,逼的百姓退避商旅断绝,导致消息传递越来越难。 更重要的是关兴將陆逊歼灭的太彻底,数万吴军被堵在走廊里连个逃出来的残兵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哪还有人去给孙权报信啊? 因此江陵现在只收到了陆逊之前送回来的,韩当自尽徐盛被杀的噩耗,並未收到陆逊吕岱被俘的消息。 儘管如此,消息传回的时候依然在江陵城內掀起了轩然大波,嚇的孙权好几天没睡著觉,就连老成持重的张昭都疯了魔,有段时间浑浑噩噩的走起路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其他官员士族更是集体陷入了自我怀疑,对接下来的战局產生了极大的忧虑,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后路了。 之所以还没行动是因为他们还对陆逊抱有万一的希望,希望陆逊能极限翻盘打败关兴,取得最后的胜利,不指望你像计划的那样夺回会稽收復吴郡,好歹打场胜仗给大伙提提气不是。 没错,东吴上下现在已经不指望夺回江东了,只希望陆逊能打场胜仗然后活著回来,这样他们就还有坚守荆州,在曹刘之间左右逢源的希望,若陆逊也掛了东吴可就真的完了。 怎么说呢,现在的东吴高层就像已经考完並走出考场,知道自己考砸却还没看到高考成绩的学子,每天都在求神拜佛希望奇蹟出现,希望自己的成绩能超过录取分数线。 这种明知自己完了,却还因没看到最后结果而希望奇蹟出现的状態最折磨人。 因此孙权收到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之后只干了一件事,就是给驻扎在柴桑的周泰下令,命周泰的长子周承率领五千大军返回江陵,加强江陵防御,然后就是求神拜佛,在无尽的焦虑中等待陆逊捷报了。 將军府內,孙权看著婢女送来的饭菜没有丝毫胃口,在案前坐了许久才嘆息起身,將饭菜端进里屋当作贡品放在了父亲孙坚和大哥孙策的灵位前。 这自然不是孙坚孙策在江东的旧灵位,而是收到韩当徐盛战死的噩耗之后孙权才命人临时做的新牌位,放好贡品又给父兄上了柱香,孙权满脸颓废的说道:“父亲大哥,咱们孙家遭遇了起事以来最大的危机,孩儿已经无能为力了,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一定要保佑孩儿,保佑孩儿渡过这一劫,保住我孙家基业。” 孙权虔诚的许完心愿又恭恭敬敬的向父兄磕了三个响头,看的出来他已將所有获胜希望全都寄托在祖宗显灵上了。 只是上这么微薄的贡品却许这么大的宏愿,能实现吗? 孙权又盯著灵位沉默片刻,这才起身赶往前院大厅,准备召集张昭顾雍商量一下应对办法,不能老这么颓废不是。 就在他振奋精神准备重新振作的时候,数匹快马从柴桑方向衝到江陵城下,守城士兵见他们背后都插著令旗没敢阻拦,任由对方衝进城池。 背插令旗的传令兵进城直奔將军府,到了府外却发现张昭孙邵顾雍三人竟然同时赶来,此刻已经下车踏上了將军府门前的台阶。 张孙顾三人是来找孙权商量后续事宜的,关於韩当徐盛战死造成的恶劣影响总得拿出个解决方案不是,不能真的摆烂啥都不管吧。 所以张昭才喊上孙邵顾雍一起过来,谁料刚踏上台阶就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並本能回头,看到疾速而来的信使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 局势越糜烂他们就越怕看到信使,怕信使给他们带来新的噩耗,同时又希望信使带来捷报,抱著这种既害怕又期待的矛盾想法,三人默契的停下脚步等信使过来。 等信使下马之后张昭立刻问道:“老夫张昭,你们送的是什么信件,是何人送的信件?” 信使清楚张昭的身份连忙拜道:“周泰都督麾下斥候屯长林风拜见军师,数日前周都督收到諫议大夫贾逵送来的消息说陆代大都督率领的东征大军已被关兴全歼,连代大都督本人也被俘虏,贾逵已经离开宛陵正在赶来柴桑的路上,说是要来江陵面见主公,周都督不敢怠慢命卑职立刻赶来向主公匯报……” 什么,东征大军被关兴全歼了? 连陆逊都被俘虏了? 这个噩耗宛如天外飞来並精確命中三人天灵盖的陨石,砸的三人同时灵魂出窍天旋地转,上半身摇摇晃晃的似隨时可能跌倒。 片刻之后顾雍率先坚持不住仰面倒下,顾雍此刻正站在张昭的左前方,自然而然的倒在了张昭身上,张昭同样处在倒地边缘哪扛得住这下撞击,悲催的跟顾雍一起倒了下去,倒地的时候本能伸手抓向孙邵腰带,试图利用孙邵稳住身形,结果孙邵也被拽倒在地,然后三个老头便同时倒在了台阶上。 这可是大理石的台阶,张昭又是被孙邵顾雍压著倒下的,后背磕在台阶边沿差点没撞断老腰,疼的张昭当场发出悽厉惨叫。 惨叫声惊醒了孙邵顾雍,两人连忙起身扶他坐定,却顾不得查看张昭的伤势而是盯著信使问道:“你说陆代大都督战败的消息是贾逵送来的?” 信使连忙取下两封书信递到三人面前说道:“这是贾逵给周都督和周都督写给主公的信,请军师过目。” 张昭顾不得疼痛连忙伸手抢过,孙邵顾雍立马凑来共同观看,看完之后三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贾逵给周泰的信讲述了谢旌求援骆统回归,以及从谢旌骆统口中判断出的陆逊已被全歼的经过,最后表达了想经由柴桑赶来江陵求见孙权,请周泰提供方便的意愿。 书信最后还有谢旌和骆统的署名,证明了信件內容的真实性。 周泰的书信很简单,说他已经派人赶往余汗探查陆逊的行踪並证明贾逵书信的真偽,请孙权耐心等待,等打探清楚之后会立刻向孙权匯报。 三人盯著书信愣了许久才逐渐回神,张昭像瞬间苍老十几岁似的,有气无力的说道:“谢旌都跑去向曹仁求援了,可见陆逊已经危险到了什么地步,而且贾逵既然亲自赶来江陵就足以证明消息的真实性,这么大的事情咱们竟然要靠贾逵通报,陆逊败的得有多惨吶。” 孙邵同样唏嘘道:“是啊,陆逊数万大军竟然连个报信的都没逃出来,最后还要让贾逵来通知咱们,他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顾雍却嘆道:“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先去见主公,跟主公匯报一下情况吧。” 说完与孙邵合力艰难扶起张昭,三个颓废的老头有气无力的跨过门槛走向府內,那佝僂的背影怎么看都透著几分心酸。 第429章 孙权收到陆逊被俘的噩耗 张孙顾三人颤颤巍巍的跨过府门赶往大厅,谁料进门不久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胡综。 见面之后才知道胡综是奉孙权之命来请他们仨入府议事的,这不想一块去了吗? 仨老头加速赶往大厅,见孙权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案前心中忍不住同时泛起了嘀咕。 看孙权的状態明显已从韩当徐盛战死的噩耗中缓了过来,准备投入工作重整旗鼓了。 但他们仨却带来了比韩当徐盛战死更大的噩耗,让他们怎么说啊? 若是孙权知道了还扛得住这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吗? 三人不知咋说,因此跨过门槛之后速度越发的慢。 孙权见三人联袂而来眼中满是诧异,我才刚命胡综去请你们,这点时间胡综怕还没走出將军府呢吧,你们咋就过来了? 还特么是一起来的。 疑惑的同时孙权注意到了三人颓废的步伐和沮丧的表情,心中忍不住一个咯噔主动问道:“老三位,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询问的同时在心里疯狂祈祷,可別再出么蛾子了,东吴真的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张昭见孙权主动询问了也就不再装了,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將书信递给胡综嘆道:“主公你还是自己看吧。” 胡综將书信递给孙权,孙权展开只看了几行便脸色惨变,猛的抬头双手颤抖嘴唇哆嗦的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孙顾三人集体沉默,没人劝说安慰,他们仨还等著別人安慰呢,哪有心情给孙权提供情绪价值? 孙权没有等来想要的安慰只好低头再看,看完猛的將书信拍在桌案上呵斥道:“不可能,陆逊有足足五万大军,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怎么可能被关兴一群乌合之眾全歼,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孙权跟情绪崩溃的泼妇似的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咆哮的同时原地起身准备加大输出力度,谁料起的太猛没等站稳便感觉眼前发黑,脑袋天旋地转的如遭重击,身体摇摇晃晃的似要倒地,嚇的立在旁边的胡综连忙伸手搀扶,结果手刚碰到孙权的身体便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孙权喉咙一甜一口逆血喷出半米远,人也无力的晕死在了胡综的怀里。 胡综蹲下扶他在自己怀里躺好,看向张昭无奈问道:“军师咋办?” 张昭苦笑道:“弄醒吧,现在已经没时间悲伤了,必须儘快商量出个对策才行。” 胡综只好猛掐孙权人中,掐了半天没掐醒又抓起案上的酒壶泼在孙权脸上,孙权这才缓慢睁眼,看见眼前眾人很快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抬起拳头砸著桌案哀嚎道:“为何会如此,苍天为何助刘不助孙吶?” “还有该死的关安国,他是霍去病转世吗,怎么这么能打啊,这才几天就把咱们仅有的五万精锐给全歼了,他这么能耐他打曹操去啊,干嘛老逮著我不放啊?” 孙权是真的想不通,想不通陆逊怎么会败的这么快,关兴怎么就这么厉害? 按理说陆逊就算打不过关兴,凭藉手中兵马也能跟关兴耗个一年半载耗到刘备北伐结束吧,刘备北伐结束了曹操就能腾出手全力南下了,也就会有新的变数了。 可结果呢,陆逊连三个月都没撑下来就被关兴全歼了,霍去病当年杀穿河西走廊也没这么快吧? 该死的陆逊陆伯言,你出征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就这么回报我的信任吗? 你被俘了我怎么办啊? 孙权是真的绝望了,他的手里已经没兵了,诸侯没兵跟富豪晚年无子一样,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现在別说刘备曹操,怕连那群平时唯唯诺诺的荆州士族都敢上来咬他一口了,怎么办? 见孙权如此低落,胡综忍不住安慰道:“主公息怒,这或许是贾逵的阴谋呢,或许陆大都督还没败呢,咱们是不是应该等具体消息回来再说啊?” 孙权满怀希冀的向张孙顾三人看去,希望从三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覆,哪怕是一点慰籍也好啊。 张昭却苦笑道:“不可能,贾逵就算要玩阴的也是针对关家父子的,针对咱们做什么,所以还是別抱侥倖心理了,早点接受现实儘快想想如何应对吧。”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如何应对? 这还应对个屁。 孙权闭上眼睛沉默许久,再次睁开时稍微恢復了些神志,抓著桌案边沿艰难起身坐定,心灰意冷的嘆道:“都全军覆没了还能怎么应对啊,还有应对的筹码吗,还有翻盘的希望吗?” 询问的时候孙权心中忍不住一阵悲凉,自己进入江陵之后怎么一件顺心的事都没遇到过,遇到的全是打击,难道江陵这破地跟他犯克不成? 他这次是真被打击到了,真的感到身心俱疲不想再挣扎了,毁灭吧赶紧的。 见孙权情绪依旧低落,胡综咬牙说道:“主公您千万別颓废啊,当日关羽败走麦城的时候只剩两三百人,输的那么惨都能逆势翻盘,主公的情况比当日的关羽强多了,没理由一直输下去,只要主公重新振作,定能夺回昔日的荣耀。” 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天天输? 他们还有筹码,还没被踢出局,只要没出局就还有机会,再坚持一下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关羽。 孙权以及张孙顾三人闻言同时翻起了白眼,逆势翻盘说的简单,他们东吴现在在正面战场上输的一败涂地,从正面战场获胜根本不可能,想要逆势翻盘只能剑走偏锋,但现在哪还有让你剑走偏锋的机会? 当日他们之所以能白衣渡江成功是因为关羽的主力以及麾下干將全在襄樊对付曹魏导致后方空虚。 关羽之所以能奔袭建业成功也是因为东吴主力全来了荆州,背刺关羽可是孙权准备多年的倾力一击,甚至为防止后院著火,他將顾雍陆逊朱据等江东士族的核心成员全带到了荆州,结果导致建业空虚给了关羽机会,但现在谁还会给他们机会? 首先奇袭建业不可能,关羽防东吴跟防贼似的,命王甫亲自坐镇建业,加上他们又是靠奇袭拿下的建业城,怎么可能不防著別人用同样的方法破城? 奇袭巴蜀也不可能,刘备虽然北伐导致成都空虚,但刘备出征前同样在白帝城屯了重兵防著他呢,就算没防,巴蜀那破地形是能悄无声息穿插过去的吗? 奇袭洛阳更扯淡,洛阳若能奇袭成功哪还轮得到他孙权,刘备关羽早把事给办了。 可除了这三个地方,奇袭哪里还能让东吴逆风翻盘呢? 孙权这才悲催发现他和关羽已经把路走绝了,给后人一点机会都没留下,从今往后再想走捷径,难度比白衣渡江和关羽奇袭建业大了十倍不止。 如此一来目前的局势怎么看东吴都没希望了,孙权悲凉的嘆道:“算了,別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了,还是接受现实想想怎么办吧,军师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第430章 降谁,这是个问题 还有什么办法? 就目前这凉透了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办法? 张昭苦笑道:“逐鹿中原这场游戏咱们已经出局没必要挣扎了,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老夫认为趁现在还有点筹码,还是儘快联繫汉中王商量投降事宜吧。” 此役过后东吴虽没了爭霸天下的资本却还有投降谈判的筹码,有荆州这个筹码,怎么著也能在投降之后换取一个不错的退休待遇吧。 听到这话孙权心中涌出无尽的悲凉,想他孙仲谋十八岁便接手江东,执掌江东二十年来一刻也没敢鬆懈,努力奋斗数十年最后却落得个投降的结果,让他如何对得起父兄的在天之灵啊? 孙权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十八岁那年大哥孙策突然撒手人寰,给他留了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烂的他都想直接撂挑子。 要知道孙策奉行的可是跟曹操一样的强权政策,执掌江东期间灭掉无数士族,连陆逊所在的吴郡陆氏都被孙策杀的差点绝后,其他士族就更別说了,当时的江东真的遍地都是士族的仇人,甚至连孙策本人都被士族给弄死了。 孙策虽是被许贡的门客杀的,但许贡的门客无权无势的,怎么可能知道孙策的出行路线还悄无声息的摸到孙策身边? 干过刺客的都知道,刺杀最难的不是解决目標而是接近目標,没有信息渠道和大量的后勤人员帮助是永远无法摸到目標身边的,毕竟刺客又不会瞬移。 所以说孙策被刺的后边没有士族参与连三岁小孩都不信,更別说孙权了。 孙权明知道孙策的死有蹊蹺却不敢细查,因为孙策一死他们孙家就要面临士族的反扑。 孙策在世的时候打压士族有多狠,孙策死后士族的反扑就有多严重,稍有不慎他们孙家就会被江东士族联手灭族,甚至连家中的蚯蚓都要被竖著劈成两半。 孙权为了化解士族的怨气做了无数妥协,好不容易稳定江东了曹操又率八十万大军打赤壁了,八十万吶,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的比蝗虫都瘮人,嚇的他孙权当场就想投降。 好不容易靠著嫁妹促成孙刘联盟打败曹操,又被关羽天天羞辱,一气之下白衣渡江端了关羽老巢,谁料关羽又反手端了他的老巢,將他打成了有家难回的丧家之犬。 早知这样自己还折腾个什么劲啊,大哥去世之后直接去曹操身边討个閒差不好吗? 孙权悲催发现自己这二十年的废寢忘食就是一个笑话,早知今日还不如老早躺平呢,最起码不搞心態啊。 孙权嘆息一声正要同意张昭的建议投降刘备,顾雍却说道:“不行,就算要降也是降曹公,降他刘备一个反贼做什?” “主公別忘了,您现在可是朝廷亲封的驃骑將军位同三公,既然荆州已不可为理应投降曹公回归朝廷,而不是投靠刘备这个反贼助紂为虐,而且贾逵这个时候来江陵肯定是为此事来的,您就算一时不愿降曹至少也该见见贾大夫再说,不能盲目下决断啊。” 他顾雍是打死也不可能降刘的,理由很简单,跟关家父子有血海深仇。 该死的关家父子,你们在江东搞土改我没意见,你们抢我顾家的良田庄园以及其他財產我也没意见,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我儿子,那可是我仅剩的嫡子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顾雍虽然报不了仇但也绝不可能向仇人卑躬屈膝,既然东吴投降已成定局,我索性就將荆州献给魏王,让魏王替我报了这杀子之仇。 张昭清楚顾雍降魏的原因却没有点破而是继续说道:“主公不可,曹操已经不是当年的曹丞相了,他已公然违背高祖的白马之盟进位称王了,谋逆篡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第二个王莽了,这个时候降曹不是遭人詬病吗,別忘了咱们可是汉臣吶。” “反之刘皇叔却是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必然会携大胜之誓三造大汉,主公身为汉臣这种时候不投到汉中王旗下助他匡扶汉室,难道要追隨曹操助紂为虐吗,那样的话百年之后咱们有何顏面去见大汉歷代先帝,去见文台公和伯符啊?” 当年赤壁之战时他之所以主张降曹是因为当时的曹操只是大汉丞相,虽然这个丞相有点强,將天子玩弄於股掌,但两汉四百年出过的权臣又不止曹操一个大家早习惯了。 毕竟投降权臣也算按传统办事嘛。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曹操已经明显不甘只做权臣,想效仿王莽篡位称帝了,甚至都开始走流程了,这种情况下再降曹操就真的是背叛大汉了。 顾雍说道:“曹操虽已称王但还是大汉的魏王,主公別忘了天子可还在洛阳呢,只要天子还在刘备就是反贼没得洗,咱们身为汉臣不去投靠天子反而去投靠刘备这个反贼合適吗?” 顾雍话风变了,开始劝孙权投靠天子而非曹操了。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天子是个傀儡,整个朝堂都是曹操说了算,但只要天子还在台阶就在,所有投靠曹操的人都可以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投靠天子为大汉效力的。 事实也確实如此,杨彪荀彧司马懿等人以及袁绍麾下的文武哪个是为曹操效力的,不都是为天子效忠的吗? 虽然这群人实际上都是为曹操办事的,但名义上不都是大汉天子的忠臣良將吗? 现在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天子是曹操手中的遮羞布,但没这块遮羞布还真不行,没遮羞布曹操招不来人,没遮羞布士族就算想投靠曹操也没这胆,毕竟士族最重脸面,谁也不想硬著陆且脸先著地。 比如现在,孙权投降曹操的话会遭世人谩骂甚至遗臭万年,但若投降天子的话可就名正言顺天经地义了。 张昭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就別再自欺欺人了行吗,曹操谋逆篡汉的心思已经是禿子头上的虱子明摆著的事了,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况且刘备再怎么说也是主公您的妹夫,关兴又成了您的女婿,孙刘才是一家人吶,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从感情上,降刘都是不二选择啊,哪有放弃亲人投靠外人的道理?” 顾雍反驳道:“正因如此更不能降刘了,主公当年借著为老夫人奔丧的名义召回尚香小姐已经得罪过刘备一次了,这次白衣渡江又將刘备关羽全得罪死了,咱们跟刘备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了,现在降刘的话刘备能放过您吗,就算刘备不追究,您受得了关羽的奚落吗?” “况且刘备一旦占领长江以南,您就成了刘备统治江南最大的威胁,他会让你安心活著吗,您忘了刘表的长子刘琦是怎么死的了吗,刘备说刘琦是病死的您信吗,別忘了当时的刘琦可正值壮年啊,怎么一个风寒就给折腾死了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刘备看在小姐和关兴的份上不杀您也绝不会让您继续待在建业或者江陵,八成会像对待刘璋父子一样將您迁到成都软禁让您抑鬱而终吧?” “相反投靠天子就不一样了,曹操还没拿下江东,还需要藉助您的声望笼络江东士族打击刘备,肯定不会也不敢亏待您,所以降曹才是不二选择。” “主公你要明白,臣子能否受到君主重视看的不是臣子跟君主的血缘关係,而是对君主的利用价值,您觉得您对刘备的利用价值大还是对曹操的利用价值大?” “主公,现在的您对刘备只有威胁可没价值啊,没有价值的人就是块破抹布,连亲儿子都不待见更別说刘备这个有仇怨的妹夫了,您说呢?” “反之您对曹操却只有价值没有威胁,不投靠有价值没威胁的曹公却跑去投靠有威胁没价值的大耳贼,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吗?” 孙权捏著衣角陷入天人交战,纠结许久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扭头问道:“长绪(孙邵的字),你的意见呢?” 孙邵说道:“刘备北伐之战尚未结束,关羽与曹仁也没分出胜负,所以主公没必要急著做决定,还是先等等吧,等过个两三天考虑清楚,或者等刘备曹操与关羽曹仁分出胜负,主公觉得如何?” 孙权尚未从陆逊被俘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目前的思路还不是很清晰確实需要时间考虑,所以孙邵的建议正中他的下怀,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顾雍同样没有反对,他还有糜芳傅士仁等人可以利用,没必要逼著孙权现在就做决定。 所以说只要孙权没旗帜鲜明的站在刘备这边他就还有机会,既然有机会就不能把孙权逼的太紧,否则万一起反作用了咋整? 所以先拖著吧,等贾逵来了再说。 张昭想要阻止,但现在投票结果三比一,孙权孙邵顾雍都同意拖著他一个人能怎么办,不能真擼起袖子跟孙权硬干吧,万一因此激起孙权的逆反心理,让孙权一气之下怒而降曹了咋整? 无奈只能同意先拖著,跟孙邵顾雍一起行礼恭送孙权起身离去。 第431章 孙权的噩梦 离开后院回到臥室的孙权脑子依旧是懵的,东征大军覆灭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毫不夸张的说比官渡惨败的袁绍和赤壁失利的曹操沉重多了。 要知道失败的打击程度跟家底厚度是成正比的,袁绍四世三公財大气粗,就算输了官渡也未伤筋动骨,完全可以將惨败当作教训再接再厉重整旗鼓。 曹操也一样,赤壁之战时已经一统中原,就算败了依然是天下诸侯的老大,是孙刘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勉强抵御的巨无霸。 但孙权不同,地盘小人口少,没有两人那么可怕的容错率,输一次就得出局,说白了就是穷。 此刻的孙权跟歷史上夷陵战败的刘备有些类似,甚至还不如刘备,刘备输了还可以关起蜀中大门闭关锁国,他却处在荆州这个四战之地,输了就只能遭受周围邻居的圈踢,想闭关锁国都没机会。 想到前途的黑暗,回到臥室的孙权像被抽掉脊梁骨的软体动物似的躺在床上眼中儘是迷茫。 怎么办啊,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只剩投降一条路了吗? 不然呢? 这次的局势可比当年的赤壁危险多了,而且这次没有极力主战,死保江东的周瑜和鲁肃了,放眼望去身边全特么是投降派。 孙权盯著天板望了不知多久终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睡梦中房门突然被撞开,糜芳傅士仁联袂而来,厉声质问道:“主公现在怎么办,你可是跟我们信誓旦旦的保证过,只要献出城池就保我们周全的,现在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让我们怎么办?” 孙权脸色大变画面一转,身穿孝衣手捧吴国太灵位的孙尚香出现在面前,满脸愤怒的质问道:“孙仲谋,你为了江东基业將我嫁给与父亲同龄的刘备,又將我从巴蜀骗回,结果呢,你牺牲了我保全江东了吗?” 孙权被问的无言以对,正要开口狡辩孙策又从孙尚香身后出现,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骂道:“仲谋,你当日是怎么答应我的,我捨弃儿子將江东基业交付给你,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吗?” 孙权脸色再变没等狡辩,画面一转刘备张飞以及摇著羽扇的诸葛亮集体出现在面前,三人同时瞪著他却一句话也不说,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给生撕了。 孙权嚇的本能就要逃跑,谁料画面再转,耳边突然喊杀震天,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眼前房门突然被人暴力踹成碎片,然后就见关羽挥著青龙偃月刀带著黑压压的大军衝进房门,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厉声质问道:“孙仲谋,你为何要背刺关某,破坏关某的北伐大业?” “你白衣渡江的时候没想到我关云长还会活著回来吧,此情此景你还有何话说?” 孙权再次语塞,关羽却不与他囉嗦,抡起青龙偃月刀就对著他的脑袋劈了下去。 “啊啊啊……” 孙权惨叫著诈尸似的猛的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向怀里的被子砸去。 这么一会功夫,他的脸颊和后背竟全被汗水打湿,就连身下的床单都湿跡一片,他却顾不得这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好像关羽就在前方的黑暗里,似隨时都会衝出来取他性命。 守在门外的胡综听到惨叫火速衝进房间,来到床前关切问道:“主公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听到喊声的孙权本能扭头,盯著胡综看了许久眼中才有了些许焦距,无力问道:“伟则,我睡多久了?” 胡综答道:“不到两刻钟。” 孙权愣住,这么短的时间就做了好几场噩梦,还真是…… 又愣片刻孙权让胡综给他倒了杯水,喝完以后才猛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靠在床上无力嘆道:“东吴完了,是该考虑投降了,伟则你觉得咱们是该投刘还是该降曹?” 你问我干啥,这是我能决定或者建议的吗? 胡综安慰道:“主公不必忧心,不是还有军师和顾司马他们吗,他们一定会想到解决办法帮江东渡过难关的。” 孙权冷哼道:“你指望他们,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在给新主子写信,商量著怎么將我卖个好价钱了。” “刚在大厅的时候他俩说什么你也听见了,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却暴露了一个问题,两人只说投降的好处却绝口不提投降的坏处,真当我孙仲谋好忽悠吗?” “他俩说的確实没错,但问题是他俩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的,是自己的立场还是江东的立场?” 能力有问题可以培养,立场有问题就麻烦大了。 孙权现在严重怀疑张昭顾雍等人的立场出了问题,屁股已经坐到新主子那边去了。 胡综不知如何回答,唯有沉默。 孙权却问道:“张昭孙邵顾雍三人离开將军府之后去了哪里,是回了自家府邸还是去了別处见了別人?” “这个……”胡综一直在孙权身边守著,哪里知道张昭等人的去处,闻言说道:“主公稍等,我这就去查。” 孙权却拉住他说道:“不用查了,我所料不错的话顾雍肯定去见糜芳傅士仁了,张昭八成是去找费禕了,至於孙邵,这老东西可没张昭顾雍的胆子,肯定回府听见由命了,反正以他的名望和地位,曹刘不管投靠谁都能获得不错的待遇。” 张昭孙邵顾雍这群人不管降曹还是降刘都会成为曹刘安抚和拉拢的对象,受到曹刘的热情招待,唯有他孙权不行,不管降谁结局都不会太好。 就像当年鲁肃说的,江东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孙仲谋不可以,因为他是诸侯,对任何诸侯都是威胁。 胡综愤愤不平的说道:“他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孙权苦笑道:“造反谈不上,无非就是想將江陵当作投名状,献给新主子换取高官厚禄而已,但在这之前肯定要清理一些献城的障碍,这个障碍自然也包括我们。”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降刘还是降曹,而是如何保证我们自身的安全,只有活著才有以后,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立刻给周泰下令,让周泰將柴桑防务交给吕范,然后率领所有濡须口守军返回江陵。” “再给朱然和孙桓传令,命朱然放弃夷陵撤回夷道城,命孙桓將夷道城防务交给朱然,率领本部兵马火速返回江陵。” “喏……”胡综点头领命,又疑惑问道:“可这样一来柴桑和夷道城的防备就太空虚了,周都督一撤曹仁极有可能迅速接管柴桑,然后火速杀到江陵城下。” “夷道城也是一样,夷道可是江陵面对巴蜀的最后一道屏障,交给朱然合適吗,別忘了朱然的养父朱治可是投降关羽了啊。” 第432章 东吴君臣离心离德 夷道城是江陵抵御刘备的最后一道门户,一旦失守刘备的东征大军便可直扑江陵城下。 朱然又因为朱治投降关羽之事已不被信任,让朱然防守夷道城跟將夷道城白送给刘备有什么区別? 柴桑则是江陵抵御江东的门户,一旦失守敌军就会迅速夺取汉口,渡过长江直扑江陵。 孙权此刻將两地驻军调回明显是不打算过了。 孙权答道:“攘外必先安內,如果江陵丟了,守住柴桑和夷道城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投降已成定局,那就必须在投降前保住咱们最核心的筹码,这样才有跟曹刘谈判的资格,咱们最核心的筹码是什么,是江陵城,只要江陵不失其他的都可以捨弃,索性直接丟给曹刘让他们狗咬狗去。” “明白,我这就派人给周泰都督和孙桓將军传令。” 胡综依旧先领命再询问道:“那糜芳傅士仁怎么办,荆州士族怎么办,这些可都是防守江陵的隱患吶。” 孙权苦笑道:“目前还不能跟他们翻脸,只能等周泰回来再说,只要周泰率军进城,立刻將这群有可能叛变投敌的隱患全部驱逐出城,再据城死守,坐山观曹刘虎斗,谁贏降谁。” 孙权已经放弃挣扎,现在只想保住江陵將其当作最后的谈判筹码,在曹刘那边给自己换个好待遇。 但他也清楚坚固堡垒最容易从內部攻破的道理,想跟当日占领建业的关羽一样將城內隱患全部驱逐出去,然后关上城门安心等待既定结局。 要知道江陵可是关羽亲自督造的,城高墙厚无比坚固,若无城內叛徒配合,凭藉周泰手中的濡须口守军怎么也能坚持个一年半载,这么长时间足够他跟曹刘谈判了。 想到这里孙权恨不得现在就將糜芳傅士仁等隱患赶出城去,但是不敢,他手中目前只有周泰长子周承带回的五千兵马,这点兵力还不足以让他跟荆州士族翻脸。 五千兵马虽然驱逐糜芳傅士仁甚至杀了他俩都没问题,但之后呢? 驱逐两人必会引起荆州士族的惶恐,荆州士族若联合起来集体造反的话,周承的五千人可未必挡得住荆州士族的联手围攻啊,一旦被荆州士族驱逐出城,自己可就真成丧家之犬了。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等周泰回来再行驱逐之事吧,周泰回来之前只能先將这群隱患当祖宗一样供著哄著。 胡综继续问道:“那要不要先將步騭將军调回江陵,步將军在公安,离江陵最近,最多两天就可以回来。” 孙权摇头道:“不行,陆逊被俘了估计步騭的长子步协也被俘了,更重要的是步騭是练师的族叔,练师的女儿小虎又嫁给了关兴,有这层关係在你觉得步騭还能相信吗?”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跟步练师虽是夫妻,但危急关头夫妻算个屁。 眼下这种情况孙权谁都不信,老婆孩子都不相信,只相信周泰。 甚至他连周泰都不完全信任,所以又调回了驻守夷道城的孙桓,让周泰孙桓相互牵制才有可能保住江陵不失。 不得不说,人这辈子混到孙权这个地步確实挺悲哀的。 胡综起身拜道:“主公您先休息,我这就去传令。” 孙权说道:“顺便查下张昭顾雍等人的踪跡,印证一下我的猜想。” “喏……”胡综起身又给孙权倒了杯水才转身离去。 …… 却说张昭孙邵顾雍三人,离开大厅走出將军府之后,顾雍不顾孙邵在场直接质问张昭道:“军师,你为何不降天子非要降刘备这个反贼?” 张昭赤壁之时可是主张降曹的,现在却要投降织席贩履的大耳贼,让他属实不能理解,难道就因为儿子张承降了关羽? 他理解的张昭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况且张承只是降了又不是死了,这年头父子分属不同阵营的情况比比皆是,用得著在意吗? 所以顾雍篤定张承绝不是张昭降刘的主要理由。 张昭却反问道:“汉中王乃汉室宗亲,老夫身为汉臣,国难当头之际不降汉中王难道降曹贼吗?” “老夫倒想问问你顾元嘆,你张口天子闭口天子,难道真不知道天子已成曹贼的掌中玩物,所谓投降天子只是块遮羞布吗?” 顾雍拜道:“既然理念不同那就只能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告辞。” 说完上车离去,却没回府而是直奔糜芳府邸。 顾府与糜府处在反方向,张昭一看顾雍的行走方向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扭头问孙邵道:“长绪,你也准备降曹吗?” 孙邵摊手道:“我无所谓,既然都是投降,降谁又有什么区別呢,难道降刘就一定比降曹高贵吗,都特么投降了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吗,所以老夫决定从今天起闭门谢客,你们怎么爭斗是你们的事別找我,告辞。” 说完瀟洒离去,不给张昭任何挽留的机会。 张昭在原地愣了许久,思索再三之后决定去找费禕。 他是心向汉室的,早年之所以不待见刘备是因为刘备太弱小了,虽然刘备匡扶汉室的口號喊的震天响,但在刘备身上真心看不到匡扶汉室的希望。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刘备已经占领巴蜀和江东,只要拿下江陵就能將江南连成一片,与曹操划江而治,再休养几年定能挥师北伐收復中原。 比起地盘更重要的还是人,刘关张虽然年迈,有生之年未必能北伐成功,但季汉的二代成长起来了啊。 首先是运筹帷幄的诸葛亮,诸葛亮可比刘关张年轻的多,其次是关平,关平的性格和能力都担得起將门虎子的称谓,將来必会成为季汉的领军人物。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关兴,这可是韩信卫青般的帅才,曹魏虽然人才眾多,但张昭数遍所有中原士族愣是找不出一个比关兴更厉害的少年俊杰,这样的关兴你让曹魏拿什么抵挡? 而且更令所有人绝望的是关兴太年轻了,他就算是跟霍去病一样短命也还有六七年活头呢,六七年的时间足够关兴与曹魏之间爆发几场顛覆性的战役,只要关兴能助刘备取得一两场官渡赤壁那样的决定性战役,他就算死在关羽前头也无所谓了。 所以张昭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刘备的胜算大於曹操,加之自己又心向汉室,在刘备有希望打败曹操的情况下自然要助刘反曹了。 张昭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在通往驛馆寻找费禕的路上便开始琢磨著怎么收拾顾雍糜芳等坚定的降曹派,將这群人驱逐出城夺取江陵了。 但驛馆离的比较远,他还没到驛馆见到费禕,顾雍就已驾车来到糜芳的府邸了。 下车进门之后顾雍蛮横推开阻止他的门房说道:“我有要事需要马上见到糜芳將军,你別阻拦也別通报,立刻带我过去。” 第433章 糜芳傅士仁的恐惧 糜芳傅士仁最近的关係就跟后世渣男渣女谈恋爱似的,今天吵架明天和好,吵来吵去最后发现谁也离不开谁,只能凑合著过。 两人吵架的根本原因是关羽活著,非但活著还活的越来越好,这就让两人心惊胆颤了。 关羽活的越好他俩心中的恐惧就越强烈,自然也就越需要发泄,最初是糜芳先向傅士仁发难的,质问傅士仁为何要写信劝自己献城降吴,若非他的书信,自己说什么也不会献城。 这就有些故意找茬试图甩锅的味道了,傅士仁自然不吃这套,反驳道:“你献城投降跟我写信有什么关係,你若真不想投降別说我傅士仁,就是你哥糜竺写信也没用,你甭想把投降的责任推到我身上。” “还有你干了什么导致关羽反感心里没数吗,当初我倒卖军需粮草可是受你攛掇的,没你这位汉中王的二舅哥做靠山我敢干这事吗,你特么別人不行反怪炕不平,別以为將责任推到我身上关羽就会放过你,关羽若真回来咱俩都是死路一条谁也甭想逃脱,关云长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別以为你哥能护住你。” 糜芳被骂的无言以对只好灰溜溜的离去。 之后原本打算跟傅士仁划清界限,再写信向亲哥求求情,希望糜竺能保他一条狗命的,但当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传回江陵时他便知道亲哥也靠不住了,关家父子真打败吴军夺回江东的话,依照关羽的脾气別说亲哥糜竺,妹夫刘备求情都没用。 因此糜芳的恐惧一天比一天强烈,这种情况下必须找人倾诉,否则会被憋疯的,但放眼整个江陵城,除了傅士仁他又能跟谁倾诉心中的苦闷? 傅士仁也有找人倾诉排解恐惧的需求,能够倾诉的对象同样只有糜芳一个,因此他俩就跟想要骑驴找马却怎么也找不到更好伴侣的渣男渣女一样只能凑合著先过,一来二去两个同病相怜的可怜虫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此刻傅士仁就在糜芳府邸跟糜芳隔桌而坐,几杯酒下肚之后傅士仁长吁短嘆道:“咱哥俩也算看著关兴长大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有当霍去病的潜质,竟连韩当徐盛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若真打败陆逊杀来江陵,咱哥俩可怎么办啊,儿女怎么办啊,不能辛苦半生最后落个惨遭灭门断子绝孙的下场吧。” 他现在已经不求能活下去了,只要不牵连家人断子绝孙就烧高香了。 糜芳咬牙发狠道:“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思来想去若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降曹,目前只有曹操能庇护咱哥俩,其他人都不行。” 傅士仁微微一愣,愕然说道:“咱刚背叛汉中王又背叛孙权,这不是妥妥的三姓家奴嘛。” 糜芳说道:“那也比没命强,既然当了叛徒那当一次跟当两次有区別吗?” 傅士仁苦笑道:“话虽没错但未必行得通啊,孙权现在防咱俩跟防贼似的,咱俩府中家丁大半都是孙权的密探,真背叛孙权的话估计没等行动就被孙权给收拾了。” “再退一步讲就算出城了又怎样,曹操也不是什么垃圾都要的,说不定见到咱俩直接就给宰了,毕竟咱俩可没太大价值,非但没价值还可能影响曹操的名声,曹操要咱俩做甚?” 不得不说傅士仁对自己的定位真清晰,至少知道自己是个垃圾。 而且他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俩现在的名声比过街老鼠都臭,又对曹操没有利用价值,曹操要他俩做甚,人家魏王殿下又不是收破烂的。 糜芳说道:“所以咱们得递交一份足够份量的投名状,让曹操看到咱俩的价值,愿意庇佑咱们的同时再在曹操那混个一官半职安度余生。” “而咱们能拿得出手的且让曹操感兴趣的投名状只有一件,就是江陵城,只要將江陵献给曹操,曹操肯定会將咱俩当个屁给放了的,毕竟咱俩对曹操没威胁。” 糜芳对自己的定位同样很清晰,所以不指望用江陵换取高官厚禄只想保命。 傅士仁闭上眼睛陷入天人交战,这事虽然有搞头但是太危险,稍有不慎没等见到曹操就先被孙权宰了,但事已至此还有別的办法呢? 搏一搏还有一线生机,不搏的话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想到这里傅士仁心底泛起深深的悔恨,他是幽州广阳人士,是最早追隨刘备的元老且深受刘备信任,刘备不信任他的话也不会將公安那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镇守了,所以当初安安心心的跟著刘备享福不好吗,干嘛非得鬼迷心窍献城降吴啊,搞的现在提心弔胆的连觉都睡不好。 傅士仁是真后悔了,可惜世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只好咬牙说道:“那就拼吧,你想怎么做我听你的。” 糜芳说道:“自然是拉拢潘濬和黄承彦了,他俩同样是出卖关羽的叛徒,只是躲在幕后让咱俩背了锅而已,但你觉得关羽重回荆州之后会放过他们吗?” “换作以往关羽为了稳定荆州或许真会放过他俩,但你別忘了关兴小贼在江东搞所谓土改了,尝到土改甜头的关羽回到荆州之后必会继续推行土改,而想推行土改首先要打倒的就是潘濬黄承彦这种拥有大量土地的士族,所以荆州士族跟咱哥俩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咱们死了他们也跑不掉,就算活著也得被发配边疆一夜返贫,你觉得他们会愿意吗?” 傅士仁闻言大喜道:“好主意,孙权在荆州並无根基又连战连败军心民心尽失,已经不成气候了,荆州士族若是联合起来的话打败孙权的把握確实很大,但就怕潘濬黄承彦继续观望啊,我猜在陆逊那边的战报传回之前他俩不会出手,毕竟荆州士族眼下还需要孙权。” 荆州士族確实需要孙权,需要孙权抵御刘备或者曹操,因为他们既害怕刘备清算,也害怕曹操为难。 刘备自不必说,夺回荆州之后肯定会推行土改的,届时不管从感情还是利益哪个方面考虑都不会放过荆州士族。 曹操虽没推行土改但也绝对不会让荆州士族继续待在老家作威作福,再不济也得迁到洛阳调虎离山,毕竟老曹也是有志向的人,而且不那么好说话。 相比之下唯有孙权最好说话,也只有待在孙权的治下他们荆州士族才能继续享受此前从未享受过的特权。 所以荆州士族现在反而成了对孙权最忠心的那个,除非孙权真的无可救药,否则只要还有一线生机,荆州士族就不会背叛。 糜芳嘆息道:“这也是我的顾虑,要是陆逊也跟韩当徐盛一样战败或者战死就好了,那样荆州士族就能对孙权彻底失望了。” 这就是小人的脑迴路,为了自己可以牺牲所有。 虽然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很扯淡,但这次糜芳心想事成了,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喊道:“两位不必顾虑,前线刚刚传回消息,说东征大军已经全军覆没,甚至连陆逊都可能被俘了。” 两人同时抬头向外看去,然后就看见顾雍抓著门房的衣领快步向他们走来。 第434章 降曹派的积极性 见顾雍拎著自家门房的脖子快步走来,糜芳的第一反应是这老头是来找茬的。 孙权麾下的江东鼠辈也看不起糜芳傅士仁这两叛徒,每次见面都会嘲讽奚落一番,糜芳已经习惯了,因此本能的就想起身敷衍,先將其打发走再说。 谁料傅士仁却抢在糜芳之前抓住重点,盯著顾雍不可置信的问道:“顾司马你说什么,东征大军全军覆没,连陆逊都被俘了?” 刚刚起身尚未站稳的糜芳双腿一软当即倒在了支踵上,又因支踵不稳被迫顺著支踵滑到了地上,砸的屁股跟裂开了似的传来一阵钻心之痛。 糜芳却顾不得喊疼跟傅士仁一样不可思议的问道:“顾司马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雍鬆开门房的衣领说道:“你可以滚了。” 说完才跨过门槛大踏步走到糜芳面前,目光在糜芳傅士仁身上来回巡视好几遍才说道:“东征大军被关兴全歼了,陆逊也被俘了,消息还是贾逵送回来的,东吴没希望了。” 其实他们並未收到陆逊被俘的確切消息,但顾雍不是来安抚这两叛徒的,而是蛊惑他们献城降曹的,所以自然要说的越夸张越好。 果不其然,糜芳被嚇的冷汗直流亡魂皆冒,却顾不得思索关兴为何如此厉害,忙不叠的將顾雍请到上首坐定,躬身拜道:“既然如此,顾司马此时过来肯定不是奚落我俩的,司马想让我俩做什么直言就好。” 这话说的糜芳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当日若是没有献城降吴,自己现在就可以跟季汉的那群同僚一起享受胜利果实,哪怕没有出力依然可以凭藉外戚身份获得一份胜利的红利,让包括顾雍在內的东吴群臣向他低头行礼。 哪像现在,身为季汉外戚的自己在季汉获胜的情况下却要反过来向顾雍这样的失败者低声下气,真特么的憋屈。 现在想想,自己背叛关羽什么也没捞著不说还惹了一身骚,搞的有家难回自身难保的到底图个啥啊? 若有机会再来一次的话…… 顾雍却没功夫猜测糜芳的心理活动,开口打断糜芳的思绪直奔主题道:“隨著东征大军覆灭,江东已经失去爭霸天下的资格被迫出局,这种情况下想要活命只剩投降一条路,无非就是降刘还是降曹的问题而已,我来就是想问问两位,你们是准备降曹啊还是准备降刘啊?” 糜芳傅士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降曹。” 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谁不了解谁,顾雍明知道他俩跟关羽的恩怨还过来询问他俩,目的不言而喻。 加之他俩早在顾雍来之前就在商议降曹事宜,既然大家目標相同就没必要藏著掖著了,赶快联合起来进行下一步行动吧,时间不等人吶。 顾雍也是这个意思,闻言摆出老大的姿態直接说道:“主公也有投降的意愿,只是还没想好要降谁,但以我对主公的了解,降刘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主公跟刘备是郎舅,跟关羽是儿女亲家,降刘顶多被关羽言语奚落一顿,降曹的话不確定因素可就多了。” “另外张昭却是坚定降刘的,这会说不定已经去见费禕了,主公若真被张昭说服主动降刘的话咱哥几个可就死定了,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糜芳傅士仁脸色再变,同时拜道:“那怎么办,还请顾司马教我。” 顾雍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联合一切愿意降曹的力量,在主公献城降刘之前软禁主公和张昭费禕等降刘派控制城池,然后写信向襄阳的夏侯尚將军求助,请夏侯將军率军过来接收城池。” “对了,諫议大夫贾逵也快来了,咱们只要將江陵完好无损的交给贾逵或者夏侯尚便是大功一件,有了这份投名状魏王殿下定会护你俩周全,保你俩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你们说呢?” 糜芳傅士仁躬身再拜道:“需要我俩做什么顾司马儘管吩咐,我们哥俩愿为顾司马效犬马之劳,愿为魏王殿下赴汤蹈火。” 这话听的顾雍一阵反胃,別人这么说他或许还能信个三四分,但你俩说这话你们自己不觉得噁心吗? 顾雍强忍著奚落的衝动直接吩咐道:“我刚说了,想要成事必须联合能联合的所有人,你俩去联繫潘濬黄承彦等荆州士族,我去联繫朱据朱异等江东士族,傍晚戌时在我府中会合商议行动计划,若是可以今晚就行动。” 糜芳愕然道:“这么急吗,荆州士族就算同意反叛也得费时间准备兵马粮草啊,这些哪是顷刻间就能准备好的。” 士族的兵马不在城中,而是分散在各个村落,召集起来需要时间。 顾雍却说道:“我也想给你时间,问题是主公会给你时间吗,张昭会给你时间吗,关家父子会给你时间吗,你还有时间吗?” “以我对主公的了解,发生这种事情必然会调信得过的兵马回城,目前主公信得过的且能够隨意调动的兵马只有周泰的濡须口守军,濡须口守军一旦回城,你觉得咱们还有机会吗?” “我是无所谓,就算跟著主公降了刘备也能混个不错的待遇,至少不会有生死危机,您二位可就未必了。” 糜芳傅士仁心底狂颤,连忙拜道:“我们这就去联繫,请顾司马等我消息。” 说完不敢停留转身就走,他俩现在是降曹最迫切的那个,想要降曹获得曹操的庇护就必须將江陵城当作投名状献给曹操,但江陵城只有一座,孙权张昭想將江陵献给刘备作为降刘的投名状,他们又想將江陵献给曹操作为降曹的投名状,怎么办呢,只能抢。 两人火速离去,顾雍也没多待,紧隨两人步伐快速离开,上车之后却没回家而是驾车直奔五官中郎將朱据府邸。 朱据是吴郡朱氏族长朱桓的堂弟,朱桓又已降魏,所以顾雍便打算以朱据和朱桓的儿子朱异为突破口,將江东士族拉拢到自己这边。 忙著向新主子献投名状的顾雍並未注意到,他刚上车离开,先前被他拎著脖子的门房便快速出门,四下扫视几眼做贼似的猫著腰向將军府方向赶去。 此人可不是普通门房,而是孙权安插在糜芳身边的臥底,侍奉糜芳的同时还肩负著替孙权监视糜芳的重任。 孙权何许人也,既然知道糜芳傅士仁有背叛的黑歷史又岂会不加以防范? 刚才顾雍对糜芳傅士仁说的这位门房可都听见了,获得这么重要的情报自然要火速上报孙权了。 急著向曹操表忠心,借用曹操的力量报杀子之仇的顾雍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软禁孙权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孙权给知晓了。 第435章 费禕的震惊与兴奋 驛馆內。 费禕最近一直在养伤,至於伤哪来的,自然是蒋济打的。 该死的蒋济拿著鸡毛当令箭,借著圣旨名义打了他一顿不说还打的特別狠。 还有该死的孙权,蒋济让你打你特么还真打啊,你不敢违抗圣旨我理解,但你打的时候就不能放点水吗,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讎的,干嘛往死里打啊? 可怜的费禕被蒋济和孙权借著圣旨名义打的皮开肉绽,这段时间一直趴在床上养伤,现在伤终於好了,是时候回去向刘备告状了。 费禕边收拾东西边骂娘,想到这次的出使经歷他就有种拼尽全力却撞在上的无力。 跟其他任务一样,出使同样分为目的过程结果三个阶段,出使的目的是什么,经歷了什么样的过程,取得了什么样的结果,综合起来就是评判出使成绩的標准。 费禕仔细回顾了下这次的出使经歷,悲催发现三样考核標准没一样是合格的。 首先是目的,他这次出使可没目的,只是奉刘备之命过来奚落吕蒙发泄一下情绪,结果自己刚进江陵还没见到吕蒙吕蒙就掛了,任务宣告失败。 准备打道回府时又遇到了蒋济,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结果这孙子不讲武德竟然祭出了圣旨,揍的自己在床上躺了几十天,等於是装叉不成反被干了,这要回去还不被同僚给笑死? 想到同僚的奚落调侃声,费禕就有种提剑衝进將军府砍了孙权的衝动,气不顺的朝属下喊道:“都快点,收拾完东西马上出城,这破地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休绪,去跟孙权告个別,就说我有伤在身无法亲自辞行请他见谅,爱见谅不见谅,通知他一声就行不用徵求他意见。” 休绪是宣信中郎將董恢的字,董恢此次担任费禕的副使,听出了费禕话语中的浓浓怨气,不敢触霉头火速离去。 谁料刚跑出驛馆转过拐角,蹲在路边的乞丐竟猛的起身挡住他的去路说道:“你是宣信中郎將董恢吧,我认识你。” 董恢被突然窜出的黑影嚇了一跳,本能的后退握剑作势攻击,见对方有些眼熟立刻停下质问道:“你是谁?” 乞丐递过去一块乌漆麻黑的木牌说道:“我是关老將军的亲兵,关兴將军麾下偏將邓宏,有要事见费禕將军,请立刻带我过去。” 关老將军的亲兵? 怪不得这么眼熟。 董恢脸色微变火速抢过木牌查看,確定身份后不敢怠慢抓著邓宏就往驛馆跑。 关老將军远在江东却派邓宏来了江陵肯定是有重任在身的,比起关老將军交付的重任,向孙权辞行的事情算个屁。 董恢拉著邓宏找到费禕说明情况,费禕同样不敢怠慢带著两人赶往书房,关上房门之后才迫切问道:“邓將军你怎么来了,老將军和少將军那边的战况如何?” 现在最受关注的就是刘备北伐战事和关家父子守卫江东的战事,天下人全都眼巴巴的盯著战场等著战爭结果,费禕自然也是一样。 可惜费禕的消息来源渠道有限,只知道韩当徐盛战死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邓宏答道:“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东吴东征大军已被少將军全歼,陆逊诸葛瑾吕岱全部被俘,少將军正在秘密赶来江陵的路上准备奇袭江陵,派我过来是想联繫城中密探提前探路,同时想请费將军以大王使者的身份联繫城內亲刘派官员提前铺路……” 前段时间关兴返回建业,从关羽手中接过江陵城的情报网之后便命邓宏脱离队伍提前返回江陵,整合情报网的同时联繫费禕董恢。 邓宏一路跋山涉水终於赶到江陵又扮成乞丐混进了城,而且对於江陵邓宏並不陌生,他隨关羽在江陵待过数年,熟悉江陵的每一条街道,因此没有多想直奔驛馆而来,这才顺利等到董恢並见到费禕。 邓宏心系城內情况因此说的特別急,却忘了这么大的信息量是能瞬间接收的吗? 费禕董恢只听到东征大军被全歼几个字便双耳嗡鸣瞬间失聪,看向邓宏的眼珠瞪的越来越大,就连嘴巴也情不自禁的张大,震撼的心情直接写在脸上了。 东征大军竟被关兴全歼了? 那可是五万精锐吴军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关兴给歼了? 关兴怎么做到的? 见两人跟中了定身法似的愣在原地且短时间內没有回神的跡象,邓宏果断抓起桌上陶壶用力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巨大的响声惊的费禕董恢同时一个激灵迅速回神,回过神的费禕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確定不是做梦之后才震惊问道:“你刚说什么,麻烦再说一遍。” 邓宏悲催发现想让两人瞬间接受这个惊天消息是不可能的,只好放缓语速说道:“东征大军被少將军全歼了,韩当徐盛潘璋刘阿都死了,陆逊诸葛瑾吕岱贺齐都被俘了,与之一同被俘的还有丁奉周魴,士廞步协李异以及交州过来的戴良钱博,总之东吴的东征大军和吕岱从海上带来的交州兵一个没跑全被歼了,俘虏的东吴將领已被押往建业交给关老將军了,明白了不?” 费禕董恢的嘴张的更大了,这么多吴军將领死的死俘的俘全没了? 刘关张征战一辈子都没做到的事情关兴一战就做到了? 这怕是刘备创业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了吧? 这么说的话东吴完逑了,孙权也要完了? 想到这里费禕顿时欣喜若狂,激动的恨不得仰天长啸,身体轻飘飘的似连灵魂都已出窍。 这场胜利对季汉的好处太大了,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孙权那个碧眼贼再也不敢对他吆五喝六了。 后续的其他利益更是数不胜数,至少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被曹孙覆灭或者被困巴蜀偏安一隅了,就算出使曹魏也能在曹操面前挺直腰杆了。 想到孙权的沮丧表情和前往洛阳暴打蒋济的场景,费禕再也忍不住说道:“不行,我得將这个好消息告诉孙权去,让孙权也跟著开心开心。” 说完擼起袖子就往门口走,准备去將军府近距离观察孙权的表情看孙权的笑话,速度快的没等邓宏和董恢反应过来便已到了门口。 好在费禕並未完全失去理智,手臂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迅速清醒,转身对邓董二人说道:“不行,此事目前还不能让孙权知道,咱们得利用孙权收到消息的间隙做点其他事情。” 即將出门的剎那他才猛的反应过来,这是立功的天赐良机啊,吴军东征大军覆灭了孙权可就出局了,出局之后就只能投降了,若能说服孙权或者大部分江东重臣降刘收復荆州,获得的战功足以封侯。 所以他现在非但不能奚落孙权,反而要像哄祖宗一样將孙权哄到刘备身边,而不是言语侮辱將其推到曹操那边。 比起劝降孙权获得的战功,被孙权毒打一顿算个屁啊,只要孙权愿意降刘,他愿意再被孙权打一顿。 这特么还真是时来运转啊,老天爷,看来你还是眷顾我费文伟的。 费禕心念电转,思索间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邓將军你刚说什么,小关將军来江陵了?” 第436章 张昭与费禕会面 能爬到高位的没有傻子,费禕能成为蜀汉四相之一自然也是智慧超群之辈,瞬间便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係並投入到了工作状態。 面对费禕的询问,邓宏没有隱瞒將前线战况以及关兴的最新动向和盘托出。 费禕董恢可是自己人,自己人都信不过的话工作还怎么干啊? 静静听完邓宏的讲述费禕才震惊说道:“安国將军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再打下去估计超越韩白二人都不是问题。” 邓宏无语道:“费將军您就別说这种废话了还是快聊正事吧,少將军让我听你的,说他来之前江陵城內事宜由你全权负责,我必须无条件配合。” 费禕闻言一阵感动,他跟关兴並不熟,却没想到关兴在关键时刻竟然这么信任自己,既然如此我费文伟说什么也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费禕精神大振,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闭上眼睛思忖许久终於有了主意,看向两人说道:“首先必须派信使赶往陇西向大王报捷,这边的胜利可以鼓舞大王那边的士气,助大王取得胜利。” “虽然周仓將军已经去了,但咱们既然收到了消息也应向大王匯报,这才是为臣之道,休绪,此事交给你去办,挑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儘快出城,用最快的速度赶去陇西面见大王。” 董恢点头领命。 费禕继续说道:“其次得拉拢以潘濬黄承彦等人为首的荆州士族,但荆州士族默许了糜芳傅士仁的背叛,肯定会担心大王和关老將军秋后算帐,对再次降刘之事必然会有顾虑,咱们要做的事就是打消他们的顾虑,只要打消他们的顾虑,他们降刘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董恢蹙眉道:“可要如何打消他们的顾虑呢,这事怕得大王亲自下令,咱们做不了主吧?” 费禕摇头道:“事急从权,我就僭越一次替大王做这个决定,事后大王若是怪罪,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至於关老將军那边,安国將军不是来了吗,他完全可以替关老將军做决定。” 他是刘备的使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刘备的代表,关键时刻是可以替刘备做决定,要知道使者代表的是国家,权限非常大。 关兴则是关羽的儿子,凭藉嫡子的身份和立下的战功完全有资格替关羽做决定,关兴真替关羽原谅荆州士族的话关羽就算再不满也得捏著鼻子认。 不然怎么办啊,总不能因为这点屁事打关兴的脸,导致父子反目吧? 只要刘备和关羽做出保证,其他人就算想追究荆州士族的背叛行为也不敢开这个口了。 但这份保证仅限於荆州士族,不包括糜芳傅士仁那两叛徒,糜芳傅士仁是必死的,谁求情都没用。 他俩若不受到应有的惩罚,国法何在纲纪何在,以后所有人都有样学样的话还要纲纪国法干什么? 董恢点头道:“那接下来呢?” 费禕答道:“接下来自然是拉拢江东士族劝降孙权了,首先要拉拢的就是张昭,张昭若愿意降刘,咱们就可以半威逼半利诱的劝降孙权,只要孙权写信命虞翻投降並放攻打南昌的汉军过来接收江陵,一切就完美了。” “休绪,时间不等人,我现在就去见张昭,你先写信向大王匯报,再替我约见潘濬黄承彦,咱们挨个拜访。” 说完起身就要离去,邓宏急道:“那我做什么?” 费禕答道:“你先休息,休息好之后就去联繫关老將军的暗谍,设法除掉校事府在江陵的密探,防止他们搞刺杀,同时利用这些暗谍替我打探城中情况,有消息隨时向我匯报。” 邓宏说道:“我不用休息现在就去。” 两人起身並肩离开,刚拉开房门两名使团亲兵便匆匆赶来拜道:“费大使,张昭求见,说有要事需要立刻见您。” 费禕愕然片刻说道:“看来张昭已经收到前线战报了,邓宏你去里屋躲著我去迎接张昭。” 现在还不清楚张昭过来的目的,因此不能让他知道邓宏的存在以及关兴即將赶来的消息。 邓宏依言退后,费禕则整理衣袍赶往府门,看到站在门口等待的张昭立刻小跑迎上行礼拜道:“军师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將张昭请到书房坐定,没等寒暄张昭便开门见山道:“事情是这样的……” 费禕听完瞪大眼睛故作惊讶的说道:“什么,东征大军被全歼了,连陆逊也被俘了?” 这个战报太过逆天,任何人首次听到都会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撼,所以费禕觉得自己必须表现的很震撼,若是反应平平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的想法没错,但问题在於张昭是何许人也,他在张昭面前只是个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拙劣的演技怎么可能骗的过张昭这样的老狐狸? 张昭意味深长的说道:“东征大军全军覆没了,东吴已经彻底失去爭霸天下的机会只剩投降一条路了,这种时候老夫过来找你也算表明了立场,所以费大使就没必要跟老夫打哑迷了吧,你是不是已经收到了前线战报,能否跟老夫详细说说?” 费禕摸著鼻子尷尬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事情是这样的……” 他捡该说的跟张昭详细说了一遍,张昭听完忍不住感嘆道:“想不到陆逊真的被俘了,甚至连吕岱都被俘了,输成这个惨样也是没谁了。” “那就聊聊正事吧,顾雍铁了心要降曹,现在已经去找糜芳傅士仁了,甚至还可能拉拢朱据朱异叔侄,藉此拉拢更多的吴军將领进行逼宫,你这边什么打算?” 费禕將替刘备做保,以放弃追究做为承诺拉拢潘濬黄承彦等人的计划说了一遍。 张昭听完却蹙眉说道:“怕不乐观,黄承彦暂且不说,潘濬却是有仕途之心的,单一个放弃追究的承诺怕是满足不了他。” “问题在於汉中王可能不会追究潘濬丟弃荆州的责任,但绝对不会再重用他,背叛过的人没有君主敢用第二次,汉中王和潘濬都清楚这点,所以潘濬怕是拉拢不来。” “另外潘濬黄承彦除担心被汉中王追究之外还会担心大王在荆州搞土改,你能替大王承诺不追究他们默许糜芳傅士仁背刺的罪过,但你能替汉中王承诺不在荆州搞土改吗?” 费禕:“呃……” 这个承诺他还真没权力做,只能让刘备和关羽亲口保证,但刘关二人远在天边,现在请示根本来不及。 关兴或许有这个资格承诺,但別忘了江东土改可是关兴提出並负责实施的,身为土改的坚定拥护者,关兴是绝不可能对任何人做出放弃土改的承诺的,说不定这会已经在制定荆州土改实施计划了。 张昭继续说道:“虽然汉中王和关老將军未必会在荆州实行土改,但只要没有明確表態就不能彻底打消潘濬黄承彦的顾虑,他们就极有可能因为担心土改而跟顾雍糜芳站在一起,所以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要做好以武力夺取江陵的准备,你使团这数百亲卫行不行?” 费禕无语,使团护卫才多少人,靠这点人控制江陵城,张老头你怕不是在做梦。 费禕苦笑道:“您老太看得起我了,我这点人连糜芳的亲卫都未必干得过,倒是您,顷刻间能拉拢多少人?” 两人掰著手指开始盘算,算了半天悲催发现手中没兵,而且因为朱桓降魏的缘故,城中吴军將领降魏的概率远比降刘的大,至於朱然步騭等可能降刘的实权派將领,都在外地驻扎短时间內根本回不来。 也就是说真到了彻底撕破脸皮,跟顾雍糜芳等人拼命的话他们完全不是对手,这种情况下別说江陵,连自己的性命能否保住都是问题。 怎么办? 思忖许久张昭咬牙说道:“为今之计只剩一个办法了,劝吴侯降刘,只要吴侯愿意降刘咱们就能压制城內一切不服,甚至无需再向潘濬黄承彦等荆州士族做任何承诺,只要大军赶到立刻就能在荆州实行土改。” 第437章 孙权:做不了明君我还做不了暴君? 任何王朝到了末期,各种矛盾就会集中爆发,以最惨烈的方式將所在王朝无情摧毁。 矛盾因何產生,又该如何解决才能避免王朝覆灭,这些问题朝廷的袞袞诸公们不清楚吗? 不…… 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清楚王朝为什么会產生这么大的矛盾,也清楚如何解决或者缓解这些矛盾为王朝续命,只是单纯的做不到而已。 因为想要缓解矛盾就得进行变法,想要变法就得流血牺牲,流的还是他们王侯公卿的血,这特么谁愿意? 所以朝堂诸公们虽然清楚矛盾產生的原因以及缓解矛盾的办法,却既没能力也没意愿去解决矛盾,只能跟著王朝一起沉沦。 张昭主政江东多年,是当世公认的贤臣良相,一双慧眼看穿古今,岂能不清楚大汉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原因? 张昭清楚大汉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核心原因就是土地兼併,资源垄断以及阶层固化。 说白了就是食利阶层太贪了,他们多吃多占,以近乎蛮横的方式抢走所有资源,不给底层百姓半点活路,逼的百姓只能无奈揭竿。 还有就是天子太软弱了,若大汉的天子都像高祖吕后和文景武孝宣等帝一样严格执行迁豪令,隔三差五將各地豪强迁到皇陵居住收割一遍上层,现在的大汉绝对繁荣昌盛。 张昭也曾是满腔抱负的有志青年,既然知道了朝廷癥结所在自然想要解决,但江东世家当道的环境让他空有抱负却有志难伸。 但现在不同了,刘备治下的政治环境比孙权治下的江东好出太多,完全可以让他施展心中抱负,比如土改。 况且他们张家的土地庄园都已被关兴土改出去了,老张现在也变成悲催的无產阶级了,自然不愿看到荆州士族继续坐拥大片良田,混吃等死爽翻天。 张昭继续说道:“当日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刚传回江陵,吴侯便果断下令,命周承率领五千精兵撤回江陵,所以目前江陵城中拥兵最多的依然是吴侯本人,只要吴侯愿意降刘便能迅速掌控江陵,將顾雍糜芳等人全部驱逐乃至处死。” “若真如此汉中王就不用再向荆州士族做出任何妥协,非但不用还可以向荆州士族问罪,这对汉中王稳定荆州极为有利。” 荆州士族以前確实很强大,但在赤壁时被曹操折腾的元气大伤实力早不如从前了,襄樊之战时又默许糜芳傅士仁背叛关羽担了罪责,这次再坚定反刘降曹的话刘备收拾起他们来可就没有半点顾忌了。 没了境內士族掣肘,荆州土改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所以说孙权若真降刘,不但能帮刘备轻鬆收復荆州,还能替刘备扫清荆州土改的一切障碍。 但若孙权降曹,变数可就多了。 费禕自然清楚孙权降刘的好处,却担忧的说道:“就怕吴侯依旧迟疑不愿做出决断吶。” 张昭摇头道:“已经没有时间让他迟疑了,顾雍糜芳都准备逼宫了他还迟疑什么,再迟疑下去可就要变成顾雍糜芳等人的投名状被押去洛阳了,所以老夫想请费大使跟我一起去见吴侯,跟吴侯说明利害关係让他立刻做出决断。” 费禕思忖片刻说道:“没问题,不过为防止意外发生,晚辈斗胆想请军师给步騭將军写封信,劝他降汉的同时请他率军北上夺取江陵,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张昭是无权调动步騭的,但那是在平时,现在江东都快完逑了谁还管那么多。 危亡之际步騭同样需要给自己找后路,而且他现在是关兴的外叔公,有这层关係又有张昭做保,降刘的可能性非常大。 更重要的是步騭就在公安,离江陵不足百里远,最多两天就能赶到。 这是费禕目前能仰仗的唯一力量,自然要擅加利用才行。 张昭思忖道:“没问题,除步騭外朱然也不能放弃,老夫顺带给朱然也写封信吧。” 费禕大喜,起身大礼参拜道:“谢军师,请军师稍等片刻,我简单安排一下就隨你去见吴侯。” 虽说有张昭帮助,劝降孙权的概率很大,但也要做好劝降失败被孙权扣押甚至斩杀的最坏打算。 抱著回不来的心態,费禕出门找到董恢说明情况,然后吩咐道:“若我回不来,你就跟邓宏出城联繫安国將军听他指挥。” 董恢重重点头道:“將军保重。” 他很想替费禕走这一遭,但他只是副使不配接受这么高级的任务,主要是孙权若见费禕只派副使过来估计会直接放弃谈判当场跟费禕翻脸,你特么都不重视我还想让我投降? 所以劝降孙权的事只能费禕亲自去办,董恢过去只会適得其反,董恢也清楚这点,所以不敢反驳只能乖乖领命。 费禕又借董恢之口给还在书房中的邓宏交代几句,这才返回书房拜道:“军师,可以走了。” 两人出门同乘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將军府。 与此同时孙权正在书房里看著虞翻送来的书信发呆,虞翻的书信是半刻钟前才送来的,內容自然是陆逊被俘的噩耗。 这下消息被证实了,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孙权彻底认命了,瘫坐在支踵上准备摆烂了。 但他这个位置可不是想摆就能摆的,他想摆烂也得別人同意才行。 孙权正琢磨著要不要找两美女抚慰一下疲惫的心灵,胡综突然带著一名布衣青年走进大殿拜道:“主公不好了,顾雍和糜芳要反了。” 孙权脸色大变猛的坐直身体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胡综拉过身后青年说道:“稟主公,此人名叫魏柱,是糜芳府邸的门房,也是末將奉您之命安插在糜府的密探,魏柱,跟主公说下详细情况。” 魏柱抱拳行礼,將顾雍揪著他的衣领去见糜芳傅士仁以及三人交谈的內容和盘托出,然后恭敬退到胡综身后等孙权做决定。 孙权听完之后眼中露出强烈的杀机,语气森冷如九天寒冰似的说道:“顾雍糜芳,你们哪来的底气逼宫谋反,我孙仲谋收拾不了刘备曹操还收拾不了你们吗,真以为我孙仲谋提不动刀了是吧?” “魏柱是吧,回头跟胡综领取五十金饼,然后回府继续盯著糜芳的举动。” “谢主公赏赐。”魏柱大喜行礼告退。 孙权等他离开才对胡综说道:“顾雍召集所有降曹派成员傍晚戌时在府中议事,那咱们就戌时动手將他们一网打尽,让顾府密探严密监视顾雍动向,有消息隨时来报,再让周承暗中准备等我命令,记住暗中准备,別让顾雍糜芳等人察觉。” 以前他还顾忌顾雍的士族身份不敢將其得罪太狠,但现在嘛…… 他孙权都被曹刘踢出局了还在乎这个? 他现在已从穿鞋的变成光脚的了,既然是光脚的就没什么可怕的,完全可以干掉顾雍乃至聚集在顾雍身边的所有降曹派的士族官员,好好发泄一下这些年被士族欺负的怨气。 老子做不了明君还特么做不了暴君吗? 屠城灭族的事我孙仲谋又不是没干过,再干一次又如何? 如此想著,孙权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杀机,嚇的胡综一个激灵连忙拜道:“喏……” 第438章 张昭苦劝孙权 孙权原本想先安抚顾雍糜芳等人,等周泰率军回来再跟这群反贼撕破脸的,但顾雍糜芳太迫不及待了,既然如此就只能提前下手了,提前让这群叛徒看看,一个绝望到癲狂的君主爆发出的最后一击是多么的残暴且致命。 孙权正在琢磨著如何收拾这群叛徒,属下匆匆进殿拜道:“主公,张昭军师和费禕大使联袂求见,说有要事跟您相商。” 孙权无语道:“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迫不及待呢,让他们进来吧。” 麾下重臣投降的心太迫切了,迫切的让他想等曹刘分出胜负再做决定的想法根本没有实施空间。 这群该死的混蛋,雪中送炭一个不见,落井下石却跑的比谁都快,一个个的怎么一点不讲多年的君臣感情呢? 张昭费禕很快赶来,行礼拜道:“张昭拜见主公(费禕拜见吴侯)” 孙权现在可没心情寒暄,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是来劝我降刘的吧,说吧,我听著呢。” 呃…… 他这流氓德行反而將张昭费禕给弄不会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沉默,殿內气氛瞬间凝固,尷尬的费禕直扣脚趾。 沉默片刻张昭嘆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开门见山了,东吴已彻底出局,投降已成定局,这点主公承认吧?” 孙权默默点头,他虽不想承认但这就是现实,现实就跟恶毒后妈一样从不考虑你的感受,只会用最蛮横的方式逼著你接受,还特么让你无力反抗不得不接受。 张昭继续说道:“主公降刘的顾虑无非就是因白衣渡江跟刘备关羽结怨,怕降刘之后受到奚落和侮辱,再者就是担心跟刘璋一样被汉中王软禁对吧?” 孙权再次点头。 张昭继续道:“主公的顾虑很有道理,但问题是降曹的话这些顾虑就不存在了吗?” “曹操什么人您比我清楚,他是怎么对待吕布张绣的,又是怎么对待刘琮的,这些主公都忘了吗?” “曹贼此人阴险狡诈,连对他有恩的吕伯奢和陈宫都杀,你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一旦没了利用价值,主公觉得他还会留你吗?” “而且主公祖籍吴郡,身为江南人士根本融不进中原士族的圈子,您若真投了曹操,受到的又何止曹操一人的侮辱奚落?” “反观汉中王则不一样,仁义之名远播,他的承诺绝对信得过,您虽跟刘备关羽有过齷齪但毕竟是实在亲戚,既是刘备的舅哥又是关羽的亲家,自家亲戚能把您怎么著啊,关羽就算真想收拾你也得问问关兴同不同意对不对?” “还有就是陆逊吕岱包括老夫在內,我们这群江东旧臣只是降了不是死了,刘备真想对付你也得问问我们的意见是不是?” “主公降了刘备,我们这群江东旧臣再怎么说也跟您有著一份君臣之谊,关键时刻至少可以保您安危,但若降了曹魏,我们这群江东旧臣就算想助您也鞭长莫及啊主公。” “总之,主公降曹的话只会在投降之初受到最高礼遇,后面会越来越难受,降刘或许见面之时会受点侮辱,但后面会越来越舒服,这点我想主公应该能想清楚。” 孙权瞳孔微缩,抱在胸前的双臂不自然的鬆开並垂了下去。 他听进去了。 张昭说的没错,东吴旧臣只是被俘了不是战死了,这群人就算降刘跟他也有著一份君臣之谊,如此一来刘备针对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不得不考虑江东旧臣的意见和感受。 所以即使降了刘,这群江东旧臣依然是自己的底气所在,但若降魏,关家父子会將被俘的江东旧臣送去曹魏吗? 就算会,这群江东旧臣会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 张昭见孙权意动不由精神大振,继续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汉中王北伐中原匡扶汉室的决心有目共睹,只要活著就绝不会放弃北伐之志,而且汉中王比曹操小六岁,又没有头疼这样的顽疾,怎么看都比曹操活的久,曹操若真哪天死了,主公觉得继位的曹丕会是汉中王的对手吗?” 孙权身体下意识的前倾,就连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以刘备那堪比赵云的惊人武力和远超同龄的身体素质,怎么看都不像短命之相啊,闹不好自己都得走他前头。 反观曹操,今天头疼明天脑热,听说襄樊之战刚刚结束就病了,最近又被刘备逼的前往长安坐镇了,就这状態能否熬到年底都两说。 自己若真降曹,结果刚投过去曹操就掛了,那不是把自己晾那了吗? 张昭继续说道:“还有您的好女婿关兴,关兴的统兵能力您已经见识到了,曹魏虽然人才济济但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加上他那跟霍去病一样的弱冠年纪,熬都能把曹魏所谓的名將给熬死。” “还有诸葛亮,诸葛亮的能力您也清楚,他一人就顶得上张良与萧何两个,再加上小韩信关兴,再加上关羽张飞等一干驍勇善战的老將,高祖皇帝的汉初三杰可凑齐了,打到洛阳或许就只剩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了,届时您降了曹,汉中王再打败曹魏匡扶汉室,您不还得降刘吗,何必受这二茬罪呢?” 孙权闻言瞬间黑脸,不悦的呵斥道:“別说了。” 真降了曹操再被刘备俘虏,那特么可就太尷尬了。 张昭却没听令继续输出道:“咱们虽白衣渡江恶了刘备关羽但也输了江东不是,从这点上来说刘备非但没亏还赚了,白衣渡江的事自然也就翻篇了,汉中王若再计较可就是他的不是了,汉中王可是志在天下的人,又岂会始终揪著白衣渡江这点屁事不放?” “而且主公现在手中还有数万精兵外加江陵城,可谓是筹码充足,这种时候將江陵城完好的交到汉中王手中,汉中王肯定会感念您的恩德,给您最高的礼遇,但若等汉军打到城下再投降怕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主公应该清楚,投诚和投降是有区別的吧?” 孙权被说动了,心里的天平开始向刘备倾斜了,但还没下定最后决心,不断挣扎道:“你別说了,让我想想。” 张昭却不容他多想,而是猛的拔出佩剑单膝跪地,將佩剑双手捧到孙权面前厉声说道:“没时间了,主公做了这么多年诸侯应该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应该清楚遇事需要快速决断当机立断,哪怕做的是错误决断也比优柔寡断,迟迟下不了决心要好的道理。” “而且顾雍已经在联繫糜芳傅士仁准备逼宫了,留给主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江陵是主公您的投名状,您不能因为犹豫而將您的投名状甚至您本人都变成顾雍糜芳降曹的投名状啊,真成了顾雍糜芳的阶下囚,您可什么资格都没了。” “所以主公若想降刘就请立刻决断,若想降曹就请杀掉老夫,用老夫的头颅向顾雍糜芳他们证明降曹的决心。” 孙权的目光从张昭的佩剑逐渐移到张昭的脸上,盯著张昭的老脸打量许久才忍不住骂道:“张子布,你知不知道你这臭脾气非常的令人討厌,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真的特別想揍你。” 张昭沉默,他什么脾气他当然知道,但他没打算改。 孙权嘆息道:“罢了罢了,我孙权再怎么说也是汉臣,既然食汉禄就得忠汉事,我去向汉中王负荆请罪行了吧。” 第439章 各有各的谋算 行了吧这三个字多少带点赌气的成分,若是换成夫妻吵架绝对会让对方的怒气值飆升。 但张昭不在乎这个,也知道孙权对他怨念深重没敢反驳,见孙权鬆口忙不叠的说道:“主公英明。”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朝费禕使眼色,费禕秒懂连忙拜道:“吴侯放心,今日之事下官定会如实上报汉中王,向大王证明您是主动投诚的。” 刚才全程都是张昭在跟孙权交流,费禕一句话也插不进去,那么问题来了,张昭既然有把握劝降孙权,又干嘛多此一举的请费禕过来呢? 还用问吗,自然是想让他以刘备使者的身份做个见证,证明孙权投降的主动性。 毕竟投降这事,主动和被动可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张昭闻言收起佩剑捋须微笑。 孙权也低下高贵头颅,看著费禕略显尷尬的笑道:“费大使,伤怎么样了,上次的事对不住了。” 费禕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言不由衷的拜道:“吴侯言重了,区区小伤不足掛齿,再说这是蒋济乾的与您何干?” 孙权满意点头,隨后收起笑容脸色阴沉,甚至面露杀机的说道:“聊正事吧,我刚收到消息,顾雍已命糜芳傅士仁二人联络荆州士族与吴军將领,准备傍晚戌时在顾府聚会,商议如何攻打將军府软禁孙某,军师你说的对,留给咱们的时间確实不多了。” 张昭费禕脸色齐变,略一思忖张昭便淡定笑道:“主公既然收到了消息就肯定有了主意,您打算怎么做?” 孙权语气森冷的说道:“自然是等这群反贼聚集之后立刻行动將其一网打尽全部处死,就当是我送给汉中王的礼物吧。” 这些人都是刘备重掌荆州后的执政障碍,若將这群人活著交到刘备手里,刘备碍於各种原因,可能非但不能杀他们还得昧著良心安抚,但若將这群人的尸体交给刘备,刘备嘴上或许会斥责,心里却铁定乐开。 刘备要注意影响不能杀的太狠,但已经出局的孙权却没了这顾忌,完全可以敞开了杀,替刘备干掉所有脏活,让刘备达到目的的同时还能保住仁义之名。 费禕大喜连忙拜道:“吴侯英明,若有需要用到下官的地方请吴侯儘管吩咐,下官全力配合。” 孙权说道:“暂时不用,耐心等待戌时到来就行,另外我这就给虞翻步騭孙桓他们写信,命他们献城投降,將城池交给汉军接管。” 说完正要提笔突然想到什么,猛拍额头道:“对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王司马还在牢里关著呢,今晚解决掉顾雍等人之后就请费大使去牢房一趟,將王司马接回来吧。” 费禕惊呼道:“什么,王司马还活著?” 他俩口中的王司马是糜芳的属下,原南郡司马王宏,至於王宏为何会在牢中,这就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 当日糜芳献城虽让吴军轻鬆进了江陵,但吴军接受江陵的过程並不顺利,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糜芳一样愿意降吴的,司马王宏就是坚定的反吴派,在吴军进城之后非但没有像潘濬黄承彦那样跪地迎接,反而集结兵马半路埋伏,试图逼退吴军夺回江陵。 可惜此举被虞翻提前预判,王宏又兵微將寡无奈被俘,被俘之后依然不愿降吴,就被孙权扔进牢房关到现在。 孙权之所以没杀王宏是因为感念其忠义想將其收为己用的,毕竟这种都尘埃落定了还想著拼死反抗的忠贞之士比糜芳傅士仁那种二五仔和潘濬黄承彦那种墙头草强多了。 但是对外,孙权却为震慑宵小之辈公然宣称王宏已死,藉此让荆州百姓知道反抗的下场。 因此包括刘备在內的所有人都以为王宏已经死了,甚至都在巴蜀为其举办葬礼了,若是知道王宏还活著,费禕进入江陵的第一天就设法营救了,焉能等到现在? 孙权点头道:“是的,但为避免顾雍糜芳等人起疑,现在还不能放他,只能让王司马再委屈片刻。” 孙权毕竟是做过诸侯的人,做出决定之后的执行力可是很强的。 但有句话说的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孙权话音刚落亲兵便匆匆进来拜道:“主公,潘濬黄承彦求见。” 孙张费三人同时愣住,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俩来干啥?” …… 糜芳傅士仁现在是最需要找靠山的那个,因此接到顾雍的命令之后不敢怠慢,立刻跑去联繫潘濬跟黄承彦。 但这两个病急乱投医的蠢货却忘了件事,就是潘濬阴险狡诈,黄承彦又人老成精,两个老狐狸连背刺关羽的事都推他俩出来背锅,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当出头鸟? 糜芳傅士仁顺利赶到潘府见到潘濬並表明来意,潘濬欣然答应两人的请求並打著跟黄承彦商议的名义带著两人去了黄承彦府邸。 隨后四人在黄府书房商议片刻,潘黄二人又借著召集兵马粮草的名义將糜芳傅士仁打发走,然后便开始了密议。 书房之內,潘濬与黄承彦对视片刻忍不住嘲讽道:“这两蠢货现在才想起谋求后路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黄承彦附和道:“还有顾雍,这么迫不及待的投靠新主子,真以为他的旧主子提不动刀了吗,吴侯收拾不了关家父子还收拾不了他吗?” “这事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咱们不掺和,但咱也不能閒著,必须利用顾雍糜芳等人吸引孙权注意力的间隙完成咱们自己的谋划,蒋济那边回信了吗?” 潘濬可不是糜芳那种事到临头才知道抱佛脚的蠢货,早在蒋济还在江陵的时候便跟蒋济建立了联繫,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刚一传回他便將消息送给蒋济藉此向曹魏表达了忠心,並请蒋济做好隨时出兵夺取江陵的准备。 蒋济可是曹操亲自任命的钦差大臣,手中又有刚从孙权手中赎回的三万于禁大军,真动起手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潘濬说道:“蒋济的回信虽然到了,但刚才糜芳傅士仁送来的消息太震撼了,咱们的计划还能否取得成功我也不敢保证。” 黄承彦苦笑道:“是啊,关兴竟然全歼了陆逊的东征大军,这太特么不可思议了,他关安国当真是韩白卫霍转世吗?” “虽然关兴的横空出世带来了些许变数,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咱们別无选择。” 潘濬说道:“话虽没错,但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黄老解惑,此事黄老若不解释清楚,晚辈会立即退出,自缚双手去向汉中王请罪,接受汉中王的所有惩处。” 他现在也后悔背叛关羽了,谁能想到关羽非但没死反而在江东重新崛起,且马上就要杀回荆州王者归来了。 早知这样,当日他说什么也要灭了糜芳保住江陵,別忘了他潘濬可是刘备亲自任命的荆州治中从事,糜芳的顶头上司,真想阻止糜芳献城轻鬆就能做到。 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世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啊。 黄承彦瞳孔微缩,脸色不自然的说道:“什么问题,你问?” 潘濬问道:“诸葛亮可是您的乘龙快婿,单凭这层关係汉中王就不可能为难於你,您为何非要背叛汉中王呢?” 第440章 黄承彦背叛刘备的理由 潘濬是有仕途之心的人,而且深知献城降吴是个洗不掉的污点,刘备就算大度不追究他也不可能再重用他,所以才在吴军战败后果断联繫蒋济叛吴降魏,但黄承彦为什么? 黄家是荆州士族根深蒂固,黄承彦本人又是诸葛亮的岳父,加之年事已高没几天活头,这么积极的背叛刘备究竟是为了什么? 黄承彦眼中不悦一闪而过,却出奇的没有翻脸而是斟酌片刻如实说道:“因为诸葛亮是圣人而老夫是凡人。” “孔明此人太过大公无私,他和刘备一样都想建立一个武帝时代那种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世界,但这样的世界是以牺牲咱们士族的利益为代价的,武帝时代的士族公卿过的有多惨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到武帝时代,潘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中甚至露出了浓浓的恐惧。 汉武帝太狠了,公侯被集体削爵,豪强被集体迁徙,士族数代积累的財富被瞬间洗劫一空,甚至连汉武帝本人都被夷了三族,导致活不下去的百姓想要揭竿造反都找不到打击目標。 百姓活不下去想造反,结果扭头一看隔壁地主过的比自己还惨,这特么还造个锤子反,继续熬吧。 不得不说汉武帝是真牛掰,愣是靠著剥削的方式实现了天下大同,让所有人都穷的很稳定,愣是在封建社会达到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效果。 但这种时代却是士族的噩梦,要知道士族努力奋斗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可不是为了被强盗打劫的。 黄承彦继续说道:“孔明是可以因公废私,为实现理想不惜牺牲自身利益的殉道者,连自己都能牺牲,別人又算得了什么?” “还有刘备,刘备比光武帝刘秀可怕的多,光武帝是靠著河北士族才夺取的天下,得天下之后自然会受到士族的掣肘,刚有变法的念头便惹得天下齐反差点丟了江山,无奈只能收手,眼看著士族一点点壮大,最后养出袁绍这种四世三公的怪胎。” “但刘备不同,刘备征战数十年靠过谁,他麾下的文武重臣有几个出身汝南袁氏,颖川陈氏这样的顶级豪族,一个都没有吧?” “刘备如今已然成势,起兵之初没仰仗过士族,成势之后必然不会顾忌士族,加之关兴又在江东搞了土改,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刘备重掌荆州之后会不会以荆州士族背刺关羽的名义打击士族推行土改?” 世间的任何馈赠都是在暗中標好了价格的,你所走过的捷径在未来的某天必会变成让你难以逾越的天堑,比如孙权,靠著向士族妥协稳住江东,结果不管做什么事都要看江东士族的脸色,士族不同意的事他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做不成。 还有曹操,靠著颖川士族打败袁绍统一中原,结果刚要重用袁绍旧臣打击颖川士族,颖川士族就在赤壁给他憋了个大的,让他一统天下的梦想成了泡影。 但刘备却没有孙权曹操这样的士族枷锁,完全可以將士族当孙子揍,否则刘备又是入蜀之战,又是汉中之战,又是东征又是北伐的,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崩? 说句难听的,刘备的黥兵犊武比汉武帝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玩法若是换成孙权曹操早嗝屁了,但刘备非但没崩反而越打越兴奋,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在他们士族身上吸足了血吗? 黄承彦愤愤不平的说道:“刘备入蜀之战的粮草是荆州士族提供的,好不容易打败刘璋,结果没等我等喘口气呢汉中之战又爆发了,且一打就是三年,我们士族辛苦数代好不容易积攒点家业,结果全给他刘备做了嫁衣裳,凭什么?” “现在刘备还想在荆州搞土改,让士族变成跟他一样的泥腿子,这是要把咱们士族往死里逼啊,我跟诸葛亮是亲戚没错,但诸葛亮逼我交钱交粮的时候把我当过亲戚吗?” “刘备诸葛亮都是为了理想可以牺牲一切的殉道者,关羽在荆州的所作所为你也清楚,说好听点是傲上而不欺下,说难听点就是只关心百姓安稳不在乎士族死活,跟刘备诸葛亮是一丘之貉,现在又冒出个比他们更激进的关兴,真让刘备得了天下士族焉有活路?” “所以绝不能让刘备成事,他若成事必会重启迁豪令,让士族数代努力瞬间归零,刘备诸葛亮想做圣人,但老夫只想做个贪財好色的俗人,混吃等死的凡人,待在老家安享晚年,顺带为不孝子孙留点遗產,老夫可不想老了老了被赶到长安洛阳给大汉歷代先帝守陵去,相信你也不愿意吧?” 这么说就理解了,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刘备诸葛亮代表的是无產阶级,黄承彦代表的是资產阶级,双方有著不可调和的矛盾。 潘濬起身拜道:“晚辈孟浪了,请黄老恕罪,既然如此咱就搏上一搏,將江陵献给曹公,让刘备关羽永远无法会合,但具体怎么做得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隨著孙权出局,江陵城瞬间变成了香餑餑,谁都想拿它当投名状孝敬新主子,但江陵只有一座,最后谁能得到呢? 黄承彦像早就有了计较,闻言直接开口道:“咱们先去向孙权揭发顾雍糜芳等人的反叛行动,藉此迷惑孙权的同时让荆州士族和吴军將领看到孙权的残暴,逼的他们人人自危不得不投靠曹公。” “迷惑住孙权之后再暗中调兵夺取城池,不求夺取整座江陵,只要守住一座城门坚持到蒋济援军赶到就算贏。” 江陵的城防太坚固了,坚固的几乎没有从外部攻破的可能性,但別忘了这种坚城都是有翁城的,只要他们守住一座翁城保住进城的城门,蒋济率军赶来之后定能轻鬆杀进城內夺取江陵,再加上他们士族的帮助必能快速稳定荆州,断掉刘备关羽的王者归来之路。 黄承彦继续说道:“不过孙权不是对手而是可以拉拢过来的盟友,做好跟孙权彻底翻脸的同时也要试著拉拢,但不能明著拉拢得暗中进行,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好手偽装成吴军刺杀费禕,只要费禕这位刘备的使者死了,孙权就算想投刘备,刘备估计也不会轻易相信了。” “还有通知蒋济让他快点,陆逊东征大军被歼之后孙权极有可能调周泰回援,万一周泰率领濡须口守军回来,咱们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潘濬脸色微变连忙说道:“晚辈这就去办。” 黄承彦却摇头道:“此事不急,先去见孙权吧,向孙权揭露顾雍糜芳等人的罪行,藉此获得孙权的信任再说其他。” 可怜的顾雍糜芳,將潘濬黄承彦当作救命稻草,却不料反手就被潘黄二人给卖了。 比起黄承彦的老谋深算,顾雍糜芳迫不及待的上躥下跳像极了小丑。 潘濬拜道:“愿听黄老吩咐。”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之辈,做了决定便不再迟疑,简单商量了下见到孙权的说辞便离开府邸赶往將军府,到了府前朝守军拜道:“烦请小兄弟通稟主公一声,就说我俩有重要事情向主公匯报,万分紧急。” 第441章 黄承彦对孙权的怨念 书房之內。 孙权张昭费禕三人听到潘濬黄承彦求见都有些诧异,他们仨跟这两人都没交情啊,来干啥? 沉默片刻孙权蹙眉道:“他俩不去参加顾雍糜芳的聚会,反而在这种敏感时期跑来见我,怕是不怀好意吧?” 张昭捋须道:“要不还是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吧。” 孙权一想也是,遂命亲兵將两人请了进来。 潘濬黄承彦进门发现张昭费禕也在心里不由一个咯噔,这两在此怕不是好兆头啊。 两人行礼拜道:“潘濬(黄承彦)拜见主公。” 孙权和顏悦色的笑道:“两位请起,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黄承彦没有回答而是偷偷瞥了眼张昭费禕,孙权笑道:“军师和费大使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潘濬黄承彦瞳孔同时微缩,敏锐的意识到孙权准备降刘了,不然不可能让费禕在场。 既然孙权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没什么好迟疑的了,潘濬与黄承彦对视一眼噗通跪地颤声说道:“主公明鑑,就在刚才,糜芳傅士仁过来找我说是奉顾雍之命请我去顾府商议起兵夺城武力逼宫之事,主公对我二人恩重如山,我二人不敢背叛特意来向主公稟告,主公,顾雍糜芳等人已经准备背叛主公起兵降曹了,还请主公早做准备。”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孙权张昭费禕同时愣住,这俩货竟是来告密的? 人家找你合作,你反手就把人家给卖了,这合適吗? 孙权虽然诧异这俩货的恶劣品行,却也知道飆演技的时刻又到了,闻言收起笑容脸色阴沉的问道:“此话当真?” 潘濬忙不叠的说道:“千真万確,糜芳傅士仁先来找的我,我为防止他俩起疑又带他俩去见了黄老,与黄老合力將其打发走之后便立即来向主公匯报,请主公早做准备,以免被小人所趁。” 孙权猛拍桌案迅速站起,满脸杀气的吼道:“好你个顾元嘆,我原以为你是江东的忠臣良相,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奸佞,枉我如此信任你,还有糜芳傅士仁,昨天背叛关羽今天又背叛江东,背叛上癮了是吧,还是以为我孙仲谋提不动刀了,来人,命胡综立刻去將顾雍和糜芳傅士仁三贼给我抓来。” 他自然不想现在就去抓,现在去抓的话怎么把顾雍糜芳的同党调出来啊? 但不这么说又无法表达自己的气愤,该怎么办呢? 好在还有张昭,张昭与孙权共事多年早就默契无间,闻言立刻劝道:“主公息怒,顾雍没有调兵之权,这事单靠他是完不成的,必然还有其他人参与,况且潘中郎(潘濬被孙权任命为辅军中郎將)刚才也说了,糜芳傅士仁是奉顾雍之命请他们去顾府议事的,既然如此不如等他们傍晚议事的时候再动手將他们一网打尽,免得有漏网之鱼。” 孙权愤恨骂道:“可我一刻也不想等,该死的顾元嘆,我那么信任他他竟如此对我,太可恶了,太可恨了。” 张昭继续劝道:“主公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主公,咱得以大局为重啊。” 孙权装作怒到极致的样子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极不甘心的说道:“军师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再多活片刻吧,潘中郎,黄老,今日之事孙某记下了,来日定会在汉中王面前向二位请功,现在就请两位回去安心参加顾雍的宴会吧。” 他俩既然接受了顾雍的邀请就必须出现在宴会上,否则顾雍会起疑的。 “喏……” 两人行礼告退,出了书房立刻收起笑脸,黄承彦低声骂道:“孙权果然决定降刘了,该死的孙仲谋,攛掇咱们反刘备,结果咱们反刘了他却降刘了,玩我们呢,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吗?” 当日为让他们在白衣渡江期间保持中立,孙权可是极尽拉拢之能事,向他们荆州士族许诺了太多好处,黄承彦原以为赶走关羽请来孙权就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顺利过上独属於士族的好日子了,结果可好,我们叛刘降孙了,你孙权却要带著我们降刘了,你特么搁这钓鱼执法呢? 潘濬脸色微变连忙四下扫视並低声说道:“黄老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黄承彦也不敢真在孙权的地盘大骂孙权,闻言只好又挤出一丝笑容,表现出淡定的样子跟著潘濬快速离开。 与此同时,书房之內。 孙权等两人离开之后立刻换了一副笑脸,意味深长的问道:“军师,你觉得这两人是来真心报信的还是来借刀杀人的?” 张昭思忖道:“真心报信不太可能,他俩对您可没这么忠心。” 孙权嘆道:“是啊,他们不是江东旧臣跟咱们始终隔著一层,他们自己肯定也清楚这点,若真不想跟顾雍糜芳同流合污安心在家睡大觉就好,没必要跑这一遭,但他们却选择了告密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同样有叛刘降曹之心,但跟顾雍不是一路人。” 若是他俩反叛,顾雍跑来告密,孙权或许还真信了,但顾雍反叛他俩告密就有些扯淡了,荆州士族什么时候对他孙权忠心到这地步了,他怎么不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昭说道:“所以他俩是想借告密迷惑主公,同时想利用顾雍糜芳等人吸引主公的注意力,好避开主公的视线暗中搞小动作。” 孙权冷哼道:“八成就是这样了,让胡综盯著他俩,同时盯住两人在城外庄园的私兵调动情况,他俩真要搞事肯定是要用兵的。” 张昭蹙眉道:“盯住没问题,但他俩明面上毕竟通过告密表明了立场,没有十足的证据怕还收拾不了两人。” “而且他俩毕竟是荆州的地头蛇,私下还有没有其他谋划,甚至是否已经与曹魏取得了联繫咱们都无从得知,因此老夫以为主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万一真的遭遇变数得想办法弃卒保车,至少保住一座城门不失,这样周泰將军回来不至於无门可入。” 张昭的最坏打算跟黄承彦一样,守住城门保住进城通道,然后死守待援。 他也想守住整座江陵城,但问题是城內反贼太多了,顾雍糜芳还没解决又冒出个潘濬黄承彦,暗中估计还有没冒出的,照这架势想要守住整座江陵城明显不现实,关键时刻必须有所取捨。 孙权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回头让胡综带两千人去东门守著,先守住一门保证咱们立於不败之地再说。” “不过现在还是该收拾顾雍糜芳,等吧,等到晚上戌时就能跟顾雍见面了。” 时间在几人煎熬的等待中终於来到傍晚戌时,胡综准时回来匯报导:“主公,糜芳傅士仁,朱据张白(张温之弟)等人已经去了顾雍府邸,另外据顾府密探回报,顾府家丁都已取出兵器换上鎧甲,不知道是针对主公的还是针对宴会宾客的?” 孙权冷哼道:“管他针对谁的,周承准备好了没有?” 顾府那点家丁孙权还不放在眼里,若连这点乌合之眾都收拾不了,他这么多年的诸侯岂不是白当了。 胡综拜道:“已经准备完毕就等主公一声令下了。” 孙权起身笑道:“那就走吧。” 第442章 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身为吴郡四大家族的顾氏家主,顾雍在江东乃至荆州的人脉都是很广的,请柬一出应者云从,接到邀请的宾客全都按时赶到顾府赴宴。 参加宴会的除糜芳傅士仁和潘濬黄承彦之外还有朱据张白,选曹郎暨艷,从事中郎將郑胄,黄盖的儿子黄柄,甚至还有与顾雍有过节的中书典校郎吕壹,以及吕蒙的长子吕琮,林林总总二十余人。 值得一说的是吕琮虽是吕蒙的长子却並非嫡子,因此並没继承吕蒙的爵位。 顾雍对自己的號召力很满意,见人到齐直接上硬货,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诸位怕还不知道吧,前线刚刚传回消息,主公的东征大军已被关兴全歼,连陆逊都被俘了。”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大厅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顾雍静静的等了半刻钟,等他们消化掉这个重磅消息之后才说道:“消息是骆统和谢旌传回来的千真万確,诸位应该都知道东征大军全军覆没意味著什么。” “陆逊被俘之后关兴肯定不会就此收手,而是会继续出兵攻打南昌,虞翻太守无兵可用抵御不了关兴几天,说不定诸位一觉醒来关兴就兵临江陵城下了。” “另外諫议大夫贾逵也在来江陵的路上了,贾大夫过来干什么我不说诸位应该也能猜到吧,隨著东征大军覆灭,留给东吴的就只剩投降一条路了,是投降天子还是投降大耳贼,诸位怕是得儘快考虑。” 此话一出眾人瞬间明白了顾雍召集大伙的目的,同时也从顾雍对天子和刘备的称呼中知道了顾雍的选择,顾雍这是要降曹啊。 眾人齐齐蹙眉集体陷入沉思,沉默片刻吕壹试探说道:“降刘还是降曹理应由主公来决定,我等岂能越俎代庖?” 顾雍说道:“白天张昭带著费禕去见主公直到现在都没回来,由此可见主公已经决定降刘了,吕兄若想降刘现在就可以回家收拾东西向大耳贼表忠心了。” 吕壹尷尬的笑了,他可不想降刘,刘备可容不下他这种为人险狠,喜欢玩弄权柄的佞臣,真降了刘备,自己这一身堪比张汤的酷吏才华可没用武之地。 见吕壹沉默糜芳发话了,起身挥著拳头义正言辞的喊道:“天子才是大汉正统,刘备只是为谋取私利置天下於不顾的反贼,当此危难之际,我等不想著扶保天子,难道要投靠刘备这个篡汉逆贼吗,我愿服从顾司马的命令,將江陵献於曹公,迎接朝廷大军入城。” 糜芳说的慷慨激昂,眾人看向他的眼神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怪异,糜芳的言辞確实带著几分振奋人心的激动,但这话从他这个背主的二五仔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彆扭。 顾雍见眾人热情不高猛拍桌子呵斥道:“糊涂,什么叫將江陵献於曹公,献城投降是咱们能干的事吗,那是主公才能做的决定,咱们要做的就是冒死劝諫,劝主公投降天子而非大耳贼,阻止主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明白吗?” 糜芳连忙自抽耳光道:“顾司马教训的是,是下官糊涂了,下官愿与顾司马一起劝諫主公。” 傅士仁立刻说道:“下官也愿意。” 有他俩主动当托剩下的就好办了,顾雍看向朱据笑道:“朱將军,令兄朱桓將军可是已经投靠曹仁获得重用了,您的意见呢?” 朱据还能说什么,这种时候自然要跟自家家主站在同一战线了,闻言拜道:“朱某愿听顾司马吩咐。” 张白拜道:“张某也愿听顾司马吩咐。” 加上顾雍自己,吴郡四大家族之三都同意了,其他人见此纷纷加入,毕竟人都是有从眾心理的嘛。 不过也有唱反调的,黄盖的儿子黄柄说道:“我听明白了,顾司马是想实行兵諫,用武力逼迫主公降曹对吧?” 顾雍脸色一沉不悦说道:“不是逼迫是劝諫,虽然过程可能有点血腥,但也是为劝主公做出正確选择嘛,毕竟主公身为汉臣,不效忠天子反而投靠反贼刘备,传出去別人会怎么詆毁,史书又会怎么记载,咱们这也是为主公的名声著想嘛!” 黄柄冷哼道:“有区別吗,黄某没读过什么书,不喜欢你们文人满嘴虚偽的文字游戏,降与不降以及降刘降曹都是主公的事,咱们身为臣子听令就是没有资格越俎代庖,所以你们的事黄某不参与,告辞。” 说完起身就走,顾雍却將酒樽狠狠砸在地上厉声说道:“老夫让你走了吗?” 酒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伴隨著响声,身后屏风以及大厅正门瞬间窜出数十名刀斧手將黄柄团团包围,眾人这才发现顾雍设的竟是鸿门宴。 黄柄丝毫不惧,握剑冷笑道:“原来顾司马早就图谋不轨了,不过让黄某好奇的是你我並无交情,你为何要请我过来商议这种事?” 顾雍露出一副吃定黄柄的微笑说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拿你祭旗啊,出征之前怎能没有头颅祭旗呢,对吧?” “所有人听著,愿隨老夫一起兵諫的立刻出手斩杀黄柄,不愿动手的老夫就当他跟黄柄是一伙的了。” 入伙是需要交投名状的,黄柄就是在场眾人的投名状,要么杀掉黄柄大家一起降曹,要么跟黄柄一起被大伙杀掉,没有第三种选择。 眾人权衡发现就算联合起来也不是顾雍刀斧手的对手,加之都有降曹的意愿便纷纷拔出佩剑向黄柄杀了过去,吕琮却故意落后半步,直接挥剑砍向离他最近的吕壹,並厉声呵斥道:“顾雍老贼,没猜错的话吕某也是你祭旗的祭品吧,否则你们一群江东人议事找我跟黄柄两个淮泗派的做甚,我跟黄柄的態度一样,背叛主公者杀。” 顾雍原本邀请的是他弟弟吕霸,但吕霸最近生病没法出行,只能由他代替。 黄柄兴奋道:“吕兄好样的,既然如此咱哥俩就索性联手,替主公解决掉这群叛贼。” 说完率先向吕琮所在方向杀去,准备杀穿人群与吕琮会合。 其他人见两人动手立刻展开反击,傅士仁糜芳杀向吕琮,朱据张白郑胄杀向黄柄,整个大厅瞬间乱成一团。 黄吕二人虽都是將门虎子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眾,很快便被砍的满身伤痕,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斩杀当场。 关键时刻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喊杀声,但厅內现在同样喊杀震天,因此正在廝杀的厅內眾人並未第一时间察觉,等察觉到时已经晚了。 顾雍察觉到了厅外异常大声质问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胡综周承便带著大批甲士冲了进来,看清厅內惨状愕然说道:“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自己先打起来了?” 黄柄吕琮见之大喜连忙吼道:“胡综周承,你们来的太是时候了,这群反贼欲行兵諫之事,逼迫主公降曹。” 顾雍糜芳等人却心中大惊,一股寒意自脚底直衝天灵。 什么情况,他俩怎会带兵过来,谁泄露了消息? 没等顾雍想明白胡综就迫不及待的吼道:“来人,將这群反贼给我拿下。”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许多人都本能的扔掉兵器缩到角落里,他们可没穿鎧甲,哪是这群浑身甲冑的濡须口精兵的对手? 顾雍见大势已去瞬间瘫倒在地,却不甘就此失败声嘶力竭的吼道:“胡综周承,你们无权杀我,我要见主公。” 话音刚落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见了孙权,身穿甲冑的孙权在张昭费禕以及大量士兵的簇拥下正快步朝大厅走来。 第443章 孙权大杀四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因各种利益而聚集在一起的小团体,一个巴掌大的村子都可能分出几股闹的不可开交的势力,更別说一路诸侯一个国家了。 跟曹操刘备一样,孙权麾下也有好几个派系,首当其衝的就是跟隨孙坚孙策创业的淮泗派,成员包括周瑜鲁肃,张昭吕范,黄盖韩当等老將。 其次是江东本土派,成员包括顾雍陆逊虞翻等江东本地士族,为什么歷史上吕蒙做大都督没人反对,陆逊做大都督却反对声一片,因为吕蒙是淮泗派的,陆逊是本土派的,陆逊压过淮泗派成为大都督也算是淮泗派没落,江东本土派崛起的標誌性事件。 最后还有孙权继位后提拔的寒门派,周泰潘璋丁奉都是孙权提拔起来的,也是孙权可以无所顾忌,可以隨意调动使用的绝对亲信了。 顾雍身为本土派首领却邀请黄盖吕蒙这两淮泗派的將领之子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江东派合力砍死这两將门虎子,用他俩的鲜血將造反眾人绑在同一条船上,不管是谁,只要参与过斩杀黄柄吕琮,哪怕只是踹了一脚都没有回头路了。 这可比董承那个傻冒拿到衣带詔后將包括刘备在內的所有造反成员写在名单上高明多了,若没人告密的话这事可能还真被他给干成了,眾人杀掉黄柄吕琮之后立刻行动,说不定没等天亮江陵城就易主了。 可惜…… 孙权身穿鎧甲手握宝剑,龙行虎步的走进大厅扫视一眼,看到满身伤痕的黄柄吕琮之后瞳孔猛缩,关切问道:“你俩没事吧?” 此情此景他就算没参加宴会也能猜到个大概,肯定是黄柄吕琮不愿同流合污才被群起而攻的,否则两人只要隨便交点投名状都会被顾雍奉为上宾。 要知道顾雍虽跟淮泗派不对付,但这属於人民內部矛盾,完全可以暂时放下成见先联合起来把孙权给收拾了,毕竟孙权才是眼下最大的敌人嘛。 顾雍也確实是这么想的,对於黄柄吕琮两人能拉拢就拉拢,拉拢不过来就祭旗。 想明白原委的孙权心里难得的浮现出一丝感动,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种时候还有人愿意为他捨弃性命,让他怎能不感动? 感动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降刘的信念,有这群人在刘备就算想杀他也得顾忌一下吧。 黄柄吕琮却心中狂喜,激动的连滚带爬的来到孙权面前嚎啕大哭道:“主公您来的太及时了,再晚来片刻我俩就要去见文台公了。” 他俩从决定与顾雍翻脸的那刻就没打算活,原本只想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谁料关键时刻孙权神兵天降,让抱有必死之心的他俩又看见了生还的希望,那种感觉就像一脚踩空即將掉下深渊了却被人一把拽了回来,可把两人给乐坏了,毕竟能活著谁又愿意去死呢对吧。 两人兴奋的同时还不忘调整姿势,故意露出伤口让孙权看见,藉此向孙权证明自己的功劳。 然后迫不及待的告状道:“主公,顾雍糜芳等人准备实行兵諫,武力夺城逼您降曹,我二人不愿助紂为虐他们就下杀手,同时扑过来把我俩砍成这样,我俩太惨了,呜呜……” 孙权对两人卖惨的行为表示无语,笑著安慰道:“你们现在安全了,先去后方疗伤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说完抬脚走到已经嚇瘫的顾雍面前,满脸杀气的质问道:“你不是要见我吗,现在我来了,你还有何话说?” 顾雍猛一激灵,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现在就算说的天乱坠也没什么意义,索性起身整理衣容,拿出世家之主该有的气度直视著孙权问道:“成者王侯败者寇我认了,主公,看在老夫侍奉多年的份上请回答老夫最后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我要反叛的?” 孙权自然不会说在糜芳身边安插了奸细,只想將潘濬黄承彦推出来背锅,但却不想亲口说出两人之名,落个出卖队友的恶名,怎么办呢? 孙权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直视著顾雍的眼神却对身后吩咐道:“將糜芳傅士仁绑了,回头交给汉中王处置,其余人全部处死。” 胡综周承立刻带人杀向厅中宾客,潘濬黄承彦慌了,忙不叠的跪倒在地急切呼救道:“主公您別忘了我俩啊,我俩可是第一时间向您揭露顾雍糜芳罪行的。” 屁的忘了,该死的碧眼贼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刀都架脖子上了他俩除了主动招认还能怎么办? 顾雍瞳孔猛缩,瞪著两人气愤骂道:“原来是你俩告密,你们……” 没等说完孙权便握住剑柄用力挥出,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顾雍的咽喉处便喷出一股血注,瞪著不甘的眼珠无力倒地。 孙权却看都不看而是猛的回头,对潘濬黄承彦满脸歉意的赔笑道:“怎么把您二位给忘了,上了年纪忘性大,还请两位见谅。” 潘濬黄承彦心中骂娘,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言不由衷的说道:“主公言重了,您没事就好。” 两人不敢反驳,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吞,准备捏著鼻子认,却不料孙权並未打算放过他们,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外面太危险了,流落在外的反贼还不知道有多少,为两位的安全著想,这段时间就请两位搬到將军府与本侯共同居住如何?” 潘濬黄承彦:“……” 什么意思,这是要软禁我俩? 不行,绝对不行,被你软禁了我们还怎么行动,怎么迎接曹公? 黄承彦忙不叠的说道:“主公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老夫年纪大了认床,换个地方真睡不著啊。” 孙权笑道:“这是小事,我派人去你家一趟,把你的床暂时搬到將军府不就好了。” 黄承彦:“……” 该死的碧眼贼,你特么还能再无耻点吗,你咋不直接把我家搬到將军府啊? 黄承彦一时语塞不知咋拒绝,潘濬则眼珠乱转开始快速思索对策,孙权既已决定软禁他们就没必要求情了,这种时候越是求情越证明他们心虚,越是心虚就越坚定孙权软禁他们的决心,这特么是个恶性循环。 所以只能暂时认命,等进入將军府之后再找脱身之策。 如此想著,潘濬捅了捅黄承彦让他闭嘴,抱拳拜道:“谢主公关照,我俩愿搬进將军府与主公同住。” 孙权满意点头抬手一挥,胡综周承立刻带人衝上,无视朱据张白等人的惨叫求饶声,將他们全部砍翻在地,很快厅中便多了一地尸体。 孙权盯著眾多尸体冷哼道:“周承,立刻带人包围朱府斩杀朱异,再派人將刘阐请来將军府,刘阐若是不来就地斩杀。” 朱异是朱桓的嫡长子,朱据的侄子,吴郡朱氏的少主。 刘阐则是刘璋的儿子,与父亲刘璋一起被刘备迁到江陵居住,对刘备没怨气是不可能的。 这两人都是潜在的乱臣贼子必须处死,孙权现在已经没有顾忌了,想杀谁就杀谁,將所有可能反叛的逆贼全部杀死,江陵城自然就安全了,不是吗? 孙权无视满地尸体,押著糜芳傅士仁,带著潘濬黄承彦等人轰轰烈烈的离开,同时扔给费禕一块令牌,让他拿著去牢房接王宏出狱。 走出顾府大军兵分两路,孙权打道回府,周承率领千人杀往朱府。 第44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异今年只有十九岁,虽然年轻但他毕竟是吴郡四大家族之首的朱氏继承人,又是歷史上官拜大都督的存在,能力肯定是有的。 今晚朱异也在顾雍的邀请之列却並没有去赴宴,因为他和叔父朱据商议之后觉得宴无好宴,顾雍在东吴风雨飘摇之际邀请大伙肯定没安好心,所以朱家去一个人就行了,没必要全部过去被人一锅端。 抱著这样的想法,朱据扔下侄子独自赴宴,临走前还將自己的三百亲兵全部交给朱异统领,並叮嘱朱异今晚严加防范,自己若回不来就早做打算。 所以送走朱据之后朱异便派出大量密探潜伏到顾府四周观察情况,结果就是孙权刚率军赶到顾府,朱异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朱府之內。 朱异今晚没有休息,而是跟同为吴郡四大家族,出身吴郡张氏的好友张儼下棋。 但两人的心思都没在棋盘上,心不在焉的手都伸到对方棋盘了也没察觉。 朱异盯著棋盘思索半天,夹起一枚棋子正要落下,房门突然被人暴力推开,一名青年衝进门来说道:“公子不好了,我刚看到主公带著数千甲士浩浩荡荡的杀往顾府去了,那些甲士全都杀气腾腾的看著像要砍人。” 朱异手指一颤,棋子掉落砸在棋盘上发出阵阵脆响。 响声惊醒了失神的张儼,张儼猛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这才说道:“看来最坏的情况出现了,顾雍召集大伙想要背叛主公却被主公提前察觉了。” 背叛孙权的念头不是现在才產生的,而是早在关羽奇袭建业的时候就萌生了,只是那时所有人都只敢在心里想想,没人敢表露丝毫。 但当韩当徐盛战死的消息传回之后,背叛的念头便像雨后春笋似的疯狂滋长,暗流涌动之下所有人都知道有人会反,只是不知道谁会按耐不住先当这个出头鸟,率先竖起反旗而已。 现在知道了,顾雍跳出来了,但还没开始就被孙权给镇压了。 朱异说道:“看来我叔跟你叔都凶多吉少了,接下来就轮到咱俩了。” 张儼的叔叔就是张白,此刻正跟朱据一起参加顾雍的宴会,张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满脸杀气的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主公不仁就別怪咱们不义了,你我手中加起来千余亲兵足够了。” 跟朱据一样,张白赴宴之前也將自己的三百亲兵交给侄子张儼暂领,加上张儼自己的二百亲兵共五百人,再加上朱异的五百亲兵和朱据的三百,他俩手中现在有一千三百兵马,且都是士族豢养多年的亲兵部曲,战力极其彪悍。 朱异说道:“那就按原计划行动吧,我去阻击亲兵,你立刻带著我的手书杀向北门,与我叔联手夺取北门之后率领大军全力抢劫,將能抢走的粮草全部运到北门储存,咱们据门死守等待魏军,若实在等不到就弃门而去北上降魏。” 孙权什么德行他们这群江东士族可太了解了,既然选择了动手就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两条漏网之鱼,与其指望孙权大度不如主动出击搏个一线生机,毕竟没人愿意將性命交到其他人手里。 而且镇守北门的校尉是朱氏族人,且跟朱据朱异叔侄事先通过气,只要张儼杀到立刻就能接管城门。 两人掀翻棋盘迅速起身,赶往校场会合亲兵展开行动,既然知道今晚可能有变故发生,朱异张儼自然不可能让亲兵回去休息,全都在校场等著。 赶到校场简单做了一番战前动员,朱异率领自己与朱据联合的八百亲兵衝出府门,借著夜色走上街头衝进路边房屋,打晕或杀死房內住户,然后將大军分散开来衝进房间或爬上房顶静等孙权大军。 这是顾府通往朱府的必经之路,孙权若真派兵拘捕自己必会从这里经过,所以朱异安排好防御之后立刻爬上房顶耐心等待起来。 等了仅仅一刻多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便传入耳中,朱异脸色微变定睛一看,发现千余甲兵正朝这边赶来,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周承带回来的濡须口守军,因为孙权手中暂时只有这一支机动兵力。 朱异屏住呼吸耐心等待,很快千余吴军便衝进街道,朱异却没急著下令,而是等他们彻底进入街道即將通过之后才扯开嗓子吼道:“给我打。” 隨著朱异一声令下,房顶上已经拉满弓弦的亲兵果断鬆手,铺天盖地的箭雨向抓捕朱异的周承大军杀去。 周承被打懵了,连忙吼道:“敌袭敌袭,反击反击……” 吴军也有弓箭,闻言立刻举弓射向房顶,但他们是往高空射的,又失了先机哪是朱异的对手。 朱异边指挥作战边大声吼道:“我是裨將军朱桓之子朱异,愿投靠我朱家的赏千金,我朱异以吴郡朱氏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说到做到绝不赖帐。” 换作其他人朱异这种时候许诺肯定没用,但別忘了这群人都是濡须口守军,他爹朱桓此前又跟隨周泰驻守过濡须口,也就是说这群士兵也曾是他爹朱桓的部下,有这层关係在,朱异的许诺就很有效果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有士兵动心,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开始出工不出力了。 朱异亲兵却没这个顾虑,等箭矢过后藏在屋內的亲兵果断杀出与周承率领的吴军廝杀在了一起。 周承只带了千余人,兵力上本就不占优势,又中了埋伏失了先机,又被朱异的许诺动摇了军心,哪里还是朱异的对手,交战不过半刻钟麾下便出现了降兵,周承见事不可为果断杀穿街道就此逃离。 朱异则迅速打扫战场清点人数,粗略一算从周承那边投降过来的竟有三百多人,等於是非但没亏还赚了三百多。 没办法,这就是他们吴郡朱氏身为四大家族之首的號召力。 朱桓不敢耽搁,简单打扫一番战场便带著降兵抬著伤兵向北门杀去。 与此同时,费禕也赶到牢房接出了关押的原南郡司马王宏。 王宏虽被关在牢中,但孙权並未对他动过刑,也没在伙食上苛责过他,因此王宏的精神状態不错,只是还处在关羽奇袭建业,孙权被迫降吴的震撼中,浑浑噩噩的像丟了魂。 罪犯没有人权,坐牢期间可没人向他通报情况,因此他对目前的局势一无所知,骤然从费禕口中听到不震撼才怪。 出了牢房过了好几条街,王宏才逐渐从震撼中回过神,不可思议的说道:“刚走麦城就反手袭了建业,关老將军也太生猛了吧,还有少將军,轻鬆歼灭陆逊五万大军,这也太神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费將军你再打我一巴掌,让我確定不是做梦。” 费禕搂著他的肩膀笑道:“行了行了,我向你保证……” 说话间眼神余光瞥到一抹黑影,连忙收声抬头看去,然后心头一沉手臂猛的僵硬。 只见自己前方的街道上站著十几名陌生人,正握著兵器虎视眈眈的看著他俩。 费禕下意识的就要后退原路返回,谁料刚转过身,先前经过的拐角又窜出十几道黑影堵住去路,他俩被包围了。 费禕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在心里疯狂大骂道:“该死的,哪个王八蛋跟老子玩阴的?” 第445章 费禕遭遇刺杀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著独属於自己的爱好,有的人喜欢眾星捧月,喜欢被人簇拥恭维。 有的人却喜欢独来独往自由自在,觉得被一群人围著就像坐牢,好像受到束缚似的浑身不自在。 费禕就属於后者,天生放荡不羈爱自由,喜欢独来独往,喜欢想去哪去哪想干啥干啥,做什么事都不需要询问其他人的自由,因此出门很少带护卫,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单独行动。 这种做法放在后世那种太平盛世的屁民身上自然没什么,但別忘了费禕是诸侯使者啊。 后世文明社会的各国使者都经常遭到暗杀,更何况三国乱世,加上江陵城眼下又是风暴中心,普通百姓都不敢轻易上街,更別说费禕这位汉中王刘备的全权代表了,你身为汉中王使者却不带护卫独自走在路上,刺客不收拾你都对不起刺客这份伟大的职业。 所以刺客出现了,来让费大使为他的放荡不羈付出代价了。 费禕看著身前身后的刺客在心里骂娘,殊不知王宏比他骂的还狠。 王宏嘴角抽搐著在心里疯狂吐槽,老子坐了这么久的牢终於要盼到汉中王重掌荆州了,你特么来要我命了? 当日城破之后他率军埋伏吕蒙的时候並未打算活命,但现在不同了,他和刘备都熬出头了,而且有了誓死不降的经歷和糜芳傅士仁这对反贼的对比,他在刘备心中的份量肯定会极速上涨,见到刘备官升三级不是梦。 这种情况下王宏自然不想死了,看看刺客再看看费禕,满脸无语的说道:“我的费大使,你不带护卫就算了,怎么连车也不坐,有车的话咱俩这会估计已经回到驛馆了。” 费禕尷尬笑道:“王司马有所不知,我从驛馆赶往將军府的时候坐的是张昭的车,但张昭的车停在將军府了,跟吴侯去顾府平叛的时候没坐车,完事想要乘车就得先回將军府,我一想有那时间都走回驛馆了,所以就……” 王宏臥了个大槽,无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费禕也不知道咋办,两人面面相覷陷入懵逼。 与此同时刺客也有些懵逼,因为这些刺客不是一波而是两伙,前方的刺客是潘濬派来的,领头的是潘濬的儿子潘翥(zhu),身后的刺客则是曹魏校事府的,是刚奉贾逵之命潜伏进江陵城的功曹张京。 双方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因此看著彼此都有些懵。 好在张京是经验丰富且行事果决之辈,知道既已行动断无退缩的道理,便毫不犹豫的挥刀向费禕杀了过去,他还有其他任务呢,可没功夫跟费禕墨跡,必须儘快完事然后闪人。 当日张京跟隨贾逵拜別曹仁赶往柴桑,到了柴桑之后贾逵留下跟吕范周泰周旋,他则先一步赶来江陵,准备先杀掉费禕断掉孙权与刘备的联繫,藉此拖延孙权降刘的时间。 毕竟费禕现在是孙权联繫刘备的窗口,没了这个窗口孙权就得重新派人出使,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贾逵赶到江陵並做通孙权的工作。 所以张京进城之后立刻召集潜伏在校事府的密探打听费禕的动向,得知费禕去见孙权之后便在费禕返回驛馆的路上堵截。 张京就这么十几號人,可不敢带著他们去攻打孙权所在的將军府,但他猜测费禕不可能在將军府过夜,完事肯定会返回驛馆休息的,在这堵著肯定会有收穫,这不猜中了吗? 既然目標出现了还有啥好说的,干唄。 张京全力杀向费禕,费禕浑身一紧握住剑柄就要衝来跟张京拼命,行动之际突然发现张京虽然动了但前方的刺客却没动,这说明什么? 说明两路刺客极有可能不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费禕心中狂喜,拔出佩剑就朝前方的潘翥杀了过去,同时豪气干云的吼道:“兄弟们,隨我杀了这群刺客。” 王宏秒懂,连忙跟上並吼道:“兄弟们跟紧点,別放跑了这群杂碎。” 值得一说的是大汉生產力太低,低的布匹能直接当货幣用,因此两方刺客穿的都是寻常衣服而非后世电视剧中的夜行衣,这种情况下被费禕王宏一吆喝,正朝他俩衝来的张京等人怎么看都像是跟费禕王宏一伙的。 至少潘翥是这么认为的,见费禕主动杀来顿时急道:“兄弟们杀过去,抢在救兵赶到之前解决掉他俩。” 说完带著属下全力杀上,费禕王宏又朝他俩杀来,双向奔赴之下双方很快相遇,费禕双手握住剑柄,无视砍来的刀刃一记横扫千军横扫而过,逼的刺客齐齐后退。 站他左后方的王宏则趁著刺客后退之际衝进人群抢夺兵器贴身肉搏,他虽没有兵器但他是武將,当日连吕蒙的攻城大军都敢埋伏,区区几名刺客又算个屁。 王宏很快打倒一人抢到兵器,不顾生死的向前杀去,费禕则主动退后护住他的左右两翼给他打起了辅助。 两人知道身后刺客很快杀到,因此不敢耽搁一个劲的往前冲,拼著挨砍也要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因此很快便被潘翥带人团团包围。 潘翥虽然成功包围了费禕王宏,但张京也顺利杀到,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向潘翥属下砍了过去,潘翥的属下自然不会被动挨砍,受到攻击肯定是要反击的,一来二去双方自然而然就打起来了。 两波刺客相互动手,包围费禕王宏的刺客自然就少了,费王二人知道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便不顾一切疯狂拼杀,最后成功杀穿敌阵,撒开脚丫子疯狂向驛馆方向跑去,速度快的恨不得爹娘再多生两条腿。 见他俩要逃潘翥急了,连忙吼道:“快追,千万別放跑了费禕。” 听到这话张京懵了,愕然问道:“你们也是来杀费禕的?” 潘翥愣住,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你们也是?” 双方刺客面面相覷同时愣住,对视片刻潘翥气急败坏的说道:“他俩冲我杀来你们看不见吗?” 张京尷尬笑道:“看见了,但起初我以为他们是来跟你会合的,他俩跟你们打起来之后虽然意识到了不对,但我没功夫耽搁,便想著將他俩和你们一起解决掉,谁想到你们竟然这么能打。” 他不清楚潘翥等人的身份和目的,停下沟通又太浪费时间,若谈不拢或者再让他俩联合起来针对自己不是抓瞎了吗,毕竟他们校事府的风评不太好,又是在江陵没有根基,很容易被人家一致对外。 所以张京就想著快刀斩乱麻,眉毛鬍子一把抓,把他们全给乾死,却悲催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 潘翥无语道:“那现在咋办,费禕跑了咱俩都没法交代吧?” 第446章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张京被潘翥给问住了,是啊怎么办呢,总不能强攻驛馆吧? 驛馆是什么地方,那是诸侯的顏面所在,外面有驻守吴军,里面还有使团护卫,单凭他们这点人就想强攻进去? 想到驛馆的可怕防御,张京只能无奈接受任务失败的事实,正要告辞另谋后计突然想到什么,朝潘翥抱拳拜道:“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不过你我都是为费禕而来的,既然目的相同不如合作如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群人又全都说著本地口音,若能拉拢过来肯定能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不少助力。 因此张京积极拋出了橄欖枝,却不料潘翥並未上当,而且意味深长的笑道:“合作也不是不行,但兄台是不是应该先自报一下家门?” 你特么都不表明身份,让我怎么跟你合作? “这个……”张京迟疑了。 他们可是曹魏校事府的密探,是江南百姓的公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整个汉江以南的所有人都是校事府的敌人,鬼知道对方知道自己身份之后是会合作还是会翻脸啊? 没等张京想好要不要表明身份,一名属下便匆匆跑来凑到耳边匯报情况,张京听完心中狂喜,激动说道:“別嘰里咕嚕的,大点声。” 下令的同时死死盯著潘翥的表情,想从潘翥的反应中分析出他的身份和態度。 虽然天黑看不太清,但多少能看到一些不是。 属下闻言立刻扯开嗓子吼道:“功曹,咱们留在顾府附近的兄弟回报说孙权离开顾府之后便派兵去了朱异府邸,却在半路遭到朱异伏击伤亡惨重,朱异已经率军赶往北门去了。” 潘翥愕然道:“什么,朱异反了?” 潘翥的喊声虽然惊讶,但经验丰富的张京还是从他惊讶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欣喜,不由心下大定再次笑道:“看来兄台也是意图反刘降曹了,那咱们確实该合作了,忘了介绍,在下是魏王麾下校事府功曹张京,不知兄台贵姓?” 此人先刺杀刘备的使者费禕,又因朱异造反而窃喜,不是反刘成员他张字倒著写。 潘翥愕然道:“原来是张功曹,失敬失敬,在下潘翥,家父辅军中郎將潘濬,家父有意降曹,並派使者联繫了蒋济將军,既然兄台是校事府的,那我听你的便是。” 张京大喜道:“原来是潘公子,失敬失敬,公子放心,等夺下江陵,我一定如实向曹仁將军和魏王殿下匯报你们父子的功劳,不过事情尚未结束咱们不能太过耽搁,请潘公子帮我引荐一下朱异將军如何?” 朱异是朱桓的儿子,朱桓又已降曹,孙权这个时候对付朱异只能说明他已决定站在曹魏的对立面,如此一来他们这边的势力就有些薄弱了,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行。 潘翥没有拒绝当即答应,正要带著张京赶往北门,身后突然跑来一名青年远远喊道:“公子是我。” 潘翥听到是自己家人连忙让他过来,青年跑到近前急切说道:“公子不好了,小人跟家主一起被孙权带去顾府,孙权在顾府大杀四方之后將家主和黄承彦黄老都带回將军府了。” 潘翥脸色大变连忙急呼道:“什么,我爹被孙权扣押了?” 潘翥急的满地乱转,张京却心中狂喜,潘濬黄承彦被扣押了就说明孙权跟荆州士族彻底撕破脸了,这样他拉拢起荆州士族就方便多了。 心中虽喜脸上却不敢表露,而是出言劝道:“潘公子別担心,孙权没有当场斩杀令尊就证明还有机会,咱们先去会合朱异再设法营救,公子放心,我们校事府一定全力营救潘將军,绝不让忠臣义士被奸人所害。” 潘翥六神无主只好拜道:“如此就多谢张功曹了,我这就带你去北门跟朱异会合。” 两支人马会合一处赶往北门,路上张京快速思索著应对之策,最后决定等见到朱异之后就让潘翥去联繫荆州士族,將荆州士族的私兵全部匯聚到北门再以北门为依託向城內进攻,或者死守北门等待魏军援军。 与此同时…… 费禕王宏相互搀扶著跌跌撞撞的逃回驛馆,董恢收到消息立刻赶来迎接,看到两人的惨状忍不住愕然道:“什么情况,你俩咋被砍成这德行了,谁干的?” 此刻的费禕王宏满身伤痕,看著比黄柄吕琮都惨,真的有点不忍直视。 费禕简单讲述一番,董恢听的瞠目结舌的同时连忙找人给他们治伤,治伤过程中董恢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劝道:“费大使,您以后出门还是多带几个护卫吧,再这样单独行动的话被人砍死都没人报丧。” 对於费禕的自由散漫董恢是真的无语,你若有刘关张,赵马黄那样的绝世武艺单独行动也就罢了,但你一个连蒋济都打不过的废柴充当什么游侠? 就拿今天来说吧,若非王宏在前面拼命,你能扛得住数十名刺客的围攻? 说不定这会已经倒在血泊中了,关键我们还无从得知,等察觉到不对並找到你的尸体估计天都亮了。 王宏也边呲牙咧嘴倒吸凉气边劝道:“是啊费大使,咱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太危险了,嘶……” 王宏对费禕的怨念相当重,该死的费文伟,老子当日在城內伏击吕蒙时伤的都没这么重,今天若真被人砍死了,大好前途你拿什么赔我? 费禕同样疼的呲牙咧嘴,面对同僚的指责不敢反驳,只好满脸堆笑並转移话题道:“放心,以后不带十名亲兵我绝不出门,这总行了吧,对了,邓宏回来没?”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邓宏便推门进来,看见两个血人嚇了一跳,问明情况才说道:“我已联繫上老將军留下的大部分密探,並从他们口中得知张京进城了,张京是校事府的功曹。” “另外回来的路上听到北门那边传来激烈的喊杀声,派人打听得知朱异反了,在半路埋伏了周承的兵马,周承损失惨重狼狈撤退。” 费禕蹙眉道:“张京进城了,那今晚刺杀我的八成就是校事府这群王八蛋了。” “校事府进城不奇怪,但朱异造反的话麻烦可就大了,他这一竖起反旗,城內降曹派肯定会迅速匯聚到他的旗下,然后跟吴侯明火执仗的对著干。” “不好,朱异稳住北门之后极有可能攻打驛馆收拾咱们,驛馆不能待了,立刻收拾东西全部搬去將军府跟吴侯会合,现在这种乱局只有吴侯能保护咱们。” 他是刘备的使者自然就是降曹派的眼中钉,降曹派肯定会利用他的血来向曹魏表达忠心,朱异一旦腾出手来必会攻打驛馆,届时驛馆的这点兵力可未必扛得住。 况且就算没有刘备使者这层身份,费禕继续待在驛馆也不安全,理由很简单,朱异既已竖起反旗跟孙权对著干了,那其他人就必须站队匯聚到双方旗下,否则继续在野外流浪会被双方重点照顾的。 费禕他们若继续待在驛馆绝对会成为朱异等降曹派的首个打击目標,已经遭遇过一次刺杀的费禕可不想遭遇第二次,因此连忙收拾东西跑路。 董恢邓宏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果断领命前去准备。 半个时辰之后,费禕带著使团成员离开驛馆浩浩荡荡的赶往將军府寻求孙权保护。 第447章 开始站队了 刘阐是原益州牧刘璋的次子,刘备入蜀之后隨刘璋一起被迁来江陵居住。 身为出局的诸侯,刘璋父子在荆州足不出户,过的那叫一个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刘璋因此积鬱成疾,已於半个月前不幸离世。 刘璋去世了刘阐可就解放了,要知道刘阐跟他那个性格懦弱的废物老爹不一样,轻財重士有仁爱之风。 这可不得了了,要知道人活一世多少是有点追求的,不喜欢金钱美女这样的低级趣味必然会去追求高级趣味,不去敛財反而利用財富结交士人说明什么,说明有野心吶。 刘阐不但有野心还是个记仇的人,对刘备夺他家江山的事始终耿耿於怀。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放谁身上能不记恨呢? 所以刘璋死后刘阐便活跃起来,借著为其父治丧的名义大宴宾客结交士人,宛如藏在草丛中的毒蛇隨时准备伺机而动。 因此这段时间除给父亲守灵之外刘阐还干了两件事,首先將家中浮財全部分给了府中家丁,组织他们秘密训练,其次频繁与荆州士族通信,建立联繫提前布局,为將来做准备。 今晚刘阐没有休息,而是身穿鎧甲坐在案前耐心等待,等潘濬黄承彦的回覆,等密探的消息。 他虽没接到顾雍的邀请却接到了潘濬黄承彦的通知,两人赴宴之前联繫过他,告诉了他今晚的不寻常。 因此刘阐老早便派人赶往將军府和顾府蹲点,观察风暴中心的消息以便及时应对。 等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打盹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头戴纶巾的青年进门急道:“主公不好了,孙权带人浩浩荡荡的杀去顾府,顾府喊杀震天惨叫连天。” 青年名叫孙周,是受过刘阐恩惠而投靠到刘阐门下的游侠,现在是刘阐的幕僚。 孙周不等刘阐询问继续说道:“另外咱们藏在顾府门外的兄弟发现,孙权离开顾府之时將潘濬黄承彦也带走了,两人明显是被扣押了,而且有队兵马朝咱们府邸杀来了,但只有十几人应该不是来杀您的,估计是想请您过去跟潘濬和黄承彦做伴的。” 刘阐微眯著眼睛说道:“孙权想软禁我?” 孙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蹙眉分析道:“顾雍是坚定的降曹派,孙权这个时候斩杀顾雍只能说明他已下了降刘的决心,请您过去肯定是要控制隱患稳定江陵,等汉军过来接收城池的。” “所以主公现在有两条路,若想降刘就乖乖搬到將军府等待事情结束,若不想降大耳贼就早做准备,孙权的人马上来了。” 在孙周看来刘阐最好的办法就是躺平,你家都已出局了还折腾个啥,安安心心的混吃等死吧。 但他也明白刘阐跟刘备的仇有多深,让刘阐给刘备当孝子贤孙多少有点难为人,心有不甘的刘阐肯定是要挣扎几下的。 果不其然,刘阐抬起剑鞘狠狠砸在地上说道:“我乃汉室宗亲,岂能受制於大耳贼那个织席贩履之辈,命令大伙从后门撤离,撤往黄府跟黄哲(黄承彦之子)会合再图后计。”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今晚过后黄哲潘翥肯定会有动作的,荆州是士族的荆州,他碧眼贼才来荆州几天就想控制住江陵,简直做梦。” 刘阐起身离开,来到后院带著早已准备好的百名亲兵从后门撤离,值得一说的是这百名亲兵只有二十人是他老爹的贴身侍卫,其他人全是临时收编的家丁。 与普通士族不同,他们家可是诸侯,刘备再蠢也不可能让他们父子带著七八百亲兵在江陵城內晃荡啊,留二十名亲兵保护他们父子的安全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仁至义尽了。 刘阐带著亲兵直奔黄承彦府邸,谁料刚到门口就见黄府中门大开,黄哲带著亲兵杀了出来,刘阐愕然道:“黄兄,这是做甚?” 黄哲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孙权把我爹和潘將军给扣了,而且我刚收到两个消息,一是朱异反了,在街上伏击周承打的周承损失惨重狼狈逃走,二是潘翥在刺杀费禕途中遇到了校事府功曹张京,已经与张京一起去见朱异了,我也准备赶过去与朱异会合,你怎么说?” 朱异可是吴郡朱氏的少主,能力且不说,单是这个身份就足以取得士族信任,刘阐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同去同去。” 现在朱异既然竖起反旗了,他们这群反刘派自然要匯聚到旗下壮大反刘派的声势了,否则继续各自为战的话容易被逐个击破的。 刘阐黄哲没敢耽搁立刻赶往北门跟朱异会合。 他俩不是第一个靠拢朱异的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隨著朱异造反的消息传开,蒯氏蔡氏等荆州士族与江东士族中有意降曹的官员士族全部赶去北门向朱异靠拢。 这一刻的荆州士族和江东士族竟全都默契的放下了地域之爭,为了降曹这个统一目標匯聚在了一起,再有张京从中撮合,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形成一股可以正面抗衡孙权的势力。 与此同时孙权也顺利回到了將军府,结果没等鬆口气周承便灰溜溜的回来了,看著狼狈的周承,孙权刚刚升起的好心情瞬间便荡然无存,不悦的问道:“怎么回事?” 周承又是憋屈又是尷尬的匯报了下战败的详细情况,孙权听的那叫一个脸黑,语气森冷的说道:“立即点齐所有兵马杀向北门,北门校尉是朱异的堂叔,朱异忙完之后肯定会赶往北门与其叔会合的。” 孙权知道士族將领的危害,早在朱桓降魏的时候就想將这群士族將领给换掉或者调走,但问题是换谁啊,他手底下已经无人可用了啊。 更重要的是在战败之后风雨飘摇之际进行大规模人事调整是会出事的,搞不好士族当场就反了,所以这段时间孙权谁都没敢调动,准备坚持到陆逊东徵结束再说,但陆逊败的太快顾雍又反的太快,导致他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进行人事调整。 这下好了,悲催了。 张昭连忙劝道:“主公不可,现在看来咱们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降曹是荆州士族和江东士族的集体意志,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对付朱异而是稳定军心,绝不能再发生朱异招呼一声,咱们的士兵便大规模投降过去的场景,朱异之父朱桓毕竟是当过濡须口副將的人,这对咱们来说太致命了。” 刚才周承可是说了,朱异只是略微许诺,麾下士兵便大量投靠了朱异。 这也能理解,濡须口守军都是从江东招募来的,跟吴郡朱氏有著千丝万缕的关係,朱异能將他们拉拢过去不奇怪。 但这对孙权就太不友好了,孙权麾下就这么点人,全都投靠朱异的话让他孙权怎么玩? 孙权闻言脸色微变,思忖片刻果断说道:“军师言之有理,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定咱们內部,內部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了,走,去军营。” 第448章 都在猥琐发育 孙权不可能將所有兵马都交给陆逊东征,多少给自己留了点,陆逊走后江陵城中还有近万兵马,但却是精兵与新兵的混合体战力不强,而且分散在了各处城门,镇守將军府保护孙权安危的只有两千不到,再加上周承带回的五千,目前聚拢在孙权身边的只有七千左右。 至於各大城门的守军,这种时候哪里还信得过,就算他们肯效忠孙权也未必敢用。 手里就剩这么点家底了,孙权可不敢让他们再跑了,因此连夜赶往校场召开动员大会。 隨著孙权一声令下,六七千人齐聚校场,孙权身穿甲冑手握宝剑来到大军面前,在火光的映照下大声喊道:“將士们……”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任何时候都是靠利益维繫的,朋友之间没有利益谁跟你交朋友,上司不给利益谁给你当下属? 因此孙权没说什么忠君报国之类的屁话,而是简单铺垫之后直奔主题,明確告诉了將士们陆逊战败自己降刘的决定,又告诉了將士们关兴在江东土改,他们的家人都已分到土地的事实,又讲述了下刘备的仁义之名以及投降刘备的好处,最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本侯已决定降刘,辅佐汉中王匡扶汉室,愿意降刘的留下,等汉中王接管江陵之后便隨本侯返回江东看望你们的老婆孩子,接收你们分配的土地,愿意降曹的本侯也不为难,每人领半緡钱滚蛋。” 说话的同时亲兵抬过来几个箱子,里面全是已经穿好的五銖钱。 將士们被铜钱刺激的两眼放光,却明智的没有行动,而是高声喊道:“愿追隨主公匡扶汉室。” 铜钱虽然惹人喜欢,但比起分到的土地,这点钱又算个屁。 这群普通士兵虽不是什么智慧超群之辈,但基本的帐还是会算的,铜钱和土地哪个更好他们还是分的清的,因此没怎么纠结就做出了选择,在反应快的士兵的带领下陆续喊出了“愿隨主公匡扶汉室”的豪言壮语。 听著將士们的吶喊声,孙权脸上终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相信经此一事,朱异再想用区区金钱便將自己的士兵拉拢过去已经不可能。 隨后孙权接受张昭的建议兵分数路,命胡综率兵接管东门,將东门当成自己最后的防线,命周承將能运的粮草全部运到东门瓮城储存,命徐祥率军接管南门,同时告诉南门守军家中分地的消息,將不愿降刘的士兵全部剔除出去,然后將东门和南门连成一片,以东南两门为依託,准备保住退路之后再慢慢收拾朱异张儼等反贼。 孙权並不著急平定朱异的叛乱,因为他有援军,他相信只要周泰回来轻鬆就能將这群反贼给收拾掉,所以没必要急著进攻,守住城门耐心等待就成。 否则万一跟周承一样因轻敌冒进而中了朱异的埋伏被赶出江陵,自己就真的只能望著高大的城墙和宽的能跑船的护城河望洋兴嘆了。 做完这些孙权又採纳张昭的建议,拿著名册將军中拥有士族背景的將士全部挑出再次做思想工作,逼他们立即站队,降刘的调往后勤,降曹的立即滚蛋,藉此保证军中的稳定性。 忙碌途中费禕赶到,互通情报之后匯合一处,开始为固守待援做准备。 与此同时…… 朱异也顺利接管北门,並在潘翥的介绍下认识了张京,同时等到了刘阐黄哲以及许多荆州士族的代表和江东出身的官员。 此刻这群反贼全都站在城楼上望著將军府,朱异作为临时盟主站在所有人的前方,遥望著將军府冷笑道:“主公,哦不孙权,孙权竟然没有选择攻打我们,著实有些奇怪。” 刘阐摇头道:“一点都不奇怪,孙权肯定是想等周泰回来再收拾咱们,周泰大军若真返回,收拾咱们可能真的轻而易举,所以咱们得提前准备,將士族的兵马和粮草全部匯聚过来,爭取在周泰回来之前將孙权赶出江陵夺下江陵城。” 他们手中的叛军不多,孙权若立即进攻的话他们还真未必坚持得住,但孙权既然选择了耗著,那对他们可就太有利了。 要知道江陵是荆州士族的天下,荆州士族在城內虽没多少兵力,在城外却有无数良田庄园,粮草兵马,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轻鬆就能拉起数万兵马跟孙权开战。 你碧眼贼一个外来户还想跟我们地头蛇爭夺江陵,怎么可能? 张京则冷笑道:“放心,周泰回不来了,他若能安全回来我跟他姓。” 眾人齐齐向他投去注目礼,好奇问道:“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张京笑道:“既然大伙都已决定降魏我也就不隱瞒了,贾大夫已经到了柴桑並且做了两手准备,首先是安抚周泰吕范,藉此拉拢孙权,但若拉拢失败就会让骆统和谢旌发动兵变,弄死周泰夺了兵权,我已派人向贾大夫匯报孙权降刘的情况了,贾大夫收到消息就会立即动手除掉周泰。” 贾逵手下可是有骆统谢旌这两江东反骨仔的,两人都是吴军老兵,在濡须口守军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真发动兵变的话,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还真可能把周泰给弄死。 贾逵之所以没在进入柴桑之后立即向周泰下杀手是因为对孙权还抱有期望,但贾逵何许人也,自然不可能將希望全寄托在周泰身上,因此事先做了两手准备,安抚周泰的同时还让骆统谢旌拉拢军中士兵,做好兵变夺权的准备。 张京刚到北门便派人出城去向贾逵报信,有贾逵出手,周泰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 朱异闻言猛拍墙垛兴奋说道:“如此就太好了,但吕范毕竟是江东老臣,儿子吕据又成了关兴的俘虏,会背叛孙权投靠魏王吗?” 张京笑道:“放心吧,首先吕范曾劝孙权软禁刘备,跟刘备有过节可不敢轻易投靠大耳贼。” “其次吕范是汝南人,汝南现在是魏王的疆域,吕范已经几十年没回过老家了,加上年纪大了迫切的想衣锦还乡落叶归根了,毕竟楚霸王说过,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吶,吕范又是寒门出身,如今拜將封侯,能忍住不回乡炫耀?” 吕范早年只是汝南郡的一名县吏,看上了城內刘姓人家的姑娘上门提亲,却因出身卑微遭到丈母娘的嫌弃,最后还是刘家姑娘看中他的才华…… 屁的才华,就是单纯看吕范长的帅动心了,这才说服母亲嫁给吕范。 有过这种遭遇的吕范此生最大的执念就是衣锦还乡,让当年小瞧过他的人另眼相看,有这种执念在岂能拒绝贾逵的橄欖枝? 张京继续道:“最后再说吕据,吕据虽然成了关兴的俘虏,但大耳贼仁义之名远播,就算知道吕范降曹也不会为难他儿子的,君子可欺之以方嘛,吕范欺负刘备善良刘备又能拿他怎么样,总不能真杀了吕据出气吧?” “所以说吕范降魏既不用担心被刘备清算,也不用担心刘备杀他儿子,还可以衣锦还乡跟乡亲们炫耀自己的成就,降刘能有什么好处?” 眾人闻言彻底鬆了口气的同时脸上多少露出几分怪异,因为刘备关羽真的是可以欺之以方的那种人,是纵然身为敌人也能绝对信任的人。 就拿朱异来说吧,朱异就算跟刘备打生打死成为生死仇敌,临死前也敢把家人託付给刘备。 在朱异看来,刘备这样的敌人比他叔叔朱据那样的亲人还可靠。 而且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朱异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潘翥激动道:“如此就太好了,周泰回不来了蒋济將军却马上到了,等蒋济將军一到咱们定能轻鬆打败孙权收復江陵。” 朱异拍板道:“如此咱们就没必要著急了,只要守住北门等待蒋济將军过来就行,但也不能让孙权待的太安稳,还是得出兵试探孙权的深浅,一点点的蚕食城內街道以及城墙,但得在守住北门的前提下。” 眾人都没异议纷纷点头同意,因此接下来的时间,孙权和朱异都以为自己有依仗有靠山,便都没急著进攻,而是不断稳固自己的基本盘耐心等待援军。 至於谁先等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449章 步騭投降,关兴进驻公安 人生这条路上不可预测的意外太多了,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 这不关兴又遇到意外了。 关兴押著货物翻山越岭,好不容易进入荆州地界却因受不了沿途吴军盘剥,只好接受耿商余阳的建议进山穿行。 为防止意外,他没敢走可能有重兵防守的华容道,而是继续向西穿过洞庭湖赶往作唐,准备从作唐北上穿过公安西边的孱陵直扑江陵。 这条路线属於荆州的核心区,他们走的又是鲜有人跡的羊肠小道,因此前期还算顺利。 关兴因此大喜,正准备一鼓作气翻越山脉穿过孱陵,谁料在即將出山的当口被步騭拦住了去路。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虞翻在向孙权匯报东征战局时顺便给驻守公安的步騭送了一份,虞翻信使走的是官道,又没有物资拖累,速度肯定比关兴快,因此关兴还在山中穿行的时候步騭就收到了陆逊被俘的消息。 步騭何许人也,那可是歷史上做过吴国丞相的人,妥妥的国之柱石,收到陆逊被俘的噩耗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步騭也分析过关兴的战术,而且有关羽奇袭建业的教训在前,收到陆逊被俘的消息之后心底本能的生出一种关兴极有可能复製建业旧事,率军奇袭江陵的念头,因此对著地图分析了下关兴可能的进攻路线,然后广撒斥候进山搜寻。 这些斥候都是本地人,仗著对山中的熟悉很快发现了关兴等人的踪跡,再联繫拦截过关兴的哨兵印证,步騭猜测这支运农具的队伍就是关兴的奇袭大军,所以毫不犹豫的率军进山堵住关兴去路。 但悲催的是吴军主力都被陆逊带去东征了,导致公安这样的重镇也只剩三千人,步騭担心公安城出意外没敢將三千守军全部带走,只带了两千人阻击关兴,这就导致阻击关兴的兵力严重不足,没法进行合围只能堵住关兴,等待关兴粮草耗尽不战自溃,如此一来关兴就有了充足的反应和准备时间。 汉军临时营地…… 经过半天的准备,关兴终於打造好木把,將携带的农具全部变成长柄武器,然后召集眾人说道:“不能再耽搁了,必须立即发动进攻打退步騭,否则拖的越久步騭的兵力就会越多,对我们就越不利。” 公安没兵其他地方却未必,关兴篤定步騭在阻击自己的同时肯定会向其他县城乃至江陵求援,等步騭的援军到了他们別说进攻,突围估计都没机会。 耿商余阳等人也知道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纷纷握住铁锹说道:“那就拼吧,让步騭知道咱们汉军的厉害。” 眾人握著用农具改造的武器正要出发,李狗剩著急忙慌的从远处跑来,看著关兴脸色怪异的说道:“將军,步騭求见。” 什么? 眾人齐齐愣住,关兴更是不可置信的问道:“步騭要见我?” 李狗剩点头道:“是的,他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亲卫也没带武器,看著相当有诚意。” 关兴再次惊呼道:“什么,连武器也没带?” 双方马上就要开打了,身为敌军主帅的步騭却在这种要命时候独自跑来见自己,为什么? 他不怕被自己扣押啊? 还是他觉得关兴是刘备关羽那样的仁义之辈,不会对他下杀手? 就算面对的是刘备关羽,步騭也不可能蠢到將自己的性命交到敌人手里,如此就只剩一个原因,东吴內部出变故了,逼的步騭这样的重臣也不得不提前站队了。 想到这里关兴立刻呵斥耿商余阳等人道:“都把兵器收起来把笑脸露出来,人家好心好意过来拜访,你们拿著兵器想干啥?” 眾人:“……” 你说这话良心不痛吗? 关兴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带著卸掉兵器的耿商余阳等人赶往营门,见门外站著一位陌生的中年,立刻小跑上前行礼拜道:“来者可是步騭將军,关安国拜见外叔公。” 步騭现在算是他的外公,虽不是亲的但也是亲戚不是,既是亲戚又不知道对方过来的目的,自然要放低姿態探探对方的口风了。 谁料步騭却不囉嗦,而是脸色凝重的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关兴忙將他请进充做临时指挥部的山洞,进洞没等站定步騭便从怀中取出两封密信递给关兴说道:“你自己看吧。” 关兴接过展开,发现竟是孙权写给步騭的,孙权先向步騭表达了降刘的决心,然后命令步騭立刻率军北上江陵,保住江陵不失。 信的右下角还有张昭的署名,证明降刘是孙权和张昭的共同意志。 第二封信是费禕写给关兴的,费禕並不知道关兴已在赶来的路上,之所以写这封信一是想以刘备使者的身份证明自己已替刘备接纳孙权投降的事实,二是想让步騭派信使將这封信交给远在南昌甚至余汗的关兴,向关兴通报江陵的情况请关兴带兵救援。 关兴连看两遍才將书信递给耿商说道:“想不到短短几天,江陵城竟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外公,您觉得咱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叫姐后叫妹,最后变成小宝贝,关兴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係跟男人泡妞是一个道理,都得率先表达善意,不著痕跡的拉近关係,所以果断將外叔公的叔字给省略了。 步騭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说道:“主公已经命令虞翻投降了,你麾下正在攻打南昌的兵马可以顺利接管南昌城,接管南昌之后你的兵马得火速赶来支援江陵,毕竟江陵离魏军太近,城內降曹派又多……” 后面的话步騭虽然没说但关兴非常清楚,江陵城可是他爹亲自督造的,孙权一旦被降曹派赶出江陵城,他们再想攻进城內可就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了。 所以必须抢在孙权坚持不住之前赶到江陵,守住江陵城挡住魏军进攻。 关兴闻言立刻喊道:“李狗剩,你马上带人出发返回南昌,命郝羽坐镇南昌城,命沈翊沿著华容道火速赶往江陵,再將消息送给我爹,请他早做准备提前应对。” “喏……”军令如山李狗剩不敢怠慢,抱拳一拜就要离开,步騭却拦住他扔过去一枚令牌说道:“不用躲避吴军哨兵了,看见哨兵亮出令牌,他们不会再为难你。” “谢步將军。”李狗剩大喜,接过令牌再次行礼,然后转身火速离去。 步騭则说道:“关將军,你们一路跋山涉水估计已经累的不轻,收拾东西隨我返回公安城,休息一夜明早咱们一起去江陵吧。” “好……”关兴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他並不担心步騭在城內埋伏自己,老子手握三千精锐还怕你埋伏? 关兴带著大军扛著锄头离开大山,与步騭一起前往公安城。 第450章 各路兵马疯狂赶往江陵 进入城门踩在公安城內坚硬的土地上,关兴心中生出无数感慨。 沦陷好几个月的公安城再次回到季汉手中,这种失而復得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要知道公安城对季汉的意义可是很重的,甚至连公安这个名字都是因刘备而得来的。 这事还得从赤壁之战说起,赤壁之战期间刘备就驻扎在公安,又因刘备当时官拜左將军,各地官员给刘备写信的第一句话就是左公安在,赤壁之战结束之后刘备为纪念自己的作战经歷,就將此地改为公安了。 刘备是从赤壁之战后才开始发家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公安算是刘备的龙兴之地,刘备对公安也极为重视,占领荆州之后派出隨他涿郡起兵的元老傅士仁亲自坐镇,谁料傅士仁当了二五仔,导致公安归了东吴。 但现在公安又回到了刘备手中,刚刚沦陷又迅速收復,反转如此之快怎能不令人感慨? 步騭却是另一番心情,眼中透著得而復失的忧伤,却明智的没有纠结而是说道:“关將军,公安乃是小县驻扎不下太多大军,请您先委屈委屈住在北门如何?” 关兴虽然一口一个外公叫的格外亲切,步騭却没自大到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要知道他才刚刚投降,与关兴並未建立充足的信任,加上儿子又在关兴手中,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哪敢在关兴面前倚老卖老? 听到步騭的安排,关兴满意笑道:“如此就有劳外公了。” 他心里清楚,步騭让他住城门並非城內真的没地住,而是步騭想藉此向他表达忠心打消他的疑心。 因为关兴接管城门便能进可攻退可守,有城门在手城內吴军若起叛乱,关兴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顺著城门从容撤离,这不比被堵在城內关门打狗强? 步騭笑道:“应该的,另外关將军连日奔波舟车劳顿,明早又要再次出征肯定急需休息,所以今晚老夫就不宴请你了,等回到江陵打退魏军再设宴向你赔罪。” 关兴笑道:“外公言重了,届时该我请您才对,您老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步騭看著汉军肩上的铁锹锄头等农具说道:“你们的农具看著非常锋利,但拿著这玩意作战总归有些不便,我联繫下城中士族,用农具换些刀剑以及弓箭回来如何?” 关兴笑道:“没问题,这些农具本来就是准备到了江陵再找铁匠回炉重造改成兵器的,有现成的兵器可用自然再好不过。” “步騭:“……” 好傢伙,农具原来是这么用的? 不过话说回来,用农具改造兵器確实比採集铁矿重新打造容易的多。 关兴啊关兴,你特么可真会玩啊。 步騭將关兴送到北门,完成交接之后火速返回县衙,打开武库將他最近命人打造,还没来得及使用的武器鎧甲送回关兴,用这些装备换回了关兴的农具。 那么问题来了,武库里既然有装备,步騭为何要说去跟士族交换呢? 理由很简单,武器装备是公款农具却是私產,武库里的装备拨给关兴,换回的农具却不会送去武库登记,而是会进入他步騭的私人腰包,回头再拿出两三成跟士族象徵性的交换一下帐就算抹平了。 这也算是最初级的洗钱了,毕竟步大將军也有许多族人要养活,要设法给自己置办点家產嘛。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关兴的农具太好了,用桐油保养的油光瓦亮的看著就喜人,步騭这样的大地主看到这样的农具真的比看亲儿子还亲,好不容易遇到不弄几把根本不由人。 好在他还算理智,没让关兴先交出农具再领装备,而是先將装备送到关兴手里,等关兴验收之后才从关兴手中接收农具。 这件事的顺序很重要,因为农具现在是关兴的武器,他跟关兴又刚刚认识尚未建立信任,若先收缴农具可能引起关兴的猜忌从而导致双方火併,毕竟关兴再蠢也不会將手中唯一的依仗交给他这个外人啊对吧? 人老成精的步騭將与关兴脆弱的关係处理的极好,非但没在交接上搞事也没请关兴吃饭,只是在农具交接结束之后派人给关兴送了一批粮草,藉此消除了关兴担心他下毒的隱患。 双方就这样友好的待了一个晚上,天亮关兴任命耿商为公安县令兼偏將军,从自己麾下和步騭麾下各调五百人交给耿商统领坐镇公安城,然后与步騭合兵一处,率领五千大军乘船走水路,沿著长江逆流而上直奔江陵城。 水路虽比陆路慢但有个好处,就是士兵坐在船上不用消耗体力,赶到江陵之后立刻就能投入战斗。 上船之后,关兴与他心心念念的江陵便只剩一步之遥触手可及了,只要他尊敬的岳父老泰山再坚持一天,他就能顺利踏上江陵城墙。 敬爱的岳父大人,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 江陵城。 经过一系列的明爭暗斗之后,孙权终於跟荆州士族以及东吴降曹派官员撕破脸。 又向麾下士兵表明降刘决心,稳住內部的孙权积极展开了下一步行动,搬离將军府亲自坐镇东门,又命张昭坐镇南门,又命熟悉城中地形的徐祥率军攻打城內士族府邸,抢夺士族存粮,又命胡综率军出城攻打士族在城外的庄园,继续抢夺士族粮草,与对面的叛军展开了夺粮大战。 江陵城原本有关羽修建的粮仓和准备的储粮,但关羽存的那点粮都被陆逊带去东征了,现在的官仓空的老鼠来了都得含泪走,不抢粮孙权这数千大军吃什么? 况且周泰马上要回来了,孙权给周泰的命令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江陵,周泰为追求速度肯定不会携带太多粮草,如此一来周泰的粮草也得孙权准备,那可是上万大军吶,没粮能行吗? 这种时候孙权自然不可能去抢百姓的口粮,一来他已降刘身份不允许,二来百姓那点口粮哪里满足得了上万大军的胃口,想一口吃个胖子只能抢士族。 孙权积极抢粮的同时朱异那边也在筹粮,各族为防止被抢纷纷调集车马人员將粮草运往北门,结果收到消息的胡综果断出击半路抢夺,朱异则迅速调兵支援,双方为抢夺粮食在野外打的那叫一个热闹。 江陵城內拼命爭夺粮食的同时,一支三四千人的吴军狼狈不堪的赶到长江边,砍竹伐木渡过长江进入州陵,短暂休整之后又用最快的速度杀向江陵,仔细一看领军的竟是周泰的长子,骑都尉周邵。 此刻的周邵满身伤痕,脸上甚至还掛著泪痕,却不敢休息拖著疲惫之躯执著的向江陵杀去。 周邵渡江的同时,江陵北边有支打著蒋字旗號的魏军约两三万人正沿著南漳水赶往江陵,目前已经过了当阳,这支魏军的主將正是蒋济,蒋济的身边还有一位关羽的老熟人,仔细一看竟是于禁。 与此同时,西边夷道城方向也有支大军正疯狂的朝江陵赶,兵力不多只有三四千,领军的不是別人,正是东吴夷道城守將孙桓。 再加上从南边赶来的关兴步騭,江陵城瞬间变的热闹无比。 第451章 周泰之死 最先赶到江陵的是周邵,他是从竟陵斜插过来的,到了城下率先看到的自然是北城与东城的城墙拐角。 看到城墙拐角的周邵精神大振,不由再次加速並大声吼道:“兄弟们,前方就是江陵城,咱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再加把劲从北门进城面见主公。” 说完正要招呼將士们全力赶往北门,谁料刚转过身整个人便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甚至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因为他看到了城墙上的场景。 前方的城墙上竟然飘扬著一面魏字战旗,魏字战旗后方还掛著朱潘黄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战旗。 “江陵……沦陷了……” 周邵盯著魏字战旗浑身哆嗦,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从脚底直衝天灵进而席捲全身。 他绝望了。 身后將士们也绝望了,有人忍不住悲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咱们连续好几天没吃没喝才从柴桑逃到江陵,结果江陵沦陷了,江陵为什么沦陷的这么快?” 周邵双耳嗡鸣,盯著魏字战旗的双眼一片通红,握著刀柄的手更是因太过用力而青筋毕露,如此过了小半刻钟,周邵猛的转身,用近乎狰狞的语气说道:“掉头向南隨我去公安,我不相信主公降魏,更不相信主公战死或被俘,主公肯定已经撤往公安了。” 说完不等將士回復便果断掉头向南赶去,將士无奈只能拖著疲惫之躯紧紧跟隨。 周邵这次是抱著江陵沦陷,孙权撤往公安的心態赶路的,谁料走著走著发现不对了,因为他正在穿行的东边城墙上竟然飘著吴字战旗和孙字战旗,这把周邵给看懵了。 什么情况,同一座城怎么飘著两面互相敌对的战旗,难道魏军和吴军把江陵给平分了,魏吴两军会这么和谐吗? 但城上既然飘著吴军战旗,是不是就证明孙权还在城內並未撤往公安? 想到这里周邵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吼道:“將士们加把劲,隨我去东门面见主公。” 先前看到魏军战旗的时候他真的绝望了,若非不愿降曹的信念支撑,他或许当场就瘫了,哪还有余力掉头赶往公安? 虽然决定撤去公安寻找孙权,但他並不觉得自己能顺利赶到公安,因为他没带粮草,將士们又累又饿的都已到了极限,大概率没等赶到公安就先倒下了。 儘管如此他依然选择了向南,谁料命运跟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还没赶到东门就看到了孙权的旗帜,这种本以坠入深渊,却瞬间又被托上云端的感觉太刺激了,刺激的周邵眼冒金星,感觉连骨头都酥了几分。 果然,只要期待够低,任何意外都是惊喜。 周邵带著大军火速赶到城下,接到消息的孙权也第一时间赶到城楼,看到兵马的数量和周邵的惨样脸色大变,急忙下令开城。 城门打开弔桥落地,周邵带人进入城內却发现左右两侧的城墙上架著许多云梯,正前方的瓮城城门却被封死。 周邵明智的没有多问,而是按照孙权的交代爬上云梯,孙权伸手將他扶下墙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独自回来了,你爹呢?” 提起父亲周泰,周邵再也忍不住悲从中来,噗通跪地嚎啕大哭道:“我爹被吕范老贼害死了,吕范孙韶都降魏了,呜呜……” 孙权心里咯噔一声,忙不叠的问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周邵带著哭腔说道:“前段时间贾逵带著骆统谢旌来到柴桑说要赶来江陵覲见主公,我爹以为他是使者就没有为难热情招待,好吃好喝供了他三天才送其离开。” “贾逵虽然离开了却將谢旌留在了柴桑,同时我们从谢旌口中知道了陆大都督兵败被俘的消息,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我爹便意识到了不对,这些日子一直命我加强防范,谁料三天前……” “三天前吕范孙韶以顾雍造反急需救驾为由请我爹过去商议出兵事宜,我爹心系主公安危火速赶去赴宴,但也担心遭遇变故便命我整军备战严阵以待,同时穿了內甲去见吕范,结果吕范真反了,埋伏刀斧手围攻我爹。” “这若换成几年之前,凭我爹的实力定能杀出重围,但我爹过了五十岁之后便旧伤復发身体每况愈下,赴宴的时候还生著病呢……” 周泰是底层杀出来的猛將,每次出战必奋勇爭先,结果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新伤盖著旧伤压根没有好的时候,別的不说单单逍遥津那次,周泰为保护孙权受伤十几处,差点一命呜呼。 这么多伤口年轻时还可以凭藉身体强壮硬扛,一旦过了四十,各种病痛就会陆续暴露,近几年周泰一直承受著病痛的折磨没睡过一个好觉。 按照原本的歷史轨跡,周泰明后年就病逝了,就算没有这次事件也没多少活头了。 这就是寒门武將的悲哀,地位高吗,拿命换的。 周邵继续说道:“儘管如此我爹依然拼命杀出重围向我传达了最后一道命令,命我带兵撤回江陵,也是在这时我才知道,该死的吕范竟將主公给我爹的,率军撤回江陵的命令给截流了,否则……” 早在收到陆逊战败的第一时间,孙权便给周泰下令让其率军撤回江陵,但没想到信使竟被吕范拦截了,导致周泰压根没收到孙权的命令,直到周泰参加吕范宴会,吕范劝他一起降曹时才將消息告诉周泰,周泰不愿背叛孙权,拖著病体杀出重围。 这种情况下还能杀到周邵面前传出最后一道命令,不得不说周泰是真猛。 周邵继续说道:“我原本想率军救我爹,可是吕范和孙韶大军同时朝我杀来,我根本扛不住,只能眼睁睁看著我爹站在远处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最后一道命令无力倒地,主公,你要为我做主,为我爹报仇啊。” 拜孙权的制衡之术所致,濡须口两万守军可不是濡须督周泰一人说了算的,朱桓孙韶两位副將都有自己的兵马,加上原本就在柴桑的吕范驻军,周邵能活著回来还真不容易。 孙权气的一拳砸在墙垛上,砸的指关节皮开肉绽却无视疼痛,咬牙切齿的骂道:“吕范老贼,本侯跟你没完。” 得知陆逊战败的那刻孙权就有了吕范叛变的心理准备,因此虽然生气却並非无法接受,发泄完毕弯腰扶起周邵安慰道:“你能回来就好,放心吧,汉中王矢志北伐,將来一定会让你亲自领兵攻打吕范为你爹报仇的,你这一路也累了,快带將士们去吃饭休息,接下来咱们还有硬仗要打。” 周邵抹掉眼泪重重点头,简单询问了下江陵的现状之后连弟弟周承都没见便去吃饭睡觉了,他从柴桑逃到江陵真的太累了。 第452章 魏军入江陵 当阳通往江陵的官道上,蒋济率领大军正在全速前进,他是骑著马的,又走在大军的最前方,坐在马背上已经能远远看见江陵城的轮廓。 远远望著熟悉的城墙蒋济心里很是感慨,满脸激动的说道:“想不到我蒋子通还有再回江陵的一天,上次在江陵城装孙子,又是请客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又是赔笑脸的,想想都憋屈,这次进城我一定要將上次失去的尊严全夺回来。” 这话说的就有点耍无赖了,上次他可是带著圣旨去江陵的,全程当大爷不说还把刘备的使者费禕给揍了,结果他还委屈上了。 于禁知道这是在向自己邀功,臊眉耷眼的说道:“上次的事麻烦蒋將军了,若非您亲自出面,末將怕还被孙权软禁著,哪还有再次立功赎罪的机会,將军放心,这次末將一定唯您之命是从。” 这话说的于禁满嘴苦涩,他的官职可比蒋济大多了,换作以前蒋济向他行礼他都不带搭理的,现在却要任由蒋济使唤,一句相左的话也不敢说,想想是真憋屈。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叛將呢,蒋济能允许他戴罪立功就不错了,他哪还敢挑肥拣瘦的。 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选择,关键时刻选对了,平头百姓也能瞬间飞天,但若选错了,王侯將相也得被踹下云端。 于禁就是选错的典型,他当日若跟庞德一样战死或者自尽的话哪还会受今日之辱? 想到这里于禁就对关羽充满了怨念,该死的关云长,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老子刚一投降你就兵败如山倒,把我扔给孙权了? 结果可好,老子落入孙权手中被魏吴当作货物一样卖来卖去,你却在江东打土豪分田地还娶美娇妻,混的风生水起,你特么玩我呢? 蒋济满意笑道:“將军客气了,这次防守江陵还要靠您呢。” 曹操给他的命令是赎回降兵之后送往后方,于禁则立刻押去京城受审,但蒋济赶到襄阳时曹操已经去了关中,同时徐晃又在攻打西城导致兵力不足,他便与驻守襄阳的夏侯尚商议將这批降兵暂时扣下以备不时之需,但里面不包括于禁。 蒋济原本是要將于禁送去京城的,但于禁知道曹操的脾气,知道自己回到京城肯定活不了,所以恳求蒋济和夏侯尚让他暂时留在襄阳,哪怕当个大头兵都行。 其实不止曹操,换成任何一位君王于禁都活不了,因为大汉虽然纵容武將但也是有底线的。 身为大汉將领你可以贪財好色为非作歹,可以囂张跋扈祸乱朝纲,但唯独不能投降。 当年李陵投降为何惹得汉武帝暴怒,不顾反对灭了李家三族,就是李陵犯了不能投降这一底线。 糜芳傅士仁寧愿降曹也不敢面对刘备关羽,同样是因为这一底线。 朝廷给你那么多特权养著你,关键时刻让你拼命的时候你却投降了,你觉得合適吗? 于禁知道这一底线,所以才极力恳求蒋济和夏侯尚让他留下戴罪立功,並且以祖宗名义发誓这次可以战死绝不投降。 儘管如此蒋济夏侯尚依然不想同意,因为这是公然违背曹操的旨意,他俩要担责的,但问题是这数万魏军降兵都是于禁的旧部,又刚被赎回士气本来就差,看到于禁被押往京城之后还能有战力吗? 纠结之际蒋济收到了潘濬的书信,得知陆逊战败被俘,荆州士族愿意集体降魏之后当机立断,用自身前程替于禁做了担保,让于禁充当他的幕僚隨军行动,这才有了眼下之事。 对此于禁虽然心里憋屈却也知道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自己作的怨不得別人,而且蒋济也確实为自己担了天大的风险,再提其他要求实在说不过去,因此安心做起了只提供建议不参与决策的幕僚。 于禁老实答道:“这都是末將应该做的,將军儘管吩咐便是。” 说话间蒋济率军来到江陵城下,远远看见城上飘扬的魏字战旗不由大喜,兴奋说道:“江陵竟然拿下了,太好了,派个人过去交涉准备进城。” 没等想好派谁交涉,城门便缓缓打开一匹快马踩著吊桥直奔大军而来。 城上可比地上看的远,城墙守军远远便看见了魏军,待其靠近確认之后立刻出城迎接。 出城骑士打马衝到魏军近前远远喊道:“末將校事府功曹见过將军,不知前方哪位將军领兵?” 蒋济于禁对视一眼同时打马上前,看到于禁这位老熟人张京不由一愣,连忙行礼拜道:“见过蒋主簿,见过於將军。” 蒋济对这位校事府鹰犬可没好感,略微点头致意便朝城墙努嘴道:“什么情况,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张京忙將近期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这才说道:“目前孙权占据著东南两门,手中还握著上万大军,我们不是对手只能占领城门等待援军,好在孙权也在等援军,暂时没有发动进攻。” 蒋济大喜道:“有城门在手就够了,让朱异刘阐等人出来迎接,然后隨我进城攻打孙权,爭取儘快將孙权赶出江陵。” 朱异刘阐等人不出来他可不会进城,这倒不是摆架子,而是担心这群人在跟自己演戏,自己贸然进城中了他们的埋伏咋整? “喏……”张京明白蒋济的顾虑,立马掉头赶回城內。 很快张京便带著朱异刘阐,潘翥黄哲等士族首领出城。 目前联盟以朱异为首,朱异来到蒋济面前拜道:“罪將朱异见过蒋主簿,见过於將军。” 蒋济连忙下马將其扶起,柔声安慰道:“將军言重了,令尊正在曹仁將军麾下作战,您是忠良之后怎么能自称罪將呢?” 安抚完朱异又去安抚刘阐潘翥等人,不让任何一人感受到怠慢,安抚结束才说道:“进城吧。” 说完翻身上马,在朱异刘阐等人的带领下率军进城,穿过瓮城將大军驻扎在朱异提前准备好的军营中。 隨后朱异拿来一匹绢帛展开说道:“將军,这是江陵城的布防图,您看怎么进攻?” 蒋济边看图边问道:“孙权那边什么动静?” 朱异答道:“孙权在东南两面城墙与我军的交界地带打造了大量鹿角,甚至连瓮城前通往城墙的台阶都已敲掉,摆明是要固守待援了,孙权的依仗是周泰,但在两个时辰前一支三四千人的残军从柴桑方向赶来,我猜柴桑那边出了变故,导致周泰的上万大军只回来了三四千人,且都已疲惫不堪无法立刻投入战斗,怎么著也得休整个两三天。” 蒋济兴奋道:“这么说孙权的倚仗没了,那还担心个啥,打吧,於將军你来制定进攻计划。” 他是文官没有独自领兵的经歷,面对这种情况多少有些麻爪,好在他身边还有于禁,这种事情于禁可是专业的,这也是他寧愿搭上前程也要为于禁担保的根本原因。 于禁先从朱异刘阐等人了解联军和吴军的情况,再结合自身情况很快制定出了作战计划,说道:“孙权在拆柴桑的援军废了但夷道城和公安的还没有,既然如此咱们这样,由蒋將军亲自率军攻打孙权,潘翥黄哲从旁辅佐,朱异刘阐各带五千人绕到西南两门埋伏,攻打吴军援军,打败援军之后立即打造器械从外围攻城,给吴军製造压力逼其投降。” 蒋济蹙眉道:“外围攻打是不是不好,兵书不是说围师必闕吗,你把城门堵住断了吴军退路,吴军还不得跟咱们拼命啊?” 于禁摇头道:“谁说没有退路,不是还有投降这条路吗,进攻的同时让朱异刘阐的人向吴军喊话让他们投降,他们撑不住自然就降了,再者咱们只堵住了西南两门,东门还在孙权手中呢,吴军若真想逃,从东门撤离就是了。” 蒋济说道:“有道理,就按你的意思办,行动。” 隨著蒋济一声令下,城內顿时传出了震耳欲聋的鼓声。 在鼓声的督促下,魏军兵分三路,从左右城墙和街道中央同时向吴军发起进攻,朱异刘阐则率军出城阻击吴军吴军援军。 听到鼓声的孙权手握宝剑火速赶到阵前组织防御,江陵爭夺战开始了。 第453章 关兴及时出现 任何战事都是拖的越久变数越多,变数是劣势方最期待的东西,却是优势方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目前魏军占据著兵力优势,又有荆州士族的鼎力支持,自然想要速战速决,抢在吴军援军到来之前拿下江陵城。 否则等孙权调动荆南四郡以及豫章驻军,甚至等到关兴的援军,魏军想再夺江陵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此蒋济于禁不敢耽搁,进城之后立刻向东南两门发起猛攻,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將孙权赶出城去。 面对魏军的猛攻孙权並不惊慌,而是从容应对亲自坐镇东门,命张昭坐镇南门,两人各守一处。 孙权原本有七千人,朱异反叛之后又命徐祥从城墙守军中筛选了两三千人,兵力达到万人,再加上周邵从柴桑带回来的三四千人,兵力方面在魏军面前虽依旧处於劣势却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既然如此怕个锤子? 况且孙权还有装备方面的优势,是个人都知道战爭期间粮草和装备消耗最大,因此打造装备这事谁都不敢停下。 陆逊东征之后孙权麾下的兵工厂依旧在日夜赶工,打造出了数十万支箭矢近百架床弩以及无数刀枪剑戟。 朱异起兵之后立刻派人抢夺武器库,但当时朱异兵力太少没抢过孙权,这些装备全被孙权运去了东南两门,此刻近百架床弩在东南两门一字排开,沿著城墙衝来的魏军尚未靠近就被床弩穿成了葫芦。 但这支魏军是当过俘虏受过屈辱的,心里都窝著火,经过蒋济于禁的正確引导之后全都憋著一股气,遭到打击非但没退,反而在于禁的指挥下抬著盾牌甚至门板再次向吴军发起衝锋,魏吴双方的交界处瞬间变成了绞肉场。 与此同时城外也没閒著,朱异刘阐奉于禁之命率军出城准备埋伏吴军援军,两人绕到西城尚未来得及分兵就见一支约三四千人的吴军迎面衝来。 看到吴军前方的孙字战旗,朱异两眼放光的说道:“看来是孙桓到了,这可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刘兄先別去南门了,跟我左右包抄灭了孙桓之后再一起过去。” 按照于禁的命令,刘阐是要赶去南门阻击公安方向援军的,但现在朱异这边把埋伏战打成遭遇战了,他自然要先帮朱异御敌了,否则单靠朱异可吃不掉孙桓。 刘阐点头同意,朱异厉声吼道:“兄弟们跟我冲,斩杀孙桓者官升三级,冲啊。” 说完率先向迎面而来的吴军杀去,刘阐紧紧跟隨,衝锋途中两人各自变阵,默契的对前方吴军形成了左右包抄。 前方吴军正是孙桓率领的夷道城守军,在朱异刘阐发现孙桓的同时孙桓也发现了他俩,见两人率领的兵力远超自己果断掉头跑路。 对面兵力是自己的三四倍,不跑等啥啊? 孙桓虽然选择了逃跑却並未原路返回,而是掉头向南准备绕到南门去,他已从孙权的命令中了解到了孙权的计划,知道南门有吴军驻扎,只要赶到南门,城內吴军就能出来接应自己。 退一步讲就算城內吴军被牵制著出不来,他还可以撤往公安跟步騭会合,然后与步騭一起组织进攻嘛。 抱著这样的想法,孙桓原地绕圈赶往南门,朱异很快察觉到孙桓意图,命刘阐率先赶往南门堵门,自己率军继续追击。 在朱异刘阐的不懈努力之下,孙桓非但没靠近南门反而被赶到了长江边,仓促赶来的孙桓可没带船,没法渡江只能另选出路。 孙桓正琢磨著朝哪个方向突围,变故出现了,因为关兴来了。 此刻公安通往江陵的长江江面上,数百艘包括竹筏在內的大小船只正在逆流而上,船上载著的正是关兴与步騭的联军。 步騭手中可没有楼船这种高档货,充当旗舰的是艘蒙冲。 此刻关兴正站在船头上悠閒的欣赏两岸风光,感受著迎面吹来的微风正要放声歌唱,突然脸色微变蹙眉说道:“外公你听,前方是不是有喊杀声?” 步騭侧耳倾听片刻惊呼道:“还真有,什么情况,魏军已经拿下江陵打到江边了?” 关兴闻言脸色大变,连忙下令道:“全体加速,给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津乡渡接应吴侯。” 津乡渡是长江的拐角处,那里有座渡口供往来船只停靠,江北既然打起来了他们就必须儘快赶到並占领渡口,支援江北友军或者接引友军撤退。 船队接到命令全体加速,与此同时天公作美,竟然刮来一阵顺风,让他们的速度快了几分。 三刻钟后船队顺利赶到津乡渡,津乡渡的驻军早已逃跑,远远看去偌大的渡口一个人都没有,关兴见此连忙下令道:“所有船只排队上岸,上岸之后船立刻开走別挡路,率先上岸的士兵充做斥候前去打探情况。” 又两刻钟后大军顺利登陆,在岸上自动列阵摆出防御阵型,等所有人都上岸之后关兴果断挥剑道:“跟我冲。” 步騭却担忧的说道:“要不要再等等,斥候还没回来,前方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贸然出击可能出事。” 关兴却摇头道:“没时间了,咱们多耽误一刻前方就可能多死一个人,甚至可能因等不到援军而彻底崩溃,反之咱们若及时赶过去就算无法救下友军也能增加他们的士气,给他们继续坚持的底气。” “外公咱们兵分两路,我率军从陆地进攻,你率领船队在江上游走,咱们水陆並进保持平行,一起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杀去,另外上船之后多造声势,给敌军製造一种船上全是大军的假象,藉此给敌军製造压力。” “好……”步騭没再拒绝果断上船,关兴也没再等他,率领大军向西杀去。 赶路的同时关兴还时不时的跑到高处观察情况,如此走了三五里,敌军终於映入眼帘。 顺著他的视线看去,前方大军没有统一服饰不说阵型还比较散乱,怎么看都像是支杂牌军,但架不住兵力多啊,乌泱泱的全是人影。 关兴没看到对方战旗,因此分不清敌友,正琢磨著要不要上去打探一下,先前派出的斥候回来了,跑到关兴面前说道:“將军,打探清楚了,从抓捕的舌头口中得知他们是朱异和刘阐的大军,是奉魏军之命阻击孙桓的,被围攻的是夷道城守將孙桓,不是吴侯。” 关兴愕然道:“臥槽,这不巧了吗你说,所有人跟我冲。” 说完跳过挡路的石头率先冲向敌军,衝到近前之后抬起宝雕弓取出三支箭矢搭上弓弦,边跑边將弓弦拉满,然后果断鬆手射出。 伴隨著刺破空气的呼啸声,三名敌军惨叫倒地,其他敌军见后背遭遇袭击顿时慌了神。 关兴却不管那么多,边跑边放箭边厉声喊道:“关兴在此,尔等速速投降。” 第454章 关兴射杀刘阐 关兴前方的敌军是刘阐的阻击大军,先前刘阐奉朱异之命率先赶往南门,然后赶鸭子似的將孙桓赶到了长江边。 甚至为防止孙桓坐船逃走,刘阐还派兵赶走了渡口驻军,凿毁了渡口船只,但他急著围堵孙桓没有占领渡口,从而导致关兴顺利登陆。 此刻刘阐已与朱异合力將孙桓围在了长江与沮漳河交匯的三角地带进行最后的围歼,刘阐甚至已经看到孙桓战败被俘,自己立功受封的美好场景,谁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身后的惨叫声。 刘阐嚇了一跳连忙回头问道:“什么情况,后边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两名士兵便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跑到刘阐面前说道:“將军不好了,一支吴军从背后杀来了,领军的是关……关兴……” 提到关兴二字的时候士兵的牙齿本能打颤,作为曾经的荆州二公子,整个荆州谁不知道关兴的名字? 士兵牙齿打颤刘阐更是不堪,破防似的惊呼道:“关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听错了?” 惊呼的同时菊本能收紧双腿更是抖如筛糠,牙齿哆嗦的差点把舌头都给咬了,他被嚇住了。 若搁以前他自然不在乎关兴,但现在关兴的名声太响了,连陆逊的东征大军都给全歼了,自己才几斤几两啊? 想到关兴的可怕战绩刘阐真的提不起一点抵抗的勇气,只好在心里祈祷是士兵听错了。 而且听错的可能性很大,关兴远在江东,与荆州之间隔著一整个豫章,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江陵对吧? 想法虽好但却事与愿违,没等士兵开口关兴便带人衝进刘阐大军的后阵,关兴身后大军宛如猛虎出笼,刚一接触便杀的刘阐后军人仰马翻。 更要命的是刘阐看到了关兴,他跟关兴是见过面的,虽然已隔数年对关兴的容顏早已模糊,但在知道对方是关兴的情况下还是很快在关兴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看到关兴的瞬间,刘阐被嚇的脸色惨白一片,声嘶力竭的吼道:“撤撤快撤……” 说完无视大军掉头就跑,来的若是步騭他还有反衝锋的勇气,可若是关兴就敬谢不敏了,关兴现在的名声比他爹还响,向关兴发动反衝锋不是老寿星上吊吗? 所以刘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急的连在北边正面进攻孙桓的朱异都没来得及通知,却忘了关兴会放他离开吗? 杀进敌阵的关兴同样看见並认出了刘阐,见刘阐要逃果断调整方向朝刘阐的前方杀了过去。 刘阐向北跑,他往西北跑,圈子绕大点肯定能截住。 而且刘阐是受到监禁的诸侯之子,不是朱异黄哲那样的士族子弟,没有那么多亲兵部曲,率领的都是临时抽调的士族私兵,战力很差对他的忠心更差,面对如狼似虎的关兴要么投降要么逃跑,没一个愿意为刘阐拼命作战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毕竟连刘阐自己都逃了你还指望谁拼命? 关兴却不同,自身武艺远超敌军不说,率领的又是从数万精兵中挑选出的绝对精锐,面对刘阐率领的杂牌军简直毫无压力,一路横推很快便衝到刘阐前方,跟刘阐仅有的数十名亲兵撞上。 关兴毫不畏惧率先衝进阵中,边冲边朝刘阐咧嘴笑道:“刘兄,多年不见別来无恙啊。” 刘阐见与关兴已不足三十米远,中间也没剩下几个人嚇的双腿发软当场瘫痪,无力喊道:“我投降。” 关兴连忙停住脚步扯过披风,用刀割下两片布料並揉成布团塞进耳中,这才扯开嗓子放声吼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 刘阐:“……” 该死的关安国,你特么不讲武德。 关兴塞耳朵的做法摆明了是要他的命,刘阐无奈只能以剑拄地艰难站起,用尽全力向江边跑去,只要跳进长江就安全了。 问题是关兴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关兴命亲兵缠住刘阐的亲兵,跑到附近的石头上抢占制高点,然后举起宝雕弓搭箭拉弦,瞄准刘阐的后脑勺果断鬆手。 箭矢贴著沿途士兵的头顶迅速飞出,无情的刺进刘阐的后颈,然后去势不减穿过咽喉飞向前方。 此刻刘阐跟关兴的距离不足五十米,这个距离別说后脑勺,就是肩胛骨都能穿透。 正在奔跑的刘阐瞬间倒地,脸砸在地上溅起许多泥土碎石。 刘阐却像没感受到疼痛似的,双眼迷离的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关安国,你竟然敢杀我?” 他再怎么说也是诸侯之子,就算造反了在已经投降的情况下也该押回京师进行审判,走正常的司法流程,可你关安国竟然无视投降公然杀人,你特么以为你是天子啊? 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有屁用呢,刘阐口喷鲜血眼神迷离,想要挣扎站起却越挣扎越无力,最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死不瞑目。 关兴没功夫查看他的情况,见弓箭命中之后才取下耳中布团好奇问道:“刘阐刚说什么,想要投降?” 亲兵统领朱超连忙摇头道:“没有,你听错了。” 关兴嘆息道:“那太遗憾了,该死的,最近是不是劳累过度了,怎么都出现幻觉了,回头可怎么向大王交代啊?” “保护好刘阐的尸体,毕竟是诸侯之子得好生安葬。” 说完命朱超收拢降兵去跟孙桓会合,自己则率军继续杀往西北方向堵截朱异,朱异既然来了就別想跑。 两军拼杀的关键时刻朱超哪有功夫打扫战场,命人保护好刘阐的尸体之后便继续衝杀准备先跟孙桓会合。 孙桓正在跟朱异死战,他被沮漳河挡住去路无法撤回夷道城,只好分兵挡住刘阐的同时率领主力向北突围,但朱异太难打了。 朱异可不是刘阐那个穷鬼,麾下有八百战力强悍的亲兵部曲,再加上其他士兵配合,將孙桓压制的死死的。 孙桓久攻不下眼看就要绝望,谁料东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没等询问就听见了阻击刘阐的將士们的欢呼声。 “援军到了,兄弟们坚持住。” 孙桓心中狂喜忙不叠的喊道:“可是步騭將军到了?” 那边回应道:“不是步騭將军,是关兴將军,关將军带兵来救我们了。” 孙桓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怪异的有些不知所措。 关安国来救我,你怕不怕在开玩笑?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只要有援军就行,管他是谁的援军。 孙桓猛甩脑袋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东边士兵齐声喊道:“將军,关將军已经绕后攻打朱异侧翼了,命你缠住朱异千万別让其逃走。” 被关兴命令的孙桓感到万分彆扭,却顾不得多想迫不及待的吼道:“兄弟们跟我冲。” 现在不是纠结关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和出现在这里干什么的时候,必须藉此机会灭了朱异本人,就算灭不掉也得將其打疼。 知道轻重缓急的孙桓忙向朱异发起了衝锋,与此同时朱异也从东边的乱军中收到了关兴赶到的消息。 听到关兴二字的朱异跟刘阐一样本能的菊一紧,却顾不得多想立刻吼道:“撤退撤退……” 他不知道关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关兴带了多少人,这种情况下不跑等啥? 可惜关兴会让他跑吗? 关兴率领大军很快杀到朱异侧翼,看见敌军之后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同时厉声吼道:“朱异小贼,可否听过你关爷爷的名讳?” 第455章 关羽在荆州的恐怖威望 长江两岸的地形可不平整,坑坑洼洼高低起伏不说还生长著许多茂盛的草木,这给双方大军衝锋造成了很大的障碍。 关兴深一脚浅一脚的杀到朱异侧翼,挥剑杀向离他最近的敌军的同时大声吼道:“荆州的老乡们,我关安国又回来了,许久未见你们想我了没?” 与陌生的江东不同,荆州可是关家的大本营,关兴在江陵生活过十几年,整个荆襄九郡谁没听过他关二公子的名讳? 见关兴挥剑砍来,前方敌军自知不敌没敢硬刚,果断举手求饶道:“二公子饶命,小人是黄家私兵,十岁那年还被您提著皮鞭亲切问候过呢,您忘了吗?” 眼前敌军清楚自己与关兴之间的武力差距,知道关兴这一剑下来自己不死也得半残,所以果断选择了求饶。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在於关兴不是敌军而是他们荆州的二公子,是关老將军的嫡子,打关兴不就是反关老將军吗? 关老將军以前对他们底层百姓多好啊,反关老將军那不是丧良心吗? 所以眼前士兵果断选择了投降,生怕喊的慢了被关兴给误伤。 关兴握剑的手猛的一顿,然后迅速收回宝剑將其踹倒在地说道:“原来是髮小,那就好办了,大声喊话让你的兄弟投降,咱们身为荆襄人士,替外来的朱异和魏军卖什么命啊,魏军给你们几个钱啊对吧?” 黄承彦父子虽然选择了降魏,但这群从底层佃农之中抽调出来的私兵却未必愿意降魏甚至举家搬到曹魏去,能替魏军卖命才有鬼了。 更重要的是关羽在荆州的威望太高,对底层百姓太好,这群同样出身底层的士族佃农基本都受过关羽的恩惠,心里对关羽依然存在著感激,称呼关兴二公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惜这群私兵人微言轻,关羽败走麦城之后无力反抗只能跟著家主隨波逐流,但现在二公子回来了他们自然要向二公子靠拢了。 总之一句话,身为黄家私兵,家主让他们打魏军打吴军都没问题,但让他们打关家父子,荆州的士族私兵没几个愿意,强行被逼到阵前的话就算不投降也会放水。 眼前私兵就是最好的例子,闻言忙不叠的说道:“二公子您瞧好吧。” 说完果断转身並抬手做喇叭状,对著身后同袍大声吼道:“都把兵器放下,来的是关兴二公子不是敌人,咱们怎么能打二公子呢,还有良心吗?” 附近私兵闻言愣了片刻纷纷选择投降,同时给身边同袍传话號召更多的人投降。 朱异兵力虽多但从江东带来的亲信部曲却只有八百人,其余兵马全是临时借调的荆州士族私兵,这群人打孙桓还行,打关兴这位曾经的二少主怎么可能? 听到喊话的私兵齐刷刷的扔掉了兵器,投降速度快的把关兴都给看懵了。 不是,老关在荆州的群眾基础这么高吗? 回过神的关兴顿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吼道:“都把兵器扔下干嘛,拿起兵器砍朱异去啊,不管是谁,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砍掉朱异,校尉以下的升为偏將军,校尉以上的官升三级。” 听到这话的黄家私兵士气顿时暴增,果断拿起武器转身朝朱异杀了过去,看的关兴那叫一个懵逼。 他现在明白荆州士族为什么集体背叛关羽了,该死的关羽这是把士族的根基给挖了啊。 若让关羽再在荆州待几年,这群士族私兵別说打魏吴两军,就算关羽让他们砍自家家主他们估计都不带犹豫的。 见黄家私兵冲的比自己都狠,关兴连忙拦住先前自己差点砍死,现在同样准备衝锋的黄家私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做我的亲兵吧。” 私兵大喜连忙说道:“小人黄枫谢二公子收留,请二公子稍待片刻,等小的砍了朱异再来向您报导。” 说完甩开关兴的手就向朱异冲了过去,嗷嗷叫的士气比先前打关兴时不知高了多少倍。 黄家私兵集体叛变了,边向朱异衝锋边大声呼喊其他人,导致叛变的队伍越来越大,连统领私兵的黄家嫡系子弟黄毅都被嚇傻了。 黄毅是黄承彦的侄子,也是这支私兵的主將,见自己的兵全朝自己杀来当场就懵了,气急败坏的吼道:“干什么都干什么,想造反吗?” 衝来的私兵闻言集体喊道:“关將军才是荆州的主人,杀了黄毅迎接关將军。” “就是就是,关將军走后咱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必须灭了黄家恭迎老將军回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荆州百姓来说关羽在与不在的对比太强烈,强烈的让他们做梦都想关羽能够王者归来。 这事还得从前任荆州牧刘表说起,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虽然快速控制了荆襄九郡导致美名传天下,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向荆州士族做出了太多妥协, 刘表毕竟是单骑入荆州的,在荆州没有丝毫根基自身又没有任何实力,想稳住荆州就必须向士族许诺重利,问题是给士族的利益从哪来,总不能是刘表自掏腰包吧? 当然不是,而是从全体荆州百姓身上分摊来的,刘表执掌荆州的那些年,蒯蔡庞黄四大家族简直就是压在荆州百姓身上的四座大山。 这种压迫一直持续到赤壁之战,赤壁战后荆州归了刘备,刘备可不是刘表那样的空架子,而是手握大军的实权將领,自然不会再惯著这群士族。 再后来刘备入蜀关羽坐镇荆州,对待士族的態度比刘备更激进,將刘表在任期间的士族特权全部废除不说,还从士族身上压榨出了许多利益惠及百姓,若非如此,怎会遭到荆州士族的集体背叛啊? 白衣渡江之后孙权夺了江陵,为迅速稳定荆州,將关羽收走的士族特权又还给了士族,导致这群佃农出身的底层私兵的生活大不如前。 几番对比下来荆州百姓悲催发现,还是关羽对他们屁民最好。 这就好比渣男渣女谈恋爱,总觉得自己能找到更好的便拋弃原配投入他人怀抱,结果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原配最好。 这种情况下士族私兵对关羽回归的期待自然压过了对家族的忠心,挥刀砍向经常殴打他们的统领黄毅那是毫无压力。 黄毅连砍几名私兵发现非但没有止住叛乱反而引起了眾怒,嚇的当即转身逃走,並朝远处的朱异喊道:“朱將军快撤,我的兵全反了,再不跑就晚了。” 朱异早在听到关兴名字的时候就转身撤离了,奈何孙桓追的太狠逼的他无法全力撤退只好边打边退,听到黄毅的喊声扭头一看顿时嚇懵,不可思议的质问道:“什么情况,你怎么连自家私兵都控制不住?” 黄毅满嘴苦涩的说道:“换成其他人自然没问题,但来的是关兴啊,別忘了关羽坐镇荆州多少年,荆州各族私兵对关羽的崇拜比对家族的忠心高多了。” 朱异无法理解荆州百姓对关羽的感情,悲愤吼道:“我特么的……” 第456章 南漳河游泳大赛 见自己率领的大军集体叛变朝自己杀来,而且士气比跟自己作战时还高,朱异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叛徒,你们是被关兴灌迷魂汤了还是怎么著? 震惊过后的朱异意识到了危险,顾不得多想果断留下二百亲兵断后,率领其余亲兵向北杀去。 必须断尾求生了,否则再拖下去別说八百亲兵,连自己都可能折进去。 要知道先前他与刘阐拥兵上万,兵力是孙桓的三四倍,但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带来的荆州兵集体投降,再加上关兴从江东带来的兵马,关兴的兵力比自己多出了十几二十倍,这要被包围別说他朱异,就算吕布来了都未必杀的出去。 所以必须在关兴合围之前突出重围,否则就危险了。 想法虽好,但这个时候想跑是不是也得问问孙桓的意见呢? 孙桓同样被敌军集体叛变的场景震惊的无以復加,看著原本杀向自己现在掉头杀向黄毅朱异的士族私兵不可思议的茫然自语道:“关兴刚一出现士族私兵就集体叛变,关家在荆州的威望也太高了吧,简直一呼百应啊,这是真正的一呼百应,不是形容词。” 震惊过后孙桓彻底爆发,加快速度再次向朱异杀了过去,同时吼道:“兄弟们加把劲,別让关兴小瞧了咱们东吴兵,杀啊。” 孙桓知道这是斩杀朱异的最好机会,不顾生死的全力向对面杀了过去,但对面同样江东出身的朱氏私兵可不是黄毅麾下那群二五仔,为保卫朱异撤离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將孙桓死死挡在原地逼的他无法寸进。 与此同时朱异也与黄毅顺利会合,朱异知道黄毅靠不住便果断吼道:“你护住我的侧翼,由我主攻杀出重围。” 黄毅却反驳道:“没用的,关兴已经绕到北边堵咱们去了,这会说不定已经布好阻击阵型了,咱们这点人怎么可能衝破关兴的防御?” 朱异没好气的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举手投降吧,投降了我能活你可就未必了。” 关兴连刘阐都给杀了岂能放过他们黄家这群叛徒,黄毅若真落到关兴手里估计立刻就得下去跟刘阐团聚,速度快的话还能来得及在喝孟婆汤的时候跟刘阐碰个杯。 黄毅闻言双腿本能一颤,连忙改口道:“北边过不去只能向西,跳进南漳河里游到对面去,只要过了南漳河咱们就安全了。” 朱异惊喜道:“好主意,走。” 两人立马掉头赶往南漳河,到了河边却悲催发现数十艘小舟竹筏正沿著河水逆流而上,离他们已经不足二里远,正是步騭率领的水师。 黄毅盯著船上的步字战旗惊恐问道:“步騭杀来了,怎么办?” 朱异悲催道:“还能怎么办,跳吧,爭取在敌船追来之前游到对岸。” 说完不等黄毅回復便急切跳进水中拼命游向对岸,亲兵果断跟隨,黄毅见此同样硬著头皮跳了下去,不跳就得向北衝击关兴的防御阵地,黄毅觉得比起硬刚关兴,跳进河里淹死可能还痛快些。 抱著这样的想法,朱异黄毅二人的亲兵下饺子似的相继跳进河中游向对面。 站在船头正朝这边驶来的步騭见此当场就怒了,气急败坏的骂道:“都看见我过来了还敢往河里跳,你们这是摆明了瞧不起我老步啊,小船加快速度立刻追击,竹筏全部靠岸上岸堵截,今天一个都別想跑。” 步騭兵分两路对河中溃兵展开追击,与此同时已在北边建好阻击阵型的关兴也发现了朱异黄毅跳河的场景,愕然说道:“该死的朱异竟然寧可跳河也不往我这冲,我有那么可怕吗?” 身后將士齐齐翻起白眼,你说呢? 关兴思忖片刻果断说道:“趁敌人病要敌人命,这种时候就得把敌人往死里整,跟我跳河追击,可恶的朱异,以为老子不会游泳是咋滴?” 说完率先跳进河中,身后亲兵纷纷跟隨,很快也下饺子似的跳进了河里。 然后奇葩的一幕出现了,两支大军隔著上百米的距离在河中展开了游泳比赛,而且都卯足了劲想先对方一步游到对岸。 步騭自然而然的充当起了裁判,边朝朱异驶去边在心里为关兴祈祷道:“快些快些再快些,一定要比朱异快啊。” 河中的场景同样惊动了正在东岸混战的敌我两军,已与孙桓顺利会合併合力对付朱异私兵的朱超见此连忙说道:“孙將军,这里地形狭窄咱们的兵力施展不开,所以这支残兵交给你了,我去助我家將军。” 孙桓说道:“我再拨给你一千人,千万別放跑了朱异。” 比起朱异,眼前这二百朱家私兵死不死的不重要,只要缠住別让他们去关兴那边捣乱就行,因此孙桓果断同意了朱超的建议。 “多谢……”朱超快速脱离战斗,带著两千余名联军赶到河边果断跳下,都是长江边长大的,谁还不会游泳了? 就这样南漳河边再次下起了饺子,可怜的南漳河,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却说河中游泳大赛,朱异跳水的时间比关兴早,又在步騭隨时可能杀来的死亡威胁之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以超过关兴二三十米的距离率先上岸,结果没等站稳,步騭率先派上岸的竹筏大军便朝他们杀了过来,这支大军虽然兵力不多,但足以把朱异缠住。 朱异无奈只能拼命阻击掩护身后亲兵上岸。 这一耽误就给了关兴机会,关兴游到岸边抓住水草爬上岸,转身伸出剑鞘將亲兵拉了上来,亲兵同样伸出兵器,利用这个方法快速接应其他人上岸。 如此很快凑齐百人,关兴没再等尚未靠岸的亲兵,带著上岸的百名亲兵向朱异杀去。 关兴很快杀到朱异身边,边衝锋边放声喊道:“朱异,你的人就剩这么点了,我的人却越聚越多你打不贏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降不降给句痛快话,不降的话就去死吧。” 朱异嘴角狠狠颤抖了几下,无奈说道:“关安国,投降可以但我要跟你单挑,我朱异以吴郡朱氏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你打贏我我就投降,而且投降之后永不背叛,否则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只有投降和死亡两个选择了,朱异才十九岁自然不想死,但也不能你让我投降我就跪地求饶吧,我朱大公子不要面子的吗,不得给自己找个台阶吗? 所以朱异暗自打定主意,只要关兴接受单挑他就放水主动败在关兴手里。 这想法多少有点自以为是了,以为他不放水就能打过关兴似的。 关兴扔掉兵器说道:“没问题,公平起见咱们別用武器徒手格斗吧。” 朱异跟著扔掉武器大声命令道:“都扔掉武器站旁边看著。” 这话自然是对自己的亲兵说的,但围攻的汉吴联军也默契退后,將位置给关兴朱异让了出来。 关朱二人捏著响指打量对方片刻同时朝对方冲了过去,结果刚一接触朱异就被关兴一个过肩摔甩飞好几米。 徒手格斗关兴才是专业的,朱异在他手里跟小鸡仔似的毫无还手之力,连续被甩十几次后终於服气认怂,见关兴再次衝来连忙抬手阻止道:“停,我认输……” 第457章 关兴赶往江陵 看著越打越兴奋,满脸坏笑朝自己走来的关兴,朱异是真的怕了。 他原本还想揍关兴一顿就放水认输来著,谁料关兴这么牲口,各种刁钻的擒拿手法轻鬆封死了自己所有的进攻招数,自己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都能被他找到破绽当场擒住然后用力甩出。 面对关兴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朱异连基本防御和开口求饶都做不到更別说放水了,两者压根不是一个级別啊。 好在最后一次被甩的足够远,关兴追过来需要时间,朱异这才拼命忍住脑袋的眩晕和胃中的翻腾连忙开口求饶,生怕喊的晚了关兴又扑过来將他给甩出去。 关兴闻言果断放慢脚步,准备抓向朱异衣领的手迅速收回,將进攻动作丝滑的转化为搀扶动作,边搀扶边笑道:“朱兄承让了,刚才没甩疼你吧?” 你说呢? 朱异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准备反问一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关將军哪里话,这都是你对我爱的抚摸啊”。 两人閒扯片刻关兴问道:“黄毅呢,不是跟你一起过来的吗,怎么没见人?” 关兴在荆州遍地是熟人,跟黄毅也不例外,小时候可没少打架,但扫视发现黄毅亲兵都上岸了唯独不见黄毅本人。 朱异愕然道:“不知道啊,没上岸吗?” 正疑惑间突然听到步騭喊道:“黄毅在那,给我全力追击。” 关兴朱异连忙转身看向步騭,又顺著步騭剑指的方向愕然发现一道黑影正在河中靠近东岸的地方拼命划水,目前已经游到了关兴跳水的位置,再一细看不是黄毅是谁? 原来黄毅跳河之后並未游向对岸而是拼命深潜,从河底贴著河岸向北逃去,但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朱异身上,加上河中上千人拼命奋进,还真没人注意到这条突然改变方向的小杂鱼。 朱异见此当场就怒了,愤恨骂道:“该死的黄毅,竟然拿我当靶子,让我吸引注意力掩护他逃离,我追他去。” 说著就要跳进水里追击黄毅,关兴拉住他说道:“距离太远追不上的,將其交给对岸兵马吧,追不上也没关係,总得留个回去报信的不是。” 与此同时听到喊声的黄毅果断上岸,仗著对地形的熟悉很快消失在草丛中,步騭没有追上只好先去接应依然在河里游泳的朱超大军,再命竹筏接应关兴朱异等人。 以关兴朱异为首的数千落汤鸡纷纷踏上竹筏赶往东岸,到了东岸惊讶发现,朱异留下的二百余名断后亲兵被孙桓杀的只剩一半了竟然还在抵抗,將孙桓牢牢禁錮在原地无法寸进。 这群士族从小培养的亲兵部曲的战力是真强啊。 隨著朱异一声令下,抵抗的朱氏亲兵立即投降,腾出手的孙桓火速赶到关兴面前,盯著关兴打量片刻神色复杂的说道:“末將孙桓见过关將军。” 想当年白衣渡江的时候,孙桓奉命抢占夷道城封锁关家父子的回蜀道路,那时双方可是死敌啊,这才几天,自己竟成关兴的下属了? 这世道变化快的他都有点不適应了。 关兴同样好奇的打量著孙桓,这可是东吴宗室名將,是孙坚族子孙河的第三子,歷史上夷陵之战,在夷道城堵了刘备近一年,决战期间又奉陆逊之命穿插阻击差点生擒刘备,可怜的刘备被这小子在夷陵大山里追了数百里差点没跑死。 关兴弯腰扶起孙桓热情笑道:“叔武兄,咱们终於见面了。” 两人寒暄间步騭赶来,见人到齐关兴立刻下令打扫战场,同时询问朱异道:“彦和兄,说说江陵的情况吧。” 朱异答道:“魏军是三个时辰前到的,领军的是蒋济和于禁,率领的是关老將军水淹七军时俘虏的三万魏军降兵,刚一进城便向吴侯发起了猛攻,同时命我和刘阐率领荆州军出城阻击夷道城和公安方面的吴军援军,结果我们刚一出城就遇到了孙桓將军,並仗著优势兵力將孙桓將军堵在了长江与南漳河的交匯地带,后面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目前魏军以三万兵力占据了江陵城的西北两门,吴侯以万余兵力占据著东南两门,吴侯兵力不少,不至於这么快沦陷,再不济也能守住一道门让我们顺利进城。” 关兴步騭孙桓三人闻言同时鬆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江陵已经彻底沦陷,若真沦陷的话以江陵的城防,想要夺回城池可就太难了。 关兴思忖道:“看来咱们得抓紧过去支援吴侯了,否则晚了的话可能会出现变故。” 孙桓蹙眉道:“要不要打著朱异的旗號从西门进城攻打魏军后背,给魏军一记狠的?” 关兴摇头道:“这招以前或许可行,但现在黄毅逃了,从黄毅口中得知我军情况的蒋济于禁肯定不会给咱们偷袭机会的。” “但无所谓了,有了咱们的加入,守住半座城池不成问题,这个时候大王若能从汉中出兵杀出东三郡断掉于禁后路的话,再次吃掉蒋济于禁的三万大军不成问题,对了孙桓將军,你离巴蜀最近,最近有没有听到大王的消息,大王北伐怎么样了?” 孙桓摇头道:“夷道城在长江边,与汉中隔著大巴山,真心不知道啊。” 他们在江陵阻击,缠住蒋济于禁,刘备从东三郡杀出截断蒋济退路,確实有很大可能再次俘虏于禁,但是可惜…… 在这个没有无线电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两支大军想要配合作战太难了。 都无法及时互通消息怎么配合? 关兴苦笑道:“那就算了,先去江陵跟吴侯会合吧。” 诸將纷纷点头,按照关兴的命令整合大军,半个时辰后关兴命孙桓充当信使,亲自赶往江陵向孙权匯报情况,自己则率领整合起来的上万大军赶往江陵。 从公安过来的时候关兴步騭共带五千大军,加上孙桓的三千加上朱异刘阐的一万再减去伤残,目前关兴手中的兵力高达一万五六。 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大杂烩,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形成战斗力,但毕竟数量在那摆著,再加上孙权的兵马,总兵力不比蒋济于禁少。 他们关家又在荆州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础,这要还夺不回被蒋济于禁占领的半座江陵城,他关兴就不用混了。 关兴率领大军在路上磨磨蹭蹭,充当信使的孙桓却带著数十名亲兵一路狂奔,很快便赶到江陵南门,通报身份说明情况之后被坐镇南门的张昭用吊篮拉上城墙。 孙桓跨出吊篮立刻行礼拜道:“末將见过军师,军师,关兴来了,马上就到城下了。” 张昭惊呼道:“什么,关兴来了,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话刚说完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眼中露出三分惊喜三分恼怒,四分难以表达的复杂情绪骂道:“他是来偷袭的吧,这个混帐玩意偷袭建业偷出甜头了是吧?” 第458章 于禁的疯狂 张昭是真对关兴无语了,关兴全歼陆逊才几天,他们收到陆逊被全歼的消息也才几天,关兴就悄无声息的摸到江陵城下了? 从时间上推算的话,关兴几乎刚灭掉陆逊就率军赶来江陵了,这瘪犊子玩意来江陵干什么还用说吗?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想复製建业旧事,悄无声息的摸过来收拾他们啊。 虽然张昭目前確实挺需要援军的,但被关兴救援咋就这么让人火大呢? 孙桓摸著鼻子訕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今天若非关兴及时赶到,末將可能就要跳长江了。” 说完將江边战事简单匯报一遍,听的张昭再次愕然,无语道:“你是说朱异刘阐率领的士族私兵刚一见到关兴就临阵倒戈了,关兴现在又拥兵近两万了?” 孙桓无奈点头。 张昭彻底无力吐槽,该死的关兴不但速度快,爆兵能力还这么逆天,这让別人怎么玩? 他突然有些后悔拒绝关羽的提亲了,当日关羽初到建业向他提亲却被他无情拒绝,现在想想当日若是答应的话该多好。 张昭无力的挥手道:“周承,你带叔武去东门见主公吧,见完请主公过来一趟,与老夫一起出城迎接关兴。” 周承点头领命,带著孙桓赶往东门。 此刻魏军正在拼命攻城,除从城墙上进攻之外还派兵扛著云梯从城內登城,试图越过战斗最激烈的城墙交界处直接登上城楼。 因此孙桓所过之处到处都是喊杀声,好在孙权不用战斗也不用指挥战斗,东门的战斗是胡综在指挥,孙权唯一的作用就是站在旁边充当吉祥物鼓舞士气。 所以此刻的孙权特別清閒,见孙桓过来主动迎上笑道:“叔武你来的太及时了,这次过来带了多少兵马?” 孙桓將跟张昭说的话又跟孙权说了一遍,孙权听著听著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最后更是近乎破防的吼道:“不是,他关安国偷袭上癮了是吧?” 关兴是来干什么的孙权同样门清,对关兴的及时到来非常的不欢迎。 孙桓訕笑道:“人家来都来了,军师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应该出城迎接一下?” 孙权果断拒绝道:“不去,我不去,他不来拜见我反让我去迎接他,哪有这样的道理?” 论公他是位同三公的驃骑將军,关兴是个什么身份,他再怎么说也是领导,哪有领导迎接下属的? 论私他是关兴的老丈人,关兴身为女婿不主动过来拜见岳父,难道让岳父去迎接他吗,倒反天罡了吧? 他孙仲谋不要面子的吗? 孙权拒绝迎接,孙桓周承苦劝无果只好回去向张昭匯报。 张昭理解孙权的心情没有强迫,嘆息著准备亲自出城迎接,然后充当和事佬劝说这对犟种翁婿,免得他俩现场打起来。 张昭准备迎接关兴的同时,黄毅也终於返回江陵並从西门进了城,进城直奔孙权先前所住的將军府而去,这里现在成了蒋济于禁的指挥部。 看见黄毅的惨状,魏军眾將脸色齐变,于禁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情况,吃败仗了?” 询问的同时心臟猛烈跳动,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现在是最急著立功的那个,因此最害怕变数,尤其是不好的变数。 黄毅面露恐惧的说道:“关兴来了。” 关兴二字宛如砸进湖中的巨石,惊的厅中眾人身体同时一颤,于禁更是脸色不善的说道:“你確定吗,確定是关兴,確定没看错?” 一连三个確定足以证明于禁紧张的內心,蒋济却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盯著黄毅满脸凝重。 若搁白衣渡江之前,他俩还真不在乎关兴这个紈絝,但现在不同了,关兴擒东吴名將跟擒鸡仔似的连陆逊吕岱都给俘了,妥妥的在世霍去病啊,遇到霍去病那样的敌人谁不犯怵? 说句难听话,霍去病若是造反,汉武帝估计都睡不著觉啊。 黄毅带著哭腔说道:“那么大个人我怎么可能看错,况且……关兴来到阵前只吼了一嗓子,我们黄家的私兵便集体倒戈全朝我杀来了,若非我跑得快……” 黄毅磕磕绊绊的讲述了下堵住孙桓却被关兴轻鬆打败的场景说道:“我们黄家近万私兵全投关兴了,估计很快就会赶到江陵打我们了。” 嗵…… 话音刚落厅中便传来一声巨响,眾人扭头看去赫然发现竟是黄哲倒在了地上。 听到上万私兵投了关兴,身为少主的黄哲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晕死过去。 那可是他们黄家的兵马,是他们黄家三分之二的私兵啊,就这么没了? 于禁命人救治黄哲的同时蹙眉道:“这下麻烦大了,隨著关兴赶来,咱们再想迅速拿下江陵怕是不可能了。” “而且我更担心东三郡那边,刘备若是知道孙权投降关兴赶到,极有可能集中兵力杀出东三郡断咱们退路。” 与距离遥远又有魏军阻隔的关兴不同,魏军离汉中太近,加上徐晃又在攻打西城,因此他们对刘备北伐战况的了解比关兴多的多。 刘备已经逼的曹操拖著病体赶往关中了,而且他们从襄阳赶来之前便收到徐晃战报,说刘备已经北伐结束撤回汉中了,刘备若真从东三郡杀过来別说他们,估计曹仁都会有危险。 蒋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蹙眉说道:“不行,必须向大王和曹仁將军匯报情况,同时给徐晃將军写信,请他撤往上庸转攻为守,死死挡住刘备千万別让他杀出东三郡,但是然后呢,怎么办?” 于禁思忖道:“既然关兴来了,咱们拿下江陵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因此留给咱们的只剩三条路。” “首先立即撤退,再请曹仁將军也撤退,放弃荆州撤回襄阳保存实力。” “其次请曹仁將军退过湘江,放弃豫章撤往南郡,与咱们一起攻打江陵,藉此拉长关羽补给线的同时拿下江陵然后死守消耗。” “最后请曹仁將军跟咱们一起放手大杀,竭儘可能的给刘备关羽放血。” 蒋济诧异道:“放血,怎么放?” 于禁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杀气腾腾的说道:“拼著咱们和曹仁將军这十几万大军不要的代价,屠城屠村,烧毁房屋焚毁良田,利用无差別屠杀打击江南的战爭潜力,藉此让刘备二十年都无力再出征。” “嘶……”蒋济被于禁的狠辣惊的倒吸口凉气,牙齿打颤的说道:“这……” 这太歹毒了,但也確实有效。 隨著多年征战人口锐减,目前对各路诸侯来说最重要的资源已不再是土地而是人口,有了充足的人口才有足够的兵源和粮草。 所以真按于禁说的,將江南百姓全杀光的话,刘备短时间內甚至有生之年怕都无力北伐了。 蒋济说道:“这得上报大王,请大王亲自定夺,同时也得提前通知曹仁將军,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于禁点头道:“理应如此,蒋主簿,给大王和曹仁將军写信的事交给你了,我去前线看看,看能不能在关兴到来之前赶走孙权夺下江陵?” 说完不等蒋济回復便转身大踏步离去,蒋济木然的点头领命,浑然忘了他才是魏军主將。 第459章 关兴孙权翁婿见面 关兴率领的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兵,其中还有不少伤员,因此速度根本快不起来,磨磨蹭蹭晃悠到傍晚才赶到江陵城。 赶到发现张昭正站在护城河边迎接,张昭身边还有一位老头,竟是关兴初入建业时,亲自带兵请出建业城的孙邵。 孙邵原本打算保持中立,静等张昭顾雍分出胜负然后谁贏跟谁走,谁料局势变化太快,顾雍还没来得及造反就被杀了,接著朱异联合荆州士族反了,他的算盘自然就落空了,只好灰溜溜的跑来向孙权请罪了。 至於为何跑来请罪而不是投到朱异那边,理由很简单,首先他一老头可不想去给朱异那个晚辈伏低做小,其次他想投降朱异也未必接收啊,要知道他可是青州北海人,跟朱异黄哲等江南士族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硬挤人家的圈子不是自找罪受吗? 所以孙邵又回来了,目前在替孙权管理后勤,张昭见孙权自恃身份不愿迎接关兴,便將孙邵拉来充数了。 关兴不知道孙邵的心路歷程,也不敢在这两老头面前托大,看见两人之后忙命大军原地等候,带著步騭朱异等將小跑上前行礼拜道:“晚辈关安国见过军师,见过孙长史。” 张昭强忍著將他踹下护城河的衝动伸手搀扶並违心笑道:“少將军来的太及时了,你再晚来片刻江陵可能就要沦陷了。” 关兴连忙笑道:“军师哪里话,有您和吴侯这两根定海神针在,蒋济于禁明年也攻不破江陵城。” 定海神针是啥玩意? 张昭虽然很想询问,却明智的没有开口而是不懂装懂的笑道:“少將军言重了,老夫可不敢当,吴侯还在东城等你,你看……” 这事现在有点麻爪,孙权虽已投降但人家降的是刘备可不是他关兴,真没必要跑来迎接关兴。 孙权不来迎接,关兴就得主动拜见了,毕竟孙权既是领导又是长辈,不去拜见说不过去,但问题是城上都是孙权的人,关兴敢去吗? 就算关兴敢去孙权呢,见了关兴是会笑脸相迎呢还是会拔刀相向呢? 要知道江东孙氏的基业可全都毁在关兴手里,孙权对关兴的怨恨可是很深滴,哪怕在心里做了无数次思想工作说服自己,见面之后立马反悔也是非常有可能滴。 毕竟想像的场景和见面的场景是不同滴,人的想法在见面瞬间发生巨大变化乃至逆天反转也是很正常滴。 所以张昭眼下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处理好他俩的翁婿关係,保证翁婿俩首次见面顺利,只要第一次见面没掐起来,后面就好办了。 关兴闻言一阵为难,他有些怕见孙权,毕竟心虚啊,抢夺人家基业又强娶人家闺女的,放到后世都够判了。 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啊,不能一直躲著不见面吧,况且现在还面临著魏军的猛攻,內部再起齷齪的话可是容易出事的。 关兴挣扎片刻咬牙说道:“请军师带路,我隨军师去见吴侯。” 张昭闻言鬆了口气,侧身弯腰指著城门笑道:“少將军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只要关兴愿意去见,事情就算成了一半,接下来自己再好好从旁说和,应该能保证见面的顺利。 关兴带著三十名亲兵跟张昭进城,他可以去见孙权,但多少也得防一手不是,万一孙权翻脸,这三十名亲兵至少能保证他安全撤离,再不济也能掩护他跳进护城河不是。 张昭理解关兴的担忧,因此没有阻止而是带著关兴进入瓮城,准备顺著云梯登上城墙。 目前江陵城已经沦陷,被城墙包围起来的瓮城反倒成了吴军的大营,城內到处都是帐篷和伤兵,唯有靠近城门的两边立著十几架云梯以供通行。 关兴扫了眼瓮城的惨状便大概了解了城內的战斗情况,跟著张昭顺著云梯爬上城墙直奔东门而去。 东门城楼,孙权好像知道关兴要来似的,早已清理出一片两米宽的通道並站在城楼中间耐心等待。 看见孙权的张昭立马用肘碰了下关兴,关兴秒懂小跑上前,来到孙权米许外站定,躬身行礼一揖到底,无比诚恳的拜道:“小婿关兴拜见岳父大人。” 孙权既没搀扶也没让他起身,而是居高临下的打量著他眼神格外复杂,在迎接和翻脸之间剧烈挣扎。 他是真恨关兴吶。 若非关兴的话,他这会说不定已经擒住关羽坐稳荆州,甚至可能已按原定计划去武昌建城了。 结果就因为这小子灵机一动突然冒出个换家战术,害的他丟了江东不说还被蒋济于禁这俩货色摁著打,憋屈啊。 他大汉吴侯孙仲谋何时如此憋屈过? 想到孙家三代基业被这小子轻鬆摧毁,孙权就恨不得立刻拔剑砍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但…… 孙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看的张昭孙邵的心全都跳到了嗓子眼,他俩是真怕孙权当场翻脸啊,那样的话引发的变故可就太多且太不可控了。 好在孙权还保持著理智,挣扎了数十个呼吸之后终於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搀扶道:“贤婿请起,这一路过来累坏了吧。” 关兴闻言同样鬆了口气,他刚虽然弯著腰却始终保持著警惕,早已做好了让孙权拔不出剑的准备,只要孙权敢拔剑,他会立马让孙权尝尝黑龙十八手的滋味。 没这个自信他又怎敢靠孙权如此之近? 但现在嘛…… 既然孙权选择了配合,他自然也就借坡下驴了,顺势站起热情笑道:“舟车劳顿不算什么,岳父您以三分之一的兵力抵挡蒋济于禁的猛攻才是真的辛苦。” 剧情顺利推进到了商业互捧阶段,翁婿俩全都说著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藉此迅速拉近彼此的关係。 张昭见差不多了果断插话道:“安国公子,诸位夫人和登虑二位公子还好吧?” 听到这话孙权立马竖起了耳朵,他也是个正常男人,说不关心老婆孩子那是假的。 关兴笑道:“家里都很好,只是两位公子经常念叨父亲,盼著一家团聚呢。” 这话说的漂亮,张昭默默替他点了个赞,然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閒扯,不知不觉不著痕跡,自然而然无比丝滑的將话题转移到了眼前的战事上,捋须笑道:“有了少將军的上万援军,咱们守住江陵的把握就更大了,等虞翻和沈翊率军赶到,蒋济于禁的末日就到了。” 来见孙权的路上张昭便向关兴通报了孙权派人命虞翻投降的情况並询问了攻打南昌的汉军的情况,得知沈翊率领的西征汉军足有六万之眾顿时放下了心。 孙权也从刚才的閒扯中知道了南昌的情况,闻言担忧的说道:“南昌到江陵上千里,虞翻沈翊最快也得十来天,咱们的粮草怕坚持不了这么久啊。” 第460章 关兴拒见糜芳傅士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永远都是大战期间不可或缺的一环,甚至是直接影响胜负的关键。 孙权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朱异刚一造反他就开始抢劫士族疯狂屯粮了,但士族不是那么好抢的,而且在整体缺粮的情况下,你就算把荆州粮草全抢了又能抢多少呢? 整个社会的財富只有一千万,你还能抢一个亿不成? 孙权的粮草他一个人用的话能坚持二十来天,但现在关兴来了,还带了近两万大军兵力是他的两倍,这可是两万张嘴啊。 若再算上即將到来的虞翻沈翊的话头更大。 对此关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思忖道:“咱们缺粮,但魏军是仓促赶来的应该比咱们还缺粮吧,魏军的粮草只能从襄阳往过运,襄阳到荆州四百里,中间又隔著当阳编县等城,咱们完全可以不让魏军运粮队走的太过顺利。” “岳父,我听孙桓將军说朱然將军已经移师夷道城了对吧?” 孙权蹙眉道:“你想让朱然北上打击魏军粮道?” 关兴点头道:“夷道城没必要守了,朱然將军乃当世名將,一直窝在夷道睡大觉太过浪费,不如北上骚扰魏军后方,如果条件允许,朱然將军还可以攻打房陵上庸,攻击徐晃后背,接应大王出东三郡嘛,就是不知大王目前什么情况?” 东三郡是隶属於汉中的三个县,沿著汉水自西向东分別是西城,上庸,房陵,三县夹在大巴山脉和秦岭之间,是汉中盆底通往汉江平原的重要通道,刘备若要东征,从东三郡可以直扑襄阳城。 同理,魏军也可以沿著这条路线直扑汉中,目前徐晃就在攻打汉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西城。 张昭说道:“费禕费大使已经派人去向汉中王报信了,不出预料再过几天就该有消息了,对了,费大使和王宏邓宏也在军中,忙了大半天一个时辰前才刚睡下准备后半夜换岗,所以刚才老夫没叫他们。” 关兴惊喜道:“王宏王司马还活著?” 张昭简单解释了下王宏的情况,关兴闻言笑道:“那就太好了,说回正题吧,粮草问题咱们可以从荆南四郡筹备,步騭將军,此事交给你如何?” 步騭纠结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在荆南的人缘不是很好,当地百姓未必会买我的面子啊,若有关老將军的手令就好了。” 他本想说他们吴军在荆南的人缘不好,但想到孙权在场便果断改口。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吴军占领荆南没几天,在当地没有多少群眾基础,政令基本出不了县城。 关羽却不一样,在荆南有著一呼百应的威望,他老人家若喊一嗓子,荆南百姓乃至武陵蛮族都会主动送粮的。 但关羽远在荆州,步騭知道让关羽出面不现实,正要硬著头皮接下筹粮的任务,谁料关兴却笑道:“这好办,朱超……” 眾人齐向朱超看去,只见朱超解下外套开始撕扯,用匕首割断面子与里子的缝合线之后露出了第二层里子。 朱超的外套竟然缝了三层,而且中间那层竟是丝绸做的,白色丝绸上盖著好几枚鲜红大印,在场的都是识货之人,一眼就认出那是关羽的將军印。 空白丝绸上盖著將军印说明什么,说明不管在丝绸上写点什么都是关羽的正式敕令,这跟盖好玉璽让你自由发挥的空白圣旨有什么区別? 关兴抢过外套,在眾人错愕的注视中將其扔给步騭笑道:“三枚將军印,用剪刀裁开可以发三次命令,够用了吧。” 这是关兴在离开建业之前用关羽的將军印偷偷盖的,不是捨不得多盖,而是布料就这么大,盖太多的话可就没地方写字了。 步騭双手颤抖的问道:“都……都给我……” 不是將军印的份量有多重,而是这种做法太坏规矩,完事被人到刘备面前参上一本够你受的。 关兴却无所谓道:“你儘管去干,出了问题我担著,大王若是责罚就责罚我。” 眾人听的齐翻白眼,你现在可是刘备的心头肉,刘备就算抽自己也捨不得揍你啊。 步騭向孙权看去,等孙权点头之后才收起外套郑重说道:“少將军放心,下官这就返回荆南筹粮。” 说话间魏军的鼓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上次急促的多,张昭蹙眉道:“听这鼓声,于禁八成是知道少將军来了,要开始拼命了。” 孙权说道:“安国,黄家私兵才刚投降尚未形成战力,这个时候上城参战只会適得其反,况且城墙就这么大也施展不开,我再坚持两天给你爭取两天的整合时间如何?” 关兴大喜道:“如此就太好了,那就请岳父继续镇守东南两门,我整合之后再去堵西北两门,爭取將于禁堵在城內出不来,否则我担心于禁狗急跳墙出城抢粮。” “可以。”孙权点头同意。 关兴正要告辞离去,孙权突然想到什么对著他的背影喊道:“对了,糜芳傅士仁和潘濬黄承彦都被我扣下了,目前就在下面的瓮城里,每天只给半碗稀粥吊命,由王宏王司马亲自看押,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几人可是孙权准备送给刘备的投名状,撤离將军府的时候自然要带著,而且为防止意外每天只给半碗稀粥吊命,四人现在饿的抬下手指都费劲,更別提搞事了。 关兴闻言大喜,听到要去见面却一阵迟疑,挣扎片刻摇头说道:“算了不见了,也別跟他们说我来了,免得尷尬。” 这四人可都是他的熟人,而且都是看著他长大且对他不错的长辈,见面之后万一跟他打感情牌的话会让他难做的。 毕竟谁都害怕道德绑架啊! 孙权见此没再坚持,挥手让他离去。 关兴行礼告退,原地转身返回城外大营,指挥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防备魏军偷袭,同时利用这段时间跟黄家私兵閒聊,积极了解黄家私兵的思想动態,快速制定安抚私兵的策略。 他只有两天时间,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完成私兵的思想改造以及私兵的筛选工作,將里面的老弱病残全部挑出,將青壮单独成军,以便让私军能够快速形成战力。 忙碌不到半个时辰费禕来了,刚睡醒就听到关兴消息的费禕连脸都没洗便带著邓宏匆匆赶来,看到关兴行礼拜道:“少將军你可算来了,你来了下官就彻底安心了。” 这是自己人,不用像面对张昭孙权那样紧张,关兴伸手扶起关切问道:“费大使辛苦了,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好些没?” 费禕拍著胸膛淡定笑道:“都是皮外伤,区区刺客伤不了我?” 关兴错愕道:“什么,你还遇到刺客了?” 他只知道费禕被蒋济打了,而且打的挺严重的,虽然过去这么久伤肯定好差不多了,但人家毕竟挨了打,自己作为同事理应关心一下嘛。 关兴原本只想例行公事的问询一下,谁料竟然歪打正著了,费禕除了挨打还遭遇刺杀了? 话说费禕歷史上好像就是被刺杀刺死的,现在又遭遇刺杀,怕不是吸刺体质吧? 看来以后得离这小子远点,免得刺客收拾他的时候误伤自己。 费禕被关兴的反问弄的愣了片刻,很快明白过来尷尬摆手道:“小事小事,区区刺客……” 第461章 于禁彻底急眼 站在面前的若是刘备诸葛亮,费禕肯定光著膀子露出所有伤口,声泪俱下的控诉刺客是多么残暴,当时情况是多么危急,自己又是多么临危不惧英勇无畏,最后艰难杀出重围,藉此向老板表功博取老板同情,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 但是关兴…… 费禕可不想在关兴面前跌份,因此表现的格外轻鬆,轻描淡写的像遇刺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浑然忘了自己身上还缠著绷带呢。 关兴看出了他的逞强,却故作不知昧著良心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咱聊聊正题吧,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费禕摊手道:“打仗的事你別问我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听你的就行,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他確实有些军事上的见解,换成別人肯定会积极的出言献策,但在关兴面前还是算了吧。 关兴现在可是在世冠军侯,统军能力当世一流,自己那点从兵书上学来的本领在关兴面前根本不够看,还是別班门弄斧徒惹笑料了。 关兴没想到堂堂的蜀汉四相竟也是个摆烂型选手,无奈说道:“那先说说你们掌握的情况吧。” 费禕邓宏详细匯报了下城中的情况,关兴又向他俩通报了关羽那边的情况之后说道:“我这两万人鱼龙混杂,暂时还没形成战力,筛选出一万再加上吴侯的兵马,在兵力上依然处於劣势,不可能正面打败魏军,如此只能另想办法。” “但魏军也不是没有弱点,魏军的弱点就是粮草,蒋济于禁急著抢占江陵城,来的时候並未携带粮草,现在用的还是朱异黄哲等人先前筹备的粮草。” “据朱异交代,荆州士族共集结了两万大军十多万石粮草,加上魏军的三万减去被我招降的一万,蒋济于禁目前有整整四万大军,四万张嘴这么点粮草可坚持不了几天,所以打击粮道是唯一的破敌之法。” 关兴最擅长的是运动战和游击战,这种战术需要充足的时间和足够的迂迴空间,说简单点就是你得动起来,藉此把敌人也调动起来。 但他们现在是在守城啊,城池又不能扛著跑怎么运动怎么游击? 所以关兴能想到的唯一的破敌之法就是拖延消耗,打击魏军粮道,等魏军粮草耗尽之时再出击。 费禕蹙眉道:“这確实是唯一的办法,若能拖到大王杀出东三郡就更好了。” 关兴嘆息道:“是啊,大王杀出东三郡与咱们夹击蒋济于禁確实是最好的结果,收拾完蒋济于禁或许还能与我爹夹击收拾一下曹仁,但最好的结果往往也是最难达到的,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嘛,所以不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外援上,关键时刻还得靠我们自己。”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打败魏军就必须打击魏军粮道而且要快,因为多拖一刻就可能多一批粮草运进江陵,多运进一批咱们打败魏军的难度就多增一分,所以不能再拖了。” “邓宏,我这边整合还需要时间,你立刻带领斥候往当阳方向探查,儘量摸清魏军的运粮路线和运粮时间,记住沿途多发动群眾。” 邓宏从南下乌伤的时候就跟著他了,发展群眾基础的本领也学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闻言拜道:“末將这就出发。” 关兴拦住他说道:“等等,先將城中谍报人员的联繫方式交给费禕,我们或许用得上。” 跟费禕简单做了番交接,邓宏带兵离开。 费禕却担忧的说道:“打击魏军粮道的办法固然好,但这需要时间,就怕魏军不给咱们这个时间啊。” “少將军,您现在的名声可谓是如日中天,蒋济于禁收到您来的消息肯定会如临大敌,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磨磨蹭蹭了,我所料不错的话,明天魏军必有动作。” 关兴嘆息道:“这我知道,但咱们现在没有办法和实力提前预防,只能隨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商议结束关兴起身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率领大军全力抢构防御工事,魏军兵多,极有可能分出一支兵马趁自己立足未稳之际攻打或者偷袭自己,所以必须加强营寨防御,不给魏军可趁之机。 大战期间敌我双方都是睡不著觉的,关兴忙著构筑防御工事的时候于禁也没閒著,而是亲自带人在將军府中拆梁毁屋。 收到关兴赶到的消息之后于禁便敏锐的意识到拿下江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于禁大概估算了下,悲催发现他的时间只有七到十天,十天之內若不能打败孙权夺下江陵,汉吴两军的援军就会赶到將他彻底包围。 所以于禁急了,命令大军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拼命,但打造器械需要大量木材,从城外砍伐明显来不及,所以于禁只能从城內想办法,拆下房梁房门凑合著用。 于禁拆的可不止將军府的房梁,其他府邸以及普通百姓家的也没放过,管他是谁的,只要有用就给我拆,又不是拆自己家,拆光了也不心疼。 因此这个晚上城內到处都是房屋倒塌的轰鸣声以及打造器械的叮咣声,天亮之后立刻投入战斗。 早晨东方刚泛起鱼肚白,于禁便命士兵抬著昨晚打造的房屋形状的,却只有数根柱子支撑著顶棚,没有墙壁的防护器械衝到城下,再命士兵以顶棚为掩护,拿著锤凿开始疯狂的凿城墙,准备利用这种方式將城墙挖塌。 这样的斜坡顶棚足有二三十座,以城墙与瓮城的连接处为起点向两边延伸,二三十处地点同时动工,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將城墙凿个窟窿。 儘管如此于禁依旧不满意,又派出十几支队伍在城下挖地道,准备挖穿城墙挖通护城河,將护城河的水引到下方泡塌城墙。 这是两项长期工程,短时间內见不了效果,于禁也没指望立刻见效,做好部署之后又赶往东门所在城墙,指挥大军推著昨夜打造的,用木板包围起来的攻城锤狠狠撞向前方吴军,试图撞出一条血路杀到孙权面前。 孙权是吉祥物,真正指挥东城作战的是胡综,见攻城锤撞来,胡综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迅速做出反击,利用投石机发射滚木礌石以及魏军尸体狠狠打击攻城锤后面的魏军,让他们无法与前方的攻城锤保持协同,然后主动让路放攻城锤过来聚而歼之。 攻城锤相当於坦克,想要发挥出威力就必须进行步坦协同,若步兵和坦克无法协同而是被分割开来的话,威力可就大打折扣了。 靠著打击切割的战术,胡综很快废了魏军的攻城锤,当最后一名推攻城锤的魏军倒下的时候,附近吴军纷纷爆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胡综却没欢呼,而是一脸凝重的望著城下那些房屋。 房屋下面的魏军在干什么用脚后跟想也能猜到,胡综思忖片刻果断下令道:“给我放火把那些房顶烧了,我倒要看看是魏军凿的快还是大火烧的快。” 孙权可是计划死守瓮城跟魏军拖时间的,因此战前准备特別充分,除足够的滚木礌石之外还准备了许多油料,泼下点燃之后魏军的屋顶上方很快便著了火。 第462章 丧心病狂的于禁 城池攻防战是没有哨可言的,拼的全是硬实力。 魏军虽然战力强悍且占据著半座城池,可以从城墙上发动进攻,但城墙就那么宽,一次性投入不了太多兵力,魏军兵力再多也只能十几个人在前面战,其他人站后边看。 所以只要吴军的战斗意志不灭,魏军想从城墙上打败吴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关兴就在城外,且后续援军隨时可能赶到,这种情况下吴军的战斗意志怎么可能轻易消退? 时间在魏吴两军的廝杀惨叫声中很快过去两天,两天时间魏军没能寸进,城外的关兴却將事情逐渐理顺。 首先关兴命孙桓率领本部兵马绕过城池去跟邓宏会合,赶往当阳编县一带打击魏军粮道,若遇见朱然就与之配合,向朱然告知关兴的作战意图再服从朱然的指挥。 毕竟朱然的官职比孙桓高,让朱然服从孙桓不现实。 送走孙桓之后关兴又对做完思想工作的黄家私兵做了筛选,从上万私兵中选出五千人加入队伍,剩下的五千战力差的则编入后勤,干些运送伤员修筑工事的杂活。 期间孙权派人告知魏军凿城墙之事,担心城墙被凿穿影响瓮城內的伤员,加之伤员越来越多,瓮城地方狭小有些容纳不下了,所以跟关兴商量能否將瓮城的部分伤员移到城外大营。 关兴欣然同意,派人將伤员抬到营內交给余阳照顾。 如此忙碌两天,第三天中午周承突然出城,跑到关兴面前满脸愤怒的说道:“关將军出事了,于禁见久攻不下彻底发疯,竟无耻的驱赶百姓攻城,我们不知咋弄了,军师让我过来请教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什么?”关兴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于禁他疯了吗,他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 说完不等回復便拨开周承跑向城墙,顺著吊篮爬上城墙一看顿时怒了,魏军竟命百姓攀爬云梯替魏军消耗滚木礌石,同时两侧的城墙上也有许多被魏军驱赶著衝击吴军阵型的百姓。 吴军虽然不忍屠杀百姓,但更不敢放百姓过来衝击自家阵型,因为自家阵型一旦遭遇衝击,魏军极有可能趁势杀上打败吴军夺走城墙,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吴军只能杀,但看的出来他们握刀的手在颤抖。 关兴一拳砸在墙垛上咬牙切齿的吼道:“于禁你死定了,三清道尊都救不了你我说的,若宰不了你老子跟你姓。” 他是真的怒了,驱赶百姓攻城是匈奴鲜卑等异族才干的事情,于禁如此做法跟畜牲有什么区別? 张昭急道:“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不能放任不管啊,要知道江陵城可是有三四十万百姓呢。” 江陵是荆州州治所在,是当今天下足以排进前五的大城,人口甚至比成都还多,又在关羽治下多年未经战火,城內人口早破三十万了。 至於白衣渡江那次,因为糜芳主动献城投降,孙权对江陵算是和平接收,未对江陵造成太大破坏,因此目前城內百姓不少,但若被于禁这么搞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江陵就要变成死城了。 关兴顾不得多想立刻说道:“通知吴侯一声,请他马上將东城瓮城中的人员物资撤往城外大营,將城门和瓮城门全部打开让百姓逃走,城墙上的百姓我来想办法。” 瓮城外的登城台阶已被孙权摧毁,魏军登城只能採用云梯,瓮城內又没台阶,如此一来城门打开对守军没有丝毫影响。 “我去跟吴侯匯报。”张昭没有迟疑抬脚就走。 关兴也不再耽搁火速下城返回大营,又找来木匠根据护城河的宽度和城墙的高度迅速打造出两道两三丈宽,可以搭在城墙与护城河边的滑梯,然后派人亲自推到吴魏两军在城墙上的交战地带,被驱赶衝锋的百姓见有滑梯,果断顺著滑梯滑到城下逃走。 滑落逃走的过程中虽然遭遇了魏军的无情射杀,但百姓並未因此退缩反而跑的更快了,因为百姓清楚衝击吴军阵型死路一条,滑到城外还有一线生机,你是百姓你怎么选? 与此同时,费禕也將两座瓮城之中能搬的东西全部搬空,將两座城门全部打开任由百姓通行。 打开城门的关兴丝毫不担心魏军混入百姓之中,魏军混入人群中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打汉军吶,关兴早已在城外构筑了严密的防御工事,魏军想要搞事只能进攻关兴大营,但百姓若是出城,四面八方无遮无拦的,关兴不相信百姓会蠢到不设法逃跑反而衝击他的大营,若真冲向大营就不是百姓而是敌军。 也就是说百姓只要出城就肯定会选择逃跑,从而將混在其中的魏军筛选孤立出来,届时混在百姓之中的魏军就只能强攻他的大营或者退回城內。 既然如此,担心个锤子。 在两座滑梯和两道城门的疏通下,于禁驱赶百姓攻城的计划落空了。 但关兴可不是打不还手吃亏忍受的主,既然解决了危机就该设法报復了。 完事之后关兴喊来费禕王宏余阳等人问道:“有没有办法联繫上城內暗谍,打探一下蒋济于禁的情况?” 费禕嚇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想干什么?” 关兴咬牙切齿的说道:“斩首,我带五百亲兵混进城去,找机会弄死于禁那个老贼。” 费禕应激似的当场尖叫道:“不行绝对不行,于禁蒋济都是有亲兵的,他们的亲兵只要缠住你半刻钟,附近魏军就会源源不断的赶来將你团团包围,你什么身份于禁什么地位,用你的命换他的命绝对不划算,你可千万別衝动。” 关兴是在世霍去病,于禁却是降过敌军的罪人,若非关兴全歼陆逊引得天下局势变动,说不定这会已经押回洛阳问罪斩首了。 用这样一位准备处斩的罪將换掉关兴这位年轻统帅,曹魏上下包括于禁自己肯定都非常乐意,若真成功曹操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所以这绝对是个亏本买卖,费禕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张开怀抱拦在关兴面前语气坚定的说道:“將军若是想去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其他人也纷纷加入劝諫行列,七嘴八舌千言万语最后匯成一句,他们就算集体动手打晕关兴也不可能让关兴去。 司马王宏更是郑重说道:“少將军让我去吧,我担任南郡司马多年,熟悉城內所有大街小巷,我一定灭了于禁那个杂碎。 他在江陵任职多年,对江陵的感情比所有人都深,对于禁的恨意自然也最深。 关兴气的用头撞了好几下桌案,借著疼痛冷静说道:“朱异,魏军粮草藏在什么地方,守卫如何,有没有办法烧掉?” 魏军襄阳方面的粮道已被朱然孙桓切断了,若能烧掉瓮城中的存粮,魏军的末日就到了。 但是嘛…… 朱异苦笑道:“恐怕有点难,粮草都在北门的瓮城內,瓮城守卫森严,想要进去可不容易。” 关兴冷哼道:“未必吧,魏军现在是进攻方不需要防守,没必要对处在自家身后的瓮城严加死守吧?” “就算防守严密也未必没有机会,咱们拼著有去无回,我就不信冲不进翁城点把火。” 王宏当即出列郑重说道:“將军我去,给我三百死士,我定衝进瓮城烧掉魏军存粮。” 第463章 关兴中计 凡事都有两面性,杀戮也是一样,残酷杀戮可能引起敌人恐惧,让敌人臣服於你的淫威,也可能彻底激怒敌人,让敌人跟你以命换命同归於尽。 曹操屠徐州,孙权屠江夏都嚇住了当地士族,让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反叛势力偃旗息鼓,于禁屠江陵却彻底激怒关兴,气的將安全第一当作人生信条的关兴要跟他拼命,为什么? 为什么同一件事会引发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答案很简单,针对的敌人不同,曹操孙权屠城是针对当地士族的,士族家大业大比较惜命,只想捞取好处没想跟人拼命,遇上曹操这种不在乎名声的屠夫是真没治。 于禁针对的却是关兴,关兴是什么人,那可是敢在败走麦城之后奇袭建业,敢率少量兵马深入敌后虎口拔牙,一言不合就拼命的狠人,于禁想用杀戮嚇住他,怎么可能? 更关键的是关兴受到的教育与大汉不同,他可是深受后世思想影响,具有奉献精神的新时代青年,是可以为了人民牺牲生命,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的人,想用杀戮镇住他,別说你于禁,鬼子来了都甭想做到。 还有王宏,王宏可是江陵沦陷都在反抗,寧可坐牢被杀也不投降的狠茬,连孙权都没办法的主又怎么可能被你于禁嚇住? 因此关兴话音刚落王宏便主动请战,向关兴索要三百死士去执行这个高难度任务。 注意是死士不是精锐,死士是以完成任务为唯一目標的,眼里只有任务没有生命,只要去了就没打算活著回来的人。 面对王宏的请战,关兴迟疑道:“你才刚回来,还没见到大王更没与家人团聚……” 王宏却坚定说道:“將军此言差矣,大汉官员有守土安民之责,末將身为南郡司马理应与江陵共存亡,况且我的家人都在成都,末將没有后顾之忧,只希望我死后將军能略微照顾末將家人,我儿子今年才十三岁。” 见他如此坚定关兴不再迟疑,抓住王宏的手殷切说道:“此事虽然危险,但再危险的事也得有人去做,司马既然心意已决我就不再劝了,司马放心,从今往后你儿子就是我亲弟弟,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他饿著,你和朱异规划进攻路线,我去给你们挑人。” 说完转身离开大帐,逐一去见从江东带来的三千精锐的屯长,向他们说明情况,强调完此次任务的危险性之后郑重承诺,行动人员的父母就是他关兴的父母,儿女就是他关兴的儿女,若是任务失败回不来,他关兴將替牺牲人员的父母养老送终,將他们的儿女养育成人,然后让各位屯长前去选人,看有谁报名。 关兴之所以没在校场上公开演讲而是亲自通知,是担心军中有校事府的密探导致消息泄露,这种级別的任务一旦泄露消息可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隨关兴赶来江陵的三千精锐可都是从数万吴军中挑选出来的勇士,关键时刻没一个怕死的,怕死的也不可能被关兴选中啊。 所以仅两刻钟便报名了八百多人,其中有亲卫统领朱超,也有王牌斥候李狗剩。 关兴从中选出三百人亲自交给王宏,让王宏跟他们先磨合,自己则去准备行动需要的物资,除刀剑匕首之外更重要的是火源,他们是去点火烧粮的,没有火源可不行。 为此关兴特意准备了三百个半尺长的竹筒,又找来许多用油料浸泡过的布条揉成团塞进竹筒之中,等到了目的地取出布团並点燃扔向粮堆就算完成任务。 如此等到深夜丑时,王宏率军出发,从南门直接进城摸向北门,准备偷袭瓮城烧毁粮草。 中午发生魏军驱赶百姓之事后关兴便將吴军镇守的东南两门彻底打开了,晚上也没关。 他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城门开关对目前的局势没有任何影响,城门不是台阶,魏军就算衝进城门也对城上的吴军造不成任何威胁,鑑於此关兴乾脆打开城门让魏军和百姓自由出入,让遭遇魏军屠杀的百姓有个逃跑通道。 至於魏军为何不来堵门,你堵一个试试,真当城墙上的吴军是死的啊。 况且于禁也怕魏军出城之后会当逃兵,所以奇葩的一幕出现了,城门打开了,于禁反而不敢让魏军靠近了。 深夜时分,进攻一天的魏军也满身疲惫回营休息,王宏带著三百死士穿著魏军服饰借著夜色摸进城,在城东木工作坊的李木匠的带领下向北门潜行。 魏军服饰哪来的,自然是孙权这几天缴获来的。 李木匠则是关羽留下的暗谍头目之一,在邓宏刚进城的时候就与邓宏会合,这些日子积极在城中奔走,现在已基本摸清魏军在城內的部署以及巡逻的规律,可以帮王宏避开魏军巡逻。 王宏熟悉城中地形,李木匠熟悉魏军部署,这不巧了吗你说。 王宏率领三百死士七拐八绕,终於在卯时左右摸到北门附近,藏在屋后观察片刻李木匠说道:“前面就是北城的瓮城城门了,门口虽有守军但是防守不严,毕竟这里对魏军来说属於后方。” 王宏说道:“既然如此还担心个锤子,跟我走。” 说完起身走向城门,其他死士站成数排跟在身后,扮作魏军巡逻队大摇大摆的向瓮城走去。 此前遇到避不开的魏军巡逻队,他们就是这么混过来的,王宏在城门守军的注视下走到城门五米以內率先开口道:“夺江陵灭关兴,回令。” 大军夜间巡逻是需要对暗號的,暗號对不上立马动手,王宏的暗號是李木匠重金从一名熟悉的魏军口中得到的,毕竟这群魏军以降兵身份在江陵居住过,跟李木匠也算打过交道有交易渠道。 一个时辰前他们就靠暗號骗过了一队魏军巡逻兵,这次王宏依旧故技重施,谁料守军听到口令立刻举枪呵斥道:“口令两刻钟前就换了,你们是什么人?” 为防止泄露,口令都是隨时更换的,也就是说王宏的口令过期了。 身为老兵的王宏自然清楚这点,因此並未感到吃惊,在守军举枪的瞬间便主动杀上,其他人迅速跟隨。 双方只隔五米,王宏很快便衝到守军面前挥刀砍下,门口的守军只有数十人自然挡不住王宏的突袭,但造成的动静却惊动了附近魏军,战斗还没结束王宏便听到了身后的喊杀声,急的连忙吼道:“別磨蹭快开门。” 朱超李狗剩同时出击,迅速衝破封锁来到门前,取下门栓拉开城门。 他们现在可是在城內,从外面撞开城门不容易,从里面拉开城门还不容易吗? 城门打开,三百死士迅速涌入,进门的同时拔开竹筒用牙齿咬出被油浸泡过的布团点燃,然后奋力冲向前方帐篷准备点火。 为防止下雨,粮草都是堆在帐篷里而非露天存放的。 火源有限王宏不敢浪费,准备进帐看到粮草再扔,谁料火刚燃起帐內便衝出无数魏军主动杀来,与此同时城上有人激动吼道:“於將军还真猜对了,你们这群傻冒竟然真的跑来烧粮了,可惜粮草早被於將军移走了,惊喜不,意外不?” 第464章 于禁的死期 城上喊话的是名魏军校尉,是奉于禁之命专门埋伏在此等待汉军上鉤的。 前几日黄毅逃回並向于禁匯报朱异投降的消息之后于禁便派人將粮草移走,同时命眼前校尉在此埋伏。 校尉觉得在自家瓮城埋伏汉军多少有点扯淡,于禁却以关兴擅长穿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由强制对他下达了命令。 校尉因此在这里等了三天,迟迟等不到汉军偷袭准备明早就向于禁申请撤退,谁料汉军竟然真的来了, 看到汉军的瞬间,校尉因久等而对于禁產生的质疑和怨气瞬间化成了敬佩,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向于禁表功去。 他是高兴了王宏却傻了,想不到自己抱著必死之心穿插过来却遇到这种结果,该死的于禁,你特么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但王宏毕竟是当过郡司马见过大世面的,见事不可为果断吼道:“撤退撤退……” 这次行动人员都是抱有必死之心的死士,死士虽以完成任务为首要目標,但任务完成之后呢,肯定是要设法撤退而不是原地等死对吧? 所以关兴为他们准备了两套撤退方案,第一是衝出城门跳进护城河,第二是原路退回全力突围,再从城西裁缝铺张老板家的地道撤离。 张老板也是关羽的暗谍头目,既然从事了暗谍这份光荣的工作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安排退路? 因此张老板就在自己家挖了条长达千米的地道。 面对魏军包围,王宏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第一条方案,但透过火光惊讶发现前方城门已被彻底封死,他们就算杀到门洞也出不去,无奈只能採用第二条,原路返回全力突围。 好在他们进入瓮城不久,后面的人尚未彻底进入,因此城门还在他们手里。 王宏迅速退出城门向城西杀去,很快便与迅速围拢过来的魏军战在一起。 庆幸的是目前西北两门都在魏军手里,离此最近的东门在孙权手里,于禁以为偷袭瓮城的汉军得知中伏之后会朝东门突围去跟孙权会合,所以在东南两边布置了重兵,对在魏军掌控中的西边相对就弱了许多,却不料王宏没去东门跟孙权会合,而是朝魏军掌控的西门杀去了。 三百死士知道被围的下场,因此没人退缩,在王宏的带领下疯狂拼杀,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恶战,付出近三分之二的伤亡代价,终於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杀到张老板家。 张老板早在屋外等候,將王宏等人接引进门並锁死院门阻挡魏军,藉此为王宏爭取时间。 王宏等人在张老板的指引下衝进臥室,从已经搬开的床榻下的地道口进入,尚未彻底进去魏军便冲了进来,双方在地道口展开血拼,王宏又付出了二三十人的代价之后终於全部进入地道,张老板也按下机关堵住地道口,这才彻底隔绝魏军顺利逃离。 两刻钟后于禁来到张老板家里,看著地道口脸色阴沉如水,语气森冷的说道:“城中百姓竟跟关兴沆瀣一气简直该死,隨便抽出一千百姓押往南门,当著关兴的面斩首,告诉关兴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再有下次我会杀更多。” 于禁本就跟曹操屠过城,多少有点泯灭人性,又曾当过俘虏被关羽孙权卖来卖去,心理方面已经扭曲,干起杀人越货这事真的是毫无压力。 副將却担忧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彻底激怒关兴?” 于禁冷哼道:“我就是要激怒他,怒了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会衝动,衝动就会犯错,犯错就会被我们抓住机会……” “关兴再厉害也只是个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而非张昭那种稳如老狗的老贼,衝动之下做点过激的事情不是不可能,今晚的夜袭就是关兴已经衝动的证明,所以我就是要通过屠杀激怒关兴逼他犯错,快去。” 凭心而论,于禁利用屠杀激怒关兴逼他犯错的计策没毛病,但问题是屠杀激怒的又何止关兴一人? 投降蒋济于禁的荆州士族私兵没有进攻吴军,而是被于禁编入后勤干著打造器械的杂活。 早晨刚一解除宵禁,潘翥便带人蛮横的衝进黄哲营帐,抓起水壶用力泼到熟睡的黄哲脸上,然后静静听著黄哲谩骂,等黄哲撒完起床气之后才抹掉被黄哲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说道:“黄兄,我来只问你一件事,你对于禁昨天驱赶百姓攻城的事有什么想法?” 黄哲瞳孔微缩脸色凝重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潘翥答道:“我昨晚一夜没睡,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老子投靠魏军到底图什么,图魏军的刀足够锋利,可以无情屠杀我的父老乡亲吗?”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投降魏军,是我爹让我投我才投的,我爹没问过我的意见我也不敢忤逆他的命令,所以才跟著你们降了于禁,可没人告诉我魏军会屠城啊。” 黄哲苦笑道:“于禁的做法確实有些出乎预料,可问题是咱们已经降了,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 潘翥冷哼道:“什么叫有什么办法,谁规定投降了就不能反叛的,咱们都能背叛关羽为何不能叛他于禁?” “我来就问你一句,老子准备反了,你是跟我一起还是继续为魏军效力,若跟我一起咱们就商量计划,若继续为魏军效力现在就去向于禁告密,我等著你。” “呃……”黄哲被潘翥的直接惊的瞠目结舌,嘴唇蠕动半天才艰难劝道:“你別衝动。” 潘翥说道:“我没衝动,我是武陵郡汉寿县人,从小生活在江陵,江陵是我的家,我可以容忍曹魏统治江陵,但绝不容忍魏军在江陵胡作非为,肆意屠杀我的亲人,于禁我反定了,过来是通知你不是徵求你的意见,你不干我自己干,你若想告密就请隨便。” 说完起身就走,脚步坚定的没有丝毫迟疑,黄哲下意识的伸手想將其拽回,却扑了个空只碰到潘翥的衣襟,无奈急道:“你別急啊,咱们计划一下行不?” 潘翥脚后跟一拧原地转身,无比丝滑的重新坐回床边笑道:“我就知道黄大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说说你的想法。” 黄哲苦笑道:“贤弟,我相信你不怕死,但咱也不能白白送死,得有完善的计划才行,而且凭咱们的实力想打败于禁根本不可能,想要成功就必须请外援,眼下的外援只有一个就是关兴,问题是关兴会信任咱们吗?” 对关兴来说荆州士族毕竟是背叛过他们父子的人,叛徒不可信,关兴信谁也不可能信他们啊。 潘翥对此早有答案,闻言说道:“我已派人混成逃难百姓从东门出城联繫关兴了,关兴若是接受咱就里应外合,若不接受咱就先干活,只要在城內造出动静,我就不信关兴不行动,怎么样干不干?” 黄哲很想拒绝,却知道他们荆州士族是一个整体,潘翥这傻小子若竖起反旗的话必然会牵连到他,届时已经得了失心疯的于禁肯定会將他打成反贼一併收拾,所以只好捏著鼻子勉为其难的嘆道:“好吧……” 第465章 于禁就一神经病 城外汉军大营。 夜袭北门瓮城,烧毁魏军存粮是关兴奔袭建业以来执行的最艰难也最危险的任务,没有之一。 在三万魏军的眼皮子底下烧毁被魏军重点保护的存粮跟抗战期间偷袭鬼子重兵防守的机场没任何区別,稍不留神就是个死。 因此关兴一夜没睡,送走王宏之后便在案前焦急等待,心情紧张的跟当年高考结束等著查询成绩似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关兴坐在案前一直等到天亮,等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帐篷才听到帐外传来骚动。 此刻传来的任何骚动对关兴来说都是惊雷,听到动静的关兴顾不得多想立刻起身踩著桌面跳过桌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冲向帐外。 衝出帐门刚抬起头就看见浑身都被鲜血染红的王宏朱超等人正相互搀扶著艰难的朝自己走来,步履蹣跚的样子看著就让人心疼。 更让关兴揪心的是两人身后人影寥寥,粗略一看只剩五十人不到,去时三百人,回来就这么点? 伤亡在所难免,关兴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比起伤亡他更关心的还是任务成败,任务若是完成,这些伤亡就绝对值得。 关兴正想询问任务结果,看到王宏朱超等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果断將询问咽了回去,默默转身走进帐篷里。 王宏等人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任务若是完成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精神状態。 果不其然,关兴进帐没等坐定,王宏朱超便进来拜道:“將军,我等无能,任务失败了,于禁提前將粮草运走了,瓮城根本没粮。” “于禁提前移走粮草不说还在翁城设了埋伏,末將无奈只好突围,好不容易杀到裁缝铺钻进地道,出来又遭到了魏军的围堵,三百死士就剩这几个了,而且人人带伤。” 关兴上前拍著王宏朱超的肩膀嘆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不怪你们,而且这次行动也不是没有收穫,至少知道了粮草不在翁城不是,下去休息吧,等伤养好了咱们再战。” 说著亲自出帐,喊来早已等候多时的担架队將王宏朱超等伤员抬走。 谁料他们刚走费禕就来了,跑到关兴面前欲言又止挣扎半天,最后递来半块手帕嘆道:“將军你还是自己看吧,我说不出口。” 关兴展开一看顿时暴怒,手帕上只写著一句话,安国小儿,老夫对你夜袭瓮城的行为非常生气,所以特意砍了千名百姓作为回礼,还望笑纳,于禁於文则。 看到书信的关兴感觉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直衝天灵,汹涌的似要將他彻底燃烧。 但暴怒並未摧毁关兴的理智,反而让他变的格外冷静,关兴盯著费禕语气森冷的问道:“人是不是已经杀了?” 费禕被他眼中的杀意嚇的猛一激灵,同样脸色不善的说道:“是的,是押到城下当著张老(张昭)的面杀的,其中既有五六十岁的老人,还有十岁以下的孩童,魏军对此没有半分怜悯,不止如此,杀人之后还利用投石机將头颅射到了城上,隨之射来的还有这封书信。” “將军,咱必须得想办法制止了,于禁已经彻底疯了,再不制止死的怕就不止一千人了,我担心于禁会屠城,于禁现在就是个神经病,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 于禁確实疯了,他投降关羽之后又被孙权俘虏,受到了此生最大的羞辱,又因投降之事失去曹操信任,仕途尽毁无家可归,导致他的心理发生了极大的扭曲,按后世的话说就是黑化了。 黑化虽然不能提高智商却可以降低底线,可以彻底拋弃道德枷锁,毫无顾忌的去干平日里不敢干的事情,这才是最可怕的。 普通人黑化都能造成惊人的破坏力,更別说智商超群经验丰富的名將于禁了,于禁若真一气之下把江陵给屠了,关兴就算夺回江陵也没意义了。 非但没意义还得替于禁善后,捏著鼻子处理屠城之后的一系列问题。 要知道江陵可不是曹操在徐州屠的那些小城,而是常驻人口超过三十万,放眼全球都能排进前五的超级大城,若真被屠戮殆尽的话,想再恢復到三十万人口鬼知道需要多少年。 屠城不但会影响江南的稳定,还会迟滯刘备的北伐时间,刘备已经六十了,还能再北伐几次? 于禁若真把江陵给屠了,刘备有生之年可能都无力再北伐了,匡扶汉室的梦想恐怕也要成为泡影了,所以决不能让于禁屠城,必须在这个老杂碎发疯之前將其解决掉。 关兴咬牙切齿的说道:“去联繫潘翥黄哲,告诉他们若愿意回归汉室拨乱反正帮我除掉于禁,我非但替大王赦免他们所有罪行,还给他们收復江陵的首功。” “他们是荆州本地人,城內居住的可都是他们荆州士族的亲戚,往上追溯五百年的话每个人都有血缘关係,我就不信他们能眼睁睁看著于禁在城內肆意妄为。” 荆州士族之所以积极拥抱曹魏,最大的原因是担心刘备关羽秋后算帐,计较他们投降东吴之事,现在关兴替刘备赦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自然也就没了。 至於关兴这么做是不是僭越,刘备会不会因此责罚关兴,那是刘备与关兴之间的事情,跟他们荆州士族可没关係。 “我这就去。”费禕抱拳领命准备离去,谁料刚转过身就见守军带著一位难民打扮的青年朝这走来。 费禕出於好奇又停在原地静等青年到来,青年被带到面前噗通跪地,双手捧著一卷竹简递到关兴面前说道:“少將军,卑职是潘翥公子的扈从,是奉潘翥公子之命给您送信的。” 潘翥的信? 关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费禕,费禕立刻取过书信递到关兴手里,又站到关心身后一起查看,看完两人同时愣住,错愕片刻关兴才盯著青年问道:“潘翥要投降?” 青年说道:“少將军有所不知,我家公子从未想过降魏,只是服从家主(潘濬)的命令而已,但于禁隨意驱赶百姓攻城这事做的太过分,我家公子不想与之为伍了,我家公子愿以潘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信中內容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关兴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他若真心投降我便替大王赦免他所有罪行,但我得先看到他的诚意,三个时辰之后由他先在城內发动攻击,我看到动静之后会立刻率军衝进城中,跟于禁决一死战。” “赦免令对蒯蔡庞黄四大家族同样有效,只要他们助我灭了于禁,我便赦免他们所有罪行並给他们记功。” 青年大喜连忙拜道:“谢少將军,卑职这就回去向我家公子匯报。” 第466章 关兴开始拼命 送走潘翥信使,费禕担心的问道:“將军,现在向于禁发动总攻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咱们的实力本就不如于禁,又没有確定潘翥投降的真实性,贸然进攻可能会……” 关兴摇头道:“总攻是我昨晚就决定的事情,我压根没指望潘翥,潘翥反与不反我今天都会进攻,不想再拖了。” “至於你说的咱们实力不如于禁,这话不对,咱们不是还有城內百姓吗,若能將城中三四十万百姓全部发动起来,区区三万魏军算个屁啊。” “你立刻派信使给朱然孙桓传令,让他们放弃打击粮道,在长坂坡设伏阻击防止魏军向北逃离,然后找人製作关字大旗,做的越多越好,总攻开始之后我要关字战旗飘扬在城中每个角落,藉此以我爹的名义號召百姓参战。” “总攻开始之后你不用跟大军一起行动,带著谍报人员鼓舞百姓,號召百姓跟著大军一起衝锋,人都是从眾生物,只要有人衝锋自然就会有人盲从,若能將城內百姓全部发动起来,分分钟就能將于禁的三万魏军淹死在人民战爭的汪洋大海里。” “呃……”费禕惊的嘴巴张成鸭蛋,看向关兴的眼神满是茫然。 號召百姓参战,让百姓拿著锄头竹竿去跟魏军拼命? 將军你是真敢想啊。 不过话说回来,跟魏军拼命战死总比被魏军屠城杀死强吧。 费禕挣扎片刻点头答应,关兴拍著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准备,我去找吴侯和张老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通知,关兴来到江陵之后自然而然就接过了吴军的指挥权,成了汉吴联军的指挥官,来到城上跟孙权张昭通报了下自己的计划说道: “吴侯,军师,跟魏军的战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于禁可能真要屠城了,于禁既然拋弃枷锁不顾前途以及身后之名,极有可能主动牺牲,替曹操屠掉江陵摧毁大王的战爭潜力,对此咱们必须阻止。” “总攻开始之后由我先冲,若战事顺利你们就跟我衝锋,若战事不利你们就立刻撤走退守公安,总之不论胜败,今天必须跟魏军有个结果。” 孙权张昭觉得这样太过冒失全都持反对態度,但见关兴心意已决也没再劝,只是叮嘱他要小心,见事不妙立即突围,千万別把自己折进去。 关兴点头离去,回到大营开始准备,在汉军的忙碌之中,三个时辰很快过去。 午时刚过,城內荆州士族私兵的驻地便燃起大火,伴隨著火焰,士族私兵在潘翥黄哲的带领下向最近的魏军发起了衝锋,导致那片区域出现了极大的骚动。 孙权张昭站在城上居高远眺,看到骚乱立刻派人向关兴匯报。 关兴早已准备完毕,听到消息立即率领三千从江东带来的亲兵为前锋杀向城內,朱异率领数百部曲和从黄家私兵中挑选出来的五千精锐跟在身后,被编入后勤的五千私兵跟在最后。 既是总攻就没有留手的道理,关兴將所有人都押上了,连伙头营的伙夫都拿著菜刀衝锋了。 关兴冲在最前,向离他最近的魏军无情杀去,结果没等靠近就遭到了魏军箭雨的无情打击,魏军竟已摆好阵型等著他们进攻了。 要知道于禁屠杀百姓就是为了激怒关兴,让关兴衝动之下做出过激行动,既然如此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因此关兴刚一进城就遭到了魏军的无情打击,好在关兴事先预料到了这点,临行前製作了很多两米高半米宽,底部按著车轮,中间按著把手的挡板,推著挡板衝锋能有效抵挡魏军的箭雨乃至投石机。 数十架挡板一字排开,顶著箭雨很快衝到魏军阵前,然后同时举起手弩对著前方魏军扣下扳机。 这些手弩可不是关兴从江东带来的,而是孙权提供的,利用手弩打乱魏军阵型之后汉军立即取下掛在挡板后面把手上的,由四块木板拼在一起的简易板凳扔到魏军的鹿角前方,等板凳落稳之后迅速衝锋,踩著板凳跳过鹿角杀进魏军阵中。 鹿角只有一米高,弹跳力强的人一个衝刺就能跳过去,关兴率领的汉军虽是精锐却没有直接跳过鹿角的能力,只能踩著板凳借力。 关兴率先扔掉挡板衝锋,简单助跑之后踩著板凳纵身一跃直接跳过鹿角,双手握著砍刀冲向敌群展开屠戮,他的武艺可能不如张苞关平,但遇上曹魏的五子良將也不至於认怂,面对这群小兵就更没压力了,衝进敌阵很快便连砍三人。 后续大军踩著板凳衝进关兴撕开的缺口加入战斗,很快便扩大缺口並搬开鹿角,疯狂涌入阵中杀向魏军。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于禁,听到动静的于禁火速跑上將军府的箭楼查看,看到疯狂涌来的汉军激动的仰天长啸道:“哈哈哈,关兴小儿果然受不了激,向咱们主动发动进攻了,关兴啊关兴,你缩在营內老夫拿你没办法,但你出了营寨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拼,传我命令全线出击,斩杀关兴者官升十级。” 这支魏军跟隨于禁征战多年,于禁对魏军的情况很了解,对魏军的战力也很自信,又占据著兵力优势,对上关兴还真没什么压力。 至於潘翥黄哲的叛军,于禁压根没將他们放在眼里,调三五千人收拾足矣。 于禁跳下箭楼亲自赶往前线指挥,与此同时费禕也在暗谍的带领下从东门进城,背著包袱扮成百姓潜入城內。 关兴是从南门杀进来的,魏军自然也是朝南门匯聚的,东门又在孙权手中魏军无法靠近,因此小心一些混入城中不难。 南门那边都开打了,谁还有心情关注东门进来的小虾米啊,別说魏军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估计也懒得询问处理。 就这样费禕顺利混入城內,跟著暗谍去鼓舞他们的亲友,暗谍基本都是本地人,不是本地人的也都在城內生活多年落地生根,这种情况下哪个暗谍还没几个亲戚? 暗谍鼓舞亲戚,亲戚再联繫亲戚,再用关老將军的名义一刺激,许多青少年便热血上头拿起武器加入队伍。 打著关羽的名义,费禕很快拉起一支数百人的队伍,然后取出包袱中的关字大旗插到隨手找来的竹竿上,带著队伍开始在城中横衝直撞,边跑边吼道:“关老將军回来了,拿起武器打魏军迎接老將军,关老將军回来了……” 这个口號果然有效,听到动静的百姓纷纷透过门缝观看,看到队伍中有熟人,有人继续退缩藏匿,有人却选择加入。 只要有人加入事情就好办了,隨著时间推移费禕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队伍壮大了自然就引起魏军的注意了,一支魏军很快便朝费禕杀来,费禕可没打算跟魏军硬拼,见魏军杀来果断跑路,以暗谍人员为首將队伍化整为零,扛著关字大旗四处奔走,藉此吸引更多的百姓加入。 费禕就像一根不起眼的搅屎棍,借著魏军主力被关兴吸引的机会在城內不断的搅动风雨,看的站在城楼上观战的孙权胡综瞠目结舌。 胡综盯著城中分裂出的数十面关字大旗说道:“主公,关兴费禕都在拼命,甚至连潘翥黄哲都拼了,咱们呢,要不要立刻全线押上?” 第467章 孙权的决断 看著城中不断涌入关字旗下的百姓,孙权终於知道自己输在哪了,刘备关羽在民间的號召力太强了,强的让人绝望。 儘管如此,孙权对关兴能否打败于禁依然持怀疑態度,因为百姓最强的是续航能力而不是突然间的爆发力,社会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才能让君王毫无顾忌的安心征战,但让百姓拿著锄头竹竿去跟职业军人拼命多少有点扯淡。 因此孙权有些担心这场战爭的结果,不敢贸然加入而是询问胡综道:“伟则,你觉得关兴的胜率有几成?” 胡综一听就知道孙权保存实力的老毛病又犯了,连忙劝道:“主公,话不能这么说,真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书面上的胜率是没有意义的,关键还得看士气,看死战到底的决心,狭路相逢勇者胜。”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双方兵力一样装备一样士气一样,表面上胜率各占百分之五十,但真打起来之后这个胜率是会根据双方的士气和战斗意志而发生变化的。” “就拿关兴和于禁来说吧,战前双方胜率各占一半,但关兴战斗意志强,逐渐將胜率扩大到百分之五十一,然后五十二五十三直到百分百,于禁却在关键时刻出现失误或者產生恐惧,將百分之五十的胜率降到百分之四十九,然后四十八四十七直到归零。”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交战双方的天秤一旦倾斜就会持续倾斜下去,直到一方彻底死亡为止。” “关兴的兵力在一万三左右,潘翥黄哲的荆州士族私军也能凑一万左右,与魏军的兵力已经相差无几了,再加上城中百姓相助,关兴跟于禁的实力差距就会无限缩小甚至略微超过了,这个时候咱们若是加入,关兴的胜率將接近甚至超过六成。” “主公,决战向来都是豪赌,逼急了两成都敢拼,更別说六成了,没有咱们关兴未必会输,但有了咱们关兴八成会贏,这个时候咱可不能站旁边看啊。” “而且这种时候態度比胜败更重要,主公想不引起汉中王的怀疑和戒备,这个时候就必须坚定的跟关兴站在一起,关兴胜了咱要跟隨,关兴败了咱更要追隨啊主公。” “所以主公下令吧,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末將愿率军亲自衝锋与魏军死战到底。” 孙权望著城中战场陷入天人交战,他是政客不是將军,政客讲究的是妥协是折中而非拼命,他们政客从来不说狭路相逢勇者胜的豪言壮语,理由很简单,万一赌输了呢? 但胡综有句话说的对,他既然选择了刘备,这种时候就必须坚定的跟关兴站在一起,关兴胜了他要跟隨,败了更要追隨,否则会被当成二五仔的。 而且现在他想降曹也不行了,已经降了刘备再去投降曹操,曹操怎么看他,天下人怎么看他,墙头草可从来都没好下场啊。 至於坐山观虎斗,等关兴于禁拼个两败俱伤之后再突然杀出夺回荆州,得了吧,他全盛时期都没守住荆州,现在这个吊样能守住荆州? 你看看荆州周围这群人,现在谁还鸟他啊? 想到这里孙权握住拳头狠狠砸向墙垛,咬牙切齿的说道:“传我命令全线出击,只认衣服不认人,看见穿魏军服饰的人就往死里揍,老子豁出去了。” “喏……”胡综大喜连忙躬身行礼。 孙权则继续望著战场喃喃自语道:“今日之战不论胜败,我孙仲谋都能在刘备关羽面前挺直腰杆了吧。” 他跟刘备关羽之间有著眾人皆知的恩怨,以失败者的身份被押到刘关张面前多少有点丟脸,但若助关兴夺回江陵,解除江陵被于禁屠城的厄运的话,刘备关羽就算再恨自己,言语间是不是也得客气几分? 抱著这样的想法,孙权下达了总攻命令。 隨著命令下达鼓声响起,吴军纷纷涌向东城,顺著云梯滑到城內向魏军杀去。 其中跟魏军有著杀父之仇的周邵周承兄弟俩冲的最快,徐祥率军紧紧跟隨,胡综则留在后方指挥。 吴军在周邵周承徐祥三人的带领下很快杀到魏军侧翼,宛如一把標枪狠狠的向魏军阵中扎了进去。 正跟魏军血拼的关兴见吴军杀来顿时精神大振,扯开嗓子吼道:“兄弟们,吴侯来支援咱们了,杀啊。” 听到喊声的朱异同样热血上涌,带著数百战力强悍的私人部曲杀入魏军阵中,瞬间溅起无数血,跟在身后的黄家私兵见此同样士气大增,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战力。 汉吴两军在全力进攻,潘翥黄哲率领的荆州士族私兵却在挨揍,私兵的战力和士气跟魏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没几个会合便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是…… 听到东边传来喊杀声,扭头发现吴军也加入战阵,潘翥激动吼道:“兄弟们,吴侯也来助我们了,为了江陵为了家乡,杀啊……” 蒯蔡庞黄四大家族的將领闻言全都士气大增,默契的聚到潘翥旗下向魏军杀去,他们也想立功也想进步。 关兴已经赦免了他们降吴降魏之罪,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將他们以前的罪责彻底清零,他们自然要再立新功,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了。 汉军吴军,士族私兵从三个方向向魏军发起衝锋,將魏军的火力牢牢吸引,如此一来费禕可就解放了。 追不上费禕的魏军见自家战事紧急果断掉头赶往战场,费禕见此挥舞关字战旗继续穿街走巷,带著眾人齐声吶喊道:“江陵的父老乡亲们,关老將军回来了,不想被魏军肆意屠杀的就拿起你们的武器將魏军赶出江陵去……” 费禕是处在移动中的,利用不断的移动將號召百姓参战的意愿不断传进百姓耳中,百姓听后纷纷意动。 街边某间茅草屋中,一名二十六七的男子听到喊声拿起扁担就要出门,妻子嚇的连忙抓住他的手臂阻止道:“当家的你別衝动,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儿子怎么办啊,你不替我想想也得替儿子想想啊。” 青年语气坚定的说道:“替儿子著想我更要去,我不能让咱儿子觉得他爹是个懦夫。” 说完拨开妻子的手,蹲下身子抱了抱年仅六岁的儿子,又无情的將儿子的头髮揉成鸟窝,拿起扁担打开房门,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这样的场景在城中每处角落同时上演,无数百姓拿著扁担柴刀之类的简陋武器以百川归海的態势匯到关字旗下,在费禕的统一指挥下疯了似的向魏军杀去。 第468章 张昭你个老六 面对装备精良,武器锋利的魏军,没有鎧甲甚至没有武器的百姓根本不是对手。 一个人单挑肯定不是魏军的对手,但十个呢,百个呢? 出门参战的百姓太多了,跟蝗虫过境似的席捲而来,瞬间就將魏军给看懵了。 接触之后魏军仗著装备很快將百姓杀退,但百姓也在关羽的號召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士气,被杀退之后又迅速重整旗鼓捲土重来,嗷嗷叫著杀向魏军,且如浪潮般一浪高过一浪,因为每时每刻都有新的百姓加入。 一名魏军抬脚將面前的青年踹倒並举起长枪无情的青年刺穿,青年却狞笑著提起最后的力气挥舞手中竹竿砸向魏军脑袋,魏军被砸的脑袋眩晕產生恍惚,没等清醒旁边突然窜出一名少年一个肩肘將其撞倒,然后抓住魏军刺进青年胸膛的长枪用力拔出,抓住长枪就朝魏军杀了过去。 青年受不住这一击眼中逐渐失去焦距,但看向少年的眼神没有丝毫怨气反而满是欣慰。 他们普通老百姓没有兵器,能用魏军的兵器自然再好不过,至於他自己,本来就要死了,早半刻钟晚半刻钟又有什么关係? 百姓以三比一的伤亡代价对魏军展开了亡命搏杀,拼命三郎的架势很快便將魏军给嚇住了。 目前魏军主力都在对付汉吴联军和士族私兵,被派来阻击百姓的自然是群战力低下的后勤人员,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跟精锐魏军根本没法比,面对的又是人数远超他们且每时每刻都有新生力量加入的百姓,谁见了不崩溃啊? 阻击百姓的魏军之中有人承受不住压力转身逃走,然后引得其他魏军纷纷效仿,陆续加入逃兵队伍。 魏军这处防线被人数远超他们且悍不畏死的江陵百姓给突破了,百姓受到鼓舞精神大振,继续展开了亡命衝锋。 大军的防御阵型是个整体,只要突破一点就能撕成一条缝隙,再將裂缝扩大成面,最后连成一片从而影响全局。 正在督战的于禁没想到率先突破的会是百姓这边,见百姓疯狂涌来脸色大变,顾不得多想立刻从留著收拾关兴的五千预备军中抽出两千前去支援,准备击退百姓稳住阵线。 虽然战局有些不利但于禁依旧不想放弃,他征战半生什么样的危局没遇到过,现在还没到彻底放弃的时候,只要这两千生力军杀过去定能打退手无寸铁的百姓。 但百姓真的手无寸铁吗,未必吧? 百姓也知道装备的重要性,打败魏军之后立刻扒下魏军的鎧甲捡起魏军的战刀长枪,隨著倒下的魏军越来越多,百姓的装备自然也越来越好。 与此同时,关兴被百姓的英勇鼓舞士气再增,率领两千精锐组成锥形战阵,以自己为锥尖撞进阵中不断撕裂魏军阵型,后续大军顺著他撕裂的缺口疯狂涌入。 孙权张昭孙邵三人则在城楼上观战,此刻三人身边只剩千名亲兵护卫,三人身后则是关兴为让百姓逃离而搭建的滑梯,明显准备见势不对就坐滑梯撤退。 张昭盯著战场打量半晌,见双方已经陷入胶著正捋须蹙眉,余光瞥到孙邵突然计上心头,眯著眼睛笑道:“长绪,有没有兴趣再搏一回?” 孙邵连忙退后半步,满脸警惕的说道:“啥意思?” 张昭凑近半步,对著孙权和孙邵蛐蛐一阵,听的孙邵满脸黑线,不悦的问道:“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张昭摊手道:“我倒是想啊,但我这体型明显不合適啊,就去跑一圈,不用真的上战场,我想你也不希望咱们战败被魏军俘虏吧。” 孙邵挣扎片刻又看了眼孙权,咬牙说道:“行,老夫豁出去了。” 说完顺著滑梯滑到城外,带著五百亲兵赶往汉军大营求见王宏。 营中所有兵马都杀进城去了,现在偌大的营地只剩王宏朱超等千余伤兵,孙邵找到王宏表明来意,王宏立刻替他准备。 很快孙邵便穿上绿袍贴上美髯须,將自己打扮成了关羽,但终究是山寨版的,怎么看都不像。 关羽太高了,孙邵虽也是山东大汉但跟关羽多少差点,不过无所谓,只要不靠近应该很难看清。 隨后王宏又从运粮的駑马中找到一匹红马扮演赤兔,说实话,这匹駑马除了顏色没一样像赤兔的,看著比孙邵扮演的关羽还不靠谱,但有什么办法,仓促之间能找到一匹红马就不错了,哪那么高要求? 隨后王宏又找来布匹製作战旗,布匹不够就拆掉帐篷凑数,很快製作出近百面劣质战旗,孙邵不再耽搁,率领五百大军骑著山寨版赤兔,提著山寨版青龙偃月刀,举著关字战旗衝进南门冲向战场。 进城之后无数战旗走在前方,没等靠近战场举旗士兵便和其他士兵齐声吼道:“关老將军有令,全力衝锋,杀啊……” 五百人的吼声虽不能压下战场嘈杂,但也能勉强传进交战双方的耳中,正在血拼的关兴听到喊声抽空回头,看到骑在马上的绿袍老將顿时愣住。 老关怎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怕不是假的吧? 这么一想再一细看果然是假的,却没纠正而是大声吼道:“兄弟们,关老將军来支援我们了,杀啊……” 关兴虽然知道身后的关羽是假的,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双方大军超过九成的人都没见过关羽,就算有幸见过也不敢细看,因此並不清楚关羽的长相,现在又在恶战顾不得细想,看到红马绿袍大关刀后本能的將其当成了关羽,然后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汉军得知关羽杀来士气暴增,被关羽毒打过,甚至差点淹死的魏军却对关羽有著深入骨髓的恐惧,看到关羽身影的剎那全都脸色惨变双腿打颤,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走。 魏军本就在关兴的打击下苦苦支撑,又被关羽惊的失神士气骤降,双方士气此消彼长之下,魏军艰难维持的阵型宛如遭遇重锤猛击的玻璃似的被关兴轻鬆撞碎。 关兴自然不会再给他们重新组织防御的机会,率领大军无情的碾压过去,对魏军展开了疯狂屠戮。 消息很快传到于禁耳中,听到关羽杀来于禁脸色同样惨白一片,惊嚇过后冷静说道:“不可能,关羽不可能这么快出现,那个关羽肯定是假的,是別人假扮的。” 于禁很清醒,问题是他一个人清醒有什么用,前线大军已经崩溃了,他再清醒也不可能將这群对关羽恐惧到骨子里的魏军再组织起来啊。 魏军在最紧张最敏感的关键时刻看到关羽跟走夜路撞见鬼似的,根本顾不上分辨本能的转身逃跑,然后便引起连锁反应兵败如山倒。 蒋济见此火速赶到于禁面前说道:“於將军,咱们败了没必要再坚持了,还是撤退保存实力吧。” 于禁虽然不甘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下令撤离,指挥大军向西门撤离。 其实他们最应该从北门撤离,但于禁为了伏击偷袭北门的汉军將北门给封死了,还没来得及解封呢,所以只能从西门走。 关兴自然不会轻易放于禁离去,见魏军撤退全力追击,很快便追到了西门附近。 然后问题来了,城门就那么宽,魏军出城需要时间,但关兴明显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怎么办? 身经百战的于禁非常清楚大军通过城门的过程中遭遇攻击是个什么后果,当机立断抓住蒋济的衣领说道:“蒋主簿,你先走我断后。” 第469章 于禁之死 参加过大型集会的都知道,进出通道的时候一定要排队有序通过,千万不能推搡拥挤,否则很容易造成混乱甚至引发踩踏事件。 大军出城更是如此,必须排队绝不能拥挤,尤其是在敌军追击的情况下,因为大军都有武器,万一误伤友军激起仇恨,导致自己人先打起来可就乐子大了。 但让一群被嚇破胆的溃兵冷静排队可能吗,自然是不可能的,那怎么办呢?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派支大军断后,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为大军有序出城爭取时间。 身经百战的于禁非常清楚这点,所以毫不犹豫的向蒋济下达了命令。 蒋济脸色微变急忙说道:“这如何使得,太危险了。” 于禁却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我是有污点的人,这次大战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失败了自然也就万劫不復了,与其回去受审受辱,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这次我于禁绝不再当降兵。” “临终前我再说两句,首先感谢蒋主簿替我担保,给我这个机会,其次替我给大王带句话,就说我于禁此生有负於他,来生大王若不嫌弃,于禁还愿誓死追隨。” “另外蒋主簿若是愿意就替我照顾一下我那犬子,若不愿意就算了,咱们哥俩就此別过。” 说完长枪一挥,带著五千大军主动向关兴杀去。 蒋济见此含泪吼道:“出城,所有人排好队有序出城,违令者斩。” 此刻关兴已经追上魏军,魏军见汉军杀来有的抵抗有的投降有的逃跑,弄的场面乱作一团。 关兴抓住机会全力拼杀,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杀到城门,奈何附近地形狭窄人数眾多,导致场面格外拥挤,魏军就算不敢再战也堵著道路让人很难过去。 于禁赶到近前,见自家士兵都將后背留给汉军仓惶逃命当场就怒了,连砍三名逃兵之后厉声吼道:“別跑了,再这么乱跑咱们都得死,跟我冲。” 说完率先向汉军杀去,正在逃命的魏军见于禁带头衝锋终於冷静下来跟了过去。 于禁在军中的威望太高,將士们见他衝锋本能的选择了跟从,导致于禁身边的人越聚越多,竟逐渐在局部打出了优势。 关兴见于禁似要雄起,二话不说果断掉头向于禁杀去,同时厉声吼道:“于禁,你的对手是我关兴,在你驱赶百姓的那一刻我就说过你活不了。” 见关兴朝自己衝来于禁不惊反喜,同样掉头向关兴杀了过去並高声回应道:“关兴小贼,少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老夫打不过你爹还打不过你?” 喊话的同时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恨不得立刻衝到关兴面前跟其决一死战。 决定为蒋济断后的那刻于禁便没打算活,既然心存死志自然要在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以上都是赚的,若能將关兴给弄死可就赚大发了,曹操接到消息可能非但不会再怪罪自己,还能给个追封哩。 抱著拉关兴一起下地狱的想法,于禁快速衝到关兴面前,抡起长枪以枪为棍向关兴迎头砸去。 关兴临危不惧挥刀迎上,跟于禁硬拼一记各自被震退。 隨后两人同时欺身而上再次战在一起,刀来枪往打的火四溅,逼的附近大军不敢靠近,只好后退將地方给他们让开。 汉魏两军都默契的退到三丈之外,没了掣肘的关兴和于禁打的更激烈了,于禁想跟关兴同归於尽,因此没有防御招招都是亡命打法。 可惜他在五子良將中不以武力见长,武艺方面跟张辽张郃有著不小的差距,短时间內拿关兴根本没办法。 关兴则看出了于禁准备带他一起下地狱的想法,变攻为守全力防御,藉此消耗于禁的体力。 你特么都五十多了,我不相信你能耗过我? 果不其然,十几个回合之后于禁开始大喘气了,手上的动作也变慢了,关兴抓住机会侧身避开刺来的长枪,趁于禁回枪之际猛的出手抓住枪桿用力一拽。 这一下虽没將长枪从于禁手中拽回来却也拽的于禁一个趔趄,然后趁于禁立足未稳之际扔掉长刀,將右手也腾出来抓住枪桿跟于禁玩起了拔河比赛。 战场拼杀跟流氓打架没什么区別,能贏就行不用太过在意所谓的招式,真到了拼命的时候,那些里胡哨的招数九成以上都没用。 关兴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心里只有贏这一个目標,抓住枪桿之后双臂同时用力试图將长枪从于禁手中夺回,藉此逼迫于禁进入到自己擅长的徒手格斗赛道。 谁料于禁也是个老六,武力虽然不高但架不住经验丰富啊,在关兴抓住枪桿的瞬间果断鬆手,关兴使尽全力却拽到空出,导致重心不稳当场倒了下去。 于禁却在鬆手的同时果断侧身后退,避开枪柄脚尖一勾,將关兴的长刀勾在手里抡起刀柄就朝关兴砍去。 “臥槽……” 关兴见此当场爆粗,举起枪桿正要抵挡,谁料头顶突然飞来一支箭矢正中于禁咽喉,于禁举刀的手顿时僵在半空,片刻之后无力的仰面倒下。 关兴连忙起身回望,刚扭过头就看见董恢握著弓箭朝自己跑来,刚才那一箭赫然是董恢射的。 董恢知道关兴的重要性,自然要时刻警惕关兴的安全,在两人大战的时候便脱离战斗躲在一旁等待机会,在关键时刻射出了致命一箭。 董恢来到关兴面前边搀扶他起身边笑道:“少將军,你应该不会怪我跟您抢功吧?” 关兴翻著白眼笑道:“这叫什么话,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啊,看来我的武艺跟父兄还有一定的差距,还得练吶。” 刚才那一下虽不至於被于禁当场砍死但却失了先机,继续消耗下去自己还真未必是于禁的对手。 果然五子良將没有菜的,武力在五子良將中垫底的于禁依然是许多人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 关兴走到于禁面前捡起长刀,挥刀砍下于禁的脑袋挑在刀尖上举到半空吼道:“于禁已死,尔等还不投降吗?” 魏军本就被关羽嚇破了胆,又见于禁战死再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扔掉兵器跪地投降。 关兴命令道:“董恢留下与费禕打扫战场,其他人跟我去追蒋济,今天务必將残余魏军全歼在长坂坡。” 江陵东边是汉江西边是大巴山,南边又是关兴的追兵,魏军只能往北逃。 但早在开战之前关兴便命朱然和孙桓在长坂坡伏击,魏军逃不出去,只要自己率军赶到,定能与朱然孙桓合力將魏军全歼在长坂坡。 长坂坡就是魏军的葬身之地。 第470章 吴军跟关兴跑了 江陵向北依次是当阳编县,宜城襄阳,长坂坡就在当阳境內,是魏军从江陵撤往襄阳的必经之路。 关兴在江陵生活多年,非常清楚江陵附近的地形,因此毫不犹豫的追出城去,准备將这三万被关羽俘虏又被孙权放走的魏军重新抓回来。 这事如果成功可不止抓回数万俘虏那么简单,还有更大的意义。 因为这支魏军是被关羽俘虏过的,好不容易被曹魏赎回又被关羽的儿子俘虏了去,这跟关兴二擒张承有什么区別,这让天下人以及其他魏军怎么想,以后遇到关家父子,魏军还有交战的勇气吗? 关兴若真將这三万魏军重新抓回来,对其他魏军的士气绝对是个沉重打击,以后魏军再看见关字战旗,估计没等开打就得先怯三分。 关兴经常使用攻心战术自然清楚这点,所以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他这一追就给吴军和士族联军出了一道难题,跟是不跟? 胡综徐祥,周邵周承四人很快凑到一块,徐祥忐忑问道:“关將军出城追击了咱们怎么办,是跟著追击还是回去向主公復命?” 跟魏军有著杀父之仇的周邵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是追击啊,仗还没打完呢復什么命?” 说完率先冲向城门,其他三人见此只能跟上,在四人的带领下,上万吴军浩浩荡荡的杀出城门向北而去。 吴军刚刚出城,潘翥黄哲率领的私兵也到了,黄哲看著城门犹豫道:“咱们咋办,是追是留?” 潘翥无语道:“你不废话吗,这种时候自然要紧隨关將军的步伐,哪怕出不上力也得混个脸熟啊,走。” 就这样士族私兵也追了出去,將江陵城的烂摊子留给了费禕董恢,孙权张昭等人。 费禕也想出城亲自去找蒋济报仇,但却知道城內的安稳更为重要,从董恢口中得知关兴的命令之后便积极投入工作,收拢魏军降兵,安抚城中百姓,救治双方伤兵。 对此孙权丝毫没有下城帮忙的意思,依旧站在东门城楼上望著北门悠悠嘆道:“想不到连于禁也被关兴给杀了,关兴的战绩上又多了辉煌的一笔啊,此子越来越令人恐惧了。” 败走麦城到现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折在关兴手中的名將便超过了两位数,其中还包括了曹魏五子良將之首的于禁,这要传出去,哪个將领还提得起对抗关兴的勇气? 虽然于禁是汉军吴军私军民眾一起消灭的,但战役是关兴发起的,民眾也是关兴鼓动的,甚至连头都是关兴亲自冲的,他的首功谁也抢不走。 依然穿著绿袍贴著假须的孙邵回到城楼,看著出城的联军嘆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打扫战场加固城墙防备敌军再次袭击吗,关兴怎么追出去了,他就不怕……” 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因为后半句是“他就不怕孙权反水再占江陵吗?” 这话孙邵可不敢说,但也確实是他的疑惑,理论上在將魏军赶出城门,城內局势又不稳的情况下,关兴最应该做的是抢占城门收拢残兵,儘快稳定城中局势固守城池啊,怎么能追出去呢? 他就不怕他的老岳父再次背刺吗,对他老丈人这么信任吗? 孙权自然清楚孙邵的后半句,翻著白眼无语道:“怕啥啊,没看胡综徐祥都跟著关兴跑了吗?” 自己仅有的万余大军全跟著关兴跑了,自己拿什么背刺,身边这数百亲兵吗? 孙权无奈道:“走吧,去帮费禕打扫战场,准备迎接少將军凯旋。” 说完率先走向滑梯,顺著滑梯滑到护城河外,又从东门进入去跟费禕董恢会合。 …… 从夷陵撤回夷道城的朱然在夷道城屁股还没坐稳便相继接到了孙权让他投降的命令和关兴让他北上断魏军粮道的命令。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有了孙权投降的命令,他自然就得服从关兴的命令,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率军北上,在当阳境內与孙桓顺利会合。 朱然与孙桓合力打掉魏军一支运粮队之后正商量著要不要北上襄阳直接堵泉水,结果没等行动又接到了关兴让他们去长坂坡设伏的命令。 军令如山两人不敢违抗,但他俩现在是在编县境內啊,离当阳长坂坡有著很长一段距离,能否及时赶过去真不敢保证。 不敢保证也得去,军令如山不能违背,两人率领合併在一起的六七千兵马火速掉头向长坂坡赶去。 谁料刚过当阳尚未赶到长坂坡就听到动静隱约看到了魏军身影,朱然连忙下马跑到高处观望,然后就看到了魏军的战旗以及战旗下仓惶逃窜的身影。 他们没赶到长坂坡,却在途中遇到了魏军,將关兴设想的伏击战变成了遭遇战,怎么整? 还能怎么整,打唄。 朱然当机立断火速下令道:“给我冲,魏军已成溃兵士气尽丧,正是全力追击的好时候,全军压上给我杀。” 刚接到关兴让他在长坂坡设伏的命令时他还有些迟疑,关兴不让他去江陵救援而是留在长坂坡阻击说明什么,说明关兴有把握打败魏军,將魏军赶出城啊。 但问题是江陵有整整三万魏军,关兴却只有临时拼凑起来的数万联军,良莠不齐难以指挥不说兵力还不占优势,真的能打败魏军將其赶出城吗? 但当看到魏军的时刻朱然彻底服了,关兴竟然真將魏军赶到长坂坡了,不管人家是怎么做到的但確实是做到了。 关兴的任务完成了就该自己上了,朱然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总攻命令,然后率领数百亲兵留在原地仔细观察,隨时准备支援或者堵截。 这种堵截溃兵的机会可不多,今天必须儘可能多的杀伤魏军扩大战果,否则对不起关兴提供的机会。 大多数人都喜欢痛打落水狗而非啃硬骨头,因此看到仓惶逃命的魏军,吴军全都跟磕了五石散似的,拿出吃奶的力气跟著朱桓就向魏军杀了过去。 吴军高兴了魏军可就惨了,在人群中不断催促,让士兵加快速度的蒋济见吴军杀来当场嚇懵,双腿打颤的喃喃自语道:“这里怎么会有吴军,吴军怎会在这里堵截?” 他利用于禁用生命为他爭取的时间顺利出城,然后顾不得多想带著上万残兵全力奔逃,生怕被关兴追到。 结果他做梦也没想到关兴还没追来朱然却从前方杀来了,这不是要自己老命吗? 看著那杆迎面而来的朱字战旗,蒋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没等想好如何应对,又听见后方士兵带著哭腔急切喊道:“关兴追来了,快跑啊,关兴追来了……” 第471章 荆州士族负荆请罪 魏军是仓惶出逃的,负责带队的蒋济又是个谋士型人才,既没有于禁的威望也没有于禁的治军能力,仓促之间根本无法整合军队,只好不断的催促魏军加速,在他看来只要速度够快,关兴就追不上自己。 这种想法导致的结果就是队伍拉了好几里长,后面的士兵无法看清前方的场景,只能跟著战旗跑。 若能一直跑下去也没事,但当前路被堵的时候可就出事了,前方魏军受到吴军所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后方士兵却没看到吴军继续往前冲,结果自然就撞到了队友的背上,导致本就混乱的阵型更加混乱。 然后处在混乱中的魏军就遭到了吴军的暴击,孙桓可不会给魏军反应的机会,衝进魏军阵中挥舞大刀乱砍乱杀,打的那叫一个风捲残云气吞山河。 魏军没有抵抗的勇气,看到吴军果断逃跑,蒋济见此知道大势已去,连忙下马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带著数十名亲兵向西北方向逃去。 与此同时关兴也赶到了战场,关兴跟于禁缠斗浪费了太多时间,出城之后魏军早跑没影了,但別忘了他是刑警出身最擅长痕跡追踪,魏军留下的痕跡又太多,想丟都丟不了。 就这样关兴率领大军全力追击,追过长坂坡却没遇到朱然孙桓阻击,心里开始打鼓了。 朱然孙桓没有出现在长坂坡,那全歼魏军的希望就微乎其微了,既然无法全歼,那多杀一个少杀一个貌似没有太大区別了,无奈之下关兴开始琢磨撤退了。 但现在撤退又实在不甘心,便准备追过当阳再撤,谁料老天爷太会捉弄人,太喜欢先让你绝望再给你希望,如此反覆的折磨你心態。 关兴还没追到当阳呢魏军前方就出现了混乱,然后就传来了熟悉的惨叫声和廝杀声。 这说明什么,说明魏军遭遇攻击了啊,否则在被自己追击的情况下不赶快逃命乱折腾啥呢? 想通此点的关兴顿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吼道:“吴军从左翼包抄,私兵从右翼包抄,务必將魏军全歼在这里。” 一声令下三路大军迅速分开,胡综率领吴军赶往左翼,潘翥率领私兵杀向右翼,关兴率领汉军直衝魏军中军。 两刻钟不到,吴军和私军便赶到指定位置对魏军形成包围,现在魏军前有朱然孙桓后有关兴,左有胡综徐祥右有潘翥黄哲,被数倍於己的联军包围的那叫一个严实。 最绝望的是隨著蒋济逃跑,魏军彻底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態,没有主將没有士气的魏军面对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的联军该怎么整,除了投降还能怎么整? 听到关兴劝降的吶喊之后,魏军果断扔掉兵器跪地投降,反正他们已经降过一次关羽了,再降关羽的儿子也没多丟人。 魏军降了,联军就该会合了,最先赶到关兴面前的是胡综徐祥和周邵周承四人,四人见到关兴激动笑道:“关將军用兵如神,我等太佩服了,这一仗杀的太爽了。” 这是真心话,关兴奔袭建业之后他们每天接收的都是噩耗,多次下来积累了无数的憋屈和怨气,鬱闷的都快抑鬱了,今天却追著魏军狂砍乱杀,利用这场大战將积累许久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去,那种通透之感就像重病痊癒似的让人浑身舒坦。 舒坦的同时也对关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下他们真的相信关兴是在世霍去病了。 关兴抓住胡综的手满脸感激的说道:“还要多亏诸位捨命相助啊,诸位放心,我一定如实向大王匯报诸位的功劳,绝不让吴军兄弟们寒心。” 寒暄片刻朱然孙桓到了,来到面前立刻抱拳请罪道:“末將未能及时赶到长坂坡,貽误军机请將军治罪。” 关兴扶起他俩故作疑惑的说道:“我只是命你们堵截魏军,啥时候说让你们在长坂坡堵截了?” “再者说了,只要堵住了就行唄,在哪堵不是堵,你们顺利堵住魏军成功完成任务哪来的罪?” 两人大喜连忙拜道:“谢將军。” 关兴又安抚几人几句,这才扭头看向东边,脸色阴沉的说道:“潘翥黄哲呢,不来见我难道让我去拜见他们吗?” 吴军將领都到了,潘翥黄哲等私军將领却迟迟不见,几个意思? 他不知道潘翥黄哲等人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关兴虽然赦免了他们的罪,但双方毕竟存在著嫌隙,见了难免尷尬啊。 荆州士族先降吴再降魏,等於是背叛了关家父子两次,这得欠关家父子多大恩情吶,人这辈子最不想见的可就是债主啊。 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 潘翥黄哲几人商议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得见,但不能就这么大咧咧的过去,必须拿出態度才行。 至於拿出什么態度,战国四大名將之一的廉颇早就教过了,负荆请罪即可。 潘翥黄哲以及其他几位世家子弟光著膀子,背著隨手捡来的柴草,当著自家私兵和魏军降兵的面,从自家阵地向关兴所在方向跪行而去。 没错,就是跪著去的,现在可不是考虑面子的时候,必须利用关兴大胜之际心情大好的时机激发关兴的同情心,彻底打消关兴秋后算帐的念头,不能让关兴嘴上赦免,心里却打秋后算帐的小九九。 抱著这样的想法,潘翥黄哲等人缓慢跪行到了关兴面前。 看到他们跪行身影的关兴脸色终於缓和许多,却没有上前迎接,而是背著双手在原地等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潘翥黄哲等六七人终於跪行到关兴面前,恭敬拜道:“罪將拜见关將军,请將军治罪。” 关兴居高临下的说道:“关某说话算数,既然说过替大王赦免你们降吴降魏之罪就说到做到,从今天开始,你们的罪责一笔勾销,大王若是问起由我担著,但是……” “我只赦免以前的罪行,以后若是再犯绝不容情,都明白吗?” 潘翥黄哲等人大喜,齐齐拜道:“谢將军。” “起来吧。”关兴没有搀扶而是让他们自己起身,对吴军將领和对私兵將领的態度截然不同。 潘翥黄哲等人却不敢有半分怨言,乖乖起身站在关兴身后,乖巧的像做错事的孩子。 他们虽不是孩子但也確实做错了事,落得这样的待遇是应该的。 关兴没再搭理他们而是扫视四周问道:“蒋济抓住没有?” 眾人齐齐摇头,他们都没看到蒋济。 关兴蹙眉道:“去审问一下俘虏,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蒋济的去处,另外再打听一下大王的消息,魏军离汉中那么近,应该比咱们更清楚大王的消息吧,再不济也能收到徐晃的战报吧?” 第472章 刘备的消息 败走麦城到现在已有大半年,经过一系列苦战,关兴终於全歼吴军打败于禁收復江陵。 但江陵的收復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目前曹仁还在皖赣走廊跟关羽对峙,徐晃还在沿著汉江猛攻西城试图打进汉中,局势依旧危机,还远没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 所以关兴必须一鼓作气再接再厉,將魏军彻底从汉江以南赶出去。 如此一来摆在关兴面前的就只剩两条路,要么继续向北再向西,杀穿东三郡將刘备接来南郡,要么掉头向东,跟关羽合围曹仁。 关兴倾向於接应刘备,原因有三,首先徐晃兵少,比曹仁好对付,打仗向来都是先易后难,先解决弱的,再掉过头来全力对付强的,哪有扔下弱者不管,反而挑衅强者的道理对吧。 至於跑去打徐晃,扔下关羽独自面对曹仁会不会出问题,关兴表示自己相信老爹,相信关羽能把曹仁死死牵制在皖赣走廊,直到自己把刘备接来南郡。 其次徐晃所在的西城处於大巴山和秦岭之间汉水江畔,被两座山脉夹的死死的,现在刘封镇守西城堵著徐晃进入汉中的出口,自己若是杀入东三郡攻下上庸房陵堵住徐晃的退路,徐晃可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这么好的全歼徐晃的机会怎么可以放弃?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有全歼徐晃的机会就必须抓住,否则过了这村再想全歼徐晃可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最后也最重要的一点,江陵虽然收復了但还不稳定,荆州境內一堆烂事等著处理,关兴既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么多人手,必须將刘备接来主持大局。 刘备若是回归,麾下的人才就会源源不断的涌入荆州,占领荆州各个重要岗位,迅速稳定荆州局势,收拢江东人心。 要知道关兴打下的地方现在一半的官职都是空缺的,短期或许可以,长此以往可是会出问题的,所以他必须儘快夺回东三郡,打通南郡与汉中的通道跟刘备取得联繫。 至於老爹,先晾一边去。 但想接应刘备必须有个前提,就是弄清刘备现在的动向,刘备若已撤回汉中一切好说,若还困在陇西战场说不得就得捏著鼻子给刘封写信,让他配合先灭徐晃了。 提起刘封,关兴便是一肚子火,半点都不想搭理那货,倒不是嫌他当日没救关羽,而是刘封这人脑子有坑。 汉中之战结束,刘备命宜都太守孟达攻打房陵上庸,又担心孟达难当大任派刘封从西城过去支援,统领孟达负责东三郡的战事,也就是说让刘封做孟达的上司。 当时的刘封与孟达並不熟,一般情况下突然多出个得力下属必须安抚拉拢才对,但刘封怎么做的? 这货竟將拥有四千私人部曲的孟达当成了奴隶,多次在公开场合让孟达下不来台不说,还强行夺走孟达仪仗队的鼓吹让孟达难堪,这特么是一个领导该做的事? 再说了,你特么又不是三岁孩子,抢鼓吹那玩意有啥用? 从对孟达的態度上就能看出刘封的性格,这就是个空有武力没有脑子,做事隨心所欲丝毫不顾忌別人感受的蠢货,跟著这样的领导混是个人都得疯。 所以关兴是真不想跟刘封打交道,派人审讯魏军俘虏的同时在心里疯狂祈祷,希望刘备已经撤回汉中接管汉中战事,否则他就只能低声下气的去说服刘封,劝这位祖宗先以大局为重了。 没等关兴想好怎么说服刘封,胡综赶来嘆道:“將军,末將问了好几位魏军將领,都说没有见到蒋济的身影,更不清楚汉中王那边的消息,有关汉中王情报估计只有蒋济于禁等寥寥数人知道。” 关兴蹙眉道:“那就再问问襄阳以及东三郡的情况,徐晃既然在攻打西城,那房陵上庸呢,何人镇守,有多少兵马,还有孟达在什么地方,是跟徐晃打西城去了还是在留守后方?” 胡综摇头道:“问了,但他们同样不知道,他们是被蒋济赎回的俘虏,回到襄阳之后一直待在营中从未与外界接触,因此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关兴嘆道:“如此就麻烦了,看来只能先回江陵休整再打探消息了。” 说著正要下令返回,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扭头一看竟是董恢骑马正朝这边狂奔而来。 董恢赶到阵前跳下马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关兴面前急切说道:“將军好消息,你出城之后我们收拢魏军俘虏,从于禁的亲兵统领口中得知,大王北伐大获全胜,在冀县全歼张郃司马懿数万魏军,顺利收復陇西全境,甚至逼的曹操抱病去了关中,如今大王已经撤回汉中正在全力应付曹操的反扑。”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关兴猛的瞪大眼睛倒吸凉气,本能的抓住董恢肩膀用力摇晃道:“此话当真?” 刘备竟然全歼张郃数万大军不说还收復了陇西? 陇西是什么地方,那是诸葛丞相做梦都想拿下却六出祁山也没拿下的地方啊,这次竟然被刘备给夺回来了? 老刘牛掰…… 朱然孙桓,胡综徐祥等人比关兴更震惊,全都本能的张大了嘴,看著董恢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可都是东吴的高级將领,虽身在江南却也知道陇西高地的重要性,知道刘备拿下陇西意味著什么。 现在关家父子夺下江东又收復江陵,几乎占领江南全境,刘备又夺下陇西將手伸进了江北,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三兴大汉稳了啊。 幸好幸好,幸好主公投降了刘备,若是投了曹操可就官渡战后投袁绍了。 几位吴军將领满脸庆幸,庆幸孙权带著他们做了正確选择,潘翥黄哲等士族將领却嚇的双腿发软,后背直冒冷汗。 刘备竟然收復陇西了,这要真跟于禁跑了,他们荆州士族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幸好幸好,幸好关键时刻获得了关兴的赦免,不然等刘备打败曹操回到江陵,他们荆州士族的九族都得完蛋。 要知道刘备对士族的態度可是取决於前线战局的,战败了自然要拉拢安抚士族,但若胜了可就要大刀阔斧的改革,提著刀子跟你算后帐了。 他们荆州士族若真跟于禁一条道走到黑,等刘备杀穿东三郡回到江陵堵了于禁退路,他们荆州士族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这里黄哲等人同时扭头向潘翥望去,眼里满是感激。 幸好幸好,幸好潘翥在关键时刻做了正確的选择,否则他们荆州士族就完了。 董恢的肩膀被关兴抓的生疼,呲牙咧嘴的说道:“于禁的亲兵统领亲耳听见蒋济和于禁说的,大王真的已经获胜並顺利撤回汉中了,將军你先鬆手,怪疼的。” 第473章 兵出东三郡 关兴连忙鬆开双手,轻抚著董恢的肩膀笑道:“不好意思没注意,你千万別介意。” 安抚完董恢立即收起笑脸郑重说道:“既是于禁的亲兵统领从蒋济于禁口中听到的应该就不会错了,诸位,全歼徐晃的机会来了。” “东三郡什么地形大家都清楚,现在大王堵著西城,咱们若能夺回房陵上庸,与大王在西城会师的话定能將徐晃全歼在西城城下,这可是全歼徐晃大军的最好机会,诸位有没有兴趣?” 眾將闻言全都激动起来,对视一眼迫不及待的拜道:“愿听將军吩咐。” 全歼徐晃军团的诱惑太大了,大到他们根本抵御不了。 徐晃是谁,那可是曹魏五子良將之一,是跟隨曹操南征北战数十年,被曹操誉为当代周亚夫的存在,他们若跟对待于禁一样把徐晃也给宰了可就一战成名了。 关兴满脸严肃的说道:“多谢诸位支持,既然如此我就直接下令了,董恢,你立刻带人翻越大巴山赶往汉中寻找大王,向大王稟报我们的作战意图,请大王出兵配合。” 董恢领命拜道:“喏……” 关兴继续说道:“黄哲,江陵现在百废待兴又没人没兵,急需大军镇守,你带著本部大军押送魏军俘虏返回江陵听从费禕费大使命令。” “其他人將各自军中的伤员和老弱病残筛选出来交由黄哲带回,然后隨我前往当阳休整,明天一早出兵临沮攻打房陵。” 大军成分太杂不能全部都涌过去,必须筛选一下。 另外现在已是酉时天快黑了,加上鏖战一天將士们身心俱疲,必须简单休整一下才行。 至於为何让黄哲回去而不让吴军將领回去,理由很简单,黄哲率领的士族私兵不听孙权的,但若吴军回去了孙权的胆气可就壮了,鬼知道会不会脑子一热做出其他事来? 所以关兴要將吴军全部带走不给孙权留,孙权没兵自然就掀不起什么大浪了不是。 直到现在关兴依然防著自己老丈人呢。 眾將齐齐拜道:“喏……” 商议完毕,眾將各自散去开始筛选兵马。 此战关兴所依仗的主要是从南漳河边收降的上万黄家私兵,关兴早在开战前便对这支私兵进行了筛选,分成了精锐和后勤两部,但在对付于禁的时候將两部兵马全拉了出来,现在于禁死了自然不需要这么整了,便將五千后勤军全部交由黄哲带回,又將五千精锐中的伤兵挑出一併交给黄哲。 最后关兴从私兵中筛选了四千,加上从江东带来的两千精锐共计六千。 关兴从江东带来三千为何只剩两千,原因很简单,江东精锐也有伤亡啊,跟王宏夜袭瓮城就牺牲了两百多。 隨后胡综徐祥,周邵周承四人从带来的吴军之中筛选出了七千人,朱然孙桓又筛选出五千人,潘翥又从私兵中筛选出两千,加起来正好两万大军。 两万大军对付徐晃可能有点吃力,但別忘了还有刘备呢,自己只要攻下上庸赶到西城堵住徐晃退路就行,剩下的扔给刘备处理去。 筛选结束大军兵分两路,黄哲带著老弱病残外加魏军俘虏撤回江陵,关兴率领两万大军赶往当阳。 当阳目前被魏军占据,蒋济于禁南下江陵肯定要將沿途县城全部占住,防止后路被断啊。 朱然孙桓打击粮道又一直在城外游弋並未攻打城池,因此当阳县城目前还在魏军手中。 但当阳只是小县城,城內驻军不足千人,哪里扛得住关兴的两万大军,守城校尉看到汉军战旗果断认怂,用最快的速度开城投降。 关兴轻鬆接手县城並接管城中粮草,加上朱然孙桓先前截获的粮草,眼下军中粮草够他们两万大军十日之用。 至於剩下的,只能让费禕从后方调拨了。 休息一夜,天亮关兴率领两万大军直奔临沮,准备从临沮北上先到房陵再奔上庸最后直达西城。 走在前往临沮的官道上,关兴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当日败走麦城的时候,他死死拽著关羽的马韁阻止关羽去临沮,现在却要亲自赶往临沮,世事还真是奇妙啊。 倒不是他非要去,而是临沮夹在夷道城和房陵之间,是此行的必经之路。 临沮向南可以赶往秭归,沿著长江进入蜀地,向北可以赶往房陵,顺著东三郡进入汉中。 歷史上关羽败走麦城逃往临沮一点没错,只要到了临沮不管走哪条路都能回蜀,可惜吕蒙那个老六在临沮布下埋伏將关羽俘虏,可怜的关羽,再加把劲就能回到蜀地却再也没回去。 但这次不同,只要关兴杀穿东三郡与刘备顺利会师,天下將再无人能阻挡大汉崛起之路。 想到这里,关兴激动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西城去。 …… 刘备在冀县全歼张郃司马懿,顺利收復街亭之后便率军撤回汉中。 不甘失败的曹操立刻率领大军反扑,数路大军同时南下,试图夺取汉中切断巴蜀与陇西的联繫,然后挥师西征夺回陇西。 因此这段时间刘备和曹操又在汉中展开了大战。 值得一说的是刘备此次北伐赚的盆满钵满,已经不想再进攻,只想守住现有成果消化胜利果实,所以回到汉中的刘备展开了全线防御,死死守住各条路口不让魏军前进一步。 关中到汉中的几条道都夹在群山之间极难通行,各处要隘更是易守难攻,因此刘备守的格外轻鬆,鏖战多日愣是没让魏军前进一步。 唯一的变数就是曹真邓艾率领三千奇兵从子午道下来准备偷袭西城,但镇守西城的刘封只是人品不行,能力还是相当可以滴,愣是顶住了徐晃的猛攻和曹真的奇袭。 儘管如此当时的西城依旧岌岌可危,收到刘封求援的刘备火速抽调兵马赶往西城,在城破之际及时赶到稳住阵型,隨后刘备就从刘封手中接过兵权亲自坐镇西城。 然后命张飞守阳平关,阻挡陈仓过来的魏军,命魏延守褒斜道和儻骆道,阻挡魏军主力。 魏延身为汉中太守兼汉中都督,早就摸清了汉中所有地形並建立了完善的防御体系,让他抵挡魏军主力刘备是非常放心的。 再说了还有坐镇南郑城,统领机动部队隨时准备支援各处的诸葛亮呢,刘备怕啥? 耗唄,看谁耗得过谁。 刘备现在还真不怕跟曹操玩消耗,因为北伐胜利获得的好处太大了,除地盘之外更大的收益是人心。 此前益州士族对他九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向他们摊牌点粮草跟要他们命似的,但当北伐胜利的消息传回之后益州士族的想法变了,竟然主动献粮討好刘备了。 討好的同时还隱晦的表达了出仕的想法,陇西那么大的地盘肯定需要不少官员,他们益州士族理应分杯羹。 因此刘备暂时不用为粮草发愁,加上本土作战距离近消耗少,还真不怕跟曹操耗。 西城城墙之上,汉军又一次打退徐晃进攻,刘备上城却没安抚士兵,而是朝城下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说道:“啊呸,该死的徐晃也不嫌累。” 此话惹得守城士兵纷纷大笑,没等笑完就见一名士兵从南门跑来,对著刘备的背影气喘吁吁的吼道:“大王,周仓將军回来了。” 第474章 悽惨的周仓,激动的刘备 底层人民在个人素质方面多少有点堪忧,出口成脏隨地吐痰都是家常便饭,织席贩履出身的刘备也一样,甭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能力暂且不论,单从个人素质方面来说,刘备跟他的老祖宗刘邦那个老流氓还是挺像的。 因此在听到周仓回来的消息时当场爆粗道:“臥槽,你说啥?” 说完不等士兵回復便原地跳起,衝下城门跑向台阶,边跑还边吼道:“速派快马赶往南郑通知军师,让军师用最快的速度过来见我。” 周仓现在可是他跟关羽的专属信使,翻越大巴山跑到汉中来肯定是关羽那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这种级別的事情必须跟诸葛亮商议。 说话的功夫刘备便跑下台阶,连马都没顾上骑撒腿就往县衙跑去,速度快的关兴都未必跑得过他。 自从北伐胜利之后,老刘就跟枯木发新芽,铁树再开似的开始逆生长了,焕发第二春不说连白头髮都开始变黑了,看的诸葛亮一愣一愣的。 照这架势,说老刘能活到一百岁都有人信。 刘备用最快的速度杀进县衙,刚到门口就看见了坐在地上喘息的周仓。 此刻的周仓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身上的外套被树枝划了不知多少道已经变成烂布条,裤子更惨,左边裤腿膝盖以下不翼而飞,右边裤腿裤缝开裂一直蔓延到腰,露出的腿上掛著好几道划痕以及好几种动物的爪痕。 双脚最惨,右脚鞋底与鞋帮早已分家,左脚草鞋丟了一半,脚上伤痕累累的看著那叫一个悽惨。 见刘备进来,周仓连滚带爬的跑到刘备身边抓住他的裤腿哀嚎道:“大王,我可算是见到你了,这一路太难了,我出发时带了三双鞋都给磨破了,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呜……” 最近一段时间汉魏吴三方都挺忙的,不断奔波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但最忙的肯定非周仓莫属。 周仓从江东过来的时候荆州还没被关兴收復,他只能翻山越岭走羊肠小道,好不容易过了荆州又要翻越大巴山,翻了这么多山竟然没走丟,简直就是个奇蹟。 刘备被他的惨状触动,任由他那满是污垢的手弄脏自己今天新换的衣服,弯腰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回家了,吃饭了吗?” 话音刚落周仓的腹部便传来一阵咕咕声,听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没有。” 刘备连忙吩咐左右道:“还愣著干什么,快去给周將军准备吃的,要最好的……算了,饿太久不能大鱼大肉,还是熬点小米粥吧。” 说完亲手拽起周仓扶他坐下,又亲自倒了杯水送到周仓面前等他喝完,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二弟那边怎么样了,派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仓取过佩剑抓住剑柄用力的拧,试图拧下剑柄取出藏在剑柄中的情报递给刘备,奈何他手太脏有点打滑,又因为太饿使不上力气,试了几次也没拧开只好口述道:“这段时间曹仁率领十几万大军占据宛陵,又兵出石城丹阳兵临建业城下,在建业城外跟老將军对峙。” “同时孙权不甘寂寞任命陆逊为代大都督,率领五万精兵號称二十万攻打金衢盆地,试图收復会稽全境再夺取吴郡与曹仁夹击老將军,老將军独自牵制曹仁,命小將军赶往大末抵挡陆逊……” 此话一出刘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牙齿打颤的说道:“什么,二弟竟让安国去抵挡率领五万吴军的陆逊?” 刘备急的后半句都破音了,曹仁率领十几万大军攻打关羽也就罢了,孙权陆逊还跑来凑热闹,这让关羽父子如何抵挡啊? 尤其是关兴,年纪小经验少兵力少,如何挡得住老谋深算的陆逊啊?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东征是孙权的唯一机会,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孙权肯定会精锐尽出,那五万东征吴军肯定是东吴的绝对精锐,统领大军的肯定也是韩当徐盛等东吴老將,让关兴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如何抵挡? 关兴虽然二擒张承打出了威名,但张承跟陆逊韩当能比吗,张承率领的士族私兵跟陆逊率领的,身经百战的吴军能比吗? 这种情况换成他和诸葛亮过去都未必稳得住,更別说关兴了。 关兴若有个三长两短,让陆逊顺利席捲会稽全境夺回吴郡,面对曹仁陆逊两面夹击的关羽还能有好吗? 刘备狂吞唾沫颤声问道:“后来呢,安国怎么应对的?” 询问的同时死死盯著周仓的脸,跟第一次入洞房似的,紧张的能清晰听到自己那快了不知多少倍的心跳声。 周仓还在向剑柄使劲,没功夫看刘备的脸,语气淡定的说道:“韩当徐盛,潘璋刘阿全被小將军给弄死了,陆逊诸葛瑾,贺齐丁奉,周魴吕据步协李异全被俘了,士廞主动投降了,对了,末將从建业赶到乌伤的时候小將军把从海上过来的吕岱戴良也给擒了,陆逊五万东征大军被小將军全歼了,小將军正在整顿兵马准备收復南昌呢。” 啥玩意? 刘备像被光速飞来的陨石砸中脑门似的整个人都傻了,愣在原地瞪著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掛了呢。 刘备虽然没掛但也快了,脑袋晕晕乎乎的魂好像飞了,双耳短暂的剧烈嗡鸣之后竟然失聪,什么都听不见了,就连眼睛都白茫茫一片啥都看不见了。 此刻的刘备脑袋混沌失去思考能力,眼中白茫茫一片暂时失明,耳朵也暂时失聪,跟死了確实没什么区別。 这个时候周仓若是抡起佩剑给他一下的话,顾应剑圣刘备绝对毫无反抗之力。 迟迟听不到刘备的回覆,周仓终於捨得將目光从剑柄上移开向刘备望去,见刘备愣神连忙伸手轻推想將刘备唤醒,谁料这一推出事了,刘备非但没醒反而真像尸体似的直挺挺倒了下去,嚇的周仓脸色大变,本能的伸手抓住刘备腰带试图將其拽回,结果用力过猛,人虽拽回来了自己却倒了,脑袋砸在地上不说还被刘备压到了身上。 刘备可穿著鎧甲啊,这一下差点没把周仓给压过气去。 周仓推开刘备艰难坐起,发现刘备依然没有反应不淡定了,近乎破防的吼道:“快去请大夫。” 喊话的同时火速骑到刘备身上,按照关兴教的急救知识双手交叉摁压刘备胸口,摁了几次没效果又捏著鼻子嘴对嘴做人工呼吸,如此反覆多次之后刘备终於有了反应,浑身猛的一颤长长吸了口气。 周仓见此喜极而泣,哭天抹泪的说道:“大王,你嚇死我了。” 刘备依旧有些懵,盯著天板看了许久眼中才逐渐有了焦距,又过片刻终於逐渐回神,伸手说道:“拉我起来。” 在周仓的搀扶下刚刚坐起,赵云陈到刘封等人便著急忙慌的衝进房门,满脸担忧的问道:“大王你怎么了?” 得知刘备晕倒,他们这群镇守四周城门的將领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见刘备甦醒不由齐鬆了口气。 刘备嘆道:“这事说来话长,周仓,把安国的战报拿出来给大伙看看。” “哦哦哦……”周仓连忙取过佩剑著急的拧著剑柄想要取出战报,谁料越急越出错,越急越拧不动。 最后刘备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过剑柄说道:“我来,告诉我怎么弄?” 第475章 刘备的速度 刘备抢过剑柄按照周仓的教导用力的拧,试了几圈悲催发现自己也不行,双手颤抖的根本使不上力,只好扔给赵云说道:“子龙你来。” 赵云试了几下同样没拧开,周仓来的路上没注意防护,导致接口的缝隙里渗入了许多水和杂质给绣住了,但赵云何许人也,见拧不开索性用力一掰將剑柄强行掰断,然后就看到了被捲起来藏在剑柄中的纸卷。 赵云抽出巴掌长大拇指粗的纸卷递给刘备,刘备连忙接过並说道:“都围过来一起看。” 赵云陈到刘封等人迅速围到身边,刘备则跟抚摸刚出生的阿斗似的小心翼翼的展开纸卷,看向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字是关兴写的,开篇第一句便是“稟大王……” 后面自然是关兴奉关羽之命抵挡陆逊,围歼韩当徐盛,俘虏陆逊诸葛瑾的全过程,正反两面加起来写了近四十页。 刘备虽从周仓口中知道了战斗结果,却依旧被震惊的双手颤抖嘴唇哆嗦,关兴此战取得的战果太辉煌了,辉煌的连自己的北伐大捷都感觉逊色了许多。 要知道关兴可是把东吴名將给连锅端了啊,陆逊这人刘备有些看不上暂且不说,但韩当可是跟刘备一起討伐过董卓,討董期间还一起喝过酒的老战友啊,结果这样的老將愣是被关兴给逼自尽了? 还有诸葛瑾,那可是诸葛亮的堂兄,是诸葛家龙虎狗中的虎才,竟也成了关兴的俘虏? 还有吕岱,这可是连刘备都梦寐以求的大才,竟然也被关兴给逼降了? 还有士廞,这可是士燮的儿子,有他在自己就有跟士燮谈判的筹码了,士廞虽然不咋滴,但人家老爹牛掰啊。 还有…… 看著那一连串被俘名单,刘备感觉像在做梦。 有心理准备的刘备都是如此,赵云陈到更別说了,眼睛瞪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喷出来了,身体僵硬的像被冻僵了,跟先前的刘备一样都陷入了休克状態。 相比之下刘封就显得淡定多了,盯著战报在心里疯狂骂娘。 关兴竟然如此神勇? 不是他关安国凭什么啊,他不是一紈絝吗? 刘封对关兴向来都是有些看不上的,觉得关兴除了仗著他爹的权势胡作非为之外一无是处。 可是现在,这个公认的紈絝却成了比他爹还牛掰的绝世战神,让人情何以堪啊? 这仗要是我打的…… 刘封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却明智的没有开口而是保持著沉默。 刘备將战报反覆看了三遍,然后重新捲起小心翼翼的塞进剑柄揣进怀里,这才起身將处於失神状態的赵云陈到摇醒问道:“子龙,叔至,你俩怎么看?” 陈到率先回神,拍著晕乎乎的脑袋说道:“自愧不如,少將军將东吴降兵迅速化为自家大军,且战力不降反升的本事別说咱们,纵观整个大汉怕也只有淮阴侯韩信比得上了,末將除了佩服无以言表。” 赵云却说道:“大王,隨著东吴精锐全军覆没,孙权被彻底踢出局不说,天下局势也必会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咱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备猛的回头询问周仓道:“你来的时候荆州以及江陵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周仓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我走的都是小路。” 见他两眼茫然刘备便知道指望不上,果断说道:“军师过来需要时间,我没功夫等他了,叔至给我备马,我要亲自赶往南郑去见军师。” “子龙,立刻派人將安国大捷的消息送回成都,稳定巴蜀人心,再告诉益州士族,老子要粮……” 现在汉军接连大胜,匡扶汉室的大业即將实现,益州士族再蠢也知道该积极表现了吧? 况且收復荆州的话能空出多少官职,这些官职刘备不信益州士族不想要,既然想要就得出钱出力,总不能让老子白送吧。 赵云陈到抱拳离去,刘备又交代刘封几句,让他守好西城之后便离开县衙跨上战马,带著数十名亲兵赶往南郑面见诸葛亮。 通往汉中郡治南郑的官道上,数十匹战马全力狂奔,起初还能並肩而行,但是渐渐的距离拉开了。 刘备骑的可是的卢,虽不如赤兔但也是仅次於赤兔的千里良驹,加上汉中盆底地势平坦利於战马驰骋,很快便將陈到等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如此奔行了两个多时辰,刘备竟然看见了背插令旗赶往南郑的信使,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自己先前派去南郑给诸葛亮传令的信使。 提前出发的信使都没跑过发疯的刘备,可见刘备激动到了什么地步? 不激动不行啊,现在江东到手了,夺回荆州也有望了,只要夺回荆州,自己就能將巴蜀荆襄乃至江东连成一片雄踞整个江南,然后挥师北伐一举实现匡扶汉室的宏愿。 刘备虽將匡扶汉室当作毕生梦想,將匡扶汉室的口號喊的震天响,但也知道希望太过渺茫,所以只是將匡扶汉室当作口號来用,至於能否匡扶成功,他心里也没底。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是真的看到希望了,若能將江南大地连成一片,再加上已经夺回的陇西高地,他完全有实力跟曹操硬刚了。 若再取得一两场像样的胜利,刘曹之间的天秤就该向自己这边倾斜了。 刘备征战数十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很快追上信使说道:“你是去给军师传令的吧,不用去了我亲自去。” 信使见是刘备当场就懵了,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刘备已经跑远了,无奈张著嘴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没多久陈到赶到,跟信使询问了下情况便让他加入到了自己队伍,信使这个时候回去也没法交差,还是带著一起吧。 西城到南郑四百余里,但刘备骑的可是的卢,日行千里不是梦,傍晚戌时四刻,也就是八点左右顺利赶到南郑城,说明来意衝进城门直奔太守府而去。 天快黑了,悲催的诸葛亮还在忙著工作,诸葛亮虽还不是丞相却担著丞相的职责,既要负责前线统筹,还要负责成都方面的政务以及粮草的运输调拨,工作量比刘备那个甩手掌柜大多了。 诸葛亮批改完最后几份公文命人送回成都,挥著羽扇正要回去休息,谁料刚刚站起就见刘备一跳两米远直接跳进门槛。 诸葛亮握扇的手一顿心头一紧,迫不及待的问道:“大王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询问的同时诸葛亮心底泛起一丝紧张,能让刘备亲自跑来的肯定是大事。 刘备衝到诸葛亮身边,將剑柄递到他的面前喘著粗气说道:“看看这个。” 第476章 诸葛亮的分析 剑柄被赵云掰断了,导致插在剑柄中的纸卷有一小部分露在了外面。 诸葛亮接过剑柄抽出纸卷查看,没等看完便猛的瞪大眼睛右手一松,羽扇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诸葛亮却恍若未觉继续翻阅,看完最后一张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刘备火速上前將手插进他的腋窝將他牢牢抱住,这才避免了让诸葛亮硬著陆。 但诸葛亮也有一百多斤呢,刘备又跑了一天疲惫不堪抱不起这么大人,搀扶的结果就是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刘备顺势坐下,边拍打诸葛亮的后背边安慰道:“没事没事別激动。” 能不激动吗? 这事换成谁能不激动啊? 诸葛亮坐在地上气喘如牛,连续做了半刻钟深呼吸才木然的扭过头,看著刘备茫然说道:“大王你打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刘备自然干不出打脸的事,而是抓住诸葛亮胳膊上的肌肉用力一拧然后问道:“疼不?” 感受到疼痛的诸葛亮终於放下了心,重新拿起战报又看一遍震惊说道:“安国大才啊,经此一役,江东局势彻底稳定不说,连天下局势也被扭转了。” 刘备忙不叠的说道:“我就是为这个来的,现在东吴精锐尽丧,江陵空虚人心浮动,咱是不是可以收回荆州了?” 诸葛亮蹙眉道:“让我想想,先让我想想。” 说话的同时摁著刘备肩膀艰难站起並捡起掉落的羽扇在厅中来回踱步。 刘备知道这是诸葛亮独立的思考方式,因此坐在地上並未打扰静等诸葛亮思考结果。 诸葛亮思索许久才喃喃自语道:“安国的战报是在擒住吕岱之后写的,吕岱又是在丽水被擒的,周仓又没必要去丽水,所以这份战报肯定是安国擒住吕岱撤回乌伤之后交给周仓的。” “当时吴军两路大军已被全歼,二將军还在建业跟曹仁对峙,但周仓路上走了一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安国不可能没动静,曹仁也不可能没动静。” “曹仁肯定会意识到这是夺取江陵的天赐良机,虽被二將军缠著无法全力攻打江陵,但现在的江陵貌似也不需要强攻,只需派一使者前往江陵向孙权说明利害做出许诺,孙权便极有可能投降,毕竟隨著五万精锐覆灭,投降已经变成孙权的唯一选择了。” 刘备脸色微变忍不住问道:“你是说孙权可能降曹?” 诸葛亮摇头道:“降曹降刘都有可能,但曹仁不可能蠢到將希望寄托在孙权一人身上,肯定还会拉拢其他人的,比如糜芳傅士仁等叛徒,比如潘濬黄承彦等荆州士族,比如跟安国有著杀子之仇的顾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且曹操也有可能已经得到消息,收到消息的曹操极有可能放弃汉中赶往南阳助战,大王没发现最近魏军的进攻弱了许多吗?” 刘备蹙眉道:“曹操收到消息有可能,但从关中赶到洛阳再赶到襄樊前线怕没那么快吧?” 诸葛亮摇头道:“从关中赶往襄樊又不止潼关一条路,曹操完全可以走高祖当年入关那条路,入嶢(yao)关出武关直接进入南阳盆地。” 汉高祖刘邦当年就是从南阳进入武关,沿著武关道出嶢关直接杀进关中的,现在曹操人就在关中,完全可以走这条路快速赶到襄樊。 刘备说道:“你继续……” 诸葛亮继续道:“陆逊战败的消息传回荆州之后江陵肯定会发生变故,从而分成降刘降曹两派,这种时候大王和曹操谁先赶到谁就可能夺得江陵。” “所以不能再拖了,將汉中防线交给魏延,抽调精兵强將火速赶往西城与徐晃决战,打败徐晃收復东三郡,然后与安国合力夺回江陵,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安国这会说不定已经拿下南昌了,等大王赶到江陵的时候安国估计也到了。” 想到跟关兴会师的场景,刘备又忍不住一阵激动,兴奋说道:“连南昌都拿下了,安国动作这么快吗?” 诸葛亮唏嘘道:“大王你现在可不能把安国当晚辈看了,这孩子能力不在霍去病之下,那化敌军为己用的能力跟韩信估计也能掰掰手腕了,在这样的统帅面前南昌算啥,说不定等大王杀出东三郡,安国已经把江陵收復了呢。” 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唏嘘,这个学生了不得啊。 诸葛亮是刘禪的老师,关兴张苞又跟刘禪同龄,自然跟刘禪一起上过诸葛亮的课。 从这个角度来说,刘禪关兴张苞可都是诸葛亮的学生啊。 刘备笑道:“收復江陵不指望,只要能在我赶到之前保住江陵不被魏军夺去就成。” 只要不被魏军夺去,他跟孙权就有的谈,若被魏军夺去,以江陵的城防想要夺回来估计很难。 刘备思忖许久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兵分两路吧,我集结兵马攻打东三郡,你返回成都召集兵马杀去夷陵,咱们与安国在江陵会合。” 诸葛亮思忖道:“可以,同时派使者前往交州联繫士燮,现在孙权败了,士燮也该投降了。” “再將安国的战报誊抄一封送往南中,雍闓孟获等南中八族的豪强最近蠢蠢欲动,有了这份战报他们应该能消停一些了。” 刘备现在可没功夫征討南中,对待不断搞事的南中诸部只能以安抚威慑为主。 好在南中诸族向来欺软怕硬,只会在刘备虚弱的时候搞事,刘备越强他们就越安分,將关兴的战报传到南中应该能將南中诸部嚇个不轻,让他们短时间內不敢妄动。 只要他们近期不捣乱,等刘备夺回荆州统一江南,南中诸部就算集体搞事刘备也不怕了,甚至就算他们不搞事,刘备也得给他们找点事了。 刘备说道:“就这么办,但是军师,咱们能不能再玩把大的,我打穿东三郡之后不去江陵,而是夺取襄樊堵住曹操,你和安国在江陵会师之后率军东进,与二弟合力把曹仁给收拾了?” 诸葛亮:“……” 大王你还真敢想啊,你直接把曹操收拾了得了。 思忖许久诸葛亮摇头道:“不妥,襄樊两城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了,你就算夺下也守不住的,届时曹操赶到,曹仁再派一支偏师杀向汉江夺取宜城,在夷水建立防线与曹操夹击的话,大王可能就只能被迫退回东三郡了,咱先夺江陵,剩下的等夺回江陵再说。” 刘备点头道:“成……” 君臣二人商议结束立刻行动,很快数拨信使便衝出南郑冲向各方,去给张飞魏延等前线將领以及成都的后方官员传令。 诸葛亮没有立刻返回成都,而是休息一夜在脑中復盘了下具体的行动计划,天亮拜別刘备赶往成都,准备调集兵马挥师东征。 第477章 曹操气吐血了 送走诸葛亮之后,刘备便开始积极为出征做准备。 但大军出征可不是说走就走的旅程,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首先是粮草,刘备穷兵黷武持续征战,导致粮草消耗太大,现在仓促间又要筹集一大批,需要从牙缝里往出挤,需要精打细算將每一粒粮草都算清楚。 其次是兵马,目前刘备的兵马都在各地抵御魏军进攻,要將兵马抽调回来还要保证防线稳固不被魏军突破,这可是个非常考验技术的活。 刘备好歹也是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將,自然知道关键时刻该干什么,跑了一天却顾不得休息,积极投入到了战前准备工作中。 他急,曹操比他还急。 曹操带病赶到关中之后刘备已经撤军,不甘失败且自知时日无多的曹操没有反攻陇西,而是准备赌把大的,直接夺取汉中切断巴蜀与陇西的联繫再挨个收拾。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派出四路大军同时攻打汉中的同时自己也赶到郿县督战。 曹操的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太骨感,关中通往汉中的地形太令人绝望,这种地形决定了除非蜀军內部生乱,否则正面打进去的概率无限接近於零。 因此魏军苦战月余寸功未立不说,还损兵折將导致士气大跌,气的曹操吐了好几次血。 这天曹操和往常一样,坐在床边任由华佗给自己扎针,扎完正要躺下歇息,张既苏则,杜畿满宠等重臣联袂而来,衝进房间脸色沉重的说道:“大王,出事了。” 没错,奋威將军满宠也来了。 此战大军接连失利导致陇西沦陷,身为雍州刺史的张既难辞其咎,所以曹操刚到关中就把张既给擼了,调任满宠担任新的雍州刺史,全面接手关中防线。 这也是曹操为战败做准备,一旦攻打汉中失败,关中就会成为曹刘前线时刻面临刘备威胁,必须换个文武兼备且能力出眾的人过来,这个人他选择了满宠。 值得一说的是歷史上原雍州刺史张既这两年就掛了,死后由郭淮接替成为新的雍州刺史,但先前郭淮阻击张飞失利,导致张飞顺利进入陇山道从而导致陇西沦陷,跟张既一样受到惩罚,官职不升反降,雍州刺史暂时与他无缘了。 看到几人阴沉的脸,曹操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急忙问道:“怎么了?” 杜畿答道:“刚收到曹仁將军送来的消息,说关兴在浙赣走廊全歼陆逊率领的东吴东征大军,俘虏陆逊诸葛瑾,贺齐吕岱等十几人,这是战报。” 说著递过去一块绢帛,曹操连忙伸手抢过,看到绢帛上那一连串熟悉的名字整个人都懵了,双手颤抖的强撑著看完,然后气急败坏的骂道:“五万精锐吴军竟被关兴一个年仅十八的小娃娃给全歼了,陆逊韩当都是猪吗,就算是五万头猪关兴也抓不了这么快吧,咳……” 说到激动处一口气没上来顿时忍不住剧烈咳嗽,咳著咳著一口逆血直接喷出,嚇的华佗连忙抚摸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同时安慰道:“大王別激动,千万別激动,您现在最忌情绪起伏过大。” 这话听的曹操想打人,发生这么大的事老子能不激动吗? 虽说被全歼的都是吴军而非魏军,但吴军死完了可就轮到魏军了啊,关键隨著吴军被歼,大耳贼的实力再次得到了加强,他对付弱小的大耳贼就已经很吃力了,再让大耳贼强大下去还有自己活路吗? 想到这里曹操心底涌起深深的后悔,当年在许都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把大耳贼给弄死呢? 若当时弄死大耳贼的话自己赤壁的时候就已经完成统一了,哪还会有现在这些破事? 事已至此马后炮无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吧,曹操躺在华佗怀里有气无力的嘆道:“都说说吧。” 眾人对视一眼杜畿率先开口道:“吴军战败对天下局势的影响太大,首先关家父子彻底坐稳了江东,曹仁將军想再拿下建业夺取江东几乎不可能。” “其次全歼吴军的关兴肯定不可能待在会稽不动,短暂休整之后必会再次出征夺取南昌进而袭取江陵,儘快將江南连成一片跟刘备会师。” “最后隨著五万精锐全军覆没,孙权已经彻底失去爭夺天下的资格,投降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鑑於此曹仁將军已命贾逵大夫前往江陵劝降孙权,臣以为咱们也没必要再死磕汉中了,还是儘快撤军,赶往襄阳支援江陵吧,只要拿下江陵占领汉江平原,就可以切断刘备与关羽的联繫將其隔断,然后在汉江平原跟刘备关羽屯粮屯田,跟大耳贼和红脸贼慢慢耗。” “从如今的局势来看,只要刘备关羽在世,大王基本没有一统天下的可能,但刘关皆已年过甲没几年活头了,咱们完全可以利用汉江平原这个天然粮仓將两人耗死再图后计。” 曹操闻言一阵苦恼,刘备確实没几年活头了,但自己的寿命好像是按天算的,真特么的…… 曹操无奈嘆道:“伯寧(满宠的字),你的意见呢?” 满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忖许久才说道:“伯侯(杜畿的字)言之有理,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顺利夺取江陵的基础上的,万一夺不回江陵呢?” “大王,战爭打的永远都是人,其次才是城池土地,既然是人咱们就该冲人下手,先说关兴,此子实力不亚於霍去病,又刚刚大胜士气正盛,想从他手中夺回江陵怕是不易。” “还有孙权,孙权再怎么说也是刘备的舅哥关兴的岳父,只要跟刘备低个头就能在关兴的保护下享受高官厚禄,实在没必要投降咱们啊。” “所以臣以为事已至此咱们不应再抱有任何侥倖心理,应该放弃所有幻想做最坏的打算。” 曹操反问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满宠说道:“那得先看看对关兴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对眼下的关兴来说,只要关羽缠住曹仁將军不让曹仁將军去鄱阳湖平原捣乱,关兴就可以迅速攻下南昌直扑江陵,拿下江陵之后不管是去东三郡与刘备夹击徐晃將军,还是率军向东渡过汉江夹击曹仁將军都能对大王造成致命打击。” “相比之下赶往东三郡堵截徐晃將军退路,全歼徐晃將军与刘备会合之后再掉过头来夹击曹仁將军貌似更为理想。” “大王,咱们接连损兵折將已经经不起损失了,所以必须有所取捨壮士断腕了,臣建议彻底放弃江南,让曹仁將军和徐晃將军火速撤回襄阳,然后在襄阳与刘备长期对峙。” “刘备连年征战,导致巴蜀民生凋敝,粮草已经没剩多少了,荆州和江东也是一样,先是吕蒙白衣渡江,又是关羽奇袭建业,又是关兴全歼陆逊,两年来各种乱战打个不停,整个江南的粮草就算堆积如山,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也快耗尽了吧?” “所以咱们將大军集结在襄樊,不跟刘备作战就跟他耗,只要咱们几十万大军在汉江边站著,刘备就算再不愿意也得调集重兵防著,但问题是大军要吃饭啊,刘备把境內青壮全调来前线的话谁种地啊,没人种地就没有粮草,没有粮草大军就吃不上饭,吃不上饭大军就得崩溃,大王觉得是不是这么个理?” 第478章 曹操开始交代后事了 生產力低下的年代,壮劳力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种地需要壮劳力,打仗需要壮劳力,修桥铺路搞运输都需要壮劳力。 但壮劳力就那么多,要打仗就没法种地,要种地就没法打仗,毕竟壮劳力是人不是神仙,没有分身术不可能既打仗又种地又搞建设。 这就跟抱起砖头无法抱你,放下砖头无法养你一样充满了无奈。 所以满宠的办法是將数十万大军全部聚集到边境,逼迫刘备將大军也带到边境让刘备无法种地。 没法种地就没吃的,没吃的时间一长不用曹操动手,刘备自己就崩了。 那么问题来了,陈兵边境是双向的,刘备种不了地曹操就能种了吗? 对此还真不用担心,因为曹操占据著中原,人口比刘备多出近两倍不说境內还全是沃野良田,粮食產量比刘备高出许多的同时沿途地势还平坦,运粮远比刘备方便,真按满宠说的执行的话,刘备能跟曹操耗几年,两年三年还是五年? 这就好比两家企业打价格战,曹氏企业有两亿资產,刘氏企业却只有一亿,曹操拿出一亿跟刘备对轰,將刘备资產归零之后自己还剩一亿,就算进攻方消耗大,需要消耗一点五亿才能將刘备的一亿资產归零,对曹操来说依旧是划算的。 只要將刘备踢出局,前期投资的那点轻鬆就能赚回来,甚至还能翻个倍。 曹操虽然认同满宠的说法,却依旧不甘的说道:“难道寡人就真的没有夺取江陵的希望吗,难道孙权出局这么大的变数,寡人就一点好处都捞不著吗?” 他不甘啊,他原本想著关羽奔袭建业这么好的机会,扬州荆州自己肯定能捞著一个,结果非但没捞著还把陇西给丟了,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满宠苦笑道:“请大王再看一遍曹仁將军的战报,关兴打败陆逊靠的是不断的穿插迂迴绕后偷袭,陆逊失败的原因是被关兴逼的不断分兵,然后被关兴逐个击破,也就是说关兴最擅长將敌军切割开来一口一口的蚕食掉,咱可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 “另外关羽在江东不到一年便拥兵十万,单从兵力而言已经不输曹仁將军了,也就是说关羽跟曹仁將军是可以相互抵消的。” “反观关兴,吃掉陆逊之后兵力再次翻倍,咱们却没多余的兵力牵制关兴,如此一来关兴就可以率领数万精兵在战场上横衝直撞,想打谁打谁,这对曹仁將军和徐晃將军来说太危险了。” 想到关兴这个变数,曹操心底涌起一股当年面对袁绍的无力,闭上眼睛挣扎许久终於下定决心,再次睁开时语气坚定的说道:“你说的对,咱们不能再跟关兴玩心眼了,玩不过的,既然取巧没用那就放弃幻想,利用实力硬碰硬。” “传令曹仁徐晃,立刻放弃阵地火速撤回樊城,再命夏侯尚调集民夫重新修建樊城,將樊城打造成超越潼关的铜墙铁壁,从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內,樊城都会成为朝廷对抗刘备的最前线,所以樊城必须坚固到让刘备无法越雷池一步。” 襄阳和樊城都是沿著汉江而建的,襄阳在汉江南岸,樊城在汉江北岸。 更绝的是襄樊夹在秦岭与淮河流域的正中间,將秦岭和淮河比作两堵墙的话,襄樊就是两墙之间的大门,因此襄阳一直都是江南的门户,丟了襄阳,江南就守不住。 但这是北强南弱,北方进攻时的格局,当南强北弱,南方进攻北方防守的时候,处在汉江北岸的樊城自然就成了中原的门户。 曹操清楚这点,也清楚自己命不久矣无法再跟刘备鏖战,自己死后曹魏必会从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所以才命夏侯尚重新修建被关羽打成废墟的樊城,准备將樊城打造成刘备无法逾越的天堑。 曹操继续说道:“命张郃郭淮曹真全部撤回关中,准备从武关道赶往南阳,再命……” “等等,陆逊被俘了,孙权的选择就至关重要了,这个时候孙权若是投降刘备,放弃夷陵夷道,让驻守夷陵夷道的朱然孙桓北上东三郡,切断徐晃后路与刘备夹击的话,徐晃可就危险了,让徐晃別走东三郡了,立马从子午谷撤回来跟我会合,然后从武关道赶去襄樊。” “还有,邓艾不是说给他五年时间,他定能效仿关兴土改,將安定北地二郡所处的陇东地区的异族全部清除,將陇东变成朝廷的稳固后方吗,寡人给他这个机会,任命邓艾为北地太守,陇东都督,平北將军,让他立刻滚到陇东赴任去。” 关兴的崛起让曹操意识到了后备力量的不足,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大力提拔和培养年轻人,邓艾就是他准备全力培养的年轻俊杰,但邓艾还太年轻,不能让他一出场就面对刘备这种强敌,那会把孩子压垮的。 所以曹操准备让邓艾先从小事做起,將陇东地区当作锻炼邓艾的舞台扔给邓艾全力施为,相信经过锻炼的邓艾会比现在更加成熟老练。 “喏……”眾人行礼告退。 看著几人离去的背影,曹操又发出了剧烈咳嗽並咳出了血。 感受到虚弱的曹操连忙下令道:“传令世子曹丕火速赶到宛城等我,我有事要对他交代。” 他现在要去襄樊跟刘备对峙,对峙结束再返回洛阳的话怕坚持不下来,万一死在路上可就无法见到曹丕交代后事了,所以必须让曹丕赶来见他。 想到这里再想到刘备那健壮如牛的身体,曹操忍不住暗骂老天不公,埋怨老天为何不再给自己十年。 隨著曹操一声令下,魏军这台庞大的机器再次运转起来,信使分批跑出传令各方。 攻打汉军的兵马接到命令之后陆续撤回,在关中集结之后做好关中防护,其余兵马由曹操亲自率领,全部赶往蓝田所在的嶢关,进入嶢关沿著武关道直扑襄樊。 …… 阳平关又名阳安关,是汉中通往祁山和陈仓的必经之路,歷史上诸葛亮六出祁山,好几次都是从阳平关出去的。 刘备北伐结束撤回汉中之后,知道阳平关会成为魏军的重点进攻目標,因此命张飞亲自镇守。 果不其然,张飞在阳平关没待多久张郃就从陈仓杀来了。 面对张郃的进攻,张飞谨遵刘备诸葛亮的吩咐闭守城门不出,气的张郃直跳脚却毫无办法。 这天张飞跟往常一样在城头巡视,突然在城外游弋的斥候匆匆返回说道:“三將军不好了,张郃撤退了。” 张飞愕然道:“撤退了,撤哪去了?” 斥候答道:“撤回陈仓了,小的盯著张郃撤出三十里才回来匯报的,都撤出三十里了肯定是回不去了,不可能是在演我们。” 张飞诧异道:“奇怪,好端端的为啥撤了呢,难道打累了不想打了?” 话音刚落又听见身后有人吼道:“三將军,安国少將军在江东全歼陆逊五万大军,俘虏陆逊本人,大王命你立刻撤回南郑准备东征。” 第479章 张苞:邻居家孩子太可恨了 什么? 你说什么? 张飞全身一颤本能回头,却悲催发现身体跟埋了几十年终於被挖出的殭尸似的,僵硬的动下手指都难。 终於转过身並看到了快步跑来的信使,张飞却像失声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信使都跑到面前了他的嘴唇肌肉依旧在轻微颤动。 信使却不管那么多,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块摺叠的绢帛说道:“三將军,这是大王给您的信。” 张飞依旧没回过神,正在另一座城门镇守且听到动静的张苞却带著姜维赶来了,跑到面前发现他爹在发愣,果断抢过绢帛跟姜维一起查看,结果没看几眼就忍不住爆粗道:“臥槽……” 绢帛展开足有一米长宽,密密麻麻写的全是从关兴战报上誊抄来的,一个字都不带改的。 看著绢帛上那一长串被俘名单,张苞和姜维同时傻眼,这才几天不见,跟他一起穿开襠裤长大的好兄弟竟然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绩? 兄弟都开路虎了自己还骑小电驴? 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张苞愣住了,张飞却被他一嗓子吼醒了,伸手抢过绢帛的同时顺便给了张苞一脚,而且正中腿腕踢的张苞当场跪地,膝盖撞在青石板上钻心的疼。 张苞却不敢叫唤,手脚並用做贼似的爬向远处准备离暴躁老爹远点。 他清楚老爹的性格,看到別人家孩子比自家孩子优秀之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揍,所以还是先跑为妙,这种时候一定要躲的远远的。 张飞被绢帛上的內容吸引没功夫管他,连看好几遍才回过神,想要说点什么表达一下震惊,抬眼发现张苞已悄悄磨蹭出上百米远顿时无名火起,对著张苞的背影咆哮道:“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马上给我滚回来。” 张苞:“……” 老爹的吼声让他有种跳下城墙一了百了的衝动。 挣扎许久终究没捨得跳,转身回到张飞身边低眉顺眼的说道:“爹爹……” 张飞看著这个臊眉耷眼的儿子哪哪都来气,却难得的没有动手而是满脸不解的问道:“你跟安国都是军师的学生,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张苞听的无名火起,捏著拳头在心里暗自发誓,等见到关兴说什么也得揍他一顿。 该死的关安国,咱俩可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结果你去江陵竟然不带我,你把我当兄弟了吗? 当日二叔败走麦城的时候,你若带我一起去江陵,我何至於天天受老爷子的鸟气? 张飞继续说道:“去整顿兵马准备出发。” 张苞愕然问道:“去哪?” 张飞当场来火厉声呵斥道:“还能去哪,自然是隨大王杀出东三郡,去跟安国会合了,快点的。” 张苞心中狂喜拉起姜维就走,等走远了確定张飞听不见了才咬牙切齿道:“终於要杀出东三郡了,终於要见到关安国了,这次不把他屎打出来我跟他姓关。” 姜维愕然道:“兴国哥,你跟关將军不是好兄弟吗,咋这么大仇啊?” 张苞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呢,以前我爹对我挺满意的,觉得我武艺高强跟他很像,但自从北伐开始,確切的说是自从关安国那混蛋二擒张承的消息传回开始,我爹看我哪哪都不爽,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的,老子都快被逼疯了,他若不是我爹我早反了丫的,太特么憋屈了。” 姜维沉默,他也受过邻居家孩子的毒打,因此对张苞的心情非常理解。 目前阳平关只有八千兵马,张飞召来眾將,通报关兴大捷的情况以及刘备召集的命令之后,命范疆率领三千兵马留守阳平关,自己亲率五千兵马返回南郑与刘备会合。 阳平关到南郑只有区区百里,张飞率领大军一路急行,第二天下午酉时便顺利赶到南郑城下,將大军安置在马良指定的营地休整,自己带著张苞和姜维进城去见刘备。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赶到县衙大厅发现除刘备外,廖化向宠,冯习张南等將竟然也在。 见所有人都已到齐就等自己,张飞忍不住愕然道:“你们怎么比我还快?” 这些人可都在儻骆道和褒斜道阻击魏军呢,现在全撤回来说明什么,说明要开打了啊。 刘备主动上前捶打著他的胸膛笑道:“他们距离比你近,来的自然比你快,三弟,你好侄子变成了在世霍去病,你开不开心?” 张飞酸溜溜的说道:“又不是我儿子,有啥好开心的。” 说话的同时本能的向张苞瞪了过去,嚇的张苞猛缩脖子火速退到刘备身后。 刘备无视父子俩的小动作,意气风发的说道:“现在三万大军已经到齐,休息一夜明早就出发赶往南郑与徐晃决一死战,打败徐晃杀出东三郡去跟二弟会合。” 比起曹操,刘备的兵力是处於绝对劣势的,北伐的时候也只有六七万兵马,又將两三万扔在陇西没带回来,目前的汉中满打满算四万人,抽调三万东征已是极限了,再抽汉中可就危险了。 至於俘虏的张郃兵马,打曹操哪敢用啊,全都送回成都种地了。 不过三万兵马收拾徐晃也够了。 张飞激动道:“太好了,多少年了,终於要跟二哥见面了。” 算算时间,从建安十九年率军入川到现在,他跟关羽已经六七年未见不说,期间还经歷了败走麦城事件,当关羽败走麦城不知所踪的消息传回成都时,张飞急的当场发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荆州找寻,好在不久又传回了关羽奇袭建业的消息,否则张飞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现在好了,终於要杀出东三郡收復荆州,去跟关羽会合了。 他暗自发誓,这次见到关羽,定要拉著关羽喝个三天三夜。 至於自己的好侄子关兴,许久没揍了手挺痒的。 刘备跟眾將通报了下情况便让他们回去休息,天亮再次当起甩手掌柜,將押运粮草的琐事全权扔给马良,亲率三万大军赶往西城。 汉中到西城四百里,但在自家地盘刘备不用顾忌,每日行军百里,第四天傍晚准时出现在西城城下。 收到消息的刘封立刻出城迎接,行礼拜道:“父王,三叔,不好了,徐晃好像接到了曹操的命令,竟在昨天中午放弃西城,沿著子午道撤往关中了。” 刘备脸色一沉不悦的说道:“不止徐晃,其他方向的魏军也退了,看来曹操已经收到曹仁的消息重新制定战术了,该死的曹贼,真特么鸡贼。” 第480章 刘备肠子都悔青了 听到刘封的匯报,刘备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好不容易集结大军摆好姿势,准备跟徐晃大干一场了,结果你告诉我徐晃跑了? 更无语的还是从子午道跑的? 徐晃若是沿著上庸房陵撤回襄阳,他还可以率军追击,但从子午道撤了他就爱莫能助了,子午道那地形他可不敢追,也没必要追。 刘备无奈只好將大军留在城外休息一夜,天亮命刘封继续镇守西城,亲率大军沿著汉江东进。 因为徐晃的撤离,路上走的格外顺利,顺利的让刘备感到很不真实。 他打了半辈子仗,哪次不是一步一个坎,哪场胜利不是要经歷千难万险,哪次像现在这么顺利过? 毒打挨的多了,突然顺利了他反而不適应了。 走在路上看著平静的汉江,刘备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目前所在的东三郡是被夹在大巴山和秦岭之间的世外桃源,和平年代不被重视,但战爭年代却极有战略价值,一旦拿下就可以与江陵遥相呼应,对襄阳造成致命威胁。 所以他才在汉中之战结束之后派孟达和刘封收復东三郡,打通汉中到荆州的通道,结果拿下东三郡屁股还没坐稳,关羽败走麦城了,东三郡也因刘封孟达內訌而沦陷了,他又被困在巴蜀了。 那段时间真的是刘备的至暗时刻,刘备原以为短时间內夺回荆州和东三郡无望了,谁知道这么快荆州和东三郡就又回来了,回来不说连江东都到手了。 失而復得的感觉简直太爽了,爽的刘备对著汉江就发出了无情的咆哮,咆哮声传遍汉江两岸,將刘备藏在心中许久的鬱闷和激动全部发泄了出去,也將某些人给吼了出来。 伴隨著刘备的咆哮声,数道黑影从旁边的大巴山中窜出,很快引起赵云注意並呵斥道:“什么人?” 赵云呵斥的同时身边亲兵迅速衝上拦截对方,来人见引起了大军的误会连忙高声喊道:“末將昭信校尉董恢奉小关將军之命求见大王,將军千万別误会。” 刘备的咆哮声戛然而止,猛的扭头高声喊道:“让董校尉过来。” 董恢迅速窜到面前,脸色疲惫却眼神亢奋的拜道:“董恢拜见大王,在这见到大王真是太……” 刘备没心情听他废话,直接挥手打断道:“安国到哪了?” 董恢忙將嘴边的话咽下並火速改口道:“小关將军率军打房陵去了,准备攻打房陵上庸堵截徐晃退路,然后跟您在西城夹击徐晃来著,但大王您怎么都到这了,徐晃呢?” 刘备闻言当场爆粗道:”靠……” 关兴跑来跟他夹击徐晃了,结果他把徐晃放跑了? 多好的全歼徐晃的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 刘备顿时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悔的肠子都青了,咬著后槽牙质问道:“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安国要来,我就提前派兵去子午道堵著了。” 子午道那地形隨便派个千八百人就能让徐晃数万大军无法寸进,但他撤回汉中之后只想防守消化北伐战果没想进攻,所以就在家门口守著没做什么出格举动,结果竟把徐晃给放跑了? 该死啊…… 老天爷咱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回到半个月前咱重来一次? 刘备悔的捶足顿胸,董恢却听的直翻白眼,什么叫我不早说,我接到命令一路狂奔片刻也不敢停歇,你知道我翻了多少座山才走到你面前吗,结果可好,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嫌我走的慢,大王你讲不讲理? 知道跟刘备没法讲理,董恢只好转移话题诧异问道:“徐晃从子午谷跑了,这可咋整,小关將军还在朝这边赶呢。” 刘备猛甩脑袋收拾心情,驱散纷乱思绪回到正题,盯著董恢问道:“说说安国那边的情况,安国怎会出现在房陵,你们又是怎么跟安国会合的?” 董恢立刻挺直胸膛,意气风发的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跟领导匯报是门技术活,既能悄无声息的彰显自己的功劳,还能不著痕跡的给对手上眼药,这两项才是匯报的本质所在,若真只是老老实实匯报可就太傻冒了。 董恢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非常清楚匯报的意义,因此並未直接公布答案而是选择从头说起,头是哪儿,自然是隨费禕出使那会了。 董恢从奉命跟隨费禕去江陵给吕蒙上眼药,结果刚进江陵吕蒙就掛了开始说起,绘声绘色的讲述了费禕与蒋济暗斗,却被蒋济拿著圣旨暴揍一顿,养了几个月伤的事情。 养好伤正准备撤回巴蜀復命,结果陆逊被俘的消息传回江陵,费禕立刻主动出击,联络张昭劝降孙权,一直讲到关兴发动总攻全歼于禁…… 董恢除夸讚关兴之外,重点讲述了他和费禕的功劳,谁料洋洋洒洒说了那么多,刘备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刘备的关注点始终在关兴身上,听到关兴单挑于禁当场爆炸,近乎破防的吼道:“什么,你说安国去跟于禁单挑,还差点被于禁给杀了?” 董恢唾沫横飞的讲了半天,眼看就要讲到亲手射杀于禁的精彩片段,正准备欲扬先抑一下,先讲当时的关兴如何危险,再讲自己如何神勇,果断出手將关兴救下,藉此提升自己射杀于禁的含金量,谁料刚抑下去还没来得及扬呢,就被刘备吼的浑身一颤当场忘词,期期艾艾的说道:“是的,但是……” 刘备可没心情听但是,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们怎么想的,让安国上前线不说还让他去跟于禁拼命,安国不擅武艺哪拼得过于禁那个老东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刘备是真被嚇住了,他跟于禁也是老相识知道于禁的实力,而且理解于禁没有退路一心求死的心境,让关兴跟准备拉人垫背的于禁拼命不是脑子有坑吗,关兴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况且关兴是统筹型的帅才,不是张飞赵云那样的先锋,让元帅跑到前线跟敌军拼命,你特么怎么想的,夏侯渊咋死的都忘了吗? 想到关兴被于禁带走的场面,纵以刘备的沉稳也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董恢被骂的狗血淋头满腹委屈,关兴是统帅我们是小兵,统帅要做什么我们小兵哪拦得住? 董恢心中吐槽却不敢反驳,只好尽力狡辩道:“其实安国公子的武艺还是挺高的,不比……” 刘备不耐烦的说道:”安国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吗,用得著你说?” 说实在的,关兴的武艺確实不差,怎么说也能排进当世一流高手行列,放眼整个大汉,能打贏关兴的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问题是能打贏关兴的全在刘备身边站著呢,刘备张飞,赵云陈到,哪个不是可以把关兴抡起来当鸡仔玩的存在? 关兴若是一流高手,那刘备张飞,赵云陈到等人就是超一流高手,对於关兴那点微末伎俩还真看不上。 所以刘备才在知道关兴亲自冲阵时当场失態,该死的关安国,你以为你是你子龙叔啊。 第481章 魏军跑太快了 董恢被刘备喷的宛如霜打了的茄子当场就蔫了,他算看出来了,刘备现在眼里只有关兴,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还是躲远点別在刘备面前碍眼,省的触霉头。 刘备骂累了才问道:“后来呢,咋样了?” 失去表功激情的董恢臊眉耷眼的说道:“后来末將趁小关將军倒地的机会射杀于禁,魏军全体投降,小关將军抽调精兵强將直奔房陵而来,並命末將来向大王匯报情况,与大王合力夹击徐晃,再后来咱俩就见面了。” 提起徐晃,刘备又肝疼了,无奈挥手道:“那你再辛苦一趟,回去告诉安国不用来了,在房陵等我就行。” 董恢:“……” 你就不能换个人吗,非得逮著一个往死里用? 他不敢触刘备霉头,只好抱拳行礼转身告退,悲催的拖著疲惫身躯向房陵赶去。 刘备则抬头看向上庸方向,满脸杀气的说道:“据前线传回消息说,目前镇守上庸的是申家兄弟,所有人加快速度,火速赶去上庸给我宰了这对叛徒。” 再富的地方也有穷人,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 东三郡虽然贫瘠却依旧是有地头蛇存在的,这个地头蛇就是申家。 申家据说是春秋时期的申国公室后裔,盘踞在东三郡上千年了,当代家主申耽和其弟申仪早在数年前便跟张鲁降了曹操,被曹操封为將军镇守上庸。 汉中之战结束,刘备命孟达刘封攻打东三郡,申耽开城投降,並將妻小以及宗族子弟迁往成都居住,刘备因此任命申耽为征北將军,领上庸太守,又封其弟为建信將军,西城太守,对申家兄弟不可谓不重视。 但该死的申家兄弟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在关羽败走麦城之后转身降了曹魏不说还率军攻打刘封,若非刘封拼命守住西城,这次徐晃可就越过西城直接杀进汉中腹地了,那后果想想都令人头大。 经歷过糜芳背叛的刘备现在对叛徒极为痛恨,誓要夺回上庸宰了申家兄弟以解心头之恨,同时將申家这个盘踞东三郡上千年的地头蛇连根拔掉。 在刘备的命令下,大军加快速度直奔上庸而去,谁料没等赶到上庸,派出的斥候便匆匆返回向刘备匯报导:“大王,申家兄弟已经撤离上庸,从抓回来的舌头口中得知,申耽是接到徐晃的命令才撤的。”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这事很好理解,徐晃撤退自然要通知友军啊,你自己跑了不管友军死活像话吗? 申家兄弟又背叛过刘备,知道落到刘备手里的后果,在徐晃都跑了的情况下怎么还敢在上庸待著? 別说申家兄弟,换你你跑不跑? 刘备有些破防了,以前远远望见魏军转身就跑,现在自己不想跑了魏军却跑了,这叫什么事你说? 该死的申耽申仪,怎么就不敢擼起袖子跟老子干一架呢? 鬱闷的刘备继续前进赶往上庸。 与此同时关兴也翻过大山即將赶到房陵。 临沮到房陵之间全是山路,关兴率领的又是刚跟于禁血拼过的疲惫之师,又要等待后方粮草,因此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结果刚翻越大山尚未赶到房陵城下,提前派出的斥候便匆匆回来匯报导:“將军,房陵魏军已经弃城逃离,现在房陵城门大开,我军进城毫无阻碍。” 关兴愕然道:“魏军属兔子的吗,怎么跑这么快?” 身后的朱然孙桓,胡综徐祥等人闻言齐翻白眼,来的可是你在世霍去病关安国啊,谁见了不跑? 別说房陵魏军,我们远远看见你也得跑。 关兴失落的说道:“不过这对咱们也是个好事,孙桓你去接管房陵,防止襄阳方面的魏军,其他人隨我去上庸堵截徐晃。” 襄阳还有夏侯尚在呢,夏侯尚若在自己围歼徐晃的时候从背后杀来多少是个麻烦,所以必须派人守住房陵將夏侯尚挡在房陵之外。 镇守房陵的人选关兴首先想到的就是孙桓,孙桓可是防守名將,歷史上夷陵之战,凭藉数千残军守住夷道城,將刘备堵在夷陵无法寸进,最终导致刘备战败。 孙桓既能挡住刘备自然也能挡住夏侯尚,有他镇守房陵关兴绝对放心。 大军因此兵分两路,孙桓去了房陵,关兴率军直奔上庸,结果没走多久董恢回来了,听到董恢的匯报关兴当场就炸了,满脸不甘的说道:“什么,徐晃从子午道跑了?” 朱然胡综徐祥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跺著脚气急败坏的骂道:“东三郡的魏军怎么都这么怂,还有徐晃,你身为堂堂的五子良將,怎么就不敢出来跟我们这群小辈干一架呢?” 他们还想著全歼徐晃一战成名呢,结果徐晃跑的比他们还快不说,还特么是从子午道直接撤往关中的? 你特么灰溜溜回去不怕曹操收拾你啊。 关兴却蹙眉沉思道:“不对,按常理来说徐晃就算要撤也是撤回襄樊而非关中,直接撤回关中曹操可是要收拾他的,除非他接到了曹操的命令。” “既是接到曹操命令才撤回关中的,那么曹操肯定收到了陆逊被俘,吴侯投降的消息,但吴侯投降才几天,曹操的情报传递速度这么快吗?” 思路一打开眾人的心思也活络了,思索片刻朱然说道:“或许曹操並未接到主公降刘的消息,只是接到了曹仁送回去的,陆大都督被俘的消息。” “假设关老將军的信使(周仓)和曹仁的信使同时出发,老將军的信使距离虽近但沿途都是山路,且当时主公还没投降,荆州还在主公手中,信使要避开沿途哨卡速度自然快不起来,曹仁的信使却不同,沿途所过都是自家领地,可以骑著快马敞开了奔,甚至还可以在沿途驛站更换马匹,如此一来曹操收到陆大都督战败的消息的速度肯定比汉中王快。” 关兴接茬道:“你的意思是说曹操收到曹仁的消息之后並未打算爭取吴侯,而是直接放弃了荆州?” 朱然点头道:“有可能,不然徐晃撤回关中做什么?” 关兴猛拍大腿愤恨骂道:“该死的,曹贼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眾人集体沉默,那可是魏王曹操,若没这点本事怎么可能打败袁绍一统中原,怎么可能打破高祖的白马誓盟公然称王? 关兴担忧的说道:“徐晃都跑了曹仁是不是也快了,咱们现在掉头回去的话还能堵住曹仁吗?” 朱然苦笑道:“时间上怕来不及,况且咱们赶了一路大军皆已疲惫,再急行军的话会出事的,依末將之见还是先跟汉中王会合再由汉中王定夺吧。” 关兴点头道:“也好,另外房陵的魏军都跑了,上庸魏军肯定不可能待著等死,现在的上庸八成也是座空城,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让將士们再跑冤枉路了。” “朱然胡综潘翥隨我去上庸覲见大王,其他人撤回房陵休整。” 第482章 刘备问计关兴 世间之事大多都是知易行难的,纸面上计划的再好,执行的时候也会出现各种变数和意外。 打仗更是如此,局势瞬息万变,不可能按照你的心意事事顺遂,真万事顺遂了你就该琢磨是不是掉坑了。 关兴明白这个道理,也做好了举步维艰,跟徐晃打场恶战的准备,结果徐晃跑了,他不用打了,直接就可以过去跟刘备会合? 这么顺利让关兴感觉非常的不適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沿著子午道追击徐晃去吧,明末闯王高迎祥是怎么被孙传庭给弄死的,关兴可太清楚了。 关兴无奈扔下大军,带著朱然胡综潘翥以及千名亲兵直奔上庸。 船小好掉头,人少路好走,房陵到上庸一百二十余里,没有大军拖累关兴三个时辰就走了一半,然后就跟刘备派出的斥候撞上了。 跟斥候表明身份说明情况之后合併一处加速赶路,很快便跟率军朝房陵方向赶的刘备相遇。 远远看见刘备战旗,关兴將亲兵留在原地,带著朱然胡综潘翥等人小跑上前,来到同样扔下大军前进些许的刘备张飞赵云等人面前行礼拜道:“大伯,侄儿可算见到你了。” 听到大伯二字刘备浑身一颤无名火起,上前对著关兴的后脑勺就是几巴掌,边打还边骂道:“谁让你去跟于禁拼命的,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你?” 刘备急的嗓子都破音了,看的朱然胡综潘翥齐齐眼热,这种满怀关切的毒打他们也想要。 关兴抬起头来,嘟著嘴巴满脸委屈的说道:“大伯,侄儿这一路太难了,好久都没睡过安稳觉了。” 诉苦的同时猛眨眼睛试图挤出几滴泪水,矫揉造作的模样像极了绿茶。 偏偏刘备还真吃这套,抓著他的肩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转过身看,仔细检查一遍才关切问道:“有没有受伤,伤口疼不疼。” 关兴老实答道:“疼……” 这可把老刘心疼坏了,正要招呼军医过来检查,结果张飞看不下去了,上来搂住关兴的脖子骂道:“行了別矫情了,大老爷们受点伤怕什么,又死不了人。” 刘备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没好气的骂道:“咋说话呢,安国还是个孩子呢,亏你还是安国的三叔,有这么当叔叔的吗?” 张飞:“……” 大哥你说这话亏心吗,你家孩子把名將当鸡仔擒啊? 见张飞脸色不善关兴果断逃走,掰开张飞的手退到一边指著朱然胡综徐祥几人说道:“大伯,我给你介绍一下……” 三人连忙上前向刘备行礼,刘备安心受了他们一礼才伸手扶起不吝夸讚道:“几位都是世所罕见的年轻俊杰,有你们的辅佐,寡人中兴汉室终於有望了。” 刘备跟朱然的养父朱治和孙权的父亲孙坚同龄,胡综是孙权的书童,潘翥又跟关兴同龄,从这点上来说,刘备是完全有资格將几人当晚辈看的。 安抚几人几句又跟关兴閒扯片刻,刘备带著关兴继续出发直奔房陵。 路上不断询问,將关兴隨父败走麦城之后的遭遇事无巨细的打听清楚之后才拍著关兴的肩膀嘆道:“孩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后面的事交给大伯就好。” 这话是绝对真心没掺任何水分的,做长辈的都不想自家孩子吃苦,都想努力奋斗让自家孩子享福,结果关兴是怎么做的,独自创业不断奔袭,遭遇的那些事情別说经歷,自己听著都累。 老刘也是从无到有打天下的,对关兴创业路上的艰辛可太感同身受了。 感慨完毕继续说道:“徐晃撤回关中足以证明曹操已经放弃进攻准备防御了,估计现在已经进入武关道了,安国你觉得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关兴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思考过了,闻言想都没想便答道:“无非三个办法,首先攻下襄阳与魏军隔著汉江对峙,襄阳是江南的门户必须收復,有了襄阳咱们就可以將魏军堵在汉江以北,在汉江以南垦荒屯田,將这片平原彻底利用起来,但若丟了襄阳,襄阳到江陵之间的这片平原就只能变成缓衝区时刻面临魏军的践踏,所以襄阳必须收復,不但要收復还要建城加固防线,让襄阳变成魏军不可逾越的天堑。” 襄阳的重要性是南宋时期才凸显出来的,现在的襄阳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中型城池,还被战火烧成了废墟,属於可有可无的鸡肋。 但关兴清楚襄阳的重要性,说什么也不会让襄阳落在魏军手里。 至於江北的樊城,还是算了吧,单靠一座城池挡不住魏军的猛攻,夺了没多大意义。 刘备捋须道:“安国言之有理,曹操占据著中原的沃野良田,咱们的產粮地没有他多,想要跟他拼消耗就必须精打细算,任何一寸良田都不能浪费,襄阳以南的良田绝不能变成让魏军隨意践踏的缓衝区,襄阳必须到手。” 穷怕了的刘备太清楚粮草不济的苦果了,也太清楚跟曹魏在良田数量方面的差距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汉江平原南部的良田被曹操糟践,必须开发出来给自己种粮。 但想达成这一目標就必须夺下襄阳,將魏军挡在汉江南岸。 想通此点的刘备问道:“中策呢?” 关兴:“……” 我什么时候说过上中下三策了,您別自动带入行不行? 关兴继续道:“还是先占襄阳,派一上將镇守襄阳的同时率领其余兵马继续向东,与我爹还有沈翊三面夹击曹仁,爭取从曹仁身上咬下块肉。” 目前关羽在东,沈翊在南,刘备关兴若再从西边杀过去的话曹仁可就被三面包围了,这种情况下曹仁只能沿著长江退回江北,但三路汉军不会让他撤的太顺利,肯定会从他身上撕下点什么。 刘备激动道:“可以考虑,上策呢?” 关兴答道:“徐晃从子午道撤回关中了,如此一来留给夏侯尚镇守襄樊的兵力不会太多,咱们集中兵力的话或许可以在短时间內杀过汉江夺下樊城,將夏侯尚赶到宛城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曹操正顺著武关道往南阳赶呢,咱们打败夏侯尚之后若是掉头攻打武关,或许可以抢在曹操通过之前夺下武关,將曹操堵在武关道中逼回关中,然后让我爹继续牵制住曹仁,咱们带著现有大军与沈翊的六万大军直捣黄龙直扑洛阳城。” 刘备捋须的手猛的一抖,揪下好几根鬍鬚疼的眼泪直流,却顾不得喊疼而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將曹操堵在武关,然后直扑洛阳?” 第483章 刘备不想曹操死? 直扑洛阳四个字宛如暮鼓晨钟,敲的刘备头脑发晕却满脸激动。 那可是洛阳城,是大汉的国都,政治地位比长安都高,若真能將洛阳拿到手,后面的仗也就不用打了,自己轻鬆就能匡扶汉室了。 刘备从未想过匡扶汉室的梦想离自己如此之近,近的似乎伸手就能够著,因此听到这话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张飞赵云陈到等人同样震惊的无以復加,看向关兴的眼神如看怪物。 將曹操堵在武关道,然后直扑洛阳城,这么天马行空的战术你是怎么想到的? 当年你就是这么奔袭建业,偷袭孙权老巢的吗? 朱然胡综潘翥等人同样满脸震惊,看著关兴在心里疯狂赞道:“不愧是在世霍去病关安国,太牛掰了。” 激动过后张飞用他那十里之外都能听见的破锣嗓子激动吼道:“大哥,这事能搞,曹操被堵在武关道的话就只能退回关中,沿著潼关绕回洛阳了,这一大圈得绕多远?” “反观咱们,襄阳到洛阳只有七百里不到,且沿途地势平坦极为好走,速度快的话五六天就能杀到洛阳城下。” “更关键的是曹操在关中无法及时返回,曹仁又在豫章被二哥牵制著,洛阳没多少守军的,这办法跟二哥当日奇袭建业有著异曲同工之妙,但咱们的情况却比当时只剩二三百残兵的二哥好太多了。” “咱们三万兵马安国两万,再加上可以迅速赶来支援的沈翊六万,加起来超过十万,完全可以赌把大的。” 刘备强忍著激动的心情问道:“子龙你觉得呢?” 赵子龙浑身是胆,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闻言立即说道:“可以拼一把,就算拿不下洛阳,单是堵住武关道做出攻打洛阳態势的行为就足以將曹操嚇个不轻,甚至以曹操现在的身体状况,当场嚇死都有可能。” 曹操有校事府,刘备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机构,虽然没有校事府完善但打听一些基本情况还是能够做到的,比如曹操带华佗去关中的事情。 曹操出征带个专属大夫做什么,谁家好人出征带大夫啊,你看刘备带吗? 刘备猛拍大腿就要下定决心,余光发现朱然欲言又止,连忙改口询问道:“朱然將军可是有不同想法。” 朱然抱拳拜道:“关將军的办法虽然冒险,但成功的概率还是有的,只是末將有个顾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备笑道:“但说无妨!” 朱然斟酌了下语言才忐忑说道:“襄阳到洛阳距离虽近,但中间还隔著重镇宛城呢,宛城又是魏军粮草的必经之地,城內应该屯集了不少粮草,夏侯尚若退到宛城固守的话,怎么著也能坚持到曹操绕路返回吧。” “就算大王用兵如神,轻鬆便能夺下宛城杀到洛阳城下,但別忘了天子还在洛阳呢,大王若是见到天子……” 后面的话没敢说,刘备却愣住了。 是啊,天子刘协可还在洛阳呢,真的攻下洛阳见到天子该怎么办啊,是跟曹操一样挟天子令诸侯还是一刀宰了? 那样的话自己不是变成曹操了吗,以忠厚仁德著称的刘皇叔老了老了却变成曹贼了,这么崩自己人设还不得被天下人挤兑死? 可若不想做曹操该怎么办呢,还政於天子? 凭什么啊? 自己打了半辈子仗,好不容易打下半壁江山拥兵数十万,结果还没捂热乎呢就得交出去,这让他如何捨得? 况且他已经公然称王了,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了,说不惦记那是假的,俺老刘也是有野心的,不然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的折腾个什么劲? 更重要的是真还政於天子的话天子是会善待他啊还是会不择手段的除掉他啊? 大概率是后者,而且不止自己,自己的儿子刘封刘禪,侄子关兴张苞都会被天子除掉以绝后患。 光武帝的后代虽都是幼年继位却都是狠茬子,杀起权臣来可是毫不手软的,现任天子刘协也是一样,虽是幼年被董卓扶上皇位的傀儡,却也是敢在曹操眼皮子底下玩衣带詔的狠人。 刘备觉得若真还政於天子的话,他绝对活不到寿终正寢,要知道刘协虽是傀儡,却也是拥有高祖血脉的合格政客啊。 比起天子刘协,刘备突然发现曹操无比的可爱。 但如此一来,国都洛阳和住在洛阳城內的天子好像成了烫手山芋,好吃不好消化啊。 刘备盯著汉江陷入天人交战,思索许久悲催发现他现在非常需要曹操,活著的曹操比死了的曹操对他更有利。 曹操活著,他就能打著奉衣带詔討伐曹操的名义抢占地盘收拢人心,甚至藉助曹操造成的巨大外部压力完成內部改革,但若曹操死了,他就要直面天子刘协那位活祖宗了,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天天防著,想想都憋屈。 主要是他的人设跟曹操截然不同,不能像曹操那样对待天子,天子却可以不择手段的收拾他们这种权臣,这特么就尷尬了。 权衡利弊之后刘备嘆息道:“收復洛阳匡扶汉室乃寡人毕生宏愿,扶保天子更是我等身为臣子应有的本分,岂能因为夏侯尚固守宛城而放弃,但是……” “但是我军连日征战,士卒皆已疲惫不堪,加上后方粮草不济,暂时恐无力北伐矣,寡人愧对天子啊。” 关兴此前只考虑如何打败魏军,只想著军事层面的事,还真没往政治层面想,被朱然一说才突然意识到,刘备目前最大的敌人好像不是曹操而是天子刘协。 如何从天子刘协手中夺过法理,在不遭世人口诛笔伐的情况下合理继承帝位才是刘备眼下的当务之急。 歷史上刘备可是在曹操去世,曹丕篡位之后继承的皇位,当时刘协已经退位,大汉已经覆灭,刘备继承帝位再续汉室国祚毫无问题。 但现在不同,天子刘协可还在皇位上呢,真收復洛阳了怎么处理这位爷啊。 所以现在別说夺取洛阳,就算曹操將洛阳白送给刘备,刘备也不能要,必须等曹操掛了,曹丕篡位之后才能考虑收復洛阳的事情。 关兴果断改口道:“大王此言差矣,我军连年征战,导致江南十室九空,確实不適合再远征了,况且荆扬交三州刚刚收復尚不稳定,必须稳固后方才能再次出征,否则后方不稳强行出征是会出问题的。” “至於匡扶汉室的宏愿和天子的詔令,大王这些年可一直没忘,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路上,陛下知道大王的忠心理解大王的难处,肯定不会怪罪的。” 朱然胡综几人同时出言附和,张飞赵云一看奇袭洛阳的计划泡汤了,果断改变主意请求刘备不要冒险。 剩下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大军继续出发,途中刘备將关兴拉到一边低声说道:“给你爹和沈翊写信,让他们別把曹仁逼的太狠,礼送出境就行,咱们后面还需要曹操的外部压力推行土改,所以这次不能把曹操打的太狠。” 第484章 关兴见姜维 军事是为政治服务的,而政治往往是很扯淡的,前方將士正在打生打死,后方君主突然握手言和的事时有发生。 比如现在,关羽还在皖赣走廊跟曹仁对峙呢,刘备却想著放过曹仁,让曹操多活几年。 大耳贼跟曹贼可是宿敌,以前做梦都想让对方赶快蹬腿,现在大耳贼却想让曹贼活著,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 但这就是特么的政治,永远以利益为先的政治。 关兴点头领命,跟刘备又嘀咕一阵后才回到军中继续出发。 刘备骑在马上望著汉江两岸陷入沉思,被朱然一语点醒的他终於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事了。 接下来除推行土改,消化荆扬交三州之地稳固后方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称帝。 大汉可不是兵强马壮者王之的五代十国,称帝受到的阻力是非常大的,甚至比面对曹操时的压力还大,一个弄不好打下的江山很快就会分崩离析的,袁术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么艰难的事情自家那傻儿子刘禪可搞不定,必须在自己手里完成。 所以眼下如何称帝才是头等大事,比起这个,北伐的事都可以往后放放。 刘备沉思的时候关兴却突然有些尿意,四下扫视一圈果断转进了路边树林里,会师之后一直盯著关兴却一直没找到接触机会的张苞果断跟了过去,趁关兴解手之际突然出现在身后搂住关兴的脖子,嚇的关兴猛的夹住,扭头见是张苞暗呼一声不妙,心虚的訕笑道:“苞哥,好巧!” 张苞不怀好意的笑道:“不巧,我是专门来堵你的,咱哥俩许久没切磋了,趁还有时间不如练练?” 关兴脸色微变果断摇头拒绝,他一个连于禁都打不贏的菜鸡可不敢跟號称小吕布的张苞对练,那不是对练那是找虐。 至於前世背著教官通过视频学习的《黑龙十八手》,那特么全是分筋错骨的杀招,他可不敢用在张苞身上,万一把张苞打出个好歹自己可就废了。 关兴提上裤子反搂住张苞的脖子笑道:“苞哥你想揍我,把被三叔殴打谩骂的邪火发我身上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这下轮到张苞愕然了,诧异问道:“你咋知道我爹揍我了?” 关兴理所当然的说道:“三叔什么脾气別人不清楚,咱哥俩还不清楚吗,他一天不骂人就浑身难受。” 心思被戳破了张苞也懒得装了,捏著响指阴阳怪气道:“既然知道我挨揍了就好办了,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当日偷偷离开成都前往江陵的时候为何不带我?” 这是张苞最大的怨念所在,当日关兴若是招呼一声他肯定会跟著去的,若跟著去了,杀韩当擒陆逊灭于禁的功劳怎么著也会有他一份的。 结果可好,该死的关安国竟然吃独食,扔下自己独自跑去江东建功立业,让自己待在成都天天看他的捷报发愣不说还要挨老爹的揍,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我拿你当亲弟,你拿我当表哥啊? 关兴知道这事解释不清迟早得挨张苞毒打,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的那种,无奈只好说道:“亲爱的苞哥,我爹在襄樊败的有多惨你是知道的,当时那种情况我心里是真没底,前往江陵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奔袭建业更是孤注一掷的无奈之举,能不能成功根本没把握,就想临死前干把大的,成与不成全看天意,这种情况下我能带你去送死吗?” 张苞冷哼道:“为什么不能,这种时候更需要咱们兄弟同心。” 关兴继续忽悠道:“话是没错,但咱俩都死了你爹谁来照顾,大伯谁来照顾,江山谁来守?” “你从小就比我强,武功比我高能力比我强,又是嫡长子身份也比我高,你是大汉的未来柱石,夭折了是整个大汉的损失,相比之下我就可有可无了,死了对朝廷也没啥影响,送死的事当然得我去,对吧?” 这话说的张苞脸色缓和了许多,正要吹捧关兴几句突然意识到了不对,收起笑脸恶狠狠的说道:“现在你是冠军侯,我是寸功未立的废物,你说这话侮辱谁呢?” 关兴立下如此战功,却反过来说寸功未立的自己是国之柱石,这话怎么听都带著嘲讽。 张苞闻言非但没消火反而更气了。 关兴却继续说道:“我能成功主要是运气成分,把你换到我这个位置做的肯定比我好,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自己嘛,跟我讲讲北伐的事吧,凉州大地我还没去过呢。” 提起这个张苞来劲了,唾沫横飞的开始讲述,加上关兴及时捧哏,很快便忘了不快眉开眼笑起来,讲述的功夫不知不觉便离开树林回归队伍,然后朝远处招手道:“伯约过来,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对关兴同样充满好奇,因此始终盯著两人的姜维听到喊声迅速跑来,行礼拜道:“天水姜伯约见过关將军。” 这就是姜维,大汉最后的大將军姜维? 关兴看著姜维比姜维看著他还激动,搂住姜维的脖子兴奋笑道:“叫关將军太生份,你是兴国的兄弟就是我兄弟,以后叫我安国就行。” 这可是姜维,而且还是活的,跟汉大將军姜维称兄道弟自己绝对不亏。 姜维看向关兴的眼神同样在放光,这可是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在世霍去病,跟著他混铁定不吃亏。 姜维可不敢直呼关兴的字,闻言笑道:“安国哥,兴国哥经常提起您。” 双方这就算认识了,男人嘛,聊几句共同话题就能成为兄弟,因此很快打成一片,跟著队伍有说有笑的赶路,天黑之前顺利赶到房陵,被出城迎接的孙桓请进了城。 休息一夜,天亮刘备任命孙桓为房陵太守继续镇守房陵,率领与关兴合併一处的近五万大军直奔襄阳。 渡过筑水翻过荆山,经过五日跋涉终於赶到距房陵四百里外的襄阳城。 放眼望去襄阳城门破碎城墙坍塌,一片破財景象,反观汉江北岸的樊城,却有无数魏军正忙碌著修建新城,更远处的岸边还架著床弩投石机等防守利器以及许多战船,魏军竟然已在北岸建立了稳固的防线。 魏汉两军隔著汉江大眼瞪小眼的对峙许久,刘备率领大军后撤五里扎营,现在的襄阳还不能住,需要重新修缮才行。 扎营的琐事自然不需要关兴去干,关兴便跟刘备说了声,带著张苞姜维偷偷潜到襄阳城勘察地形,准备绘製建城图纸。 襄阳城是肯定要重建的,但怎么建得有说道,誓要將襄阳打造成南宋时期那种军事堡垒的关兴自然不放心將建城的事情交给其他人。 带著张苞姜维跑了两天,將襄阳周边的地形全部勘察清楚之后又用一夜时间绘製建筑图纸,然后扔给刘备就不管了。 第485章 汉中王回到忠实的江陵城 关兴在勘察地形绘製图纸的时候刘备在干嘛? 在考虑如何防守。 现在的襄阳明显不適合防守,城墙破的都快塌了,魏军一个衝锋就能拿下,真没必要在这死磕。 刘备虽已决定加固城防据守襄阳,但建城需要时间,曹操却未必会给他这个时间。 所以在曹操放弃进攻撤军之前,刘备必须另想他法扛过襄阳新城完工的这段时间。 刘备与眾將商议之后决定暂时放弃襄阳,先以襄阳以南的宜城为据点,沿著夷水建立防线挡住魏军进攻,同时返回江陵处理后方事宜,等稳固后方之后再说。 江陵现在一摊子烂事,若不处理妥当不用曹操来攻自己就得崩。 急著回江陵的刘备只在襄阳待了三天,安排好防守事宜之后便留下两万大军,將防守事宜和建城的前期准备工作扔给赵云,率领其余大军退往江陵。 大军再次出发,沿著宜城编县当阳走了五天顺利来到江陵城下,提前接到消息的孙权带著张昭孙邵费禕等人出城十里迎接。 远远看见孙权等人,刘备便命大军停止前进,自己也骑在马上动都没动。 这次他要孙权主动过来拜见自己,得给孙权立下君臣尊卑。 孙权也非常有失败者的觉悟,看见刘备立刻踩著小碎步快速上前,来到马下行礼拜道:“罪臣孙权拜见汉中王。” 孙权现在投降最大的好处是他还没有跟歷史上一样称王称帝,还是驃骑將军,是大汉的臣子,跟刘备属於同事关係而非敌对关係。 因此他不需要像战国时期的国君乃至歷史上的刘禪一样反绑双手抬著棺材,只需正常行礼即可。 至於先前说的负荆请罪,没经歷过朱异和荆州士族集体反叛之事自然需要,但他荆州士族反叛和于禁夺城之战中立下战功,自然不需要再负荆请罪了。 毕竟他这位昔日的江东之主也是要面子的。 刘备安心受了孙权张昭孙邵等人一礼,又盯著几人打量片刻摆足架子,这才下马扶起孙权笑道:“仲谋请起,听安国说这次多亏了你才守住江陵,寡人在此谢过了。” 孙权连忙拜道:“大王言重了,这是臣应该做的。” 刘备跟孙权寒暄片刻又看向张昭孙邵笑道:“子布兄,长绪兄,多年未见,两位风采依旧啊。” 两人连忙行礼拜道:“大王才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安抚完两人又看向费禕,以更加和蔼的笑容说道:“文伟,听说你遭遇刺杀了,严重吗?” 这可是自己人,而且刚刚立下大功必须好生安抚才行。 费禕跟受到委屈终於见到家长的孩子似的鼻子一酸,立刻擼起袖子挽起裤腿,露出伤口气急败坏的说道:“刺杀倒没什么,主要是蒋济那个滚蛋太可恨了,竟然拿著圣旨揍我,大王你可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听到这话孙权忍不住尷尬的摸起了鼻子,殴打费禕的命令虽是蒋济下的,但手是他动的啊,而且当时没收住力,把费禕打的挺狠的,现在想想挺对不起人家的。 不过话说回来,费禕你也太记仇了,这点破事值得拿到刘备面前说吗? 刘备抓住费禕手腕仔细打量了下他的伤口並安慰道:“文伟放心,將来会有找蒋济报仇的机会的,对了,王宏司马怎么没来?” 现在他最想见的是王宏,这可是城破之后依旧埋伏,试图赶走吴军夺回江陵,兵败被俘之后寧愿就义也不投降的忠良,这样的忠良必须见面好生安抚,必须升官予以重用,否则会寒了忠臣良將的心。 拋开收买人心不谈,这样的忠良也得重用,因为放心,用这样的人不用担心背叛。 只是这样的忠良为何没来迎接自己呢? 关兴尷尬上前,摸著鼻子訕笑道:“大王这事怪我,是我让王宏司马执行危险任务导致中了于禁埋伏,王司马伤的比较重,估计还没法下床呢。” 刘备猛拍额头道:“瞧我这脑子,你跟我说过的咋就忘了呢,你也別內疚,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失利一两次很正常,况且你面对的又是于禁……” 在场眾人:“……” 受伤的好像是王司马吧,你安慰关兴干啥? 又寒暄片刻两方人马会合一处,有说有笑的赶往江陵。 十里距离眨眼即到,大军来到城下,刘备望著自己入川之后关羽才修建的陌生城墙心中满是感慨。 这座江陵城当年可是他问孙权借的,由此开启了他的入川爭霸之路,但在从曹操手中抢回汉中踏上人生巔峰之时却被孙权偷去。 当时的刘备陷入了人生至暗时刻,谁料峰迴路转,拜自己好侄儿所赐,江陵这么快又回来了。 看著陌生的江陵城,刘备恨不得上去抱著城墙亲两口,原地踌躇许久才说道:“进城吧。” 率军踏上吊桥穿过瓮城刚进城门,就看见城內百姓站在街道两边举目相迎,看见刘备的瞬间,百姓激动吼道:“汉中王回来了,汉中王又回来了……” 百姓激动的挥手欢呼,声嘶力竭手舞足蹈的好像在欢迎许久未见的亲人,脸上的笑容全是真情流露,没有丝毫演技成分。 走在百姓组成的人墙通道中,看著百姓真挚的笑容,刘备脸上同样露出了满足的微笑,用力朝百姓挥手的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荆州推行土改,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百姓组成的人墙通道一直通到关羽的將军府,到了府前刘备的笑容顿时僵住。 將军府的府门不见了,里面的议事大厅以及其他房屋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帐篷。 刘备指著残垣断壁后面的帐篷愕然道:“什么情况,江陵城被野猪蹂躪了?” 费禕尷尬笑道:“差不多,该死的于禁为了打造攻城器械把將军府的房梁全给拆了,没了房梁的房子瞬间就塌了,不止將军府,城內其他府邸乃至……” “这么说吧,只要是砖瓦房基本都遭了殃,只有部分茅草屋躲过了蹂躪,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清理废墟来著,废墟还没清理完呢,重建將军府就更顾不上了。” 拜于禁所赐,目前的江陵只有城墙是好的,城內真的是一片废墟。 刘备气愤骂道:“该死的于禁,你特么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拆家的?” 重建所有房屋可是大工程,这一通修下来得多少钱吶。 老刘现在穷的一文钱恨不得掰开两半,哪有閒钱干这个? 但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 刘备默哀了下自己的钱包嘆道:“走吧,先隨寡人去看看王司马,对了,糜芳傅士仁这两叛徒在哪?” 第486章 刘备殴打糜芳傅士仁 提起糜芳傅士仁,刘备本能的握住了剑柄,语气也变的前所未有的森冷。 自古叛徒最可恨,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比被最可恨的敌人打败更令人鬱闷,因此敌人可以收编可以原谅,但叛徒不行。 初次收到糜芳傅士仁同时背叛,导致关羽败走麦城的消息时,刘备心痛的近乎窒息。 他想不通,想不通二人为什么会背叛? 要知道糜芳可是他小舅子是亲戚啊,傅士仁更是从涿郡起兵时就跟著他,入伙时间仅次於关张,甚至比赵云都早的老兄弟,两人跟著刘备一路顛沛流离吃了不少苦,翻身之后刘备也给了两人最大的信任和回报,让糜芳担任南郡太守,让傅士仁担任公安守將。 南郡是仅次於南阳的荆州第二大郡,是刘备麾下第一大郡,也是刘备当时最重要的根基之地,说是刘备的“京畿重地”也不为过,將这样的地方交给糜芳可见刘备对糜芳有多信任。 还有公安,公安可是吴军进入南郡的门户,对江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刘备才將其交给傅士仁这位老兄弟亲自坐镇,结果呢? 结果两人同时背叛了他,將南郡最重要的两座城池拱手让给了吴军,害的关羽败走麦城差点被擒。 刘备可是已经收到关羽败走麦城准备撤往临沮,吕蒙却提前在临沮埋伏的消息,若非关兴横空出世拦住关羽,真让关羽撤去临沮的话…… 后果刘备根本不敢想,越想他对糜芳傅士仁的恨意就越深,迫不及待的出言询问。 眾人被刘备语气中的寒意嚇的集体打了个哆嗦,孙权更是心虚的往关兴旁边挪了挪。 这事总归是他理亏啊,但他也知道刘备不可能不追究这两叛徒,所以只能保持沉默缩到角落,识趣的做起了隱形人,在心里一个劲的祈祷別让刘备看见自己。 他能躲张昭却不能躲,理由很简单,总得有个人回答刘备的问题,不能让刘备的话掉地上不是。 张昭老实答道:“在帐篷里关押著呢,怕他们闹事最近都没给吃饱,两人已经饿瘦好几斤了。” 刘备愤恨骂道:“饿死了才好呢,先去见王司马。” 张昭连忙头前带路,將刘备请进王宏所住帐篷,刚进门就看见床上躺著一个全身缠的跟粽子似的,只露出嘴巴和眼睛的重病號,缠的太严实刘备愣是没认出来是王宏。 王宏却认出了他,挣扎著翻身试图下床,同时还不忘喊道:“大王……” 一声大王喊的刘备鼻子发酸,迅速跑到床边抓住他的手说道:“別动別动,快躺下,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苦了你了”四个字让敢跟敌人赤搏拼命,甚至能在于禁重重包围中杀出重围的猛將瞬间破防,抱著刘备声泪俱下的哀嚎道:“大王,臣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刘备连忙拍著他的后背安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君臣二人哭诉了足有半刻钟才平復情绪,又閒聊半刻钟刘备起身说道:“寡人还有点事要处理,爱卿你好好休息安心养伤,伤好之后寡人还要仰仗你呢。” 王宏重重点头道:“恭送大王。” 离开帐篷,张昭自觉的將眾人带往糜芳傅士仁所在帐篷。 城中房屋被毁条件有限,自然不可能给他俩安排独立住房,便將两人关在了一起,反正他俩都已饿的走不动道,关一起也不怕。 刘备大步流星的走向糜芳傅士仁住处,与此同时糜傅二人却因为飢饿而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可是突然之间,糜芳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虚弱问道:“君义,我这右眼皮怎么老跳,难道又要出事了?” 最近可没人跟他们通报情况,因此外界发生了什么他俩根本不知道。 傅士仁认命般的说道:“出事就出事唄,跟咱俩有什么关係,咱俩能活还是咋滴?” 这话嚇的糜芳的心再次剧烈跳动,又是恐惧又是愤恨的说道:“该死的关兴也不来看看我,我可是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的,现在他却连看都懒的看我一眼,太不是东西了。” 糜芳不想死,却也知道自己犯的是必死之罪,想要活命唯有求助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关兴,只有关兴开口,刘备才有可能饶他一条小命。 所以他准备等见到关兴就搬出小时候照顾关兴的事情好好求求情的,谁料左等右等关兴死活不来,该死的关兴是不是把他糜叔叔给忘了? 傅士仁鄙视道:“省省吧,咱俩差点害死人家的爹,还指望人家给咱求情,开什么玩笑?” “依我看咱俩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尽,好歹能留点体面。” 糜芳翻白眼道:“那你倒是自尽吶。” 傅士仁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要不是饿的没力气早自尽了,能等到现在?” “现在我只祈求大王早点过来给我个痛快的,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话音刚落就透过帐帘缝隙看到了刘备的身影,嚇的浑身颤抖满脸恐惧的说道:“大王来了。” 糜芳猛的转身,看见刘备熟悉的身影,嚇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离糜芳傅士仁所在帐篷越近,刘备的怒火就越重,走到门口之后拨开准备揭帐帘请他入內的张昭,抓住帐帘猛的一扯直接將帐帘撕了下来,將自己暴露在了糜傅二人面前,然后死死盯著两人,眼神如三九寒天般冰冷。 两人嚇的浑身猛颤冷汗直流,忙不叠的鼓足全身力气艰难爬起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想要说点什么却像喉咙被封住了似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刘备被两人的怂样气的越发火冒三丈,你俩不是能耐吗,不是想背叛吗,不是想弄死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咋怂了? 你们倒是过来啊,过来跟我干一架啊,你们若真衝过来跟我拼命我还敬你们是条汉子,但你俩现在算怎么回事,当时背叛的勇气呢? 刘备越想越气,气的快步上前对著糜芳的肩膀就是一脚,踢完又给傅士仁一脚,然后抓住剑鞘劈头盖脸的朝两人身上打去,边打还边怒斥道:“起来啊,动手啊,反击啊,不是想弄死我吗,来啊。” 两人自觉的抱著脑袋蜷缩成团,任由冰冷坚硬的剑鞘砸在自己身上,不敢求饶甚至不敢惨叫。 他俩都了解刘备的脾气,知道叫的越惨打的越狠,所以便死死咬著嘴唇让刘备敞开了打,其他的等刘备打累了再说。 至於他俩能否撑到刘备打累的时候,那就只能看命了。 刘备毕竟六十多了,没打多久便累的气喘吁吁,起身左手插腰右手握住剑鞘指著两人呵斥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寡人哪里对不起你俩了?” 第487章 关兴必须救糜芳 刘备是真的想不通,他自问没有对不起两人,非但没有还给了两人充足的信任和足够的重用,所以他俩为什么背叛啊? 为了利益吗? 若真为了利益他也认了,可问题是孙权给了他俩多大利益,孙权给的难道比自己给的更多吗,没有吧? 糜芳终於逮著辩解的机会,不顾疼痛迅速爬起,抓著刘备的裤腿哀嚎道:“大王,臣没有背叛您,臣背叛的是关羽,关云长太不是东西,他天天嚷嚷著要杀我,我害怕啊。” 说完没等刘备开口张飞先怒了,迅速上前一脚將糜芳踹倒,顺手抢过刘备剑鞘再次殴打,同时呵斥道:“狗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污衊二哥,看我不打死你个狗东西。” 糜芳继续抱头哀嚎道:“三哥冤枉,我没污衊二哥,我只是怂,我胆小我害怕,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从小挨老哥毒打的糜芳清楚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嘴硬,若敢嘴硬半句真可能会被张飞打死滴。 出来混,挨打要立正。 刘备见糜芳越来越虚弱,再打下去真可能把这货给打死,只好拦住张飞质问道:“二弟只是说说而已,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你特么是不是傻?” 糜芳再次爬起跪地,哭天抢地的说道:“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求大王看在小妹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大王您知道的,我没本事我胆小,我从小就是个废物,我错了。” 不提糜夫人还好,提起糜夫人刘备更气了,厉声呵斥道:“你还有脸跟我提你妹,你妹面对魏军敢跳井,你呢,你对得起她吗?” 糜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安国你替我求求情好不好,我没儿子,一直把你当儿子看的,大王入川那几年可一直都是我照顾你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关兴:“……” 他后悔跟刘备过来了,因为糜芳说的是真的。 刘备关羽都是事业狂人,每天都在忙著工作根本没时间照顾家庭,小时候关羽將他扔在家里基本没管过,几个月见不到关羽的面属於家常便饭。 那段时间若非糜芳带他,他说不定早饿死了,甚至他的学业启蒙都是糜芳教的,就连当年纵马撞死小孩那事都是糜芳帮他摆平的,若非糜芳及时取得家属谅解,关羽可能真把他给宰了。 从这点上来看,说糜芳是他的养父都不为过,这人情欠的太大了。 所以收復江陵之后他一直不敢见糜芳,就怕糜芳拿这事说事。 但是今天,自己怎么就脑抽的跟刘备一起过来了呢? “我我我……”关兴一时竟不知道说啥了。 刘备见关兴为难果断调转枪口,一剑鞘砸在傅士仁肩上呵斥道:“你又是为什么?” 傅士仁忍著疼痛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砸的地面咚咚响,满脸悔恨的说道:“臣是被糜芳虞翻给骗了,臣被猪油蒙了心,刚献城就后悔了,但错已酿成无力挽回,臣愿接受大王任何处罚,若有来生,臣愿为大王牵马坠蹬以赎其罪。” 傅士仁没说谎,他刚將公安城献给吴军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用一秒钟做决定,然后用余生来悔恨。 刘备痛苦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厉声呵斥道:“来人……” 没等说完糜芳便急不可耐的打断道:“安国救我,安国你不能不管我,你忘了你爹出征在外,咱爷俩相依为命的事了吗,你忘了半夜生病,我背著你奔向药房的事了吗,你救救我啊,安国,你看在叔照顾你多年的份上救叔一次吧,就一次行吗?” 他怕刘备叫人进来將他拖下去行刑,怕再不求救就要人头落地,所以拼命抓住最后的机会向关兴呼救,涕泪横流声情並茂的都破音了。 听到这话孙权张昭等人全都本能的向关兴望了过去,想看看关兴如何选择,看看关兴会不会救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糜叔。 跟刘禪是刘备生的却是诸葛亮带的一样,关兴虽是关羽生的却是糜芳带的,就关羽那几个月不著家的德行,没有糜芳照应,关兴还真活不了这么大。 养育之恩大如天,糜芳罪该万死任何人都可以不救,甚至连他哥糜竺都可以放任不管,但唯独关兴不行。 关兴若是不救糜芳就太不是玩意了,这么无情的人以后谁还敢跟他交心? 关兴也明白这个道理,无奈嘆道:“大王,糜叔虽然罪该万死但有件事可能还真需要他去办。” 糜芳闻言狂喜,迫不及待的说道:“臣愿赴汤蹈火,让我干啥都行,我去,我愿意去。” 有事干就有价值,有价值就能活命。 糜芳知道关兴现在不缺办事的人,这种情况下还点名让他去办摆明了就是要救他,所以他连什么事都没问便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生怕答应的慢了刘备不听了。 “你给我闭嘴。”刘备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关兴时迅速切换成了看待自家子侄的和蔼表情,好奇问道:“什么事?” 关兴说道:“当年博望侯张騫出使西域,打通西绸之路不说,还从西方带回了大汉没有的葡萄黄瓜核桃,石榴茄子胡萝卜等数十种瓜果蔬菜,极大的丰富了大汉百姓的餐桌,可谓是功盖千秋。” “但天下之大远超咱们想像,这么大的疆域张騫一个人是走不完的,收集到的瓜果蔬菜肯定也是不完全的,也就是说天下肯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果蔬甚至是农作物。” “而且永元九年,定远侯班超曾派甘英出使大秦(罗马帝国),甘英率领使团从龟兹出发一路到达西海(一说地中海,一说波斯湾),走的比张騫还远,是大汉迄今为止到达最远的一次西行探险。” “甘英虽被西海挡住去路没再前进,却与马其顿巨商梅斯相遇,从梅斯口中了解到西海对面的大秦的情况,並促使罗马商团前往大汉,加强了两国交流,也就是说西海对面还有一个跟大汉同样强大的大秦帝国,咱们却从未涉足过,所以我就在想大秦是个什么样,有朝一日会不会对我大汉造成威胁?” “另外自有人类至今,中原百姓的主粮一直都是五穀,但大秦呢,跟咱们一样也吃五穀吗,还是吃其他的呢,如果是其他的,產量会不会比咱们的五穀更高,能否带回大汉培养?” 刘备愕然道:“你想让这两货出使大秦?” 刘备动心了,这事若真成了自己也会万古流芳的,对糜芳傅士仁来说也算废物利用了。 更重要的是陇西收復了,现在丝绸之路在他刘备手里,这就为出使大秦提供了可能性。 关兴点头道:“臣想开启海上丝绸之路,派舰队沿著海岸线一路前进,去探索我们从未探索过的地方,並將沿途的国家地形以及风土人情记录在册,將大汉的文明传至四海八荒。” “同时顺便搜集沿途的作物,看能否带回大汉培养,提高大汉的粮食產量。” 第488章 糜芳傅士仁出海 世间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存在都有其意义,甚至连垃圾都是可以发电滴。 糜芳傅士仁也是一样,两人再怎么说也是受过良好教育,有著丰富阅歷的高级知识分子,用对地方同样能创造价值。 更重要的是派舰队下西洋远赴欧洲,让大汉百姓提前看到世界的全貌是关兴早就计划好却没来得及行动的事情,藉此机会將糜芳送去西洋,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又还了糜芳的人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海上丝绸之路?” 此话一出在场眾人齐齐愣住,看向关兴的眼神满是好奇,恨不得立刻上去劈开关兴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小子又是奇袭建业又是推行土改的,现在竟又折腾出个什么海上丝绸之路,脑迴路咋就跟正常人不同呢? 要知道大汉目前的战船还只在江河以及近海航行,从未进行过海上远征,甚至连夷州都没发现呢,关兴却要將舰队派到万里之外的大秦去,这不扯淡吗,你特么是真敢想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好像很有搞头啊,毕竟万里之外的大秦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也好奇啊。 “海上丝绸之路?” 刘备默默咀嚼几句,想通其中的含义之后眼中瞬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神采。 当年汉武帝命张騫出使西域建立丝绸之路,让大汉的荣光直接传到西方,自己若再在海上开闢一条丝绸之路的话,岂不是能媲美汉武帝一二了? 汉武帝是大汉的丰碑,是大汉歷代皇帝无法逾越的高山,但同样也是歷代皇帝奋斗的终极目標。 刘备虽还不是皇帝但也算半步准帝,离帝位只剩一步之遥了,若真在有生之年开闢海上丝绸之路的话,绝对会成为史书上光彩夺目的一笔啊。 这事能搞。 既然心动了就该提出疑问了,刘备蹙眉道:“安国的想法非常诱人,但我虽没在海边生活过却也知道海浪非常大,很容易將船掀翻的,真遇到海啸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关兴笑道:“那只是船不够大而已,大王有所不知,江东的楼船完全可以支撑海上航行,臣在江东时又召集船工对楼船进行改进,將楼船的体积又扩大了四五丈,新的楼船已经下水了。” “而且海洋探索也是一步步进行的,前期肯定是贴著海岸线航行的,不可能进入深海,贴著海岸线航行就预示著可以隨时上岸,情势不对上岸不就行了。” “还有我刚说了,事情得一步步来,探索未知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第一次出海就干到大秦去,而是要跟婴儿学步似的一点点往前挪。”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船队从长江入海口出发,终极航行目標是崖州,但在前路未知的情况下不可能一次到达崖州,那怎么办呢,可以先航行到会稽湾,在会稽湾建立港口和补给点之后再退回长江口休整,休息好了准备充足了继续赶往会稽湾,在会稽湾补给之后赶往章安,然后继续退回休整再次出发,先到永寧再到东冶最后到崖州,走三步退两步咱还进一步不是吗?” “探索海洋是个浩大的工程,可能需要二三十年乃至好几代才能完成,但再难也得有人迈出第一步不是,万里长城不也是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吗?” “卒子过河不回头,走的每一步都算数,只要一直前进,哪怕走的再慢也有到达终点的一天,但若不迈出这一步只在心里想的话不永远都在原地踏步吗,心动不如行动啊大王。” “心动不如行动……”刘备默默细品,越品越觉得这话蕴含至理。 关兴继续说道:“咱们不行动也可以,问题是咱能保证大秦跟咱一样原地踏步永不探索吗,大秦若是探索而咱们不探索,有朝一日大秦將战舰开到大汉海岸的时候咱们却两眼一抹黑,连他们是从哪来的都不知道,多被动啊。” 刘备双眼猛的一瞪受到剧烈触动,大汉有大汉的骄傲,那是绝对不允许敌人主动挑衅的。 汉武帝给大汉打造的脊梁骨太硬了,硬的让大汉上至帝王下至庶民的每个人都充满了优越感和自信心,让汉人有了前所未有的骄傲,这份骄傲促使著大汉必须是天下第一,其他异族必须在汉人的铁蹄下臣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种情况下,有朝一日异族的舰队若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汉海岸的话,那对大汉来说绝对是非常严重的打脸事件。 对將汉武帝当作偶像的刘备来说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相信曹操肯定也不会。 所以必须远航,摸清大秦的情况,就算无法征服大秦也得让大秦处於掌控之中,不能提起大秦两眼一抹黑,对人家一无所知。 下定决心的刘备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事可以整,但没必要让他俩去吧,这可是流芳百世的事情。” 糜芳傅士仁本来还觉得出海跟流放没区別,琢磨著先出海然后中途跑回来,或者离开大汉国境之后直接上岸永不回来,谁料刘备竟不想让他俩出海,这就尷尬了。 两人急的头冒冷汗却不敢插言,而是同时向关兴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关兴看穿他们內心的惶恐再替他俩求求情。 关兴没看两人无奈嘆道:“率先衝锋的向来是死的最快的,探索虽是一寸寸往前挪,但海上未知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估计没几个人愿意去啊,大王若是不信就去问问第一艘宝船元逊號的拥有者诸葛恪,他肯定不去。” 探索海洋不但充满危险,还长期在海上漂著无法上岸无法与亲人团聚,甚至死在海上家人都无从得知,这种情况谁愿意去,反正他关安国打死不去。 其他地方也一样,后世西方那些航海冒险家有几个是出身贵族的,不都是在陆地上混不下去了才跑到海上討生活吗? 在陆地上有车有房,有娇妻美妾的贵族老爷谁特么下海啊? 关兴知道这是个没人愿意乾的苦差事,所以才想到了糜芳傅士仁,因为目前只有他俩不敢拒绝。 刘备不信邪,扫视著周围眾人问道:“你们愿意去干这件流芳百世的美差吗?” 眾人看天的看天,望脚尖的望脚尖,全都將目光移向別处不与刘备对视,就连张苞姜维都別过头去给了刘备一个后脑勺。 流芳百世的方式有很多真没必要下海,这要死在海上可是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啊。 刘备鬱闷了,无奈回头看向糜芳傅士仁问道:“你俩怎么说?” 糜傅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答道:“臣愿去。” 他俩敢说不吗,出海还能多活几天,不出可就立马被推出去斩首了,换你你怎么选? 刘备说道:“那就收拾一下儘快出海去,不指望你俩赶到大秦,只要將扶南国的海岸线弄清楚並整理成册,寡人就赦免你俩背叛之罪,並根据带回的图册论功行赏。” 第489章 关兴的大饼又圆又香 扶南国又名夫南国或跋南国,其辖境包括后世的越南中南部,寮国南部以及泰国东南部一带。 值得一说的是后世越南北部目前还是大汉的日南郡,大汉与扶南属於接壤的邻国,因此大汉对扶南多少有些了解,不至於像遥远的大秦那样一无所知。 歷史上在交州刺史吕岱的努力下,扶南国王还派使者覲见过东吴大帝孙权呢,孙权也派使者做了回访,两国因此有了密切的交流。 现在刘备將扶南搬出来就是害怕糜芳傅士仁不尽力,到了扶南不回来,那样他开闢海上丝绸之路的想法可就泡汤了。 糜芳傅士仁闻言连忙拜道:“谢大王,臣一定尽心尽力,儘快摸清扶南地形,为大军远征做准备。” 刘备懒的再跟这两货色囉嗦,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其他人急忙跟隨。 眾人离开之后关兴才迈步上前,扶著糜芳说道:“糜叔起来吧,没事了。” 说完又朝帐外喊道:“去做些吃的送过来。” 糜芳闻言再也绷不住,抱住关兴放声哭道:“安国,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嚇死我了。” 他现在特別庆幸小时候带过关兴,不然这会真的要头落地了。 仔细回想起来,当年照顾关兴可不是喜欢这小兔崽子,而是荆州所有官员都知道他是靠裙带关係上位的没人待见他,没人跟他玩,唯独年少无知的关兴不懂这些弯弯绕,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一来二去就混熟了,加上关兴那个不靠谱的爹经常不著家,所以就…… 听著糜芳的哭声,关兴也忍不住陷入回忆,小时候他爹一心想著匡扶汉室,每天都在忙工作根本没时间照顾家庭照顾孩子,糜芳却躺平摆烂有大把的空閒时间不说还特么有钱,经常给他买好吃的还带他出去玩。 还有就是糜芳脾气好,不像他爹关羽那样永远摆著一副別人欠著他钱,让人不敢靠近的臭脸。 久而久之,年少无知的关兴就对糜芳產生依赖了。 而且糜芳做事没关羽关平父子那么要脸,当年纵马撞死小孩那事,关平选择的是拽著关兴去给家属道歉,求家属原谅,糜芳则直接砸钱,同时威胁家属以及家属的亲戚,逼迫亲戚道德绑架家属,在受害者家属及其亲属面前尽情的耍官威,与关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萝卜加大棒成功说服死者家属原谅关兴。 毫不夸张的说,在关兴的成长经歷中,糜芳承担了母亲的角色,对关兴那叫一个纵容。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糜芳的纵容,关兴也干不出骑马撞死小孩的事啊。 纵容虽然不对,但这份偏爱却是货真价实的啊。 关兴拍著糜芳的后背嘆道:“没事了没事了,把扶南国打探清楚了就可以回来养老了。” 糜芳心中大喜忐忑问道:“真的吗,真把扶南国打探清楚就行吗,不用去大秦吗?” 大秦太遥远了,真心不想去。 关兴说道:“大王不是已经说了吗,打探清楚扶南就赦免你们的罪,没罪了你在家摆烂大王也不好说什么不是,起来,我跟你说说出海的注意事项。” 这个时代出海远航可不是啥好事,向北航行或许还成,向南航行几乎就是九死一生,因为南边属於热带气候,瘴气丛生毒虫遍地,蟑螂比拳头都大,被蚊子叮上一口都可能要你命,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提起下海所有人都摇头啊。 除了糜芳傅士仁,关兴是真找不到愿意出海还尽心尽力的人了。 很快饭菜送到,不是啥美味佳肴,就是两大碗稠粥外加半碟咸菜,但对喝了大半个月稀粥,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糜芳傅士仁来说无异於美味佳肴。 两人拿著筷子狼吞虎咽,吃完一抹嘴,傅士仁斩钉截铁的说道:“少將军你就说怎么做吧,这次就算豁出命去末將也要完成任务。” 与只想躺平摆烂的糜芳不同,身为將军的傅士仁多少有点羞耻感,对刘备的不杀之恩不可能无动於衷,所以傅士仁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就算死也要把刘备关兴想要的东西带回来。 关兴斟酌片刻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我听交州兵的俘虏说扶南国那边都是平原一马平川,又没有冬天常年不下雪,简直是耕种的风水宝地,如果是真的,这样的良田没理由交给扶南国,我也想要。” “傅叔,这样的良田你就不想要吗,你就不想在平原上纵横驰骋,跑马圈地吗,就不想分个儿子过去在那边开枝散叶,建立祖祠世代供奉你吗?” 誓言这种东西不可信,叛徒的誓言更不可信,想让糜芳傅士仁尽心尽力还得许诺利益,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嘛。 果不其然,傅士仁听完眼中瞬间冒出贪婪的绿光,脑海中浮现出成为扶南大地主的美妙场景。 他是涿郡人,见过一马平川的广袤平原,也见过士族阡陌纵横的成片良田,做梦都想成为涿郡卢氏那样的大士族。 可惜他是庶民出身,別说大地主连自耕农都不是,否则也不会跟刘备混不是。 见识过良田却没拥有过良田的傅士仁对成为涿郡卢氏那样的大地主有著强烈的执念,对跑马圈地这事更是有著无限动力。 但这个梦想在大汉是不可能实现的,別说刘备准备土改,就算没有土改,那些大士族哪个是他一个小卡拉米能竞爭过的? 这个梦想在大汉没法实现,但在扶南就不一样了,自己好歹是大汉的將军,去了扶南还不是降维打击,想怎么玩怎么玩? 想到这里傅士仁摩拳擦掌的说道:“少將军你就说怎么整吧?” 先前他还是赎罪的心態,但在吃过关兴画的大饼之后却逐渐转换成了创业心態,准备將这事当作毕生事业来干了。 心態不同,积极性自然也不同。 关兴见他动心继续画饼道:“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第一次先摸清沿途水路水文等重要事项,保证后续航行的畅通,后面再慢慢跟扶南接触。” “除记录水文地形之外还要搜集粮种,不管什么粮种,只要是种子我都要,先拿回来再慢慢培养筛选嘛,你们若真能带回五穀之外的第六穀可就成为当世神农了,届时別说免罪,封侯都有可能。” 其实关兴最想要的是占城稻,这可是一年两熟乃至三熟的绝世宝物,有了这玩意,江南大地就能迅速崛起,甚至超越北方成为大汉最大的粮食產地。 要知道占城稻可是宋真宗时期才传入江南的,也是在那个时候,江南逐渐压过中原,到了朱元璋时期彻底超越中原的,所以占城稻必须弄到手。 悲催的是关兴虽知道占城稻的存在却没法明说,只能让糜芳傅士仁去探索,好在占城就在扶南境內,跟首次航行的目的地相同。 “封侯?”傅士仁眼睛瞪的更大了,跟糜芳不同,他可是有儿子的,但是嘛…… 傅士仁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的说道:“可扶南那么大,末將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內找遍扶南全境啊?” 第490章 一边製造苦难,一边救苦救难 这还真是个难题,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跑遍一个县都得好几个月更別说比大汉一个州还大的扶南国了。 他俩又是外来的,不可能在扶南境內隨意驰骋且长时间逗留,上哪找农作物去? 不过这事难不倒关兴,他早就想好了应对计划,闻言笑道:“你们找不到就不能让当地百姓送来吗?” “我准备一批农具你们带过去,用农具交换粮种的同时教导扶南百姓种地,扶南不下雪,理论上一年四季都可以耕种,但当地百姓不愿或者不会种地,这怎么可以,他们不种粮食我抢谁去?” 糜芳傅士仁:“……” 合著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特么抢劫上癮是怎么著? 关兴无视两人的错愕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所以你俩去了扶南不但要教导百姓种地,还要教导百姓锻造铁器,还要带些丝绸瓷器等大汉特有的奢侈品过去,藉此激发扶南贵族的虚荣心,让他们用粮食不断购买咱们的丝绸,將销路打通之后老子一匹丝绸一万石粮不过分吧?” 两人听的眼皮狂跳,都被关兴的大手笔给惊住了。 一匹丝绸一万石粮,你可真敢想,你这是准备把扶南人当匈奴人整啊。 糜芳弱弱说道:“扶南有那么多粮吗?” 关兴摊手道:“所以让你们教扶南百姓耕种啊,扶南天气太热百姓都懒,但不是还有贵族嘛,用粮食跟贵族换丝绸,贵族为了换取足够的丝绸和其他奢侈品,肯定会提著鞭子逼佃农种地,只要百姓种地咱们不就有粮食了吗?” 海上丝绸之路若是建立的话,別说后世那些奢侈品,就大汉现有的丝绸蜀锦铁器都能成为全球畅销品,为大汉换回源源不断的粮食。 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大汉没商品可卖,而是周边国家太穷没钱买,那怎么办呢? 自然得先对扶南这些小国进行一定的扶持,让他们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这样他们才会安安分分的为大汉做牛马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最快的扶持办法就是耕种,扶南地形一马平川,气候適宜一年三熟,百姓却懒惰成性不思进取,守著一年三熟的风水宝地却上千年也没发展起来,这怎么行,你们不努力耕种我怎么躺平? 所以必须將扶南百姓耕种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至於是拿果调动的还是拿皮鞭调动的,不重要。 糜芳苦笑道:“可以是可以,但若贵族不听话呢?” 关兴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俩分头行动一个扮汉军一个扮海盗,天天上岸打家劫舍,逼扶南贵族向大汉求救不就行了,只要扶南有求於大汉自然就被大汉拿捏了不是。” 糜芳:“……” 傅士仁:“……” 你这是打算一边製造苦难一边救苦救难啊,这特么也太无耻了吧? 不过貌似可行啊,对待蛮夷好像没必要讲规矩,不听话大耳刮子抽就是了。 关兴起身说道:“目前想到的就这些,回头我整理成册给你们带著,另外出海乃是大事需要准备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也別閒著,去江东找几个在海上航行过的前辈请教请教,事前准备的越充分,遇到事的时候才能越淡定嘛,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朝两人点头致意转身离去,看著关兴的背影傅士仁忍不住说道:“看来少將军给咱们找了份美差啊,搞不好咱也能成为海上一霸。” 糜芳说道:“还是先找找吴郡四大家族吧,他们的船队出过海,知道海上的情况和注意事项,我可不想还没走到扶南就死路上。”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对於未知除了恐惧还有探索的欲望,糜芳傅士仁也是一样,对於出海的事情既恐惧又兴奋,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 与他俩的忐忑不同,关兴对这次出海可是有著明確目標的,短期目標就是占城稻,爭取第一次出海就能带回来。 既然有著明確目標,肯定就要做充足的准备了,关兴正要回帐整理出海的注意事项,同时给吕岱和士燮写信询问扶南的情况,谁料没等走到帐篷就见刘备孤零零的坐在园的树墩上,见他过来还朝他招手。 该死的于禁不但把將军府的房屋拆了,还把园的树砍了,刘备屁股下面那棵长了几十年的梧桐树现在就剩个树墩。 关兴走到刘备面前拜道:“大伯,坐这干嘛?” 刘备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不答反问道:“事情交代清楚了?” 关兴重重点头道:“他俩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次出海应该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备却苦笑道:“失不失望无所谓,有了这份差事我对你糜姨(糜夫人)也算有交代了,出海之后能回来自然最好,回不来那也是他俩的命。” 这个时代出远门,尤其是去听都没听过的地方等於是在玩命,当年张騫出使西域十几年杳无音讯,朝廷上下都以为他死外头了呢。 陆地都是如此海洋就更別说了,对於糜芳能否回来,刘备还真不抱什么希望。 想到这里刘备悠悠嘆道:“你糜叔其他都好就是太怂耳根子太软了,別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永远不知道拒绝,这种性格没人护著很容易吃大亏的,我也是脑子被门挤了,明知道他这副德行怎么就让他做南郡太守了呢,你爹败走麦城的事怪我啊。” 关兴:“……” 这话让我咋接? 刘备没指望他接,自顾自的说道:“好在有你,也幸好当年纵马出事之后你爹把你送回成都交给了军师,否则若再跟著糜芳的话,你这辈子估计就废了。” 关兴:“……” 啥意思,我的优点全是学诸葛亮的,缺点全是学糜芳的? 大伯咱不带这么双標的。 刘备无意识的拍打著关兴的肩膀说道:“聊正事吧,糜芳傅士仁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该处理潘濬了,以黄承彦为首的荆州士族我可以网开一面,但潘濬不行,此人必须重罚,知道为什么吗?” 关兴答道:“知道,因为黄承彦是白身,吴军白衣渡江的时候没有担任官职,也没明確投靠吴军,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保持了中立,既然他在吴军偷袭时选择了装瞎,咱们现在同样可以选择装瞎,对黄承彦的投敌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但潘濬不行,他当时可是荆州的治中从事,是仅次於我爹的二把手,却在吴军白衣渡江时不履行二把手的职责,对糜芳献城之事不闻不问,这是典型的背叛。” “潘濬领著您的俸禄却在关键时刻挖著您的墙角,这种货色岂能不严惩?” 第491章 既要又要还要 中立也是种立场,当你跟敌人血拼的时候,你的朋友保持中立本质上就是站在了敌人那边,敌人保持中立其实是站在了你这边。 白衣渡江期间,荆州士族身为刘备臣属却保持中立,可不就是对刘备的背叛吗? 但以黄承彦为首的荆州士族当时並未担任官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平头百姓,不掺和刘孙之爭完全说得过去。 但潘濬不同,你是荆州二把手啊,拿著刘备的高官厚禄却砸著刘备的锅碗瓢盆,这事到哪都说不过去吧。 刘备闻言满脸杀气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寡人出於信任才让潘濬辅佐你爹,潘濬却在面对吴军进攻,糜芳献城的时候无动於衷,王宏一个小小的郡司马都知道反抗呢,他堂堂治中从事却作壁上观眼睁睁看著江陵沦陷,这若不是背叛那什么是背叛,这种人不杀不足以泄寡人心头之恨。” “但寡人连糜芳傅士仁这两主犯都饶了,再杀潘濬的话多少有点不合適,况且他儿子潘翥在剿灭于禁的大战中立了功,就算看在潘翥的面上也不能杀啊。” “不杀可以,但也不能重用,此人已经不值得信任,但也不能扔著不用,潘濬是个大才,扔著不用多少有些浪费。” “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给他找个既能受到惩戒,维护朝廷法度,又能发挥作用给咱们带来收益,还能不用我放权出钱的差事,就像糜芳傅士仁那样的。” 关兴:“……” 就是既想让他受到惩罚,还想让他创造价值,还分幣不想出唄。 我的汉中王殿下,你这既要又要还要的德性是跟谁学的? 关兴弱弱说道:“要不让他主持荆州土改去,这可是得罪人的苦差事,办成了他就把荆州士族全得罪了,办砸了您不也有理由收拾他了嘛!” 荆州土改与江东土改不同,关兴在江东搞土改属於是在敌境搞破坏,怎么折腾都行。 荆州却是自家地盘,刘备麾下又有许多荆州士族出身的官员,土改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在自家地盘做事永远都是维稳大於一切的,就算要土改也得以维稳为前提,不能造成太大的动盪,所以荆州土改真心不好搞。 刘备摇头道:“主意不错,但我刚才说了不能给潘濬任何权力,让他负责土改可以,但我不想给他权力,但土改这事没权又搞不成,所以换一个。” 关兴说道:“那要不让他去南中搞土改吧,在南中改土归流,將南中那群部落首领全部解决掉,將土地分给南中土民,然后派流官治理,將南中诸郡从羈縻之地变为大汉的直接管控之地。” 刘备无语道:“你还知道南中是羈縻之地啊,在羈縻之地搞土改,你可真敢想,但这事同样需要权力,而且需要很大的权力,我可不想潘濬像你一样在江东胡作非为,甚至变成一路诸侯,再换一个。” 说实在的,关兴在江东干的事情太过出格,已经远远超出了臣子的权力界限,但没人在乎,甚至连江东士族的受害者也不会太在乎,顶多私底下骂几句,给刘备上几道奏摺告下黑状而已。 原因很简单,首先关兴是刘备的好大侄,又是败军之际力挽狂澜的英雄,在江东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胜利即正义。 其次当时的江东跟刘备处於敌对状態,对待敌人不择手段很正常,况且当时江东士族也积极反抗过,技不如人徒之奈何? 士族也是有底线的,既然上了赌桌自然有愿赌服输的觉悟。 但南中不同,那是刘备的领地,羈縻地区也是领地嘛,刘备再傻也不会让人像关兴折腾江东似的折腾自家领地啊。 况且潘濬还是叛徒,刘备怎么可能给叛徒军政一把抓的州牧特权? 关兴无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哪样? 转著眼珠思忖许久关兴说道:“那就只能让潘濬像糜芳傅士仁一样滚蛋了。” “至於去哪嘛,当年武帝为了对抗匈奴,派卫青霍去病不断出征的同时还派司马相如前往夜郎修灵关道开发西南夷,试图穿过南中绕过贵霜赶往西域,联繫大月氏共同打击匈奴。” “武帝之所以有从南中经贵霜绕到西域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是因为张騫在安息帝国境內发现了巴蜀独有的蜀布和邛竹杖,询问得知是巴蜀商人从贵霜带过去的,因此得知从南中和贵霜是可以绕到西域的,所以就派司马相如去修路,谁料匈奴太不经打,司马相如路还没修成呢,不可一世的匈奴帝国就被卫青霍去病给打趴下了,灵关道自然也就烂尾了。” 不得不说汉武帝是真伟大,除在匈奴最强盛的时候打断匈奴的脊梁骨之外,还在南方开闢了大片疆土。 更重要的是汉武帝让大汉百姓睁眼看了世界,让汉人知道了大汉以外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让后人有了更大的奋斗目標。 刘备蹙眉道:“你是想让潘翥去修路?” 关兴摇头道:“修路同样需要很大权力,这不符合您的预期,我的意思是让潘濬担任汉使,从巴蜀出发经南中赶往贵霜,出使贵霜之后继续向西前往安息,绕上一圈从西域入凉州,再从凉州回归巴蜀,好好探探沿途的路,將沿途的地形地貌,土壤气候,粮食作物以及风土人情等朝廷需要的东西全部记录清楚。” “糜芳傅士仁走海路,潘濬走陆路,汉使不需要权力,只要大汉的旗號就成,若被沿途的国家宰了咱非但没有损失还师出有名了,但若真从西域顺利归来,大王您可就赚大发了。” 刘备猛拍大腿兴奋说道:“好主意,这种苦差事除了戴罪之身立功赎罪之外没人愿意去,让潘濬去正合適,他死了对我没损失,活著回来却能让我名垂青史,就这么干。” 说完拍著关兴的后脑勺笑骂道:“你小子什么人都敢用啊,而且还能用的恰到好处,厉害。” 对糜芳傅士仁潘濬三人的处理一直都是刘备最头疼的问题,谁料连军师都没什么好办法的事情被关兴轻鬆解决不说还解决的如此完美。 让三人去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既保住了朝廷的法度,起到了震慑作用,又保住了自己的名声,简直一举两得啊。 还有就是三人死路上对自己没损失,顺利归来却能让自己血赚,这样的买卖谁不想干? 刘备说道:“我这就派人去擬正式命令,命糜芳为正使傅士仁为副使,出海宣扬国威,命潘濬为正使出使贵霜,让他们到万里之外替大汉开疆拓土去。” “这事解决了就该处理其他事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江陵城,江陵成了废墟肯定要重修,但我穷的都快要饭了,拿啥修啊?” 第492章 关兴刘备接连扒皮 世上没有选择困难症,若有肯定是因为你穷。 刘备的钱全都投在了军费之中,现在虽已决定暂时休战缓个一两年,但曹操未必这么想啊,万一曹操再打过来,自己还得被动参战。 所以他真没閒钱重修江陵城,但不重修又不成,他刘备好歹也是汉中王,不能一直露天办公吧? 对此关兴早就有了主意,闻言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想干,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刘备拍打著他的后脑勺激动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主意,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关兴思忖道:“于禁毁掉江陵城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好处就是可以打乱重建,对江陵城內的地皮重新规划重新分配,想要达成这一目的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首先重新丈量城內土地,登记城內的户籍人口,將有房契的本地人口和没有房產的外来人口分离出来。” “其次规定房屋的建筑面积,普通百姓的茅草屋砖瓦房可以稍微扩大收拢民心,士族府邸可以適当缩小,將多出来的土地挪做他用,等於是在士族府邸原有的建筑面积上吃层回扣。” “做好人口登记以及土地分配之后將无主的土地和吃回扣吃来的土地全部收归公有,然后盖好房子再卖出去,这不就多出一笔资金吗?” 刘备愕然道:“这种事情你也能扒层皮?” 关兴直接丟给他一个白眼,不是你问我的吗? 刘备摸著鼻子尷尬笑道:“可卖房是建好以后的事,建房的钱哪来?” 关兴揶揄道:“谁说房子必须建好之后才能卖了,我先画个图纸出来不行吗?” “先丈量土地登记人口,区分出私人土地和公有土地,再將公有土地统一规划,画出效果图之后就拿来售卖,再用售卖的钱建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现在江陵收復了,江南统一了,巴蜀和江东的士族以及官员都会过来的,这些外地人在江陵可没產业,想在江陵工作生活可不就得购买或者租赁房產吗?” “还有全国各地的商人,商人过来经商肯定也得住宿吃饭啊,这也是一笔钱不是。” “至於私有房產,咱们號召百姓自己盖,甚至可以派遣大军帮他们盖,不收他们人工费,只要他们给盖房的人管饭就行。” “先盖百姓的房子,之后再盖汉中王府以及其他官邸衙门,再盖士族府邸,士族府邸的活咱也可以接,只要士族出钱,咱保证把府邸给他盖的金碧辉煌,漂漂亮亮滴。” 这话气的刘备差点没一巴掌呼过去,瞪著眼睛无语道:“什么意思,让我堂堂汉中王去做泥瓦匠,给士族盖房子去?” 关兴訕笑道:“赚钱嘛,不磕磣。” 刘备很想一脚踹过去,想到空的能跑老鼠的粮仓库房又无奈嘆道:“行吧,你先上道奏摺写个具体计划,然后挑选人手抓紧干吧。” 关兴果断摇头道:“大伯,我还受著伤呢需要休息啊,您能换个人不?” “土地分出之后將公有土地交给我打理没问题,但让我去干登记户籍分配土地的琐事,我不去。” 刘备一想也是,不能可著大侄子一人祸祸,便说道:“你先將具体计划写出来,写完就没你事了。” “得嘞……”关兴起身就跑,前往军营找到张苞姜维,带著两名超级保鏢开始勘察城內地形,准备重新规划土地。 在关兴的规划中,新的江陵城要有学校有医院有交易市场,还要有很多乱七八糟的。 加上刘备即將称帝,称帝之后肯定要北伐,因此不可能再將国都迁回成都,八成是要在江陵定都的。 江陵一旦成为都城,哪怕只是临时都城也会涌入大量人口,有限的土地容纳无限的人口怎能不仔细规划精打细算呢? 带著张苞姜维跑了整整两天,摸清城中地势地形之后又写了一天土地置换方案,准备將在东南角居住的百姓全部迁到其他地方去,將东南角的土地空置出来搞房地產。 这不是最终方案只是前期草稿,是给刘备以及负责办事的官员提供思路用的,至於最终方案,得等刘备將城內人口登记完毕,將私人土地还到百姓手里,再根据私有土地和公有土地的具体数字重新制定。 写好方案草稿扔给刘备,刘备拿到草稿看了大半天,最后提笔在被关兴剋扣过的土地上又剋扣了一道。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黄承彦在城內的府邸占地十亩,关兴剋扣两成缩减到了八亩,刘备又剋扣两成缩减到了六亩,多出来的四亩自然就进入刘备腰包了。 在关兴扒皮的基础上又扒一层皮的刘备將方案扔给了孙邵和黄承彦,让他俩去办。 孙邵是外来户,在江陵没有房產,居住的是吴军入驻江陵之后从別人手里抢来的,现在刘备回来了,他居住的房子自然要物归原主了。 黄承彦则是戴罪之身不敢嗶嗶,看著自家缩小了近一倍的府邸只能捏著鼻子认。 两老头欲哭无泪的拿著方案召集人手开始干活,边干边问候关兴的十八辈祖宗,因为这份缺德带冒烟的方案是关兴写的。 …… 诸葛亮回到成都之后立即召见成都官员以及益州士族,向所有人公布刘备北伐大捷,关兴全歼吴军的好消息。 等眾人消化掉这两个堪比彗星撞地球的重磅消息之后果断说出此行的目的,要钱要粮。 这次抠抠搜搜的益州士族没有拒绝,非但没有反而痛快的打开自家粮仓让诸葛亮隨便搬,然后隱晦表示出仕的小心思。 刘备一次性夺下凉荆扬交四州之地,这么大的地盘得有多少官员缺口啊,这么多官职空缺,分给他们益州士族几个没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啊,以前益州士族是刘备治下各大派系的最底层,是受到严厉打压的存在,但现在江东士族和有污点的荆州士族加入进来取代了益州士族的垫底地位,益州士族升番了,禁錮自然也就解除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前你是班级倒数第一,每次点名都会受到老师的重点照顾,但是突然之间班里转来两个成绩比你还差的差生,將你的名次提高了两名,同时將老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老师的目光依旧盯著倒数第一,但你已经不是倒数第一,可不就解放了吗? 现在的益州士族就是这样,因为地盘的扩大和江东士族的加入,顺利从刘备的打击对象变成了刘备可以重用的嫡系,毕竟刘备也是要用人的,用人则是要看资歷的,益州士族的资歷怎么著也比江东士族深不是。 而且大汉没有科举,做官不用弄什么举人或者进士出身,只要有人举荐就行,换句话说只要领导让你当你就能当,这种情况下益州士族能不可著劲的巴结诸葛亮吗? 诸葛亮也是懂规矩的人,彻底放开对益州士族的限制,大量启用益州本土士族以及寒门组建东征大军,其中包括在巴西郡汉昌县担任县长的马忠以及因平乱有功而被徵召为州从事的张嶷。 诸葛亮尚未收到孙权投降的消息,担心刘备被魏军缠住无法及时赶到江陵,更担心因刘备无法赶到江陵导致江陵再出变故,因此召集人手凑够两万兵马之后便命李严运送粮草,自己亲率大军火速赶往江陵。 经过多日跋涉终於走出三峡进入夷陵大山,然后立刻派人打探夷道城的情况准备强攻,谁料斥候回报说夷道城已经插上汉旗了。 诸葛亮大喜,再次加快速度赶到並接收夷道城。 进城从守军口中得知孙权已经投降,刘备也已顺利赶到並接管江陵的消息之后顿时不急了,命令大军在夷道城休整的同时將消息传回成都鼓舞人心,並对益州各项事务进行了简单的调整,这才率领大军慢悠悠的赶往江陵。 第493章 曹仁撤退,关羽沈翊会师 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信息传递是有严重滯后性的,数路大军也是很难做到真正同步的,配合的再好也会出现时间上的偏差。 导致的结果就是荆州战事都暂时告一段落了,江东战事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著。 为缠住曹仁缓解关兴那边的压力,让关兴可以敞开了施为,关羽赶到前线之后立刻向魏军发起进攻。 关羽的进攻非常犀利,逼的曹仁不得不全身心应对,奈何九华山的地形太过险要,且有利地形都被曹仁占著。 被关羽打怕了的曹仁跟歷史上面对诸葛亮的司马懿一样,据险死守不贪功不冒进,不给关羽任何突破防线的机会,铁了心仗著有利地形不断拉锯。 当今世上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在皖赣走廊展开了巔峰对决,短期之內谁也奈何不了谁。 见迟迟突破不了阵地的关羽无奈將希望寄托在了周循的水师身上,但水师要经过濡须口这道天险,压力同样不一小。 周循率领水师舰队进入长江口逆流而上,没等赶到濡须口就跟朱桓率领的魏军舰队遭遇,双方二话没说直接开打,周循驾驶元逊號轻鬆撞沉了朱桓好几艘战舰,嚇的朱桓果断后撤逃走,並將消息匯报给了驻守濡须口的臧霸。 臧霸收到消息不敢怠慢,火速命人打造大量竹筏,並在上面堆了许多乾柴,等將朱桓接应到濡须口以西之后將竹筏全部送往江中,並用绳索连成一片占据整个江面,然后任由其顺江而下,遇到周循的汉军舰队之后果断点燃,一时之间江上火浪滔天,嚇的周循连忙后撤。 周循率领的舰队也是木船可不防火,面对如此大火只能暂避锋芒,等火焰熄灭再说。 问题是身经百战的臧霸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自然是不会的。 臧霸利用暂时逼退周循的间隙火速行动,继续打造竹筏筹备乾柴的同时,还在濡须口以西的江面上设置了许多铁链铁锥,铁锥前方则是大量竹筏,周循过来先用竹筏放火,火势逼退周循自然最好,若逼不退就用铁链铁锥阻挡,再让朱桓趁机进攻,总之就是死活不让周循过去。 周循是从海上过来的,进入长江属於逆流而上,如此一来濡须口就成了他绕不过去的坎。 濡须口这个战略要地落在魏军手里简直太要命了,臧霸只要守住江面轻鬆就能將周循堵在长江下游。 更可恶的是臧霸他不跟你正面交战,只要看见汉军舰队就放火,这特么谁受得了? 曹仁臧霸防守的太过严密,丝毫不给关羽和周循突破的机会,导致汉军的进攻不断鎩羽而归。 但汉军的防守同样严密,没给魏军任何机会。 张辽礼送打著关兴旗號的沈翊赶往南昌之后立刻调集两万步兵对余汗发动进攻,但在余汗守將寧桓的严防死守之下同样没取得进展。 没攻破余汗不说还收到了虞翻出城投降,將豫章郡治南昌拱手让给沈翊的消息,嚇的张辽火速將诸葛虔召回,並破口大骂虞翻不是东西。 该死的虞翻,老子还想著派诸葛虔帮你分担守城压力呢,结果可好,你特么打都没打就投降了? 投降也行,但降之前你好歹通知诸葛虔一声让他撤退啊,结果你非但没通知,还想著將诸葛虔送给关兴当投名状,这么出卖队友你的良心真的一点不痛吗? 你特么有良心吗? 张辽骂天骂地骂空气,气还没消呢又收到了沈翊率军北上攻打海昏歷陵的消息,嚇的当场哑火果断撤军。 歷陵的位置非常重要,沈翊只要拿下歷陵就能贴著鄱阳湖进驻鄱阳,或者向北威胁柴桑。 沈翊一旦占领鄱阳就能將张辽围在歷陵鄱阳余汗三县形成的三角地带之中聚而歼之,想到陆逊的下场,张辽哪里还坐的住? 还有柴桑,现在关羽已经占领皖赣走廊的出入口,將曹仁逼进鄱阳湖平原了,曹仁已经无法从濡须口撤退只能撤回柴桑了,也就是说柴桑成了十几万魏军唯一的退路,若被沈翊占了,他们这十几万魏军可就要被关羽赶进鄱阳湖里餵鱼了。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张辽不敢怠慢,火速撤军並上报曹仁,然后不等曹仁回復便率领骑兵赶往歷陵,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抢在沈翊之前占领了歷陵县城。 到了歷陵终於收到了好消息,从歷陵官员口中得知贾逵在前往江陵途中收到孙权降刘的消息之后火速退回,联繫吕范孙韶发动兵变,斩杀周泰夺取柴桑,也就是说柴桑已经落到魏军手里了。 这让张辽长鬆了口气,柴桑到手了退路就有了。 张辽因此安下心来加固城防构筑防线,准备將沈翊挡在歷陵之外,保证曹仁退路畅通。 如此折腾了几天,曹操的信使在跑死好几匹马之后终於將撤兵的命令送到了张辽曹仁手中,曹仁早就不想打了,接到命令立刻著手准备,准备经歷陵柴桑退回江北,再从江北赶往襄樊去跟曹操会合。 撤退是门技术活,稍有不慎就可能將撤退演变成溃退,尤其是在面对关羽这种可怕对手的时候。 好在曹仁在撤退方面很有经验,大军交替掩护,白天防守晚上才走,尽最大可能保证自身安全,不给关羽可乘之机。 察觉到曹仁撤退的关羽自然不可能轻鬆放他离去果断派兵发动突袭,但在曹仁的严防死守之下收效甚微。 对此关羽也不著急,耐心跟著曹仁前进,曹仁退一步他就进一步,因此收復了许多失地。 收復失地的同时还派人给沈翊传令,让他做好跟自己会合,合力攻打柴桑,阻止魏军过江的准备。 柴桑是军事重镇,但这个重镇是针对江北而言的,魏军渡江攻打柴桑的时候因有长江挡著,会受到严重的阻力,但从南边过去攻打的话却不用面对长江天险。 关羽不用面对长江天险,曹仁却是要通过长江撤回江北的,在曹仁渡江途中发动突袭半渡而击,肯定会收到奇效。 所以关羽没有全力追击曹仁,而是准备等曹仁渡江撤退的时候再与曹仁决战,將曹仁率领的十几万魏军全赶进长江去。 就这样双方默契的各自忙碌,曹仁在关羽的目送下顺利退回历陵跟张辽会合,然后放弃歷陵退往柴桑。 魏军撤了汉军自然就来了,沈翊和关羽几乎同时到达歷陵,在歷陵城外顺利会合。 歷陵城外,沈翊特意洗了个澡,將自己收拾整齐之后才带著麾下眾將赶往关羽军中,看到站在大军前方那道极具標誌性的身影之后本能的加快脚步,来到关羽面前行礼拜道:“末將沈翊拜见君侯。” 第494章 被关羽坑惨的苦命人 面对关羽,沈翊一揖到底表现的格外恭敬。 关羽现在可是全民偶像,只要是有志青年都想跟关羽近距离接触,聆听关羽教诲。 沈翊自然也是一样,原以为他这个出身卑微的衙门小吏此生都没有面见关羽的机会,谁料关羽突袭建业之后竟將他提拔到了军中,並提供平台让他建功立业迅速成为三军主將。 在成为三军主將之前沈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现在以数万大军主將的身份站在关羽面前,心中的感慨和激动真的难以言表。 关羽亲手扶起沈翊,打量许久才说道:“你的事跡我都听说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 沈翊都快三十了算什么少年,却没较真激动说道:“全赖君侯和少將军提携。” 关羽捋须道:“那也得你有能力,没能力怎么提携都没用,客套话就不说了,聊正事吧,准备一下咱们在柴桑跟曹仁决战,这次定要將曹仁赶到长江里餵鱼去。” 跟沈翊会合之后他便拥有了十六七万近二十万的兵马,总兵力彻底超过曹仁不说其中还有许多吕蒙带出来的吴军精锐。 这么多兵力让关羽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既然底气充足,自然要跟曹仁碰上一碰。 可惜事与愿违,关羽沈翊在歷陵休整两天,见粮草到齐就要率军北上,周仓又又又回来了。 周仓走进县衙大厅,来到关羽面前行礼之后奉上刘备和关兴的书信。 刘备的书信全是胡扯,虚头巴脑没有一句重点,关兴的书信却没有半字废话直奔主题,以粮草不济將士厌战为由,让关羽放弃跟曹仁决战,將曹仁礼送回江北。 关羽看完书信气的差点爆粗,老子准备这么久终於要跟曹仁决战了你却要我放弃? 关羽虽然不甘却也知道这是刘备的意思,只是借关兴之口说出让关兴背锅了而已。 至於刘备这么做的目的,关羽多少能猜到一些,虽然极不情愿也有很多疑问,却明智的没有抗命选择服从。 如此又在歷陵等了七天,从斥候口中得知曹仁退回江北之后才再次行动,命辛肥率领三万大军返回建业,服从王甫指挥在濡须口一带建立防线防止魏军南下,同时通知王甫將陆逊吕岱诸葛瑾等俘虏全部送往江陵覲见刘备。 这次不用派大军押送,隨便派几个人领著,甚至不派人让他们自己过来都行,孙权已经投降,战事已经落幕,他不相信这群人会逃跑。 就算跑了也没关係,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人趁早踢出队伍反而是好事,省的他在队伍內部搞破坏。 安排完建业的事,关羽又命沈翊率领三万大军北上接管柴桑,自己则亲率其余大军赶往江陵与刘备会合。 柴桑是抵御北军的重镇,能挡住北军却防不住南军,北军若只占据柴桑的话非但没用,反而会遭到南军的围攻。 所以曹仁没有占据柴桑,也就是说柴桑已经没有魏军,关羽不用將十几万大军全派过去,只要派支大军过去接收即可。 做好安排之后,关羽率军沿著长江赶往江陵,这天中午刚到鄂县,路边突然窜出一群乞丐,远远望著关羽的旗帜放声哀嚎道:“关老將军,卑职可算见到你了。” 突如其来的喊声將走在前方的汉军嚇的纷纷举起兵器就要进攻,见这群乞丐没带武器才及时收手並上去询问身份,询问过后火速赶到关羽面前匯报导:“君侯,前方有个叫孙狼的求见,说跟您是老部下?” “你说谁……”关羽思索片刻才想起孙狼是谁,连忙说道:“快带过来。” 孙狼確实是他的部下,但不是嫡系,而是跟辛肥一样的土匪首领,襄樊之战期间杀死县衙主簿率部投靠关羽,关羽授他印信给他军队,让他去骚扰曹魏后方,在孙狼的號召下,许都以南的梁郟,陆浑等地的强盗土匪纷纷接受关羽印號,开始肆无忌惮的骚扰曹魏后方。 但关羽在襄樊败的太快了,以孙狼为首的群盗刚把旗帜拉起来,关羽就走麦城了,然后这群盗匪就倒血霉了,被魏军撵兔子似的打的那叫一个惨,这让关羽觉得挺对不住孙狼等人的。 衣衫襤褸宛如乞丐的孙狼等人被带到关羽面前,尚未靠近便哭天抢地的哀嚎道:“老將军,卑职可算见到您了,我们这段时间太惨了,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们確实太惨了,原本投靠关羽是想著跟关羽建功立业吃香喝辣呢,结果关羽突然败走麦城,害的他们成了魏军的重点打击对象,这些日子到处东躲西藏,过的那叫一个悽惨。 更可气的是关羽败走麦城之后非但没死,反而一记神龙摆尾直接袭了建业,继续吃香喝辣不说还娶了美娇妻,日子过得別提多滋润了。 反观他们,天天面对魏军打击,过的哪是人过的日子。 两厢一对比,孙狼对关羽的怨念便浓的能化成水。 该死的关云长,不带这么坑自己人的。 关羽弯腰扶起孙狼,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关某对不住你们啊。” 孙狼闻言哭的更伤心了。 关羽继续安抚,又给几人准备了些水和食物之后將他们编入军中继续前进,边走边询问许都近况,同时琢磨著等到了江陵就將这群许都土著交给关兴培养,等將来北伐的时候將其再送回许都,让他们继续在梁郟,陆浑等地打游击。 又过数日关羽终於赶到州陵,从州陵渡过汉江赶往江陵。 大军赶路的同时肯定是要派信使提前通知江陵方面的,不提前通知直接赶去江陵容易打刘备等人一个措手不及,也容易引起其他人的误会。 江陵方面首先收到的自然是诸葛亮的消息。 得知诸葛亮到来,刘备带著文武百官亲自出城迎接。 远远看见刘备的迎接队伍,诸葛亮果断脱离大军,快步走到刘备面前行礼拜道:“见过大王。” 隨后起身朝孙权张昭等人笑道:“见过吴侯,见过子布先生,多年未见,诸位別来无恙啊。” 孙权张昭等人又向诸葛亮还礼,等他们寒暄完毕,关兴才逮著机会带著张苞姜维行礼道:“见过军师。” 诸葛亮盯著关兴打量许久才拍著他的肩膀感慨道:“安国,许久未见你终於长大了,能替大王和你父分忧了,这次若不是你,江陵怕就回不来了,没有江陵单靠巴蜀的话北伐可就难了。” 巴蜀地形是座天然的监狱,地势险要道路难行,外面的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同样很难出去,没有江陵单靠巴蜀北伐曹魏的话,诸葛亮真不敢想像北伐的难度。 关兴摸著后脑勺傻笑,刘备却抓著诸葛亮的手腕笑道:“都过去了,一切都变好了军师就別愁眉苦脸了,走吧进城。” 跟著刘备走进城门,看到城內场景诸葛亮顿时愣住,不可思议的说道:“江陵咋被祸祸成这样了,谁干的?” 第495章 英雄惜英雄 江陵就是春秋时期楚国的都城郢都,歷史比建业还要悠久,算是汉江以南的第一大城,又被关羽经营多年数次扩建,繁荣程度比袁绍的大本营鄴城估计也不遑多让。 可结果呢? 眼前的江陵跟被野猪蹂躪过的麦田似的,看著一片破败让诸葛亮如何接受得了? 刘备简单讲述了下江陵的受灾经过之后笑道:“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用不了多久安国就会还给咱们一个崭新的江陵,咱要对安国有信心。” 听到这话,以黄承彦为首的荆州士族集体欲哭无泪,在心里將于禁骂了个狗血淋头。 新的江陵城可是以荆州士族的宅基地为代价的,士族的宅基地全都缩水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于禁拆毁房梁导致的,于禁若不拆掉房梁毁坏房屋,穷的尿血的刘备就不会投钱重建江陵,刘备不重建江陵,士族的宅基地就不会缩水。 所以荆州士族的宅基地损失归根结底是于禁造成的,不骂于禁骂谁? 不过话说回来,于禁好像是他们荆州士族请进来的,这也算作茧自缚了。 对领导来说,属下有用就得往死里用,让他休息一秒都是自己的巨大损失。 刘备对诸葛亮也一样,诸葛亮是自己人,没必要像对待孙权张昭那样搞场盛大的接风仪式。 所以带著诸葛亮转了一圈,跟其简单讲述了下目前的现状之后便將诸葛亮带回帅帐直奔主题道:“军师,寡人放弃前往武关道堵截曹操的事是否做错了?” 诸葛亮挥著羽扇思忖片刻才摇头道:“大王做的很对,武关道地形险要,就算关內驻军不多也不是短时间能拿下的,若是无法在曹操赶到之前攻下武关,大王可就被动了。” “另外曹操在进入武关道的同时肯定派人通知了夏侯尚,收到消息的夏侯尚肯定也会派兵前往武关接驾的,这就在无形中增加了武关的防御。” “况且夏侯尚也不是傻子,在守不住樊城且知道曹操在武关道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派兵支援武关,保证曹操行军之路畅通呢?” “从这点上来说,大王放弃武关虽然失去了一次打击曹操的机会,却也可能避免了一场战败,所以大王不用纠结。” 刘备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放弃武关而遗憾,听到诸葛亮的话顿时舒服许多,捋须笑道:“那就先与曹贼划江而治吧,这次收復的疆域太大了,不消化一番继续出征的话容易撑死的,况且连番征战,將士们都有了厌战情绪,是时候休养两年了。” 诸葛亮却苦笑道:“確实该休养生息缓解一下各方压力了,问题是曹操未必同意啊。” “此战曹操什么都没捞著不说还丟了陇西,心里肯定是不甘的,八成是会率军反扑的,虽然曹操也反扑了汉中,但受限於复杂的地形,曹操攻打汉中的行为如同隔靴搔痒,非但没解决曹操的需求反而激起了曹操的怒火。” “更重要的是曹操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有生之年只能再跟大王打一次了,按照曹操的脾气,肯定会再发动一场大战给自己一个华丽的落幕,而这次的战场就在南郡。”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曹操赶到襄樊极有可能渡过汉江向大王发动总攻,所以大王暂时还不能休息,必须再次调集兵马粮草,做好跟曹操打场大决战的准备。” 刘备牙疼了,打了这么多年不止將士,连他都有了些许厌战情绪,迫切的想休息一下,哪怕缓三个月再出征也行啊,但该死的曹贼好像不准备让他休息。 刘备闭上眼睛调整思绪,再次睁开时眼中又一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意,语气坚定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送孟德兄最后一程吧,说实话,不跟他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我也觉得遗憾吶。” 人这辈子小成就靠朋友,大成就靠敌人,敌人之间也会惺惺相惜的,比如刘备和曹操。 当年许都煮酒论英雄,曹操跟刘备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事实证明曹操说的是对的,当年討董的十八路诸侯就剩他俩了。 而且两人这些年接连交手好几次,打成了宿敌也打成了知己,铺垫了这么多年不来场最终决战的话曹操会死不瞑目,他刘备也会终身遗憾。 刘备继续说道:“江陵现在百废待兴,荆州江东乃至陇西的官员还没任命,这些事就交给军师了,请军师儘快完成官员的升迁调换,用最快的速度恢復境內稳定。” 后方现在一摊烂事,投降的江东旧部没有安抚,各郡县空置的官员没有任命,甚至连荆南各郡县被吴军占领的城池都没接收,真的是百废待兴啊。 刘备还要应付曹操,自然是没精力处理这些烂事的,只能让诸葛亮代行丞相职权,全部交给诸葛亮去办。 诸葛亮起身走到刘备面前郑重拜道:“臣定不负大王所託。” 做完保证坐回原位继续说道:“对了大王还有一事,您应该给孙夫人(孙尚香)写封信儘快將其接回江陵,这样可以安定江东旧部的心。” 刘备跟孙尚香虽然分居数年但並未和离,也就是说没办离婚手续,名义上依旧是夫妻。 刘备此战又夺了孙家三代基业,理论上应该低个头亲自去建业將孙尚香接回来,就算要应付曹操没时间去接,给孙尚香写封信总成吧,好歹给人家小姑娘一个台阶不是。 刘备笑道:“放心吧,信使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这两天就能赶到建业將书信交到尚香手里了,另外我让孙权也写了信,將孙府家眷一併带来跟吴侯团聚。” 刘备对孙尚香这个嫁到婆家却处处想著娘家的扶弟魔多少是有些怨气的,但这次关羽奔袭建业,孙尚香果断站队婆家,帮关羽稳定江东的举动让刘备很受感动,以前积攒的那点怨气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而且现在的刘备是帝王,是合格的政治家,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导致东吴旧部离心,所以刚到江陵就给孙尚香去了信,言辞极为诚恳。 诸葛亮闻言顿时放下心来,由衷赞道:“大王英明。” 两人又寒暄片刻诸葛亮起身告辞,回到刘备为他准备的帐篷之后立刻吩咐左右道:“请安国来见我。” 此战刘备之所以能在败走麦城之后极限翻盘,顺手收復整个江南可是全赖关兴的,现在大战进入中场休息阶段,诸葛亮自然想见见这个学生,听听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说不定对后面的执政有用呢。 接到消息的关兴带著姜维火速赶到,至於张苞,听说要见军师当场就溜了,他这种学渣最怕的就是见老师,在老师没点自己名的情况下还主动往上凑,那不是脑袋有包吗? 关兴带著姜维走进帐篷,朝坐在案前的诸葛亮行礼拜道:“关兴见过军师。” 第496章 连诸葛亮的生意也做? 行礼的同时关兴还不忘偷偷打量诸葛亮,想看看他跟原主记忆中是不是一个样。 诸葛丞相可是全民偶像,先前在城门口人多没有细看,现在终於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了自然要好好看看,看看这位为了大汉鞠躬尽瘁,却以“悠悠苍天,何薄於我”悲惨落幕的诸葛丞相。 此时的诸葛亮可不是魂落五丈原时的消瘦模样,反而正值年富力强的巔峰时期,再配上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和自带正气的硬朗面孔,坐在案前给人一种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的安全感。 诸葛亮同样像第一次认识关兴似的,盯著他好奇的打量许久才笑道:“安国,听大王说你最近在做什么江陵重建计划,做的怎么样了?” 江陵不能一直是这个样子,必须儘快重修才行,既然是重修自然是要按照自己的思路重新规划,而不是简单的恢復原状了。 关兴笑道:“稟军师,目前还只是个初步草稿,最终方案还得等黄老和孙邵孙长史將具体数字报上来之后才能制定,我问过孙长史了,他说差不多再有七天就能把具体数字给我了。” 诸葛亮说道:“那就说说你的草稿吧,我再说说我的,咱们结合一下等孙长史报来具体数字之后立刻动工,时间不等人吶。” 关兴將手伸进姜维怀中,取出最近隨身携带的笔记本走到案前蹲下开始为诸葛亮讲解。 说是笔记本,其实就是连封皮都没有,只用麻绳缝住一边,不让其散架的,大概一公分厚的a4纸。 儘管如此,诸葛亮依旧拿起笔记本好奇打量,两眼放光的说道:“听说你在会稽改进了蔡侯纸,还建了什么造纸厂,这就是造纸厂弄出来的?” 关兴点头道:“是的,目前还没有投放市场流入民间,只是交给士兵们练字用,这次奇袭江陵带的不多,现在就剩这一本了。” 诸葛亮提笔在空白书写了几个字,发现不洇(yin)墨之后顿时惊为天人,欣喜若狂的说道:“好东西啊,这东西完全可以取代竹简了。” 大汉目前的文字载体主要是竹简和绢帛,竹简太笨重,动不动就是好几车,严重影响文字的传播速度,绢帛则成本太高,连刘备曹操这样的诸侯都不敢敞开了用,更別说普通人家了。 白纸则兼具了绢帛的轻便和竹简的廉价,简直是文字载体的不二之选,若能推广开来,绝对能让大汉文化有个质的飞跃。 关兴笑道:“等道路打通,我让造纸厂给您送来几车,以后您的纸我包了。” 诸葛亮笑骂道:“你小子,说正事吧,江陵城你打算怎么重建?” 关兴翻开笔记本找到江陵新城的草图说道:“隨著江南一统,江陵城未来几年的人口必然会暴增,但由於城墙包围的原因,城內土地是不会因为人口增加而增加的,所以咱们得做好规划,完美利用每一寸土地,让有限的土地容纳更多的人口。” “鑑於此,我准备將江陵城以汉中王府为中心分成四个区,东城区修建官衙,作为各级官员的办公地点,西城区建立官邸,作为官员和士族的府邸。” “南城区建立民居以及小型的农贸市场,为百姓提供便利的同时还要让百姓可以就近买到瓜果蔬菜,米麵粮油以及布匹等日常用品。” “北城区则建立学校医院,大型交易市场以及酒楼仓库,让外地客商进来之后有地方居住仓储以及进行大宗交易。” “除此之外还得加宽道路,主干道必须保证四辆马车並排通行,避免交通拥堵,同时还要修建宽阔的排水通道,免得下暴雨把城给淹嘍。” 诸葛亮笑道:“连道路和排水都想到了,看来你考虑的很全面啊,但这一通下来估计需要不少钱吧,钱从哪来?” 影响工程进度的最大因素就是资金,只要资金到位,长城贴瓷砖都不成问题,但若资金不到位,鬼知道能给你拖到猴年马月去。 刘备连年征战打的民生凋敝,哪有閒钱供关兴挥霍? 关兴笑道:“我准备搞预售制度,官邸是替大王建的不能收钱,但士族的私人府邸可是替別人建的,人工费材料费士族不得提前给我吗?” “还有市场的店铺,江陵即將成为江南中心,城內店铺那都是黄金旺铺,买套店铺后半辈子躺著收租都能吃的满嘴流油,这些店铺士族能不想要?” “想要可以,先把建铺的钱给我我再给你建去,不想要也没关係,江南以及中原过来的富商多的是,不愁没人买,也就是说店铺少客户多,供不应求不愁卖,但若想买得靠抢,手快有手慢无啊。” 诸葛亮惊的本能的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也行?” 关兴摊手笑道:“有啥不行的,明码標价童叟无欺,买不买全凭自愿,我又没逼他们是吧,对了军师,你需不需要府邸和商铺,將你的需求说一下我给你量身打造,而且给你內部优惠价。” “呃……”诸葛亮气的差点掀了桌子,你小子做生意做我头上了? 诸葛亮挥起羽扇敲了下他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將军,没想到竟是个商人,你小子能务点正业不?” “不过你这份计划不错,回头等孙长史的数字报上来就给我写份具体计划,然后咱再商量怎么执行?” “对了,我听说你在军中教士兵识字的同时还举办了什么考试,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大汉没有科举,同样也没有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考试,老师考验学生大多都是口头考教,或者直接分配任务让其执行,等於是没有铺垫直奔主题。 所以对於关兴在军中组建的考试,诸葛亮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关兴满脸无奈的嘆息道:“考试这事也是被逼的,我刚南下建业那会要人没人要粮没粮要枪没枪,连队长屯长这样的基层军官都凑不齐,江东大地又没人待见我更没人投靠我,我只能教士兵识字,自己培养人才啊。” “但教士兵识字有个弊端,就是有人聪明一看就会,有人笨拙怎么教都不会,我这才发现教育的本质不是培养而是筛选,只有將那些聪明的筛选出来集中培养才能提高效率,让他们迅速成才並分配到合適岗位建功立业,但怎么才能將有才能的人筛选出来呢,我就想到了考试。” “军师,人这种动物是吃天赋的,百分之一的天赋大於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没有天赋怎么努力都没用,就像韩信,大汉四百年来出现过的俊杰数不胜数,比韩信出身好还比韩信努力的比比皆是,但比韩信厉害的有几个,一个都没有啊,您说对吧军师?” “所以我就教一段时间组织一场考试,將成绩最好的百分之十筛选出来继续培养,將后面百分之九十扔回军中让他们自学,这样既能提高教学效率也能节省教育资源嘛。” 诸葛亮点头道:“你做的很对,掌握了圣人因材施教的精髓,既然如此能否將考试推广开来,作用到更大的舞台,比如官员选拔?” 什么玩意? 关兴心头一颤,脑中本能的浮现出两个字。 科举? 第497章 实行科举的条件还不成熟 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样的位置自然会考虑什么样的事情。 诸葛亮出身士族,理论上应该优先考虑家族利益,但別忘了他现在是刘备的军师,是在汉中王麾下代行丞相职权的二把手,將来刘备称帝之后丞相之位肯定非他莫属。 既然做了丞相就该优先完成丞相的职能,一切以朝廷利益为重。 况且诸葛亮还是高风亮节之人,是为了理想可以放弃自身利益,甚至毁家紓难的浪漫主义者,是彻底脱离低级趣味的圣人。 这点从他在歷史上担任蜀汉丞相独揽大权多年,死后却只给儿子留了几亩桑田就能看出来。 诸葛亮有著圣人的品行,又手握丞相大权,说话做事肯定会以朝廷利益和百姓利益为出发点,家族利益靠边站。 朝廷和百姓的利益是什么,自然是社会稳定,上升之路畅通,阶级之间可以自由流通了。 但这些年世家坐大,阶层早已固化,普通百姓的上升之路早被堵死了,这也是大汉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核心原因。 身为多智近妖的诸葛丞相,诸葛亮非常清楚大汉衰落的原因,土地兼併,贪污横行,財政崩溃都是大汉衰落的原因,但都只是次要原因,核心原因还是官员选拔制度出了问题,导致有能力的寒门子弟上不来,想要出头只能揭竿造反。 张角为什么能一呼百应,瞬间拉起百万黄巾,关羽张辽等寒门子弟为什么那么能打,董卓李儒为什么那么憎恨世家大杀特杀? 因为寒门子弟基数太大,出天才的概率也更大,但这些天才没有上升渠道,想要出头只能杀,世家那些掌控著大量资源的废物们在战场上又打不过人家,士族资源多,寒门能力强,战爭规模可不就越打越大了吗,战爭打的越狠,天下不就越乱套吗? 王侯將相寧有种乎可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所以想要维持朝廷的持久稳定,就必须將这群藏在民间的,且能力超群稍微有点机会就能一飞冲天的寒门天才筛选出来,给他们应有的地位让他们为朝廷效力,而不是提著刀子跟朝廷互砍。 刘备曹操等诸侯也非常清楚这点,上位之后都在选贤任能,大力提拔寒门,但在察举制这个大环境不改变的前提下,真正有才能的寒门子弟根本进不了刘备曹操的视线,导致最后选上来的还是世家那帮人啊。 诸葛亮清楚问题的癥结所在,自然想要改变察举制度,为寒门开闢一条上升通道,却空有想法没有对策,导致这个想法还停留在理想层面,迟迟无法实施。 但关兴的考试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让他看到了改变察举制的可能性。 考试是可以真正做到不看血缘不看出身,甚至不看长相只看能力的,若运作得当,绝对会成为比察举制更公平的选才神器。 没错就是公平,朝廷选才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唯有公平才会让关羽张辽这种有才的寒门子弟变成朝廷柱石而非朝廷隱患。 但要怎么考试才能既保证公平,又可以持久稳定呢? 诸葛亮挥著羽扇陷入思考,却不知道关於他的想法,关兴脑中有著一套经过上千年时间检验,且行之有效近乎完美的操作方案。 关兴淡定说道:“这还不简单,先从县里选拔,全县学子统一到县衙考试,选几名编为童生进阶下一轮,让通过县衙考试的童生到郡中再考,通过的编为秀才,然后参加州里选拔,通过的编为举人,最后所有举人齐聚京城进行最后的会试,优秀的编为进士。” “经过数轮考试层层筛选出来的进士肯定是当世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天才,塞到各个衙门从基层做起,锻炼个几十年肯定就是合格的官员了,您说呢?” 轰…… 诸葛亮脑中宛如天雷炸响,被震的脑瓜子嗡嗡的瞬间愣在原地。 对啊,这么好的办法他怎么没想到呢? 这种数轮筛选的办法简直是为朝廷选拔人才量身打造的啊,表面上看,从全国各地大范围选拔需要动用太多的人力物力,耗时又费力。 但帐不是这么算的,朝廷做事是以人为本的,任何时候都要优先考虑人这个因素。 朝廷若真通过考试选拔人才,人才自然就会为了考试努力奋斗而不会整天想著怎么提刀乱砍跟朝廷对著干了。 將这群既有创造力又有破坏力的寒门子弟的注意力吸引到考试上,总比让他们精力无处释放,整天想著造反强吧。 也就是说,考试既是朝廷选拔官员的方式,也是排泄朝廷不稳定因素的通道,若真推行开来,绝对能打破士族对教育乃至官场的垄断,彻底达到阶层自由流通的目的。 这简直是维护朝廷稳定的神器啊。 想到推广考试的好处,诸葛亮激动的大拇指猛一哆嗦,竟將手中羽扇的扇柄给摁断了,摁断了…… 扇柄折断的声音惊醒了失神的诸葛亮,诸葛亮狠狠甩了几下脑袋,驱散脑中杂念迫不及待的问道:“想不到你不但践行了考试,连考试流程都想好了,快跟我说说具体计划,咱俩再完善一下。” 看著激动的脸上褶子都在哆嗦的诸葛亮,关兴摊手道:“军师,这事您就甭想了,眼下根本实现不了。” 诸葛亮摇头道:“你先跟我说说考试的具体流程,再说无法实现的原因。” 他现在只想知道考试的具体操作办法,至於关兴说的无法实现的原因,暂时没兴趣知道。 因为他觉得关兴做不到不代表自己做不到,只要刘备愿意用考试取代察举制,自己就肯定能做到。 在这点上,多智近妖的诸葛丞相对自己和刘备都有著迷一样的自信。 关兴无奈只能从童生开始讲起,讲学子怎么报名,官府怎么设置考场,怎么出题怎么监考怎么阅卷,怎么选拔进入下一轮,怎么糊名防止作弊,怎么考中进士怎么放榜,怎么参加殿试让天子面试,甚至连状元榜眼探等前三名的三甲称號都说了出来。 诸葛亮听的脑瓜子嗡嗡的,听完无比震惊的发现这套流程竟然如此完善,完善的以他的能力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绝对不是关兴想出来的,而是需要不断出错不断修改不断检验,需要经过长时间验证的优秀制度。 没有不断出错试错,没有经过时间检验绝不可能这么完善,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將这种优秀制度在推行过程中所遇到的错误和变数全部考虑到,同时给出近乎完美的解决方案,关兴不行,他诸葛亮同样不行,甚至那些名传千古的圣贤也不行。 那么问题来了,关兴是从哪里弄到这套完善流程的,这么完善的东西又为何要说干不成? 想到这些诸葛亮看向关兴的眼神变了。 第498章 多智近妖诸葛亮 诸葛亮盯著关兴上下打量,眼神犀利的恨不得將关兴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关兴被他盯的后背凉颼颼的心里一阵发毛,忍不住弱弱问道:“军师,你没事吧?” 诸葛亮猛的回神,凭藉意志力强行压下纷乱思绪转移话题道:“那你说说这事为何干不成?” 关兴苦笑道:“不是干不成,而是现在干不成。” “首先考试是筛选,既然是筛选就肯定需要庞大的基数作为基本盘,从一万个人中筛选跟从一百个人中筛选的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但目前大汉的教育远没普及,读过书的超过八成都是士族出身,士族若转换思路,秉承著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积极参加科举的话,选出的还是士族那帮人,跟寒门依旧没啥关係啊。” 诸葛亮瞳孔再次一缩,科举,科举制,察举制,连考试的名称都想好了,你小子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低著头的关兴没注意到诸葛亮的异常,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所以想要推行科举得先普及教育,让大部分百姓都读书识字之后才能推行,否则达不到替朝廷全方位选拔人才的效果。” 关兴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经验教训的,明朝建立初期,朱元璋在洪武四年开设恩科之后为何暂停科举十五年,直到洪武十八年才开设第二次恩科? 不就是因为当时的读书人太少,且都是士族出身的歪瓜裂枣,数量不多质量也不高吗? 所以想要推广科举得先普及教育,不普及教育光推广科举有个屁用。 诸葛亮沉思道:“有道理,那其次是什么?” 关兴答道:“其次盗匪不禁道路不通,郡县考试还好,最后的会试却是要去京城考的,京城附近的百姓抬脚就到,那交州的呢,南中的呢,凉州乃至西域的呢,这些偏远地区的学子估计提前两年就得出发,还不一定顺利到达,路上遇个强盗或者生个病,那不是害了人家吗?” “科举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產物,大汉还没发展到可以推广科举的阶段呢。” “所以我认为应该先提高生產力,而想提高生產力就得发展技术,比如炼钢比如造纸,炼钢可以打造农具,家家户户若都可以不用为农具铁器发愁的话种地的效率自然就上来了,种地效率上来了就有精力干修桥铺路的其他事情了。” “造纸既可以写字还可以多抄书籍,將书籍天女散一般撒遍大汉每个角落的话,读书的人自然就多了。” 这个年代的书籍可是稀罕物,很多偏远山区的百姓別说读书写字,连书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关兴主持过土改,接触过偏远山区的普通百姓,知道他们的生活条件有多落后。 诸葛亮蹙眉道:“继续。” 关兴说道:“没继续了,继续就是广发农具,修桥铺路打通城池与偏远地区的联繫,让偏远考生可以畅通无阻的赶到京城参加考试。” 诸葛亮將关兴说的所有事情都在脑中模擬了一遍才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就先推广教育,准备科举的前期工作吧,你回去將刚才说的科举方案写份奏摺上来我再看看。” 关兴起身行礼,拿起笔记本就要告退,诸葛亮却先一步抢过笔记本边翻看边问道:“上面的字都是你写的吗?” 关兴本能点头。 诸葛亮將笔记本翻到没写字的一页,然后左手抓住写过字的半本,右手抓著空白的半本用力一拽,將其撕成两半之后將没写字的半本递给关兴说道:“这份草稿我留下再看看。” 关兴对诸葛亮非常信任,没有丝毫怀疑,拿著半本转身离去。 诸葛亮看著他走出帐篷,然后立刻翻开笔记本仔细观看,只一眼便察觉出了问题所在。 关兴是他的学生,他对关兴跟对刘禪一样都是手把手教的,因此非常熟悉关兴的字跡,不但熟悉甚至都能轻鬆模仿出来。 但手中笔记本上的字跡与他熟悉的那个关兴的字跡截然不同,两者找不到任何相似的点,为什么? 关兴的右手好像没受过伤吧,既然没受过伤,同一个人的字跡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差? 诸葛亮首先怀疑的是自己看错了,所以提笔在空白处模仿关兴的笔跡,將笔记上的字又写一遍,两厢一对比果然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什么情况? 难道以前的关兴跟现在的关兴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不扯淡嘛! 但笔跡的事又怎么解释呢? 诸葛亮又將关兴从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且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在脑中想了一遍,越想脸色越阴沉。 孙权张昭等人可能看不出前后关兴的区別,但跟关兴生活过许多年,了解关兴一切生活习惯的人却很容易发生异常,之所以没发现只是还没往那方面想。 但若想到那方面並且陷入怀疑,別说刘备关羽,就连张飞张苞那种反应迟钝,反射弧长的大老粗都能轻鬆发现异常。 诸葛亮盯著关兴的笔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怎么回事,难道安国已经死了,有人借尸还魂了,这也太扯了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祖师爷在上,请原谅我的无状。 等等,安国是什么时候出现异常的,好像离开成都偷跑江陵之前跟我和大王说过,让大王派兵支援秭归夷陵,防止关羽后路被堵无法回蜀,当时我跟大王都没在意,这小子就扔下封信自己溜了。 现在看来他早在襄樊战败之前就知道吴军会白衣渡江,糜芳傅士仁会献城投降,关羽会败走麦城被围临沮,甚至早就想好了破局之策,攛掇关羽招揽大別山土匪奇袭建业。 还有他在乌伤打土豪分田地的所作所为,任何一件都不像是仓促间想出来的,倒像是受过这方面的教育,积累过这方面的经验,然后按流程办的。 诸葛亮掌管后勤多年,非常清楚照章办事和標新立异的区別,照章办事不会出错,至少不会出大错,標新立异却不同,执行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错误和变数,然后不断试错不断改进,才能將今天的创新变成日后完善的规程。 任何完善的制度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时间检验的,不可能刚一问世就接近完美。 关兴在江东的所作所为在当今天下人的眼里绝对属於標新立异,很多事情诸葛亮別说做过,连听都没听过,关兴却跟习惯成自然似的直接上手,且执行过程中没犯过半点错误,这哪像是头脑一热当场想出来的? 也就是说在別人看来標新立异的东西,在关兴那里早已成为习惯,成为想都不想便能脱口而出的本能反应。 就像大一统对於先秦百姓和大汉百姓的不同,跟先秦百姓说大一统,先秦百姓会觉得你有病。 但跟大汉百姓说大一统,大汉百姓则肯定会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就是时代的区別,也是诸葛亮他们跟关兴的区別。 还有那完善的近乎完美的科举制度,以及熟练的炼钢技术和造纸术,这特么是一次就能成功的吗,不需要成千上万次的试验总结吗? 综上所述,眼前的关兴跟以前的关兴绝对不是一个人,眼前关兴有著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且更为先进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冒牌关兴呢? 第499章 破罐子破摔,爱咋咋滴 看著笔记本上陌生的字跡,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他们这群金字塔最顶尖的人虽然智慧超群却都有个臭毛病,就是对任何事情都有著近乎病態的掌控欲,討厌一切脱离掌控的人和事,包括眼前的关兴。 所以察觉异常的诸葛亮本能反应就是杀掉关兴以绝后患。 但这个想法刚冒出脑海便被他摇头否决,原因有二,首先关兴刚刚立下赫赫战功,並且提拔出了一大批能臣猛將,真杀了关兴先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手握数万大军的沈翊铁定立马造反。 还有会稽太守谢冲,沈翊跟谢冲这两实权官员联合起来的话,分分钟就能將尚未稳定的江东搅个稀巴烂,这个险诸葛亮可不敢冒。 其次诸葛亮对现在的关兴有著无比强烈的好奇心,迫切的想知道拥有炼钢技术,造纸技术以及科举制度的关兴还掌握著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不把关兴脑子里的好东西榨乾净他哪里捨得杀? 既然不能杀就只能小心安抚,等战事稳定甚至北伐成功天下一统再说了,维稳第一嘛,况且至少目前,关兴还是心向汉室的啊。 等等,哪里不对…… 当日败走麦城的时候,若非关兴提前预警,拽著关羽去了江东,关羽是不是就会撤往临沮,跑进吕蒙的埋伏圈里了? 想到这里诸葛亮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转换思路,开始在脑中模擬关羽败走麦城的场景,结果越模擬越心惊。 当日关兴若没偷离成都救援关羽,关羽肯定会前往临沮不幸战死或者被俘,那后果…… 诸葛亮不敢想下去了,看著笔记本脸色越发阴沉。 与此同时,尚未意识到严重性的关兴还沉浸在诸葛亮被科举震惊的表情里,哼著小调带著姜维去找张苞。 但姜维是个藏不住事的,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安国哥,你真厉害,连科举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大王若真推行科举的话我一定去参加。” 年轻人都有颗自信的心,都觉得自己不弱於人,將所有人都放在同一起点同一平台的话,自己肯定是同龄第一。 姜维自然也是这种想法,却知道他爹只是位卑职低的郡功曹,他们姜家只是偏远地区的寒门,若继续推行察举制的话,他这辈子都比不过颖川荀氏,长社钟氏那样的大家族,就算得到伯乐赏识,这辈子估计撑死也就是个郡守,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的投了刘备。 但若推行科举就不同了,不看出身只看学识,姜维自问不弱於任何人,所以他非常支持科举,而且相信只要寒门出身的子弟都非常支持科举。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会有那一天的,但真到了那一天估计你已经拜將封侯,不需要参加了。” 姜维傻笑道:“那样自然最好了,不过安国哥,科举制这种好办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总觉得……” 关兴好奇问道:“总觉得什么?” 姜维斟酌了下语言说道:“总觉得这套制度太完善了,不像是仓促间想出来的,倒像是举办並改善了无数次的后果,就拿糊名制度来说吧,谁会第一次参加科举就作弊和防作弊啊,这怎么看都像是经歷过多次作弊,而且拿作弊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啊,不然谁閒的没事会让人把试卷誊抄一遍,再送给另一批人去阅卷啊,不嫌麻烦吗?” 这话宛如一记重锤,砸的关兴脸色瞬间苍白,下意识的原地转身看向诸葛亮帐篷,脑中本能的浮现出两个字。 完了。 连姜维都能察觉出来的问题诸葛丞相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另外诸葛亮还是原主的老师,对原主的行为习惯肯定非常了解,在他面前装叉不是找死吗? 多说多错啊,自己审过那么多嫌疑人,怎么就一直改不掉这个臭毛病呢? 而且经歷过无数次大战的关兴早就发现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有网文小说中写的那么弱智,非但不弱智反而全都聪明绝顶,一个个粘上毛比猴都精,诸葛亮又是人精中的人精,是金字塔尖那一小撮人中的一小撮,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连姜维都能发现的异常呢? 所以关兴非常篤定,自己不是原主的事情在诸葛亮面前已经暴露了,诸葛亮这会肯定在想著怎么处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再次看向诸葛亮的帐篷时,关兴感觉里面坐的不是诸葛丞相,而是一头欲择人而噬的上古凶兽,隨时都可能衝出来將自己撕成碎片。 怎么办? 要不脚底抹油立刻逃走? 但能逃到哪里去呢,逃过江北投曹操? 还是算了吧,曹贼疑心病更重,若是察觉异常肯定对自己更狠,落在刘备诸葛亮手里还能留个全尸,但若落到曹操手里,估计得拿自己点天灯。 那怎么办,要不去跟诸葛丞相摊牌? 没等想好就听姜维诧异道:“安国哥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苍白啊,怎么还冒汗了,你抖什么啊?” 关兴闻言抖的更厉害了,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撒谎道:“胸口有点疼,可能旧伤復发了,你帮我去找大夫。” “哦哦……”姜维不疑有他撒腿就跑。 关兴等他走远果断掉头,准备从另一个方向溜走,却发现双腿有些发软不听使唤,但也不敢逗留,强撑著跌跌撞撞的走了没多远,糜芳竟然迎面而来,快步跑到关兴面前正要开口,见他状態不对连忙伸手搀扶並问道:“安国你咋了?” 关兴继续撒谎道:“腿抽筋了,你咋来了?” 糜芳连忙说道:“刚收到消息,你爹已经收復柴桑返回江陵了,估计再过两三天就到了,所以你能不能跟大王说说让我赶快前往吴郡准备出海啊。” 得知关羽回来,糜芳当场就嚇瘫了。 他现在最害怕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关羽,因为关羽是他献城降吴的最大受害者,而且他非常了解关羽的脾气,那可是发起疯来连刘备都劝不住的人。 刘备虽然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但关羽未必接受啊,关羽真把他砍了刘备也说不了什么。 所以必须抢在关羽回来之前离开,而且得从南边沿著公安南昌走,免得跟从柴桑沿著长江回来的关羽撞上。 “呃……”关兴头疼了。 他清楚糜芳的顾虑和老爹的脾气,非常支持糜芳现在离去,但让他去跟刘备求情就敬谢不敏了,他现在哪敢去见刘备啊? 万一刘备也察觉出了他的异常,拔出双股剑把他给砍了咋办? 等等不对啊,自己诸葛亮不敢见,刘备也不敢见的成何体统,自己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整天东躲西藏的像什么样子? 况且自己不去见刘备,刘备就不会找自己吗,若找不到自己不更证明自己心虚吗? 再说了自己能躲到啥时候去啊,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豁出去了。 想到这里关兴把心一横,咬牙说道:“糜叔你先回去,我这就去找军师商议,在我爹回来之前送你离开。” 说完不等回復便原地转身,抱著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態大踏步向诸葛亮帐篷走去。 第500章 刘关张三兄弟重聚首 人的勇气往往是一瞬间的事,过了那个爆发的瞬间可能就没了。 关兴来到诸葛亮帐前,见诸葛亮还在盯著他的笔记本看就知道完了,本能的想转身逃跑。 听到动静的诸葛亮缓慢抬头,见关兴在门口踌躇就知道关兴猜到什么了,能统领数万大军百战百胜的关兴不可能是个蠢货,察觉到失误之后肯定会迅速反应过来的。 诸葛亮微微一笑抬手招呼,关兴见他招手便知道躲不过去了,走进大帐行礼拜道:“军师,我有事跟你说。” 听话听音,聪明人交流永远不需要对方说的太透,只需要一个眼神乃至一个肢体动作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读不懂的在这个圈子里根本混不下去。 就好比类似《大明王朝1566》之类的权谋类电视剧,没有解说给你中译中的话你根本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 诸葛亮刚看到关兴就猜到关兴意识到了自己暴露,却因没想好怎么处理而拒绝交流,將笔记本递给关兴淡定笑道:“算算时间,曹操估计也快走出武关道兵临汉江了,而且你爹马上也要回来了,大战在即不宜节外生枝,一切等大战结束之后再说。” 说完还给了他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得,这下实锤了。 关兴也不担心了,抱著爱咋咋滴的心態说道:“好,另外糜芳刚才说要提前离开,请军师跟大王说声。” 诸葛亮点头同意,关兴行礼告退。 走出帐篷关兴陷入沉思,其实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是好事,省的整天猜来猜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跟诸葛亮一样,他也有著强烈的掌控欲,不喜欢一切脱离掌控的人和事,更不想像后世那群贪官奸商一样因担心不知何时爆雷而寢食难安。 所以还是说开的好。 既然玩心眼玩不过你诸葛村夫,老子直接將事情摆到桌面上跟你打明牌还不行吗? 所以大战结束之后不止诸葛亮,跟刘备关羽也得好好谈谈。 知子莫若父,他不相信刘备关羽察觉不到儿子的异常。 关羽心里可能早就怀疑了,只是江东战事未定不想节外生枝故意装傻而已,但这种事情只要怀疑就会种下猜忌的种子,不解释清楚任由对方猜来猜去,迟早会酿出无法挽回的祸事。 就算关羽没有怀疑,自己怀疑关羽怀疑也不行啊,整天提心弔胆的担心关羽什么时候察觉也不是个事啊,他可不想天天遭受心理上的折磨。 另外穿越者的眼光肯定是放眼全球的,想要完成殖民全球的目的单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必须朝廷上下齐心协力才能快速完成,所以有些事还是有必要让刘备诸葛亮提前知道的。 做出决定的瞬间,关兴顿感念头通达,迈著轻快的步伐哼歌离去。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天刚亮,糜芳傅士仁便带著刘备的命令和几十名士兵离开江陵前往公安,沿著关兴来时的路赶往吴郡,开启大汉首次远航。 潘濬同样返回成都,准备从成都南下经南中赶往贵霜,再去安息再从凉州返回,为大汉开闢另一条丝绸之路。 这三位害怕关羽的货色离开不到四天,关羽回来了。 刘备连忙放下手头事务,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关羽现在可是华夏战神,是战功赫赫的季汉二把手,地位还在诸葛亮之上,这样的身份给再高的礼遇都不过分。 就算没有这点刘备也会出城迎接的,他们三兄弟快十年没聚首了,说不思念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即將跟二弟见面的场景,刘备激动的恨不得再走十里,跑到长江边迎接去。 张飞更是激动的嘰喳个不停,不断重复著“不知道二哥胖了还是瘦了,身子骨是不是比以前更弱了”之类的话,听的刘备都有点烦了。 关兴则默默跟在诸葛亮身后一言不发,他现在学会闭嘴了。 在城外等了大半个时辰,关羽大军终於出现,旌旗列列阵容森严,给人一种不可撼动的坚实感。 刘备看见关羽的同时关羽也看见了他们,果断抬手命令大军停下,然后带著周仓夏铜,甘逊孟骏等一乾亲信快步朝这边走来。 刘备也带著眾人主动迎了上去,兄弟二人双向奔赴很快会合,隔著米许的距离看著彼此嘴唇蠕动,明明有著千言万语,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足有半刻钟,刘备终於忍不住落泪哽咽道:“二弟,你终於回来了。” 一声二弟听的关羽浑身发颤,同样哽咽道:“大哥,三弟,想不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们,我……我……” 熟悉的三弟让张飞强忍的泪水也终於决堤,张开双臂抱住刘备关羽哀嚎道:“二哥,襄樊那事嚇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三兄弟抱头痛哭,这一幕像极了当年关羽过五关斩六將,排除千难万难,跟刘备张飞会合时的场景。 时光如梭改变太多,一转眼他们都老了,唯一不变的是兄弟三人的感情,他们的心还跟当年一样炽热。 痛哭过后刘备退开,抓住关羽的肩膀仔细打量並关切问道:“听说你被庞德的毒箭射中刮骨疗毒了,怎么样,有没有后遗症?” 关羽本能的摸了摸受伤胳膊笑道:“还行,区区手臂不足掛齿,只是偶尔挥不动刀,可能再也打不过三弟了。” 好兄弟都是打出来的,他跟张飞第一次见面就干架,现在干不了架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张飞大大咧咧的说道:“没事二哥,我以后让你只手。” 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备气的踹了他一脚,安慰关羽道:“没事就好,武艺不重要,都六十的人了別老打打杀杀的。” 三人寒暄过后,诸葛亮带人上前行礼,关羽抱拳还礼,最后朝孙权看去。 关羽看向孙权的眼神没有怒火只有平静,虽然孙权白衣渡江了,但自己也夺他基业了啊,自己非但没亏反而大赚,既然如此还有啥好愤怒的? 关羽抱拳道:“吴侯別来无恙,家里一切都好,放心吧。” 关羽对孙权没有愤怒,孙权对他却有,握住拳头忍了许久才忍住上去干架的衝动,躬身还礼道:“有劳二哥了。” 等长辈们寒暄结束,张苞才拨开人群上前,朝关羽行礼拜道:“二叔还能认出我不,我兴国啊。” 关羽摸著他的脑袋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当年分开的时候你还没我腿高,现在都比你爹高了,时间真快啊。” 七八年的时间对大人来说或许是一眨眼,但对孩童来说却是天差地別,让孩童从掛著鼻涕泡的小屁孩变成跟他爹一样高的成年人了。 张苞兴奋道:“那是,我的武艺也比我爹高了,我爹现在都打不过我了。” 话音刚落屁股上便挨了一脚,没等转身就被张飞拎著耳朵拽到一边,张飞骂骂咧咧的说道:“这孩子没啥大毛病,就是欠抽,对了二哥,这几位都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 关羽忙將身后诸將召到身边,为刘备张飞诸葛亮等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亲兵甘逊,跟著安国在乌伤履立战功,这是孟骏,涿郡来的,是大哥你的老乡,是安国从建业监牢带出来的,安国二擒张承的时候死守剡县立下首功。” 刘备看著孟骏笑道:“涿郡来的,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老乡,真是人生幸事啊。” 孟骏却像被砖拍了似的,看著他们涿郡走出的汉中王愣在原地,直到被关羽踹了一脚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拜道:“末將孟骏拜见大王,末將不才,全赖老將军和关將军提携。” 这话说的颇为感慨,他只是个马匹走私贩子,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可以站在汉中王面前的將军,反差大的感觉像在做梦。 刘备笑道:“那也得你自己有本事啊。” 跟孟骏聊了几句家乡的趣事,刘备又將目光投向夏铜,看著身穿铁甲宛如铁山的夏铜两眼放光的说道:“这小兄弟叫什么名字,这身铁甲不轻吧?” 诸侯都喜欢张飞赵云,典韦许褚那样的猛將,刘备自然也是一样,看著夏铜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关羽,眼中满是讚赏和欣喜。 关羽笑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是重羽营的副营长夏铜,夏铜,还不见过大王。” 夏铜双臂一抬,浑身铁片顿时发出悦耳的摩擦声,他却置若罔闻抱拳拜道:“夏铜拜见大王。” 第501章 这次老子打明牌 在城外寒暄了半个时辰,將包括刚从江北逃回的所有关羽麾下將领都安抚一遍,確定没有怠慢任何人后,刘备才带著所有人往回走。 路上大伙说说笑笑,气氛表现的格外融洽,其中表现最活跃的就是夏铜。 夏铜经过二次发育之后整个人跟磕了药似的,数十斤的重甲也掩盖不了他那旺盛的精力,刚一脱离大人视线就跑到关兴面前激动说道:“將军,跟你从建业分开之后我好像又长高了,不信你看。” 关兴这两天情绪不高不太想说话,敷衍的说道:“还真是,你小子再长下去,身高怕要超过我爹了,兴国伯约过来,给你俩介绍个新朋友。” 人在其他方面看到优秀的人会產生知道自己比不过人家的敬意,但在自己专业领域看到优秀的人却会產生危机感,从而对对方生出敌意。 张苞是季汉公认的二代武力第一,且一直引以为傲,但在看到穿著铁甲宛如铁山的夏铜之后却產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听到关兴呼喊果断上前,搂住夏铜的脖子笑道:“夏铜副营长是吧,我叫张苞,找个机会咱俩练练。” 受过关羽亲自教导的夏铜在別的方面或许会自卑,但在武艺方面却不虚任何人,闻言咧嘴傻笑道:“好啊,你贏了我把这副铁甲送给你。” 张苞对著他的铁甲锤了几拳,满脸火热的说道:“好啊,你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你若贏了我把安国他妹嫁给你。” 关兴:“……” 你小子找抽吧,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 夏铜还没回復张苞先开口了,满脸诧异的问道:“安国你这两天咋了,怎么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换作以往早跑过来揍我了。” 关兴翻白眼道:“不揍你还不好吗,你小子犯贱是怎么著?” 关兴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著,蔫不拉几的样子让一直观察著他的诸葛亮生出一丝担忧。 想不到这小子跟张苞姜维等人一样,虽然聪明绝顶却是个藏不住事的少年心性。 这可不行吶,大战在即,关兴若一直是这种状態的话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大战吶? 看来不能再拖了,必须跟这小子开诚布公的聊聊了。 诸葛亮眯著眼睛陷入沉思,边思索边跟著大部队继续前进,不知不觉便回到了江陵城。 城外接纳关羽大军的大营早已备好,刘备將大军带进营內,亲自安置完毕才带著关羽进入江陵。 刚进城关羽便露出了跟刘备诸葛亮进城时一样的诧异表情,看著满地疮痍满脸肉痛的说道:“这是怎么了,谁把江陵城祸祸成这样了?” 现在的江陵可是他一砖一瓦重新修缮过的,相当於他的孩子,结果眨眼不见就被祸害成了这样,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刘备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过几天新城就建起来了。” 说著將关羽带去帅帐设宴款待,其他人通通作陪。 这么多人在场聊公事是不现实的,而且关羽在江东的遭遇也没法当著孙权的面说,所以这场宴会只谈风月不谈国事,一直聊到傍晚才散去。 关兴也没少喝,这个时代的糯米酒虽没什么度数,但被风一吹还是有点反应的,关兴跌跌撞撞回到帐篷倒头就睡。 谁料刚躺下帐帘就被掀开,诸葛亮摇著羽扇走了进来。 看见他的身影,关兴脸色一变猛的坐起,诸葛亮却悠閒的点燃蜡烛放到床边,顺势坐下说道:“安国,聊聊吧,我已经吩咐你的亲兵统领朱超警戒,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关兴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脸色凝重的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诸葛亮斟酌了下语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关兴,现在就想知道你是人是鬼,是借尸还魂还是神仙下凡?” 诸葛亮脑子里可没有穿越的概念,唯二能想到的就是借尸还魂和天神下凡两点,虽然有点扯淡,但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其他解释。 关兴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如果现在的你一觉醒来,突然发现你带著诸葛亮的记忆变成了秦二世,你什么感觉?” 他確实可以用借尸还魂,天神下凡甚至梦见了个老神仙之类的说辞搪塞诸葛亮,但他並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真这么做了后面还不知道要撒多少谎,想想都累的慌。 所以既然选择了谈就摆在明面上敞开了谈,谈完之后爱咋咋滴。 还是那句话,跟诸葛亮这种人就得打明牌,千万別想著玩心眼,你根本玩不过。 关兴的想法很好,却把诸葛亮给整懵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还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关兴继续道:“別急著回答我,先在脑海里想一下,想想自己拥有两汉四百年的理念和见识,却突然变成了四百年前的秦二世,你会是什么反应?” 诸葛亮顺著他的思路在脑中模擬起自己变成秦二世的场景,模擬了足有两刻钟才说道:“肯定是先除赵高再稳朝局,设法对付项羽率领的诸侯联军保住大秦国祚,然后……” 关兴摊手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诸葛亮被这个思路震惊的无以復加,不可思议的问道:“所以你是未来来的,离大汉有多远?” 关兴思忖道:“这么说吧,按照我们那个时代的历法,关將军败走麦城是公元219年,我过来之前是2025年。” 啪…… 诸葛亮虽然早就有了关兴语出惊人的心理准备,却依旧被这话震惊的张大嘴巴,震惊的连扇子掉了都没察觉到。 如此愣了足有半刻钟,诸葛亮才不可置信的说道:“一千八百年,就相当於我回到了商朝?” 关兴点头。 诸葛亮继续问道:“这么说你知道从现在到后面一千八百年所有的事情对吧,那后面怎么样了,大汉匡扶成功了吗?” “还有,云长败走麦城之后是被你拽去建业的,也就是说你改变了歷史,那原本的歷史是什么样的,云长是不是撤往临沮被吕蒙杀了?” “还有还有……” 没有人能看透未来,多智近妖的诸葛亮也不行。 但所有人都想看透未来,想知道自己后面是什么样子,以及自己死后自己的儿女,家族,国家变成了什么样子? 因此面对关兴这个有著一千八百年歷史的活史书,诸葛亮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他想问了关兴却不急了,摊著双手揶揄道:“我是个简单的人,希望所有的人和事都能直来直去简简单单的,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复杂。” “所以我想知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来歷之后会怎么对我,杀了我还是软禁我,还是千刀万剐解剖了。” “事先声明,原主关兴可不是我杀的,我一觉醒来就变成关兴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说实在的我真心不想来,你们这个时代太落后了,你自己想想你若回到商朝,受得了茹毛饮血的生活吗?” 诸葛亮:“……” 第502章 別乱发誓,洛水脏了 关兴虽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但蕴含的信息量却比司马迁整本《史记》还大,撑的诸葛亮脑袋都快爆了。 诸葛亮又跟中了定身法似的愣了半刻钟,这才拍打著疼痛的脑袋说道:“你用秦二世举例子就说明大汉的结局跟秦二世差不多,云长在麦城没逃出去,大王也没再夺回荆州,最后灭亡了对吧?” 关兴点头。 诸葛亮听的莫名心痛,却神色复杂的说道:“如此说来肯定是老天不忍大汉灭亡,所以派你来拯救大汉了对吧,这是天意啊。” 关兴:“……” 诸葛亮继续道:“既是天意,我又怎么会违背天意去杀你呢,你既是上天派来拯救大汉的救星,我跟大王自然会以礼相待,我诸葛亮孔明以洛水为誓,只要你不负大汉,此生亮绝不负你。” 诸葛亮也是深受董仲舒天人合一,君权神授思想影响的,觉得既是天意就不能违背,关兴既是上天派来拯救大汉的就该给予上天使者应有的待遇。 但洛水二字却听的关兴眼皮直跳,连忙抬手做防御状道:“可別,千万別用洛水发誓,我可不敢信。” 诸葛亮愕然道:“咋了,你不是千八百年后来的吗,难道不知道光武帝指洛水为誓的典故吗?” 关兴无奈嘆道:“我知道啊,我还知道曹魏正始十年,也就是公元249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跟当时的大將军,曹真的儿子曹爽夺权,以洛水为誓让蒋济做担保劝曹爽投降,曹爽因光武帝的事跡信了司马懿放弃抵抗出城投降,结果司马懿反手就把曹爽三族给灭了,这事气的蒋济都抑鬱而终了。” “呃……”诸葛亮再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正始十年他没听过,但公元249年他理解啊,刚才关兴说败走麦城是219年,也就是说司马懿是在三十年后发动的高平陵之变。 司马懿今年多大了,这么长寿吗? 长寿无所谓,但公然违背洛水誓言是不是有点太不道德了,他不怕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啊。 诸葛亮连忙问道:“那后来呢?” 关兴摇头道:“先別扯这个,你若真有诚意就换个誓言,指长江为誓都行,指洛水为誓就算了,洛水在我这已经脏了。” 诸葛亮:“……” 他还沉浸在司马懿违背洛水誓言的震撼中,他这种道德底线高的人有时候真的理解不了底线低的人做的事情,他们难道真的一点脸面不要吗? 诸葛亮无奈道:“那我以琅琊诸葛氏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总行吧,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负大汉,我绝不负你,但你若负了大汉……” 关兴打断道:“诸葛丞相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至於你想知道的后面一千八百年的歷史,没什么好隱瞒的可以跟你讲,但上千年的歷史真的太浩瀚了,一晚上根本讲不完,等跟曹操的大战结束吧。” “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猜来猜去,等大战结束我会亲自去跟大王摊牌,到时候记得替我说话保我啊。” 诸葛亮点头道:“这是肯定的。” 关兴说道:“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大战在即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暂时別把宝贵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说完躺下翻身背对著诸葛亮,不等诸葛亮反应就传出了刺耳的鼾声。 入睡哪有那么快,这明显是在装睡。 但诸葛亮也知道永远无法叫醒装睡的人,只好嘆息著起身离去。 不管男女,最难忍受的都是对方说话只说一半,尤其说的还是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 回到帐篷的诸葛亮失眠了,满脑子都是关兴未说完的事情,都是未来一千八百年的浩瀚史书,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著。 他后悔去找关兴摊牌了,这牌摊的,把关兴的焦虑解决了却把自己整抑鬱了,得不偿失啊。 怎么办,要不要再去找关兴聊聊? 他虽然很想去把关兴拽起来听关兴讲个三天三夜,却不太想逼迫关兴。 况且关兴说的对,上千年的歷史不是几句话就能讲完的,这需要大量时间,而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既然知道了关兴的来歷,明確了关兴的態度並安抚了关兴的情绪,就真没必要再浪费宝贵时间了。 所以诸葛亮只好强忍著再找关兴的衝动,按照关兴的思绪转换思路,將自己代入到秦二世的身上把控歷史走向,惊讶发现自己若是秦二世,在知道歷史走向的情况下打败诸侯,匡扶大秦简直不要太简单,哪怕面对的是楚霸王,汉高祖以及汉初三杰这样的可怕对手。 將自己代入秦二世的诸葛亮在脑中模擬起了秦末爭霸战,如此模擬到后半夜终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天亮关兴不知道怎么样,诸葛亮却打著哈欠顶著满眼的红血丝继续上班,走出帐篷远远看见关兴的帐篷眼中满是怨念。 对关兴有怨念的何止诸葛亮一人? 早晨太阳尚未升起,因上了年纪而觉少的关羽便提著马鞭气咻咻的衝进关兴帐篷,见关兴还在熟睡火气更甚,一鞭子抽在床沿上甩出清脆的响声,嚇的关兴诈尸般的坐起,看见关羽阴沉的脸本能的缩向墙角,弱弱问道:“爹你干啥,你都……都知道了……” 询问的同时暗骂诸葛亮不是东西,我都说了大战结束就摊牌的,你干嘛提前告诉关羽? 关羽厉声呵斥道:“不然呢,你以为瞒得住吗,你为何要给糜芳傅士仁求情?” 他紧赶慢赶,就等著回来跟糜芳傅士仁这两二五仔算算总帐呢,结果可好,糜芳傅士仁竟然溜了。 再一打听还是关兴出的主意,关羽当场就火了。 他这辈子没吃过败走麦城那么大的亏,做梦都想跟糜芳傅士仁算算总帐,结果苦尽甘来正要清算的时候,仇人却被儿子放跑了,这让关羽如何受得了? 关兴:“……” 不是诸葛亮泄密,而是冲糜芳傅士仁来的? 我还以为诸葛亮跟你告密了呢? 幸好幸好,幸好刚才没有说错话,否则可就不打自招了。 提起这个关兴可就来劲了,不答反问道:“那你当年在华容道为何放跑曹操?” 关羽顿时被噎住,愣了片刻感觉父亲威严受到挑衅怒火更甚,抡起皮鞭就往关兴身上打,同时还不忘骂道:“你个逆子竟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关兴可不会站著挨打,果断躲避跳床,然后不等关羽抡第二鞭撒腿就跑,跑出帐外声嘶力竭的吼道:“救命啊。” 关羽不愿放弃衝出帐篷继续追,边追边喊道:“逆子你给我站住,今天你不说清楚我打死你。” 此刻军营中很多人都已起床,住在关兴附近的张苞姜维等人听到关兴呼救本能的赶去支援,看到关羽之后竟全都默契的拧动脚后跟,原地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帐篷。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们可不想傻不愣登的跑过去被关羽一起揍。 第503章 曹操出武关 能量是守恆的,有人得到就会有人失去,有人欢喜就会有人伤悲。 刘备接连获胜焕发了第二春,宿敌曹操却被逼的拖著病体拼命。 收到曹仁书信之后,曹操当机立断放弃攻打汉中,带著张郃徐晃郭淮,曹真司马懿等亲信赶往蓝田进入嶢关,沿著武关道直奔襄樊前线。 经过多日跋涉终於走出武关进入南阳,这次曹操没像关羽打襄樊时跑到摩坡督战那样退去宛城,而是直接去了襄樊前线。 正在重建樊城,稳固襄樊前线的夏侯尚听到消息火速前去迎接,在阴县顺利与曹操会合。 夏侯尚远远便下马小跑,跑到曹操的车驾前行礼之后被召上车,进入车厢跟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曹操拜道:“臣夏侯尚拜见大王。” 曹操抬手下压让他坐下,然后说道:“世子到了吗?” 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召见曹丕交代后事,这事比跟大耳贼决战更为重要,必须儘快完成。 夏侯尚答道:“到了,目前正在宛城。” 曹操不悦的说道:“待那干什么,立刻召他过来,咳咳……” 等夏侯尚领命之后继续道:“说说前线情况吧,最近可有什么变故?” 夏侯尚脸色泛苦的嘆息道:“局势很不乐观,事情是这样的……” 他將曹仁派贾逵前往江陵,尚未赶到江陵便发生內乱,自己应潘濬邀请,派蒋济于禁率领从孙权那赎回的三万兵马支援江陵,又被关兴打败的情况详细讲述一遍,最后嘆道:“于禁將军战死了,是为掩护蒋济而死的,蒋济出城后又遭到了关兴胡综等人的全力追击,被迫扔下大军逃去房陵,通知东三郡驻军撤退。” 听到这里曹操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复杂,纠结许久无奈嘆道:“文则(于禁)也算为他的糊涂赎罪了,寡人不怪他了,通知下去,于禁爵位由其子继承。” 他跟于禁也算是多年老战友了,收到于禁投降关羽时,曹操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痛心。 但于禁在江陵的行为却让他已经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些许暖意,从而选择了原谅。 毕竟人都死了,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呢? 曹操继续问道:“之后呢?” 夏侯尚答道:“追上蒋济之后关兴並未撤回江陵,而是率领胡综徐祥等江陵吴军以及朱然孙桓等夷陵吴军共同北上赶往东三郡,试图与刘备共同夹击歼灭徐晃將军。” 听到这话曹操倒吸口凉气,跪坐在旁边伺候的徐晃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暗呼好险。 看看他面对的都是什么人,正面是跟曹操打了几十年,非但没死反而越打越强的大耳贼,身后是连战连捷异军突起,有在世霍去病美誉的关兴,这两人单拎出来一个徐晃都没把握,两人同时杀来前后夹击,徐晃就算是块铁疙瘩估计也得被夹成铁片吧。 太惊险了。 幸好曹操提前察觉,命他沿著子午道撤回关中了,否则这会他徐晃可能已经去跟于禁做伴了。 夏侯尚继续答道:“曹仁將军已经顺利撤回江北,正往这边赶呢,另外吕范孙韶已经诛杀周泰,率领周泰从濡须口撤往柴桑的上万吴军和吕范镇守柴桑的七八千吴军共两万余人投降,但吴军我们不敢用,便让贾大夫带著撤到了江夏。” 曹操脸色终於好看了些,这算是开战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此战他们收降了吕范孙韶等两万吴军,弥补了于禁的损失,又招降了朱桓及其麾下水师,弥补了曹魏没有水师將领的短板,也不算毫无收穫。 但比起刘备的收益,这点收益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曹操又问了一些细节便命夏侯尚脱离大军返回樊城,樊城前线不能没人。 由於曹操身体原因,大军走的比往常要慢许多,还没走到樊城,从宛城赶来的世子曹丕便追上了大军,上车朝曹操拜道:“父亲。” 曹操挥手道:“所有人都下去,许褚亲自守在车驾百步之外,禁止任何人靠近,违令者斩。” 这可能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对话,不宜被外人听到,必须保证对话的私密性。 眾人行礼告退,很快车內便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曹操让曹丕坐在床边,思忖许久才嘆道:“此战东吴被灭,我们却没取得任何收益,被大耳贼独霸江南,大耳贼已经成势不可阻挡,为父又已病入膏肓,接下来要靠你了。” 曹丕鼻子一酸,哽咽说道:“父亲,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朝廷离不开您啊……” 这话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曹操已经懒得去分辩了,抬手阻止道:“人是斗不过天的,我等凡人到了一定时候就得认命,但你接下来的路怕要难走了。” “刘备志在匡扶汉室,稳定江南之后一定会北伐,稍有不慎你就会变成下个王莽,子桓,告诉为父你怕吗?” 能不怕吗? 王莽的头颅被做了防腐处理,现在还在仓库里扔著呢,曹丕还近距离观看过呢。 害怕的同时,曹丕眼中又露出一丝对权力的嚮往,坚定说道:“不怕,刘关张都六十多了,孩儿就算耗也能耗死他们。” 曹操欣慰道:“没错,最富庶的中原和关中依旧在咱们手中,人口兵力粮草等各方面咱们依旧优於刘备,转攻为守全力防御的话,大耳贼耗不过咱们。” “况且大耳贼这次整整夺去凉荆扬交四州之地,鯨吞这么多土地是需要大量时间来消化的,咱们也可以趁此机会拉拢鼓动交州南中的蛮族乃至陇西羌氐反叛,不断给大耳贼製造麻烦,让其四处平叛疲於奔命,无法快速整合力量积攒钱粮挥师北伐。” “大耳贼也六十多岁没几年奔头了,再活十年撑死了,所以我死后的前十年是最难熬的,你可一定要撑住。” 曹丕重重点头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保住我曹家基业,不让大耳贼得逞。” 曹操点头道:“保住基业不是用嘴说的,而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我死之后你想扛住大耳贼保住曹家基业需要做到以下几件事,首先是……” 说到这里曹操停顿片刻,神色复杂且坚定的说道:“称帝……” 曹丕双眼猛的瞪大,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惊的同时,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狂热,各种情绪交织让他的脸色变的格外复杂。 称帝可是禁忌话题,以前虽在心里想过却从未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过,现在称帝二字从曹操口中说出,对曹丕的震惊不啻於九天雷霆。 曹操却像早就考虑过无数次似的,脸色平静的说道:“有王莽这个教训在前,除袁术那样的二货之外,其他非刘姓诸侯对称帝都有著莫名的恐惧,咱们父子自然也是,但你必须称帝,不称帝不行。” “你不是为父,没有为父的手腕和威望,不称帝压不住为父麾下这群骄兵悍將,更压不住你那位阴狠的妹夫(刘协)。” 第504章 曹操交代后事 提起女婿刘协,曹操眼中难得的露出一丝忌惮。 这个女婿可不是听话的傀儡,而是有著强大政治手腕以及隱忍能力的老刘家正统继承人。 凭良心说,曹操自己坐到刘协那个位置都没把握翻盘,但刘协这些年却多次弄的他曹操手忙脚乱,让曹操不得不忌惮。 曹操自己压制刘协都如此吃力,换成曹丕还不得分分钟被刘协给玩死? 曹操继续说道:“为父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可以上制天子下压悍將,但你不行,你若不称帝,不给骄兵悍將该有的权力和地位,那些骄兵悍將以及各地士族就会投到天子麾下,向天子索取想要的权力地位,届时你就要面对天子与悍將士族的上下夹击。” “这就好比被大耳贼和关兴包围在西城的徐晃,被两方夹击必死无疑,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灭掉一路,然后全力面对另一路,你也是一样,必须拉下天子自己坐上皇位,解除掉皇帝袭击后背的顾虑,明白吗?” 这话换作后世的说法就是,曹操麾下的骄兵悍將也是有上进心的,也是时刻想著要进步的,曹丕不带他们进步,他们就去找刘协带他们进步,谁带领他们进步不重要,能进步就好。 而且比起曹丕,那群骄兵悍將可能更希望刘协带他们进步,毕竟刘协才是大汉正统天子,一旦掌权別说曹丕,连刘备的威胁都能瞬间消去大半。 曹丕担忧的说道:“孩儿明白,但是父亲,称帝之后刘备若打著反对孩儿的旗號北伐怎么办?” 曹操摇头道:“不会,你称帝之后刘备自然也会称帝,不会北上给你添堵的,大耳贼虽然满口仁义道德,但也是有野心的,不然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的为谁折腾为谁忙啊?” “我有八成把握,你称帝之后刘备肯定会跟著称帝,而不是先打你再称帝,理由有二,首先刘备这些年比为父还穷兵黷武,麾下將士皆已厌战无力北伐,加上四州之地需要消化,不消化而强行北伐的话后方是会出乱子的,刘备人老成精不可能不明白这点。” “其次刘备虽然身体硬朗但毕竟六十多了,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人到了这个年纪身体再好也会开始准备后事的,况且刘备的嫡子刘禪还小,养子刘封又有战功,不提前准备后事给儿子铺路怎么能行?” “要知道称帝可是逆天的事情,不管你还是刘备,想迈出那一步都会遇到难以想像的阻力,这事他儿子刘禪可搞不定,所以刘备有生之年必须称帝,替儿子把这最难的一步迈过去,明白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称帝之后遭到刘备北伐不幸战败,输给刘备也比输给天子好啊,输给刘备咱们曹家还有活路,输给天子咱们曹家却会被灭族,明白吗?” 输给刘备,曹家只需死曹丕一个,撑死加个长孙曹叡,但若输给刘协,他们曹家却会被连根拔起,甚至连院子里的蚯蚓都得竖著劈。 理由很简单,刘备跟曹操一样是真刀真枪打下的天下,对天下有著开国皇帝独有的掌控力,不怕曹家造反。 但刘协不同,只能通过打击曹家政变夺权,通过政变夺权上位的不管是天子还是权臣都有个通病,就是因对底层缺乏掌控力而变的非常心虚非常多疑,时刻担心被夺走权力的人再把权力夺回去,而打消这个疑虑最好的办法就是將夺权对象及其家族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比如刘协,若真打败曹丕重掌皇权的话,第一件事就是灭掉曹家满门,彻底断掉曹家反扑的念头,唯有如此刘协才能睡的安稳。 至於曹家外戚的身份,在权力面前没屁用,大汉立国以来,歷代天子灭了多少外戚满门了,老刘家的皇帝都是变態,收拾起自家亲戚来那是毫不手软。 这就是输给刘备与输给刘协的区別,曹操人老成精非常清楚这点,所以寧可曹家输给刘备也绝不能输给自己女婿。 曹丕重重点头,曹操伸手道:“扶我起来,再把笔墨拿来。” 曹丕扶他坐起又搬来桌案,曹操借著油灯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刘备的,另一封是给关羽的。 写完吹乾墨跡郑重交给曹丕说道:“我跟大耳贼斗了一辈子,既是宿敌也是知己,相信大耳贼会卖我几分面子的,將来你若胜了就將这两封信烧掉,若是败了就將这两封信交给刘备和云长,他们看在为父的面上会留咱们曹家一条活路的。” 是曹家的活路,不是曹丕的活路。 曹操再天真也不敢奢望刘备放过篡位的曹丕。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曹操知道自己不行了,自然要为儿子和家族考虑了,为了家族不介意向刘备低一次头求一次情。 当然这是在曹丕输给刘备的情况下,曹丕若是爭气守住曹家基业,这两封信就不会问世,他曹孟德自然也就不用向大耳贼低头。 曹丕郑重的將书信叠好放进怀中问道:“您刚说首先是称帝,那其次呢?” 曹操说道:“刚才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你不能真指望为父这两封信,还得设防挡住刘备,想要挡住刘备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咱们曹家必须团结。” “为父知道你跟几个弟弟关係不好,也因借钱的事跟你子廉(曹洪)叔结怨,甚至你跟元仲(曹叡)父子之间都有隔阂,但是子桓,称帝之后你就是帝王,帝王就要有刘邦那样海纳百川的胸襟,儘量包容跟你有过节的人,將他们从你的敌人变成你的助力……” “刘邦能原谅並接纳多次背叛他的雍齿,刘秀能指洛水为誓,原谅並接纳残害他兄长的朱鮪(wei),你也应该像他们一样接纳与包容你的亲人,只有亲人同心才能其利断金挡住刘备,保住曹家基业坐稳你的皇位,明白吗?” 曹操向来是以威严著称的,对曹丕一直都是非打即骂,从未如此和顏悦色的跟曹丕说过话,听的曹丕老泪纵横,语气哽咽的说道:“父亲我都记住了,我一定遵从您的教导,善待兄弟姐妹,团结族人共抗刘备。” 这话说的非常有诚意,但自己儿子自己了解,真离了自己,曹丕能做到几分曹操还真不敢保证,思忖片刻说道:“待会以你的名义给你三弟(曹彰)下令,调他前往关中听从满宠调遣,镇守关中防线吧,让他在前线帮你对抗刘备你放心,关中跟洛阳有潼关阻隔,你也不用担心他率军杀回。” “你三弟是个头脑简单,没有政治手腕的武夫,你真的不用担心他,只要摆好兄长的位置,他自然会做个为你尽忠的好弟弟,至於你四弟(曹植),那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二货,让他安心读书去吧,甭搭理就是了。” “关键是元仲(曹叡),你称帝之后想要快速稳定局势就必须立储,元仲聪慧可继家业,但你们父子隔阂太深实在不適合挤在同一屋檐下,你称帝立储之后就將元仲扔到鄴城去吧,万一你不敌刘备,元仲或许会成为咱们曹家最后的希望。” 曹丕重重点头,流泪说道:“父亲的话孩儿都记住了,孩儿一定会全力照办的。” 第505章 曹操接触新农具 曹操知道坚固堡垒最容易从內部攻破的道理,也知道自家儿子什么德性,不指望曹丕良心发现突然改变,只希望这小子做事带点脑子,別在刘备这个外部强敌尚未解决的情况下就朝自己兄弟下手。 换句话说就是曹操希望曹丕可以坏但不要菜,可以谋害兄弟稳固地位,但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熬死刘备之后再说,不要还没解决刘备就迫不及待的朝自家兄弟挥刀,那样只会让刘备快乐。 虽然儿子不靠谱,但曹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得不为曹丕铺路,所以交谈结束之后並未让曹丕回京,而是让其跟著大军行动,安抚军中將领,以便自己死后能快速接管兵权。 人是斗不过天的,强如曹操,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也不得不认命放权了。 曹操带著曹丕继续前进,走了两天终於赶到樊城,但因樊城正在施工无法居住,只能在城外驻扎。 在樊城只等一天,曹仁率领大军从江夏回来了,进入樊城地界立刻扔下大军,带著贾逵火速赶到樊城,进帐朝曹操行礼拜道:“大王,臣无能,未能攻下建业,请大王降罪。” 曹操挥手示意他起身,有气无力的说道:“输给关羽不丟人,至少你把十几万大军给我安全带回来了,说说前线的情况吧。” 曹仁详细讲述一遍,然后命人抬来几口箱子说道:“大王,关羽虽然厉害但臣跟其交手多年也算了解,若一心防守的话臣有信心扛住关羽的猛攻,但这个关兴太妖孽了,加上崛起时间太短,朝廷对他的了解有限,若不加以制止,迟早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曹操知道他们对关兴的了解比对关羽的了解少的多,闻言问道:“详细说说,怎么个妖孽法?” 曹仁斟酌了下语言才说道:“此子在江东不但搞土改,还搞炼钢搞教育,且炼钢厂的主要精力不是打造武器而是打造农具,乌伤炼钢厂打造的农具甚至比我们的武器都锋利,他们的铁锹跟咱们的兵器互斫,轻鬆就能將咱们的兵器碰个豁口,这几口箱子里就是臣让校事府从民间搜到的一些农具。” 乌伤炼钢厂打造的农具可不是放在仓库里生锈的,而是要交给百姓耕种的,从百姓手中偷盗或者抢夺几套农具简直不要太容易。 也就是说这些农具都是曹仁派人从乌伤百姓手中偷抢过来,又利用各种方法偷运回来的。 曹仁打开箱子,取出一把装好木柄的圆头铁锹,握在手里將锹头对准地面,又双手握住锹柄並用脚踩住锹尾稍一用力,脚下坚硬的地面便被轻鬆翻出小半尺深,看的曹操眼皮直跳。 曹操也是种过地的,当年担任洛阳北部尉,用五色棒杖杀十常侍之一的蹇硕的叔父,遭到十常侍报復被免,回乡种了两年地。 拥有耕种经验的曹操非常清楚一把好农具对农夫意味著什么,看著曹仁掘出的土眼中满是火热,抬手说道:“拿过来你看看。” 曹仁將铁锹双手奉上,曹操拿在手中观察片刻,用手试探著锹刃说道:“好东西啊,农夫有了这东西怕连耕牛都不用了吧?” 曹仁说道:“不止铁锹,还有钁头,三叉钁头,宽窄锄头曲辕犁以及挑稻草用的铁叉等,种类非常齐全。” 说著从箱中取出一把钁头,双手抡起对著地面狠狠砸下,钁刃跟地面刚一接触便挖出一个半尺大小的坑,翻地效果甚至比铁锹还要好,看的曹操再次火热。 曹仁將几口箱子中的所有东西全部取出,跟后世警察清点收缴的作案工具似的有序摆开,逐一介绍道:“锄头是除草用的,宽的有半尺宽,窄的只有小孩巴掌宽,宽锄头除大草,窄锄头除稻田缝隙里的小草,三叉钁头同样是挖地用的,因为有三个叉,挖地速度比普通钁头还快。” “那玩意叫十字镐,一边是尖锥可以破开石头以及坚硬的冻土,一边是平的,可以等尖锥破开之后迅速挖掘,可以用来开矿。” “还有各种锯条,短锯单手握住轻鬆就能锯断手臂粗的木头,长锯用木框固定住再派两人合力拉扯,不到半个时辰就能锯断两人合抱粗的巨木。” 说完拿起手锯走到旁边桌案,踩住案面將锯齿对准案角来回拉扯,在眾人震惊的眼神中轻鬆锯掉桌案一角,將锯断的部分递给曹操说道:“关兴打造的农具不但锋利,种类还特別齐全,可以適应各种用途。” “更重要的是產量还特別嚇人,现在金衢盆地都快人手一把了。” 曹操震惊道:“这么多?” 见曹仁点头又问道:“这些农具打造出来之后直接就分给百姓了,什么好处都没收,白送吗?” 若真將农具大批量送给百姓的话就太可怕了,意味著炼钢厂的產量已经大到可以隨意挥霍了。 曹仁摇头道:“算是白送但也不算,关兴在会稽土改之后给当地百姓免了三年税,但又通过农具把免掉的税给收回来了,具体做法是用粮食换农具,一把铁锹半石粮,价格那叫一个贵,不过可以打欠条,今年没粮可以先赊著,等明年粮食丰收再还上,且不收利息。” 曹操:“……” 该死的关安国,你特么挺会玩啊。 跟隨曹丕从宛城过来的刘曄也是发明家,改进的投石机已经成了魏军的制式武器,因此木箱打开后一直盯著这些农具,最后指著跟自己记忆中的犁不同的犁问道:“曹將军,这就是所谓的曲辕犁吗,跟咱们常用的直辕犁有什么不同?” 曹仁解释道:“比直辕犁更省力,挖的还更深,关兴对外的说法是涉及到了什么力学结构,力学结构是个什么玩意我也不懂,但我套上耕牛试过,確实比直辕犁好用的多,甚至不用套耕牛,我拿绳子拉著都能走,你若不信可以找头耕牛试试。” 刘曄走过去抚摸著犁刃,仔细打量许久才起身拜道:“大王,关兴將炼钢厂的侧重放在农具而非武器上,可见此子是有治世之才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农具若江南真的人手一把的话得开垦多少荒地,种植多少粮食?”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炼钢厂不可能只有乌伤一座,刘备稳定局势之后肯定会再建的,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出十年江南的粮食就得翻番。” 民以食为天,粮食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生存资料,更多的粮食就意味著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组建更多的军队,发动更大的战爭。 而粮草一直都是制约刘备的重要因素,解决掉粮草短板的刘备有多可怕,他们真的不敢想啊。 曹操可不是坐在深宫里从未走出宫墙的天子,而是深入过基层,深知民间疾苦的创业者,知道刘曄的话意味著什么,脸色阴沉的说道:“你继续……” 第506章 曹操想跟刘备再战一场 刘曄继续道:“大王应该清楚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的区別,也就是说敌人有的咱们也必须得有,没有迟早吃大亏,所以必须將关兴的炼钢技术弄到手,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曹操眼前一亮,想到中原百姓人手一把新式农具日夜劳作的美好场景,满脸火热的问曹仁道:“子孝,炼钢技术呢,可曾带回来?” 曹仁苦笑道:“我让张京试过了,连绑架妇人的招都用上了,可惜都失败了,该死的关兴对炼钢厂的防范太严了。” 曹操又是遗憾又是不满的说道:“继续派校事府密探去偷去抢去收买,直到弄到炼钢技术为止,这份炼钢技术必须弄到手,否则后面跟刘备没法打。” 曹仁抱拳领命,刘曄继续道:“大王,可以让校事府去想办法,但不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校事府身上,朝廷也得努力,关兴都能做到的事咱们偌大的朝廷没理由做不到。” “所以臣建议发布重赏召集全国铁匠想办法,不管是谁,只要能炼出堪比乌伤炼钢厂的钢铁直接封侯,臣不信偌大的中原找不出几个会炼钢的铁匠?” “招募铁匠的同时还要派人勘察矿山,囤积铁矿以及煤……关兴那边就叫煤炭是吧?” 见曹仁点头继续说道:“一边招募铁匠一边屯积煤铁,这样等铁匠弄出炼钢技术之后就能迅速生產,咱们跟刘备不但要比技术还要比產量,如此才能在接下来的耕种比拼中追上甚至超越刘备。” 曹操点头道:“有道理,此事就交由你负责,告诉招募来的铁匠,寡人不管他什么出身什么长相,只要能炼出跟乌伤炼钢厂一样的钢铁,马上封关內侯。” “再向江南传递消息,不管是谁,只要能將乌伤炼钢厂的技术带过来,立马封为乌伤亭侯,我就不信刘备麾下的铁匠不动心?” “另外通知校事府重点调查炼钢厂的优秀铁匠,能收买就收买,收买不来就干掉,没有铁匠我看他大耳贼怎么炼钢?” 刘曄曹仁同时拜道:“喏……” 曹操继续道:“我听说关兴还在乌伤改进了蔡侯纸並修建了造纸厂是吧,子孝你不会连造纸技术也没给我弄回来吧?” 曹仁心头一颤没敢正面回答,而是打开最后也是最小的一口木箱,取出一沓新纸递到曹操案前说道:“造纸厂的守卫跟炼钢厂一样森严,我们没有进入厂內的机会,但炼钢厂的纸会定期送到军营交给汉军练字,校事府的人就在纸离开造纸厂运往军营的途中设伏劫了一批,大王您过目。” 曹操提笔在纸上写了首诗,拿起观察半天又是震撼又是眼热的说道:“好东西啊,虽然不知道纸的保存期限能否超过竹简,但用这玩意练字启蒙完全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要的是造纸技术,你给我这么点纸有个屁用?” 曹仁沉默,他也想要造纸技术,问题是搞不到啊。 曹操也知道这事比较难为人,看向刘曄说道:“子扬,造纸的事你也办了吧,封赏跟炼钢一样,还是那句话,关兴能弄出来的东西咱们没有理由弄不出来。” 刘曄点头领命。 曹操目光从帐內眾將身上逐一扫过,最后看向农具说道:“离开关中的时候,伯寧(满宠)向寡人建议说在襄樊囤积重兵跟刘备对峙消耗,將江南的青壮全部吸引到襄樊前线,导致江南百姓脱產,藉此拖垮刘备。” “此计原本是可行的,但有了这些新农具怕是不行了,这些农具如此锋利,若人手一把的话不用青壮出手,妇人就能把地种了吧?” 这个时代的妇女可不是后世那种连饭都不会做的小仙女,而是真的能顶半边天的劳动力,有新式农具在手,妇人真的可以带著孩子完成耕种的工作。 眾人心头一紧,感觉又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 曹操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刘备刚刚统一江南,內部尚不稳定,这个时候若是发动一场大决战,將刘备麾下兵马斩杀大半的话,你们说江南会不会自动崩溃?” 从关中赶来襄樊的路上,曹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换作以前,曹操肯定会接受满宠的建议,跟刘备隔著汉江长期对峙,但现在嘛…… 隨著新式农具在江南的大批量推广,通过对峙耗崩刘备的想法多少有些不现实了。 更重要的是曹操的寿元快尽了,熬不过刘备了,万一死在阵前的话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自己一旦死在前线,曹丕肯定会退兵,退兵途中刘备必然会追击,从而极有可能导致魏军再次遭遇惨败。 就算刘备不追击让魏军顺利退回也不行,对峙到一半撤军的话前面的付出不就全打水漂了吗? 还有就是先前的汉中之战没打尽兴,自知时日无多的曹操想跟刘备再打人生最后一仗,跟大耳贼枪对枪的见个真章,若是获胜定能打的刘备十年不能翻身,从而放弃北伐划江而治,就算失败也能给刘备造成重创,让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曹操想在临死前给刘备放拨血,甚至用身边这数十万大军跟刘备一换一,让刘备哪怕获胜也无力北伐,藉此为曹丕爭取稳定朝局的时间。 眾人脸色齐变,想说点什么见曹操眼神坚定没敢反对,全都低头陷入沉默。 曹操可不想他们装聋作哑,见无人回答直接点名道:“梁道(贾逵)你觉得呢?” 贾逵明白曹操的意思,出列拜道:“大王言之有理,江南人口远低於中原,拼著襄樊这数十万大军不要换掉刘备同等数量大军的话对朝廷也是有利的,但是……” “但我军若没换掉南军,反而临阵投降或者被南军俘虏了呢,那不是主动给刘备送青壮吗?” “大王有所不知,关兴此人极擅长笼络军心,美其名曰做降兵的思想工作,刘备更擅笼络人心,我军一旦投降或被俘虏,极有可能被刘备轻鬆收入麾下掉过头来打我们。” 这是最致命的问题,也是曹操想与刘备进行最后决战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要知道关兴打败陆逊靠的可全是收降过来的吴军。 与刘备决战期间若真有魏军顶不住压力向刘备投降,或者被刘备包围俘虏,曹操可就不是给刘备放血而是给刘备送补品了。 想到关兴收拢改造俘虏的能力曹操也一阵无语,蹙眉思忖道:“所以若想跟刘备决战且做最坏的打算,咱们就要防止大军被刘备切割包围,保证大军就算战败也能顺利撤回江北对吧?” 魏军可以战败,但败了得撤回来,不能再像关兴对待吴军那样被全歼或者成建制的俘虏。 贾逵点头道:“是的,想打残刘备就必须保证我军纵使战败也能顺利退回,而不是被刘备俘虏过去变成刘备回血的养料。”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只有解决这个问题咱们才能安心的向刘备发动总攻。” 曹操继续问道:“那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都说说吧?” 第507章 下战书 战爭是场豁出性命的豪赌,一旦上场就只会出现三种情况,要么打败对手,吞掉对手的地盘人口,兵马粮草,踩著对手的尸体发展壮大,要么两败俱伤,各自回家舔舐伤口,要么被对手吞掉,变成对手成长的养料。 曹操自然想达成第一种结果,却也知道打败刘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准备退而求其次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各自回家比拼回血能力。 也就是说可以跟刘备拼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於尽,但不能被刘备彻底吞掉,將麾下数十万魏军变成刘备的俘虏。 贾逵拜道:“大王想跟刘备决战就得渡过汉江,一旦渡过汉江就会被动形成背水一战的態势,胜了还好,若是败了连撤退的路都没有,所以咱们要在汉江以及夷水等所经河流上架设大量浮桥,保证大军的退路。” “其次要控制好汉江上游,防止大耳贼截断上游再给咱们来一次水淹七军,好在汉江马上进入枯水期,最近不会有大暴雨,这对咱们是有利的。” “其次蜀军擅长穿插迂迴,大王想不被蜀军穿插到身后堵住退路就必须提前堵住蜀军穿插的道路,封死蜀军穿插的所有可能性,將蜀军全部逼到正面战场,庆幸的是襄阳到江陵之间都是平原,没有大山自然就没有穿插的条件,蜀军就算穿插过来也不可能將咱们的退路彻底封死,这点对咱们很有利。” “其次还要防止周循的水师北上,臣听朱桓说周循打造了一艘新的战船,比楼船更高更大更坚硬,轻鬆就能將楼船撞个窟窿,臣建议將吕范孙韶的两万吴军併入朱桓水师,让朱桓与臧霸配合將周循的水师封死在长江下游,绝不能让他们进入汉口。” “最后要做好战败之后的撤退工作,保证大军安全撤回,绝不能將撤退变成溃退。” 曹操看向刘曄,刘曄拜道:“梁道考虑的很全面,臣没有要补充的。” 曹操又看向其他人,眾人纷纷摇头,曹操这才说道:“那就商量一下,怎么解决梁道提出的问题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在场的又都是当世最聪明的那帮人,確定目標之后查缺补漏,很快便商议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 商议结束,曹操猛拍桌案语气坚定的说道:“子扬,给大耳贼下战书,约他与寡人会猎当阳,其他人分头准备。” 眾人行礼告退各自散去,很快数骑快马便渡过汉江赶往江陵给刘备送战书。 与此同时贾逵奉命撤回宛城坐镇南阳,防止关兴像穿插豫章堵截陆逊那样祸祸魏军后方。 吃过亏的人都很谨慎,曹操在刘备手下连战连败,对刘备的警惕心已经拉满,自然不会给刘备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 他曹孟德可不是孙权陆逊那样的废物,不可能让刘备轻鬆偷了家,大耳贼想获胜可以,正面来攻吧。 如此准备了五日,曹操命徐晃为先锋率先过河攻打驻扎在夷水的赵云,自己亲率主力紧隨其后,曹丕司马懿刘曄坐镇樊城,保证大军的后勤以及退路。 赵云虽已在夷水边构筑好防线,但再坚固的防线也挡不住十倍於己的敌军,无奈只能退过夷水退往编县当阳,同时写信向刘备匯报情况。 曹操则率领二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继续向南杀去。 …… 江陵。 关羽被关兴放走糜芳傅士仁的行为气的破防,天刚亮便提著皮鞭衝进关兴营房,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子。 关兴自然不会傻到乖乖挨揍,衝出营帐呼喊救命,气的关羽握著皮鞭满营地追击,偌大的营地开始了一场父子追逐的大戏。 面对关兴的呼救,所有人都躲在帐篷里假装耳聋,却都趴在帐帘的缝隙处偷偷观看,並且竖起耳朵准备倾听关兴美妙的惨叫。 汉军营地里想揍关兴的可不少,但敢揍关兴的没几个,东吴官员和荆州士族不敢亲自跟关兴动手,便將希望寄托在关羽身上,希望关羽能替他们出口恶气,將关兴打的几个月下不来床。 可惜关羽毕竟老了,真心跑不过腿脚灵活的关兴,越跑父子之间的距离反而越远,急的帐內看笑话的人恨不得衝过去帮关羽按关兴的腿。 如此追逐了大半刻钟,陈到突然跑来朝著关羽的背影喊道:“二將军,樊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曹操已经走出武关了,大王让你立刻前往帅帐议事,二公子也一起过去。” 关羽也有些追不动了,闻言果断借坡下驴,原地转身向帅帐走去。 关兴同样跟了过去,却跟关羽保持著距离,防止关羽突然杀个回马枪。 关兴磨蹭了许久才走进帅帐,见刘备张飞诸葛亮,孙权张昭孙邵等人都在,识趣的缩在队伍最后当起了乖宝宝。 刘备见人到齐直奔主题道:“寡人刚刚收到消息,曹操已经走出武关进入南阳,却没有退回宛城而是来了樊城,明显是不甘失败准备南下了,与此同时退回江北的曹仁也赶往樊城去跟曹操会合,对此诸位怎么看?” 张昭与孙权对视一眼,出列拜道道:“大王,曹操病重时日无多了,这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仗了,肯定是想跟大王打场大会战的,所以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耗,死守江陵不出战,等把曹操的心气和魏军的士气耗没了再全力出击必有斩获,若能把曹操耗死就更好了。”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现在曹操才是著急决战的那个,既然曹操著急他们就不用急了,慢慢耗唄,若耗到半途曹操掛了就太妙了。 关羽却有不同意见,抚摸著美髯须说道:“困守坚城固然好,但却显得咱们怕了曹操,我军接连获胜士气如虹,这个时候退缩的话对士气会是个很大的打击,不可取。” “况且咱们刚刚回到江陵,尚未来得及坚壁清野,江陵到襄阳之间的百姓都没撤离,曹贼若等不到咱们决战,一气之下搞大屠杀的话,汉江平原怕是会变成一片血海啊。” 听到这话眾人脸色齐变,曹操可是有屠城先例的,真在汉江平原搞大屠杀,或者像对待汉中那样將汉江平原的百姓全部迁走的话,刘备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关羽继续道:“所以我认为应该主动出击,正面击溃魏军打出汉军的威风,让天下人知道大王才是汉室正统,是所向无敌的仁义之师。” 第508章 最血腥的会战 军事是政治的延续,所谓政治就是要团结大多数人。 怎么团结大多数人呢,很简单,就是让更多的人认可你。 但怎样才能让更多的人认可你呢? 首先要打贏,因为没人会认可弱者,其次要堂堂正正的贏,不能投机取巧耍小聪明,因为没人喜欢阴险小人。 就好比两个人打架,你若堂堂正正的正面將我摁在地上摩擦我肯定会服你,但你若拍板砖敲闷棍撩下阴,就算打贏了我,我也不服你,找到机会就得干你。 关羽明白这个道理,且身为武將自然想堂堂正正的击败魏军,况且这次极有可能是曹操最后一战,此战过后就再也没有跟曹操交手的机会了,所以要珍惜。 诸葛亮附和道:“二將军言之有理,这次不但要贏还要堂堂正正的贏,一战打出大王的威风,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王才是无敌的。” 有句话诸葛亮没说但大伙都懂,就是此战如果贏了,刘备称帝可就没有阻碍了。 称帝是需要资本的,是需要通过大胜来获取威望的,没有威望强行称帝,帝位的合法性是会受到质疑的。 还有就是荆州马上要土改了,若是此战获胜,土改的阻击会大大降低,同时成功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但若败了,或者窝在城中不敢出战,天下人会怎么看? 肯定会觉得你刘备惧怕曹操,甚至恐惧的连门都不敢出,这种情况下你还想称帝还想土改? 做梦吧! 所以说对於此战,曹操跟刘备的目的截然不同,曹操要的是跟刘备两败俱伤,加重刘备伤势,拉长刘备的回血时间。 刘备要的却是攫取政治资源,为后续的称帝和改革获取威望。 目的不同,採用的方法也不同。 诸葛亮的话说到了刘备的心坎上,换作以往刘备肯定会当场拍板,同意诸葛亮的意见,但现在嘛…… 刘备抬头在人群中搜寻半天,最后找到藏在孙邵后面的关兴笑道:“安国,藏著干嘛,出来出来,你爹和军师的话都听到了吧,你什么意见?” 关兴出列行礼,不答反问道:“敢问大王,这次的战爭规模是什么,是全面开战还是將战爭规模控制在汉江以南?” 全面开战的话他就继续以往套路,主力在前线吸引魏军注意,偏师偷偷潜伏到曹魏后方搞暴动。 但若规模仅限於汉江以南的话关兴就使不上力了,限制太多太影响发挥。 诸葛亮说道:“目前的情况不適宜全面开战,必须限制在汉江以南。” 江南大地连番大战早已兵困民疲,急需休养生息缓解一下疲惫,若非曹操执意南下,这场仗诸葛亮是真不想打。 所以绝不能扩大规模,必须將战爭控制在有限的范围之內,然后早点打完早点收工,后方事情还多著呢,没精力一直耗在前线。 在这点上曹操跟刘备的目的又是相同的,曹操病入膏肓没有时间消耗,刘备急著消化灭吴的胜利果实同样没精力消耗,都想早点打完回家睡觉。 穿越过来就没好好休息过的关兴同样是这个意思,闻言说道:“那臣没有意见,服从命令就是。” 刘备又询问了下其他人,见所有將领都跃跃欲试战意高昂,果断拍板道:“那就打,军师给曹操下战书,这次寡人要主动出击,好好会会曹贼。” 他现在手握关羽沈翊的联军,北伐的凯旋大军以及东吴和荆州士族的降兵,总兵力接近二十万,自信心可是膨胀的很,有信心跟曹操打场硬碰硬的大会战。 唯一担心的是粮草不太多,所以要跟曹操速战速决,早打完早收工。 眾人领命行礼告退,回到各自岗位为即將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如此仅过三天,刘备便收到了曹操的战书,上面只有一句话,邀君会猎於南漳水,一战定生死。 南漳水是从北向南流的,自荆山流经编县当阳,最后匯入长江,也就是说整个汉江南岸都是战场。 收到战报的刘备不怒反喜,將战报通报全军之后又等三日,等粮草军械等所有物资全部到齐之后命诸葛亮张昭留守江陵,亲率所有大军北上前往当阳跟曹操决战。 这次他不用担心江陵城,因为镇守江陵的是诸葛亮,绝不可能跟糜芳一样不战而降。 这天早晨,十几万大军在城外集结,刘备一身戎装走上拜將台,在关羽张飞,关兴张苞等所有將领的注视下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然后大手一挥,以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吼道:“出征……” 大军有序离开,张飞充当先锋率先出发,刘备率军紧隨其后。 汉魏两军双向奔赴,斥候最先相遇,展开血腥廝杀的同时將敌军的消息传回中军。 “报,魏军已过编县,离当阳只剩八十里。” “报,三將军已与赵云將军会合,並跟魏军先锋接触。” “报,魏军离当阳只剩五十里。” 在斥候不断的匯报之下,刘备率领大军赶到当阳城下与张飞赵云会合。 与此同时,曹操率领的魏军也已赶到当阳城外三十里处,却没再前进而是就地扎营,跟刘备隔著三十里对望,同时跟老友重逢似的,与刘备互通了好几封书信,这次的信都是用纸写的。 曹刘这两死老头,各自带著数十万大军跑来聚会也是没谁了。 互通书信的同时刘备在当阳城外挖战壕修鹿角,做出防御姿態等著曹操来攻。 他没有骑兵,主动进攻太吃亏,只能防守反击,至於曹操会不会也是同样想法,不用担心,曹操耗不起。 如此又过三天,曹操率领二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当阳杀来,站在城墙上向北望去,数十万魏军宛如遮天蔽日的乌云般黑压压一片,给人极致的压迫感。 刘备这边同样旌旗如林遮天蔽日,两支大军宛如两头大如山岳的上古巨兽,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就能摧毁一切,更別说正面相撞了。 隨著曹操的到来,继官渡和赤壁之后的第三次人数超过五十万的大会战开始了。 而且这次的烈度比官渡和赤壁更盛,官渡之战曹操是靠火烧乌巢取胜的,赤壁之战,孙刘联军是靠火烧战船取胜的,都有投机取巧的成分,但这次不同,急於速战速决的交战双方都没取巧,而是採用最原始最直接,最血腥最残暴的方式硬碰硬。 这一战必定血流成河! 这一战註定载入史册! 第509章 当阳大会战(一) 两军交战士气为先,任何时候士气都是至关重要,甚至起决定性因素的。 而要提高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將带头衝锋,就算无法带头衝锋也得亲自擂鼓给將士们助威,再不济也要站到显眼的位置,让將士们看到主將与他们同在。 征战数十年的曹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带头衝锋或者擂鼓助威了,那怎么办呢? 曹操打造了一辆长过两丈,宽约丈许的大车,而且只有车轮和底盘没有车厢,却在底盘边缘安了圈米许高的柵栏。 曹操身穿魏王冕服,头戴魏王旒冠,坐在椅子上握著扶手目视前方,身后立著一面比人还高的牛皮大鼓,大鼓后面则是曹操的黑色大纛,处在大军的正中间,任何人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 身穿冕服乘坐战车的曹操宛如巡视人间的天帝,无上的威严辐射著整个战场,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依旧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和安全感,至少魏军士兵看到魏王殿下在此,心里会前所未有的踏实。 曹操也確实什么都没做,將指挥权交给曹仁,自己安心坐在车前当起了吉祥物。 曹仁爬上战车站在曹操身边,低头看了眼曹操再抬头扫视战场,看著黑压压的大军,心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吩咐左右道:“命徐晃立即发起进攻,给我推平蜀军的鹿角,填平蜀军的壕沟,其他人做好准备等我命令。” 这几年被关羽揍的太憋屈了,今天他就要让蜀军知道,他不但是善於防守的曹魏铁壁,还是擅长进攻的曹魏利刃。 接到曹仁的命令,徐晃立刻指挥大军推著战车衝上,这些战车跟关兴对付陆逊时的战车一样,四个车轮顶著一个大木箱,木箱外面还插著许多齿状刀刃,而且车前方和车顶都改成了更方便泄力的圆弧状。 这是谢旌指点刘曄改造后的造型,谢旌跟陆逊征討关兴时见过这种战车,投到曹仁麾下之后自然告诉了曹仁,曹仁打造出来又被刘曄这个发明家改进一番就变成了这样。 率先衝锋的可不止战车,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徐晃不会傻到只派战车衝锋,战车之后还有刀盾兵长枪兵以及弓箭手,甚至还有投石机和床弩,简直就是简易版的步坦炮协同。 汉军这边。 刘备同样站在战车之上,握著栏杆目视前方,孙权关羽分列左右,大纛立在身后,关兴站在大纛下方隨时等候召唤。 此战刘备將张昭孙邵留在江陵辅佐诸葛亮,却將孙权带在身边,目的不言而喻。 刘备站在车前看著驶来的战车蹙眉道:“这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 关羽回头看向关兴,关兴快步上前答道:“这是我为防止陆逊的床弩和弓箭设计的战车,没想到魏军这么快就学去了,肯定是投靠魏军的谢旌透漏的。” 刘备没有责备而是直接问道:“怎么破?” 关兴说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放火,但咱们没那么多油料,而且战场上也没那么多时间慢慢点火,只能先用斧头砍断车厢延伸出来的利刃,解除掉战车的攻击性,再砍掉车轮废掉战车的机动性,没了攻击性和机动性,战车就是个木疙瘩。” 刘备说道:“通知子龙就这么办,先把徐晃的先锋给我打下去,区区步兵就想衝掉寡人的阵型,做梦。” 刘备最忌惮的是魏军的骑兵,魏军也知道骑兵的作用,自然不会一上来就拿魏军做炮灰。 传令兵策马狂奔,很快便將命令传到最前线的赵云耳中,赵云火速將斧头营调来前线听令。 得益於炼钢厂,汉军现在什么兵种都有,斧头营约千余人,標配一把米许长的长斧,一把手斧外加一把雁翎刀。 让斧头营在身边待命的同时,赵云双眼死死盯著攻来的徐晃大军,等徐晃靠近射程之后果断吼道:“弓箭手发射,投石机瞄准战车,床弩往人多的地方射,进攻……” 隨著赵云一声令下,准备多时的弓弩手立刻鬆开弓弦扣下扳机,无数箭矢飞上天空划出优美的拋物线,宛如过境蝗虫般密集的向魏军打去,投石机发射的石头夹杂在箭雨之中同样朝魏军飞去。 最绝的还是床弩,汉军数百架床弩中还夹杂著十几架射程超过五百步的三弓床弩,而且刘备在关兴的建议下给这些床弩都装了车厢,也就是说床弩都是安装在车上的,不但可以移动增加了床弩的机动性,还因为车厢远高於地面让床弩有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数百架床弩分布在不同位置形成了交叉火力,发挥出的威力让人绝望。 面对汉军的远程打击,魏军要么举盾格挡,要么躲在战车后方,儘量避免不被射中。 但汉军箭雨太密集了,魏军虽然极力躲避却依旧被射的人仰马翻惨叫不断。 徐晃知道这是进攻必须付出的代价,也知道破解这种局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加快速度衝到前方与汉军肉搏,所以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命令大军加速衝锋。 悍不畏死的魏军在付出上千具尸体之后终於衝到汉军前方,但前方是宽约丈许的壕沟,壕沟后面还有鹿角,鹿角后面站著长枪兵,衝到近前的魏军不等站稳,汉军的长枪兵便刺了过来。 倒霉的魏军大半都被长枪刺穿或者逼退,侥倖躲过长枪的却一脚踩空掉进了壕沟里,被插在沟底的尖刺穿成了串。 对於壕沟,魏军也早有准备,后续魏军推著装满麻袋的独轮车和架子车衝到阵前,將车上的麻袋连车一起推进壕沟,准备藉此將壕沟填平。 魏军顶著箭雨亡命衝锋,將大量麻袋扔进壕沟,再配上尸体很快便將壕沟填到可以通行的地步。 隨后便是长枪兵了,魏军要么举著盾牌顶住长枪跟汉军比力气,要么抓住汉军刺来的长枪跟汉军拔河,在阵前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比拼。 与此同时,魏军的床弩和投石机也终於推到阵前,跟汉军展开了远程互射。 魏军的远程打击能力明显是弱於汉军的,但架不住魏军悍不畏死啊,某个推车的魏军大聪明突然灵机一动,直接將战车掀翻,倒在了几乎填满的壕沟里,然后竟然爬上车厢向汉军营地扑了过去。 推倒的战车可比鹿角高,魏军士兵踩著车厢跑到前方张开怀抱纵身一跃,直接跳进汉军阵中压倒了好几名汉军长枪兵。 徐晃见此大喜,连忙吼道:“將所有战车都推倒,踩著车厢衝锋。” 第510章 当阳大会战(二) 在徐晃的命令下,魏军纷纷將战车推倒,踩著战车跳进汉军阵地展开贴身肉搏。 壕沟鹿角长枪確实能起到阻敌作用,但若敌军不计伤亡的话其实也挡不了多久,真能將敌军全部挡在壕沟之外的话,敌军还会傻到拼命衝锋吗? 隨著魏军衝进阵中,击杀数千魏军的壕沟鹿角也算完成了使命。 见魏军衝进阵中,赵云不再迟疑果断吼道:“全力出击。” 长枪兵火速搬开鹿角,举著数米的长枪踩著被魏军填平的壕沟主动冲向了魏军阵中。 长枪兵的枪桿太长,不利於转身回收或者腾挪,所以长枪兵只有一种战术,就是不断的前进前进再前进,利用长的优势衝破敌军阵型,给后续大军提供收割机会。 战术单一防御又弱,这就导致了长枪兵几乎都是炮灰兵,除非彻底死绝,否则只能衝锋。 长枪兵之后,赵云立刻命令刀盾兵压上,准备在魏军阵地上跟魏军血战。 常山赵子龙是进攻型选手,可没有后撤的习惯。 见汉军长枪兵衝来,徐晃不惊反喜道:“不怕你冲就怕你不冲,朱灵,带你的人上去给我破了蜀军的长枪阵。” 副將朱灵挥著大斧率先衝锋,身后部曲连忙跟隨。 双向奔赴之下朱灵很快杀到阵前,挥舞大斧拨开刺来的长枪,然后扭动腰身贴著枪桿欺身而上。 长枪兵的枪太长,无法收回及时格挡,只要被敌军欺到身前就只剩被屠戮的份。 但关兴既然知道长枪兵这个弱点又怎会不做防范呢? 汉军长枪兵除长枪外还配著一把短刀,见魏军贴身扑来果断鬆手扔掉长枪,拔出短刀跟魏军展开了贴身肉搏,双方很快胶著在一起,打的难解难分。 徐晃见此果断派兵支援,赵云同样派兵支援,双方很快便將短兵相接打成了添油战术,参战的士兵不断增加。 后方曹仁站在曹操身边时刻观察著战局,见赵云的前锋大军已彻底被徐晃吸引,果断吼道:“命令张郃攻打蜀军右翼,命令曹洪攻打蜀军左翼,务必给我在蜀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两路大军同时出击,右翼的张郃撞上了张飞,左翼的曹洪撞上了廖化。 张郃曹洪的任务跟徐晃一样,用人命填平蜀军阵前的壕沟,打通通往蜀军阵中的道路,在张飞廖化的严防死守之下,前沿阵地再次变成了绞肉机。 刘备看著战场脸色凝重的说道:“子龙的进攻已经彻底逼出魏军,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让子龙有序撤回防守反击。” 刘备的战术很简单,先防守反击製造魏军伤亡消耗魏军士气,等將魏军士气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全线出击。 隨著命令下达,赵云命令大军边战边退,却被识破意图的徐晃死死追击。 徐晃已经付出数千人的伤亡代价,自然不会让赵云轻易退回阵地构筑第二道防线。 很快双方又回到原点展开肉搏,地上的尸体不断增多,鲜血將地面染成了泥泽,就连飘来的空气都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 战斗不知不觉便打了小两个时辰,赵云退而不败,將徐晃挡在阵前无法寸进,张飞更是压著张郃打,但廖化那边却在曹洪不计代价的猛攻下被撕开了缺口。 曹洪在汉中之战中犯错被贬,现在属於戴罪立功自然全力拼命,举著盾牌带头衝锋,这种情况下斩杀几个敌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將带头衝锋对士气的鼓舞太强了,魏军跟磕了五石散似的,愣是在廖化的严防死守之下撕开了一道口子。 曹仁见之大喜,连忙吼道:“常雕率领两千骑兵顺著曹洪撕开的口子衝进去扩大战果,王双率领三千骑兵隨时准备支援。” 有壕沟鹿角骑兵没法衝锋,现在壕沟鹿角被尸体填平了,该骑兵上场了,只要骑兵衝散蜀军阵型,魏军就能全体压上跟蜀军展开肉搏。 常雕率领两千骑兵顺著曹洪开闢的道路迅速衝到阵前,听到动静的曹洪果断命大军退向左右给骑兵让开道路。 常雕亲自带头,很快便越过曹洪大军,宛如发狂野牛般狠狠撞进汉军阵中。 廖化见魏军骑兵衝来,立刻下令道:“鉤镰枪准备。” 鉤镰枪是关兴近期招募江陵铁匠临时打造出来破骑兵用的,接到命令火速上前,將枪尖往地面一插,魏军的马蹄便悲催的撞在了离地面巴掌高的枪鉤上当场被砍伤,惨叫著倒地发出悲鸣。 常雕的马也中招了,但他毕竟是曹仁麾下大將,作战经验丰富反应极其灵敏,在马蹄撞上枪鉤的剎那便意识到不对,果断將枪尖插进地面,將枪柄当作借力的槓桿跳出马背直接跳进汉军阵中,对汉军枪兵展开了屠戮。 鉤镰枪对骑兵虽有威胁但威胁有限,骑兵很快便衝散枪兵阵型开始全力进攻。 但骑兵也有弱点,就是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对步兵来说简直就是活靶子。 廖化命枪兵阻击的同时还命弓弩手射击,隨著弩兵扣动扳机,无数箭矢朝魏军骑兵射去,將魏军射的人仰马翻。 但魏军除了骑兵还有曹洪率领的步兵呢,曹洪跟在常雕身后继续衝杀,將已经撕裂的缺口再次扩大。 与此同时,曹仁麾下第一猛將王双也率军杀了进来,趁弓弩手换箭之际快速衝去。 曹洪常雕王双三人的攻击太犀利了,廖化抵挡不住只能节节败退。 看到这一幕的刘备猛拍栏杆道:“魏军骑兵出来了,命廖化撤退冯习准备。” 廖化接到命令有序撤退,很快便撤到了第二道防线上与冯习会合,见廖化大军全部通过的冯习大军立刻弯腰捡起地上的绳子用力一拽,埋在土里的木板被抽走露出数米深的壕沟,追击的魏军骑兵不料有此变故,惊慌失措的掉进沟里,连人带马一起被穿透。 其余骑兵火速勒韁后撤,將战场交给了曹洪,曹洪再次迎著汉军箭雨填壕沟。 开战初期,魏军的任务就是清理掉汉军阵內所有陷阱,让主力大军可以毫无阻碍的进攻,但清理壕沟的每一步都需要用生命做代价。 汉魏两军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拉扯了整整一天,在太阳落山之际成功將阵地推到了刘备大纛五百米之內,这个距离用床弩都有机会命中刘备。 刘备却毫不惊慌,反而咧嘴冷笑道:“消耗的差不多了,反击的时候到了,让夏铜的重羽营上,告诉夏铜只能战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到必须撤退。” 重羽营负重太大无法持久,所以刘备只给了他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必须退回休息,恢復体力之后再战。 等了一天早就等得心焦的夏铜接到命令顿时来劲,在辅兵的帮助下穿好重甲,带著八百重甲战士宛如全速狂奔的半掛一样朝魏军撞去,孟骏率领大军连忙跟隨,保护夏铜的后方和左右两翼。 第511章 当阳大会战(三) 天黑了。 汉魏双方却都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借著火光继续向对方发动悍不畏死的进攻。 魏军仗著人多和单兵素质强悍的优势不断前进,硬生生凭藉尸体填平了汉军阵地內的所有壕沟陷阱,將战线推到了刘备大纛五百米以內。 但也止步於此了,刘备不可能真让魏军衝到自己驾前,果断命令夏铜的重羽营出击,打击魏军的同时也想看看这支重甲步兵的实力。 夏铜的身高每天都在长,因此鎧甲也换了好几套,身穿炼钢厂改进过的鎧甲,手握量身打造的陌刀率先衝出,对著迎面衝来的魏军骑兵狠狠劈下…… 然后在刘备和魏军骑兵震惊的眼神中,將高速衝锋的战马头颅连带脖颈直接劈成两半,马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夏铜一脸,马上骑士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便被倒地的战马压在身下。 夏铜却看都不看,踩著马尸继续前进奔向下一人,身后的重羽营士兵见营长如此勇猛士气大增,宛如发狂的兽群一般衝进阵中將魏军撞的人仰马翻。 骑著战马衝到近前,看到马被劈成两半的王双惊的当场爆粗道:“该死的,又是重羽营,破甲营上。” 王双是曹仁的部將,在江东跟关羽对峙期间吃过重羽营的亏,因此在曹仁的命令下,专门组建了一支针对重羽营的破甲营,约三千人,以破甲锥和双手锤为武器,还配备了少量的链子锤,准备用钝武器將重羽营將士给砸死。 王双就是破甲营的统领,见夏铜衝来,果断命令骑兵退后,破甲营上前,跟重羽营展开血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夏铜看见王双当场暴怒,挥著陌刀全力衝锋的同时厉声吼道:“姓王的,老子今晚必须弄死你。” 其他重羽营士兵没有陌刀,全都拿著需要双手握的斩马刀,跟在夏铜身后朝魏军破甲营杀去。 重羽营与破甲营是对宿敌,刚一见面便针尖对麦芒的狠狠撞了过去。 孟骏指挥大军跟在重羽营身后向破甲营左右两翼包围过去,试图与夏铜合力全歼破甲营,却不料没等建功便吸引过来更多魏军,导致场面瞬间变的混乱起来。 刘备看著被夏铜劈成两半的战马满脸激动的说道:“好武艺,二弟,你这位徒弟不简单吶,好好培养一番,在武艺上超过你不是没可能。” 关羽却愤愤不平的骂道:“该死的曹仁,竟然弄出破甲营这么个怪胎,明显是衝著我的重羽营来的。” 这不废话吗,曹仁又不是打不还手的主,挨了揍肯定要报復回来不是? 刘备將目光从重羽营身上收回,借著火光扫视著整个战场说道:“破甲营不足为惧,主要是这群可恨的骑兵,命令我们的人全部下马步战,然后命弓弩手不用顾忌,看见马就射。” 现在双方步兵已经胶著在一起,加上天色又黑,弓弩手就算射马不射人也有可能误伤友军,但战事胶著期间谁还顾得上这个? 不过双方的胶著对魏军骑兵也是有影响的,骑兵很容易撞到自己人,不敢撒开欢的冲。 关羽蹙眉道:“魏军此行最起码有三万骑兵,目前衝进阵的只有五六千,其他骑兵全都在养精蓄锐,若我所料不错的话,骑兵就该绕后袭击咱们的左右两翼乃至身后了,还有虎豹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方向杀过来?” 刘备说道:“二弟放心,既然知道魏军有骑兵,我又怎会给他们绕后奇袭的机会,左右两翼以及身后的壕沟可比前方多得多,魏军骑兵奇袭付出的伤亡绝对比正面进攻来的大。” 刘备也是个边干边学的主,这次的防御工事是从诸葛亮手里偷的师,北伐决战期间,诸葛亮构筑的防御工事让张郃和司马懿吃了暴亏,所以刘备这次没动脑子,奉行拿来主义將诸葛亮的防御工事完美复製了一遍。 刘备让汉军全部弃马步战之后,阵中骑兵便成了汉军弓弩手的重点打击对象。 骑兵比步兵速度快衝击力强,步兵却比骑兵灵活,射一箭就跑,骑兵被人群阻挡,短时间內还真追不上,一时之间魏军骑兵遭遇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冷箭。 从王双手中接过所有骑兵指挥权的常雕见此怒了,命令大军向前全力展开衝锋,连汉军和魏军一起撞,试图衝破一条血路杀穿战场杀到刘备的大纛下,但却忘了刘备身边的防护是最严的。 刘备是谁,是十几万汉军的统帅,身为三军统帅岂能轻易被敌军杀到阵前? 见常雕率军衝来,等候在大纛旗下的弓弩手火速上前列阵,无视前方的友军,瞄准魏军骑兵果断扣下扳机。 还有十几架床弩同样瞄准了骑兵,密集的箭雨雨点般朝魏军骑兵打去,有名骑兵比较倒霉,刚被弩箭射成刺蝟尚未落地,一支儿臂粗的床弩箭便迎面射来正中胸膛,携带的巨力將其直接冲离马背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同样遭遇的还有其他魏军,就连常雕肩膀上都中了一箭,常雕拔出箭杆四下扫视一眼,知道已经退不回去只好硬著头皮继续冲,准备衝进阵中击杀汉军弩兵,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骑兵的速度太快了,快的弩兵只有机会射出一箭,射完之后没等弩兵换好箭矢,在箭雨打击下伤亡超过五分之一的魏军骑兵便衝到阵前。 可惜弩兵前方也有道用木板盖著的壕沟,弩兵抓住绳子將木板抽走之后魏军骑兵悲催了,高速奔跑途中根本来不及停下,纷纷下饺子似的掉进了壕沟里。 前方骑兵本能减速,后方骑兵不知前方变故没有减速无情的撞在了前方骑兵身上,將前方骑兵撞进壕沟的同时自己也掉了下去。 很快壕沟被填满,后方没有掉进壕沟的骑兵也被壕沟影响了速度,失去了衝击力这个最大的优势。 而这时弩兵也换好了箭矢,再次朝著被壕沟逼停的魏军扣下了扳机,魏军骑兵再次遭到了致命打击。 常雕是冲在最前率先掉进壕沟的,但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命大,在掉落的剎那跳离马背跳到壕沟其他地方,避免了被马压在身下的命运,也幸好刘备担心壕沟离大纛太近误伤自己人,所以没在坑里插竹籤,不然常雕这会就成刺蝟了。 常雕艰难爬出壕沟,对著士兵吼道:“所有人捨弃马匹下马步战,隨我杀回后方。” 他算看出来了,大耳贼不知在大纛前方挖了多少道壕沟,壕沟后面又配备了弓弩手,自己这点兵马就算全部战死也未必能填平壕沟衝到对面去。 怪不得大耳贼將大纛设的这么近,合著是以自身为饵在钓鱼啊。 第512章 当阳大会战(四) 汉军营地內到处都是用木板盖著的壕沟,战局稍有不利,汉军就退到后方抽走木板,將壕沟变成魏军难以逾越的天堑。 不清楚情况的常雕就吃了暴亏,被打的丟弃马匹被迫逃离。 这也就是晚上视线不清,若是白天,他想逃掉怕是不那么容易。 常雕走后汉军弓弩手又將木板盖到壕沟上,然后退回原位装好箭矢,静等第二批倒霉鬼上鉤。 天黑了,战斗非但没停反而打的更激烈了,长达十几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交错的人影和刺耳的惨叫声。 最激烈的当属夏铜的重羽营和王双的破甲营,两支最精锐的部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夏铜挥著陌刀直接向王双砍去,准备將王双一刀劈碎,王双则提著比陌刀更长的破甲锥向夏铜刺去,试图將夏铜刺倒在地。 王双没指望破甲锥刺穿夏铜的重甲,只要能利用破甲锥的推力將其推倒就行,数十斤的重甲在身,只要倒了可就爬不起来了。 想法很好,但是嘛…… 夏铜挥下的陌刀正好砍在王双的破甲锥上,溅起大片火的同时震的王双虎口生疼,忍不住暗骂道:“该死的关羽从哪找来这么个非人的货,力气也太大了。” 夏铜可以凭藉实力强行破掉破甲锥,其他重羽营士兵可就没这么好命了,手中的斩马刀比夏铜的陌刀还短,面对专门针对他们的破甲锥很难打出优势。 见队友相继倒地,夏铜怒了,厉声大吼道:“让后面的弓箭手进行无差別覆盖,给我射死这群狗东西。” 不喜欢比长吗,那就看是你的破甲锥攻击距离长还是我的弓箭攻击距离长? 身后队友愕然道:“无差別覆盖也会射中我们的。” 夏铜骂道:“你全身重甲怕个毛,区区弓箭能射穿连破甲锥都戳不破的战甲吗?” 队友一想也是,立即將夏铜的吩咐传给后方孟骏,孟骏果断招来数百弓弩手,对著重羽营和破甲营所在位置进行无差別覆盖。 现在重羽营和破甲营已经胶著在一起不分彼此了,弓弩射击破甲营的同时自然也误伤了重羽营的友军,但重羽营战士大多都是背对著弓箭手的,背上全是铁片没有眼睛咽喉那样的弱点,弓箭射在背上跟挠痒痒没区別。 魏军破甲营士兵就悲催了,没有重羽营的可怕防护,在弓箭的密集打击下接连受伤倒地,重羽营士兵立刻扑上收割。 夏铜见此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激动吼道:“调三千弓箭手守在我身后,看见敌军不用顾忌我们直接射。” 这招太好用了,將重羽营作为盾牌护住缺乏防护的弓弩手,等魏军阻击重羽营的时候弓弩手立刻齐射,利用远程射击打乱魏军阵型,然后重羽营再衝上去全力收割,完美。 这么完美的战术以前怎么没想到呢,果然还是要像安国將军说的那样,在战爭中学习战爭啊。 夏铜为自己发现新战术而骄傲的同时再次挥刀冲向王双並吼道:“姓王的,老子说了今天必须拾掇你。” 王双被弓箭射的手忙脚乱,见夏铜衝来哪敢硬战,想都没想便缩到亲兵身后大声吼道:“破甲营有序撤退,调集床弩和投石机向重羽营全力攻击。” 不是只有蜀军有远程攻击手段,他们魏军也有,你的重甲扛得住弓箭扛得住石头吗? 想到这里王双突然灵机一动再次吼道:“把那些战车给我抬过来往重羽营身上撞,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斩马刀能不能劈开车厢?” 魏军抄袭关兴的战车大半都被蜀军的斧头营砍废了,但只是车厢延伸出的刀刃被卸,车軲轆被砍坏,车厢还在,抬著车厢往重羽营身上撞,看谁防护力强? 重羽营优点很突出,但缺点也很明显,最大的缺点就是移动速度太慢,破甲营一心逃跑的话他们还真追不上。 尤其是王双,这货好像知道不是夏铜的对手,跟夏铜硬拼一记之后便在阵中灵活走位,丝毫不给夏铜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但破甲营再快也快不过弓箭,破甲营魏军被弓弩手不断射倒又被重羽营轻鬆收割,短短两刻钟不到,夏铜便无情的收割了破甲营三分之一的人头,破甲营总共才多少人? 正当夏铜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前进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数道呼啸的破空声,嚇的他连忙后退躲避。 刚退出三步,数块水桶粗的石头便砸在了他先前的落脚地周围,该死的魏军竟然动用了床弩和投石机,好几名重羽营士兵被床弩命中,被弩箭上携带的巨力射飞出去,至於有没有射穿重甲,黑灯瞎火的暂时不知。 再定睛一看,魏军抬著十几辆战车朝这边赶来,离他们已经不足百米远。 这种龟壳战车也算重羽营的克星,魏军躲在车里抬著车厢往你身上撞,你的斩马刀再锋利也砍不破车厢,只要砍不破车厢被车厢撞到身上,你那引以为傲的战甲就不是利器而是累赘了,被车厢撞倒爬都爬不起来。 知道轻重的夏铜果断吼道:“半个时辰到了,撤退。” 重羽营將士迅速集结,在孟骏的掩护下抬著队友尸体撤退,將战场交给了孟骏。 夏铜扛著陌刀来到刘备驾前,抹著脸上血跡说道:“大王,老將军,我把魏军破甲营斩了大半,但该死的魏军不讲武德,用床弩投石机砸我们不说还想用车撞我们,太可恨了。” 刘备安慰道:“安全回来就好,下去休息吧,缓好了再继续战。” “喏……”夏铜行礼告退。 刘备看著远去的夏铜说道:“重甲步兵虽然好用但限制太多,魏军若真抬著几十辆龟壳车往你身上撞你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关羽说道:“是啊,所以说重羽营只能在特定情形下使用,而且要避开战车。”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是不是可以打造一支战车营,摒弃看著碍眼的刀刃,在车厢外面钉层铁钉就行,然后推著战车往前撞,或许能有效遏制魏军的骑兵。” 现在的战车是以防御为主的,做的又大又笨重,若能缩小一些只为应对骑兵的衝击,或许可以弥补汉军缺乏骑兵的短板,再不济也不至於被骑兵一衝就崩不是。 刘备捋须道:“有道理,回头打造一批试试效果。” 今晚註定是个不眠之夜,汉魏双方的廝杀声响彻整个夜空,廝杀声激烈的连天上繁星都像受惊似的躲进了乌云之中。 在两支大军忘我的廝杀中,天亮了…… 更激烈的廝杀开始了…… 第513章 当阳大会战(五) 天亮了。 刘备发狠了,拍著柵栏厉声说道:“传我命令,命甘逊率部支援孟骏,与廖化共同夹击曹洪,命赵云儘快衝破徐晃封锁绕到曹洪后方,给寡人吃掉曹洪,命张飞全力进攻击溃张郃。” “再命张南率领弓弩手化整为零,以屯曲为单位在阵中游弋,利用射杀打乱魏军阵型,同时放火点了魏军的破战车和投石机,有这玩意在重羽营没法出击。” 经过一天一夜的交战,汉魏两军虽然胶著在一起不分彼此彻底陷入混乱,但也是乱中有序的。 汉军的左翼是张飞对战张郃,將张郃压制在第一道防线前至今没有寸进。 中间是赵云对战徐晃,將徐晃压制在第一道壕沟与第二道壕沟之间。 右翼是曹洪对战廖化,猛打猛攻几乎將战线推到了刘备的大纛下,曹洪进攻虽猛却也冲的最深,只要赵云打败徐晃衝到右翼断掉曹洪的退路,曹洪就有被全歼的风险。 刘备正是看中了这点才准备全力进攻,先灭掉曹洪再说。 隨著刘备一声令下,数万生力军陆续加入战场展开反击。 汉军的反击很快引起曹仁注意,曹仁喊来张辽问道:“文远,探查的怎么样了,能否让骑兵绕到敌后发起袭击?” 魏军虽有三万骑兵外加数千虎豹骑,但眼下这种情况骑兵作用不大,昨晚他派出了五千精骑,回来的却寥寥无几,所以曹仁现在不敢轻易动用骑兵,动用之前必须探查清楚才行。 张辽摇头道:“末將探查发现绕后奇袭的办法行不通,大耳贼在左右两翼以及身后布置的壕沟是前方的数倍,而且纵横交错极不规则,壕沟后方还有弓弩手和床弩投石机防守,骑兵若强行衝锋的话,估计不等衝到蜀军阵前就得伤亡过半。” “也就是说大耳贼將左右后方全封死了,咱们只能从正面进攻。” 曹仁冷哼道:“那就让步兵冲吧,郭淮支援张郃,曹真支援徐晃,你去支援曹洪,步兵全部压上对蜀军展开全面进攻,所有骑兵皆由曹休统领,留在阵中保护大王等待时机。” 曹仁也豁出去了,既然刘备防守严密不给魏军奇袭的机会那就不奇袭了,放弃投机取巧从正面进攻,魏军的步兵不比蜀军少,战力也不比蜀军差,没理由被蜀军压著打。 退一步讲,就算跟蜀军一换一將步兵全换掉他还有骑兵呢,怕啥? 抱著这样的想法,曹仁下达了全线进攻的命令。 命令刚一下达,数万精锐魏军便火速冲向各处战场,导致汉军压力倍增。 战场右翼,接到刘备命令的张飞亲自带队杀出,挥舞著丈八蛇矛在阵中左衝右突,拼命向张郃所在位置杀去,边冲还边吼道:“张郃,有种的过来跟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嗓门大的连战场嘈杂都压下去了,听的张郃猛一哆嗦连忙回復道:“张飞你个莽夫,现在都当三军主將了还以为你是大头兵呢,弓箭手准备,给我射死那个姓张的匹夫。” 张郃可不傻,非但不傻还鬼精鬼精的,知道不是张飞的对手怎么可能还往前凑? 作为互殴了几十年的对手,张郃对张飞的实力和与张飞之间的差距可太清楚了,所以开战以来不管局势如何恶劣,他始终跟张飞保持著百米以上的距离,气的张飞哇哇乱叫。 看著不断调兵遣將的张郃,张飞真是恨的后槽牙都痒,他虽有万军丛中取上將首级的实力,奈何对方主將不跟他打他有什么办法? 又冲了几次依旧摸不到张郃的边不说,还差点被魏军弓箭射中的张飞悲催发现,想跟张郃单挑是不可能了,只好退回阵中跟张郃一样做起了指挥大军的本职工作。 退回本阵不久,双方援军同时到达,在各自主將的指挥下再次展开了血腥廝杀。 中路这边,赵云遇到了跟张飞同样的困局,就是徐晃知道赵云的可怕武力,因此没有衝锋而是躲在后方指挥,与赵云保持的距离比张飞张郃还远,赵云就算想冲也冲不过去。 这种数十万人的大会战,个人武艺的作用其实不太大,敌军主將一直躲著你走你也没啥好办法。 相反若是因为追击敌军主將而让自己陷入危机,被射伤甚至射杀的话,对己方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所以赵云见无法追上徐晃便索性放弃,安安分分的做起指挥工作,半点也不敢分神,因为赵云除了正面的徐晃之外还要抵御已经衝进廖化阵內的曹洪大军,否则让曹洪杀进自己身后可就麻烦了。 好在隨著援军到来,曹洪的压力成了三路魏军中最大的一个,短时间內根本无力衝击赵云阵型。 汉军有援军魏军同样有援军,双方旗鼓相当很容易打成拉锯战。 刘备见大军再次陷入拉锯,蹙眉说道:“看来得想办法破局了。” 听到这话的张苞立刻上前自告奋勇道:“大王让我去吧,我们骑兵早就饥渴难耐了。” 汉军也有骑兵,毕竟拿下了陇西,不弄几匹战马说不过去,但汉军骑兵不多只有三千不到,全由张苞这个好侄子统领。 听到张苞的话,在车上站了一天,站的双腿发酸的关兴也急忙说道:“我跟兴国一起去。” 刘备严厉拒绝道:“还不到骑兵上场的时候,你给我安心呆著,还有安国,你哪也不许去,就在车上待著多听多看,多学学怎么指挥大兵团作战,陈到听令,关兴若敢乱跑直接打晕拖回江陵。” 不让张苞出战是因为还没到骑兵出战的时候。 不让关兴出战更简单,此战刘备压根就没打算让关兴参加,带他过来只是让他学习的,所以只允许关兴在旁边看,决不允许关兴上阵杀敌。 甚至刘备早已下定决心,真到了决定生死的存亡关头,自己就算亲自衝锋战死疆场也得保护关兴顺利退回。 原因很简单,关兴是帅才,而且是非常年轻的帅才,只要让关兴顺利成长起来,哪怕没有自己汉室依然有復兴的机会,但若关兴死了自己活著,自己这把年纪还能活几天啊? 所以刘备绝不允许关兴以身犯险,必须待在车上乖乖的看。 关兴朝张苞摊了摊手无奈退后,张苞也不敢违抗军令退回阵中安抚马匹。 刘备却扫视著战场说道:“魏军的战车和投石机被摧毁的差不多了,重羽营可以再次出击了,命令夏铜支援赵云,从赵云那边撕开一道口子杀到曹洪后方去,命马忠率令弓弩手配合夏铜行动。” 第514章 当阳大会战(六) 隨著刘备令下,休息半夜养足精神的夏铜再次出击,马忠率领三千人跟隨。 马忠的三千人中有五百弓弩手,其余全是刀盾兵,见识过重甲兵实力的马忠將三千大军组成了半圆形,五百弓弩手为圆心,刀盾兵呈圆形將弓弩手护在圆內並护住重甲兵的左右两翼。 然后在夏铜的带领下宛如推土机般轻鬆推过战场来到赵云身边,向赵云讲述刘备的命令之后赵云指著旁边说道:“去帮廖化对付曹洪,截断曹洪的退路。” 重甲兵的突击能力太强,衝击徐晃的话肯定能將徐晃衝散,但徐晃並未深入战场,一旦衝破徐晃阵型魏军骑兵可就来了,所以还是先破了曹洪再说。 送走夏铜之后赵云便指挥大军逐步后撤,准备將徐晃放进阵中再打,同时派人通知张飞,让他保护好自己的侧翼,免得因为自己后撤而暴露缺口被魏军抓住机会。 夏铜將指挥权交给了马忠,自己作为箭头带著重羽营狠狠向曹洪大军撞了过去,只一个衝锋便在曹洪阵中撕开一道口子,將曹洪大军拦腰截断。 已跟曹洪顺利会合的张辽看见重羽营忍不住破口骂道:“该死的又是重羽营,破甲营呢?” 曹洪说道:“破甲营昨晚伤亡近半,已经残了。” 张辽急道:“那也得上,让破甲营正面扛住重羽营,其他人全力进攻重羽营的左右两翼,等断掉重羽营的防御之后再派十倍兵力压上,我就不信围不死这群铁疙瘩。” 曹洪同意呼喊王双,悲催的王双只好带著破甲营向重羽营扑去,但却不是重羽营的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不断呼喊队友过来支援,抵挡的那叫一个艰难。 重羽营却像老成持重的大水牛,虽然走的很慢但每步都在前进,与曹洪张辽的距离不断拉近。 而且隨著重羽营的杀入,正面对抗曹洪的廖化孟骏等人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见时机成熟,廖化果断放弃防御展开反击,率领孟骏甘逊等人全力向曹洪张辽压去。 廖化与夏铜双向奔赴距离越来越近,被夹在中间的曹洪张辽压力越来越大,张辽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忙建议道:“突围吧,东边是阻挡骑兵的鹿角壕沟咱们过不去只能向西突围,杀到赵云后方与徐晃夹击赵云。 曹洪同意,张辽转身向西亲自衝锋,带头冲向赵云后背。 与此同时后方的魏军也朝马忠压了过来,马忠压力瞬间大增,却虽惊不乱冷静应对,丝毫不给魏军衝破防线威胁夏铜后背的机会。 隨著夏铜不断前进,与刘备大纛的距离越来越近,刘备也看到了夏铜身后的情况,欣喜说道:“这个叫马忠的面对数倍於己的魏军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沉著应对指挥有度,是个可造之材啊。” 他跟曹操最大的劣势就是人才,所以看见人才就跟看见绝世珍宝似的,那是打心眼里高兴。 关羽附和道:“看来益州也是有人才的,军师重用益州士族的做法没错,不过张辽曹洪被迫冲向子龙身后了,子龙可能会有压力。” 刘备说道:“我相信子龙扛得住,命廖化不用管曹洪张辽继续向前推进,爭取推到第一道防线將曹洪张辽彻底困在阵內,陈到你带白毦兵攻打曹洪后背,缓解子龙的压力。” 大军根据刘备的命令发起新的进攻。 魏军那边,时刻观察著战局的徐晃察觉到了危机连忙说道:“子丹,你去接管曹洪將军那边的大军,挡住蜀军別让廖化回到第一道防线,再命大军顺著赵云廖化之间的缺口衝击赵云阵型,接应曹洪张辽二位將军。” 开战之初,赵云廖化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打到现在赵云没怎么动,廖化却被逼退到了后方防线,如此就导致赵云和廖化之间出现了一定距离的缺口,魏军若不计代价的话,完全可以顺著这个缺口衝进赵云阵中。 “喏……”曹真领命迅速赶去接管曹洪被夏铜截断的后方大军,然后一边攻打马忠廖化阻止蜀军上前,一边派兵攻打赵云侧翼,试图接回被包围的曹洪张辽。 目前战场局势如下,曹洪张辽向西突围摆脱廖化夏铜的夹击,却陷入了廖化赵云张飞乃至陈到的四方包围,但赵云也遭到了曹洪张辽以及徐晃的前后夹击,曹真还从赵云与廖化之间的缺口中不断进攻。 魏军兵力太多进攻太猛,赵云渐渐抵抗不住被迫退到西边与张飞会合,魏军因此衝破了汉军的中路防线,曹仁见此果断调集兵马从中路涌入,这下整个防线都乱了,汉魏两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跟绿豆红豆倒在同一个麻袋里且被搅拌均匀一样不分彼此了。 双方由此进入指挥失灵比拼毅力的阶段,战场上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和乱飞的断肢残臂,因此流出的鲜血將脚下彻底染成了红色血泥,一脚下去血泥乱飞不说,有的甚至陷入泥里半天都拔不出来。 如此鏖战了好几个时辰,打到下午酉时左右,坐在战车上宛如老僧入定的曹操终於抬起了头,双手摁著椅子扶手艰难站起,扫视了眼战场便支撑不住重新掉回椅子里,有气无力的说道:“子孝可以了,蜀军伤亡过半目的达到了,可以撤了。” 蜀军伤亡过半魏军伤亡更大,但曹操不在乎,他发动此战的目的就是给刘备放血,拼著自损一千的代价伤敌八百,现在目的达到了,没必要恋战了。 曹仁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传令兵向前线將领传达撤退命令,同时命曹休率领骑兵做好准备,隨时出击掩护大军撤退。 没错,骑兵就是掩护撤退用的。 隨著曹仁一声令下,前线诸將按照战前便商定好的计划交替掩护有序撤退。 “想跑,经过我同意了吗?” 被王双放风箏似的遛了大半天的夏铜见魏军要撤顿时怒了,脱离大军迈开双腿,用最快的速度向王双衝去。 王双没料到夏铜这么莽,本能的退到阵中躲避,他能躲,但前往魏军这么多不可能每个人都躲得掉,衝到近前且没有队友掣肘的夏铜彻底放开手脚,挥舞著陌刀在阵中大杀特杀。 三千大军伤亡过半却始终护在夏铜身后的马忠惊喜道:“重羽营別列阵了,阵型推进速度太慢追不上魏军,列阵没有意义,全部散开三人一组各自为战吧。” 被阵型困住的重甲兵全部撒开脚丫子乱冲,马忠则集合兵马充当起了救火队,看见哪支重甲兵有危险就往哪里去。 如此一来魏军吃不住劲了,尤其是王双,见身边战友陆续倒下,夏铜又不断前进逼的大军无法有效撤退当场就怒了,提著破甲锥就朝夏铜冲了过去,同时吼道:“夏铜狗贼,老子今天跟你决一死战。” 第515章 当阳大会战(完) 王双也是有脾气的,被夏铜欺负这么久早就暴走了,见夏铜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得寸进尺彻底怒了,提著破甲锥就向夏铜衝去,准备亲自断后掩护大军撤退。 王双是魏军年轻一代中少有的猛將,武艺不输五子良將,而且作战经验丰富,再暴怒也不可能无脑的冲,而是站在远处不断突刺。 王双仗著破甲锥比夏铜陌刀长了一米的优势放弃其他招式只用前刺战术,且没用全力每次刺出都迅速收回然后再次刺去。 一寸长一寸强,王双能刺到夏铜,夏铜却刺不到他,只能挥舞陌刀格挡,但挡的再严实也有失误的时候,好几次都没挡住被破甲锥擦著刀刃刺到身上,虽没刺穿铁甲但是疼啊。 连续挨了几击之后夏铜怒了,见破甲锥再次刺来果断伸手將其抓住掰到身侧,然后沿著枪柄快速衝上,单手握刀刺向王双胸膛。 王双试著抽了几下枪桿没抽回来果断鬆手后退,拉开距离之后捡起地上的链子锤抡著铁链向夏铜砸去。 王双不但枪舞的好,链子锤同样玩的不错,一时间打的夏铜手忙脚乱,最后被逼急了的夏铜果断挥刀砍向铁链,让铁链在刀上缠了几圈之后猛的一拽试图將王双拉过来。 但经验丰富的王双在铁链缠向刀刃的瞬间便鬆开双手再次退后,又捡起破甲锤向夏铜杀去。 夏铜甩掉铁链再次衝上狠狠砍下,刀刃与破甲锤相击溅起大串火。 夏铜却视而不见再次挥刀猛砍,破甲锤可没有破甲锥长,失去长度优势的王双只能硬扛,与夏铜拼命互砍比拼力气。 两人很快便连续硬拼十几记,夏铜的陌刀刀刃被砍的捲成了麻状,王双的破甲锤上多出十几道豁口不说,双手虎口更是被震的鲜血淋漓,握锤的双臂不断颤慄。 砰…… 又拼一记之后王双再也坚持不住,破甲锤脱手飞出,人也跟遭遇重击似的愣在原地没及时反应,夏铜则抓住机会果断抡起长刀砍向王双脖颈,却因陌刀卷刃没有砍下脑袋,而是跟棍子一样砸在王双脖子上將其击倒在地。 儘管如此,刀上携带的巨力依然震的王双脑浆迸裂七窍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夏铜却谨记关兴別忘补刀的教导,脚尖勾起一把断刃隨手一扔,精確命中王双咽喉,曹魏猛將王双就此阵亡。 夏铜则以刀为拐拄著刀柄站在原地大喘气,王双的武艺不比他弱,现在虽然成功斩杀了王双,但他也无力再战了,再战会累死的。 马忠及时率军上前將他牢牢护在中间,没等开口恭维就听夏铜说道:“马將军,王双也算我好友了,保护好尸体回头我亲自找地安葬。” 马忠同意,带著尸体掩护夏铜撤退,不能再让夏铜打了,再打下去会力竭而亡的。 大纛下方。 刘备见魏军开始撤退果断说道:“二弟,你带所有预备队上,爭取扩大战果,但要防止魏军骑兵不可冒进。” “喏……”关羽领命下车,带著张苞姜维的三千骑兵外加其他步兵向前杀去,很快杀到前方与张飞赵云会合准备全力衝击,不料徐晃竟然喊来上万弓箭手对准天空,朝前线阵地来了波齐射,射杀汉军的同时连自己人都覆盖了。 魏军借著箭雨掩护加速撤退,很快便退过汉军第一道防线退到魏军最初发起衝锋的地方,然后曹休率领虎豹骑从左翼绕来插进汉魏两军的正中间直奔汉军而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恶战,汉魏前线到刘备大纛之间的战场区域內的壕沟早被尸体填平,虎豹骑可以敞开了冲。 而且曹休也没盲目的冲,在汉军阵中绕个半圆,从左边进来右边出去,再从右边出来左边进去,始终在汉军外围游弋没有深入,气的关羽命张苞率领骑兵出击,但汉军骑兵太少骑术又不高,哪是魏军王牌虎豹骑的对手,只一个会合便败下阵来,收缩防线眼睁睁看著魏军撤离。 看著耀武扬威的虎豹骑,关羽张飞赵云等人对骑兵的渴望瞬间达到顶峰,骑兵为王的时代,没有骑兵真的太吃亏了。 恰在此时,刘备传来命令,命他们放弃追击退回阵地打扫战场。 汉军没有骑兵没法追击,追到半路魏军骑兵突然杀来,步兵没时间构筑防御工事只能被屠杀。 所以刘备虽然很想下令追击扩大战果,却怕追上之后非但没能建功反而遭遇屠戮。 此战已经胜了,消化掉现有的战果就好,没必要再节外生枝了。 关羽张飞等人不敢抗命,火速收军回营匯报,刘备也跳下战车快步向他们走来,大老远便兴奋喊道:“这仗打的漂亮,此战之后曹魏再也无力进犯江南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备激动的脸上褶子都在哆嗦,因为此战获得的好处太大了。 首先此战是从正面强行击溃魏军的,是没用计谋纯凭实力取得胜利的,由此证明汉军已经有了跟魏军硬碰硬的实力,让天下人看到了汉室復兴的希望,这种政治上的影响比军事上获得的好处大多了。 其次此战胜利也让刘备的个人威望攀升到了顶峰,这会让接下来的江南稳定和各种改革顺利许多。 最后就像刘备刚才说的,此战之后曹魏短时间內无力再犯江南,刘备却从战略防守逐渐转为战略反攻,跟曹操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全方位压过曹操,刘备激动的恨不得向正在撤退的曹操鞠上一躬。 张飞却骂骂咧咧的说道:“可惜咱们骑兵太少不是虎豹骑的对手,我若也有一支虎豹骑,绝不让曹操撤过夷水。 获胜了却无法扩大战果,只能眼睁睁看著敌军逃走的感觉太鬱闷了,鬱闷的张飞想撞墙。 刘备笑道:“放心,就算你不去追曹操也活不了多久了,曹贼本就病入膏肓,又在车上坐了两天一夜,我不信他还能熬过去。” 两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觉甚至不上茅厕,连刘备都快扛不住了更別说曹操。 眾將闻言哈哈大笑,纷纷祈祷著曹操儘快蹬腿死掉。 刘备跟眾將寒暄几句继续命令道:“子龙你率骑兵去给曹操送行,別进攻盯著就行,其他人退回原位继续防御,防止魏军骑兵突然杀回,安国立刻打扫战场救治伤兵,双方士兵都救,能救一个是一个。” 当阳周边是平原,骑兵来去如风的极有可能杀个回马枪,所以现在还不能鬆懈,必须严加防守等魏军彻底退过汉江再收兵。 汉军可以不追,但必须时刻掌握魏军动向,这种时候骑兵就派上了用场。 最后是救治伤兵打扫战场,刘备直接將其扔给了经验丰富的关兴。 关兴既有急救手段保住伤兵的命,又会做思想工作让降兵快速归心,这活舍他其谁啊? 第516章 曹操薨 魏军这边。 曹仁指挥大军有条不紊的交替撤退,退出十余里確定蜀军没有追击之后才朝曹操躬身拜道:“大王,蜀军没有追来,咱们安全了。” 说完保持躬身抱拳的姿势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曹操回应,曹仁心里咯噔一声以无比僵硬的姿態缓慢抬头,盯著曹操打量片刻才移动手臂,颤抖的將手指探到曹操鼻孔下边,感受一番脸色大变。 曹操竟然早已断气没了呼吸。 曹仁木然抬头看向站在曹操身后的许褚,许褚看到曹仁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正要上前,曹仁连忙提醒道:“小声些,別让將士们察觉到异常。” 许褚抬起的脚步猛的顿住,浑身颤抖的问道:“怎么办?” 许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他是莽夫不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政治家,在曹操身边从未动过脑子只要听令就行。 曹操一直都是许褚的主心骨,只要曹操还在喘气,就算天塌下来许褚都会感到无比安心,现在曹操薨了,许褚的主心骨没了,整个人都慌了。 说实在的,曹操的死比许褚他爹死了对许褚的打击都大。 曹仁同样有些慌乱,却强装镇定说道:“大王的死讯暂时还不能公布,否则被刘备知道肯定会率军来追的,你也不想大王的遗体落在大耳贼手里吧?” 许褚浑身猛的一颤连忙低声说道:“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曹仁说道:“你先抱大王去车里休息,对外就说大王太过劳累睡了过去,我去找徐晃张郃他们商议儘快撤过汉江。” 许褚已经六神无主没有別的办法只能照办。 曹仁看著他回到马车之后才命人將曹洪徐晃张郃等人招到身边通报曹操的死讯,然后迅速伸手捂住几人微张的嘴巴防止他们尖叫出声。 几人无法开口纷纷震惊的瞪大眼睛,曹仁等他们冷静下来才说道:“渡过汉江之前大王的死讯必须保密,曹真你立刻赶去樊城向世子匯报情况,请世子火速返回洛阳主持大局,其他人回去稳定大军有序撤退。” 眾將纷纷点头离去,回到队伍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撤退,唯有曹真脱离大军,骑著快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樊城去见曹丕。 曹仁则返回战车,站在车上扫视著撤退大军心绪难寧。 曹操去世之后,朝局肯定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动盪,曹丕能否控制住局面他也不敢保证。 好在此战虽然伤亡数万却也斩杀了蜀军同等数量的大军,將蜀军主力基本打残,刘备受伤如此之重肯定要休养回血,三五年內应该无力北上了。 从这点上来说曹操的战略目的也算达成了。 就战略目的而言,此战刘备和曹操都没输,刘备正面打退魏军,贏得了前所未有的声望,可谓是赚足了面子。 曹操则杀的刘备重伤,致使其短时间內无力北上,为曹丕贏得了交接权力稳定朝局的宝贵时间,可谓是赚足了里子,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怎么能算输? 曹仁在骑兵的掩护下有序撤退,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顺利退过夷水。 渡过夷水的曹仁长鬆了口气,到了这里他就不用再怕蜀军追击了。 曹仁渡过夷水的时候,曹真也渡过汉江见到了曹丕。 大战期间,曹丕坐镇樊城稳定后方的同时保证前线粮草供应,安心给曹操做起了后勤大总管。 曹丕的世子之位三年前就確定了,已经当了三年的常务副丞相,各种政务乾的得心应手。 这天中午忙完手头事务带著司马懿赶往樊城工地视察,谁料刚出帅帐就看见曹真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衝来,速度快的让曹丕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果断退回帅帐並吩咐道:“子丹到了不用通报直接进来。” 退回帅帐刚刚坐定,曹真便衝进门来,满头大汗喘著粗气说道:“世子不好了,大王薨了。” 薨字如同一记正中曹丕脑门的重锤,砸的曹丕脑瓜子嗡嗡的直接愣在原地。 曹操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君主,他对曹操是既害怕又敬畏,还夹杂著一丝跟曹操掀桌子的逆反心理。 毫不夸张的说,曹操就是压在他头上的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的同时也替他扛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狂风暴雨,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 现在得知曹操没了,压在头顶的大山消失了,曹丕悲催发现自己非但没有想像中的兴奋反而有些慌神,跟许褚一样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是司马懿保持著冷静,连忙低声问道:“大王是何时薨的,战前战中还是战后,前线战事如何,胜了还是败了?” 曹操的死亡时间直接影响著战事胜败,若在战前或者大战途中去世,对士气的影响可就太致命了,那样的话数十万魏军怕是要面临蜀军一面倒的大屠杀了。 曹真详细讲述了下前线战况,司马懿闻言彻底鬆了口气,躬身朝曹丕拜道:“殿下,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您应该立刻返回洛阳坐镇京师主持大局,防止宵小之辈趁机闹事。” 曹丕扶著桌案想要起身,起到一半双腿一软又倒了下去,不等爬起便抬手阻止两人搀扶並说道:“不行,我得去迎接父王的遗体,亲自將其运回洛阳安葬。” 父亲死了,做儿子的不去护送遗体反而独自回京成何体统? 这要传出去別人会怎么说他? 司马懿劝道:“殿下,臣知道您很伤心,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您忘了大王临终前的嘱託了吗,大局为重啊。” 曹真附和道:“子孝叔也是这个意思,暂时隱瞒死讯秘不发丧,让您赶快返回京城主持大局。” 曹丕闭上眼睛挣扎片刻点头同意,又跟两人商量了下前线事宜便將樊城扔给曹真,带著司马懿与百余名亲兵离开大营返回京城。 路上司马懿说道:“殿下,大王薨了,有些事情该考虑了,有些事项也得提前准备了。” 曹丕知道他说的是称帝的事情,心中莫名激动的同时又有些担忧的说道:“父王此战虽然达到了给大耳贼放血的目的,但也让大耳贼的威望达到了顶峰,如今大耳贼一统江南如日中天,我若真迈出那一步可就没有退路了。” 他想当皇帝,天下谁人不想当皇帝,不想体验一把九五至尊君临天下的快感? 但他也怕大耳贼,那是连他爹都压不住的可怕对手,他何德何能啊? 虽然大耳贼被老爹打残暂时无力北上,但三五年之后呢,大耳贼肯定会倾江南之力灭了他的。 也就是说他这个皇帝最多当个三五年,这哪是皇位啊,分明是九五至尊体验卡嘛,体验结束人就没了。 司马懿说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殿下觉得您还有別的选择吗?” 第517章 东吴俘虏全到江陵 还有別的选择吗? 曹丕蹙眉陷入沉思,悲催发现他的选择好像並不多,要么称帝过把当皇帝的癮,然后被刘备给弄死。 要么继续称王,被麾下的骄兵悍將和中原士族联合天子刘协给弄死,要么还政於天子,回乡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 问题是还政於天子之后天子就会放过他吗? 非但不会反而会死的更惨,天子刘协什么德行他可太清楚了。 除上述三种办法之外还有一个选择,越过所有中间环节一步到位直接投降大耳贼,或许还能换个爵位。 但是嘛…… 拋开刘关张赵可怕的非人战力不谈,曹魏的综合实力依旧在刘备之上,也就是说他是强者刘备是弱者,自古只有弱者投降强者,哪有强者投降弱者的道理? 现在投降刘备,天下人会如何看他,史书会如何写他,百年之后列祖列宗又会如何说他? 歷史上刘禪因投降邓艾被称作扶不起的阿斗骂了多少年? 现在刘禪投降的事虽未发生但道理是一样的。 刘禪在失去汉中只剩半个益州的情况下投降都被后人骂了几千年,他曹丕可是占据著整个中原,若真一箭不放就投降,还不得变成耻辱柱被后人喷成筛子啊。 想到被后人口诛笔伐的场景,曹丕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瞬间下定决心语气坚定的说道:“就按你的意思办,驾……” 说完猛甩马鞭,用更快的速度赶往京城。 而另一边,经过数日跋涉,曹仁终於率军撤回江北,並召回在荆山北边防范刘封东出的夏侯尚,命徐晃夏侯尚继续镇守樊城之后率领大军,带著曹操的遗体返回京城。 …… 大战过后的当阳城外一片狼藉,汉魏双方阵亡將士的尸体加起来超过五万之眾,现在又是秋老虎散发最后余威的九月,不儘快处理的话会引发瘟疫酿成大祸。 所以负责打扫战场的关兴首先要做的就是將尸体集中起来焚烧,然后將双方伤员全部移到当阳城內集中救治。 清理尸体移送伤员的事忙了整整两天,忙完整个战场为之一空。 刘备却並未撤走,而是继续待在战场上休整並防止魏军反攻,如此等了四五天,张苞终於奉赵云之命返回,向刘备匯报魏军渡过汉江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刘备彻底鬆了口气,忍不住跟关羽张飞嘆道:“终於可以歇上一阵喘口气了。” 赤壁之后刘备便四处征战不曾停歇,多年下来已经有些厌战了,迫切的想停下来歇一歇了。 况且江南刚刚收復尚未稳定,加上粮草耗尽真的没有精力再战了。 刘备选出三万精兵交给廖化,让廖化北上与赵云会合在夷水以北建立防线,防止魏军进犯的同时加紧修筑襄阳城,自己则亲率大军返回江陵。 关兴也不想在前线待了,將伤兵扔给已经升为校尉的李狗剩,跟著刘备班师了。 离开江陵快一个月了,这么长时间过去,陆逊吕岱等俘虏以及孙权的家眷也该赶到江陵了,他媳妇肯定也会过来的,仗都打完了不回家看媳妇,留在前线做甚。 江陵城內。 诸葛亮最近忙疯了,既要统筹调度保证前线供应,还要调派调整官员保证后方稳定,其中任何一项工作都能让他忙的脚不沾地。 这两项工作还没忙完,关兴擒获的那群江东俘虏及其家眷全被送来江陵了,其中包括孙权的眾多妻妾和刘备的妻子孙尚香。 尤其是孙尚香,这位姑奶奶可是刘备明媒正娶的正妻,说什么也不能怠慢。 更让诸葛亮头大的是刘备在巴蜀娶的另一位妻子吴莧马上也要来了。 隨著江南一统政局稳定,季汉的政治中心逐渐要从成都迁往江陵,包括王妃吴莧和世子刘禪在內的大量人员都要过来,江陵城现在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弄啊? 这么多事情挤在一起一拥而上,强如诸葛亮也被折腾的焦头烂额直呼吃不消。 这天中午,陆逊吕岱,孙尚香步练师等上千人的庞大队伍按时赶到江陵城下,诸葛亮带领城內所有官员出城十里迎接,看见队伍快步上前,朝被眾人簇拥在前的孙尚香行礼拜道:“亮拜见夫人。” 孙尚香双手虚抬將其扶起,看著诸葛亮神色复杂的嘆道:“尚香以前太过任性,给军师造成诸多困扰,还望军师海涵。” 她嫁给刘备的时候只有十九岁,身为將门虎女本就刁蛮任性,又对刘备老牛吃嫩草的事严重不满,因此变著法的折腾刘备极其属下,现在年过三十,又遭遇重大变故逐渐成熟,想起往事顿觉惭愧,当年真的太不应该了。 诸葛亮再拜道:“夫人言重了,事情都过去了,况且您助二將军稳定江东立下奇功,大王对此非常欣慰,本想亲自前往建业接您回家,奈何战事紧急……” 这话算是充分肯定了孙尚香对关羽稳定江东做出的贡献,让孙尚香彻底鬆了口气。 两人寒暄几句诸葛亮又向孙权的诸位夫人和陆逊吕岱等人逐一见礼,最后才朝诸葛瑾行礼道:“兄长,多年不见身体可好?” 看著鬢间已经有了些许白髮的诸葛亮,诸葛瑾的神色格外复杂,身为兄长却以俘虏的身份来见胞弟,让人多少有点无地自容。 太丟脸了。 诸葛瑾嘆道:“还好还好,小关將军最近好吗?” 这种时候提起关兴,诸葛瑾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诸葛亮笑道:“他隨大王出征去了,过段时间就能回来,城中已经备好酒宴,咱们进城再说吧。” 说完退后侧身请孙尚香等人回城,刚走到城门口就见数匹快马从城內狂奔而来,衝上吊桥远远喊道:“军师,前线大捷,大王已经击退魏军,不日便將凯旋归来。” 此话一出全体愣住,诸葛亮愕然片刻忍不住大笑道:“太好了,江南终於稳定了。” 陆逊吕岱等人惊愕过后神色更为复杂,当年孙刘联盟共同抗曹的时候他们是有些看不起刘备的,觉得打败曹操全靠他们东吴,刘备那个织席贩履之辈只不过是个蹭流量的。 白衣渡江之后江东诸臣更是觉得刘备这辈子完了,匡扶汉室,梦里匡扶去吧。 但是现在,白衣渡江才过多久,刘备不但统一了江南还收復了陇西並打退了曹操反扑,说明什么,说明天命在刘啊。 看来以后不能胡思乱想了,老老实实跟著汉中王匡扶汉室吧。 大家都是汉臣,匡扶汉室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吕岱率先拍大腿道:“太好了,汉室復兴有望了,军师,要不咱別进城了,直接去当阳迎接大王吧。” 诸葛亮:“……” 东吴诸臣:“……” 你个老匹夫反应挺快啊,刚从建业过来又要赶去当阳,不怕路途太远闪著老腰啊。 第518章 关兴孙鲁育夫妻重逢 吕岱的反应很好理解,在这个以出身论英雄的时代,很多人是从骨子里看不起刘备这个织席贩履之辈的,其中自然包括他们这群士族出身的东吴高官。 也是由於出身原因,在诸葛亮舌战群儒以及刘备迎娶孙尚香期间,他们东吴官员可没少给刘备下绊子,再加上白衣渡江,刘备心里对他们肯定有芥蒂。 若刘备继续窝在巴蜀的话他们自然不会在乎刘备的感受,但该死的大耳贼,哦不,英明神武的汉中王已经统一江南甚至打败曹贼收復陇西,眼看就要三兴汉室成为下一位汉高祖,这种情况下他们跟刘备之间的芥蒂就很致命了,若不赶紧表態主动消除芥蒂,有可能被刘备秋后算帐的。 刘备虽然仁义无双,表面上看不像大伙想的那么小肚鸡肠,但別忘了他姓刘啊。 老刘家的皇帝哪个不是无情无义? 万一刘备跟他老祖宗一样表面上好言安抚,转身就拿起小本本记录,那不完犊子了吗? 所以必须去迎接刘备,主动向汉中王殿下表示臣服,藉此求得汉中王的原谅,请他老人家將以前的不快都揭过去。 陆逊贺齐等人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纷纷同意前往当阳迎接刘备。 如此一来诸葛亮可就头疼了,他走不开啊,万一刚离开江陵又发生糜芳献城的事不是闹笑话了吗? 思来想去诸葛亮决定,让已跟刘备见过面的孙邵带著大伙前去迎接,他跟张昭则带著女眷回城。 大伙对此都没什么意见,寒暄片刻就此分开,女的跟著诸葛亮张昭进城,男的原地掉头,跟著孙邵前往当阳接驾。 …… 当阳通往江陵的官道上。 刘备没有骑马而是步行穿梭在大军之中,一会帮輜重兵推车,一会帮医疗队抬担架,一会帮…… 总之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刘备的身影,身为大汉顶级魅魔,刘备太清楚怎么收拢將士们的心了,几乎每句话都能说到將士的心坎上,很快便跟这群隨关羽过来的江东兵以及受伤较轻,没有留在当阳休养,而是跟著队伍前进的魏军降兵打成一片。 最后刘备就走到了夏铜身边,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决战的时候我在车上都看见了,你小子武艺真不赖,回头好好练,將来有望超过你师父。” 诸侯都喜欢以一当百的猛將,刘备自然也不例外,看见夏铜就像看见了年轻时的关羽张飞,那是打心眼里欢喜。 加上夏铜又是阵战王双,此战之中唯一斩杀魏军大將的猛將,刘备对他自然就越发看重了。 夏铜摸著后脑勺傻笑道:“大王放心,安国哥说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要努力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刘备:“……” 安国这臭小子人呢,过来好好解释一下这话什么意思? 扫视几圈没发现关兴的踪跡,刘备言不由衷的继续说道:“好志向,年轻人就要有这种敢打敢拼的精神,对了你成亲了吗,要不要寡人给你做个媒?” 夏铜咧嘴笑道:“好啊好啊,兴国哥说要把安国哥的妹妹嫁给我,大王您看……” 刘备:“……” 他突然有种落荒而逃的衝动。 这孩子太实诚了,说话比较噎人。 但面对夏铜的殷切目光又不能立即逃走,只好敷衍笑道:“没问题,回头我去问问你师父,对了,这次你斩杀王双立下首功,重羽营副营长的副字就去掉吧,我做主你是营长了,至於其他封赏,等回到江陵再给你补上。” 说完果断抬脚闪人,在阵中穿梭半天终於找到缩在队伍后方,勾肩搭背脑袋凑一起不知道蛐蛐啥的关兴张苞姜维三人,过去对著三人后脑勺每人一巴掌。 三人同时恼怒回头,见是刘备立刻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问道:“大王,您怎么来了。” 刘备抱著双臂意味深长的说道:“安国,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是什么意思?” 关兴:“……” 哪个混帐玩意打我小报告? 刘备没等他回答扭头问道:“兴国,听说你已经做主將安国妹妹嫁给夏铜了?” 张苞:“……” 这谁说的怎么只说一半啊,我原话是这样吗? 看著两人吃瘪,刘备莫名想笑,抬脚踹道:“在这偷什么懒呢,还不赶快干活去,怎么我们老傢伙一忙你们反倒清閒了?” 关兴张苞拽著姜维落荒而逃,看的刘备眉飞色舞爽快大笑。 他虽然老了但这群小傢伙成长起来了,有他们在,自己那傻儿子可就有人辅佐了,大汉的未来也有希望了。 当阳到江陵二百余里,这次是凯旋而归不赶时间,因此刘备走的很慢,准备四五天走回去就行。 谁料才走两天,江陵方向突然赶来一队信使说吕岱陆逊诸葛瑾等东吴重臣亲自赶来接驾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先是一愣隨后狂喜,正面击败曹操的好处体现出来了,这群眼高於顶的士族高官主动低头了。 果然还是要打胜仗啊,否则若是败了,这群傢伙估计就会待在江陵给他摆脸色了。 刘备清楚这群士族的德行,却也知道眼下还不是摆谱的时候,立刻召集孙权关羽等人前去迎接,同时思索著是不是该给士燮下份詔书召他来江陵了? 以前你士燮看不起我,鼓动南中士族造反在老子身后煽风点火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江南统一了你是不是也该表態了,不表態老子就只能派兵討伐了。 士燮坐镇交州多年,境內又有许多为避战祸跑去交州的士族大儒,在江南的影响力非常大,若不臣服会给江南稳定造成很大的隱患。 但这次刘备不打算妥协,而是要以君王的姿態逼士燮过来覲见,士燮来了他自然会给士燮应有的礼遇,但若不来就只能打了。 总之他不可能先跟士燮低头,世上除了曹操没人能让他低头。 如此想著,刘备带著孙权关羽张飞等人脱离大军稳步前进,走到阵前五百米左右,孙邵吕岱等人便小跑上前行礼拜道:“臣等拜见汉中王……” 刘备安心受了他们一礼才逐一扶起出言安抚。 寒暄过后孙邵吕岱等人又朝孙权行礼拜道:“见过吴侯。” 看著他们卑躬屈膝的样子孙权一阵腻歪,你们对我可没这么恭敬过。 腻歪归腻歪,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现在的孙权可没资格受他们大礼,连忙后退躬身还礼。 孙邵吕岱等人起身又朝关羽张飞行礼,关张还礼,气氛一片和谐。 双方閒扯半天才返回阵中继续前进,两天之后顺利赶到江陵城,在出城迎接的诸葛亮的安排下安置好大军共同进城参加宴会。 关兴没有参加趁乱溜走,打听一番直奔孙鲁育所住帐篷。 孙鲁育知道他今天回来,老早便坐在案前等待,见他进帐主动起身,含情脉脉的说道:“回来了。” 关兴点头坏笑道:“嗯嗯,今天没来那个吧?” “討厌……”孙鲁育含羞带怯的白了他一眼指著屏风后面说道:“热水打好了快去洗洗吧,我帮你搓背。” 第519章 关羽竟是老赖 任何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夫妻坦诚相待也一样,第一次可能有些娇羞,第二次就开始没羞没臊了。 关兴熟练的躺进浴桶享受媳妇全身按摩,並询问道:“我听说娘亲和小登小虑他们都来了,唯独大姐(孙鲁班)没来?” 孙鲁育说道:“嗯嗯,纺织厂生意太好,大姐最近又增加了许多女工和织机,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过来。” 听到这话关兴顿时来精神了,他还占著纺织厂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呢,孙鲁班生意越好他自然是越开心的,迫不及待的笑道:“这么说咱们要发財了,你有没有看过帐本,最近赚了多少?” 孙鲁育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古怪,思忖片刻甩掉手上水渍,从角落的箱子中取出一本指关节厚的帐册递给关兴说道:“你自己看吧,大姐让我给你的。” 关兴顺手接过並笑道:“这还没过年呢大姐就主动將帐本送来了,很守信用嘛。” 说著顺手翻开帐本开始细看,隨著翻阅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最后肝疼的说道:“纺织厂成立至今,织出各类布料超过两万匹,我这个最大股东非但没赚,反而倒欠大姐两千匹?” 这话关兴是咬著后槽牙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著憋屈,最后无力嘆道:“我怎么摊上这么个败家的爹?” 生意火爆,他非但没赚反而倒欠並非孙鲁班坑他这个合作伙伴,而是他赚的那部分都被他爹给截流了。 將属於关兴的全部截流不说,还从孙鲁班那预支了许多,导致关兴背上了贷款。 孙鲁育安慰道:“父亲也是没办法,十万大军要做服装做鞋,还要准备帐篷麻袋之类的,需要的布匹太多了,父亲短时间內筹不到那么多就想到了纺织厂。” 关兴不满的说道:“那他预支的为什么要我还?” 关羽没跟关兴说过这事明显是没打算还。 可怜的关兴,辛苦一年赚了一屁股债,愣是在汉末找到了后世上班的感觉。 孙鲁育站在身后抚摸著他的脸颊安慰道:“你的不就是父亲的吗,一家人干嘛分那么清楚啊,况且钱財乃身外之物,没了再赚唄。” 关兴苦笑道:“你倒是看的开,等等,他不会把你嫁妆也祸祸了吧?” 关羽镇守建业的时候財政压力確实比较大,既不能像关兴在乌伤一样四处抄家,又没像关兴俘虏吴军那样俘虏魏军,从魏军手中缴获,无计可施之下肯定会想些邪门歪道。 搜刮不了敌人可不就得搜刮自己人吗? 孙鲁育说道:“是乔姨跟我说的,但爹打欠条了,说仗打完了就还给我。” 关兴无力的躺在浴桶中嘆道:“你信他的话,他欠张辽的进货款现在还没还呢。” 连儿媳妇的嫁妆都惦记,关羽为筹军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加上关羽以前的黑歷史,放在后世妥妥的老赖,连共享单车都扫不出来。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出来汉军的財政有多紧张,多年乱战下来,江南的財政真的快崩溃了。 孙鲁育从身后环抱住关兴安慰道:“別老惦记钱了,只要仗打胜了多少钱都值了,咱又不是商人,別计较这三瓜两枣的。” 確实没必要计较,仗打胜了他们关家就是整个大汉的股东,比起大汉创业集团的原始股份,这点钱算个屁啊。 但若战败了他们关家可就惨了,別说钱財连命都保不住,歷史上刘禪投降之后,关家可是被庞德之子给灭门了的。 作为权谋高手孙权的女儿,孙鲁育的眼窝子不可能浅,在某些问题上看的比关兴还要透彻。 关兴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依旧感觉肉疼,但也不能一直掛在嘴边惹人厌烦,果断闭嘴扭过头去跟媳妇来了个式热吻,情到浓时伸手揽住媳妇的纤纤细腰將其拽进浴桶,惊的孙鲁育当即尖叫道:“別闹,帐篷外面还有人呢。” 江南可不是草原,帐篷不用抵御寒风因此没有安装木门,只用门帘挡著,理论上谁都可以轻易进来,这要突然闯进个人…… “放心,我已命亲兵守住帐篷,不许任何人靠近了。” 关兴敷衍的同时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替媳妇宽衣解带…… 半个时辰之后,关兴神清气爽的走出帐篷,远远看见张苞姜维夏铜几人蹲在地上数蚂蚁,过去踹道:“走吧干正事,儘快把城中的房子建起来,帐篷真的太不方便了。” 张苞瞥了眼帐篷坏笑道:“你小子娶了媳妇也不让哥们见见,太不拿我当自己人了,另外仗都打贏了还有什么正事可干?” 关兴说道:“自然是卖房子筹钱了,咱先去找黄承彦。” 张苞笑骂道:“房子还没开建呢就想买,你这空手套白狼的招跟谁学的,太令人喜欢了,但今天不行,黄承彦正跟大王在帅帐吃酒呢,其他人也在,但那群老头满脸假笑太膈应人,我们不想待就跑出来了,宴会不知道啥时候结束,你想卖房子估计得等明天了。” 关兴摇头道:“不用等明天,现在就去帅帐门口蹲著,等酒宴结束眾宾客回到帐篷咱就去逐一拜访,趁他们微醺之际说几句好听的,忽悠他们把合同,也就是契约签了。” “夏铜你去帅帐盯著,酒宴散了立刻通知我,兴国伯约隨我进帐写合同。” 送走夏铜带著张苞姜维返回帐篷,已经穿戴整齐的孙鲁育连忙过来见礼,关兴介绍他们认识並寒暄一番让孙鲁育取来纸笔,开始书写制式合同,除了人名和金额之外其他內容全部相同。 帅帐那边,诸葛亮举办宴会是为了让大伙彼此熟悉联络感情的,可不是让这帮老傢伙畅怀痛饮喝的酩酊大醉的,现在江陵百废殆尽,每个人手里都一摊事呢可不敢让所有宾客都躺著出去,因此宴会只举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就散了。 收到夏铜酒宴散场的消息之后,关兴立刻拿著写好的合同离开帐篷去找黄承彦。 黄承彦现在算是戴罪之身,不太敢拒绝,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开突破口,等黄承彦签了合同,再拿著黄承彦的合同去找其他人应该会顺利许多。 看看,看看,黄承彦黄老都签了,你还犹豫什么呢? 抱著这样的想法,关兴来到黄承彦的帐前让张苞姜维几人留在外面,进门朝醉意上头正躺床上休息的黄承彦行礼拜道:“黄老,没打扰你吧?” 黄承彦猛的坐起满脸警惕的问道:“你来干啥?” 关兴若是提著刀子气咻咻的进来黄承彦反倒不怕,现在这样笑眯眯的却让黄承彦的警惕心瞬间拉满。 这小子笑的这么和善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肚子里肯定冒著他不知道的坏水。 第520章 不好,关兴又来打劫了 黄承彦对关兴可没好感,非但没有还满是怨念。 这小子在纸上隨便划拉两下就让自家在城內的宅基地少了四成,现在又跑过来满脸假笑的,怎么看都不像安了好心。 关兴闻言笑的更加热情,满脸真诚的说道:“黄老这是哪里话,咱们可是亲戚,我小时候月英婶婶还抱过我呢。” 提起这个黄承彦更警惕了,无端攀亲戚绝对没好事。 “你到底想干嘛,有话直说。” 关兴见此不再囉嗦,从怀中取出一份图纸展开铺到床上笑道:“那我就直说了,黄老请看,这是晚辈帮您设计的府邸建造图纸,府门大厅前院后院,书房假山园应有尽有,您看满意不?” 黄承彦拿著图纸端详数遍才说道:“確实挺像那么回事的,但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我没请你帮我设……设计啊……” 他不太適应这种新词,嘴唇哆嗦了一下。 关兴笑道:“这不是为了江陵统一规划嘛,晚辈跟黄老保证,只要您把建造府邸的活交给我,我一定给您最上等的材料最公道的价格。” 黄承彦愕然道:“老夫听明白了,你想让我出钱请你帮我盖房子?” 我南郡黄氏族人眾多,上哪找不到几个盖房子的,用得著你帮我? 咋想的? 关兴笑道:“黄老智谋高远一猜就透,晚辈就是这个意思。” “您老先別忙著拒绝且听我说,晚辈知道您不缺盖房子的人,但交给晚辈还是有好处的,首先晚辈麾下人多,可以进入深山砍伐最上等的木料。” “其次晚辈工具先进,斧头锯子凿子各类工具应有尽有,工具先进效率就高,保证让你年底就能住进新府邸,最后黄老若將这活交给我,江陵新城完工之后我给你五间店铺的优先购买权,江陵马上就要变成江南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了,商铺的价值有多高相信不用我说您老也明白。” 黄承彦没有考虑他所说的优点,而是斜眼盯著他意有所指的问道:“老夫是你第一个找的人吧?” 关兴摸著鼻子满脸尷尬,看的黄承彦心中酸涩一脸无奈。 这事不怪关兴,要怪就怪他站错队了,还特么站错了两次。 白衣渡江的时候他选择冷眼旁观,关兴收復江陵的时候他又选择勾结魏军,这要换到曹操麾下估计早死八回了。 现在刘备关兴没跟他算帐,只问他要点盖房子的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点小钱就能摆平的事他可不敢拒绝,否则刘备一气之下跟他算总帐的话哭都没眼泪。 想到这里黄承彦无奈嘆道:“那老夫的府邸就交给你了,价钱我也不砍,都按你说的办。” 关兴立刻递上合同笑道:“黄老英明,那就先把合同签一下,钱的事不著急,一个月內给我就行。” 黄承彦看完合同满脸无语,上面的价格比他自己盖房的费高了近五成。 该死的关安国,你特么不是將军吗,怎么还有奸商的天分? 黄承彦提笔签好字盖好大印,关兴欣喜的行礼告退跑去找其他荆州士族,准备签完荆州士族再去找江东士族和从其他地方过来的季汉官员。 值得一说的是荆州士族在城內是有宅基地的,他只能帮其盖房子赚个辛苦钱。 但江东士族和其他外来户不同,在城內没有宅基地,不但要买房子还要买地皮,价格比荆州士族翻了好几倍。 签完荆州士族之后关兴率先去找自己的老丈人,只要孙权把字签了,江东官员就好办了。 但孙权可不像黄承彦那么好忽悠,看著满脸堆笑的关兴脸色不善的说道:“没钱,我的基业和闺女全被你抢了,家里都被你祸祸成啥样了哪来的钱?” 关兴继续摆出生意人特有的假笑说道:“岳父大人哪里话,天下谁不知道您老持家有方生財有道啊,再说了您老家眷这么多,不能一直住帐篷不是。” “孩儿保证一定给您用最好的材料,让您住的舒心住的放心,但您也知道孩儿最近手头紧,想自己出钱帮您盖房尽点孝心也没这实力啊,所以只能出力了,钱得您自己出。” 他还欠著孙鲁班好几千匹布呢能不紧吗? 孙权气咻咻的还要再懟,步练师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夫君息怒,安国也不白要,这不是为了帮咱们盖房子嘛,再说咱现在也没那么多用钱的地方,黄白之物留著又不能下崽对吧?” 关兴忙不叠的点头,心中暗忖道:“还是丈母娘心疼女婿,不像某些人,摆著张臭脸好像自己欠了他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確实欠孙权的,而且欠的还不少,毕竟连人家老巢都给端了。 精通权谋的孙权自然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关兴求到头上的时候摆会脸色出口恶气就行了,不能真拒绝,只好不情不愿的说道:“你看著办吧。” 又跟岳父岳母寒暄几句,关兴拿著合同在岳父不待见的眼神中转身离去,来到陆逊帐篷前远远喊道:“姐夫,我来看你了。” 陆逊的媳妇是灭族仇人孙策的闺女,跟孙鲁育是堂兄妹,关兴跟陆逊可是正儿八经的连襟。 但在陆逊看来这个连襟很不地道,专坑自家亲戚。 万分不情愿的將关兴请进帐篷,捏著鼻子跟关兴閒扯半天,陆逊不情愿的签好合同让其滚蛋。 有了孙权和陆逊的合同,吕岱诸葛瑾等剩下的人就好办了,隨著时间推移,关兴手中的合同和合同上的金额越来越高,激动的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与此同时,主持完宴会又安排好其他事宜的刘备再次回到了自己帐篷,获得了与比他小三十多岁的娇妻孙尚香单独相处的机会。 见他进来孙尚香立刻起身拜道:“大王。” 刘备伸手將其扶起,多年未见的老夫老妻四目相对,一时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气氛变的莫名尷尬。 如此对视了小半刻钟,刘备握著孙尚香的玉手嘆道:“夫人,这些年辛苦了。” 简单的关切让孙尚香瞬间破防,猛的扎进刘备怀中放声大哭。 孙尚香这辈子也挺苦的,表面上是东吴嫡女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尚未成年就死了爹,跟著同样没有成年的大哥孙策顛沛流离寄人篱下。 好不容易孙策统一江东得以安稳,却被无情无义的二哥孙权嫁给了年纪能当他爹的刘备,嫁给刘备还不让自己消停,竟以母亲病重为由又骗她返回江东软禁至今,让她守了数年空房,將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全部浪费不说,还害的她三十多了也没个自己的孩子,这是兄长能干出的事? 要知道大汉不是后世,没孩子可是非常严重的事,这意味著死后没人祭祀。 想到这些年的心酸,孙尚香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哭的畅汗淋漓一发不可收拾。 刘备能体会到她这些年的苦楚,默默拍打著她的后背无声安慰,等她哭累了才帮其擦掉泪水耐心劝慰,等气氛烘托到位之后將其拦腰抱起走进內帐里…… 第521章 大肆封赏,全部升职 关兴的效率非常高,天还没黑便拜访完了所有客户並將合同放到了诸葛亮的桌案上。 诸葛亮隨意翻了几页合同,看到合同上的金额人都麻了,关兴签订的价格比自己预想的竟然高了三成不止,心够黑的。 关键他还能全部签约成功,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震惊合同的价格,但诸葛亮可没有纠正的意思,这年头谁特么嫌钱多啊? 人的积极性跟钱的金额是成正比的,见有钱赚诸葛亮兴奋的酒都醒了,大笔一挥將关兴所需的人员物资全给批了下去,並跟关兴拍胸脯说会亲自催款,保证合同上的金额不会少一文钱。 关兴要的就是这个,回到帐篷写了份烧砖的方案扔给蜀马忠(后面都会在马忠前面加上蜀吴二字以做区分),让他带人在城外建座砖瓦厂。 蜀马忠可是蜀汉小五虎之一,当阳大战期间又与夏铜配合作战立了大功,关兴便將其从诸葛亮手中借调了过来,至於吴马忠,目前在沈翊麾下。 休息一夜,天亮关兴带著张苞姜维以及三千大军再次出发,沿著长江西进,前往巫山伐木。 巫山原始森林的木材资源太丰富了,银杏树莲香树,红豆杉金丝楠木等各种名贵木料应有尽有,而且因地处蛮荒尚未开发的缘故,山中全是百年以上的古木,简直是盖房做家具的绝佳材料。 更重要的是运输方便,砍下木头往长江里一扔,木料自己就沿著长江流到江陵城了。 值得一说的是有些木料因为密度大於水的缘故不会漂浮在水面上,而是会像石头一样直接沉入水底,但这难不倒关兴,將密度大於水的木料跟竹子这种密度小於水的木料绑一块就行了。 关兴进山伐木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閒著,要知道以刘备为首的季汉君臣是个创业团队,团队讲究的是分工合作,活不可能让谁一个人干了,所有人都得效劳。 隨著关兴离去,刘备诸葛亮也开始了江南的维稳工作,首先要做的就是论功行赏,所有参战立功人员全部升职加薪。 会稽太守谢冲,会稽司马程礼因为拥有土改经验,被刘备调来江陵委以重任,新的会稽太守则是糜芳献城之后起兵反抗,却因战败被孙权关押了三年的南郡司马王宏。 会稽郡是被关兴祸祸的最彻底的,士族全被打倒了,土地全部平分了,阶级矛盾彻底清零了,加上乌伤炼钢厂这个大杀器,导致新任会稽太守什么也不用做,哪怕整天躺在家里睡大觉,政绩也会自动送上门的。 要知道屁股决定脑袋,士族子弟在家待著的时候喜欢对抗官府维护家族利益,但若成了某地父母官就会打击士族维护官府利益为自己捞政绩,但士族出身的官员最清楚士族有多难对付,所以不管是谁,做家主的时候都希望家族实力越强越好,做地方官之后却希望治下士族越弱越好,说通俗点就是双標。 现在会稽郡內士族实力弱的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连境內山越问题都已解决彻底,一切政务井然有序,只要到了会稽就能躺著刷政绩,这种情况下会稽太守自然成了人人爭抢的香餑餑,但刘备谁都没考虑,坚定的给了为他坐三年牢的南郡司马王宏。 除关兴麾下那群铁桿全部加官进爵之外,刘备又封王甫为扬州刺史,坐镇建业全权负责扬州军政要事,封辛肥为平东將军,石城亭侯,受王甫节制镇守濡须南岸防止魏军进犯。 辛肥是关羽败走麦城逃到大別山后率先响应关羽的人,雪中送炭理应受此封赏,除辛肥外的其他大別山匪首也受到了该有的封赏。 沈翊则被封为平南將军,玉山亭侯镇守柴桑,周循被封为镇海將军水师都督,与辛肥共同保卫长江。 除此之外,被关兴俘虏的和其他主动投降过来的东吴官员全部启用,分赴扬州荆州交州益州凉州等地担任新的职务,又將益州士族全部调出,天女散般的撒向整个江南。 还有北伐期间俘虏的夏侯霸郝昭以及主动投降的陇西郡太守游楚等魏將。 郝昭游楚是曹魏降將自然不愿意去跟魏军作战,又因久居凉州,经常跟羌氐等少数民族打交道,被刘备全部扔去了南中。 郝昭被刘备封为庲絳都督,接替现任庲絳都督正昂镇守南中,正昂则被调回江陵另有任用,游楚被封为副都督协助郝昭,夏侯霸是关係户不用跑去边境吃苦,升职之后继续待在江陵享福。 刘备诸葛亮利用官员调整对江南官场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洗牌,这项工作完成之后就算放孙权回建业,孙权估计也掀不起什么浪了。 但这项工作太过繁琐,各方势力的利益和情绪都要考虑到,刘备诸葛亮耗死无数脑细胞,头髮都快薅禿了才忙完。 而此时离关兴前往巫山已经十八天了,蜀马忠在城外的砖瓦厂都建成並且投產了。 这天中午,终於忙完各项工作,忙的头晕眼的诸葛亮听说砖瓦厂投產,便邀请刘备一起去看看,刘备欣然应允,听到消息的关羽张飞也跑来凑热闹,四人带著亲兵出城前往砖瓦厂视察。 砖瓦厂建在江陵城南三十里处,目前是个草台班子,没有院墙没有宿舍只有两座砖窑和一些居住用的帐篷。 蜀马忠好不容易接到一个任务,自然要先干活后享受了,况且现在连刘备孙权等人都在搭帐篷,他哪敢先提升工作环境再工作啊,所以来了直接开干。 刘备诸葛亮一行赶到砖瓦厂,见两座砖窑都冒著黑烟,砖窑附近人头攒动忙碌不断,刘备捋须道:“这砖窑看著挺大啊,就是不知道烧出来的砖结不结实?” 张飞瓮声瓮气的说道:“说那么多干啥,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见蜀马忠带人朝他们赶来,四人连忙收声。 蜀马忠跑到四人面前逐一见礼,將他们请进厂內指著两堆砖说道:“这是臣按照安国公子的指点烧的青砖和红砖,青砖比较结实,可以用来建造城墙大殿甚至铺路,红砖比青砖脆一些容易断裂,但比青砖便宜,適合普通百姓建房,还有青瓦,但瓦窑尚未建成因此没有成品。” 张飞扫视著两堆砖头冷笑道:“青砖结实,能有多结实,再结实不也是一巴掌的事吗?” 说完取过几块青砖想给大伙表演个徒手劈砖,將砖交叉摆好左手摁住一端,右手展开为掌,以掌为刀对著搭在半空的青砖狠狠劈了下去。 然后想像中的青砖断裂並未发生,反倒是张飞那张老脸因疼痛而扭成一团,看的刘备关羽诸葛亮的嘴唇齐齐哆嗦。 第522章 士燮覲见刘备 张飞没想到青砖这么结实,一掌刀下去砖头没断骨头断了,这可咋搞,现在收手面子往哪放? 有心放弃又拉不下脸的张飞强撑著说道:“刚才没发挥好,我再试试。” 刘备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都快六十的人了还当你是年轻小伙呢,起来我看看。” 说完抽走张飞掌下的两块青砖拿在手中相互撞击,连撞几次也没撞碎忍不住讚嘆道:“好东西,城墙若全用这砖头修建,魏军的霹雳车估计也很难砸烂吧?” 这话听的诸葛亮嘴唇再次哆嗦连忙劝道:“大王冷静,咱现在可没这这实力。” 用青砖建城墙得用多少砖,国库现在空的能跑老鼠,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刘备也就说说而已,说完扔掉青砖又拿起两块红砖互碰,红砖果然没有青砖结实,只碰两下就碎了。 刘备看著碎茬说道:“虽然脆点但老百姓盖房的话够用了,砖瓦房怎么著也比茅草屋强不是,城中房屋安国准备全用红砖盖吗?” 蜀马忠点头道:“安国公子是这么说的,公子说茅草屋不但漏雨漏风还容易著火,最好能取消。” 刘备说道:“话虽如此但这需要不少红砖吧,青砖先停一停,全力烧制红砖,先把百姓的房子盖起来再说。” 为了江陵的稳定,他不介意再住两个月帐篷。 又聊了会烧砖的细节,刘备四人跟著蜀马忠进入砖窑参观,转了一圈决定走人,他们是来参观的又不是来干活的,看完了不走干嘛? 蜀马忠將他们送出二里之外正要回去,诸葛亮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说道:“对了,回头给我送批青砖过来,最好装在箱子里我准备送人。” 关兴临走前签了太多合同,目前签过合同的客户已经陆续付款了,他也得表示表示,给客户们送几块青砖送上一份心安不是。 你收了人家钱不给人家房子总该给人家几块青砖让人家看到点希望吧,不然人家会以为你只收钱不办事的。 刘备四人返回江陵,刚到城门就见张昭在城外等待,见他们过来快步赶来拜道:“大王,士燮来了,信使匯报说离江陵已不足四十里,很快就能赶到。” 回到江陵的第一时间,刘备就给士燮写了封信,对士燮的信没有像往常一样以徵询的口吻摆事实讲道理申明大义,而是以命令的语气措辞严厉的命他过来覲见。 刘备原以为这老小子执掌交州多年肯定有脾气,就算过来也得磨蹭到几个月以后去。 谁料这老小子如此识趣,不到二十天就来了,要知道江陵到交州可是超过两千里呢,信使从江陵赶到交州,士燮再从交州赶到江陵,二十来天的时间真的太赶了,也就是说士燮收到刘备命令之后几乎没有考虑当场就出发了,这態度…… 士燮这么积极可以理解,他跟刘备结过怨肯定会担心刘备秋后算帐的,他的威望很高不怕刘备穿小鞋,但他背后的家族呢? 士燮今年可都八十多了,这个年纪还能活几天,万一死后刘备清算他的家族,那可是死都死不安寧啊。 所以士燮才拖著年迈之躯火速赶来,不为別的就为爭取个好態度。 对於士燮的態度刘备非常满意,现在士燮的態度出来了就该轮到他拿態度了,刘备不假思索的说道:“命令城內所有官员,立刻放下手头事务隨我去迎接士燮將军。” “对了子布,士燮將军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人陪同?” 张昭连忙答道:“有的,当年前往交州避祸的那帮人几乎都来了,除刘熙袁徽等数十人之外还有牟子与康僧会这两位佛门中人。” 黄巾暴乱期间逃到交州避难的人可不少,这些年隨著江南逐步稳定,避难人员也陆续出山,刘巴许靖等人投到了刘备麾下,还有许多投到了东吴麾下,还有一部分依然待在士燮身边蹭吃蹭喝。 提起这群人刘备就一阵腻歪,身为既有家世又有名望的当世名流,在国家陷入战乱的时候不想著报效朝廷,反而集体跑路躲安稳,现在朝廷稳定了又跑回来索要官职並对朝廷政令指手画脚,什么玩意? 虽然不待见,但现在还不能得罪这帮傢伙,刘备只好召集官员出城迎接。 为表达对士燮的尊重,刘备这次没在城门口等待,而是带著麾下官员一路跑到了长江边的津乡渡,准备在渡口亲自迎接士燮上岸。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士燮態度太好速度太快,导致刘备赶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津乡渡且正在上岸。 演技炸裂的刘备瞬间忘了给士燮书信中的严厉主动朝士燮跑了过去,边跑还边招手道:“哎呀士燮將军,寡人来迟了您可千万別见怪啊。” 士燮的队伍足有上百人,刘备没见过士燮並不认识哪个是士燮本尊,但也不用认识,年龄最大的肯定是。 士燮都快八十五了,年纪比他大的放眼整个大汉也没几个,好认的很。 士燮同样不认识刘备,但在江南大地敢称寡人的只有刘备一人,因此也不用认,在听到喊声的瞬间,士燮便越过人群快步赶来拜见。 不得不说士燮身体是真好,八十多了不但能走动道还能小跑,跑到刘备面前大礼参拜道:“臣士燮拜见大王,奉詔来迟请大王恕罪。” 刘备连忙扶起笑道:“士將军言重了,我与將军神交已久,今天可算见面了,来的路上还顺利吧?” 士燮答道:“托大王鸿福一切顺利,交州百姓得知大王收復江南,交州重归大汉全都喜出望外……” 两个素未谋面的老头跟多年未见的好友似的,聊的那叫一个投机,聊了足有半刻钟,隨士燮过来的刘熙袁徽,牟子康僧会等人才逮到机会,同时过来向刘备行礼。 刘备对他们可没对士燮这么热情,只是略微点头示意没有丝毫搀扶的意思,这让袁徽非常不爽。 袁徽出身陈郡袁氏,是灵帝时期的司徒袁滂之子。 陈郡袁氏虽没有袁绍袁术兄弟所在的汝南袁氏那么辉煌却也是出过三公的,因此袁徽从骨子里瞧不起织席贩履出身的刘备,现在又被刘备如此轻视顿时有些上火,却不好发作只好忍著。 善於察言观色的刘备自然看出了袁徽的不快,但並未打算缓解,跟袁徽看不起他一样,他也看不起袁徽这种士族出身,空有名望没有本事的废柴,招呼一声正要回去,西边突然传来一阵从未听过的歌声。 “洪湖水啊,浪呀么浪打浪,洪湖岸上,是呀么是家乡……” 眾人被歌声吸引同时转身望去,只见无数士兵乘坐木筏从长江上游驶来,木筏上还飘扬著一面关字大旗。 刘备兴奋道:“肯定是安国回来了,这小子一声不响钻进巫山近二十天,今天可算回来了。” 第523章 季汉君臣集体跳河? 长江上游江面上,无数巨木搭建的木筏被士兵操纵著顺江而下。 数百艘木筏宛如列阵迎敌的大军,在江面上列成阵型快速前进,阵型最中间的木筏上插著一面关字大旗。 大旗的前方摆著张镶进竹筏內部的小方桌,桌上摆著竹笋蘑菇等各类野菜以及不知从什么动物身上取下的,切成薄片的鲜肉,肉中间还摆著一个暖锅,锅中有汤在沸腾,关兴张苞姜维三人围著方桌吃的满嘴流油。 此行收穫真不小,巫山现在还是尚未被人类祸祸过的原始森林,山中到处都是数人合抱粗的珍贵木料以及被后世列为保护名单的珍稀动物,只要进山就不愁吃的。 但在没有手机的年代,回程途中实在无聊,现在又非战时不用遵守战场纪律,关兴就在竹筏上架起暖锅,在长江上吃起火锅喝起小酒,喝到尽兴处再哼几句小曲,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愜意。 他愜意了张苞却不爽了,没好气的骂道:“別嚎了快喝酒,在我这里休想用唱歌赖酒。” 喝了一路的关兴確实有些喝不下了,又不甘输给张苞只好鬆了下裤腰带,將竹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拿起用木头雕刻的骰子说道:“继续……” 酒场无兄弟,两人谁也不让谁,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便喝的五迷三道,关兴实在扛不住了摁著桌子起身说道:“我去撒泡尿。” 说完起身走到竹筏边,对著江面开始放水,边放还边忍不住唱道:“洪湖水啊……咦,江上怎么有人影啊,那个红脸的怎么那么像我爹啊,难道是我眼了?” 张苞闻言起身跌跌撞撞的走来,手臂本能的搭向关兴肩膀,因没把握好力度差点將关兴推下江去。 张苞却恍若未觉的说道:“不是像你爹,那特么就是你爹,怎么还有我爹呢,大伯好像也在呢,伐个木而已,用得著跑这么大老远来迎接咱们吗?” 关兴说道:“不管了先上岸再说,伯约,发信號让兄弟们加快速度。” 木筏队伍集体加速,很快便驶到渡口停靠,喝的醉醺醺的,站在木筏上勾肩搭背东倒西歪的关兴张苞同时挥手道:“大伯军师,你们怎么跑津乡渡来接我们了,建城盖房的心这么急切吗?” 刘备诸葛亮脸上肌肉同时不受控的哆嗦了下,心中一阵莫名火大,谁是来接你们的,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关羽张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衝到木筏上將这两个丟人现眼的玩意踹下江去,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张昭士燮等人则齐齐向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几人望去,表情古怪的好像在问这就是你们教导出的晚辈? 眾人怪异的眼神看的刘备关羽四人同时上火,刘备不悦的说道:“磨蹭什么呢,快点上岸。” “哦哦……”关兴张苞同时迈步,却因步伐不协调出了差错,张苞的腿碰到了关兴的膝腕,將重心不稳的关兴推进了江里,坠江的关兴则在落水的剎那本能伸手想要抓住竹筏,结果抓到了张苞的裤腿,將张苞也给无情拽了下去。 站在远处等著两人上岸的刘备士燮等人被这一乌龙惊的齐齐张大嘴巴,愣神片刻刘备率先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吼道:“都愣著干什么,快救人吶,他俩喝多了。” 说完提起衣襟率先跑了过去,看那架势准备亲自跳进江里救人,其他人见此哪还敢停在原地,纷纷撒开脚丫子跟上。 领导都去救人了他们在岸边站著,事后领导焉能不给你穿小鞋? 宦海沉浮多年,知道態度比能力重要的官场老油条们紧隨刘备步伐,追击的同时暗下决心,就算救不了人也得跳进长江洗个澡,藉此跟领导保持同频。 而另一边,姜维也喝的五迷三道,看到落水的关兴张苞脑瓜子懵了,直到刘备的喊声传来才猛的回神,想都没想便一个助跑纵身跃向江中,跃至半空双脚离开竹筏之后才突然想起一事,惊慌失措的吼道:“糟糕,我不会水啊。” 他是凉州旱鸭子,跟长江边长大的水鬼不同,跳进江里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成为需要被救的那个,这不添乱嘛。 但现在双脚已经离地了缩不回去了,咋整啊? 好在木筏上士兵多,而且大部队都是参加过南漳河游泳大赛的,听到刘备吼声的剎那迅速跳江,抢在刘备跳江之前將三个醉鬼拖到了岸边。 此时刘备也赶到了岸边,迅速弯腰双手齐出,抓住关兴张苞的衣领猛的一拽直接將两人拽上岸,然后將姜维也拽了上来。 三名醉鬼肚子里早已灌满酒水,又灌了一通长江水,这时哪里还忍得住,刚一上岸便开始狂吐,將在江面上吃的火锅一股脑全吐了出来,看的一眾老傢伙纷纷嫌弃后退並捏起了鼻子,气的关羽张飞这两位家长的脸色比乌云还阴沉,想要上去暴揍却因人多而强行忍住。 这两逆子太丟人了,老夫的脸都被你丟尽了,你等回家的,看我不揍死你。 三名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醉鬼经过一番呕吐之后浑身舒坦,相互搀扶著起身行礼道:“大伯。” 刘备气的赏了每人一脚说道:“走吧,回家。” 说完抓住两侄子的手腕就要走人,谁料刚转过身就听到士燮以无比震惊的语气惊呼道:“天吶,老夫没看错吧,那竟然真的是金丝楠木,看树纹怕有上千年歷史了吧,这可是製作棺木的绝佳材料啊。” 士燮都八十五了,这个年纪早该考虑身后事了,因此现在的士燮对棺木的兴趣比宫殿可大的多,对他来说宫殿只是临时住所,棺木才是永恆的家。 虽然家里早就为他打造好了棺木,但现在有了这么好的金丝楠木,他自然不介意给自己换个更好的。 包括刘关张在內,现场绝大部分都是四十岁以上,半只脚踏入黄土的老头,对棺木有著强烈的需求,闻言纷纷跑到岸边仔细看起了木筏,连诸葛亮都过去了。 看清木筏之后所有人的眼中都冒出了贪婪光芒,这些竹筏太珍贵了,几乎全都是红豆杉金丝楠等绝佳材料,这要拿回家去可就发財了。 刘备率先踏上竹筏蹲身观看,其他人连忙跟上,围在刘备身边对木料评头论足,语气激动的好像这些木筏是他的。 不过也有人没凑热闹,张飞就对此不感兴趣,踏上木筏扫视一圈,看到关兴张苞喝酒的小方桌之后本能的过去坐下,看看桌上的肉和锅里的汤问道:“都是生的怎么吃啊?” 旁边的士兵答道:“放进锅里煮熟就成,三將军请看,锅中间有火。” 说著顺手去掉盖在暖锅中间的碗,张飞这才发现暖锅中间那根柱子里面竟是空的且堆著正在燃烧的木炭,我说汤在没烧火的情况下怎么自己沸腾呢,原来是这么个事。 张飞將桌上剩肉一股脑全倒进锅里,煮了片刻等汤沸腾之后用筷子夹起送入口中,只尝一口便瞪大眼睛满脸兴奋道:“大哥二哥快来尝尝,这肉真特么香……” 第524章 吃关兴喝关兴,吃完喝完骂关兴 刘备关羽此刻的目光都在木料上,可没心思听他嗶嗶,闻言跟聋了似的连头都没回。 张飞却执意要跟两人分享,见两位兄长不搭理自己,果断將煮熟的肉夹到碗里走到正跟士燮討论木材的刘备面前笑道:“大哥尝尝,这肉也不知道咋煮的,味道比咱们平时煮的好多了。” 没等话说完,筷头的肉就送到了刘备唇边,刘备本能张嘴一口吞下,惊讶说道:“好吃,哪来的?” 张飞用筷子指了指木筏中间的小方桌,又夹一筷头递给关羽。 这个年代可没有勤洗手讲卫生的说法,刘备关羽丝毫不嫌弃筷子被人用过,吃过之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小方桌前坐下並招呼其他人一起尝,然后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桌上和锅里的肉就都见底了。 这是关兴给他们三人准备的,现在来了上百號人哪够啊? 这点肉自然满足不了跑了半天飢肠轆轆的刘备,刘备在锅里翻找半天见確实没了,果断扭头喊道:“还有肉吗?” 关兴的亲兵统领朱超说道:“现切的没了,活的倒有一些,是关將军给家人准备的。” 刘备诧异道:“怎么个活法?” 朱超大手一挥命人抬来几个木笼,笼子里关著鬣羚,牛羚,斑羚,白唇鹿,穿山甲,红腹锦鸡等好几种巫山特有的珍稀动物,甚至还搬来了水缸,缸里游著大鯢(娃娃鱼),中华鱘,长江鱘等好几种鱘鱼,全是后世的保护动物,这要搁后世,关兴怎么著也得判个无期。 刘备看著笼子里的各种动物无语道:“该死的安国,你跑巫山是伐木去了还是享受去了?” 张飞迫不及待的说道:“还愣著干嘛,宰了吃啊,今天得吃个畅快,安国兴国……” 喊了几声没听到动静,扭头细看好傢伙,三个醉鬼已经躺在岸上睡著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刘备也被这几个不省心的晚辈整无语了,大手一挥豪横说道:“各留一样让安国给媳妇带回去,其他的全宰了,咱们就在江边大摆筵席吃个尽兴,等等,还有其他锅吗?” 刘备和士燮两支队伍加起来数百號人,这口直径不到尺许的锅可不够用。 朱超点头道:“有的,我们兄弟平时也吃。” 说完命人从最后方的木筏上搬来上百口暖锅,看的眾人满脸羡慕。 该死的关安国,你小子是真会享受啊。 还有这群跟隨关兴的亲兵,跟著关兴也太有口福了。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所有暖锅食材全部搬上岸,现场宰杀生火,可著劲的祸祸关兴从巫山带回来的食材,食材不够就去长江里捞,这群吃货甚至连扬子鱷都给捞上来了。 值得一说的是大汉实行的一直都是分餐制度,就是每人一份各吃各的,但暖锅没法分,只能在一个锅里捞,而且也没那么多方桌,全部坐在地上,但现场没人抱怨,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连吃带聊折腾了近两个时辰,酒足饭饱的刘备起身挥手道:“费禕留下协助朱超运送木料,其他人回江陵。” 说完过去踹了熟睡的关兴张苞两脚没踹醒,只好抱上车让他们继续睡,结果两人像故意跟刘备作对似的,刚一上车就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艰难坐起,气的刘备將他们拽下车来让他俩跟自己一起步行回城。 但在回城之前得先拜见下士燮,刚才睡著可以不用理会,现在既然醒了就该过去跟士燮打招呼了,这是基本的礼貌。 关兴张苞在刘备的指引下,顶著晕乎乎的脑袋来到士燮面前行礼拜见,士燮连忙扶起二人笑道:“早就听说两位少將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 两人再次行礼满脸谦虚,然后又朝刘熙袁徽等隨士燮过来的名流行礼。 袁徽对刘备先前的轻视本就不满,又看不起比刘备出身还低的关羽张飞,又对关兴在江东的所作所为充满敌意,这种时候自然不会给关兴好脸色,阴阳怪气的说道:“吆喝,原来你就是在江东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关安国,你可知你在江东害的多少饱学之士无家可归了?” 袁徽虽不是江东人却是士族出身,对关兴打土豪分田地,肆意祸害士族的行为严重不满,现在当著刘备的面质问此事明显是在向刘备发难,想让刘备下不来台。 甚至还想藉此敲打刘备,让其彻底放弃土改的念头,毕竟他们袁家在陈郡也有大片良田,万一將来刘备北伐成功收復陈郡继续土改,他们陈郡袁氏不就跟悲催的江东士族一样了吗? 有些事得未雨绸繆啊。 此话一出全体愣住,刘关张诸葛等人集体暴怒,同时向袁徽投去杀人的目光。 你个老不死的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打谁脸呢? 孙权张昭等人则抱起双臂悠閒的看起了戏,孙权虽然不满家业被夺,但同样看不惯袁徽这种有好处就上有困难就缩的德性,丝毫没有站出来给袁徽帮腔的意思。 其他江东士族跟孙权是同样想法,並未因为袁徽出身士族就下场帮他,理由很简单,关兴在江东土改的时候你窝在交州屁都不放,现在土改完了跑出来声援了,孩子死了来奶了,早干嘛去了? 关兴也没想到有人在这种时候向他发难,闻言愣了片刻后退半步,挺胸抬头直视著袁徽问道:“你是哪位?” 袁徽同样挺了挺胸膛,满脸骄傲的说道:“陈郡袁氏袁徽,家父袁滂官拜司徒?” 关兴又问道:“敢问老先生目前官拜何职啊?” 袁徽摇头道:“目前隱居山野,並未出仕。” “哦……”关兴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同样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个平头百姓啊,那你得瑟什么,盛气凌人的我还以为你是司徒呢?” “你……”袁徽没想到关兴这么不尊重老人,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关兴却没打算给他反应时间,继续输出道:“没记错的话你是黄巾暴乱期间逃去交州的吧,黄巾暴乱朝廷蒙难,大王和曹操等被你们士族看不起的寒门全都挺身而出为朝廷排忧解难,而你,身为司徒之子世代享受朝廷俸禄,却在朝廷遇难的时候脚底抹油,这合適吗?” “你们这群狗屁大儒口口声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关键时刻却扔下天子独自跑路,这像话吗,你特么就是这么忠君的?” “跑就跑吧,毕竟胆小怕死也不是啥丟人的事,但你现在又回来干什么,朝廷有难的时候你溜了,朝廷稳定了你又想跑回来做官了,你咋那么厚顏无耻呢?” 第525章 关兴动口,张苞动手 袁徽懵了,指著关兴浑身颤抖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身为士族宿老当世大儒,他何曾被人如此指著鼻子骂过? 关键骂的还是对的,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真是回来做官的。 以前天下大乱他自然要跑去交州避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但现在江南统一了,刘备马上就要三兴大汉了,他虽看不起刘备的出身却认可刘备的能力,知道刘备是个明君,大概率会北伐成功。 退一步说就算北伐失败,以刘备的能力守住江南,与曹魏划江而治还是没问题的,既然如此不赶快出仕还等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他也五六十岁半截身子入土了,再不出仕就没机会了,所以他跟士燮一起回来了。 但问题是出仕这种事不能明说,向来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若是说了我要出仕我还怎么出仕,我不要面子的吗? 可该死的关兴非但当著眾人的面戳穿了他的真实想法,还骂他厚顏无耻,这让袁徽如何受得了? 袁徽气的浑身发抖鬍鬚乱颤,指著关兴哆嗦半天才气急败坏的吼道:“关兴小贼,你竟敢如此侮辱老夫?” 关兴冷哼道:“是侮辱还是事实你心里清楚。” “还有別一口一个小贼的,我知道我年纪小,用不著你耳提面命的不断提醒,我年纪再小我也上过战场打过仗,为朝廷立过功为大汉流过血,你倒是够老,但你又为朝廷做过什么?” “请问司徒家的公子哥,黄巾暴乱的时候你在哪,董卓乱政的时候你在哪,曹操挟天子的时候你又在哪,你一遇事就躲的怂货有什么资格在小爷面前指手画脚,小爷我就打土豪分田地了怎么著,江东被分了田地的土豪都没发话,你一外人嘰嘰歪歪个毛啊。” “你……”袁徽气的鼻子都歪了,身体哆嗦的也更厉害了,想要说点什么找回点顏面,思索许久悲催发现没法反驳。 首先他擅长的是引经据典道德绑架,关兴若跟他掰扯经典辩论为官之道的话他能把关兴玩死,但该死的关兴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跟泼妇骂街似的直接人身攻击,自詡名儒的他哪有泼妇骂街的经验,这不是他擅长的赛道啊。 而且他要脸,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说,关兴却是个不要麵皮的,摆出一副老子做了你能怎么著的態势,让他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 更关键的是关兴说的都是真的,朝廷有难他逃跑,朝廷稳定他回归这事乾的確实有些不地道,导致他面对关兴指责时缺乏底气。 谎言无足轻重,真相才是快刀啊。 袁徽憋的脸色通红也没想出反驳之言,只好木然扭头向在场眾人投去求助目光,希望他们帮自己解围,毕竟自己是为士族出的手,士族跟自己不应该站在统一战线吗? 想法很好,但事与愿违,江东士族见他望来纷纷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让我们帮你收拾关兴,开什么玩笑,关兴什么货色我们这群受害者还不清楚吗,能收拾的话我们早在江东就收拾了,焉能等到现在? 况且我们现在都是关兴的债主,他还欠著我们房子呢,若一气之下不给我们盖房了我们找谁去? 所以袁老头,这是你自己的事,千万別殃及我们这群无辜。 见江东士族集体避战,袁徽顿时心凉半截,无奈又向士燮刘熙等交州来的同伴望去,结果他们也避开了袁徽目光。 士燮自恃身份,不想跟关兴这种小辈起衝突,刘熙康僧会等人跟袁徽一样是来摘桃子要好处的,心里本就底气不足,哪敢跟关兴对著干? 所以袁兄,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事你就多担待吧? 袁徽见队友全部拋弃自己,气的头脑阵阵发昏好悬没背过去,又气又臊之下顿时恼羞成怒,近乎破防的吼道:“关兴小贼,你竟敢如此侮辱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说完抡起手掌就朝关兴脸上扇了过去,看的关兴眉头一挑,握住拳头就要反击,谁料张苞比他更快,左手抓住关兴肩膀將其迅速拉开,右手握拳用力挥出,抢在袁徽巴掌抡过来之前精確命中袁徽嘴角。 张苞的拳头可是能打死牛的,年过半百的袁徽哪承受得住这一重击,几乎刚挨到张苞拳头就无力倒地。 脾气跟他爹一样火爆的张苞可不会惯著这种为老不尊的货色,见他倒地还以为是装的,擼起袖子就要继续,关兴却连忙扯住他的腰带劝道:“算了算了赶快跑,免得他讹上咱们,问咱们索要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费。” 听到这话刘备猛的回过神来,连忙抬手阻止道:“兴国住手,去两个人將袁先生抬上车。” 先前关兴责骂的时候他可以置之不理安心看戏,毕竟骂又骂不死人,况且关兴说的全是自己想说却不方便说的,这么好的嘴替他哪里捨得阻止? 但张苞打人就不一样了,这是真有可能把人给打死的,袁徽可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面前,否则中原士族怎么看他,天下人怎么看他? 他还想借用袁徽的名望拉拢中原士族呢,这要把人弄死了,中原士族岂不是要集体跟他作对了。 况且袁徽虽然討厌却还是有用的,剩余价值还没榨乾怎么能死? 刘备迅速上前拽回关兴张苞这两下手没轻重的侄子,又命人將袁徽抬上车迅速离去。 路上大家继续有说有笑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江东士族聊天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江上木材,看到木材再看关兴顿时觉得顺眼不少。 关安国虽然逼著大伙交了房子预付款,但也亲自进山伐木了啊,这些上等木料若是用到自家宅子上的话,的钱好像也没那么冤枉了。 如此看来关兴还是不错的,至少他拿钱真办事啊。 士燮也惦记上了关兴的木料,与刘备閒聊过程中抽空回头,装作不经意的笑道:“安国將军,老夫年迈时日无多了,现在急需一口上等棺木,你那个金丝楠木……” 关兴笑道:“没问题,士將军您要一切好说,我给你打个九折,但若想让我运到交州送货上门的话得另外加钱。” 运费可不能省,这个时代的运费比商品本身还贵,倒贴运费的话就亏大发了。 士燮愕然,你特么还要钱? 刘备尷尬的给了关兴一脚,无语骂道:“去去一边玩去,你小子跟糜芳都学了些什么啊?” 打发走关兴才朝士燮说道:“童言无忌,士將军別见怪,回头我就找人挑批最上等的木料给你送去。” 第526章 三堂会审关兴 迎接士燮的队伍顺利回到江陵,然后又各自忙碌起来了。 刘备诸葛亮去安置交州来的这帮人,关兴则带著食材回家陪媳妇,然后將食材分成三份,给丈母娘家和姑姑孙尚香那分別送去一份,至於张飞,除张苞之外的其他家眷还在成都呢,因此没他的份。 第二天一早关兴先去视察砖瓦厂,然后回城召集工匠和人手开始修建房屋。 城內百姓太多,建造的房屋也太多,目前的砖瓦和木材明显是不够的,砖瓦让蜀马忠继续烧,木材则让姜维带人回巫山砍伐。 任何工作关兴都只做一遍,將更高效的工作方法教给下属就不管了,伐木也是一样,姜维跟著他干了一次,已经明白了锯条斧头,简易起重机以及木轨的建造和使用,完全可以独自胜任,已经不用他再亲自监督了。 至於关兴自己,则留在江陵召集铁匠木匠泥瓦匠以及力工开始城內建设。 江陵可是大城,百姓加上士兵,参与动工的有数十万人,关兴將这些人按照军队编制编为屯曲营部,安排的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紕漏。 如此忙碌了半个月,各项工作终於全都步入正轨,关兴也因此安心的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只用负责协调各部门,处理属下报上来的问题就行,再也不用像刚开始那样手把手教了。 与此同时,刘备诸葛亮那边的事情也忙完了,终於有时间干其他的了。 这天傍晚太阳刚刚落山,刘备便命人召关兴去王帐覲见。 关兴不敢怠慢火速前往,赶到王帐不由一愣,只见刘备的亲兵统领陈到竟然亲自率领白毦兵守在王帐二十步之外,明显是在防备外人靠近乃至偷听。 见关兴过来,陈到远远喊道:“少將军,大王说你到了直接进去即可,不用通报。” 看到这架势的关兴瞬间猜到了刘备的目的,定了定神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刚进王帐,站在帐门两边的关羽张飞便亲自將帐门关上,並站在门口防止关兴逃走。 刘备诸葛亮则坐在上首,盯著关兴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很明显,诸葛亮將他是穿越者的事跟刘关张说了,今天三人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想通此点的关兴反而放鬆了,解下腰间佩剑扔到一边,转身对关羽张飞笑道:“不用那么提防,你们四个我打的过谁?” 刘关张的武力自不必说,诸葛亮也是精通六艺的正经读书人,真打起来寻常壮汉三五个都近不了身,所以他们这么防范自己属实没必要。 关羽没有接茬,而是握著剑柄盯著关兴,神色极为复杂的说道:“你真不是我那安国孩儿?” 从诸葛亮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关羽心里是非常震惊乃至震撼的,他不敢相信这么离谱的事会发生在自家身上。 但要说前后关兴有什么不同他还真说不出来,主要是他这个父亲当的太不称职了,对自己的儿子还没糜芳了解,所以…… 关兴张了张嘴没等回答就听刘备说道:“二弟三弟过来坐吧,我相信安国不会逃跑。” 说完指了指大帐中间的椅子说道:“安国你也坐。” 关兴来到椅子前坐定,关羽张飞则坐向两边桌案。 如此一来帐內刘关张诸葛便与关兴相对而坐,四人共同面对关兴,怎么看都像是三堂会审。 双方面面相覷对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气氛瞬间变的无比沉重。 对视许久关兴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嘆息著说道:“你们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刘备抬手制止其余三人开口,斟酌片刻率先问道:“我那安国侄儿是不是死了?” 关兴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也许死了,也许我跟他灵魂互换了,他成了千八百年后的我,领著我的薪水,住著我的房子,好在后世的我没成亲。” 刘关张诸葛:“……” 这也有可能啊,不知道千八百年后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想想真令人嚮往啊。 刘备继续问道:“既然你是未来来的那应该非常清楚公…公…” 说到一半突然忘词无奈看向诸葛亮,诸葛亮接茬道:“公元219年到2025年。” “没错……”刘备问道:“你应该清楚这个时间之內的所有事情吧?” 关兴说道:“只清楚个大概脉络不清楚具体细节,我在后世只是个破案的小警察,也就是捕快,不是歷史学者,知道的歷史不多。” 刘备没在乎这些细节而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原本歷史上的我成功匡扶汉室了吗?” 询问的同时刘备两只眼睛死死盯著关兴,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他一生的执念。 关兴摇头道:“没有,你和曹操孙权都没成功,曹魏被司马懿给篡了,三国归晋了。” “嘶……”刘备关羽同时倒吸凉气,张飞更是气的拍桌子道:“什么玩意,司马懿他也配?” 输给曹操他没意见,输给孙权也能勉强接受,但输给司马懿算怎么回事? 合著他们三家打了一辈子最后给司马懿做了嫁衣? 凭什么啊? 刘备闭上眼睛沉默许久才冷静下来,抬手制止张飞道:“三弟別吵,你想让外面所有人都听到吗?” 张飞的嗓门太响亮了,任由他继续输出的话不等天黑,城中所有人估计就都知道了。 制止住张飞之后刘备说道:“我不问了你直接说吧,就从二弟败走麦城之后讲起。” 关兴点头道:“在我原本的歷史中,关將军败走麦城之后撤往临沮中了吕蒙埋伏成了俘虏,然后就被吕蒙给杀了,至於是吕蒙自作主张杀的,还是孙权下令杀的,这事歷史上有爭议,爭了上千年也没爭出个结果。” 帐中四人脸色瞬间变的无比难看,没想到真实歷史竟是这样的,吕蒙该死,孙权也该死。 关兴没等询问继续说道:“关將军死后,孙权將关將军的首级送去洛阳献给曹操,曹操被关將军怒目圆睁的样子给嚇住了,没几天就掛了,曹丕就开始篡位了。” “消息传回成都,传到大王您的耳朵里之后,巴蜀分成两派,一派主张跟孙权和谈,趁曹丕篡位之际北上伐魏,一派主张东征討孙为关將军报仇,大王力排眾议,率举国之兵东征討伐孙权,可惜……” 听到可惜二字,帐中四人紧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却明智的没有打断而是静等下文。 关兴说道:“可惜没等大军开拔,张飞將军便因酗酒殴打士兵,並逼迫属下三天之內备齐全军戴孝用的白衣白甲这个压根不可能的任务遭到属下报復,属下怕完不成任务被责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张將军深夜熟睡之际砍下他的头颅投了东吴。” 第527章 刘备得知自己结局 此话一出帐中几人近乎本能的向张飞望了过去,脸上神色无比怪异。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战场上勇猛无畏的张飞竟死的如此草率,这也太憋屈了。 刘关张都不是怕死之辈,怕死的话以他们的出身爬不到现在的位置。 诸葛亮也不怕死,怕死的话就不会在曹操已经统一中原的情况下投奔客居新野,地盘还没巴掌大的刘备了。 从底层爬上来的没几个怕死的,但死也分很多种,有人死的轰轰烈烈名垂青史,有人却死的仓促草率,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在场几人都以为自己就算败了也会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从未想过像张飞这样死的憋屈,没死在敌人手中却被自己人给宰了? 张飞的脸更是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阵青阵红连续数变之后拍案而起,咬牙切齿的质问道:“谁干的,那个属下是谁?” 几人又同时向关兴望了过去,刘备关羽眼中满是杀机,暗下决心只要关兴说出名字,立刻將谋害张飞的叛徒大卸八块。 面对几位杀神满是杀意的眼神,关兴淡定摊手道:“別问了,我不会说的,人家现在什么都没做,我贸然说了不是害人家吗,无冤无仇的干嘛啊我?” 他现在已经不是刚刚穿越过来那个被关羽一个眼神就嚇的浑身哆嗦的新兵蛋子了,而是经歷过无数尸山血海的沙场老兵,几位杀神的眼神已经嚇不住他了。 关兴继续道:“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发生这种事你最应该做的不是质问谁是凶手,而是反思人家为什么要做凶手,大王的兵怎么没人干这种事,军师的兵怎么也没有,就你的兵朝你下死手,你就没从自身找原因吗?” 张飞气的鼻子都歪了,拔出佩剑指著关兴呵斥道:“少跟老子嘰嘰歪歪的,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关兴答非所问道:“知道后人怎么评价这事吗,我们后人提起关將军都觉得惋惜,提起您老人家虽也会惋惜,但在惋惜之后都会加上两个字的评价,活该。” 张飞这下崩不住了,跳过桌案衝到关兴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將他从椅子上提起来气急败坏的呵斥道:“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 张飞是真破防了,死的无比憋屈不说还被后人如此评价,在乎名声的张飞哪受得了这个? 关兴脑袋一歪,越过张飞肩膀看向刘备诸葛亮,用眼神询问你俩管不管? 刘备迅速跑来抓住张飞的手腕说道:“三弟冷静,先听安国说完。” 处於暴走状態的张飞哪里肯听,面对刘备的劝说依旧死不撒手,刘备却不惯他这臭毛病,强行掰开张飞手腕將其拽回桌案。 比力气张飞还真比不过他,当年他能將正在干架的关羽张飞强行拉开,现在面对张飞一人真的毫无压力。 刘备將张飞强行摁回支踵后並未离去,而是用双手摁著他的肩膀將其禁錮在支踵上,防止其再次暴起之后才道:“安国你继续,三弟被杀之后怎么样了?” 关兴说道:“自然是大王你继续挥师东征了,吕蒙杀掉关將军回师江陵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了,面对大王东征,孙权火速提拔陆逊为大都督,陆逊放弃夷陵秭归,將大王堵在夷陵山区,隔江与大王对峙了一年多。” “期间韩当徐盛等东吴悍將多次要求出战都被陆逊以大都督的权势强行压下,双方矛盾跟即將喷发的火山似的连孙权都快压不住了,再不决战估计吴军內部就打起来了……” 听到这里刘关张诸葛心里全是一喜,吴军內部生乱,这可是破敌的好时机啊。 谁料关兴话锋一转说道:“儘管如此陆逊依然顶著压力扛过梅雨季节,在九月份左右秋高气爽之际偷偷过江放火烧山,將大王你的东征大军一把火烧了个乾净,火烧连营的同时陆逊分兵前追后堵,打的大王狼狈奔逃不说甚至差点被俘,在大军的拼死护卫下一夜狂奔数百里艰难逃回白帝城,但隨行的程畿马良,冯习张南等忠臣全部战死,蜀汉精锐尽丧,人才直接断带,彻底失去爭霸天下的资格。” “夷陵之战因此跟官渡之战和赤壁之战一起荣获汉末三大战役,经过襄樊夷陵两场大败之后的巴蜀会落个什么境地,相信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 帐中四人同时倒吸口凉气,望向关兴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其中还夹杂著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紧张的关兴甚至听到了他们的心跳声。 刘关张诸葛太清楚跟曹魏的实力差距了,汉中之战结束的时候跟曹魏或许还有一拼之力,但接连遭遇襄樊夷陵两场大败之后还剩下什么,怕是会瞬间沦为曹孙刘三家最弱的那个,別说匡扶汉室,自保估计都成了问题。 沉重的气氛持续了足有半刻钟刘备才回过神来,喉结滚动满嘴苦涩的问道:“后来呢?” 关兴答道:“撤回白帝城后大王你便一病不起,只好召来远在成都的军师託付后事,白帝城託孤之后与世长辞,享年六十三,諡號昭烈,对了,曹丕篡位之后您便称帝了,汉昭烈帝。” 刘备没在乎这个而是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死后怎么样了,夷陵战败之后孙权肯定会乘胜追击,曹魏肯定也不会错过机会,加上精锐尽丧,益州士族乃至南中蛮族都会起兵反叛,是吧?” 关兴点头道:“大王猜对了,您驾崩后孙权起兵十万攻打两川峡口,孟达从上庸向西攻打汉中,曹真攻打阳平关,还有凉州羌族和南中蛮族,共计五路大军合围巴蜀,更绝望的是益州没粮了,巴蜀粮草被夷陵一把大火烧光了,蜀军要兵没兵要粮没粮,穷的都快卖血了。” “关键时刻还是军师有妙招,將直百钱与蜀锦掛鉤,將蜀锦当成直百钱的锚定物从曹魏和东吴换回了粮食,具体操作就是曹魏和东吴想买蜀锦可以,但要用直百钱来买,可曹魏和东吴没有直百钱怎么办呢,將粮食卖给军师,从军师手中换取直百钱,如此一来直百钱就行成了一个循环,彻底流通了起来。” “给货幣设置锚定物是货幣流通的基础,也是后世纸质货幣能够流通的根本。” “內部危机解决了,外部危机就好办了,合围巴蜀的敌军虽有五路但都各怀鬼胎,轻鬆就被军师给化解了。” 听到这话帐中四人同时鬆了口气,刘备驾崩后的局势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巴蜀基业就要给刘备陪葬了,好在有诸葛亮。 想到这里刘备本能的向诸葛亮望了过去,诸葛亮也向他望来,君臣四目相对满脸唏嘘。 片刻之后诸葛亮问道:“后来呢?” 第528章 马謖去哪了? 刘关张都没想到自己征战一生却落得这样的结局,一时之间相顾无言集体沉默。 但当听到诸葛亮询问之后还是本能的向关兴望了过去,虽然已经知道三国归了晋,但他们还是想知道过程。 关兴说道:“魏吴两军虽然退了但南中的雍闓杀害庲絳都督正昂造反了,军师一边採用分化离间之计打击南中匪首,一边休养生息,数年之后挥师南下,五月渡瀘深入不毛討伐孟获。” “孟获是响应雍闓號召造反的,但南征的时候雍闓已被军师玩死了,孟获就成了蛮族首领,军师南下之后轻鬆俘虏孟获,但为维护南中稳定又將孟获给放了。” “呃……”刘关张齐齐看向诸葛亮,有些不明其意。 诸葛亮目前还没擒孟获,不知道当时的环境自然不清楚这么做的用意,索性闭嘴静等下文。 关兴说道:“孟获不服再次来犯,军师又擒又放,连续擒了七次放了七次,第七次之后孟获终於彻底服气了,发誓替大汉镇守南中永不復反,军师遂班师回朝。” 刘关张同时愕然,军师竟將孟获连擒七次,这也太有耐心太有智慧了吧? 俘虏敌將本就很难,俘虏同一名敌將七次可就不是难的问题了,这特么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敌將也是在进步的,没人会在同一个坑里跳两次,失败之后肯定会总结失误的,但诸葛亮却將孟获连擒七次,这需要怎样的智慧? 关兴继续道:“我二擒张承就是跟军师学的,本来也想擒个六七次玩玩,谁料张承没有孟获的抗压能力,只擒两次就不来了。” 刘关张诸葛:“……” 听听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关兴继续道:“平定南中之后军师便挥师北上开启了第一次北伐,也是成功率最大,最有可能改写歷史的北伐,因为当时曹魏的防御重心都在东吴,陇西防备极度空虚。” “因此北伐初期非常顺利,陇西数郡接连投降,只要能守住街亭扛住魏军援军,军师就能收復陇西窥伺长安,逐步蚕食曹魏地盘,可惜……” 听到北伐顺利刘关张非常激动,但当听到可惜二字时心臟猛一跳动,满脸担忧的问道:“北伐失败了,街亭没守住?” 见关兴点头刘备连忙说道:“不对啊,你刚说只要守住街亭,也就是说当时街亭已经落入军师手中,无需进攻只要守住就行对吧?” “街亭我去过,那里地势险要两山夹一道,守住路口应该不难吧,况且也不需要守太久,只要军师稳定住陇西诸郡局势自会前去救援的。” 关兴苦笑道:“要不说诸葛丞相在看人用人方面与大王相差甚远呢,军师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派马謖去守街亭啊。” “军师让马謖守街亭王平佐之,本来当道扎营就能解决的事,马謖却人菜癮大,不顾王平劝諫非要屯兵山上,准备在街亭给魏军以重击,但西北地区缺水啊,曹魏那边收到陇西告急的消息之后火速支援,张郃一路急行军仅用数日便杀到街亭,见马謖屯兵山上差点没笑死,然后围山断水轻鬆將马謖困在了山顶,蜀军没水只能下山突围。” “更更更让我们后人无语,甚至每次提起都会骂娘的是,突围途中马謖竟然扔下大军独自逃跑了,若非王平收拢残兵拼死抵抗稳住阵型,估计连军师都得折在陇西。” “因为马謖的胡作非为,丞相第一次北伐以失败告终,损兵折將艰难撤回汉中,回来就把马謖给斩了,此战包括军师在內所有人集体降职,唯独王平因功升职。” 听到这话刘关张满脸杀机,诸葛亮惋惜的直拍大腿,无奈嘆道:“可惜了,此战之后魏军肯定会加强陇西防御,再想夺下陇西怕没机会了,看来今后不能让马謖掌军了,一將无能累死三军吶。” 关兴摊手道:“可不是嘛,等等马謖人呢,来江陵这么多天了怎么没见过他。” 街亭可是蜀汉粉眾多意难平之一,关兴早就发誓,若是见到马謖铁定要找个由头揍他一顿出口恶气,但他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好像还没见过马謖哩,別说见过,不提这事的话他都想不起来。 听到这话刘备也纳闷了,疑惑道:“北伐结束之后我让他去给马超传令了,让他做越嶲(xi)郡太守他不去,让他跑个腿总没问题吧,但为啥还没回来呢,传个信用得了这么久吗?” 诸葛亮脸色微变连忙问道:“是啊,算算时间早该回来了,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被马超给扣下了吧,马超想干嘛?” 刘备摇头道:“回头派人去陇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此事不急,安国你继续。” 关兴说道:“丞相首次北伐失利之后便再无出川的机会了,但丞相谨记大王嘱託依然北伐了五次,六出祁山打的曹魏无人敢与之相抗,最后只能派司马懿死守消耗,司马懿全程被丞相压著打,曹魏坐拥九州之地却被丞相以一州之地打的全程防守你敢信?” 刘关张再次齐齐望向诸葛亮,他们可是一直將军师当张良萧何用的,没想到军师还有韩信之能? 诸葛亮苦笑道:“有什么用呢,不还是失败了吗,后来呢?” 关兴说道:“第六次北伐成功机率也很大,丞相使出浑身解数终於將司马懿困在了上方谷並点燃了大火,只要火势一起就能將司马懿及其麾下魏军全部烧死在谷里,然后挥师直取长安,当时司马懿都绝望了,刀架子脖子上准备自尽了,结果……” 听到司马懿被困上方谷,刘关张诸葛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听到结果二字时却气的同时骂娘。 该死的,哪来那么多反转。 关兴嘆息道:“结果上方谷突然下雨了,一场暴雨將丞相好不容易点起的火全部浇灭了,司马懿获救了。” 刘关张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去,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会下雨? 诸葛亮更是悲凉的嘆道:“天意啊,看来我终究没斗得过天。” 关兴安慰道:“其实也不怪你,后世的学者研究过,说上方谷下雨是必然结果,那地方只要起火必会下雨。” 诸葛亮愕然道:“这是为何?” 关兴说道:“因为这涉及到了空气学知识,大火会让谷中空气受热膨胀上升,导致地面气压降低,空气则在上升过程中遇冷凝结形成降水,也就是说火是丞相你放的,雨也是你下的,你不点火就没这场雨。” 还有这说法呢? 诸葛亮跟刘关张一样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去,满脸鬱闷的问道:“后来呢?” 关兴说道:“后来丞相便屯兵五丈原,在当地开荒种粮准备跟魏军长期对峙静等时机,可惜巴蜀人才凋零,大王驾崩后的这些年丞相既要稳定內部又要挥师北伐,事必躬亲多年下来积劳成疾,没多久便魂落五丈原,累死了。” 第529章 司马家的下限 听到诸葛亮魂落五丈原,刘关张三人跟被瞬间抽掉所有力气似的全都瘫在了支踵上。 连诸葛亮都死了,匡扶汉室还有什么希望。 关兴说道:“丞相去世之后蜀汉便不再征伐休养生息,坐看魏吴风云。” 诸葛亮再次问道:“那司马懿又是如何篡位的呢?” 关兴说道:“这当然得怪丞相你啊,你不断北伐逼的曹魏不得不出兵防御,但当时曹魏也是老將凋零,能独当一面的將领不多,能对付丞相的更是只有司马懿一个,司马懿因此获得了兵权,在防范丞相的过程中逐步建立了威信。” “不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曹丕父子太短命,曹丕只在位六年不到,驾崩的时候天子还活著呢,丞相第一次北伐的时候曹丕都去世快两年了。” “曹丕驾崩之后其子曹叡继位,曹叡也是位明主,政治手腕比他爹高多了,甚至曹操见了都得说声內行,曹叡在位期间多次扛住丞相北伐以及东吴作乱,將司马懿压的连屁都不敢放,但他比他爹还短命,享年三十六。” 刘关张诸葛无语,他们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关兴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曹叡没儿子绝后了,死前只能临时拉来曹彰的孙子曹芳继位,命大將军曹爽和太尉司马懿辅政,当时曹芳只有八岁能干啥,加上不是曹叡的亲儿子,法统上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能压制的住辅政大臣才有鬼了。” “曹芳继位后曹爽和司马懿两位辅政大臣就开始了內訌,前期曹爽压著司马懿打,但司马懿这人太阴险了,表面上装病认怂,背地里却让其子司马师阴养了三千死士,正始十年,也就是公元249年,趁曹爽带著天子曹芳前往高平陵謁陵之际发动兵变控制洛阳城。” “洛阳虽被司马懿控制了,但天子还在曹爽手里,曹爽若接受桓范建议带著天子前往许都下令勤王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但曹爽这个蠢货竟然投降了,在司马懿指著洛水为誓善待他之后就投降了,然后司马懿就公然违背洛水誓言,將曹爽全家都给干掉了。” 刘备闻言猛拍桌案厉声呵斥道:“司马懿可恨,他公然违背誓言会將整个大汉的信誉都拉下深渊的,罪在千秋其罪当诛。” 关兴说道:“是的,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懿就去世了,其子司马师继位,没多久便废掉曹芳,改立曹丕的孙子曹髦为帝。” “曹髦这人怎么说呢,当时对他的评价是才同陈思武类太祖,陈思是曹植的封號,陈思王曹植,太祖指的自然是曹操了。” 刘关张诸葛同时惊呼,文比曹植武比曹操,这个评价太高了,文武双全且都是顶尖吶。 关兴说道:“曹髦若能掌权必会成为魏明帝曹叡那样的明君,可惜当时大权旁落无力回天,但刚才说了,曹髦武类太祖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而且司马师也是个断子绝孙的短命鬼,平定因高平陵之变引发的淮南三叛之后就死了,又因从其弟司马昭那过继来的儿子年幼,只能將权力交给弟弟司马昭。” “司马昭只是个平庸之才,能力比他父兄差远了,面对司马昭的步步紧逼,曹髦喊著“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废辱,今日当与卿等自出討之”的豪言壮语带著数十名太监护卫衝出皇宫杀向司马昭府邸,京城官员闻言全被嚇住不敢上前,唯独有个叫成济的莽夫受到贾逵之子贾充的蛊惑,带兵阻拦不说还当著全城官员的面把曹髦给捅死了。” 刘备当场炸毛,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什么玩意,把天子杀了,还是当著所有朝廷官员以及全城百姓的面?” 关张诸葛全都瞪大眼睛,跟刘备一样脑瓜子嗡嗡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虽不满曹魏篡汉,但既然已经篡了且蜀汉北伐失败了,那曹家就是正统天子了,他们几个再不愿意承认也得捏著鼻子认。 可现在你说什么,那个叫成什么的脑残竟当著所有人的面把天子给捅死了? 那特么是天子,你以为是寻常百姓啊? 当年董卓如此胡作非为都不敢公然杀天子,而是先废除天子刘辩的帝位將其贬为弘农王再暗中谋杀的,这才是杀天子的正常程序。 结果你司马昭当街把天子弄死了,董卓都不敢做的事你竟然做了,你特么找死吧? 刘备咬牙切齿的问道:“后来呢?” 关兴说道:“司马昭为平息眾怒灭了成济三族,又立曹操的孙子曹奐为帝,然后便开始伐蜀了。” 听到伐蜀,刘关张诸葛的心又提了起来。 关兴说道:“准备妥当之后司马昭命钟繇的儿子钟会伐蜀,姜维率军拼死抵抗,將钟会大军成功挡宰了剑阁,本来司马昭没打算灭蜀,准备拿下汉中捞点军功弥补一下杀害曹髦的影响就撤的,结果却摊上了邓艾这个军事天才政治白痴。” “邓艾率领偏师偷渡阴平兵临江油,江油守將直接投降,朝廷得知消息立刻出兵抵抗,丞相之子诸葛瞻率领三叔之孙张遵,皇权之子黄崇,李恢之侄李球等人前往绵竹抵抗,却因策略失当全部战死。” “此战之后通往成都的大门就对邓艾畅通无阻了,加上益州士族无心再战集体投降,陛下,也就是阿斗为避免巴蜀遭遇战火,无奈开城投降。” 刘备再拍桌案道:“这个逆子真不爭气,等会,曹魏都换四五个皇帝了阿斗还在位呢?” 自己病逝白帝城到钟会伐蜀之间相隔多少年了? 等等,没听说钟繇有个叫钟会的儿子啊,难道钟会还没出生? 也就是说钟会是在他死后才出生的,结果这样的孩子都领兵伐蜀了,他那逆子还在皇位上坐著呢? 这儿子有点长寿啊。 关兴摸著鼻子訕笑道:“阿斗享年六十四岁,司马昭都没活过他,这还是在遭受亡国的重大打击,在洛阳天天跟司马昭斗智斗勇,提心弔胆的结果,若没亡国,说他活到八十我都信。” 刘备:“……” 阿斗身体这么好吗? 我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啊? 关兴继续道:“陛下投降之后姜维自然也投降了,但在投降之前偷偷给陛下写了封信,信的內容是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隨后便策反钟会背叛曹魏,准备夺回巴蜀再建大汉,可惜钟会没听姜维良言导致事败,连同姜维一起被杀。” “丞相死后姜维继承丞相遗志九伐中原,陛下投降之后姜维又搭上身后之名一计害三贤,害死了钟会邓艾以及他自己,若非百余年后有个叫桓温的討伐巴蜀无意中搜到了姜维给陛下的信,姜维怕是会以降而復叛的恶名被永远钉在歷史的耻辱柱上。” “所以其他朝代都是以皇帝退位或者被杀为灭亡標誌,唯独蜀汉是以姜维之死作为灭亡標誌的,姜维死了,蜀汉也就亡了。” 第530章 关兴背诵出师表 姜维九伐中原,一计害三贤? 大汉竟是以姜维之死作为亡国標誌的? 刘关张诸葛近乎本能的同时抬头望向帐外,虽然帐门紧闭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却依稀出现了那个跟在张苞屁股后面的白衣少年。 那个他们从凉州带回来的少年竟成了大汉最后的擎天白玉柱,甚至为大汉搭上了身后之名? 要知道士人最重名声,让他们为朝廷献出生命或许不会犹豫,但牺牲身后之名,被青史永远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的话估计没几个人愿意。 姜维知道遗臭万年的后果,却毫不犹豫的做了,若非刘禪保住了那封信,姜维为大汉做出的牺牲怕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想到这里刘备终於对自家的逆子生出一丝欣慰,阿斗你个臭小子还有点骨气,没让为大汉献身的英雄寒心。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姜维写这封信的时候刘禪已被押去洛阳严密监视了,换作其他人,收到信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用火烧掉以绝后患,否则被司马昭发现可就完了。 但若真烧了姜维同样完了,刘禪却不顾自身安危將信保存下来,让后人有机会找到书信,將姜维的事跡公之於眾,这点刘备很是欣慰。 想到姜维自然就想到了近期带著姜维胡作非为的关兴张苞,刘备诧异道:“姜维为国尽忠的时候你跟兴国在干嘛,你俩就干看著?” 关羽张飞同时脸色不善的盯著关兴,我们几个老傢伙可是对你们兄弟俩寄予厚望的,你若不做出点成绩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俩。 关兴嘆息道:“我是个短命鬼,在丞相第六次北伐之前就病死了,什么病不知道,在江东的时候我找程礼看过,治没治好也不敢確定。” “什么?”刘备当场惊呼出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关兴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提起来查看,但这能看出个屁啊。 刘备边看边说道:“回头我派人召集天下名医给你好好看看,你说什么也不能死在我们几个老傢伙前面。” 关兴现在可是在世霍去病,若真跟霍去病一样英年早逝的话损失就太大了。 关羽虽没跟刘备一样上前查看,却紧张的身体前倾屁股离开了支踵。 灵魂暂且不说,这具身体可是他亲儿子的,若真英年早逝自己岂不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张飞同样紧张的说道:“確实该找名医,那个程礼没啥名气不可信,回头派人去洛阳把华佗绑来,说什么也得给安国治好。” 去洛阳绑人,你特么还真敢想。 刘备却没反驳而是重重点了点头,同意张飞的做法之后问道:“那兴国呢?” 关兴嘆息道:“兴国更惨,丞相二次北伐的时候为追击郭淮,不慎连人带马一起坠入涧中,摔死了。” 刘关张诸葛:“……” 这小子死的怎么比他爹还草率? 看来日后得对这小子加强教育,好好改改他那毛躁的性格,追个人都能把自己追涧里去,干什么吃的? 关兴继续道:“我俩都走在了丞相前头,因此没上丞相的《出师表》。” 刘备好奇问道:“《出师表》又是什么?” 关兴答道:“是丞相临终前给陛下的劝諫信,也是我们后世上学必背的课文,有次我们老师留了作业让我们抄写十遍,我回家扔下书包就去玩了一个字没写,结果那晚我们老师回家途中撞见媳妇跟別的男人幽会,第二天上课见全班就我一人没写便將戴绿帽的邪火全发泄到了我身上,差点没把我打死,所以小时候我是非常痛恨诸葛丞相的,没事写什么《出师表》啊。” 刘关张诸葛:“……” 你小子不写作业还有理了? 刘备没好气的骂道:“挨了顿打应该背过了吧,背来听听。” 关兴思索片刻默念道:“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於陛下也……” “写的太长了,我十五岁学的,穿越过来的时候都快三十了,十几年没看过哪还记得那么清楚,能记住这几句不错了。” 刘关张气的想打人,我们小时候想读书都没书读,你有书竟然不读? 你跟糜芳那个士族败类有什么区別? 他们现在明白关兴为什么能跟糜芳玩一块去了,原来这两混帐竟是一路货色。 关兴说道:“不过《出师表》中提到的几个人名我倒记得几个,好像郭攸之,费禕,董允,向宠,应该就这几个吧,可惜这些人没一个活的过陛下的,后期就剩姜维独对曹魏苦苦支撑了。” 刘备指著关兴无语道:“你回头给我好好想想,既然学过肯定能想起来,想不起来我让你爹提著皮鞭帮你想。” “后来呢,阿斗投降的时候孙权在干什么,曹魏各种內乱的时候孙权又在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就没北伐吗,他都占领荆州了怎么还能让司马家窃了国?” 在刘关张诸葛等人看来,输给曹魏比输给孙权好,输给孙权也能勉强接受,但司马家突然冒出来就太令人难受了。 况且雄踞荆扬二州的东吴实力可比蜀汉强多了,曹魏各种內乱就是诸葛丞相《隆中对》中提到的,且期待一生也没等到的“待天下有变”,这么好的机会孙权难道什么也没做? 关兴苦笑道:“东吴比曹魏还乱,孙权整天跟士族內訌,先是骂死了力挽狂澜的陆逊,又借著二宫之爭收拾了许多大臣,內战內行外战外行吧,若非陆逊的次子陆抗,东吴估计得亡在蜀汉前头。” “这个陆抗可是堪比他爹的名將,在外有敌军內有叛將的情况下,以弱势兵力打退十倍於己的晋军,一战將自己送进了武庙,父子双双进武庙的,整个歷史上也没几个,陆抗是东吴的擎天之柱,陆抗死了东吴也就亡了。” 刘备思忖道:“陆逊目前好像只有一个儿子啊,陆抗跟那个钟会一样还没出生?” 关兴摸著鼻子笑道:“快了快了,现在仗打完了,陆逊应该已经在造了。” 刘备气的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骂道:“后来呢,司马昭篡位了?” 关兴摇头道:“没有,因为当街捅死天子曹髦这事,司马昭一辈子也没称帝,去世之后其子司马炎篡位登基,定国號为晋,东吴就是司马炎灭的,司马家统一了天下。” 提起司马昭当街捅死天子,司马炎篡位之事,帐中四人又上火了。 他们奋斗一生却换来这么个结果,搁谁能不上火? 诸葛亮脸色不善的问道:“司马家如此行径天下百姓必然不服,这个所谓的晋朝国祚不长吧?” 第531章 刘备气疯了 司马家又是违背洛水之誓,又是当街杀害天子,所作所为必然会將社会道德水准拉到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加上司马家窃国篡位得国不正,国祚能长才有鬼了。 关兴说道:“確实不长,跟秦朝一样算是二世而亡,晋武帝司马炎在位的时候还算稳定,但他儿子司马衷是个傻子啊,不是骂人而是司马衷在智力方面確实存在缺陷,智商远低於普通人的正常水平,別说治国,自理都成问题。” 刘备愕然道:“什么玩意,司马炎竟將皇位传给了傻子,难道他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吗?” 选个傻子当皇帝怎么想的,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你让他当皇帝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闹呢? 关兴说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司马家的天子是司马懿和司马师父子打下的,司马昭只是个坐享其成的,因此司马师被追尊为晋景帝,庙號世尊。” “前面说了,司马师断子绝孙,唯一的儿子司马攸是从司马昭手中过继过来的,也就是说司马攸跟司马炎一样都是有继承权的,且司马攸聪明睿智,乐善好施,能力和威望都超过兄长司马炎甚至亲父司马昭,因此被司马昭司马炎父子给弄死了。” “到了司马炎这里,司马家做的丧良心的事实在太多,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司马衷虽然傻但毕竟是司马炎的嫡长子啊,再废长立幼的话司马家不真成茅厕了吗?” “还有个原因就是司马衷虽然傻但他儿子司马遹(yu)聪明啊,司马遹颇有司马懿的风格,所以司马炎就想著让傻儿子过渡一下,等將来孙子司马遹继位就好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司马炎给傻儿子娶了个好媳妇,人称妖后的贾南风,生生將西晋给折腾亡国了。” “贾南风是贾逵的孙女,生性酷虐且道德败坏,经常绑架城中美男子过去消遣,完事又残忍杀害,公然出轨压根没把她丈夫司马衷当人。” “贾南风胡作非为也没什么,顶多算私生活不检点,但这个妖后太过愚蠢,竟然把司马炎钦定的接班人,太子司马遹给杀了,这下把司马家的诸王给惹毛了,纷纷起兵造反,引发了灭亡西晋的八王之乱,又因司马衷的年號是永嘉,所以称为永嘉之乱。” “司马家八位有兵权的王爷你方唱罢我登场,將中原打成了一锅粥,更重要的是这些司马诸王跟他老祖宗一样没下限,打不过兄弟就请匈奴鲜卑羌羯氐等胡人帮忙,被请进中原的胡人一看汉人竟然空虚到了这种地步,那还有啥好说的,杀唄烧唄抢唄。” “汉人的底蕴在八王之乱中消耗殆尽,胡人彻底猖獗,在中原大地烧杀抢掠,將中原百姓全部变成了两脚羊,羊是用来吃的,两脚羊也是,晚上你跟你媳妇还睡在同一张床上,早上就可能煮进同一口锅里了。” 刘关张诸葛没有开口,却都脸色阴沉如水,眼中满是杀机的瞪著关兴。 將胡人引进中原,连袁绍父子都不敢干的事竟被司马诸王给干了。 该死的司马家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的不断突破下限啊。 但可怜的中原百姓何错之有? 关兴知道四人眼中的杀意不是针对他的,所以选择无视继续说道:“八王之乱开启了五胡乱华三百年大乱世,也是华夏歷史上最血腥最暴虐最黑暗的大乱世,汉人被杀的只剩数百万人,差点亡国灭种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八王之乱后,司马懿曾孙司马睿在琅琊王氏的帮助下逃往建业建立东晋,將长江以北彻底扔给了胡人。” “司马家篡位本就得国不正,司马睿又非正统继承人,又是在士族的帮助下上位,又是客居建业的,多重因素导致司马睿这个开国皇帝根本没有皇帝该有的权力,跟傀儡没什么两样。” “隨著东晋建立,两晋南北朝正式开启,北方变成胡人战场,各族你方唱罢我登场,打的头破血流。” “南方司马家皇权旁落,开启了歷史上绝无仅有的,士族与皇帝共掌天下的门阀政治,王与马共天下,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寒门进阶之路被封的死死的,就算你是张良萧何那样的天纵之才,出身不好也永远甭想出头,总结起来就是北方在乱战,南方在內斗,双方都没閒著。” “还有件事,八王之乱期间巴蜀被氐人李特占领了,之后其子李雄在巴蜀建立成汉,成汉歷代皇帝胡作非为,肆意祸害巴蜀百姓,直到百余年后桓温伐蜀才算消停,姜维的绝笔信好像就是桓温在伐蜀途中发现並公之於眾的。” 刘备的脸色越发阴沉,盯著关兴的眼神更是一片血红似欲喷出血来,咬牙切齿的质问道:“司马家如此祸乱天下就没遭到报应吗?” 汉人內斗刘备能接受,但被胡人如此祸祸刘备却是说什么也接受不了的,一群被汉军追著打的丧家之犬竟如此猖狂,太可恨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司马家,司马家不灭族天理不容。 关兴说道:“被灭族算报应吗?” 刘备恶狠狠的说道:“司马家若真像你说的这般作为,灭族都不解恨,谁灭的?” 关兴说道:“宋武帝刘裕,刘裕是高祖之弟楚元王刘交的二十二世孙,跟大王你是同一个祖宗,也是南北朝第一明主,是最有希望北伐成功,驱逐胡虏收復山河的男人。” 刘备失望的说道:“有希望就是没有嘍,刘裕失败了?” 关兴点头道:“跟大王你一样,刘裕出身太低了,发家时间太晚了,刘裕自幼家贫且有好赌的臭毛病,早年成天赌博连老婆孩子都输了,最后输的太多无力还债,为躲避债主追债才跑去投军的。” “投军之后的刘裕终於入对了行,在战场上展现出了堪比吕布的武力和卫霍的领兵能力,一个人追著几千人砍,將前来救援的上司都给惊呆了你敢信?” 刘关张纷纷翻白眼,这武艺对他们哥仨来说也就正常水平吧。 关兴继续道:“刘裕参军那会刚好遇上席捲江南,甚至可能覆灭东晋的大叛乱,刘裕凭一己之力平定叛乱,藉此掌权进入东晋中枢,隨后北伐,北伐途中以三千步兵组成却月阵,背水一战愣是打崩了鲜卑拓跋氏建立的北魏的三万铁骑,打的北魏铁骑见了绕道走,终其一生都没敢跟刘裕作对。” 关羽惊呼道:“三千步兵打败三万铁骑,你確定?” 步兵在骑兵面前本就处於劣势,同等数量下能自保就不错了,现在你告诉我三千步兵把三万铁骑给打崩了,闹呢? 关兴摊手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打败北魏之后刘裕挥师北上,轻鬆攻下洛阳长安收復两京,离一统天下只剩半步之遥。” 第532章 南北朝的糟心事 听到收復两京,刘备充血的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精芒。 两京可是他的执念,他做梦都想收回来。 而且两京的政治属性太高,收復两京跟统一天下没区別了,剩下的就可以称为平叛了。 刘备急忙问道:“两京都收回来了怎么又失败了呢?” 关兴说道:“刘裕拿下长安之后,像诸葛丞相那样替他坐镇后方,代行丞相之职的好助手去世了,刘裕担心后方出事只能班师回朝,回去没多久留守长安的將领便发生內訌,长安又沦陷了。” “但刘裕没功夫管,这次回朝刘裕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办,就是篡司马家的皇位,刘裕凭藉战功顺利登基並灭了司马氏满门建立宋朝,史称刘宋。” “前面说了,刘裕出身太低起家太晚,登基没多久就病逝了,他的继任者都是拥有精神病的奇葩,正事不干天天窝里斗,有个叫刘子业的残暴弒杀,刑杀大臣,囚禁诸王,將亲叔叔关在笼子里封为猪王强行餵猪食不说,还跟淫乱放荡的姐姐山阴公主行不伦之事,刘宋的其他皇帝比刘子业还过分,甚至连弒父的都有,这样的王朝不灭天理难容。” “最后刘宋被一个叫萧道成篡位成了南齐,萧齐的皇帝比刘宋的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传到最后又被一个叫萧衍的篡位变成了南梁,南朝的皇帝就特么没几个正常人,一窝的精神病。” 刘备听的一阵悲哀,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北朝呢,南朝指望不上,北朝就没有出现过一位力挽狂澜的英雄吗?” 关兴说道:“北朝在八王之乱后总共经歷了三次短暂统一,先是奴隶出身的羯族石勒一统中原建立后赵,但当时中原各民族杂居,民族矛盾深的无法调和,石勒死后没多久便爆发了后赵版的八王之乱,中原又被打崩了。” “乱了几十年后有个叫符坚的氐族人在与诸葛丞相齐名的丞相王猛的帮助下建立前秦统一中原,统一之后自信心爆棚的符坚不听王猛临终之言执意南征东晋,结果淝水惨败,刚刚统一的中原因此分崩离析,连符坚本人也被昔日部下给杀了,前秦曇一现转瞬即亡,中原又又又乱了。” 四人被关兴之言气的肝疼,刘备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不是羯族就是氐族,难道就没有汉人英豪吗?” 关兴摇头道:“暂时没有,前秦覆灭之后鲜卑族又崛起了,在拓跋皇族的带领下经过三代努力统一中原建立北魏,北魏皇帝比他的前辈们聪明的多,在位期间不断汉化积极与汉人融合,全面吸收汉人的一切,努力將自己变成汉人的一份子,但吸的太狠把糟粕也吸进来了。” “汉化最狠的北魏孝文帝不但迁都洛阳,还制定了跟东晋一样的选官制度,导致权力被少数几个大族把控,底层士兵失去上升阶梯,从而把边军给逼反了。” “说通俗点就是跟著孝文帝来到洛阳的鲜卑贵族看不起镇守边关的那群昔日穷亲戚,导致镇守草原,防止胡人的六镇边军反了,由此引发了灭亡北魏的六镇之乱。” “六镇之乱一通乱打之后诞生了高欢和宇文泰两位雄主,高欢是鲜卑化的汉人占据中原,宇文泰是汉化的鲜卑人占据关中,两人连战数场各有胜负,死后他们的继任者齐齐篡了各自扶持的北魏傀儡皇帝,建立了北周和北齐。” “而这时南方那边萧衍已经篡位建立南梁,北齐高欢麾下有位將领名叫侯景,是鲜卑化的羯族人,高欢死后反了,却被高欢的儿子打败,带著八百残兵逃去南梁,梁武帝萧衍欣然接受,然后南梁就被侯景灭了,连梁武帝本人也被侯景困住活活饿死了。” 刘备愕然道:“什么玩意,八百人就把统一的江南给灭了,你逗我呢?” 这可是统一的江南,是完全占据长江的半壁江山,被八百人给灭了? 关兴嘆息道:“听著很扯淡,但现实就是这么魔幻,南梁灭亡的责任主要在梁武帝萧衍本人。” “萧衍这人崇尚佛法,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在位期间大肆修建寺庙,奢华程度令人咋舌,甚至还多次出家逼的大臣不得不去寺庙请他。” “南朝六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萧衍建庙劳民伤財,导致国库空虚,更重要的是纵容子弟胡作非为,他的子侄杀人放火甚至密谋造反他都一笑而过没有丝毫惩罚,结果侯景兵围建业的时候,他纵容的那些子侄们非但没有跑来救驾,反而暗中给侯景提供钱粮,希望侯景儘快弄死他,然后打著为他报仇的名义討伐侯景夺取皇位,被称为萧菩萨的梁武帝萧衍就这么憋屈的死了。” “坐拥半壁江山,且因为八王之乱衣冠南渡,导致江南获的充足开发,人口增长到两千多万,完全有能力跟中原硬碰硬的南梁,就这么被侯景的八百人给灭亡了,可笑不?” 刘备握剑的手在颤抖,手背更是因太过用力而青筋毕露。 两千多万人口啊,他要是有这么多人口做梦都能笑醒,结果这个狗屁萧菩萨都干了些什么啊? 汉人的后代怎么一代不如一代啊? 比起这群废物,他儿子刘禪都算是少见的明君了吧? 刘备嗓子沙哑的问道:“后来呢,萧衍死了,他的儿孙们总该起兵勤王討伐侯景了吧?” 关兴摇头道:“不,得先解决掉竞爭对手,除掉自己的亲兄弟,防止他们跟自己抢功劳,所以萧衍死后萧家的王爷们打的更凶了,让侯景有了喘息之机可著劲的祸害三吴大地,搞的吴郡这个產粮区千里无人烟。” “各种乱战之后有个叫王僧辩的和一个叫陈霸先的联手平定侯景叛乱,侯景被部下杀害,尸首送到建业被全城百姓给分食了。” “然后先是王僧辩独揽大权,最后陈霸先又杀了王僧辩抢过权力,又全歼北齐来犯的十万大军建立南陈,宋齐梁陈,南朝最后一个朝代诞生了。” “说回北边,前面说过六镇之乱诞生了高欢宇文泰两位雄主,高欢是死在宇文泰前面的,高欢去世没多久侯景之乱就爆发了,宇文泰抓住机会攻陷巴蜀,甚至拿下荆州部分地区,彻底奠定了帝业。” “儘管如此,高欢后代建立的北齐在综合实力上依然是三国最强,人口兵马粮草都全面碾压宇文泰后人建立的北周,但高欢的后人跟刘裕的后人一样,都特么一群精神病,有痴迷女装喜欢果奔的,有让妃子脱光了躺在桌上玉体横陈让臣子们集体欣赏的,还有明明已经攻上城墙,却让士兵先退下来,等爱妃过来观看破城美景,结果给了守军反扑机会,让守军顺利堵住缺口的,所作所为別说听过,正常人你想都想不到,北齐也因此被称为禽兽王朝。” 第533章 刘关张诸葛全被气著 刘关张诸葛四人又肝疼了,南北朝这群帝王到底是什么变的,一个个怎么连傻子司马衷都不如? 司马衷最起码没干什么坏事,你再看看南北朝这群货,有一个正常的没? 可怜的百姓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帮畜牲? 四人已经懒的再问了,全都有气无力的瘫在支踵上静等关兴下文。 关兴继续道:“北齐皇帝各种胡作非为,可著劲的糟践老祖宗高欢打下的江山,雄踞关中的北周宇文氏却锐意进取,诞生了一位有望统一天下,结束三百年大乱世的雄主,北周武帝宇文邕。” “宇文邕覆灭北齐统一中原,只要再攻灭南陈就能统一天下,结束分裂了三百多年的大乱世,可惜宇文邕没这命,没等行动就病逝了,他的儿子又是个跟北齐那帮禽兽皇帝一样胡作非为的主,轻鬆就將宇文氏的基业给葬送掉了。” 刘备闻言彻底破防,浑身哆嗦的问道:“刚统一没几天的中原又乱了?” 打了三百年还没打完,这特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关兴说道:“这次没有,被宇文邕的儿女亲家,一个名叫杨坚的外戚篡位了,杨坚发动政变夺了宇文氏的江山,改国號为隋,年號开皇,从这两个字上足以窥见杨坚的野心。” “杨坚也是一位堪比秦始皇的明君,在位期间推行改革加强中央集权,废除从曹丕开始的九品中正制,创立科举雏形,实施大索貌阅核查户籍,將分裂的各族彻底糅合在了一起,完成了民族大融合,最后攻灭南陈统一天下。” “视角转回南陈这边,陈霸先建立南陈之后没几年便去世了,其侄陈蒨继位,是为陈文帝,这是一位南北朝少有的明君,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努力抚平侯景之乱造成的伤口,可惜英年早逝,只干了七年便累死了。” “死后其年仅十三岁的儿子继位,其弟陈頊辅政,没多久陈頊就把皇位给篡了,陈頊虽然篡位,但在位期间兴修水利休养生息甚至挥师北伐,也算一位明君,可惜没几年同样去世了,皇位由其子陈叔宝继承。” “陈叔宝是位公认的昏君,搜罗天下美女不说还抢了將领的老婆,几乎没干过啥好事,妥妥的躺平型选手。” “杨坚南征討灭南陈时就是陈叔宝在位,几乎没怎么抵抗就被俘了,南陈因此被灭,天下由此一统。” “世人都说南陈被灭是陈后主陈叔宝的锅,但实际上南陈被灭是註定的,陈叔宝就算跟他的父祖一样励精图治依旧改变不了亡国的命运,因为南陈先天不足底蕴太弱,別说巴蜀连江陵都没有,地盘还没夺了荆州的东吴大,面对统一的中原和巴蜀拿头扛啊?” “隨著南陈被灭,隋文帝杨坚统一天下彻底结束三百年大乱世,杨坚在位期间推行各种改革,分裂草原上崛起的突厥,打造了前所未有的盛世,但却爆发了二宫之爭,太子杨勇没斗过弟弟杨广,死后次子杨广继位。” “这个杨广怎么说呢,有人说他是堪比秦始皇的明君,有人说他是堪比桀紂的暴君,眾说纷紜,主要是杨广在位期间干了几件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事,导致大隋二世而亡了。” 刘备愕然道:“又又又特么亡了,这个杨广到底干了什么,竟能把统一且强盛的大隋折腾亡国?” 司马懿篡位都折腾了好几代,这个杨广怎么可能一代就把大隋折腾亡国,他就算天天窝在宫里睡大觉什么都不做,大隋也不至於亡国吧? 西晋八王之乱折腾几十年还剩东晋的半壁江山,真当统一的王朝那么好覆灭啊? 关兴说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杨家的皇位是从宇文家手里篡来的,宇文家的皇位又是从北魏拓跋氏手中篡来的,当年宇文泰为对抗高欢,与八位手握实权的將领组建了八柱国体系,宇文泰是八柱国之一,杨家也是八柱国之一,也就是说北周宇文氏的江山是八个人的而非宇文氏一家的,这八家及其麾下的家族被统称为关陇贵族,又称关陇集团。” “与此同时中原大地也在三百年大乱世中诞生了七个强盛的汉人家族,分別是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滎阳郑氏,太原王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被称为五姓七望。” “杨广继位之后,关陇集团和五姓七望已经尾大不掉,皇帝受这些势力掣肘无从施展,杨广又是个刚愎自用的皇帝不愿被掣肘,矛盾就爆发了。” “杨广先將都城迁到洛阳,將关陇集团调虎离山,又全面推行科举,试图打破士族对官场的垄断,又开挖京杭大运河,將歷代修建的运河连成一片。” “京杭大运河是世界上里程最长,工程最复杂的古代运河,北起涿郡南至余杭,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以及钱塘江五大水系,相当於在中原和江南之间建立了一条血管,让中原和江南得以彻底连通,这条运河跟巴蜀的都江堰一样利在千秋,用了上千年还在用。” 刘关张诸葛都是打过仗的,脑子里自带全国地图,默算了下涿郡到余杭的距离忍不住同时倒吸凉气。 诸葛亮感慨道:“超过三千里的运河,这个杨广还真是大手笔啊,运河的工程量比得上始皇帝修长城了吧?” 刘备吧唧著嘴说道:“这条运河我也想要。” 诸葛亮嚇了一跳,他们现在可建不起运河,连忙转移话题道:“那后来呢,运河虽然劳民伤財,但不至於亡国吧,你前面可是说了,隋文帝杨坚打造的盛世可是很富庶的。” 关兴说道:“大隋灭亡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三征高句丽,隋文帝杨坚虽然统一了中原江南,但辽东还有个强大到足以对中原王朝產生威胁的高句丽。” 刘备连忙抬手阻止道:“等会,高句丽这名字有点熟悉,不会是目前在辽东跟公孙氏呲牙,被公孙氏摁著打的那个扶余分裂出来的小部族吧?” 见关兴点头再次问道:“一个被公孙家摁著打的小部族竟能对中原王朝造成威胁?” “还有,高句丽到杨广那会还没灭国,国祚这么长吗,怎么崛起的啊?” 关兴嘆息道:“高句丽之所以能崛起,是因为中原出了个叫司马懿的大善人吶。” 刘关张诸葛:“……” 这还有司马懿的事呢? 高句丽怎么跟司马懿掺和在一起了? 关兴说道:“曹叡在位期间派司马懿討伐辽东灭了公孙家,本来没什么,但司马懿这个脑残不知抽什么风,灭掉公孙家之后竟將辽东汉人全部迁回关內,將整个辽东都扔给了高句丽,让被公孙氏摁在地上摩擦的高句丽彻底解放。” “咱们大汉从武帝那会就开始移民实边,藉此稳定边境並逐步將边境化为內陆,司马懿可好,不移民实边也就罢了,还把关外百姓又移回来了,导致大汉在辽东的数百年努力毁於一旦,我若是高句丽国王,说啥也得给司马大善人磕一个。” 第534章 老刘家对土地的执念 关兴讲了半天又绕回到了司马懿这个起点,气的刘关张诸葛四人恨不得现在就衝去洛阳將司马懿大卸八块,將司马家斩草除根。 司马家害的中原经歷三百年大乱世不说,还不断挖汉人的墙角,迁走汉人將大好河山拱手让给异族人,简直可恨。 该死的司马懿,你跟汉人有仇是怎么著,怎么可著劲的祸祸自家人? 刘备蹙眉道:“但是不对啊,辽东乃苦寒之地,高句丽就算全占辽东又能强盛到哪去?” 关兴摇头道:“大王太不了解辽东了,辽东虽是苦寒之地却有著非常大的发展潜力,若真发展起来单凭辽东完全可以跟中原分庭抗礼,因为辽东有黑土地。” “黑土地顾名思义土是黑的,这种黑土最適合耕种,就拿小麦来说吧,黑土地里长出的小麦比黄土地里的小麦產量最少高出两成。” 刘关张诸葛同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惊呼道:“此话当真?” 民以食为天,粮食產量意味著什么他们非常清楚,若真高出两成,带来的好处可就太大了。 关兴点头道:“黑土地是最適合耕种的土地,整个世界上只有三块,其中一块就在辽东。” “在我们那个时代,辽东已经开发完毕,得到充分开发的辽东黑土地產出的粮食占全国粮食產量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说单是辽东就能养活全国五分之一的人口,我说的养活可不是喝碗稀粥吊著命,而是敞开肚皮吃到撑,一天四五顿,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的,甚至吃一份扔一份的那种。” 刘关张诸葛这下绷不住了,连忙问道:“你们那个时代有多少人,五分之一又是多少人。” 关兴伸出一根手指笑道:“十四亿人,五分之一也就是二点八亿,差不多三亿人口吧,亿是千万上面的计量单位,你们可以理解为万万,三万万人,大汉巔峰时期的人口也就六千万出头,三万万人就是大汉巔峰时期的五倍。” 刘关张诸葛彻底坐不住了,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浑身都开始打哆嗦了。 养活得起三万万人的粮食得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啊,这个数字他们別说听过,连想都不敢想啊。 四人愣了足有半刻钟,刘备才疯狂的咽著唾沫,不可置信又满脸贪婪的问道:“黑土地这么恐怖吗?” 关兴摇头道:“不全是黑土地功劳,还有粮种改善,科技发展等其他原因,但辽东黑土地是有这个潜力的。” 刘备闻言非但没有失落,眼中的贪婪反而越浓了,默默咀嚼道:“黑土地……黑土地……” 连续咀嚼几遍之后问道:“你刚说世界上有三块黑土地,剩下两块在哪?” 关兴摇头道:“不在大汉境內,大王你就甭惦记了。” 刘备却跟踩著尾巴似的惊声尖叫道:“不行,必须惦记,这样的土地必须牢牢掌控在大汉自己人手里,否则被別人占去就会变成攻打大汉的武器,你告诉我黑土地在哪,大不了我再多生几个儿子,把儿子都扔过去,让自家人祸祸总比让外人祸祸好。” 汉人对能耕种的土地都是有执念的,老刘家的皇帝对土地的执念更深,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有这样的土地,刘备说什么也不会让异族夺去,哪怕本来就是异族的他也得变成大汉的。 至於怎么做,汉武帝已经教过他了,抄汉武帝的作业就成。 关兴说道:“世界地图的事咱们回头再说,扯的有点太远了,聊回正题吧。” “隨著司马懿將辽东汉人迁回关內,高句丽得到了充足的发展,到隋朝统一已经变成了能对中原造成威胁的庞然大物,隋文帝杨坚就討伐过一次,可惜失败了。” “杨广继位后继续討伐,但杨广的野心太大,既想灭掉高句丽,又想借高句丽之手消耗掉国內的关陇贵族和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大族,导致的结果就是明明能用二十万大军解决的问题他非要全国徵召发兵百万,而且连续攻伐了三次,史称三征高句丽。” “三征高句丽给高句丽造成重大打击的同时也將自家祸祸的不轻,境內百姓忍受不了无休止的征伐纷纷起兵造反,世家大族也加入反叛行列,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烟尘,让天下再次陷入了最黑暗的动乱中。” 刘备唏嘘道:“这个杨广虽然不像南北朝的君王胡作非为,但太好大喜功了,又是京杭大运河又是三征高句丽,太过劳民伤財了,更重要的是將刚刚统一的天下又搞崩了,这次得动乱多少年,不会又是个持续了数百年的大乱世吧?” 关兴摇头道:“没有,这次动乱不到十年就结束了,因为出现了一个领军能力堪比白起韩信,治国能力堪比秦皇汉武的绝世天骄,与秦皇汉武並称四大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李世民。” 听到这话四人全都来了兴趣,身体本能的前倾了些许。 四大千古一帝,堪比秦皇汉武的绝世大帝,这得厉害成什么样子? 关兴说道:“李世民是大隋唐国公李渊的次子,李家祖上也是北周八柱国之一,这出身比起袁绍也不遑多让。” “隋末天下大乱,李世民抓住机会劝諫坐镇晋阳的父亲李渊起兵,李渊是官场老油条,人脉非常广,起兵之后跟袁绍夺取河北一样,兵不血刃就轻轻鬆鬆拿下了关中和巴蜀,成了最有望爭夺天下的种子选手之一。” ”记住是之一不是唯一,因为隋末那帮诸侯太猛了太能打了,陇西有號称西秦霸王的薛举,河东有十八路反王之首的瓦岗寨首领李密,洛阳有残暴弒杀却手腕强硬的王世充,河北还有以仁慈著称的夏王竇建德,除薛举之外其他全是有望获的天下的强势诸侯,这还没算江淮和江南的。” “李渊入驻关中没多久薛举就从陇西打来了,李渊打仗不行便派次子李世民迎敌,首战因为生病且属下不听命令失败了,第二次李世民重振旗鼓,在关中浅水原击溃並生擒薛家父子一战平定陇西。” “回去没多久,李渊称帝的第二年晋阳老家被偷了,有个叫刘武周和宋金刚的在草原突厥的支持下轻鬆攻破晋阳,短短数月便几乎占领并州全境,这次李渊怕李世民再立新功自己压不住他,便派宠臣裴寂领兵收復晋阳,结果宋金刚太能打,裴寂又太拉胯,对上宋金刚一战都没贏过,被宋金刚打的哭爹喊娘灰溜溜的回来了,得,还是得李世民上。” “被嚇住的李渊只好再次派次子李世民领兵出征,李世民先跟宋金刚对峙消耗敌军锐气等待时机,抓住机会將宋金刚打崩之后全力追击,属下担心有埋伏劝他別追太狠,他却说只要咱们追击速度够快,敌军就没时间设伏。” “就这样李世民追了宋金刚三天三夜,期间没有下过马,大腿被磨的血肉模糊,但却不顾疼痛追著宋金刚疯狂砍杀,打崩了宋金刚整整八次反扑,一战收復并州全境,將刘武周和宋金刚彻底打出了爭霸天下的舞台。” “打败宋金刚的这一年,李世民只有二十岁。” 第535章 玄武门继承制 刘关张诸葛四人听的心潮澎湃呼吸急促,心情激动的心跳都开始加速。 李世民二十岁竟打出了如此战绩,这是妥妥的霍去病在世啊。 关兴说道:“李世民收復晋阳凯旋迴朝,威望瞬间高过了父亲李渊,李渊不高兴了,做出一系列军事调整的同时对李世民明升暗降,將李世民彻底架空。” 四人听的同时骂起了娘,哪有当爹的这么防儿子的,这爹当的太不是玩意了。 关兴继续道:“李渊虽然非常想架空李世民,但关东诸侯不同意啊,没多久打败瓦岗首领李密的王世充联合夏王竇建德共同来犯,两大诸侯的兵锋太过强劲,李渊不得不捏著鼻子將经过改革的军队交给李世民再次出征,等於是忙活半天全为李世民做了嫁衣裳。” “李世民与王竇两大诸侯会战虎牢关,经过一番恶战之后把王世充和竇建德全给擒了,一战擒双王彻底封神。” 刘关张诸葛闻言心臟同时骤停,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不知过了多久关羽才率先反应过来,语气颤抖的问道:“一战擒双王,怎么做到的?” 那特么是王不是將,这就相当於一战把袁绍曹操给擒住了,可能吗? 你怕不是在逗我吧? 被关羽一喊,刘备张飞诸葛亮三人跟窒息的人突然惊醒一样浑身猛的一颤,齐齐盯著关兴等待下文。 这要是真的就太有借鑑意义了,若能一战將曹操给擒了…… 面对四人期待的眼神,关兴摇头苦笑道:“不知道,没具体研究过,反正关东最强大的两位诸侯被擒了,河北大地被轻鬆收復了,中原再次统一了,但这次统一没多久又又又乱了。” “李世民夺取河北太轻鬆自然就不稳定,河北百姓不服李家,加上李渊不顾李世民劝諫,执意把素有仁德之名,在河北威望非常高的竇建德给杀了,这下把河北逼反了。” “竇建德死后,河北士族请出了已经解甲归田的竇建德麾下大將刘黑闥,这个刘黑闥是当世足以排进前三的名將,李渊派了无数名將去討伐,结果去一个被刘黑闥擒一个,去一个擒一个,短短几天就將刘黑闥打成了名將收割机,要知道大唐名將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经验丰富能力超强,但在刘黑闥面前完全不够看。” 刘备唏嘘道:“得,又得李世民上了。” 关兴点头道:“是的,李世民跟刘黑闥棋逢对手將遇良才,打的异常艰难,但最后还是李世民更胜一筹,打败刘黑闥平定河北。” “开国皇帝最重要的就是军功,汉高祖刘邦,魏武帝曹操哪个不是征战沙场与士兵共同吃住,李渊却不同,进了长安就没出过城,苦仗恶仗险仗全被儿子打了。” 刘备点头道:“所以李渊这皇位能坐稳才有鬼了,后来呢,李世民是不是又去平定南方了?” 关兴摇头道:“平定河北之后李世民便再没出过征,南方是李唐宗室將领带著另一位名將李靖平定的。” “这个李靖是堪比韩信的超级將领,在后世被尊为军神,这个堪比韩信不是比喻而是陈述,他真的能跟韩信五五开。” “李靖打仗怎么说呢,別说学他,你就是战后復盘都想不明白人家怎么贏的,几乎不废吹灰之力就协助上司平定江南重新统一天下,其所著的《六军镜》《卫公兵法》等兵书是后世名將必学之物,教徒弟只教一点就说够用了,结果徒弟领兵轻鬆就在西域打出了灭国战绩。” 诸葛亮连忙问道:“这个《六军镜》和《卫公兵法》你看过多少,能否默写出来?” 堪比兵仙韩信的军神留下的兵书必须好好拜读。 关兴摇头道:“我哪看过,能记住这两部兵书的名字就不错了,至於兵书內容,別说看过,听都没听过。” 诸葛亮遗憾道:“那太可惜了,你为什么不看啊,是在你那个时代找不到吗?” 关兴摇头道:“这两部兵书传到我们那个时代都遗失了许多,剩下的部分只要想看不难买到,但我又不当兵没事看兵书干什么?” 诸葛亮气的想打人,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诸葛亮挥了挥羽扇,没好气的骂道:“后来呢,这个李世民又是怎么成为唐太宗的,你先前说李世民是李渊的次子,那长子呢?” 关兴答道:“长子叫李建成,李渊刚登基就被封为了太子,李建成能力虽没有弟弟李世民那么变態但也不是庸才,大唐立国之后便开始参与朝政,制定律法政策,在民间和朝堂上的威望都非常不错,更重要的是有著父亲李渊的鼎力支持,李渊对李建成几乎毫无保留,不管李世民立下多大功劳都没有废掉李建成太子之位的想法。” “因此平定刘黑闥班师回朝之后,李渊李建成父子就对李世民展开了无休止的打压,摆出一副不把李世民弄死不罢休的架势,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別说秦王李世民了。” “李世民忍无可忍果断髮动了玄武门之变,在玄武门设下埋伏杀了经过玄武门的兄长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派兵囚禁李渊夺取皇位。” “前面说了,李渊进入长安之后就没挪过窝,在军中毫无威望,在这个立下不世军功的次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捏著鼻子封李世民为太子,三个月后將皇位传给李世民,被迫做起了太上皇。” “李世民继位之后励精图治,短短三年便派李靖灭了不可一世的突厥,將突厥可汗押到京城跳舞,又灭了吐谷浑打通了丝绸之路,打造出了贞观之治,万邦来朝,九天閶闔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盛唐之强足以比肩强汉。” “可惜李世民是通过政变夺位的,导致子孙有样学样,终唐一朝,单在玄武门发生的政变就多达四五次,连李世民的长子,李世民亲手培养的太子都反了,所以说大唐採用的是玄武门继承制,玄武门对掏,谁贏谁太子。” 刘关张诸葛听的嘴角同时抽搐,这种继承制真的是太令人破防了。 关兴说道:“李世民早年征战留下暗疾,五十岁就驾崩了,死后因为长子造反被贬,次子又不靠谱,只好將皇位传给三子李治。” “李治是位扮猪吃老虎的主,刚上位就將父亲李世民的嬪妃武贵人收入后宫,並且一步步將这位武贵人扶成皇后,利用武皇后將包括亲舅舅在內的,阻碍自己的大臣全部收拾掉,从而独揽大权,又派大將攻灭连他爹都没拿下的高句丽,完成了杨坚杨广李世民三代帝王都没完成的伟业,又扫平西域,將大唐版图推到最大,一直打到如今的安息国境內。” “嘶……”刘关张诸葛同时倒吸凉气。 都打到安息了,这得多大版图啊? 关兴嘆息道:“可惜李治身体不好,晚年因为头疾无法主持朝政,只能请武皇后帮忙分忧,武皇后从而获得了大权。” “李治驾崩后其子继位,武皇后辅政,但这位武皇后野心太大,不满足於垂帘听政,將儿子废掉自己登基了。” 刘备尖叫道:“什什什么玩意,武皇后一个女流之辈,竟然登基称帝了?” 第536章 这一家子奇葩 刘关张诸葛再次被震惊到了,甚至比听到南北朝那帮擬人生物还震惊。 女流之辈登基称帝,这事太扯淡了,你以为现在还是母系社会呢? 刘备四人不反对女人掌权,因为两汉四百年出现的实权太后太多了,吕后,竇太后,章德太后,邓太后,哪个不是不输男儿的女中豪杰? 但这些实权太后终其一生都是太后,没人敢迈出那一步,连强势的吕后都不敢。 但唐朝的武皇后竟然迈出大汉歷代太后都没能迈出的关键半步登基称帝了,这直接击碎了刘备四人的三观。 刘备神情复杂的说道:“大唐已立三代且战功卓越,武皇后想登基怕没那么容易吧,李唐宗室和將领臣子就没反对的吗?” 关兴说道:“当然反对了,但武后手段太狠了,把除她生的之外的李唐皇室都杀乾净了,甚至把她自己生的几个贤明的儿子都杀了,就剩下两个性格懦弱容易拿捏的。” “武皇后登基后將国號改为周,给自己取名则天,又名曌,是她为自己单独创造的一个,明字下面加个空,取日月凌空之意。” “武则天登基的时候都六十七了,在位期间將丈夫唐高宗打下的塞外土地丟失大半,好在国內没出什么大乱子,安稳的渡过了十五年。” “晚年精力不济,又重用男宠各种胡为,逼的五位大臣联手发动政变,逼其將皇位传给了儿子李显,武则天因此被奉为太上皇,没多久便去世了,享年八十一岁。” “臥槽……”刘备四人同时爆出国粹。 这老太太也太能活了吧,人生七十古来稀,她竟然活了八十一? 关兴继续道:“前面说了武则天把贤明的儿子杀了,留了两个听话容易拿捏的,继位的李显性格懦弱,他的妻女却无比强势,且在武则天的高压下生活多年性格多少有些扭曲,妻子韦氏想弄死丈夫当武则天第二,女儿又天天逼著李显立自己为皇太女,將皇位传给自己。” 刘备四人再次无语,这都一家什么奇葩啊? 关兴继续道:“所以李显在位的那段时间比较乱,李显那位非韦氏所生,却被立为太子的儿子忍受不了韦氏专权发动叛乱,將李显夫妻俩围在了玄武门的城墙上,最后却不幸失败导致被杀,加上逼迫武则天退位的政变,这是发生在玄武门的第三次政变,而且是失败的政变。” 刘备四人全都麻了,他们终於理解玄武门继承制的真正含义了。 关兴说道:“太子死后韦氏母女越发跋扈,竟然脑残的毒死了她们母子的最大靠山皇帝李显,结果李显的弟弟李旦和妹妹太平公主不干了。” “前面说了武则天留了两个听话容易拿捏的儿子,还有个女儿太平公主,李旦跟李显一样能力一般,但他有个牛掰儿子,李旦的三子李隆基手腕强硬,主动联合太平公主发动政变,灭了韦氏母女扶父亲李旦上位。” “李旦登基后就消停了吗,並没有,因为李隆基跟太平公主又干上了,太平公主想效仿母亲登基称帝,但却低估了他这个侄子,他侄子李隆基先是劝说父亲李旦退位去当太上皇,然后就把姑姑太平公主给弄死了。” “武则天退位到李隆基登基的这段时间是玄武门政变的高峰期,短短几年便折腾了好几次,直到太平公主被杀才逐渐消停。” “李隆基继位初期英明神武励精图治,重用贤臣將武则天丟失的国土全部收復,將大唐国力推至此后五六百年都没王朝能达到的高峰,號称开元盛世。” “开元盛世期间大唐武运昌盛名將如云,有人手持陌刀一刀下去人马俱碎,陌刀就是夏铜拿的那种。”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盛世二字让刘备四人脑中浮想联翩,展开了无限遐想,他们不知道怎样的时代才配称得上盛世二字。 片刻之后诸葛亮说道:“你刚说李隆基继位初期英明神武,那晚期呢,墮落了?” 关兴点头道:“晚期的李隆基开始胡作非为,抢自己儿媳妇不说还重用奸臣,甚至一日杀三子,且不知怎么想的给了边將超乎寻常的权力,在晚年一手引发了导致大唐衰落直至灭亡的安史之乱。” “安史是大唐驻扎在河北的两位大將的名字,分別叫安禄山和史思明,两人率领大唐最精锐的边军杀向潼关,面对两人叛乱,李隆基竟然听信谗言杀了能征善战的將领封常清,又逼著另一位能征善战的將领哥舒翰在没准备的情况下出关与叛军决战,导致其兵败被杀。” “然后叛军就打进长安,逼的李隆基逃亡巴蜀了,面对叛军,政变时英明神武的李隆基表现的像个军事白痴,他若是不插手,安心躺在家里睡大觉的话,叛军绝对打不进长安城。” “李隆基出逃之后其子李亨被拥立为皇帝,尊李隆基为太上皇,开始了收復长安的大业,收復过程中,唐军与叛军在一个叫香积寺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决战,双方都是能征善战的驍將,足智多谋的人精,导致所有计谋全被看穿最后只能互砍,数十万唐朝精锐大军相互砍杀,打的天崩地裂尸骨成堆,最后双方各自伤亡十之五六,叛军战败唐军惨胜,香积寺互砍,谁输谁叛军。” “这两支都是大唐的精锐部队,若对外征战的话轻鬆就能打穿安息杀到大秦去,扫平全世界都不成问题,却在內斗中被迫消耗掉了,此战证明能打败唐军的只有唐军。” “嘶……”刘备四人听的倒吸凉气,眼里满是肉疼与可惜。 这样两支强的离谱的大军相互消耗实在太可惜了,若是给他们能做多少事啊? 关兴继续道:“值得一说的是叛军首领安禄山在起兵反叛的第二年就被儿子杀了,因此並未参加香积寺之战,发生內訌的叛军都能打出如此战绩,可见叛军的实力有多强悍。” “叛军的將领跟唐军將领全是能征善战之辈,一个比一个能打,导致大唐虽然贏了香积寺之战收復了长安,但依旧无法平定叛乱,哪怕后面叛军再次发生內訌。” “这么说吧,大战期间叛军的內訌就没停过,先是安禄山的儿子杀了安禄山,又是史思明杀了安禄山的儿子,又是史思明的儿子杀了史思明,几位首领全没了大唐依然打了八年还没完全平息。” “所以说这不是安禄山史思明两人的叛乱,而是整个河北地区对大唐的集体反叛,就算没有首领,河北百姓也要继续打,可见这一地区对大唐皇室有多憎恨。” 刘备愕然道:“为啥啊,河北为啥这么恨李唐啊?” 第537章 天子,兵强马壮者王之 叛军首领第二年就死了,叛军却依旧打了八年还没完全被平定,这得多大的毅力多大的仇恨,河北百姓咋就这么执著呢? 关兴说道:“此事说来就话长了,关中跟河北从北周北齐那会就有积怨,大唐立国之后,唐高祖李渊又不顾反对杀了深受河北百姓拥戴的夏王竇建德,从这起就积下怨恨了。” “之后大唐皇室以及拥护大唐的关陇贵族担心河北造反,对河北的赋税是最重的,加上士族当道,寒门进阶无望,各种积怨在安史之乱中爆发了,由此开启了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结束不是因为叛乱被平定了,而是唐军和叛军都打累了,想中途休息一下,所以双方和谈,叛军继续拥护大唐皇室,承认大唐的皇族正统,大唐皇室承认叛军的藩镇地位,咱们各过各的谁也別干扰谁。” “就这样盛唐进入了藩镇割据时代,藩镇和皇族打打停停彼此共生,这种状態足足持续了一百多年,期间天子又数次被打出京城,国都六陷天子九迁。” 刘备嘴角哆嗦道:“国都沦陷六次,天子跟丧家之犬一样被迁了九次,这未免也太屈辱了吧?” 关兴笑道:“你可以换个角度想,国都六陷就证明被夺回了五次,天子九迁就证明反杀了八次,其他朝代国都沦陷一次就完犊子了,唐朝却沦陷了这么多次,一遍一遍的打復活赛,可见盛唐的底蕴有多深厚,皇帝有多强悍,大唐独创的玄武门继承制有多牛掰,大唐后期的皇帝有胡作非为的,有残暴弒杀的,有不干人事的,唯独没有孬的,由此证明竞爭上岗的皇帝就是比继承的皇帝厉害。” 刘关张诸葛:“……” 好像是这么个理啊,但这也太乱了,百姓也太遭罪了。 关兴继续道:“藩镇割据断断续续持续了上百年,期间大唐还把回紇吐蕃大理等周边国家打残了,至少让他们无力进犯中原了。” “但大唐的底蕴也在一次次平叛中逐渐耗尽,最后出现了一个名叫黄巢的人给了大唐致命一击。” “黄巢是盐商出身地位卑贱,早年参加科举想为朝廷效力,但多次落榜之后悲催发现上榜的全是不如自己的世家子弟,世家把持科举,他这样的卑贱之人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所以黄巢反了,加入了当时的起义队伍並逐渐做大,从中原打到交州又从交州打回中原,將整个天下都给犁了一遍,最后杀进长安將城內以五姓七望为首的士族全部杀绝。” “黄巢是拿著族谱杀的,士族出身的谁都跑不掉,天街踏尽公卿骨,满城遍掛权贵头,可见杀的有多狠。” “嘶……”刘关张诸葛又又又一次倒吸凉气。 天街踏尽公卿骨,满城遍掛权贵头,这得杀掉多少人? 杀的还全是最顶层的统治阶级,等於国家的脖子以上全被剃掉了,那国家还能存在吗? 关兴继续道:“黄巢还写过一首充满杀气的诗,名为《不第后赋菊》,不第就是科举落榜的意思,诗的內容是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开后百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刘备默默咀嚼几遍惊呼道:“好浓的杀气,此人比曹操还弒杀啊,而且他做到了,天街踏尽公卿骨了,由此可见此人也是一位心狠手辣的乱世梟雄啊,后来呢?” 关兴说道:“黄巢大肆屠戮公卿,將从光武帝刘秀之后逐渐崛起,並在隋唐达到巔峰的世家门阀从根上消灭,让科举製得以全面推行,让百姓也能通过科举成为执宰,从这点上说黄巢也算功在千秋的。” “不过黄巢杀戮太重自然是无缘称帝的,称帝建立大齐没几天就兵败被杀了,但大唐的底蕴也彻底耗尽了,天下由此进入了五代十国的新时代。” “五代是中原因不断拼杀而如曇一现般迅速崛起又快速灭亡的五个朝代梁唐晋汉周,十国是南方因大唐灭亡而分裂的十个国家,这段歷史我没研究过,十个国家的名字我都叫不全。” “但这段时间是堪比南北朝的超级大乱世,乱不是因为异族入侵,而是因为礼乐崩坏道德沦丧,子弒父弟杀兄,君王的威严荡然无存,各路藩镇用人肉充做军粮已成常態,天下开始了赤果果的丛林法则,有些將领甚至公开宣称天子寧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意思就是谁手里有兵谁就能当皇帝。” 刘备四人再次蹙眉,默念著“天子寧有种耶,兵强马壮者王之”的狂妄言论满脸痛心。 天子沦落成这个样子,天下沦丧至此,真的太悲哀了。 刘备说道:“后来呢,就没人收拾这群无法无天又灭绝人性的骄兵悍將吗?” 关兴说道:“自然是有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四大千古一帝最后一位宋太祖赵匡胤诞生了。” “赵匡胤出身军旅家庭,早年在后汉枢密使郭威麾下为將,后来跟隨郭威叛汉建立后周,地位逐步升高。” “郭威是五代十国少有的明君,因外出征战期间家眷被小皇帝屠杀而造反建立的后周,在位期间勤俭节约,虚心纳諫,改革弊政,逐渐抚平中原连番大战所造成的创伤,但前面说了他的家眷被后汉小皇帝杀光了绝后了,因此郭威最后將皇位传给了妻子的侄子柴荣。” “柴荣是五代十国第一明君,文治方面继续郭威的政策,引领国家不断变强,武功方面又打败北方草原上新崛起的部族契丹,柴荣曾说给他二十年,他定能一统天下结束乱战,可惜……” “可惜天妒英才,柴荣跟北周武帝宇文邕一样英年早逝,临终前將皇位传给了年仅七岁的长子柴宗训,但在五代十国那个人吃人的年代,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压制的住乱局?” “柴宗训继位之后,已经位极人臣的赵匡胤藉口领兵出征,在陈桥驛被部下披上黄袍,黄袍加身公然称帝,隨后杀回京城逼迫柴宗训退位,建立大宋。” “赵匡胤跟五代十国的其他皇帝一样都是通过兵变上位的,因此最担心部下有样学样,给他也来一招黄袍加身,所以登基后的赵匡胤有两件大事要办,首先就是打压武將,遏制五代十国以来武將动不动就弒君的臭毛病。” “其次就是统一天下结束战乱,统一天下是要给武將放权让武將出力的,但五代十国的背景决定了不能给武將放权,非但不能还要打压武將,给武將套上韁绳枷锁,防止他们胡作非为,既希望武將出力又不能给武將太大的权力,这事是不是很矛盾?” 刘关张诸葛集体牙疼。 五代十国的武將跟司马家一样將自己的信誉败坏完了,导致君王不敢信任重用了,但君王统一天下又需要武將卖命,这不是左脑攻击右脑,大脑攻击小脑吗? 这也太矛盾了,这位宋太祖赵匡胤太难了。 第538章 占城稻 关兴继续道:“赵匡胤就在这种左脑攻击右脑的矛盾中艰难前进,登基第二年就通过杯酒释兵权的方式和平卸掉武將兵权,让他们回乡养老。” “隨后继续沿用郭威柴荣的怀柔政策休养生息为统一天下做准备,开启了统一之路,但赵匡胤的统一之路比李世民难的多,因为江南十国已经立国数十年,有的甚至已经传了好几代早已形成了独立的国家意识。” “拥有独立意识的国家有多难打看看秦灭六国就知道了,秦朝统一可是用了一百多年六七代人吶。” “更重要的是其他朝代……就拿李世民来说吧,李世民统一的时候对手都是大隋治下的跟他一样的反贼,麾下將领却是可以充分信任的队友,赵匡胤不同,面对的是立国数十年拥有独立意识的国家,麾下將领又是需要时刻防范的潜在叛徒,想想都心累。” “但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赵匡胤平均三年灭一国,如愿扫平江南结束战乱,接下来只要挥师北伐,夺回被契丹占去的燕云十六州就能完成统一。” “燕云十六州就是从雁门关到榆关(山海关)之间的长城以內的大片区域,这片区域被梁唐晋汉周中的后晋皇帝石敬瑭送给契丹了一直没有收回来,柴荣就是在收復燕云十六州的路上病倒的,现在赵匡胤统一了江南,自然要对燕云十六州下手了。” “可惜赵匡胤连年征战油尽灯枯,还没来得及北伐就驾崩了,死前將皇位传给了弟弟赵匡义,之所以传给弟弟而非儿子是因为五代十国太混乱,小孩子根本守不住皇位,只能兄终弟及传给成熟稳重的弟弟。” “也有种说法是赵匡义杀了赵匡胤篡了皇位,但没有证据,史学家对此也没个定论,具体怎么回事咱也不知道,总之最后赵匡义继位了。” “赵匡义能力比他哥差的太远,继位之后挥师北伐妄图收復燕云十六州,却因防范武將太严害的武將无法放开手脚自由发挥从而导致大败,连赵匡义本人都被差点俘虏,最后坐著驴车逃跑了,此战之后宋朝彻底打消了收復了燕云十六州的念头,终宋一朝也没收復。” 刘备急道:“这怎么行,没有燕云十六州这些长城关卡如何防范那个所谓的契丹,还有战马,没有这些地方从哪弄战马,没有战马怎么对付草原胡虏?” 关兴嘆道:“这点宋朝皇帝自然清楚,但实力不济你有什么办法,赵匡胤若能多活十年肯定能收復,但谁让赵匡胤死了且继承者又不爭气呢?” “赵匡义的儿子赵恆比赵匡义还坑,在打贏的情况下还向契丹主动求和进献岁幣,跟契丹约为兄弟之国互不侵犯,等於是钱买平安。” “丟人……”刘备气的拍著桌案说道:“中原王朝啥时候跟草原胡人称过兄弟?” “况且当时江南都统一了,中原大半也在手中,这个叫赵恆的怕啥啊?” 他若有这地盘和实力早就打过长城去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了,宋朝却在打贏的情况下低头求和,还能再丟人点吗? 关兴苦笑道:“没办法,宋朝的首要任务是防范武將,其次才是开疆拓土,这种情况下別说契丹,连后来在陇西建立西夏的党项羌人都打不过,因为不敢给武將权力和地位,有个叫狄青的名將打的西夏没脾气,但就因为是武將出身,被文官给活活逼死了。” “终宋一朝都在给武將套枷锁,武將的地位有史以来最低,就连边军將领都处处掣肘,只能被动防守根本打不了进攻的仗,偶尔主动进攻一次还因彼此內訌导致战败。” 刘备牙疼道:“虽然打压武將事出有因,但这也太矫枉过正了吧,况且都过去好几代了也该改回来了吧,最起码適当的解下禁錮,给武將一点放手施展的余地啊?” 关兴摇头道:“哪那么容易,宋朝就没出现过强势君王,朝政基本都由文官把持,文官又在五代十国被武將隨意砍杀欺负的太狠,到了宋朝防武將跟防贼似的,生怕武將有一点出头的机会。” “说白了还是皇帝不行,宋朝皇帝一个比一个废,导致老祖宗赵匡胤千古一帝的地位都受到质疑。” 刘备说道:“妥协是换不来和平的,求和是没有出路的,宋朝这种做法还不得被契丹欺负死?” 关兴摇头道:“並没有,打过几次都奈何不了对方之后宋朝跟契丹就真的和平共处了,主要是宋朝太有钱了,给契丹的钱比契丹发兵抢夺的钱多,契丹也就懒的折腾了,安心坐在家里等著宋朝送钱就好。” 刘备愕然道:“还可以这样,宋朝有多有钱?” 关兴说道:“这么说吧,宋朝的经济总量占据了当时全世界的六成以上,普通百姓家家都有铁锅,可以做到一日三餐,都城汴京的人口更是破了百万,海贸更是发达,商船遍布南海,东南亚的象牙珠宝香料跟百川归海似的涌入大宋。” “这么说吧,唐朝的武力轻鬆就能把宋朝打下来,宋朝的財富完全可以把唐朝买下来,在不比武力只比財富的情况下,宋朝拿钱真能把唐朝给砸死。” 刘备眼神又又又冒光了,能买下整个盛唐,这得富庶到什么程度?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钱要是我的…… 关兴说道:“忘了件事,好像宋真宗……就是在打贏契丹的情况下主动赔钱求和的赵恆时期,从东南亚一个叫占城的地方传回一种水稻,后人称其为占城稻。” “占城稻粒大饱满,成长周期短,大概五十天左右就可以成熟,在气候適宜的地区能做到一年三熟,在江南基本也能做到一年两熟,隨著占城稻的传入,江南的粮食產粮大大提升,有了足够的粮食,江南人口快速增长,人口和经济逐渐压倒中原,成了新的经济中心。” 这下刘备坐不住了,猛的起身惊呼道:“此话当真,这个占城稻真的可以一年两熟乃至三熟,江南人口真的因此压过了中原?” 这个时代中原才是天下中心,江南在中原面前属於人跡罕至的蛮荒,不管是人口经济亦或是潜力都被中原全方位碾压,差距大的刘备就算做梦也不敢奢望江南能压倒中原,但你现在告诉我有种水稻可以做到? 关兴淡定的点了点头。 刘备见此彻底疯狂,眼神贪婪的问道:“这个占城在什么地方,占城稻一定要拿回来。” 民以食为天,有足够的粮食才能养活更多的人,粮食才是国家强大的根本,所以刘备暗下决心不管多远,都要將占城稻取回来培育推广。 关兴说道:“占城的具体位置我不清楚,只知道在扶南那块,离咱们並不远,糜芳傅士仁运气好的话应该能遇到。” (兄弟们別喷了,歷史科普明天就结束了) 第539章 刘备收到曹操死讯 占城就在扶南? 离这么近吗? 刘备是知道扶南国存在的,给糜芳傅士仁的首个出海任务就是摸清扶南的情况,士燮来到江陵后又跟其进行过多次交谈,从士燮口中了解到了更多关於扶南的信息,至少知道了目前的扶南国王姓范。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扶南竟有占城稻这样的宝贝,若是早知道…… 想到这里刘备一阵泄气,早知道跟他也没啥关係,拿回来只会便宜孙权,毕竟自己收復江东才几天? 刘备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说道:“希望糜芳傅士仁第一次出海就能把占城稻带回来,若真將占城稻给寡人带回来,寡人赦免他们所有罪过。” 关羽附和道:“他俩若真带回来,我便原谅他们背刺之事,再也不找他俩麻烦。” 大汉百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饱饭,吃饱了天下皆安,吃不饱黄巾之乱。 刘关张诸葛可都是挨过饿,並且清楚飢饿能引起多大动乱的,这种情况下知道一年两熟乃至三熟的优良水稻的消息岂能无动於衷? 占城稻若真能像关兴说的一年两熟乃至三熟,给刘备十万铁骑刘备都不换,因为这是能让王朝从根本上富强的绝世神器。 想到粮食堆积如山的场景,刘备跟长舌妇似的再次问道:“占城稻真能一年两熟三熟?” 关兴摇头道:“看地方,水稻是热带气候才能生长的作物,在中原就种不出来,但也不那么绝对,中原只有极少数地方能种,且一年只有一季。” “你们应该知道越往北越冷,越往南越热吧,靠近长江这块冬天还会下雪,但交州那块几乎没见过雪,那才是种植水稻的绝佳地点,確切的说是占城稻的出產地扶南才是。” 说到这里关兴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在纸上隨手画了份交州一直通到沿海的简易地图,然后指著地图说道:“大汉的触手伸到交州就被十万大山挡住了,没人知道十万大山后面是什么样子。” 刘备激动道:“你知道十万大山后面的场景?” 关兴点头道:“翻过十万大山是片巨大的冲积平原,我们后世將其称为湄公河平原和湄南河平原,湄公河平原面积约三十万平方公里,跟华北平原差不多大,华北平原您应该清楚吧,几乎涵盖了整个中原,是曹操最大的產粮区,也是曹操压著周围打的最大底气。” 刘备可是涿郡出来的,自然知道华北平原是个什么状况,激动的搓手道:“平原就是適合种地了,十万大山后面竟是跟华北平原同样面积的广袤平原?” “不对,还有湄南河平原呢,湄南河平原多大?” 关兴说道:“湄南河平原约十五万平方公里,两者加起来在占地面积上確实超过华北平原了,更重要的是那座平原属於亚热带气候,水稻可以做到一年三熟,加上水资源充沛,若能开发出来,大王你自己想吧。” “但因十万大山阻隔,后面的王朝都没能拿下这片平原,到了我那个时代,这片平原被五六个小国瓜分,天天朝中原王朝呲牙。” 刘备两眼放光的说道:“十万大山过不去不是还有海路吗,这座平原是我的,他们扶南人凭什么霸占老子的耕地?” 关兴继续加码道:“对了,除占城稻之外扶南那边还有种宝贝叫做,你知道吧,秦汉时期就从南边传入中原了,咱们平常盖的被子就是做的。” “但从南方传来的太少了根本不够用,要知道中原可是很冷的,每年冬天因寒冷冻死的人不计其数,若有足够的保暖,冻死的人至少能减一半。” “而且的作用可不止做被褥衣,还可以用来织布缝衣,还可以做止血用的医用,还可以製作火药,是后世许多火器的主要材料,甚至还可以造纸,而且是最好的纸,后世的纸质货幣就是用造出来的。” “这些大王可能不懂,说通俗点就是很值钱非常值钱,你有多少就能有多少钱,这玩意只要拿回中原就不愁卖。” 刘备猛的回头,看向十万大山的方向,眼中的精芒更浓了。 诸葛亮却冷静说道:“现在扯这些还太远,继续聊正事吧,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关兴返回座椅,斜靠椅背给自己弄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说到宋朝富庶了,宋朝的文治无人能及,政治经济文化都达到了后人难以企及的高峰,唯独武功著实拉胯,別说契丹,连弱小的西夏都能揍他一下。” “本来契丹是宋朝最大的威胁,但契丹在宋朝送钱送粮送丝绸,不断的衣炮弹打击下墮落了,被大宋用金钱腐蚀了,跟宋朝相安无事上百年。” 刘备四人再次唏嘘,忍不住感慨有钱就是好啊。 关兴继续道:“宋朝与契丹合作愉快,继续下去估计还能安稳个上百年,但別忘了契丹是半农耕半游牧的啊,草原上还有其他部族呢,契丹跟著宋朝墮落上百年后,辽东有个叫女真的部落因忍受不了契丹的长期压迫造反了。” “契丹有百万大军,女真才数万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小叛乱,但前面说了契丹被大宋腐蚀了开始墮落了,骑士都上不了马拉不动弓了,八十万平叛大军愣是被女真两万铁骑打崩了。” “嘶……”刘备愕然道:“八十万打不过两万,契丹被宋朝的金钱攻势腐蚀的这么严重吗?” 关兴说道:“女真人轻鬆打败契丹人建立的大辽,取代契丹建立了金国,宋朝被契丹欺负了上百年的怨气也爆发了,跟金国一起彻底灭掉大辽,並暂时拿回了燕云十六州。” “但当时的宋朝皇帝太昏庸,以为金国跟契丹一样用钱就能摆平,金国又刚刚打败契丹自信心爆棚,果断撕毁盟约发兵南下,轻鬆夺去燕云十六州不说,还一路打到宋朝都城汴京城下。” “原本金国只打算抢劫一波没打算把大宋怎么著,结果当时的皇帝太昏庸,面对金军围城不去想著怎么布置防御,反而请了个跳大神的在城上做法,试图用法术把金军打退。” 刘备彻底无语道:“开什么玩笑,当时的皇帝脑袋里装的是驴毛吗,请神有用的话还要军队干嘛?” 关兴摊手道:“谁知道宋帝怎么想的,请大神的同时紧急將皇位传给儿子,自己做太上皇试图甩锅,结果可想而知,汴京被轻鬆攻破,皇帝皇子皇妃全被俘虏,只有一个没在京城的皇子赵构逃过一劫。” 刘备忍不住骂道:“该,放著好好的皇帝不做却做神棍,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但……” 砰…… 没等说完帐门便被暴力撞开,在帐外守卫的陈到带著刺眼的阳光同时冲了进来。 帐中几人被阳光刺激的下意识的闭眼,刘备用手遮挡的同时惊讶说道:“太阳都出来了,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一晚上了?” 帐篷里没窗户,黑漆漆的他们还以为现在依旧是半夜呢,没想到都日上三竿了。 陈到顾不得观察帐中几人的状態,衝进帐內不等站稳便神色复杂的说道:“大王,洛阳刚刚传来消息,曹操……薨了……” 第540章 刘备疯了? 什么? 曹操薨了? 包括关兴在內,帐中几人同时站起,望著陈到满脸的不可思议。 刘关张诸葛更是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集体愣在原地,他们清楚曹操的身体状况,知道曹操命不久矣,去世是正常的。 但真听到曹操去世的消息时还是感受到了震惊。 那可是曹操,是雄踞中原,压的天下诸侯都抬不起头的梟雄曹操曹孟德啊,现在竟然死了? 愣了足有半刻钟的刘备嘴唇发乾,想要说点什么却悲催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平时口齿还算伶俐的他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备努力滚动喉结,试探好半天终於发出一声嘶哑到连他自己都感觉震惊的询问。 “曹操真的死了,消息属实吗?” 陈到重重点头道:“绝对属实,这是咱们的密探混进魏王府亲眼看到的,况且曹操都回到洛阳了,没必要用假死欺骗我们。” 曹操死了? 曹贼终於死了。 该死的曹孟德可算是死了。 哈哈哈哈…… 刘备自言自语的呢喃几句突然爆发出肆无忌惮,畅汗淋漓的狂笑。 笑著笑著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哭著哭著又笑了,连哭带笑的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曹操死了,他心里时刻紧绷的那根弦断了,浑身轻鬆的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刘备太清楚曹操的厉害了,从徐州到荆州再到巴蜀,他被曹操追著打了多少年? 只有亲身体验过刘备的经歷才会彻底明白曹操的恐怖,刘备虽然口口声声曹贼曹贼,心里却对曹操有著刘邦面对项羽时的那种发自內心的恐惧。 毫不夸张的说,曹操就是压在刘备身上的山,悬在刘备头顶的利剑,有曹操在,刘备真的是半点也不敢放鬆。 但是现在,这个压的自己喘不过气的绝世梟雄死了,自己彻底解脱了? 想到这里刘备哭的更凶了,喜极而泣,真的是喜极而泣啊。 关羽张飞诸葛亮几人同样清楚曹操的恐怖,自然也理解刘备此刻的心情,因此谁都没劝,任由刘备撒泼打滚般的发泄。 但他们忘了刘备熬了整整一个晚上,而且是情绪波动非常剧烈的一个晚上,现在又接到曹操的死讯,六十多岁的老头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因此刘备大喜大悲之后两眼一翻,竟然倒地晕死过去,这可把帐中几人给嚇住了,连忙上前探鼻息掐人中,试探几次没有弄醒之后只好抬回帐篷喊大夫。 刘备安静了,江陵城却热闹了。 收到曹操死讯的城內官员集体沸腾了,包括孙权在內的江东官员跟著欢呼的同时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后怕和庆幸。 幸好幸好,幸好当日没有投靠曹操,不然可就麻烦了。 曹操是当今天下唯一能压制刘备的人,曹操死后刘备再无对手,所有人都不认为曹丕会是刘备的对手,估计曹丕自己也这么认为。 所以除非刘备像曹操那样突然嗝屁,否则定能三兴汉室。 但刘备壮的跟牛犊子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断命之相啊,也就是说三兴汉室稳了。 幸好降刘了,若是降曹再被刘备俘虏的话可就尷尬了。 隨著曹操的死,江东的反骨仔们彻底熄了其他心思,决定一心跟著刘备匡扶汉室。 整个江陵城都在为曹操去世而欢呼,唯独关羽有些失落。 將刘备送回帐篷交给孙尚香照料之后,关羽便回到自己帐篷给曹操立了块牌位上香供奉,上完香后看著牌位满脸复杂。 曹操对他是有恩的,人情虽在华容道还了但感情没散啊,现在曹操死了,於情於理他都该祭拜一下。 至於其他人会不会因此弹劾或者乱说,隨便了,外人的閒言碎语他关云长何时在乎过? 安置好刘备之后关兴本想回家睡觉,他也熬一晚上了急需休息,谁料精力充沛的诸葛亮却不放过他,强行將他拽到自己帐篷,並赶走閒杂人等对关兴说道:“你昨晚说的东西太多且太震撼,我需要时间消化,但有几件事你得现在就去办。” 关兴无语道:“军师,我现在想睡觉。” 诸葛亮用羽扇拍打著他的后脑勺笑骂道:“那就睡起来再办,首先给我写封扩大炼钢厂和造船厂的奏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开发江南乃至扶南离不开工具,目前交州以南又都是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落叶长期堆积腐烂產生瘴气,想要开发江南甚至打通十万大山就需要充足的工具,因此炼钢厂必须扩大。” “还有京杭大运河,这条河的价值太重要了,一旦拿回占城稻並推广,江南的粮食要靠这条河运往中原乃至四方,现在咱们虽然修不起京杭大运河但也得提前计划做好前期准备,时机成熟立刻动手。” “你拥有超越我们两千年的见识,在建厂施工方面肯定比我们有经验,把你知道的全写出来,剩下的我来补充。” 诸葛亮属於那种举一反三,一点就透的人,在关兴那里了解到想要的信息之后脑中自动就生出了开发江南的计划。 关兴点头应下,诸葛亮继续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將大汉歷朝歷代的官职律法,施政方针,变法內容以及治理蛮夷的政策都给我写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咱们能用的,比如你说的那个枢密使是干什么的?” 臥槽,这得写到什么时候去,一本书怕都写不完吧? 关兴立即抗议道:“这我哪知道,我只是个小警察又不是歷史学家。” 诸葛亮笑骂道:“屁,你讲起歷史来不是挺熟悉的吗,如数家珍的一看就博学多才。” 关兴:“……” 职场上果然要藏拙,越能干领导就越会让你往死里干啊。 他有心拒绝,但看诸葛亮两眼放光的架势,明显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关兴无奈只好点头应下,然后火速告退。 他怕再待下去又领到什么任务,给自己增加一大堆的工作量,所以还是跑吧。 想法虽好却不料刚走到帐门口就被诸葛亮叫住,关兴艰难转身呲牙咧嘴的问道:“军师,还有啥事?” 诸葛亮说道:“去把费禕给我叫来,马謖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是出事了,必须派人去陇西查一下。” “好嘞……”关兴撒腿就跑,出了帐篷命人去找费禕,自己则快速跑回自家帐篷准备睡觉,结果走到半路又被周仓拦住去路。 周仓张开怀抱挡在他面前说道:“少將军,君侯让你去一趟。” 关兴牙疼的一万个不想去,却也知道若敢不去周仓就敢打晕他拖去,无奈只好跟著去见关羽。 跟著周仓赶到关羽帐篷,关羽让周仓在帐外守著,然后將关兴摁在支踵上指著桌上的纸笔和皮鞭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写出《出师表》,要么打断皮鞭,你选。” 第541章 马謖被绑架了? 关羽此前是有些看不起诸葛亮的,跟诸葛亮的关係一直不怎么好,但当听到诸葛亮为大汉奉献一生,甚至魂归五丈原之后便对诸葛亮生出了敬意。 关羽此生最敬佩的就是忠义之人,诸葛亮危难时刻的坚守成功贏得了关羽的尊重,所以他迫切的想知道《出师表》的全部內容。 但如此一来关兴就为难了,愁容满面的说道:“这我哪想的起来,你想揍我不妨直说。” 关羽摇头道:“我没想揍你就是单纯的想要《出师表》,你给我写出来我就不找你麻烦,不然我天天找你,看谁耗得过谁?” 关兴无语道:“难道就没其他选择了吗?” 关羽捋须笑道:“有啊,咱俩去校场干一架,你打贏我这事就算了。” 关兴:“……” 开什么玩笑,我就算脑子被门挤了也不会傻到去跟你武圣关云长单挑啊。 那特么是单挑吗,那分明是找虐好吧。 关兴悲催的说道:“我写还不行吗?” 关羽满意笑道:“这才对嘛,我相信你这位对各朝歷史如数家珍的大才子肯定能想起来。” 这话鬱闷的关兴想撞墙,他啥时候立过学富五车的才子人设? 关兴在关羽的注视下对著白纸冥头苦思,试图將潜伏在脑海深处的《出师表》內容全部想起。 与此同时诸葛亮在跟费禕交谈之后决定派费禕前往陇西调查马謖失踪之事,费禕不敢怠慢,收拾完东西就出发了。 …… 敦煌郡。 马超率领近万骑兵背靠玉门关,望著西域方向兴奋吼道:“兄弟们,咱们即將开启新的征程,开不开心?” 他已被刘备任命为西域都护,现在准备出征西域,而且没打算返回。 身为伏波將军的后人兼曾经的凉州诸侯,马超也是有志向的,想在乱世打出一片天地做出一番成绩,然后就在潼关被曹操打的爹都不认识了。 潼关战败无奈投了他原本看不起的大耳贼,本想借刘备之手找曹操报仇,但刘备防他跟防贼似的,根本不给他报仇的机会。 在刘备身边的那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无奈最憋屈的时光,他是嚮往自由的野马,理应在草原上肆意驰骋,刘备却將他关在笼子里连门都不让出,这让他神威天將军如何受得了? 马超原以为这辈子都要被刘备盯著抑鬱而终了,结果北伐之战打响,刘备为了获胜將他给放出来了,高兴的他差点没跳起来,原本还想著好好跟魏军过过招,报一下潼关战败之仇的,谁料魏军这么不经打,自己兵马还没聚齐,刘备北伐已经获胜了。 北伐太过顺利导致马超这路奇兵没用上,但已经出笼的马超可不想再回到刘备身边做个宠物,就生了向西的心思。 他没想过反刘备只想逃离。 开玩笑,他连曹操都打不过还打刘备? 他打不过曹操,曹操打不过刘备,按照这个逻辑,他能打得过刘备? 本著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马超决定西逃,恰在此时刘备封他为西域都护的命令传来了,这不情投意合了吗? 所以马超带著从羌族招募来的近万兵马出现在了玉门关外,將目光投向了西域诸国。 身后羌兵本就没什么纪律,听到神威天將军要带他们去抢劫更加兴奋,纷纷吶喊道:“开心开心……” 唯有马謖纠结道:“驃骑將军冷静,西域之路挺远的,要不咱再考虑考虑?” 他是奉刘备之命来给马超传令的,原以为就是个跑腿的活,忙完就回去了,谁料马超竟然不讲武德的將他给扣了,理由是大军出征缺个管钱粮的,想让他帮忙管理后勤,负责除打仗以外的所有工作。 马超麾下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糙老爷们,连识字的都没几个,自然干不了管理后勤这种精细活。 马超正为此事发愁呢马謖来了,这对马超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了,而且没打算回来的马超也不怕得罪刘备了,所以就向马謖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对此马謖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他连越嶲太守都不愿当,又怎么会跑到西域那犄角旮旯遭罪去? 对於他的拒绝,马超简单粗暴的將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重新组织语言再说一遍,马謖能怎么办? 悲催的马謖就这么被马超裹挟到了玉门关,裹挟也就罢了,你特么还问我开不开心,老子开心得起来吗? 所以直到现在,马謖依然极力挣扎,试图打消马超攻打西域的念头。 马超这段时间跟著刘备诸葛亮也学了很多,知道现在是用人之际得安抚好这位后勤大总管,让他为自己出力,便拍著马謖的肩膀笑道:“不要这么悲观嘛,咱是去建功立业的又不是去送死的你怕啥,难道你不想封侯拜相衣锦还乡吗?” “当年定远侯班超仅凭三十六人就能横扫西域,我马超比他班超差啥啊?” 马謖只想躺贏不想卖命,更不想给马超卖命,但又打不过马超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嘆道:“你说了算。” 马超脸上终於露出满意笑容,挥枪吼道:“兄弟们出发。” 说完率领近万羌氐羯以及匈奴各族组成的联军向西域赶去,路上喊来儿子马承低声吩咐道:“看好马謖別让他跑了,咱们还要仰仗他呢。” 任何征战在外的大军都需要一个类似萧何诸葛亮的后勤人才,做过诸侯的马超非常清楚这点,所以对马謖极为重视。 虽然马謖比不上诸葛亮荀彧等人,但总比胡族这群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货色强吧? 有了马謖负责后方,自己才可以心无旁騖的在前线作战吶。 马承苦笑道:“看住没问题,但马謖的心不在咱们这,老盯著也不是办法吧,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啊?” 马超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確实不能將希望寄托在马謖一人身上,否则他得个头疼脑热突然嗝屁了咱不就抓瞎了吗?” “所以你拜他为师吧,把他的能力全部学到手,等你能挑大樑的时候咱就用不著他了。” 马承愕然片刻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这不是嘴贱嘛。 马承不敢反驳老爹只好应下继续问道:“可是父亲,咱就这样公开扣押大王的信使,回头大王问起咱们怎么交代啊?” 马超说道:“交代个屁,老子又没打算回来,咱们先到西域三十六国,再召集三十六国的兵马打安息去,以后就在安息安家,老子既然干不过曹刘当不了中原的皇帝,去当安息皇帝总行吧?” 马超也是做过皇帝梦的,毕竟担任过凉州牧並將曹操打的割须弃袍,算是摸到皇位的边了,这种情况下再让他当臣子怎么弯得下去腰啊? 野心这东西一旦泛起可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有过野心又受过寄人篱下之苦的马超再也不想居於人下,却也知道不是曹刘的对手,索性换个赛道。 更重要的是他久居凉州,接触过许多从西方过来的客商,远比刘备了解西域和安息的情况,现在终於摆脱刘备的桎梏,不跑等啥啊? 马承没想到老爹野心这么大,忍不住错愕道:“可妹妹还在大王手里呢。” 马超有三子一女,长子次子都死在战乱中了,目前只剩下三子马承和女儿马氏。” 马超笑道:“这就更不用担心了,汉中王的人品为父还是信得过的,况且咱们只是跑了又不是反了,他怎么可能为难你妹,將你妹交给刘备比交给任何人都放心,走吧,驾……” 第542章 曹丕登基 洛阳。 回到京城的曹丕並未立即公布曹操死讯,而是借著曹操的名义展开了一系列人事调整,任命贾詡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为御史大夫,曹仁为大將军,追封已故的夏侯惇为大司马,甚至恢復了因受魏讽案牵连被贬的钟繇的官职。 曹丕通过人事调整重新分配蛋糕,確保有能力搞事的人不会闹事,朝廷不会因曹操离世而出乱子之后才公布曹操死讯並为曹操举办葬礼。 葬礼结束就开始篡位,由官復原职的钟繇率先上书劝进,其他人纷纷跟从,联合起来对天子刘协进行逼宫,逼其禪位曹丕。 天子刘协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无奈只好捏著鼻子同意禪位。 但这种事都是要三辞三让的,曹丕不可能第一次就接受,真迫不及待的接受了那他成啥人了? 因此刘协禪让曹丕拒绝,拉扯了三个回合之后曹丕才同意继位,虽然过程中出现了掌管玉璽的符宝郎祖弼不愿交出玉璽以及皇后曹节怒骂曹丕等小插曲,但整体还算顺利。 曹丕处理完禪位事宜时已是建安二十六年九月,九月十三率领群臣在城外登坛祭天登基称帝,定国號魏,改元黄初。 至此,立国四百余年的大汉在王莽篡位后第二次灭亡,能不能再次復兴就看刘备的了。 …… 江陵。 刘备醒了,却没立即起床而是继续闭眼假寐,在脑中回想著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已从曹操之死的震惊中彻底回过了神,曹操年高病重,突然暴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生前给刘备造成的心理压力太大,这才导致刘备在收到曹操死讯之后当场失態,但失態过后也就恢復正常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真正让刘备纠结的是关兴说的那些未来之事,关兴提供的信息量太大了,大的谁都不可能瞬间消化,必须费大量时间仔细整理才行。 刘备在脑中迅速整理这些信息的同时暗下决心,此生定要北伐成功,绝不能让司马家篡位的事再发生。 司马家篡位他可以接受,但由此引发的五胡乱华三百年大乱世太恐怖了,大汉百姓没理由遭受这样的沉重劫难,他既然选择匡扶汉室,就必须要保证大汉百姓平安。 想永久保护大汉百姓不受异族侵犯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將匈奴鲜卑,羌羯氐等祸乱中原的胡族彻底灭绝。 还有辽东的高句丽,关兴说辽东的黑土地是世界三大黑土地之一,是世界上最適宜耕种的土地,但辽东现在遍地是沼泽啊,扶余高句丽等少数民族都是以渔猎为生的,黑土地在哪呢? 若关兴说的是真的,那肯定就在沼泽下方压著,需要將沼泽清理乾净才能看见,而这需要大修水利,將沼泽里的水全部引流到大海去。 还有扶南,占城稻必须得到,湄公河平原也必须弄到手,將平原变成大汉的良田,否则等扶南人將良田开垦出来,再利用占城稻迅速发展的话会对大汉造成致命威胁。 土地这种东西你不占领別人就会占领,別人占领了强大了就会反过来打你,抢你的財富土地,这点大汉是有过深刻教训的。 大汉立国那会匈奴强势崛起,將高祖皇帝围困白登山不说还写信调戏吕后。 吕后的歷史评价暂且不提,当时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汉国母,国母被匈奴如此调戏羞辱,哪个汉人心里能好受? 但当时的匈奴太强大了,强大的令人绝望,强大的许多大汉的士大夫们在匈奴面前都生不起抵抗之心,面对匈奴的第一反应就是和亲,若非汉武帝强势崛起,硬生生从正面打崩了匈奴帝国,洗刷了汉室七十年的国耻,现在的大汉估计会和关兴口中的大宋一样还在钱买平安呢。 匈奴对大汉造成的阴影太深了,所以歷代大汉皇帝都不允许大汉周边出现可以威胁大汉的国家或者部族,周边国家但凡有点威胁大汉的苗头就必须果断出击,將威胁扼杀在萌芽里。 刘备虽尚未称帝却已在心里將自己当成了皇帝,尤其是收到曹操死讯之后,隨著宿敌曹操的离世,天下再无人能挡他称帝之路。 所以刘备已经提前带入了皇帝身份,身为皇帝自然要考虑皇帝该考虑的事情,统一天下,让大汉越发强大,这就是皇帝该考虑的事情。 考虑清楚的刘备悲催发现,就算天下统一了,他需要做的事情同样非常多,但他的年龄好像有些不支持了,可惜…… 要是早点遇到关兴多好啊,要是年轻个三五十岁该多好啊? 他现在若跟关兴一样的年纪,定能將大汉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將关兴口中那个所谓的大唐开元盛世都给比下去。 正幻想著美好的未来场景,突然听见陈到在帐外喊道:“大王,关將军和军师求见。” 刘备猛的睁开眼,朝坐在床边侍奉的孙尚香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孙尚香起身將关羽诸葛亮请进门,行礼之后识趣告退,关羽来到床边惊喜道:“大哥,你醒来了太好了,刚才嚇死我们了。” 刘备坐起靠著床榻说道:“没事,只是一时失神罢了,现在想想我与孟德也算人生知己了,他现在走了,於情於理我是不是都应该给他上柱香?” 人生难得一知己,他跟曹操也曾有过蜜月期,后面又打了几十年已经打出了交情,现在曹操死了,他获的精神解脱的同时好像也失去了奋斗目標。 以前他可是將收拾曹操当作人生目標的,现在曹操死了目標没了。 关羽说道:“我已给曹丞相立了牌位,说实话,骤然听到丞相死讯,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刘备笑道:“应该的,曹操当年在许都待你不错,於情於理你都该祭拜一下,回头我也去上柱香吧,但这事咱们需暗中进行,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另外曹操再怎么说也已经称王了,以后就以魏王相称吧。” 刘备没打算否认曹操的王位,理由很简单,曹操地位越高实力越强,他打败曹操的含金量就越高。 你的成就取决於对手的实力和地位,对手若是袁术那样的菜鸡,贏了也没啥好炫耀的,但若是曹操那样的绝世梟雄就不一样了,歷史评价会截然不同的。 就拿刘邦和项羽来说吧,刘邦打败了举世无敌的霸王项羽才成就了汉高祖的美誉,项羽打败天下无敌手却败於汉高祖之手也是虽败犹荣,毕竟他败给的是汉高祖刘邦而非其他六国的小卡拉米,高祖和霸王是相互成就的。 刘备和曹操也是一样,曹操的地位越高,刘备的含金量就越高,所以刘备非但没打算打压曹操的地位,反而要给曹操最客观最公正的评价,为了曹操也为自己。 关羽点头同意,刘备这才看向关羽手中写满字的纸问道:“这是什么?” 关羽递来纸张说道:“这是我逼安国写的《出师表》,安国那小子记得不全,隔一句写一句的,我见再逼下去也没什么效果,就让军师补充了下,你看看。” 第543章 钱从哪来? 出师表? 刘备心头猛的一颤迅速伸手抢过,並拨开遮挡视线的关羽借著门口透进的光仔细看了起来。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阳,苟全性命於乱世,不求闻达於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於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於败军之际,奉命於危难之间,尔来二十又一年矣……” 刘备不知不觉便念出了声,心情激盪语气颤抖的念道:“愿陛下托臣以討贼兴復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 “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諏(zou)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照,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刘备读的情真意切,读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老泪纵横,抓住诸葛亮的手嘆道:“军师,阿斗指望不上,这种危局也是难为你了。” 身为季汉的缔造者,他自然清楚接连遭遇襄樊夷陵两场惨败,又没了他和关羽的季汉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局面,更清楚想扭转这种人心浮动內外交困的局面需要付出多大的心力,承受怎样的压力? 更別说诸葛亮还时刻想著挥师北伐还於旧都了,这简直就是地狱级难度啊。 诸葛亮明明可以投降曹魏轻鬆换取子孙的荣华富贵,却为了季汉鞠躬尽瘁,甚至落个魂归五丈原的悲惨结局,让刘备怎能不感动? 诸葛亮抓著刘备的手安慰道:“大王放心,这样的局面再也不会发生,咱们现在应该向前看,爭取早日挥师北伐一统天下,然后开疆拓土,解除大汉所有的威胁。” “按照安国的说法,咱们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没功夫伤春悲秋走回头路。” 刘备激动道:“没错,曹操说过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现在不是懈怠的时候,咱们这群老傢伙还得加倍努力才行,但再大的事业也得从头干起,军师以为咱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目標越大越要理清思路做好规划,最重要的是从哪开始啊,总得起个头吧? 诸葛亮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首先要做的就是开垦江南,將目前的荒山变成良田,这需要庞大的人力,人力不足的情况下就需要足够的工具。” “乌伤炼钢厂打造的农具非常实用,尤其是曲辕犁,臣亲自试验之后发现,曲辕犁的耕地速度比直辕犁快的多不说犁的还深,但数量太少了。” “现在別说曲辕犁,直辕犁的数量都远远不足,许多村落甚至全村都找不到三把犁,耕种全靠人工手刨,这种效率太低速度太慢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在各地修建炼钢厂,全力打造铁锹钁头曲辕犁等耕种所需工具,然后设法推广下去爭取每户百姓都有一套,有了农具百姓耕种的效率就高了,以前三天才能干完的活现在两天就能搞定了,多出来的一天百姓自然不会閒著必会找点其他事做,比如开垦新的荒地。” “除垦荒之外还要鼓励生育,儘快恢復因战乱而损失的人口,提前为將来移民实边,开发辽东扶南做准备。” 黄巾暴乱至今的几十年打的太狠了,大汉人口都减半了,现在自家地盘上的人口都不够用,拿什么移民实边,收復並开发辽东扶南,甚至遥远的连在哪都不知道的另外两块黑土地? 所以必须鼓励生育,儘快恢復和扩充大汉人口,充足的人口配上先进的工具,大汉想不强盛都难。 刘备点头道:“这两点確实是最重要的,但这两点也是最耗钱粮的,咱现在还有钱大肆修建炼钢厂吗?” 江南的钱都被用来打仗了,现在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大家都穷了。 诸葛亮也在为钱发愁,闻言嘆道:“只能一步步慢慢来了,回头问问安国看有没有什么快速搞钱的好办法?” 说到这里关羽想起一事连忙说道:“安国先前不是说什么锚定物,將直百钱与蜀锦掛鉤之类的吗,能不能这么搞啊?” 刘备诸葛亮討论的是政事,换作张飞肯定嫌烦闪人了,但关羽不同,他可是做过荆州和扬州一把手,主持过政务的,属於上马能治军,下马能安民的文武全才,这会自然要跟著一起討论了。 刘备闻言大喜连忙抓住诸葛亮的手笑道:“怎么把这茬忘了,军师,安国说这事还是你整出来的,咱能不能再来一次?” 诸葛亮摇头拒绝道:“不行,推行这种大面值货幣有个前提,就是必须严厉禁止除朝廷之外的任何人偽造假幣,换句话说就是朝廷必须是唯一一个可以发行货幣的衙门,但大王別忘了钱的原料是铜啊。” “钱是用铜铸造的,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有铜就可以铸造货幣,但咱们手里的铜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目前大半的铜山铜矿乃至现铜都在士族手中,继续推行直百钱的话士族肯定会將铜拿出来大肆铸造直百钱,导致市场上钱多货少物价飞涨,最后这份苦难还是会分摊到最底层的百姓头上,按安国的说法就是通货膨胀。” 货幣最要命的问题就是防偽,防偽不到位就会导致假幣泛滥,大汉的五銖钱又是用铜铸造的没啥技术含量,士族只要看一眼就能轻鬆造出,如此一来继续推行直百钱的话就等於是在给士族打工。 就拿黄承彦来说吧,黄家拥有铜山铜矿以及铜镜香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铜製日用品,只要朝廷继续推行直百钱,黄承彦那老狐狸肯定会將家里能搜到的铜全部铸成铜幣扔到市场上去,藉此疯狂洗劫民间的財富。 隨便拿点铜造点假幣就能肆无忌惮的买买买的话谁还努力工作啊对吧? 江南士族这么多,旁边还有曹魏在盯著,若都这么搞的话分分钟就能將朝廷的经济给衝垮,最后將朝廷和百姓全部变成士族的打工仔。 歷史上诸葛亮之所以敢这么干一来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二来也是除巴蜀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敌境,祸祸了不心疼。 歷史上孙权在夺取荆州之后之所以丧心病狂的发行大泉五百,大泉当千之类的超大额货幣,其中很大原因就是被诸葛亮的经济战给打的,在东吴经济崩溃这件事上诸葛亮可没少出力。 但现在江南是季汉的了可不能再这么整了,哪有如此祸害自家地盘的对吧? 所以诸葛亮非但没打算使用直百钱,反而准备彻底废除,斩掉这支士族祸害老百姓的手。 刘备闻言哭丧著脸说:“军师说的对,不能这么祸害老百姓,但也不能没钱用,该死的,老子起兵以来好像就没富裕过,这种紧巴巴的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对了安国呢,他有超越咱们上千年的经验,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吧,人呢?” 诸葛亮说道:“昨晚熬了一晚上累了,这会应该已经睡了。” 刘备愕然片刻不悦说道:“你俩都没睡他先睡了,这小子最近有点懒散啊。” 第544章 搞钱搞钱 拜关兴所赐,刘备关羽诸葛亮这帮老傢伙已经不满足於一统天下,而是放眼全球,惦记上全世界了。 但再伟大的事业也得从头来干,想要干活就得钱,没钱別说走向世界,连江陵城你都走不出去。 而且这种事情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刘备现在穷的恨不得卖身去,上哪找这么一大笔启动资金去? 三人商议无果只好將希望寄托在关兴身上,不指望关兴全盘付出,只希望关兴以超越大伙近两千年的见识给他们提供一个思路。 诸葛亮多智近妖,只要给他提供一个思路,他瞬间就能想好全套制度並落到实处,所以他们急需关兴的点拨。 好在诸葛亮还有点良心,没当场將关兴拽醒,而是让其好好休息,第二天早晨才將其喊来帐篷议事。 天亮关兴走出帐篷刚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就收到了诸葛亮的召唤,不敢怠慢火速赶往帐篷拜见。 进帐发现偌大的帐篷只有诸葛亮一人,其他人都被赶出去了,明显接下来交谈的事情不宜让不知道关兴真实身份的人知道。 两人寒暄片刻诸葛亮直奔主题道:“咱们眼下最大的困难是钱,想快速开发江南需要大量的钱,但不能以搜刮百姓为代价,所以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各朝歷代的税收制度,看看有没有咱们能用的,在不伤及国本的前提下迅速搞到钱的?” 关兴也不矫情,搬来马扎坐到诸葛亮对面说道:“那就从曹魏开始吧,曹丕登基后接受陈群的建议採取了九品中正制……” 关兴口若悬河的讲了两三个时辰,將曹魏到满清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讲述了个遍,讲的嘴唇发乾,诸葛亮也提笔记录要点,写的手腕发酸。 讲完这些关兴说道:“大王的伟业离不开资金的支持,想要足够的资金就得拥有持续稳定的收入,想拥有稳定的收入就必须推行盐铁官营制度,將盐铁再次收归国有。” 盐铁是朝廷的命脉,是朝廷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汉武帝就是因为將盐铁酒全部收归国有才获得了打击匈奴的庞大资金。 汉武帝死后战爭结束,霍光为支持地方经济放开了酒类专营,但將盐铁依然牢牢掌控在朝廷手里,因此在王莽篡汉之前,朝廷从未缺过钱。 光武帝中兴之后这事发生了改变,盐铁专营制度不断鬆动,到章德太后主政时彻底废除,从那之后大汉朝廷的经济便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等到汉灵帝继位时穷的只能靠卖官鬻爵艰难度日了。 但现在刘备崛起了,刘备是真刀真枪打下的江山,自然不会向士族妥协,將盐铁这个巨大的聚宝盆扔出去,肯定是要收归官营的。 关兴继续道:“除盐铁之外还有矿山,所有矿山都必须牢牢掌控在朝廷手中,禁止私人开採,唯有掌握盐铁矿等最基本的资源,朝廷才能获的源源不断的稳定的收入来源。” 诸葛亮点头道:“盐铁矿肯定是要收归官营的,但士族的感受也不能不在乎,不能真的半点油水都不给士族留,毕竟士族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嘛。” 关兴笑道:“肯定不能彻底打压士族,非但不能还得重用士族,利用士族的力量快速发展江南,最底层的能源不能给士族,但中间的加工环节却可以,比如炼钢厂。” “炼钢厂是个耗时费力的產业,单靠朝廷修建的话效率太慢,必须开发民间力量允许士族自建,但有一点,炼钢厂所需的煤炭铁矿必须从朝廷手里买。”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黄承彦黄老想修建一座炼钢厂需要什么,首先需要招募工匠建立炼钢炉,其次需要购买煤铁等原材料,最后需要將生產出的铁器卖出去,这一套流程下来对朝廷有什么好处呢?” “首先招募工匠解决了许多人的吃饭问题,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就业问题,其次採购煤铁消化了朝廷的储备,朝廷通过煤铁能赚一笔,其次炼钢厂生產出的农具是要销售出去最后流入民间的,等於是给了百姓快速获得先进农具的渠道,达到了朝廷推广新农具的目的,最后还能从炼钢厂收一笔税,一箭数雕啊军师。” “更重要的是煤铁等基本的原材料掌控在朝廷手里,黄承彦老实干活朝廷就给他供货,若起其他歪心思就给他断供,没有煤铁等原材料供应,黄承彦的炼钢厂还怎么开?” 后世的许多战爭都是围绕著能源打的,工业时代谁控制了能源谁就控制了工业命脉,能源才是工业根基,没了根基,再高的楼也得塌,再大的產业也得黄。 关兴继续道:“还有纺织厂造纸厂以及炒茶厂等,这些根基之上的中间环节都可以交给士族,借士族之手让咱们所需的工厂遍地开,从而达到快速推广的目的,总之士族是朝廷的助手还是朝廷的对手得看朝廷怎么用?” “所以我的建议是將咱们掌握的技术让给士族,但前提是士族得用盐铁矿山等底层能源来换。” 关兴目前所掌握的炼铁纺织造纸等技术都是一看就会的基础东西,捂的再紧也会很快流传出去,因此与其被人整天惦记还不如主动分享,借用士族之手快速提高大汉的生產力,同时还可以发挥民间的想像力和创造力,碰撞出新的技术。 高手在民间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別忘了后世许多卡脖子的高精尖技术都是民企和有发明爱好的散修解决的。 至於技术流落民间之后会不会被曹魏得去,无所谓,曹魏就算拿到技术依旧与季汉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区区模仿者还想超越原创不成? 而且曹魏拿到技术之后肯定会推广出去发展中原的生產力,这样等刘备北伐成功,他们接收的就是一个富庶的中原而非残破的中原。 诸葛亮欣喜道:“朝廷掌控底层能源,士族负责中间生產,百姓和朝廷获的最终利益,这倒是个好主意,但要制定好政策法律以及税收標准,给开办工厂的商人定好规矩设置好利润空间,不能让他们胡来。” 关兴笑道:“那是肯定的,但这点小事我想难不住军师吧?” 诸葛亮將刚才说的要点全部记录在案,说道:“这些事情我先整理一下再找其他人商议一下,最后报给大王,大王同意咱就执行。” “不过若真照此实行的话需要大量人手,朝廷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口,你有没有快速恢復人口的办法?” 多年战乱下来,大汉的人口已经不足巔峰时期的一半了,这是个非常危险的数字,必须儘快採取措施。 关兴说道:“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鼓励生育,而是缩小胎儿的夭折率,避免胎儿胎死腹中甚至一尸两命的情况持续发生。” “我在乌伤的时候做过一项这方面的调查,发现胎儿从娘胎中顺利出生的概率不足五成,出生之后能顺利长到十八岁成年的不足四成,这太恐怖了。” 第545章 给道门找点事做 恢復人口最快的办法可不止多生那么简单,生下来你还得养大。 但大汉的医疗条件太差,加上绝大多数女孩十四五岁就被迫嫁人,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就开始生育,导致绝大多数產妇根本撑不过临盆的鬼门关,生个孩子动輒就是一尸两命。 若非如此,能生孩子的寡妇为什么那么值钱,只要生过孩子就不愁嫁呢? 这种情况下孩子顺利出生就万事大吉了吗? 非也。 顺利出生未必能顺利养大,婴儿的体质太脆弱,稍微来个头疼脑热就可能夭折,父母生五六个孩子,能有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就算天幸了,不信你去问问,上至皇族下至庶民,哪家没有几个夭折的孩子? 也就是说百名胎儿能顺利出生的不足五十,这五十名胎儿能顺利长到十八岁成年的不足二十,这种存活率放在后世简直是不可想像的。 诸葛亮自然也清楚这点,连忙问道:“你有办法缩小胎儿的夭折率,提高胎儿的存活率?” 关兴不答反问道:“军师你知道后世胎儿顺利出生的概率是多少吗?” 诸葛亮好奇问道:“多少?” 关兴莞尔一笑淡定说道:“百分之九十九,除了母亲身体有恙,患有特殊疾病或者生育年纪太大之外,胎儿基本都能顺利出生。” 诸葛亮猛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做到的,咱们能否做到?” 这个概率对诸葛亮来说太恐怖了,等於只要怀上就能顺利出生並长大成人,这可能吗? 关兴笑道:“后世连心臟都能移植,生孩子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但你別指望我,我不是大夫,这方面真不懂。” 诸葛亮笑道:“你给我提供个思路,剩下的我召集名医共同解决,不指望將胎儿出生率提高到九成,能达到六七成就行。” 关兴思忖道:“这事怎么说呢,保住產妇和胎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產婆在接生的时候洗手消毒,避免细菌感染。” 诸葛亮愕然道:“洗个手就行,这么简单吗,还有细菌感染又是什么玩意?” 关兴解释道:“细菌感染怎么说呢,世上有种无处不在,却小的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我们將这种微生物称为细菌,细菌一旦沾染到伤口就会吞噬血肉导致伤口化脓感染从而发炎,若是不小心吃到肚子里还会在体內寄生,害死宿主性命。” “陈登你认识吧,此人喜欢吃鱼膾,就是將鱼切成片生吃,结果將肉眼看不见的寄生虫也吃了进去,华佗曾给陈登催吐治疗却吐出好几升虫子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见诸葛亮点头关兴继续说道:“这就是微生物,寄生在人的伤口上以血肉为食,產妇出血之后遇上这玩意没几个人能扛过去,所以產妇生產最重要的就是防止细菌感染,而高温能有效杀伤细菌。” “我记得后世西方,也就是大秦那边有个科学家说接生的时候只要勤洗手就能提高五成以上的成功率,起初还被所有人嘲笑,最后嘲笑他的人被集体打脸。” “还有就是后世研究证明,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三岁到三十岁之间,二十三岁以上的女性身体已经彻底发育完全,生育风险会大大降低,但大汉情况不同,让女人二十三岁以后再生育几乎不可能,所以我的建议是將女性生育年龄定在十八岁,十八岁以前最好不要生孩子,风险太大。” “其次就是对產婆进行专业培训,让產婆在接生的时候注意卫生,让產妇的家人对產妇临盆期间穿的衣服睡的被褥等常用物品进行沸水蒸煮或者烈日暴晒等高温消毒,做到这两点,胎儿的出生率至少能提高到六成以上,至於剖腹產等其他办法,暂时不予考虑。” “嘶……”诸葛亮为难的呲牙咧嘴,这两点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太难。 首先女孩十八岁以后生育这事就不太可能,普通百姓因为家中贫困不太愿意养育女孩,恨不得女孩十岁就给嫁出去,十三四岁生育在民间可是常態,现在让父母將女孩养到十七八岁再嫁出去估计没几个百姓愿意。 其次对產妇的日用品进行高温消毒也不现实,许多百姓家里穷的连被子都没有,產妇都是在稻草堆里进行生產的,根本没有高温消毒的条件。 诸葛亮说道:“这两个办法暂时只能在城池里面实行,想要推广到大汉每个角落需要时间。” “还有就是胎儿出生率虽然提高了但是成活率呢,婴儿的夭折率可是很高的,怎么让他们长到成年也是需要考虑的大问题。” 关兴说道:“这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有病及时就医了,但偏远山村没有就医的条件,生病之后没等找到大夫就已经掛了,针对这事我建议召集天下名医共同编写一本《赤脚医生手册》,然后大量誊抄撒向民间,让百姓自己学点基础的医学知识,遇到小病小灾自己给自己治疗,同时派出大量赤脚医生游走四方,治病救人。” 诸葛亮说道:“编写《赤脚医生手册》是个好主意,程礼回来让他负责,但赤脚医生有点不现实,没几个人愿意做这种助人为乐的好事情,除非朝廷给发薪水,但朝廷没钱,养不起这么大一帮人。” 关兴笑道:“那就让道门去干吧,张盛拿了我的龙虎山欠我一个人情,將这事交给他办肯定没问题,还有就是得给道门找点事做,让他们好好传教,別整天在家躺平,將宗教阵地白白扔给佛门这种外来户。” 道教才是大汉的本土教派,而且是非常全能的教派,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兵法战阵,风水医术就没有道门不会的,但道门的做事风格太隨心所欲了,爱信信不信滚的传教理念谁受得了? 所以必须给道门这群牛鼻子找点事做,让他们也为朝廷发挥一下余热,別整天窝在家里睡大觉。 诸葛亮眼前一亮兴奋说道:“这倒是群免费的好劳力,回头让大王將葛玄也请来,跟道门这群世外高人好好聊聊,那佛门呢,你说过梁武帝大肆修建佛寺,导致民不聊生的事情,由此可见佛门远比道门贪婪,如何使用又如何管理,你这里肯定有成熟的经验。” 关兴斟酌了下语言,跟诸葛亮讲起了佛门的危害和三武一宗灭佛的故事,又讲了下后世对於宗教的管理政策,讲完又回归正题,讲述眼下朝廷需要解决的问题和方法,两人聊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关兴才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帐休息。 休息? 没交公粮还想休息? 回到帐篷的关兴又悲催的遭到媳妇压榨,折腾结束才沉沉睡去。 第546章 刘禪来了 对於刘备即將推行的新政策,关兴只负责提供思路,剩下的自有诸葛亮这头核动力驴去完成。 天亮诸葛亮召集张昭孙邵,吕岱诸葛瑾等重臣开会,商议政策的制定和推行等工作。 关兴则终於获得解脱,再次开始了建造新城的工作,建城工作都已安排妥当步入正轨,关兴这位总指挥也没啥事,背著双手到各处巡查一番就跑到僻静的地方吃火锅去了,吃的同时还派人去喊张苞过来,毕竟一个人吃没意思,一群人吃才有味嘛。 张苞很快赶到,看到他的尊容关兴不由一愣,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咋了,三叔咋又打你了?” 此刻的张苞鼻青脸肿的明显是挨揍了,谁揍的还用问吗? 张苞坐在桌前骂骂咧咧的说道:“我爹不知道抽什么风,逼著我好好训练骑术,说是防止我遇到紧急事件来不及反应將自己给摔死,这不有病吗,我七岁就开始骑马了,骑术精湛早已不输我爹,怎么可能从马上摔下来?” “呃……”关兴愕然片刻摸著鼻子心虚笑道:“三叔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嘛,別放在心上。” 张苞翻白眼道:“屁的担心安全,我看他就是诚心想揍我,这破江陵是不能待了,我明天就去巫山跟伯约伐木去。” 关兴无奈只能劝他冷静,心虚之下这顿饭吃的味同嚼蜡,本来就没吃爽,结果吃到一半张飞提著皮鞭来了,嚇的关兴连忙起身打招呼道:“三叔好巧,过来喝点啊。” 张飞不悦的说道:“不喝,以后別叫我喝酒,戒了,兴国你吃快点,吃完过来继续跟我练习骑术。” 张飞是真被关兴口中的,他们父子俩独特的死法给嚇住了,所以打定主意戒酒的同时督促张苞练习起了骑术,骑个马都能把自己给摔死,这骑术可得好好练。 其实避免张苞摔死的最好办法就是禁止他再骑马,但张苞是武將啊,哪有武將不会骑马的,所以张飞选择鸡娃,让张苞加强骑术锻炼。 但如此一来张苞可就遭老罪了,苦著脸乖巧同意,將老爹骗走之后果断从另一方向溜走,迅速出城跑到巫山找姜维去了,气的张飞大骂道:“你个臭小子最好永远別回来。” 张苞跑了,没了狐朋狗友的关兴只能老实干活了。 与此同时,刘备下令將成都的汉中王府搬来江陵,成都的留守人员自然也分批来了江陵城,安汉將军糜竺是第一批过来的,入城当晚就主动拜访关兴,因救糜芳之事向关兴专门表达了感谢。 当初收到糜芳献城降吴的消息时,糜竺气的恨不得將这个弟弟当场拍死,甚至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得知关羽父子反夺江东且连战连捷之后糜竺又开始为糜芳担心了,这个弟弟虽然蠢但毕竟是亲弟弟啊,他虽然气愤弟弟犯蠢但也不想弟弟真丟了性命,又不知该如何向刘备关羽求情,正为此犯愁呢谁料关兴给糜芳指了条活路让其戴罪立功。 这对糜竺来说可是救命大恩,糜家因此欠了关兴一个天大的人情,於情於理都得好好感谢一下关兴。 关兴因此获得了糜竺的友谊,以后不管做什么坏事,糜竺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如此又过了段时间,在张苞逃往巫山的第二十天,世子刘禪带著糜竺的长子糜威和蒋琬董允赵统等人赶到,与之同行的还有已经嫁给刘禪为妻的张飞之女张星彩和关兴的妹妹关银屏,这批人刘关张诸葛等大佬自然不可能亲自出城迎接,就扔给关兴去接待了。 关兴可不像刘备诸葛亮等人一样站在城门口傻等,而是在城门口架起凉亭吃起了火锅,正吃的满嘴流油呢刘禪带著队伍到了。 关兴见此连忙起身相迎,带著夏铜潘翥等人来到刘禪面前拜道:“殿下,许久未见长的越发英俊了。” 刘禪看著关兴嘴角的油渍满脸无语道:“安国你不讲究啊,我们还没到呢你咋就先吃上了,还有没有给我也来点,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就没吃口热乎的。” 关兴朝潘翥努了努嘴,潘翥火速返回车上取下方桌,又从旁边正在煮汤的锅里將汤舀到暖锅,为刘禪等人准备伙食。 趁潘翥忙碌的功夫,关兴一把搂过夏铜说道:“殿下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在当阳大战中阵斩王双的夏铜,武力且不说,单这长相就让人有安全感对吧?” 夏铜连忙取下关兴的手臂,后退半步躬身拜道:“末將夏铜见过世子殿下。” 刘禪跟他那个织席贩履的爹一样没那么多讲究,接受夏铜的大礼之后学著关兴搂著夏铜的脖子自来熟的笑道:“安国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自家人说话不用那么拘束,跟我讲讲你斩杀王双的过程,我听说王双可是很勇的。” 趁著两人说话的功夫,关兴又朝已经成为世子妃的张星彩行了礼,又跟糜威蒋琬,董允赵统打了招呼,最后才摸著自己妹妹的脑袋笑道:“银屏,几天不见怎么又长高了,再长就没人要了。” 关银屏的身高都超过一米七了还在长,这也很正常,孩子的身高是受父母影响的,父母都是高个子的话子女的身高就低不了,关羽的身高都快赶上城门楼子了,他的闺女想做南方小土豆也没机会啊。 关银屏拍掉他的臭手嘟嘴道:“我都长大了,以后不许再拍我脑袋。” 关兴又手贱的摸了下才笑道:“你长的再大也是我妹,走吧吃饭。” 眾人落座,刘禪率先动筷,夹起块肉涮了下又学著关兴的样子蘸上料汁送入口中,然后猛的瞪大眼睛满脸激动的说道:“煮肉我吃过,但这么香的煮肉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从哪整的调料?” 刘禪知道煮熟的肉都是一个样子,同样的肉和开水怎么可能煮出不同的味道,所以问题肯定出在调料上。 关兴笑道:“用中药配了点十三香,再加了点其他的,我已经吃过好多天了,没毒放心吧。” 得益於张騫,大汉的调味品已经相当丰富了,唯独缺少辣椒让关兴很不適应,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暂时先凑合了。 刘禪闻言再不迟疑,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不说连衣服上都溅满了油渍。 见眾人吃的差不多了,关兴朝天打了个响指,充当服务员的潘翥火速搬来一口两尺高的酒桶,又拿来十几个巴掌长的竹筒替大伙斟酒,谁料酒刚落入竹筒便溅起白沫,嚇的刘禪等人齐齐后仰,诧异问道:“这又是啥玩意,看著毒性不低的样子。” 关兴笑道:“这是我回到江陵后亲自酿造的啤酒,而且是大汉第一桶啤酒,大王和军师他们都没喝过呢。” 说完端起竹筒来了个一口闷,然后打著酒嗝笑道:“爽,火锅果然还是要配啤酒才有味啊。” 第547章 集体中毒,差点团灭 关兴前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休假的时候约上三五好友啤酒火锅小烧烤,几杯啤酒下肚浑身疲意瞬间散去,想想都觉得愜意。 可惜他是刑警,每天忙的跟孙子似的没有多少假期,好不容易休假想喝点酒还得报备,愜意的时光真的是少之又少。 穿越汉末之后更是忙的不可开交,直到今天才算喝到大汉的第一口啤酒。 见关兴都喝了刘禪自然也就没有顾忌了,端起酒杯学著关兴一饮而尽,然后打出一个舒服的酒嗝激动笑道:“爽。” 接下来就没什么悬念了,眾人吃著火锅喝著啤酒,很快便將满满一大桶啤酒喝乾净,这才將烂摊子扔给潘翥起身回城。 城內住处早已安排好,一路舟车劳顿又喝了酒的眾人立即睡觉,一觉便睡到第二天早上,然后就出事了。 醒来之后包括关兴在內,享受过啤酒火锅的所有人都开始上吐下泻,浑身发冷头痛欲裂,跟得了疟疾似的开始打起了摆子,这种情况下还要半刻钟上趟茅厕,拉的都快虚脱了。 消息报到刘备那,正在享受孙尚香按摩的刘备惊的一跳三尺高,没等站稳便迫不及待的吼道:“快让程礼去看看,一定要把人给我救过来,还有那个庐山神医董奉到哪了,让张飞火速去把人给我带来,一定要赶上,千万不能出事啊。” 刘禪是他唯一成年的亲儿子,关兴是他还寄予厚望的好侄子,任何一个出问题他都会崩溃的,现在两个竟然同时中招了? 还有蒋琬董允,这两位可是他准备重用,且被诸葛亮写进《出师表》的贤才,结果刚回江陵就跟刘禪关兴一起倒霉,刘备岂能不急? 刘备急的后背直冒冷汗,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撒腿就往帐外跑,跑到半路遇到提著皮鞭气冲斗牛的关羽,抢过皮鞭直接扔到三丈之外去说道:“你提皮鞭干什么,孩子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想打人咋滴?” 关羽又惊又气的骂道:“我问过潘翥了,说阿斗他们昨天吃了火锅还喝了安国酿造的所谓啤酒,火锅咱们都吃过没啥事,肯定是啤酒害的,安国竟然拿著刚酿造出的啤酒给世子喝,太可恨了,不揍他一顿我消不了这股邪火。” 关羽是真被嚇住了也是真被气著了,闺女关银屏中毒他都没多生气,但刘禪不行啊,刘禪可是汉中王的世子,是他们这群老傢伙的希望,若因此出点什么问题或直接夭折的话,他们这群老傢伙为谁奋斗啊? 所以关羽是真气著了,气的恨不得大义灭亲將关兴给废了,你个臭小子祸害谁不行,偏偏祸害自家世子? 刘备骂道:“已经这样了你打死他有什么用,先去看看吧。” 两人火速赶往刘禪帐篷,进去发现刘禪趴在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媳妇张星彩躺在旁边跟他一样,夫妻俩跟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似的,看著那叫一个悽惨。 见刘备关羽进来,刘禪艰难抬头,气若游丝的说道:“爹,二叔,安国怎么样了?” 单单抬头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累的他满头大汗,气的关羽美髯须乱颤的骂道:“你还关心他干嘛,他是自作自受纯属活该,你也是的,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喝?” 刘禪辩解道:“我看安国都喝了,况且那玩意確实挺好喝的。” 刘备关羽同时无语,这孩子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刘备没再责备而是转身喊道:“程礼到哪了,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帐帘便被掀开,诸葛亮程礼同时走了进来,刘备关羽连忙退向两边给程礼让路,程礼也不矫情,朝两人点头致意后迅速衝到床边替刘禪张星彩把脉,又看了看他们的舌苔,询问了下他们目前的感受之后起身朝刘备拜道:“问题不大,能解决,臣这就去熬药。” 刘备点头道:“劳烦程神医了。” 送走程礼又朝帐外喊道:“让三弟回来吧不用去了,既然程神医能处理就別劳烦那位董神医了。” 安排完正事才盯著刘禪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小子以后给我悠著点,別什么东西都乱吃。” 刘禪耷拉著脑袋说道:“放心吧爹,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等安国吃过我再吃。” 刘备:“……” 你小子诚心气我是不是? 又简单交代几句刘备转身走人,带著关羽诸葛亮赶往关兴帐篷探望病情,看著跟刘禪一样有气无力的关兴,三人同时气不打一处来,挥手让侍奉在旁的孙鲁育退下,然后骂道:“关安国,你小子吃饱了撑的是吧,没事酿什么酒啊,你是那块料吗你?” 关兴虚弱的说道:“不应该啊,我的酿酒配方没错啊,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刘备气愤道:“你特么还总结上了,我不管你的配方有没有问题,以后不许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许在没確定有没有毒的情况下就给人吃,明白吗?” 关兴低眉顺眼的说道:“明白了大伯,以后我自己先试,確定没毒之后再……” 刘备听不下去了摔袖就走,这臭小子不是听劝的主,指望他收手根本不可能。 关羽也跟著走了,走到帐篷又突然回头,指著关兴骂道:“臭小子,等你病好了我再找你算帐。” 之后刘备三人又去了蒋琬董允等人的帐篷,两人的情况跟刘禪关兴差不多,虚的就剩一口气了,得知程礼能够医治之后才放下心来应对刘备的询问,言谈之间全是对关兴的怨念。 他俩才刚回到江陵,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呢就被关兴一杯啤酒给放翻了,这要救不过来岂不是悲催了? 两人嚇的甚至连遗书都写好了,这种情况下对关兴能没怨念吗? 还有夏铜,夏铜可是关羽的关门弟子,穿著数十斤重甲还能健步如飞的绝世猛將,现在却虚弱的连动下手指都难,可见关兴製造的威力有多强。 见连夏铜这种比牛还壮的猛將都被折腾成这个样子,刘备也升起了暴揍关兴的衝动,这小子太可恨了。 在程礼的努力下,眾人的病情终於开始好转,但消息也被无情扩散。 得知关兴只靠一杯啤酒就將包括世子刘禪在內的大汉二代差点团灭的消息,孙权张昭等人全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该死的关安国真的太能打了,发起狠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还有那所谓啤酒,怎么就没把关安国那个混帐玩意给毒死呢? 在江东重臣们为关兴没死而扼腕嘆息的时候,数匹快马衝进江陵,找到诸葛亮奉上书信拜道:“军师,洛阳刚刚传来消息,曹丕篡位称帝了。” 第548章 刘备再飆演技 什么? 曹丕称帝了? 诸葛亮闻言狂喜,接过书信看都没看便撒腿跑向刘备王帐,边跑还边吩咐属下去喊关羽张昭糜竺等人,唯独没喊张飞,因为张飞已经去请神医董奉为刘禪关兴治病了,速度快的刘备的信使也没追上,所以暂时没法参与。 诸葛亮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进刘备王帐,嚇的刘备诈尸般的原地弹起连忙问道:“又咋了,安国那臭小子不会又整么蛾子了吧?” 他是真被关兴给整怕了,这小子不搞事则矣,一搞事就惊天动地,太折磨人了。 诸葛亮递上书信说道:“洛阳传来消息,曹丕篡位称帝了。” 刘备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惊喜包围,浑身毛孔更是全部张开,兴奋的他恨不得原地起飞。 该死的曹子桓,你可算是称帝了,你称帝了我可就没顾忌了。 隨著江南一统,天子刘协就成了他最大的阻碍,称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只要刘协还在龙椅上坐著,他刘备就永远是臣。 也是由於这个原因,他当初在东三郡才会放弃关兴杀向武关堵曹操出路,然后直奔洛阳的建议,白白错失了收復洛阳的大好时机。 但曹丕现在將天子刘协这个自己称帝路上最大的障碍搬走了,导致大汉灭亡了,如此一来自己这位拥有高祖血脉的汉室宗亲登基称帝,再续汉祚可就顺理成章了。 曹丕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啊,比他那死鬼老爹好太多了。 想到曹丕称帝的场景,刘备激动的恨不得跑去洛阳亲上曹丕两口,但却没敢表现出来,而是气急败坏的直接掀翻桌案破口骂道:“该死的曹子桓,你怎么敢的,你这是谋逆,你该千刀万剐你,发兵发兵,寡人要北伐,要替陛下报仇。” 接到消息火速赶来的关羽诸葛亮糜竺,孙权张昭孙邵等人尚未进帐就听到了刘备愤怒至极的咆哮声,对视一眼同时走进帐篷,默契的全都噗通跪地开口劝道:“大王息怒,请大王保重身体,彆气坏了身子。” 刘备闻言用更高的音量吼道:“曹丕公然谋逆寡人怎能不气,北伐北伐必须北伐。” 诸葛亮这才有功夫打开书信,偷偷看了一眼又默默收起没打算公开,因为信中说天子刘协被贬为了山阳公,这点对刘备称帝不太有利,他们希望刘协已经驾崩了,而不是被封为山阳公活的好好的。 诸葛亮收起书信跪地劝道:“大王息怒,曹丕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称帝乃谋逆之罪,大王身为汉臣理应出兵討伐,但江南目前的情况您也知道,战乱刚刚平息兵困民疲,又因连番大战耗尽粮草,实在是无力再出征了啊。” 刘备强硬吼道:“那也要打,寡人身为汉臣深受天子皇恩,现在天子遇难寡人岂能坐视不管?” 张昭孙邵跟著哀嚎道:“大王不能打啊,江南刚刚经歷数场恶战,眾多伤员都没恢復,粮草也没补充,真的打不起啊。” 糜竺吕岱等人同样加入进来,极力苦劝刘备打消北伐念头。 在场都是人精,都清楚刘备所谓的北伐是在喊口號,压根没打算付诸行动,口號喊的越响北伐的概率就越低,否则直接开打就是了乱叫唤什么啊对吧? 眾人虽然清楚刘备的真实意图,却都默契的装作不清楚,然后將自己摆在諫臣的位置上苦苦劝说,摆事实讲道理,从各个方面剖析北伐的困难,极力劝说刘备打消北伐的念头。 刘备也知道他们知道自己的意图,面对眾人的劝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叫唤的更凶了。 这个时候必须演戏,必须让天下人知道自己不是不想北伐,而是实在有困难不得不放弃北伐。 因此这群人老成精的老狐狸们全都拿出了毕生演技,在帐中不断拉扯,声音大的好几里外都能听到。 如此拉扯了近两刻钟,诸葛亮才说道:“大王明鑑,不是臣等不想隨大王北伐,实在是打不起啊,江陵百姓现在还住在帐篷里,遇到阴雨天气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没有余粮支持大王北伐了啊,大王您就可怜可怜江南的百姓吧。” 刘备跟瘫痪了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奋力捶打著地面哭泣道:“刘备无能,我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汉歷代先帝,对不起刘氏的列祖列宗吶,这可如何是好啊,百年之后让我如何向大汉歷代先帝和刘氏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诸葛亮悲痛欲绝的说道:“大王,虽然臣一万个不愿意承认,但曹丕称帝之后大汉就已经亡了,世上再也没有大汉了,为今之计只有效仿光武旧事,由大王登基称帝再续汉祚。” “什么?”刘备跟受到巨大刺激似的手掌撑地直接原地弹起,指著诸葛亮呵斥道:“荒唐,我身为汉臣岂能行此谋逆之举,若真如此我跟曹丕逆贼有何区別,诸葛孔明,你是要陷寡人於不忠不义之地吗?” 诸葛亮连忙辩解道:“大王,臣……” 刘备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没等说完便抬手赶人道:“滚滚滚,都给寡人滚,寡人现在谁也不想见。” 说完亲自上手,粗暴的將所有人都推出王帐並亲手关上帐门,等转过身背对帐门的时候终於压抑不住內心喜悦咧嘴大笑,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导致面孔扭曲,五官挤成一团看著格外的不协调。 刘备知道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因此扭曲的表情只持续了剎那便恢復正常,然后继续跪在地上哀嚎道:“陛下,臣辜负了您的重託,奉衣带詔討贼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扫除逆贼重振朝纲,臣无能,臣对不起您的信任吶。” 刘备在帐中哭的昏天黑地直到晕厥,但在晕倒之前伸手拨掉案上陶罐,可怜的陶罐砸在地上摔成八瓣的同时发出剧烈声响。 被推出帐门的关羽诸葛亮等人並未离去而是站在帐外听著,听到陶罐摔碎的声音火速衝进帐篷,见刘备倒地昏迷连忙抬著送往孙尚香帐篷,同时派人喊程礼快点过来。 可怜的程礼正忙著给刘禪关兴几个大爷熬药,熬好刚派人送过去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收到了刘备晕倒的消息,无奈只好拖著疲惫的身体火速赶去。 第549章 人老成精黄承彦 晕厥被人抬走的刘备终於安静了,江陵城却彻底热闹了。 曹丕称帝的消息宛如投进湖中的深水炸弹,瞬间便在朝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城內的官员士族有一个算一个,接到消息之后全都向曹丕发出了强烈的谴责,怒吼谩骂的,乱打乱砸的,当场掀桌子的应有尽有。 这其中大部分人是真生气,毕竟他们都是汉臣,在大汉的旗帜下生活了半辈子甚至几代人,现在大汉亡了,他们就像突然死了爹娘一样非常的不適应,因此对曹丕的恨非常的深。 老子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汉的土地上,大汉一直都是我的祖国,现在你告诉我祖国没了,这谁受得了? 但也有一部分人是假装生气,这种时候必须跟刘备站在同一战线上谴责曹丕,藉此保证政治正確,否则会死人的,要知道站错队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这种时候屁股要是坐歪了,再大的功劳也会瞬间清零甚至变成罪过,所以必须骂曹丕。 因此消息刚一传出,江陵城中便掀起了谴责曹丕的热潮,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谴责的同时有人升起了其他心思,毕竟谴责只是表达態度,借谴责之名劝说刘备称帝才是最终目的。 这群官场人精全都明白,隨著曹丕篡位,刘备称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因为没人愿意看著大汉灭亡,而当今天下除了刘备,再无人能扛起兴復汉室的大旗。 至於刘备嚷嚷的北伐,去特么的北伐,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刘备喊的口號而已,就算要北伐也得是称帝之后而非现在。 所以有人便动起了积极劝进,博取从龙之功的心思,率先动心思的是黄承彦那头老狐狸。 黄承彦已经站错两次队了,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努力他们黄家真的就要靠边站了,所以收到曹丕称帝的消息之后跟刘备一样在帐中开始了谩骂痛哭,哭到晕厥之后被程礼救醒。 城里跟黄承彦一样哭晕的人特別多,因此程礼今天特別忙,刚將黄承彦救醒又被请去救吕岱了。 程礼因此成了见证者,亲眼见证了这群重臣对大汉的忠心以及曹丕称帝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在官场摸爬过一段时间的程礼也蜕变成了人精,诊病之后果断將患者晕厥的消息散布了出去,晕厥患者们对此相当满意,程礼因此赚到了无数人情。 却说黄承彦,被程礼救醒之后並未休息,而是命人抬著前往关兴帐篷。 黄承彦想要博取从龙之功却苦於没有方法,又不好意思去找女婿诸葛亮,便想到了拥有非人脑迴路的关兴,想请关兴帮自己出个主意,就算关兴不愿帮忙也能借关兴之口將自己支持刘备称帝的消息散出去。 有些话自己是不方便说的,只能借別人的口说出。 所以黄承彦来了,被人抬著赶到关兴帐篷发现关兴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帐外的太师椅上晒太阳。 黄承彦知道关兴是因中毒才这么虚弱,却故作不知的嘆息劝道:“安国,曹丕篡位虽然人神共愤,但你也別太过生气,因此气坏了身子谁替大王挥师北伐啊是吧?” 关兴:“……” 我啥时候生气了,你从哪看出来我是被曹丕气成这个样子的? 这帮老傢伙真是太精明了,睁眼说瞎话丝毫不带脸红的。 关兴自然不会傻到现场揭穿,义愤填膺的骂道:“道理晚辈都懂,但该死的曹丕太可恨了,竟敢以臣弒君谋害天子,太不是东西了,不生气真的不由人吶。” 曹丕並未谋害天子刘协,而是將其封为山阳公继续享受天子待遇,但这个消息目前只有诸葛亮和关兴等少数人知道,其他人並不清楚天子的具体情况。 作为穿越者,关兴知道刘协被封为山阳公的同时也知道歷史上刘备在收到曹丕篡位的消息时便宣布了刘协的死讯,甚至为刘协定好了諡號,这种情况下关兴自然不会傻到將刘协的真实情况说出来。 黄承彦在亲兵的搀扶下艰难站起,走到关兴面前席地而坐,靠著关兴的太师椅拍打著关兴的手腕嘆道:“事已至此谩骂无用,骂的再狠能把曹丕给骂死吗,依老夫看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咱们还是进帐说吧……” 外面閒杂人等太多,隔墙有耳的有些话不方便说,只好请关兴进帐。 他俩一个酒精中毒尚未恢復,一个年过甲刚刚哭晕同样虚弱,两个重病號相互搀扶著来到帐中,黄承彦左右看看確定安全之后才接著先前的话题说道:“依老夫之见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谴责曹丕,而是要將大汉的旗帜重新竖立起来,大汉不能亡啊。” 关兴眼前一亮连忙捧哏道:“还请黄老赐教。” 黄承彦见他如此上道积极开口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大王效仿光武旧事登基称帝,唯有如此才可再续汉祚,公子你应该前去进言吶。” 关兴心中冷笑,我是该去进言,但还轮不到你来提醒吧,你个老傢伙也不会好心的来提醒我,肯定有別的目的吧。 关兴摇头拒绝道:“这是应该的,但我毕竟是晚辈,人微言轻的说话没人听啊,依我看这事还得黄老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打头阵。” 黄承彦就是这个意思,却扭扭捏捏故作姿態的嘆道:“老夫是非常支持大王登基的,但老夫是个没有官职的閒散人士,焉能去做如此大事?” 关兴提醒道:“正因为没有官职才更要衝锋啊,您一閒散人士都支持大王称帝说明什么,说明大王深得人心吶,连您这样的平头老百姓都支持大王,那其他人……是吧……” 黄承彦闻言大喜连忙问道:“该如何做还请安国教我。” 狐狸尾巴终於露出来了,关兴却开始摆架子了,搓著双手故作为难的嘆道:“这事我也没干过啊,您老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应该比我有经验吧?” 黄承彦听的直翻白眼,我有经验还来找你干啥? 知道这小子不可能白出力,黄承彦果断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他笑道:“这是老夫在松滋镇的一座铁矿,你可一定要收下。” 关兴熟练的揣进怀中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您老太客气了。” 黄承彦心中誹谤,脸上却满意笑道:“那咱聊正事?” 关兴收起笑容满脸郑重的说道:“拋开情绪不谈,这事对大王其实是相当不利的,因为曹丕是通过禪让得来的皇位,走的是正常程序,大王没有禪让的条件,只能通过其他办法,比如人心,比如天意……” “黄老还记得陈胜吴广起兵反秦之前做了什么吗?” 第550章 反对的声音 黄承彦顺著关兴的思路陷入回忆,片刻之后说道:“当年陈胜吴广率九百戍卒赶赴渔阳途中遭遇暴雨按律当斩,陈胜吴广知道去不去都是个死,便开始策划起义,起义之前陈胜用硃砂在帛书上写了“陈胜王”三个字塞入鱼腹故意让士卒发现,藉此製造舆论。” “隨后吴广又在夜间点燃篝火,模仿狐狸叫声喊出大楚兴,陈胜王的讖语,然后再……你的意思是说……” 关兴点头道:“没错,大王没法通过禪让继承皇位,如此就只能爭取天意了,比如某个地方出现祥瑞,某条河流惊现河图洛书,这不就是上天给出的,希望大王称帝的警示吗,这点小事难不倒黄老您吧?” 黄承彦惊喜道:“安国真有你的,老夫知道怎么做了,告辞。” 说完起身迅速离去,腿脚麻利的不见丝毫病態。 看著黄承彦离开,关兴迫不及待的拿出木盒取出里面的地契查看,边看边忍不住嘆道:“这死老头,为了博取从龙之功还真捨得下血本吶。” 地契上的矿山在长江南岸的松滋镇,那里的矿產资源极其丰富,黄承彦肯定还没发现真正的矿脉,否则绝不会捨得將矿山献出来。 虽然他和诸葛亮已经决定將矿山收归官有,但这事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能通过其他方式收回来自然比直接起衝突好对吧? 看著地契,关兴脑中本能的浮现出了好几种开採方案,闭上眼睛开始思索最有效的开採方法。 其他人却没这个心思,全都在忙著应付刘备的同时为刘备称帝之事做准备。 因为刘备刚一甦醒便下令北伐,命令所有人朝襄阳方向集结兵马调动物资,极力做出挥师北上討伐曹丕的姿態。 眾人知道刘备是在做姿態,因此积极配合的同时苦劝刘备收回成命,君臣之间不断拉扯。 如此过了七八天,黄承彦带回一只体长接近两米的长江江豚献给刘备,说是给刘备补身体用。 同样精明的刘备知道黄承彦不可能这么閒,献这么大条鱼肯定有其他目的,便在王帐中召集群臣大摆筵席集体享用,並让已经病癒的关兴亲自主厨。 王帐之內,眾目睽睽之下,关兴看著比他还高的江豚人都麻了,这玩意在后世可是妥妥的牢底坐穿兽啊,数量比大熊猫都稀少,黄承彦这是从哪捞出来的? 该死的黄承彦还真是敢想敢干吶。 关兴抽空瞥了黄承彦一眼,见他朝自己点头示意后果断用刀划开鱼腹,结果用力过猛划开了肠子,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璽印从中掉了出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关兴下意识的捡起问道:“这什么玩意?” 黄承彦一个健步衝上,抢过璽印用衣服擦拭乾净之后蹙眉道:“汉中王汉,什么意思?” 眾人闻言呼啦一声全部围了上来,盯著璽印仔细观察半天,孙权率先跪地面朝刘备高声喊道:“大王,天意啊,汉中王汉八成是汉中王匡扶汉室的意思,这肯定是上天不忍大汉灭亡,降下神諭请大王登基称帝再续汉祚啊。” 黄承彦狠狠瞪了孙权一眼连忙跪地高呼道:“吴侯言之有理,江豚示警肯定就是这个意思,否则长江之中那么多江豚,为何唯有带著璽印的这只被捞了上来?” “老朽斗胆,请大王遵从天意,登基称帝再续汉祚。” 其他人纷纷跪地,情真意切的高呼道:“请大王遵从天意登基称帝。” 关兴与刘禪对视一眼,同样跪下加入请命行列,一时之间帐中全是请刘备登基称帝的高呼声。 但也有不合时宜的,尚书令刘巴没跪,只是躬身拜道:“大王不可,现在江南刚刚一统內部不稳,况且曹丕刚刚篡位您就称帝有与曹丕合谋篡汉之嫌疑,依臣愚见,大王此刻应该发布檄文討伐曹丕,然后挥师北上为天子报仇。” “另外曹丕篡汉不得人心,相信中原有很多跟大王一样反对曹丕的忠义之士正盼著大王北伐呢,只要大王挥师北上,这群忠义之士肯定会迅速投到大王旗下供大王驱驰,所以臣斗胆,请大王以大局为重,等北伐成功再称帝不迟。” 他不是反对刘备称帝,只是反对现在称帝,先打一场將中原那些反对曹丕篡位的忠义之士吸引过来再称帝才能一箭双鵰名利双收嘛。 诸葛亮立刻反驳道:“子初(刘巴的字)此言差矣,如今大汉已亡,大王最该做的就是快速竖起汉旗再续汉祚,让天下人知道大汉尚存並未灭亡,如此才能让忠於汉室的有志之士知道该效忠谁,比起北伐,再续汉祚才是重中之重,续上汉祚再挥师北伐也不迟。” 诸葛亮的意见与刘巴相反,认为应该先称帝再北伐,先把已经灭亡的大汉续上,让中原那帮忠於汉室的人有个效忠目標,有了效忠目標,那群心向汉室的忠义之士自然会想办法赶来江陵的,若是不来就证明对汉室的忠心不绝对。 忠心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心,不要也罢。 陆逊接茬道:“臣赞同诸葛军师的意见,如今大王带甲数十万,麾下猛將如云谋士如雨,就算没有中原士族相助依旧能北伐成功,所以无需看他人脸色。” 陆逊是江南士族的代表,可不希望中原那帮混帐跑来江陵跟自己分蛋糕,非但不能,还要跟著刘备打到中原去,將中原那帮自詡正统眼高於顶,视他们江南士族为蛮夷的中原士族全部踩在脚下。 眾人纷纷出言附和,以最诚挚的语气和態度恭请刘备称帝。 刘备却公开支持刘巴,义正言辞的说道:“子初言之有理,现在確实不是称帝的时机,此事休要再提,散了吧,饭没法吃了。” 加上上次诸葛亮劝刘备称帝却被刘备推到帐篷外面去,这算是刘备第二次拒绝称帝了。 群臣知道规矩没有纠缠行礼告退,刘禪混在人群中来到关兴面前低声说道:“把鱼抬走,父王不吃咱们自己吃。” 不得不说地主家的傻儿子就是心大,都这种时候了还想著吃呢。 看著合力將江豚抬走的刘禪关兴,刘备眯起眼睛,称帝的心越发坚定。 他承认刘巴说的有道理,现在確实不是称帝的时机,曹丕刚篡位他就称帝怎么看都有跟曹丕合伙演戏的嫌疑,想要彻底打消这个嫌疑,堵住所有人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北伐再称帝,况且北伐也能向天下人表明態度,从而吸引中原那群依旧忠於汉室的旧臣加入,確实一箭双鵰名利双收。 但刘巴忽略了两个问题,一是江南眼下糟糕的財政,二是刘备的年龄。 江南连番大战已將財政推到崩溃边缘,暂时真的打不起了。 更重要的是刘备年纪大了,他若再年轻个二三十岁肯定接受刘巴建议先北伐再称帝,但他今年六十多了啊,这个年纪隨时都可能撒手人寰,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称帝的事就只能像曹操一样扔给儿子来完成了。 但你看自家那傻儿子有称帝的能力吗? 所以为了儿子,他必须在有生之年將称帝的障碍全部扫清。 想到这里刘备喊来陈到吩咐道:“传寡人命令,贬刘巴为荆州刺史,由张昭接任其尚书令。” 第551章 大王快登基吧 ?大汉立国之初,尚书令只是个隶属於少府的小官,却隨著时间推移不断变迁,等到光武帝时彻底发生了质变,变成了仅次於三公的副丞相,大权独揽位高权重。 光武帝刘秀登基之后为削弱相权,加强中央集权,將三公的权力全部集於尚书台,將三公彻底变成了荣誉虚衔,因此统领尚书台的尚书令就成了堪比丞相的存在。 目前尚书令不但总领章奏文书,参与政令制定,还掌控尚书台属官的奖惩考核,间接影响朝臣选拔,等於既掌控了决策权又掌控了人事任免权,这两项可都是实打实的实权。 不止如此,尚书令还享有朝会时专席而坐的特殊地位,与御史中丞,司隶校尉並称为三独坐,可见尚书令的地位有多超然。 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大汉的尚书令都是由曹操麾下的首席智囊荀彧担任的,刘备在荀彧荀令君面前都得站著匯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刘备称王。 刘备称王之后任命法正为尚书令,法正死后由刘巴继任,这可是连诸葛亮都没得到的职位,可见刘备对刘巴有多重视。 但是刚才,刘备只是因为刘巴反对称帝就將刘巴的尚书令给免了。 刘备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首先就是想通过罢免刘巴向外界传递自己称帝的信號,让支持自己称帝的人不要担心继续劝进,等时机差不多了寡人自然就顺水推舟了。 其次任命张昭为新的尚书令就是向东吴旧臣示好,告诉东吴过来的降臣不用担心,该给你们的一点也不会少。 最后就是任命刘巴为荆州刺史之事,刘巴从尚书令降为荆州刺史等於是从朝廷要员贬成了地方官,但別忘了荆州的治所在江陵啊,也就是说刘巴不用离开江陵,可以继续待在刘备身边。 刘备这么安排也是有深意的,藉此告诉所有人我贬刘巴是对事不对人,谁想藉此打击刘巴趁早熄了这个心思。 不得不说刘备的政治手腕越来越成熟了,走的每一步都有著特殊的深意。 果不其然,消息传出之后群臣集体疯狂了,开始满世界的搜刮祥瑞了,有人在五陵山脉深处发现了树龄超过两千年的金丝楠木,有人在洞庭湖中找到了变异的四不像,有人在湘江中找到了刻著“汉中王汉”的石碑,更绝的是扬州刺史王甫和吴郡太守邓芝,他俩竟在海中找到一头体长超过两米的棱皮巨龟,是从遥远的深海主动游到岸边的,上岸的时候龟背上还驮著一块石碑,上面刻著“汉中王汉”四个大字。 消息传回江陵关兴都懵了,捞出驮碑石龟他能理解,但黄承彦的江豚,湘江石碑以及巨龟石碑都刻著“汉中王汉”四个大字就太扯了,说这些人没有串供打死他都不信。 民间疯狂献祥瑞的同时诸葛亮也没閒著,跟关羽联合起来告病不出摆烂了,对外放出话说刘备不称帝他俩就辞官不干了。 此举多少有些逼宫的味道,但诸葛亮跟关羽联合起来逼宫,刘备还真得慎重。 逼宫的同时诸葛亮还向外散布了天子刘协已被曹丕害死的假消息,收到消息的季汉重臣没人核实,全都默契的选择了相信,再次提起刘协时都以先帝相称了。 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关兴出手了,亲自前往军中找了十几名基层士兵,让他们以最诚挚的语气写封希望刘备登基的书信,再让其他人签名,签满上百卷布匹之后才去覲见刘备。 这天早晨,刘备实在忍受不了繁重的政务,准备去诸葛亮帐篷请诸葛亮回来復职,谁料刚出王帐就看见关兴带著已经从巫山返回的张苞姜维,以及夏铜糜威,赵统潘翥朱异等人跪在帐外。 不止如此,关兴手中还举著一匹摺叠起来的白布,身后还摆著数十口木箱,见刘备出来关兴立刻高声喊道:“大王,臣手中拿的是军中將士请大王登基称帝,再续汉祚的请愿书,请大王过目。” 刘备脸色微变,三步並做两步迅速走到关兴面前,取过白布展开查看,只见上面写道:“大王,小人曾阿牛,会稽人士……” 洋洋洒洒近千字,写的跟鬼画符似的,语句不通不说还有许多错別字,但表达的意思却很诚挚,先简单讲述了在孙权治下的时候活的有多艰难,又讲述了刘备统一江南后自家生活的改变,最后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希望刘备登基称帝,带领他们普通百姓奔向幸福生活,让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 后面则是其他士卒的签名,名字多的写满了整匹白布的每个角落。 这匹白布足有十几米长,曾阿牛的书信连一米都没占满,剩下的全是普通士兵的名字,看的刘备满脸震惊的问道:“安国,这是士卒亲手写的是吧?” 关兴点头道:“这种事岂能假手於人,肯定要亲自写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刘备兴奋道:“好好好,这些原本大字不识的普通士卒现在都会写文章了,看来你办的军中识字班很有成效嘛,有这样的后备力量,寡人再也不用顾忌中原那帮狗屁士族了。” 此前他对称帝多少是有些顾忌的,最大的顾忌就是刘巴担心的那样,仓促称帝会让中原士族看轻,从而失去中原士族的支持,但现在…… 自己麾下士卒的成长速度如此迅速,有了这么庞大的人才储备库,自己还要中原士族做什么,中原士族爱支持不支持,不支持直接灭了就是。 士族最大的优势是教育垄断,导致君王想用人才只能从士族选拔,但现在这个垄断被关兴打破了,关兴已在军中培养出了足够多的人才,让刘备有了更多的选择,士族在刘备心里自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虽然这群底层人才的质量跟士族没法比,但架不住数量多啊,优中选优再培养个几年,不相信替代不了士族。 还有就是自己培养的人才远比外界招揽的人才忠心,刘备用起来自然也更加放心,所以去特么的中原士族,你们嫌我刘玄德是织席贩履出身不想投靠,老子还不想要呢。 刘备收起布匹重新叠好放在关兴手上,郑重说道:“你回去吧,寡人先去找军师,等见了军师再去军中犒赏这群忠贞志士。” 说完带著陈到绕过关兴赶往诸葛亮帐篷,关兴等他走后才起身吩咐道:“將请愿书全部展开掛到帐篷上,房屋上乃至城墙上,让全城百姓都能看到咱们底层士兵的心声。” 眾人抬著木箱分头行动,很快城中便掛满了基层士族请刘备登基的横幅,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城中官员集体傻眼。 该死的关安国,你特么也太会玩了吧? 第552章 刘备同意称帝 江南初定,尚未完成的工作太多,这些事情全压在诸葛亮的肩上,因此来到江陵的这段时间,诸葛亮一刻也没停歇过,忙的像个陀螺。 这次终於利用罢工的机会给自己放了几天假,窝在家里睡大觉好好的休息了一把。 他休息了刘备却扛不住了,亲自跑到诸葛亮帐篷拨开守卫直接进入,进帐发现诸葛亮正在悠閒品茶,忍不住埋怨道:“军师好雅兴啊。” 寡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了你竟然有功夫喝茶,也太不体谅老人家了。 诸葛亮起身行礼,又倒了杯茶水递到刘备面前笑道:“安国送来的茶叶真不错,大王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刘备接过一饮而尽,看著茶杯笑道:“最近城里都在喝茶,连三弟都迷上茶叶了,按照现在的推广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茶就会跟盐一样变成生活必需品吧。” 变成生活必需品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钱啊。 刘备现在太缺钱了,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有赚钱的渠道自然是不遗余力的。 诸葛亮笑道:“臣已经在制定茶叶的相关制度了,等大王登基之后便可颁布实施。” 提到登基刘备沉默,斟酌片刻才说道:“登基之事寡人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天子那边……” 他已看过洛阳送来的信件,知道刘协被封为山阳公的事情,曾经的天子刘协虽被贬为了山阳公但毕竟还活著呢。 天子既然活著,身为臣子的他就该挥师北伐助天子復位,而不是越俎代庖僭越称帝。 诸葛亮说道:“臣知道大王担心什么,天子虽然活著但大汉已经亡了,天子就算復位也扛不起兴汉大旗了,大王您能保证北伐成功,还政天子之后天下就会太平吗,您麾下的这帮骄兵悍將能同意吗,若不同意肯定会起兵造反让天下再次陷入战乱,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汉还经得起再次战乱吗?” “大王,连年战乱人心思安,百姓迫切的希望能得享太平过上安稳日子,当今天下能做到这点的唯有大王,百姓既然尊你为王,关键时刻就要敢於担当,大王您不能因担心自己的名声而置天下百姓於不顾啊。” 说到这里诸葛亮噗通跪地,以沉痛的语气拜道:“天下百姓苦乱久矣,臣斗胆请大王看在百姓的份上登基称帝,还百姓以太平。” 刘备没有伸手搀扶,而是原地踱步思索了足有半刻钟,最后终於下定决心艰难说道:“罢了罢了,为了天下一统百姓安稳,寡人就僭越一回登基称帝。” 诸葛亮大喜拜道:“臣诸葛亮叩见陛下。” 刘备同意了,剩下的事就是走流程了。 第二天早晨刘备下令召开大朝会,城內所有官员全部到齐,但因为大殿没有建好,只能在院子里开,文武分列两排,放眼望去前后左右到处掛的都是关兴的横幅,那种感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很快刘备到来,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群臣同时行礼叩拜,简单寒暄之后诸葛亮朝黄承彦使了个眼色,黄承彦果断出列跪地,高声呼喊道:“大王,近日来江南各地祥瑞频出,这是上天在降下预兆,督促您儘快登基再续汉祚呢,大王若继续逆天而行违背天意,上天肯定会降下惩罚的,臣斗胆,请大王以大局为重,儘快称帝以续汉祚。” 话音刚落陆逊便出列拜道:“大王请看四周,这些横幅上全是基层士兵的署名,將士们都希望大王登基,带领他们继续征战扫平天下呢,大王可不能让这帮隨您出生入死的將士们寒心吶,请大王登基称帝以安军心民意。” 这话说的就有点昧良心了,因为横幅上的名字基本都是吴军签的,刘备的兵可没这么多识字的。 但现在谁还在乎这个,文武百官同时出列,齐齐跪拜道:“请大王儘快称帝以安军心民心。” 这次所有人都跪了,连先前反对的刘巴都跪了,文武群臣集体同意的事情,他再公然反对跟大伙唱反调就有些不智了。 刘备见此也不再矫情,起身说道:“眾爱卿说的对,寡人既被百姓尊为王就该敢於担当,寡人决定遵从军心民意择日称帝,还望诸位爱卿尽心辅佐,儘早扫平中原一统天下,还百姓以太平。” 百官再次拜道:“臣等叩见陛下。” 刘备再次说道:“刘巴,登基之事由你全权负责,撰写檄文挑选良辰吉日,儘快登坛祭天昭告苍穹。” 称帝可不是他们开会同意了就行的,还要缝製冕服,走登坛祭天等一系列流程,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点仪式感? “呃……”刘巴愣住。 他不是被贬为荆州刺史了吗,都成地方官了怎么还要负责如此大事? 很快刘巴想明白了,刘备这是故意让反对他称帝的自己主持登基大典,强行將反对他的人绑到他的战车上。 该死的大耳贼,你也太会玩了。 刘巴心中吐槽,身体却非常诚实的躬身拜道:“喏……” 最重要的事情敲定了,其他事就无所谓了,在场君臣都没心思继续將朝会进行下去,有一搭没一搭的閒扯片刻便宣布散朝了。 散朝之后眾人各自返回岗位,积极为刘备登基之事做准备,偌大的江陵城显得一片忙碌。 在刘备举行大朝会决定登基的同一时刻,一根水桶粗的巨木正在长江入海口附近的海域漂浮,凑近一看巨木像断裂的桅杆,上面竟然掛著三名男子。 面对无边无际的大海,三名男子全都心生绝望,有人甚至已经趴在巨木上昏迷过去,可是突然,最中间那人无意中扫视前方顿时惊呼出声,用非常怪异的辽东方言吼道:“快看,咱们到大汉了,咱们终於到大汉了,可以朝见汉天子了。” 另外两人被惊醒,揉著眼睛连看好几遍之后同样惊喜吼道:“真是海岸,快游快游,儘快上岸去京城覲见大汉天子,请大汉皇帝派兵灭了邪马台女王那个表子。” 邪马台是倭国目前的称呼,这三人竟是从倭国来的,以倭国目前的航海技术,从倭国本土能赶来这里真心不容易。 看到海岸的三人全都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死死抱住巨木在水里疯狂蹬腿,但却不知道这里是长江入海口啊,长江水从这里匯入大海,对海水形成了强大的衝击力,导致三人越是蹬腿,巨木就越是向后退去,越是努力离海岸线反而越远。 正不知所措之际,长江口突然驶出一支庞大的舰队,为首的旗舰超过二十丈长,足有三四层楼高,船上悬掛著汉字与周字两面大旗。 这赫然是周循率领的大汉水师舰队。 第553章 倭国使者来了? 看著突然出现的舰队,倭国三人全都惊的张大嘴巴呆若木鸡。 那船太大了,立在海上跟座山似的根本看不清全貌,这这这…… 这特么是船吗,这分明是座岛屿啊。 没见识的倭国三人做梦也没想过世上竟有如此大的巨船,一时之间惊的连呼喊都忘了。 与数层楼高的巨船相比,他们三人渺小的像三只蚂蚁,站在船上观看风景的周循压根没看见他们,驶出长江口之后便掉头向南驶去。 见船队走了倭国三人急了,连忙挥手吼道:“救命啊……救命啊……” 喊声惊醒了舰队后面的护卫舰,舰上士兵看到三人连忙打出旗语向旗舰匯报,收到消息的周循这才將目光投向海洋,看到三人忍不住朝副都督纪杰笑道:“吆喝,谁家儿郎这么勇,拿根木头就敢在海中玩漂流,捞上来吧。” 很快一艘小船驶向三人,將三人拽上船询问一番脸色大变,迅速划到旗舰下方仰头喊道:“都督,这三人说他们是狗奴国的使者,是来朝见大汉天子的,路上船被浪打翻了,使团其他人全死了,就剩他们三个抱著木头漂流到现在。” 周循愕然道:“狗奴国,有叫这名字的国家吗,你確定没骂人?” 这个国家他听都没听过,从哪冒出来的? 而且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国家取这么具有侮辱性的名字? 这得多贱吶? 士兵脸色古怪的说道:“他们是这么说的,而且他们说的是辽东方言,接近中原官话卑职能听懂,说是倭国来的,倭国目前分裂了,狗奴国就是其中之一。” 周循愕然道:“原来是倭国使者,让他们上来,我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狗奴国周循没听过,但对倭国周循可不陌生,因为光武帝那会倭国就覲见过大汉,倭这个名字还是光武帝刘秀赐的呢。 很快三人被送上旗舰,站在甲板上看著宽阔整洁的船舱再次愣住,他们无法想像连船都这么大的大汉得强大成什么样? 周循同样被三人惊的不轻,三人身高没一个超过一米五的,妥妥的侏儒,光武帝赐他们倭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而且因在海水中浸泡太久的缘故,三人下半身腐烂的都生蛆了,这种情况若非遇到他们,估计撑不了多久的。 周循顾不得询问连忙吩咐道:“立刻找大夫给他们医治,这三货说什么也不能死在咱们船上?” 三人再怎么说也是前来朝见的外国使臣,死在海里跟他周循没关係,但若死在自己旗舰上问题可就大了,他会因此遭到弹劾的。 周循命大夫给三人医治的同时火速派人上报吴郡太守邓芝和扬州刺史王甫,准备快速將三人送到江陵去。 眼下刘备称帝在即,三人的到来对刘备可是大好事。 刘备刚刚登基就有外国使者前来朝见说明什么,说明汉中王天命所归啊。 因此接到消息的王甫不敢怠慢,派出名医照顾三人的同时派快马向江陵匯报,同时仔细筹划三人前往江陵的行程,盘算赶到江陵的时间,准备將三人利益最大化。 三人赶往江陵的时间既不能提前也不能落后,必须在刘备登基当天赶到,然后以藩国使者的身份向大汉天子行朝见之礼,唯有这样才能给刘备的登基大典锦上添。 连倭国使者都能利用一把,王甫榨取剩余价值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江陵城。 登基大典不用关兴参与,因此关兴又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每天拿著图纸在工地上溜达,监督工地施工。 经过月余努力,百姓的房屋已经大体完工,再暴晒一段时间除掉湿气就能入住。 见工地没什么事,关兴正琢磨著中午该吃啥,陈到匆匆赶来说道:“少將军,大王请你火速赶往帅帐说有要事相商。” 关兴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赶去王帐,进帐发现诸葛亮也在,连忙行礼道:“大王,军师,不知召臣过来有何吩咐?” 诸葛亮递给他一份文件说道:“王甫刚刚送来的,你先看看吧。” 关兴接过一看当场炸毛,忍不住惊呼道:“倭国使者来了,我还没找他们,他们竟然先来了?” 刘备蹙眉道:“你的语气中带有杀机,怎么回事,倭国后世祸乱过中原?” 作为征战多年的老將,刘备对杀气的感受格外敏锐,任何杀气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么问题来了,关兴没去过倭国,更没与倭国接触过,对倭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结合关兴穿越者的身份,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关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刘备说道:“那就从头说吧,先说说倭国目前的情况以及倭国此来的目的。” 关兴转身关上帐门,走到两人面前说道:“我对倭国的歷史不是很清楚,隱约记得倭国目前好像处在弥生时代,境內以邪马台国为主,邪马台女王卑弥呼主政,但倭国境內还有个不服邪马台国管束狗奴国,与邪马台国常年征战,狗奴国国王叫做卑弥弓呼,但权力掌握在一个名叫狗古智卑狗的权臣手中。” 刘备愕然道:“卑弥呼,卑弥弓呼,狗古智什么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倭国取名这么隨意吗?” 关兴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歷史上邪马台女王卑弥呼遣使覲见过曹魏,希望曹魏出兵帮她对付狗奴国,但曹魏只派了个使者应付了下差事,狗奴国好像跟吴国孙权建立了联繫。” 刘备冷哼道:“这还真是鱼找鱼虾找虾啊,乌龟找王八啊,看来狗奴国的使者这次过来就是想请咱们出兵帮他对付邪马台的,那你对倭国的仇恨又是怎么回事?” 关兴说道:“这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就长话短说吧,倭国这个民族极度卑劣,因地理环境导致性格极度扭曲,做梦都想以蛇吞象鯨吞中原,唐朝的时候就试探过一次,被唐军在白江口打的差点全军覆没,此后一千年都没敢呲牙,到明朝时又不断作乱骚扰沿海,到了近代,也就是我所处的那个年代,中原因为满清的闭关锁国变的极度虚弱,倭国却因为工业革命变的前所未有的强大,然后就生了鯨吞中原的心思,向当时的中原发动了史无前例的战爭。” “那场大战持续了整整十四年,因战爭而死的大汉百姓超过三千五百多万,我爷爷兄弟七人四个都死在了抗战战场上,我爷爷也被鬼子炸断一条腿终身残疾,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没了。” “另外倭国还屠了建业三十万百姓,建业可是当时的大汉都城,不止如此,倭国在大汉境內还做了许多惨绝人寰的事,所作所为比五胡乱华时,將汉人当作两脚羊的羯族都恶毒。” “总之我跟倭国槓上了,后半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得將倭国从地图上永远抹去。” 第554章 倭活的金山银山 刘备诸葛亮脸色同时阴沉下来,看著王甫送来的信件眼中满是杀机。 小小倭国竟然屠杀中原三千五百万人,要知道大汉目前的总人口都没三千五百万吶,该死的倭国竟然屠了整个大汉? 更別说建业的三十万了,当时的建业可是国都,屠戮国都等於在打整个大汉的脸,这种事没经歷过国都被异族攻破的刘备诸葛亮是说什么也不能接受的。 刘备咬牙切齿的说道:“若真如你所言,这个倭国理应灭国,你既然如此仇视倭国,应该早就想好对付倭国的办法了吧,不妨说说。” 关兴斟酌了下语言说道:“大汉目前还无力跨海远征,只能让倭国对付倭国了,邪马台国不是跟狗奴国交战吗,咱们得想办法提高一下这场大战的烈度,让他们杀的更狠一些。” “大王和军师有所不知,倭国是个资源匱乏的小国,既没煤矿也没铁矿,不过有座银矿,现在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我们后世都称其为石见银山。” “这座石见银山放眼全球也是可以排进前十的大银山,总储量高达两千多万吨,吨是后世的计量单位,一吨等於两千斤。” 刘备诸葛亮的眼神同时放光,开始在心里默算两千万吨等於多少了。 关兴继续说道:“石见银山的开採量曾一度超过全球的三分之一,这么说吧,石见银山不用全搬回来,只开採个两三成就能將大汉的货幣从黄铜换成白银,后世也確实是这么干的,用白银取代了黄铜的货幣地位,这些白银大多都是从石见银山流入中原的。” 刘备诸葛亮闻言眼中同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贪婪。 如此说来这座银山规模太大了,开採量超过全球的三分之一,想想都令人激动啊。 別说三分之一,哪怕只有十分之一都足以引诱穷的尿血的刘备发动一场灭国战爭。 再將白银带回来取代黄铜变为货幣,刘备就算不懂经济也明白其中的庞大利益。 这座银山倭国把握不住,必须交给他来保管。 想到这里刘备连忙问道:“石见银山目前在谁手里,邪马台国还是狗奴国?” 关兴答非所问的说道:“倭国不止有银山还有金山,但金山不像石见银山这么集中,分布的比较散,我记得好像在哪看过,说倭国的金矿高达四五百座,其中最大的金矿储量高达七八十吨,七八十吨黄金啊大王,想要吗?” 刘备激动的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了,他活了六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呢,闻言没好气的骂道:“少囉嗦,快告诉我金山银矿在哪,这都是我的钱吶。” 关兴摊手道:“不知道,倭国目前还处在弥生时代,说难听点就是原始时代,没有开採银矿的能力,也就是说按时间算,金山银山还没被倭国所发现,依旧在地下埋著呢。” “所以咱们要让狗奴国的这帮孙子帮咱们將银山找出来,並让他们帮咱们种好粮食建好基础设施,等狗奴国將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咱们直接过去接收,毕竟辛苦开採哪有直接抢劫来的方便,对吧?” 刘备眼前一亮兴奋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咱们还要北伐,暂时可没功夫远征倭国去,既然如此不妨让狗奴国努努力,替朝廷將前期工作给干了,这样等北伐成功后,咱们就可以直接过去接收了,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附和道:“臣觉得可行,休养生息加上挥师北伐,怎么著也得四五年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狗奴国找到银矿並加以开採了,但怎么才能让狗奴国对此事上心呢,安国你应该已经有主意了吧。” 关兴笑道:“狗奴国使者过来的时间很巧妙,正好是大王登基的紧要关头,既是来参加大王的登基大典的,事后大王肯定要进行赏赐,藉此体现上邦的宗主国风范不是。” “另外狗奴国使者朝见的目的是想请大王派兵帮他们对付邪马台国,这是咱们插手倭国的天赐良机,所以臣建议大王不妨以天朝上国的名义赐给狗奴国使者一批武器让他们带回去,不需要多,数百把战刀足矣。” 诸葛亮挥扇笑道:“这主意不错,既避免了大王不能派兵助阵的尷尬,又满足了狗奴国的需求,又激化了倭国內战,一举三得啊,但数百把刀是不是少了点?” 关兴摇头道:“绝对不少,目前倭国的生產力极其低下,倭国士兵估计还在使用青铜器呢,数百把大汉战刀绝对能改变局部战局,扩大倭国內战的烈度。” “再者赏赐就是免费送,意义一下撒个诱饵就行了,没必要给太多,毕竟咱们的钢铁也不是大风颳来的。” “另外武器属於消耗品,会卷刃会磨损,数百把战刀消耗不了几天,用完了狗奴国肯定要补充新的,但不能再指望大王免费送了,想要武器只能钱从大汉买,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提条件了,告诉狗奴国想买武器可以,但必须用白银或者黄金支付,这样他们为了筹集购买武器的钱就会积极寻找矿山,替咱们找到石见银山以及其他金山的位置。” “还有邪马台国,邪马台国被拿著大汉新式武器的狗奴国暴揍之后肯定不甘白白挨揍,必会调查武器来源的,届时咱们用同样的方法向邪马台国出售武器,让他们狗咬狗往死里打去。” “除出售武器之外还得出售一批农具並教他们耕种,提高倭国的粮食產量,这样等四五年后咱们出兵接收倭国的时候就不用从国內调拨粮食了。” 现在的倭国太落后,落后到根本榨不出油水,所以得適当的扶持一下,给倭国提供一些耕种和勘探开採方面的先进技术,让倭国可以更快速高效的为大汉打工。 猪要养肥了才能杀嘛! 至於这样做会不会对大汉造成威胁,完全不用担心,倭国的地盘太小底蕴太差,就算生產力追上来,实力也强不到哪去,短时间內別说入侵大汉,连辽东的公孙氏都甭想干过,真当大汉是逢战必赔的蟎清啊。 再者不还有他关安国呢嘛,只要关兴活著,这辈子绝不让倭国翻过身来,就算被曹丕打败了他也可以带著残兵撤往倭国將那帮侏儒给扫了。 刘备无语道:“向开战双方同时售卖武器,看著他们征战你捞钱,这招玩的挺熟练吶,你在你们那个时代是不是经常玩?” 关兴叫屈道:“大王这你可冤枉我了,这种国家层面的生意是我一小老百姓能染指的吗?” 刘备挥手笑骂道:“行了別卖惨了,向倭国出售武器的事由你全权负责,我不参与,出了事也跟我没关係,滚吧!” “喏……”关兴撒腿就走。 刘备等他离去才朝诸葛亮眉开眼笑的说道:“石见银山,四五百座大小金矿,这得多大一笔巨款,咱们正准备征战天下呢倭国就送钱来了,这可真是刚来瞌睡就递枕头啊。” 诸葛亮同样乐不可支的说道:“是啊,这么大笔巨款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甚至连大王心心念念的京杭大运河都能提上日程了。” “哈哈哈哈……”君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第555章 刘备登基 建安二十六年冬月初七,大吉,宜庆典,是刘备登基的良辰吉日。 早晨天刚亮各衙门就展开行动,无数士兵在关羽的指挥下走上街头,站在街道两边组成人墙。 人墙中间,一条红地毯从刘备的王帐直接通到城外祭坛,祭坛周围更是甲士如森刀枪如林,身经百战煞气冲天的甲士们宛如標枪一般笔直的站在原地防卫,静等他们的王出现。 巳时整,身穿莽龙冕服头戴十二旒冠的刘备在文武百官所有人的簇拥下走出王帐,踩著红毯赶往祭坛。 文武百官的队伍拉了好几里长,所有人都穿戴整齐脸色严肃,远远看著那叫一个庄严肃穆。 负责登基大典的刘巴早在祭坛等待,见刘备来到台下立刻跪地高呼道:“吉时已到,请大王登坛祭天。” 刘备抬头看向祭坛上方,摆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鼎,缓缓抬脚踏上祭坛台阶,以非常有力的脚步朝祭坛上方走去。 隨著前进,刘备坎坷的前半生如电影回放般在脑中浮现並不断闪现。 他刘备虽是汉室宗亲,但拜汉武帝的推恩令所赐,到了他祖父刘雄那代只剩个范县县令的小官,就这他们家还没继承上,他父亲早亡没法进入官场为他铺路,幼年的他不得不与母亲相依为命,靠织席贩履为生。 好在有个善待他的叔父刘元起,资助他上学不说还发动关係,让他拜在了卢植门下,这才给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也只是个机会,在门阀当道的年代,他这样的出身几乎没有飞黄腾达的希望,所以黄巾暴乱之后他才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討伐黄巾的队伍,在战场上不畏生死逢战必先,试图用战功换前程,结果呢? 辛苦拼杀却只换来个安喜县尉,还要遭受可恶督邮的盘剥,辗转反侧又担任下密县丞,高唐县令等小官,却都没干多久就被迫流浪。 让刘备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担任高唐县令期间,百姓夸他是千年难遇的好官让他非常的无地自容,因为他在担任县令期间啥都没干每天都在摆烂。 所以他忍不住询问了县里的耋老,问他们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何还要说自己是个好官呢,这不是昧良心吗? 结果耋老说就因为他什么都没干才让他们老百姓有了喘息之机,前几任县令各种搜刮盘剥,已经折腾的他们快活不下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刘备才知道,大汉早就烂透了,黄巾军也不是非要跟朝廷对著干,而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也是在这一刻,刘备萌生了改变的想法,但他的地位太低能量太弱了,只能在各路诸侯间不断游走,希望遇到能够拯救苍生的明主,但你看看天下诸侯都是群什么货色? 后来董卓乱政废立天子,曹操发布矫詔號召诸侯討董,他想都没想就去了,可那群眼高於顶的诸侯没一个拿他当人看的,袁绍袁术兄弟俩更是对他极尽羞辱,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忍。 再后来接受陶谦託付担任徐州牧,以为终於有了地盘人口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谁料却被徐州士族各种背刺,那时他才明白天下是需要自己打的,別人送的別人自然也能拿走,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曹操已经彻底崛起了,他却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依旧在四处流浪,等到终於请到诸葛亮出山,有了自己的基本盘之后曹操已经一统中原了。 曹操,那是一个让他既恐惧又愤恨但又敬重的梟雄,这些年他每天都在顶著曹操带给他的巨大压力负重前行,其中的心酸苦累仔细一想全是泪。 幸运的是他熬过来了,成功熬死了曹操,成了诸侯中最有希望问鼎天下的那个。 不幸的是跟他同时代的诸侯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了,这让他多少有点飞黄腾达却无人炫耀的鬱闷。 要是当年討董的十八路诸侯还在该多好,在的话他一定將这群诸侯全部请来江陵,请他们过来参加自己的登基大典,顺带问问他们,当年羞辱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刘玄德会有今天? 刘备脚步沉重的缓慢前进,台下百官全都盯著他的背影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眼睛虽然没动,看向刘备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这些官员中既有寒门也有士族,不管寒门还是士族,对织席贩履这个出身多少都是有些鄙夷的。 想到刘备的出身,再看看刘备宛如高山一般坚定前进的伟岸身影,百官的眼中便充满了钦佩。 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有著良好的家世和出身,起点就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甚至努力数代也达不到的终点,有著充足的资源却只能在乱世中挣扎求存,反观刘备一织席贩履之辈,愣是在无任何帮助的情况下拼杀到现在的位置,这样的能力和毅力怎能不让人钦佩? 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大汉皇帝,甚至超越歷代先帝,將大汉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人生只要前进,走的再慢也有到达终点的一天。 刘备终於登上祭坛,朝上天焚香祷告之后接过刘巴递来的祭文,语气诚恳的大声念道: “惟建安二十六年冬月丙午,皇帝臣备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祇: 汉有天下,歷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復存,今曹操阻兵安忍,戮杀主后,滔天泯夏,罔顾天显,曹子丕载其凶逆,窃居神器,群臣將士以为社稷墮废,备宜修之,嗣武二祖,龚行天罚,备虽否德,惧忝帝位,询於庶民,外及蛮夷君长,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汉邦將湮於地,谨择元日,与百寮登坛,受皇帝璽綬,修燔瘞(fanyi),告类於天神,惟天神尚饗,祚於汉家,永遂四海。” 高声念完之后,刘备亲自將告天祭文点燃扔进鼎中,看著祭文燃尽才转过身来面朝百官,將临时打造的玉璽举过头顶再次喊道:“朕刘备今日登基,来日必会挥师北伐,扫平曹逆一统天下。” 百官同时躬身叩拜,齐声山呼道:“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眾爱卿平身。”刘备双手虚抬,请百官起身,就要走下祭坛告祭太庙,向大汉歷代先帝匯报自己登基之事,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单膝跪地高声喊道:“陛下,倭国使者狗古田川前来覲见。” 狗奴国实在不好听,所以刘备决定让狗奴国使者变成倭国使者,至於真正能代表倭国的邪马台国,滚一边去吧,谁让你们不来朝见呢? 孙权果断出列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刚刚登基倭国就遣使朝见,足以证明天命在汉。” 现场百官都知道倭国使者拖到今天才朝见的目的,却都故作不知的恭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备乐得眉开眼笑,大声喊道:“带倭国使者过来。” 第556章 给倭使下套 刘备既然决定让倭国使者为自己登基之事锦上添,自然不能任由这三个侏儒跟进城的土包子似的乱看乱说,肯定是要教他们基本的常识与礼仪的。 教导的重任非常荣幸的落在了扬州刺史王甫的肩上,此刻的王甫就站在祭坛二里之外,看著三位已经换上新衣,却还没自己肩膀高的使者,像老师面对即將首次登台表演的学生似的紧张的问道:“见了陛下该有的礼仪和该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三人为首的狗古田川连忙点头道:“使君的教导外臣片刻也不敢忘,来的路上一直在背,保证没问题。” 知道自称外臣了,看来教导还是有效的。 王甫却不放心的说道:“再背一遍我听听。” 朝见之事绝不能出差错,因为出了差错打的不止是他王甫的脸,还有刘备的脸,所以王甫非常尽心並且担心。 狗古田川低声背诵,背诵结束又走动行礼,將该有的礼仪完美的示范了一遍,看得出来学的非常认真。 他不敢不认真,要知道他可是来求援的,不把大汉君臣哄开心了人家能给你派兵吗? 况且从建业过来的路上他见识到了太多大汉的繁华,城里高楼林立,城外良田成片,任何场景都是他在倭国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那种震撼到了祭坛附近,看到祭坛周围林立的甲士之后越发明显。 对狗古田川来说,祭坛附近的甲士高的宛如巨人,一两个人这么高还能理解,全都比他高好几个头可就太恐怖了。 还有他们身上的鎧甲,那种鎧甲他们三人合力都未必抬得起来,汉军却可以穿在身上自由活动,这要放到战场上得强成什么样? 这样的甲士不需要多,来上三五百个估计就能轻鬆灭掉邪马台国了。 面对这样强的让他绝望的国家以及君王,狗古田川岂敢不给予十二分的谦卑与恭敬? 看完他的示范,王甫满意点头正要再叮嘱几句,突然听见前方喊道:“陛下有令,命倭国使臣覲见。” 王甫不敢怠慢快步走向祭坛,狗古田川带著两名同伴连忙跟上,但他们仨腿太短,需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王甫的步伐。 王甫来到台前躬身拜道:“臣扬州刺史王甫叩见陛下,奉陛下之名引倭国使者前来覲见。” 说完主动退到一边將位置让给狗古田川三人,三人噗通跪地,狗古田川用蹩脚的辽东方言高声喊道:“倭国使者狗古田川叩见大汉皇帝陛下,外臣奉我王之命前来恭贺大汉皇帝陛下登基,特代我王向陛下献上白银千斤黄金百斤作为贺礼,祝皇帝陛下寿与天齐,大汉万年永昌。” 这些白银黄金自然是王甫准备的,狗古田川三人来的时候穷的连裤子都没有,上哪整这么多白银黄金去? 刘备走下高台来到三人面前,却没伸手去扶而是居高临下的笑道:“倭王有心了,倭王派你过来除了覲见朝贺之外可还有其他事情?” 狗古田川连忙拜道:“稟陛下,倭国发生叛乱,反贼卑弥呼无视大汉朝廷命令公然称王建立邪马台国,我国无力镇压还望陛下出兵相助。” 目前倭国国內,邪马台女王卑弥呼是正统,他们狗奴国才是反贼,但在王甫的教导下这个位置反过来了。 刘备冷哼道:“区区小国反贼也配我大汉出兵吗,赏你一批兵器带回去自己打去吧,带过来。” 数名士兵抬著几口大箱子走了过来,来到狗古田川面前打开箱盖。 箱盖掀开的瞬间,阵阵亮光刺的狗古田川本能的侧头闭眼,適应之后定睛再看,箱中堆满了崭新的环首刀,刀刃亮的跟镜子似的看著就锋利无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狗古田川原本对刘备只赐兵器而不派兵还有些失望,看到环首刀的瞬间失望便变成了惊喜。 他们狗奴国和邪马台国用的还是石器和木製武器呢,要是全部换成这种武器,不得把邪马台国屎给打出来啊? 大汉皇帝就是好骗,只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能换回这么多优质武器真的太值了。 看来这位大汉皇帝是个好面子的白痴啊,如此就好办了。 看著白送的优质武器,狗古田川认定刘备是个好面子的败家子,心里不由的对刘备生了几分轻视,却没敢表现出来,而是按照王甫教导的,五体投地的叩拜道:“谢陛下隆恩。” 刘备点头道:“后面的事朕就不参与了,倭使若有其他需求就跟关兴將军商量吧,回城。” 说完从三人身边走过返回城內,文武百官连忙跟隨,最后王甫才上前笑道:“起来吧,咱们也跟著回去。” 狗古田川连忙起身恭敬问道:“王使君,刚才陛下说有事跟关兴將军商量,关兴將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吶?” 王甫脸色古怪的说道:“是皇帝陛下的亲侄子,在大汉的身份地位比我高得多,你们在他面前说话可得注意分寸。” 狗古田川脸色微变,皇帝陛下的亲侄子,这身份可就尊贵的有点离谱了,必须想办法將这位小祖宗哄好,但该怎么哄呢,希望这位小祖宗跟皇帝陛下一样好面子吧。 狗古田川继续请教道:“敢问使君,这位关將军喜欢什么?” 王甫笑道:“关將军是个好人,最喜欢帮扶弱小了,但他会支持你们还是会支持邪马台国我也说不好,不过关將军喜欢金银,你若给他足够的金银,他敢把刚才士兵穿的那种重甲都卖给你,你懂我意思吧。” “嘶……”狗古田川开始呲牙咧嘴了,他上哪整这么多金银去? 王甫却不再囉嗦甩袖说道:“走吧,別让陛下等太久了。” 刘备率领文武百官进城告祭太庙,太庙是关兴这几天带人加班加点,连夜赶出来的一座大殿,进入殿中告祭完列祖列宗之后便设宴庆祝。 狗古田川三人可没资格进入太庙,在门口耐心等待仪式结束。 不过后面的宴会他们三人作为倭国使臣受到了邀请,在宴会上狼吞虎咽,好好享受了一番大汉美食。 之后两天,王甫带著三人前往军营近距离感受大汉军威,进营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全都尿裤子了,那是嚇的。 汉军身上的煞气太浓郁了,三人面对他们就像面对择人而噬的远古巨兽,腿肚子本能的打颤。 如此到了第三天,王甫终於带他们去找关兴。 此刻关兴正在工地上吃火锅,见他们过来请王甫坐下的同时,斜眼看著狗古田川三人问道:“你就是倭国使者狗古田川吧,都朝见完了不回国復命,找本公子干什么?” 第557章 贪婪的倭国使者 看著贼眉鼠眼的倭国使者,关兴恨不得掀了火锅,拿汤汁给他们洗个澡,仔细想想又忍住了,弄死他们三个谁回倭国给自己开矿啊对吧? 暂时还需要他们,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得忍住。 不得不说关兴的演技比刘备差远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善於察言观色的狗古田川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关兴对他们三人的不友好,连忙赔笑道:“卑职见过关將军,將军有什么需要儘管吩咐,卑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关兴揶揄道:“吆喝,才来大汉几天就学这么多成语,学的挺快啊。” 狗古田川连忙笑道:“將军过誉了,实不相瞒,卑职十五岁就被叔父派往辽东学习过,所以会点辽东官话。” 他口中的叔父就是狗奴国权臣狗古智卑狗,因此狗古田川也是倭国权贵出身,见识自然远非普通百姓能比。 另外倭国在光武帝那会就可以往返大汉了,这么多年过去航海技术肯定是进步的,往返大汉只会更容易。 身为狗古智卑狗的侄子,狗古田川曾在叔父的支持下多次往返辽东与倭国,甚至还在辽东待过两年,因此对大汉並非一无所知。 但这话听在关兴口中就变了味道,该死的鬼子,还处在石器时代呢就惦记上大汉了,果然亡我之心不死啊。 关兴杀意更盛,笑的却越发温和,言不由衷的说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但赴汤蹈火的屁话就甭说了,本將军再落魄也不至於求你帮忙,直奔主题吧,找我干啥?” 这话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狗古田川却不敢反驳继续赔笑道:“大王仁慈赐我神兵,这对倭国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但这点兵器怕是不够啊,关將军您看能不能再支援我们一批弓弩?” 他去过军营看过汉军训练,见识过汉军鎧甲的坚固和弓弩的锋利,那些弓箭能射出百米远不说,还能穿透手指厚的箭靶,箭靶都能穿透,邪马台士兵的身体岂不是也能穿透? 鎧甲他不敢指望,那玩意就算拿回去他们倭国人也穿不了,但若能获得一批弓弩的话…… 关兴蹙眉道:“继续,我不喜欢囉嗦,所以把你的诉求一次性全说出来吧。” 狗古田川赔笑道:”那卑职就却之不恭了,这两天王使君带卑职走了许多地方,看过山川湖泊看过良田水车,还看过农人忙碌的身影,那些农人拿的农具都是崭新的铁器,而且锋利无比,將军您看能否也支援我们一批?” “另外卑职还想学习大汉的耕种技术,倭国太穷了,许多百姓好几年都吃不上一顿饱饭,真的太可怜了,请將军可怜可怜我们倭国百姓,传授我们一些耕种技术。” 关兴看向狗古田川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诧异,没看出来这傢伙还是个治世之才,怪不得狗古智卑狗会派他来出使大汉。 狗古田川要的虽都是关兴早就想好要给他们的,但狗古田川自己提出来还是让他有些不適。 因为关兴虽没安好心,给的东西却是实打实对倭国有利的,狗古田川能看到这点並且自己提出来,足以证明这小子是个有想法有主见的人,留不得。 关兴说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是问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我连你在长江口见的大船都可以卖给你,问题是你拿什么来换呢,不能指望我白送给你吧,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 狗古田川闻言当场垮下了脸,他確实想让关兴白送来著,没打算掏钱,但现在看来关兴不像刘备那么好面子好忽悠啊,这咋整? 难道就此放弃吗? 肯定不行,大汉的武器和农具他志在必得。 另外汉军水师那种堪比岛屿的大船也得想办法搞到手,海上风浪太大了,没有大船真的不行,倭国的小船一个浪头就能打翻,他这次过来就差点淹死,同样的事可不想再经歷第二次。 想不再次抱著木头在海里游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弄到大汉那种海浪也打不翻的巨船。 但巨船太贵了自己可买不起,关兴又不送给自己,这可如何是好呢? 狗古田川更加谦卑的赔笑道:“將军,倭国实在贫困,您能不能通融通融,赏赐我们一些?” 关兴不悦的呵斥道:“陛下不是已经赏赐过你了吗,还想要赏赐是不是太贪婪了?” “再者本將军又不是陛下,没理由赏赐你吧,咱俩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我凭什么白送你啊,等价交换的道理你不懂吗?” 狗古田川语塞,继续赔笑道:“那卑职钱买还不行吗,但倭国真的太穷了。” 关兴打断道:“別跟我哭穷,你们倭国可不穷,祝贺陛下登基都能送千斤白银百斤黄金,哪里穷了?” “倭使你一出手就是百斤黄金比我可有钱多了,既然如此就用金银来买吧,你要的任何东西都不是问题,只要价钱到位我都可以卖给你。” 狗古田川的脸又垮了,那些金银是王甫给他为刘备撑面子的,不是他自己的啊。 但这话他不敢跟关兴说,因为王甫严厉叮嘱过,白银黄金的事必须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否则若让外人知道了,皇帝陛下的顏面可就扫地了。 让皇帝陛下丟脸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届时別说赏赐,连他狗古田川的命都得没。 狗古田川不敢忤逆只好守口如瓶,眯著眼睛快速琢磨著从哪能搞来金银? 关兴双臂抱在胸前,看著狗古田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接到狗古田川朝见的第一时间,他就將倭国拥有金山银山的事告诉了刘备诸葛亮。 刘备诸葛亮虽然知道了倭国银山的消息,但想要开採还得面临一个问题,就是你俩又没去过倭国,怎么知道倭国有金山银山的? 面对这个问题,刘备诸葛亮除非將关兴穿越者的身份公布出去,否则没法说的清。 若不想公布关兴身份又想开採倭国银矿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诸葛亮的办法很简单,暗中给狗古田川提供金银,让其在登基大典当天公开献给刘备,再將狗古田川扔给关兴,让关兴向狗古田川勒索金银。 这事关兴自然知道,但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站在其他人的视角,倭使向刘备进献金银被关兴看到了,关兴不知道金银是刘备诸葛亮私下提供给狗古田川的,以为真是狗古田川从倭国带来的,所以惦记上了倭国金银,逼狗古田川用金银购买武器。 狗古田川没有金银又想购买大汉武器怎么办呢,只好回国找矿,然后顺理成章的发现石见银山以及其他金矿。 这算是对大汉发现倭国金矿银山给出的一个解释,这个解释虽然漏洞百出,但相信没几个人会閒的深入调查去。 等倭国银山真的问世,大汉那群属饕餮的士族全都挤破头的抢银山去了,谁还顾得上思索银山是怎么被发现的? 想到这里关兴淡定笑道:“买不买,不买就转身左拐,別浪费本將军的宝贵时间。” 第558章 该犒赏群臣了吧? 狗古田川脸色数变,有心不买但想到国內形势…… 目前倭国境內他们狗奴国与邪马台国交战正酣,且他们狗奴国明显是处於劣势的,没有大汉的武器真的扛不住啊。 更令狗古田川担心的是,等自己回到国內將刘备赐的武器用到战场上,邪马台女王那个女表子挨揍之后肯定会调查武器来源,知道他们是从大汉搞到的武器,邪马台女王能不动心? 能不遣使朝见刘备,再从关兴手中购买武器? 届时邪马台女王若下血本跟关兴交易的话,他们狗奴国岂不是完犊子了吗? 该死的关兴,我们倭国都这么穷了,你咋就不能像你们皇帝陛下一样对我倭国大方一点呢? 狗古田川咬牙道:“我买,但卑职骤然之间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能不能先赊著?” 关兴眯眼思忖许久才嘆道:“行吧,谁让我这人心善,不忍倭国百姓受苦呢,不过事先说好你得付利息还要打欠条,两年之內必须给我结清,若是不还我就让周循,也就是救你上船的那位水师將领驾驶你见过的巨船去倭国亲自討要,明白吗?” 想到无数堪比岛屿的巨船开到倭国海岸线的场景,狗古田川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忙不叠的说道:“明白,回国我立刻带人开矿,將答应您的金银给您送来,保证按时按点不欠您一文钱。” 倭国银矿可不止石见银山一座,他们狗奴国暂时虽没发现石见银山却不代表没有其他银山。 狗奴国境內是有已经发现的金矿银矿的,但金银那玩意又不能当饭吃,对倭国没什么卵用就没怎么开採,不过关兴既然喜欢这些东西,这次回去说什么也得开採出来,用它们跟关兴换武器。 不但要开採还要派人寻找新的金银矿,在打败邪马台这个劲敌之前说什么也不能得罪关兴。 所以必须用金银安抚好关兴,哪怕吃亏也认了,等打败邪马台统一倭国再跟关兴翻脸不迟。 如此想著,狗古田川再次保证道:“卑职愿意写欠条,价格您说了算。” 关兴笑道:“如此甚好,你先回去吧,明天我派人將欠条给你送过去,签上大名你就可以去仓库提货了。” 欠条关兴早就写好,就等著狗古田川签字了。 其实没有欠条狗古田川也不敢赖大汉的帐,但有了欠条好处更多,至少未来某天可以以此为藉口向倭国开战。 说白了欠条就是个鱼饵,只要狗古田川吞下去,跟倭国开不开战,什么时候开战就都由关兴说了算了。 “卑职告退……” 狗古田川看了眼火锅依依不捨的离去,转身之后立刻变脸並在心中誹谤道:“该死的关兴,我狗古田川好歹是倭国使者,你不留我吃饭也就罢了还使唤下属似的让我滚蛋,太不是东西了。” 经过刚才的交谈,狗古田川对关兴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这就是个贪婪成性又目中无人的自大狂,是个彻头彻尾的紈絝。 虽然看不起关兴,但想到大汉的强大与关兴皇帝亲侄的身份,狗古田川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们倭国太弱小了,弱小的大汉隨便一个紈絝都敢对他吆五喝六,这片土地要是他们倭国的…… 关兴可没心情关注狗古田川的心理活动,等他走后立刻给王甫递上碗筷笑道:“老王,看来咱们又要发財了,等倭国將购买武器的金银送来,咱们的日子肯定会好过许多。” 看著眉开眼笑的关兴,王甫眼中露出些许复杂,很想告诉关兴进献给刘备的金银不是倭国的而是自己私下准备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事他不能说,说了会在关兴心中损害刘备形象的,毕竟刘备自己出钱让倭国使者进献给自己长脸的事好说不好听,若是传出去別人还不得笑话刘备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傻缺啊? 所以这事必须永远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至於倭国能否凑齐购买武器的金银,关他王甫屁事? 王甫不知道刘备打肿脸充胖子背后的目的,只好接过碗筷笑道:“少將,陛下已经顺利登基,接下来就该大封功臣犒赏百官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早大朝会就该公布了,你的爵位肯定靠前,下官在此先恭喜了。” 新帝登基都是要犒赏百官的,刘备这种开国皇帝更是如此,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封赏隨他征战多年的將军们。 这些將军跟他出生入死的图什么,不就是图封侯拜相吗,你大耳贼都登基了却不给我们爵位,合適吗? 提起封赏,纵然以王甫的心性也有些激动,他可是隨关羽奔袭建业並助关羽坐镇江东的,凭藉这份功劳怎么著也能封个亭侯。 封侯可是大汉男儿的终极梦想,有了爵位就能封妻荫子光耀门楣,衣锦还乡享受无限风光。 关兴凑到王甫身边笑道:“你其实是想知道自己的封赏对吧,放心,陛下早在登基之前就写好了所有人的封赏詔书,只是暂时还没公布而已。” 封赏詔书肯定要提前写好,不能等到了大朝会上才临时抱佛脚,因此早在登基之前,刘备便针对封赏之事跟诸葛亮討论了三天三夜,耗费无数脑细胞定下草稿,又校对数遍平衡各方利益之后才盖上璽印最终决定。 王甫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凑近些许低声问道:“封赏詔书你肯定看过对吧,快跟我说说。” 关兴连忙指天为誓道:“我没看过,不是看不到只是没看,怕的就是你们全部跑来问我,这会让我很难做。” 城中官员目前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封赏,若是知道关兴看过封赏詔书还不得全都跑来打听啊。 关兴可不愿接这个麻烦,所以在诸葛亮给他詔书的时候他选择了不看,因此他对封赏的具体內容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被封了啥都不知道。 王甫无语道:“那你跟我说个毛。” 关兴笑骂道:“你急什么,今天的事明天自然就知道了,吃饭吃饭。” 王甫惦记著封赏之事哪里吃的下去,隨便夹了几筷子便起身离去。 时间匆匆又是一天结束。 今日是刘备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文武百官对此极为重视,天还没亮便盛装出府,赶到上次劝刘备登基的露天校场集合。 大殿还没建好,悲催的大汉君臣只能继续在校场凑合,赶到校场的官员三五成堆窃窃私语,仔细一听聊的全是封赏的事,谈到封赏时眼中全都露出了期待。 果不其然,人最关心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 第559章 莫名躺枪的王甫 刘备登基后的首次封赏可是涉及到在场官员的后半生乃至几代人的大事情,因此不止中老年官员在积极討论,少年官员同样加入到了討论行列。 张苞糜威等人全都自发的围在关兴身边,好奇问道:“安国,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次会封个什么爵位?” 比起自己爵位,在场所有人都更加关心关兴的封赏。 毕竟关兴的功劳太大了,在关羽即將踏入吕蒙埋伏圈的紧急关头拽著关羽奔袭建业顺利夺下建业城,这可是极限翻盘力挽狂澜的壮举,单这一件事就值得史书大书特书。 更別说关兴还在会稽接连打败张承陆逊进攻,面对吴军多次攻伐,关兴在兵力地盘都处於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还能每战必擒敌將,最后將包括大都督陆逊在內的五万东征吴军全部俘虏,这份战绩比起冠军侯霍去病也是毫不逊色的。 这样的滔天巨功刘备该如何封赏呢? 大伙对此都挺好奇。 面对小伙伴们的询问,关兴淡定的摊手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 糜威接茬道:“按照安国的年纪和功劳,怎么著也能封个冠军侯吧?” 张苞骂道:“別闹,冠军侯这个封號早臭大街了,你可別噁心咱们的小关將军。” 大汉最重军功,但军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其他军功都是小打小闹,唯有封狼居胥才是最高荣耀,达成这一成就的冠军侯自然就成了大汉最尊贵也最难获的的爵位。 因为获封冠军侯除军功之外对年龄也有著明確的要求,不能超过二十岁。 这个年纪绝大多数人连孝廉都没举呢,怎么可能成为三军统帅建功立业去? 年龄限制太苛刻,因此绝了大部分人获封冠军侯的可能。 儘管如此,武德充沛的大汉依然出现了五位冠军侯,第一位自然是给冠军侯这个封號冠上神性的霍去病。 其次是霍去病的儿子霍嬗,霍嬗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爵位,顺理成章,但霍嬗依旧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爵位,请求汉武帝给改了。 其次是光武帝刘秀麾下云台二十八將之一的贾復,但贾復的冠军侯没封多久就改成了胶东侯。 其次是勒石燕然的竇宪。 最后是汉灵帝麾下的宦官王甫。 这几位冠军侯之中,身为爵位缔造者的霍去病当之无愧,他儿子也合理,贾復虽然战功差点但也勉强说得过去,况且人家最后改封了,竇宪有勒石燕然之功也算实至名归,唯独这个王甫是颗真正的老鼠屎。 身为宦官的王甫没有半点军功,却被灵帝封为大汉无比荣耀的冠军侯,这不是故意噁心军中將领乃至大汉所有將士吗? 当时灵帝封赏王甫为冠军侯的消息刚一传出就遭到了包括袁绍曹操在內的所有人的一致反对,但汉灵帝比较任性就是不改。 从那之后,荣耀四百余年的冠军侯就成了人人嫌弃的破烂,现在封谁为冠军侯可不是奖赏而是羞辱。 想到曾经被大汉男儿视为终极奋斗目標的爵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糜威气愤骂道:“该死的王甫,一颗老鼠屎害一锅汤。” 他不敢骂汉灵帝只能拿王甫撒气,又因气愤导致声音过大,被包括扬州刺史在內的王甫等人都听见了,王甫黑著脸不悦的问道:“糜公子,你对老夫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糜威脸色微变连忙解释道:“王使君误会,我不是骂你,是骂那个获封冠军侯的宦官王甫呢,就是那个老混蛋害的安国封不了冠军侯的。” 王甫闻言顿时释然,又愤恨骂道:“该死的王甫……”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加入进来对著祸害冠军侯爵位的宦官王甫一顿输出,王甫虽然知道不是在骂自己,但听他们全都指名道姓的,心里还是非常的不是滋味。 同名同姓害人吶! 討论之际身穿冕服头戴旈冠的刘备在亲兵的簇拥下走来,百官连忙收声后退,回到自己位置静静等待,等刘备走上高台坐上椅子之后才同时躬身拜道:“臣等拜见陛下。” 刘备双手虚抬道:“眾爱卿平身。” 百官同时起身,却都看著刘备集体沉默,今天大朝会的核心目的是什么大伙都清楚,正事没干完谁也没心情干其他事。 刘备知道这群傢伙的心思,起身走到台前大声说道:“朕自討伐黄巾以来征战数十载,能有今日之功业全赖眾位將士戮力同心全力辅佐,今日既已登基理应犒赏群臣,不使隨朕出生入死的將士寒心。” “不过在封赏之前朕决定改变爵位制度,在侯爵之上增设公爵,以彰显朝廷对有功之臣的重视,军师,將新的爵位制度和关於將三公九卿改为三省六部的詔书给诸位爱卿通报一下,咱们討论討论看能否实行?” 大汉的最高爵位就是侯爵,至於王爵,那是刘氏宗亲才能封赏的爵位,跟他们外姓人没关係。 但目前大汉的侯爵太多了,多的有些泛滥了,已经不足以彰显关羽这种力挽狂澜的力挽狂澜的顶级將领的功劳了,又不能封关羽为王,所以刘备诸葛亮便参考了后世的爵位体系,决定在侯爵之上增设与王爵平级的公爵。 此话一出全体譁然,看向刘备的眼神满是愕然。 在侯爵之上增设公爵,陛下这也太大胆了吧,要知道大汉四百年来只出过两位异姓公爵,一位是安汉公王莽,一位是魏公曹操。 因此公爵算是篡汉权臣的標配爵位,刘备竟拿这爵位出来封赏,你是真不怕权臣再把你家给篡嘍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不行,此前公爵危险是因为独特,几百年才出一个,人家能不给你整点事吗? 但若刘备封赏十个八个的是不是就没这个隱患了,仔细想想爵位跟大白菜没啥区別,多了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百官思索的功夫,诸葛亮召人上前展开数匹绢帛,百官凑近一看,绢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爵位与官制的改革方案,爵位没啥说的,就是增加个公爵增加点食邑特权而已。 官制改革却是需要深入了解的问题,因为官职是有职能的,官员是要干活的,了解官员品阶的同时还要了解衙门职能,我做了这个官要干什么总得搞清楚吧? 对此绢帛上写的非常清楚,將朝廷的中央机构改为三省六部一台九寺五监,一台是御史台,是针对官员犯罪的调查机构。 五监分別是少府监,负责皇家財產管理,相当於皇帝的私人钱袋子。 匠作监,负责工匠的培养和科技的创新,相当於科技院。 军器监,负责兵器鎧甲等军事装备的生產製造以及储备。 都水监,负责船只水运事务以及河渠的建造维护,是主管水利的衙门,水利可是大事,任何朝代都很重视。 国子监,负责教育事业,相当於教育部。 第560章 大肆封赏 这份通告是诸葛亮亲手写的,用最简洁的文字將三省六部一台九寺五监的职能写的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是这套官职体系与大汉目前正在实行的官职体系出入不大,所谓的六部只不过是现下正在实行的六曹,只是將六曹职能更加明確化,正规化了而已。 变化不大百官就容易理解,容易理解就容易接受,受诸葛亮邀请参与过官制討论的张昭当即出列拜道:“臣附议,此套官职体系更加合理,职能更加明確,可以实行。” 其他官员也没意见,纷纷躬身附议,对他们来说也就改了个官职名称而已,没啥不能接受的。 刘备满意点头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异议就照此办理,军师,宣读封赏詔书吧。” “喏……”诸葛亮走上高台,从陈到手中接过詔书高声喊道:“车骑將军关羽……” 洋洋洒洒念了一大段废话,最后才念出眾人最关心的內容。 “封关羽为楚国公,拜为大將军。” 眾人闻言全都本能的向关羽看去,眼里除了羡慕没有其他情绪,这个封赏实至名归,要知道关羽可是败走麦城丟了荆州又反夺江东打回荆州的人物,这事传出去谁不说声佩服,封楚国公拜大將军舍他其谁? 关羽本人却激动的不知所措,封国公倒没什么,但拜大將军嘛…… 要知道大將军可是大汉军中第一人,地位高於丞相,是妥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担任大將军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韩信卫青霍光等先贤暂时不说就说最近的,上任大將军可是袁绍。 现在他关云长竟成了大將军,这让关羽多少有点恍惚。 他一个贩卖红枣绿豆的小商贩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將军,怎么听都感觉不真实。 因此关羽愣了许久才出列拜道:“谢陛下。” 诸葛亮继续念道:“封孙权为齐国公,拜为司空。” 孙权的身份摆在那,不给个国公说不过去,虽然封了国公拜了三公司空,但没给具体官职,继续在家养老吧。 孙权对此也早有预料,出列拜道:“谢陛下。” 诸葛亮继续道:“封张飞为鲁国公,拜为车骑將军,封马超为蜀国公,继续担任驃骑將军。” 这么多天过去,费禕已从凉州返回並匯报了马超与马謖的去向,得知马超绑架马謖打西域去了,刘备便没再追究,也没法追究,人都出玉门关了上哪追究去? “封诸葛亮为吴国公,拜为丞相兼尚书令,封糜竺为越国公,户部尚书,封简雍为燕国公,礼部尚书,封孙乾为凉国公,封赵云为郑国公。” 刘备一口气封了九位国公,除孙权马超这两地位超然的诸侯和诸葛亮这位半路加入却居功至伟的首席谋士之外,其余全是隨他从中原过来,不离不弃的老兄弟。 关羽张飞赵云,糜竺简雍孙乾几人可都是妥妥的原始股,在刘备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的跟著,现在刘备登基了,自然要重点照顾这群老兄弟了。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內都不会再有新的公爵了,毕竟刘备已经称帝成势,不需要別人雪中送炭了,再想立下足以获封公爵的功劳不太可能了。 宣读完九位公爵的册封之后诸葛亮懒的念了,直接將詔书展开让大伙自己过来看。 詔书刚一展开,附近官员便呼啦一声全围了过来。 这群精明的老傢伙没去看爵位,反而齐齐將目光投到了三省六部官员的任命上。 爵位只是特权,官职才是根本利益,这些实权官职落在谁的手上谁就能在朝廷决策中掌控话语权,所以首先要看的就是三省。 三省分別是中书省,参与朝廷大事的商议决策並起草詔书,掌握决策权。 门下省负责审议,驳回中书省的决策。 尚书省掌管六部,负责执行中书省的决策。 六部的职能更是清晰明了,詔书上关於三省六部的任命如下: 中书省中书令:张昭。 门下省侍中:士燮。 尚书省尚书令:诸葛亮。 理论上掌管尚书省的尚书令诸葛亮只有执行权没有决策权,但诸葛亮又被刘备拜了丞相,是拥有决策权的,所以诸葛亮实际上掌管著中书尚书两省,地位权力远在张昭之上。 至於歷史上刘备登基后被拜为司徒的许靖,只被封了个太常寺卿,算是被边缘化了。 对刘备来说,许靖是个空有名望却寸功未立,只知道蹭吃蹭喝的傢伙,歷史上之所以封许靖为司徒是想借用他的名望,但现在刘备不需要了,士燮的名望比他好用的多,所以原本属於许靖的司徒之位给了士燮,士燮担任司徒,兼任门下省侍中。 对於三省主官的任命大伙都没异议,接著往下看。 御史台御史大夫:孙邵。 吏部尚书:刘巴 户部尚书:糜竺 兵部尚书:马良 刑部尚书:步騭 礼部尚书:简雍 工部尚书:诸葛瑾 凉州刺史:黄权 益州刺史:李严 荆州刺史:吕岱 扬州刺史:王甫 交州刺史:贺齐 以上人员全部封侯,季汉和东吴的人都有,东吴旧部对此没有意见。 接下来是武將的封赏,魏延为前將军,陆逊为后將军,赵云为左將军。 前后左右四方將军仅次於三公將军,关羽镇守荆州期间担任的也仅是前將军。 四方將军下方是四镇將军,镇北將军黄权,镇西將军关平,镇南將军贺齐。 还有一眾小將,张苞被封为虎威將军兼太子门大夫,姜维被封为討逆將军兼太子庶子,夏铜被封为铁盾將军兼太子中盾,全是太子刘禪的东宫属官。 所有人都上榜了,唯独两个人没在榜上,分別是刘封和关兴,这不免让眾人有些好奇。 因为这两人太特殊了,一位是刘备的养子,一位是力挽狂澜,功绩堪比霍去病的年轻一代第一人,对於他俩的封赏足以让刘备耗死许多脑细胞。 诸葛亮看出了眾人的好奇,收起詔书拿出一份单独的詔书念道:“朕之长子刘封隨朕征战四方功勋显著,封为赵王,秩比八千石。” 百官闻言纷纷点头微笑,这才对味嘛,刘封好歹是刘备长子,不封太子怎么著也得封个王啊。 诸葛亮继续念道:“封刘永为中山王,封刘理为常山王。” 刘永刘理是刘备跟吴夫人生的儿子,两人都未成年。 最后诸葛亮又拿出一份詔书,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大声念道:“侄子关兴麦城之战力挽狂澜,战功卓著,特封为神策侯,秩比五千石,封为镇东將军兼太子舍人。” 第561章 进谗言的小人 神策侯? 百官齐齐回头望向关兴,眼中除了惊讶还带著许多疑问。 大汉的侯爵基本都是以地名作为前缀的,比如汉寿亭侯,胶东侯,这些爵位不管等级如何,前面都要加个地名以示区分的,不带地名的特殊封爵也有但是很少,比如冠军侯。 刘备没封关兴为冠军侯而是封了从未听说过的神策侯,这是想干什么,莫非想再造一个类似於冠军侯那样的至高荣耀? 很有这个可能,毕竟冠军侯曾是大汉男儿奋斗的终极目標,现在冠军侯被汉灵帝霍霍了,可不得再造一个类似的荣耀岗位让大汉少年为之奋斗吗,否则大汉少年集体躺平了咋整? 想明白刘备的意图,大伙纷纷朝关兴拱手庆祝。 至於后面册封的镇东將军和太子舍人,眾人对此兴趣缺缺。 关兴带著歼灭吴军的贪天巨功,封四方將军都不过分,现在封了四镇明显是刘备见他年轻趁机压制而已。 太子舍人就更无所谓了,那是东宫属官,是太子刘禪的班底,看得出来刘备在故意压制关兴,不让他成长太快避免早夭的同时也在为太子刘禪铺路,不顾一切的扩大刘禪的势力。 毕竟刘备年过甲了,这个年纪隨时都可能去见曹操的,他的儿子才刚成年,年纪比曹操的儿子差了近乎一代,可不能像曹操一样打压。 关兴出列拜道:“谢陛下隆恩。” 隨著封赏关兴的詔书念完,封赏大典正式结束,剩下的事就没必要在大朝会上商討了,只需皇帝跟三省开个小会就行,所以刘备隨便閒扯几句便宣布散朝了。 朝虽然散了但封赏並未结束,大典上宣布的只是高层的封赏,中基层的封赏则由主管衙门陆续下发,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年底能完成就不错了。 另外近几日还有件大事要参加,就是孙尚香的封后大典。 刘备目前只有孙尚香和吴莧两位夫人,现在称帝了自然要在两位夫人之间选择一人立为皇后,成为大汉国母。 对此刘备纠结许久还是决定立孙尚香,原因有二,首先孙尚香是孙权的妹妹,江南刚刚一统,想要稳定江东民心就不能冷落了孙尚香。 其次孙尚香没孩子,吴莧却有刘永刘理两个儿子,而且吴莧也是刘备明媒正娶的正妻,从这点上来说刘永刘理也是刘备的嫡子,嫡子就有继承权,更重要的是吴莧远比刘备年轻,万一刘备百年之后,晋升为太后的吴莧动了其他心思给刘禪找麻烦…… 在刘备心里刘禪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刘禪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刘永刘理这两幼子。 虽然从关兴口中得知刘禪最后开城投降,变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但拋开投降这件事不谈,刘禪非但没犯过什么大错反而將巴蜀治理的很好,是位合格的守成之君,至少比南北朝那帮类人生物强多了。 还有就是刘禪寿命足够长,皇帝的寿命也是朝廷稳定的重要因素,若都像刘秀的子孙一样没等成年就驾崩了,朝廷想稳定也稳定不了啊。 至於刘禪投降之事,只要自己有生之年打败曹魏一统天下,不就没投降这回事了吗? 鑑於此,刘备依然决定立刘禪为太子,而且態度格外坚定,因此没有孩子反而成了孙尚香立后的巨大优势,孙尚香若也有个儿子,刘备铁定立吴莧。 不过这跟百官关係不大,他们也懒的关心,退朝之后迅速散去。 趁百官退走的功夫,关兴迅速挤到诸葛瑾面前笑道:“恭喜诸葛尚书,您老既然成了工部尚书,那建城的事就跟我没关係了,回头咱俩交接一下我就撤了。” 诸葛瑾既已被封为工部尚书,那土木工程就成了他的活,关兴再霸占著不合適。 况且关兴也不想干了,他只负责设计和前期准备,只要江陵城按照他设计的框架修建就行,至於谁去修建无所谓的。 他还有许多事要干,可不想將精力全部放在搬砖上。 诸葛瑾谦虚笑道:“这不好吧,你还是继续干吧,等新城完工再交接不迟。” 经过关兴数月努力,百姓的砖瓦房已经完工了,就剩下士族府邸以及皇宫官邸以及商业区了,而且施工队已经进入状態彻底成熟了,干起来並不难。 更重要的是关兴已將府邸和商铺全卖出去了,钱都收回大半了,后面的修建根本不差钱。 目前的建城形势一片大好,自己这个时候加入怎么看都有点摘桃子的嫌疑,因此诸葛瑾不想插手,落个半路打劫的名声。 再说了谁知道关兴是真心交接还是故意谦让,若是后者自己却傻不拉几的接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关兴正要再劝,谁料没等开口张苞糜威便跑过来將他强行拽走,朝诸葛瑾点头示意后搂著关兴的脖子笑道:“神策侯,这么大的喜事不得庆祝庆祝,今晚必须摆宴。” “没错,还得你亲自下厨,你小子的厨艺是真好啊,说的我都流口水了。” 关兴说道:“没问题,把太子殿下和姜维夏铜都叫上,咱们东宫属官好好聚聚。” 他们几个都调到一个单位了,刘禪以后就是他们的直属领导了,单位聚餐这种大事岂能不招呼领导? 糜威笑道:“行,我回头通知夏铜,不过夏铜估计喝不了酒,他现在可是太子中盾,是负责巡查太子宫禁,保护太子安全的禁卫统领,不能把自己灌醉让太子保护他吧?” 张苞吐槽道:“陛下肯定是先封夏铜为太子中盾,然后才封铁盾將军的,虽说杂號將军无所谓,但这也太隨心所欲了,还不如铁壁將军好听呢。” 吐槽的正尽兴呢突然感觉后背一沉,回头发现竟是刘禪张开怀抱压在了他们身上,几人连忙行礼,嬉皮笑脸的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现在是储君了。” 提起这个刘禪当即垮下了脸,神色复杂的说道:“別提这个,我这几天都憋屈死了。” 张苞好奇问道:“咋了,陛下教训你了?” 最近刘禪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刘禪悲催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我爹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怎么说呢,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好像我做了什么让他非常想揍我的事情似的,可我最近没惹事啊,哪里出问题了?” “安国,你心眼子多帮我想想这是为什么,不会是哪个小人进我谗言了吧?” “呃……”关兴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所料不错的话,那个进谗言的小人貌似就是自己啊。 第562章 我拿你当兄弟,你竟勾搭我妹? 关兴心里清楚,刘备肯定是知道刘禪献城投降的事才对刘禪另眼相看的,若非成年的儿子只有刘禪一个,说不定就把刘禪的太子给换了。 现在虽没换太子,但对刘禪多少有些顾虑,这种顾虑表现在脸上被刘禪给察觉到了,所以刘禪才有此一问。 但这话让他怎么接啊,说我背后捅了你一刀? 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关兴无言以对只好打哈哈道:“管他呢,陛下不是没揍你嘛,担心个啥,咱先去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说完命人去找夏铜过来会合,然后带著刘禪几人直奔自己在工地的专属小食堂。 夏铜官职太低没资格参加朝会,这个时间点估计还在家里睡大觉呢。 关兴刘禪赶到食堂不久,收到召唤的夏铜也赶了过来。 夏铜今天没穿鎧甲而是穿了一件崭新的黑色长袍,这件长袍明显就是量身定做的,配上他那一米八的身高外加直达耳根的络腮鬍,给人一种壮如黑熊的感觉。 但恬不知耻的夏铜却拿著从关兴那顺来的摺扇躬身拜道:“臣夏铜拜见太子殿下,见过诸位將军。” 然后挺直胸膛挥著摺扇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一种风流倜儻,博学多才的气质。” 这话差点把关兴给噁心吐,翻白眼道:“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逼数吗,你一当將军的附庸什么风雅,別学那些酸儒臭得瑟啊,等等……” 谩骂途中突然发现夏铜腰间还掛著一枚玉佩,本能的伸手摘下拿到近前仔细打量半天,满脸愕然的问道:“这枚玉佩像是昨天银屏从我那顺走的,是我媳妇从嫁妆中挑选出来专门送给我的,为何会掛在你腰上?” 此话一出,刘禪张苞,糜威姜维全都向夏铜看去,眼里满是诧异。 夏铜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那个,我说是我偷来的你信吗?” “我信你个大头鬼。”关兴气的擼起袖子就朝夏铜扑了过去,夏铜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关兴不依不饶的追击並骂道:“夏铜你个混帐东西,我拿你当兄弟你竟勾引我妹?” 看著追逐的两人,刘禪张苞等人面面相覷,愣了许久刘禪才问道:“兴国,这事不会是你攛掇的吧,你可是说过要將银屏嫁给夏铜的。” 张苞脸色微变连忙辩解道:“天地良心,我只是嘴上说说,没付诸过任何行动,况且银屏来江陵没几天吶,夏铜这小子啥时候下的手啊?” 刘禪冷哼道:“他和银屏谁下手还不一定呢,我敢打包票,他身上那件黑袍也是银屏送的,而且是银屏亲手缝的。” 张苞愕然道:“不能吧?” 刘禪嘆息道:“怎么不可能,那件黑袍银屏来江陵的路上就开始缝了,原本是准备送给坦之(关平)哥的,现在跑夏铜身上去了,说不定两人已经……” 张苞脸色大变,连忙说道:“那还等啥,快拉住安国別伤了自家妹夫啊。” 说完率先冲向关兴,其他几人连忙跟上,从后面將关兴死死抱住苦苦劝道:“安国冷静,这可是咱妹夫。” 夏铜也跑到身边抱拳赔笑道:“二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银屏的。” 关兴挣扎不脱张苞几人的束缚,气的在空中乱蹬了几下才嘆道:“女大不中留啊,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我妹拐跑的?” 这小子啥时候下的手啊,保密工作做的也忒好了! 夏铜摸著鼻子笑道:“这个那个说来话长,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起开……”关兴拨开张苞糜威等人,气的转身进了厨房。 他还能咋办,不能真把夏铜给揍一顿吧? 关银屏也是,看上这小子啥了? 眾人对视片刻分为两拨,刘禪跑去安慰关兴受伤的心灵,其他人围著夏铜询问详情,重点询问两人发展到了哪一步,有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係? 很快饭菜上齐,眾人围桌而坐,从张苞等人口中得知两人並未突破防线的关兴这才鬆了口气,嘆息道:“说吧,你俩咋认识的?” 夏铜摸著后脑勺傻笑道:“上次跟你出城迎接太子殿下的时候就认识了,之后带兵巡逻路过银屏的帐篷……” 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天天见面又郎情妾意,不想发生关係都难。 虽然关兴严重怀疑夏铜是故意去自家巡逻的,但他没有证据,只好拍著夏铜的肩膀嘆道:“我是支持自由恋爱的,但是我爹那关怕是不好过。” 夏铜语气坚定的说道:“二哥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大將军的。” 说完亲自给关兴斟酒並赔笑道:“但这事还得二哥您帮忙啊,您看……” 关兴思忖道:“事先声明,我是支持你们自由恋爱的,女孩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嫁自家兄弟还放心些,但是嘛……” “作为舅哥,我同意这门婚事,但作为兄弟我不建议你跟我妹有瓜葛。” 夏铜脸色微变连忙问道:“为啥?” 关兴说道:“事先声明啊,接下来的话不带任何情绪,纯属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银屏毕竟是大將军的独女,你又是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底层出身,娶银屏属於高攀你承不承认?” 夏铜点头,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关兴继续说道:“我跟我爹和大哥对此都不会有啥想法,毕竟我们关家也是底层出身嘛,但银屏呢,女人的心思摸不透,说话做事又容易衝动不顾后果,你俩现在热恋期间自然没事,但以后生活在一起能没矛盾吗,能不吵架吗?”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后你俩吵架吵到气头上,银屏来一句你有今天全靠我爹提携,没有我爹你屁都不是之类的话,你心里啥滋味?” 作为兄弟,关兴真心不建议上娶,因为后世的他见过太多凤凰男娶千金的悲惨案例了。 他警队有位兄弟就娶了局长的闺女,家庭地位还不如一条狗,他媳妇公然给他戴绿帽不说,连公婆去世都没回过老家,压根不把他的亲人当人看。 每次跟那位兄弟喝酒,对方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娶局长千金,若有机会重来一次,他打死也不结这个婚。 这可都是血的教训呢,关兴认夏铜是兄弟,自然不想他也落得如此境地,要知道大汉可没有明清时期的三从四德,男女关係开放的很。 夏铜闻言脸抽成了一团,明显是听进去了,想到未来的家庭地位有些打退堂鼓了。 刘禪见此连忙打圆场道:“行了行了,说这个干什么,夏铜別听他胡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年纪轻轻的別老为没发生过的事情忧心,吃饭吃饭。” 第563章 女大不中留 因为关兴的善意提醒,这顿饭吃的不是很愉快,没多久就散场了。 事后关兴也没閒著,而是去找诸葛瑾完成交接,將建城的后续任务扔给诸葛瑾准备开始其他工作。 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发走倭国使者,让他们儘快滚回倭国给自己开矿去,別整天赖在江陵城內混吃混喝。 跟狗古田川签完巨额欠条就跑去跟刘备诸葛亮匯报,赶到王帐发现关羽张昭士燮等人都在,逐一行礼並说明情况之后递上欠条说道:“陛下,跟倭国的贸易定好了,您看看。” 知道內情的刘备故作不知的仔细看了好几遍才递给其他人笑道:“不错,咱不能做亏本生意,既然倭国捨得进献金银就多进献一些吧,此事你全权负责即可,不用事事匯报。” “现在新朝初立万象更新,荆州的土改也该提上日程了,糜竺,土改由你们户部全权负责,谢衝程礼王斌几位土改经验丰富的官员全部调到户部,你多问问他们的意见。” 六部除尚书之外还有侍郎主事等其他佐官呢,关兴在江东提拔起来的官员这次大多调回荆州,要么编入六部,要么送往荆南诸郡担任县令郡守。 刘备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他们用从关兴那学来的先进位度继续干事。 眾人聊了小半个时辰便行礼告退,关兴也混在人群后方离开王帐,谁料出门没走多久就看见关银屏身穿戎装手持青龙偃月刀站在远处,表情严肃的像即將衝锋的將军。 关兴见此意识到什么,双脚向后挪动准备退回王帐暂避,可惜他的动作没瞒过关银屏,关银屏气愤的怒吼道:“关安国你给我站住。” 关兴脚步猛的一顿,关羽诸葛亮等人则本能回头,好奇的看向关兴。 这小子干啥了,把关银屏气的提著青龙偃月刀来堵门了。 趁他们疑惑的功夫,关银屏来到眾人面前躬身行礼,见过诸位长辈。 关羽不悦的伸手道:“你拿我刀干什么,还给我。” 他来覲见刘备可不会带青龙偃月刀,刀平时都在家里放著没人乱动,但现在嘛…… 关银屏將刀缩回怀里说道:“刀先借我用用,回头再还你。” 说完绕过诸位长辈走向关兴,关兴抬手后退道:“银屏你冷静,有话好说。” 见他这样关银屏终於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带著哭腔吼道:“关安国你混蛋,我砍死你我。” 说完抡起青龙偃月刀就朝关兴砍了过去,数十斤重,关兴拿动都费劲的青龙偃月刀在她手里跟竹片似的舞起来毫不费力,嚇的关兴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道:“臭丫头你別衝动,我可是你亲哥。” 关银屏追著骂道:“屁的亲哥,亲哥你这么坑我,你给我站住,今天不砍死你我跟你姓。” 关银屏是真被气著了也是真的慌神了,她跟夏铜原本好好的,结果刚才夏铜竟然跑来跟她说算了,这可是她的初恋,听到算了二字的瞬间她感觉天都塌了,追著夏铜询问半天得知是关兴进的谗言,关银屏二话不说提著青龙偃月刀就来了。 此刻关兴在前面跑,关银屏舞著青龙偃月刀在后面追,边追还边哭著谩骂关兴是个混蛋,看的关羽诸葛亮等人满脸黑线。 关兴到底把他妹咋了,气的她妹提刀追著砍? 这丫头也是,你倒是说事啊,倒是告诉我们为啥啊,你不说我们怎么替你做主啊? 还有关兴,前几天被老爹追著揍,现在又被亲妹追著砍,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女人的体力普遍弱於男人,但关银屏是个例外,怒气加持下与关兴的距离越拉越近,双臂也跟车轮似的將青龙偃月刀舞的越来越快,关兴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后背的凛冽风声。 “这臭丫头不会真给自己来一刀吧?” “不是没这种可能,女人发起狠来可是连自己都砍的,关银屏现在已经进入全凭本能做事的狂暴状態,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真追上八成会砍下来的。” 想到女人衝动的后果,关兴果断加快速度,並祸水东引似的掉头向刘备的王帐跑去,准备请刘备劝劝这丫头。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刘备也走出帐篷,见关银屏追著关兴砍忍不住愕然道:“什么情况,他们兄妹怎么打起来了,二弟孔明,你俩就干看著,不知道拉架吗?” 关羽闻言直接转过身去,自己的儿女竟在大庭广眾下互相砍杀,將他的老脸都给丟尽了,他没当场发火已经很克制了,哪有心情好言相劝吶。 诸葛亮也无奈,此刻的关银屏明显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劝啊,现在不是劝架的时候,只希望关兴跑快点,赶快脱离关银屏的视线才对。 等等,该死的关兴怎么朝刘备那边跑去了,刘备若受点剐蹭你们兄妹俩可就麻烦了。 他想提醒可惜已经晚了,关兴兄妹已经衝到刘备身边了,看到刘备的关兴本能减速,关银屏抓住机会果断挥刀砍下,好在她还保持著理智,用的是刀背而非刀刃,否则这一刀下去关兴得被劈成两半。 儘管如此依然將刘备嚇的不轻,刘备火速上前左手抓住关兴衣领用力一拽,右手迅速伸出抓向刀背將其架在半空,然后厉声呵斥道:“银屏够了,安国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哥,你还真砍啊。” 关银屏闻言慌忙鬆手,站在旁边委屈的说道:“大伯,关兴他欺负我,呜呜……” 刘备不悦的说道:“那你也不能挥刀砍人,用刀背砍也不行,回头关三天禁闭好好反思。” 关银屏不敢反驳,弱弱说道:“知道了大伯。” 刘备见她认错態度良好,脸色才缓和下来,柔声问道:“现在说吧,你哥怎么欺负你了,说出来大伯替你做主。” 关银屏的俏脸瞬间羞红一片,嘴唇蠕动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口,跺著脚转过身去,抹著眼泪撒腿跑了。 这让她怎么说啊,说她被拋弃了? 她关大小姐不要面子的吗? 刘备没有追击,而是將青龙偃月刀扔给正在赶来的关羽,转身看著关兴不悦说道:“你小子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把银屏咋了?” 关羽也握著青龙偃月刀满脸不善的瞪著他,今天这事若不给一个说法,有你小子好受的。 关兴见躲不掉索性直接摊牌道:“事情是这样的……” 眾人听完集体愕然,刘备无语的嘆息道:“果不其然,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怨仇啊,还有夏铜这小子,平时看著挺老实的,怎么偷偷摸摸就……” 关羽更是嘴角抽搐的嘆息道:“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夏铜那小子想找罪受我成全他。” 不同意不行啊,关银屏一通乱砍搞的人尽皆知,他若拒绝脸往哪放啊? 再者就自己闺女这连亲哥都敢砍的暴脾气,世家大族谁敢要她? 嫁吧嫁吧,趁早嫁出去免的砸手里。 第564章 缺德带冒烟的关兴 关银屏被关禁闭了,关兴的生活又恢復平静了。 这事虽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却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好人不能当,很多时候你好心为別人著想,別人非但不感激你反而可能埋怨你,亲人也一样。 想通此点的关兴並未纠结,而是调整状態继续工作,天亮亲自送王甫和狗骨田川出城,打发他们离开。 城外官道上,关兴將写给周循诸葛恪的信交给王甫,然后抓著狗古田川的手满脸热情的笑道:“狗古將军,咱们就此別过我就不远送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能听到你们打败邪马台国统一倭国的好消息。” 狗古田川满嘴苦涩,强装笑言的说道:“借將军吉言,有您支持的武器农具,我们狗奴国定会迅速壮大,然后扫平邪马台统一倭国天下。” 想到单子上的武器农具数量,狗古田川就一阵激动,除刘备赏赐的几百把环首刀之外,他又从关兴手中购买了三千把环首刀,两千把弓弩,三万支箭矢,外加五千把钁头铁锹十字镐,甚至关兴还非常贴心的从死囚中选了三十人作为农耕教官,隨他返回狗奴国教他们耕种。 有了这批武器农具外加人员,他们狗奴国的国力定会有个质的飞跃,一举压过邪马台,夺回被邪马台抢去的失地毫无问题。 但让他揪心的是这批物资太贵了,区区几千件武器,关兴竟然勒索了他五十万斤白银,五十万斤吶,堆起来怕有一座山了吧? 除五十万斤本金之外还有利息,因为自己是打欠条的,利息是按月计算的,两年之內鬼知道能累计到多少? 更可恨的是那三十名农耕教官,这可不是免费而是要付薪水的,每名农耕教官每月百斤白银,还不包吃住,这哪是教官,分明是请了群大爷嘛。 狗古田川对此虽然不满却不敢拒绝,因为他们狗奴国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对付邪马台,只要能扛住邪马台的进攻怎么著都行。 关兴像是没感受到狗古田川的嫌弃,依旧热情笑道:“应该的,扶持藩属国是我们天朝上邦义不容辞的责任,送君千里终须一別,我就不远送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朝王甫挥手转身回城,王甫拍著狗古田川的肩膀笑道:“走吧,咱也得儘快赶路了。” 有王甫带路,大汉境內可谓是畅通无阻,王甫带著狗古田川仅用十天就返回了建业城,本打算直接送狗古田川去渡口的,谁料诸葛恪也在城中,正等著向他匯报工作。 王甫无奈只好安排狗古田川暂时住下,然后立即召见诸葛恪。 诸葛恪刚进门便朝王甫哭诉道:“使君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下官就得返回造船厂了。” 王甫笑道:“这不回来了吗,先告诉你个好消息,陛下封你为工部员外郎兼造船厂主事,全权负责造船事宜,这事你回去再庆祝,先说正事吧,糜芳傅士仁出海了吗?” 诸葛恪苦笑道:“下官就是来匯报这事的,糜芳傅士仁简直就两土匪,刚来港口就將我第二艘下海的宝船给抢走了,顺带还抢走了两艘楼船,並从邓芝太守手中讹了两千水手外加数千兵器农具走了,甚至连我架在港口防范敌人的三弓床弩都搬上宝船了,使君你得管管,太无赖了。” 王甫笑道:“行了,这些东西我回头给你补上,这是关兴將军给你的信,你看看吧。” 诸葛恪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当场破防,气急败坏的骂道:“关兴將军让我造批楼船卖给倭国,还特意提醒要用劣质木材,保证卖给倭国的楼船五年內就报废,好让倭国再买新的,这不难为人吗?” 王甫没看过书信,闻言立刻抢过来看,看完愕然道:“这有点太缺德了吧,安国將军这是钻钱眼里了啊还是跟倭国有仇啊?” 这年代很少有豆腐渣工程和假冒偽劣產品,江东打造的楼船再不济也能使用二十年左右,关兴却让他们给倭国造批五年內就报废的,这不开玩笑吗? 诸葛恪当即拒绝道:“这活我可干不了,让他关安国自己来造吧,真船我都没造明白呢还造假船,真以为劣质楼船那么好造呢?” 造假也是门技术活,材料结构以及施工的力度都得改变,等於是另外製定一套造船系统,他诸葛恪打死也不干。 对此王甫表示与我无关,將书信递给诸葛恪笑道:“这事你看著办就行,说说其他事吧。” 两人聊了约半个时辰,王甫將诸葛恪打发走,带著狗古田川赶往长江口,在长江口顺利与周循纪杰的水师会合。 给狗古田川的武器农具也早已运到港口,与周循会合后直接装船,由纪杰率领舰队亲自运送。 狗古田川来大汉的路上翻了船,目前使团中满打满算就剩三个人,给他楼船他也无法驾驶,只能由大汉帮忙运送。 趁著装船的功夫,王甫將周循纪杰喊来身边叮嘱道:“纪杰將军,安国將军让你帮狗古田川送货可不是让你做好人好事的,你要借著这次机会摸清通往倭国的航线,爭取下次没有狗古田川带路也能顺利赶到倭国。” “另外去了狗奴国別著急回来,爭取再到邪马台国浪上一圈,丟给他们几把武器建立联繫,让邪马台国知道狗古田川朝见陛下的详情以及知道需要武器该找谁买。” 纪杰眼珠一转便明白了什么意思,兴奋说道:“使君放心,下官一定將安国將军的想法传给邪马台国。” 很快装船完毕,纪杰驾驶著周循的旗舰元逊號,带著狗古田川驶入大海直奔倭国。 王甫盯著巨船的背影远远嘆道:“不知道糜芳傅士仁到哪了,这次出海能否安全回来?” 他不关心两人的死活却关心出海的收益,两人是大汉首次出海远航的先驱,带去的东西不少,若真死在海上可就亏大了。 “阿嚏……” 平静的南海海面上,三艘掛满巨帆的大船正在平稳前进,其中两艘都是江东特有的楼船,最前面那艘则是比元逊號还大些许的宝船,宝船前方站著的正是糜芳和傅士仁。 突然之间,糜芳弯腰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揉著鼻子吐槽道:“谁在骂我?” 傅士仁苦笑道:“骂咱俩的人还少吗,纠结这个干啥,与其纠结还是想想前路吧,咱们已经离开交州海域,进入从未有人涉足的未知之地了,得小心著些。” 他俩在江东招募了许多有远航经歷的水手,有这群水手作为嚮导,大汉境內的海域可谓是畅通无阻,但离开大汉海域就没那么容易了,前方海况不明,得先派小船探路防止触礁,確保安全之后才能通过,因此速度非常的慢。 好在他们也不急,每天慢悠悠的晃荡著,不知不觉就过了近两个月。 这天傅士仁跟往常一样爬到瞭望塔上观望,上去刚刚站定就发现了异样,指著海岸线惊呼道:“子方快看,岸上有人,咱们是不是已经赶到扶南国了?” 第565章 扬眉吐气的糜芳 糜芳听到消息迅速爬上瞭望塔,顺著傅士仁的视线发现岸上真有人影活动,顿时欣喜若狂的吼道:“可算是见到活的了,管他是不是扶南国都要上去休息,出海这么久,船上已经有很多人生病了,再走下去会死人的,靠岸靠岸必须靠岸。” 傅士仁立刻朝下吼道:“把大汉的旗帜掛起来,迅速靠边停船准备上岸。” 说完两人忙不叠的爬下瞭望塔回到房间,从箱子里拿出新衣服火速换上,他们现在是大汉天使,得维护天朝上国的形象。 值得一说的是糜芳穿的是长袍,傅士仁穿的却是鎧甲,岸上什么情况不知道,必要的防护还是要做的。 穿好之后两人来到甲板指挥上岸,这片区域还处於原始状態,既没渡口更没港口,大船根本靠不了岸,只能停在海中藉助小船上岸。 大船拋锚停稳,数艘小船落入海中,傅士仁跳进小船带著数十名亲兵充当先锋率先靠岸,到了岸边抓住水草艰难上岸,站稳之后挥手让小船回去接第二批人,自己则抬头望向远处,看到围拢过来的土著之后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这些土著身材太矮了,最高的也没超过一米六,站到自己身边都够不著自己肩膀的那种。 更重要的是土著中没有穿衣服的,只在腰间围了圈树叶遮丑,其他地方空无一物,男女都一样。 连最基本的遮丑衣服都没有,这地方的土著得穷成什么样,这种破地能刮出什么油水? 傅士仁看著土著满脸嫌弃,因受到巨船吸引而围拢过来的土著却是另一番感受,看向傅士仁的眼神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傅士仁太高大了,比他们高出一头不说身上还穿著寒光凛冽的鎧甲,站在那里跟天神下凡一样让人望之生畏,因此所有土著都只是远远看著无一人敢靠近。 很快糜芳上岸,盯著悽惨的土著愕然半天,从怀中取出一块死麵饼子递了过去,土著被饼子诱惑的集体狂咽唾沫,挣扎片刻终於有人受不了诱惑快步上前抢过饼子就跑,边跑边將饼子送进嘴里。 其他土著见此全部围拢过来,伸出双手嘰里呱啦的吵了起来,说了什么糜芳一句也听不懂。 傅士仁同样听不懂,两人开始抓瞎了,面面相覷对视片刻,连忙喊来翻译询问。 翻译名叫钱平,三十出头,是糜芳经过交州海域时专门从高凉部族首领钱博那里借来的。 钱平虽不精通土著语言,但毕竟也是交州土著离这边近,语言方面多少有些相通,语速慢点勉强能听懂。 可惜这些连村子都没出过的土著啥也不懂,糜芳只好让钱平通过土著联繫他们村长,村长同样一知半解只好上报给更大的官,通过这种层层上报的方式,终於在傍晚时分联繫到了方圆百里最大的领主。 领主是四十出头的中年,收到消息火速赶来,小跑到糜芳面前躬身行礼,並用交州语说道:“林邑区风拜见大汉天使。” 糜芳听得懂交州语,忍不住惊呼道:“林邑,这里竟是林邑国?” 糜芳也是饱读诗书,通读各朝歷史的,听到林邑二字脑中本能的浮现出了林邑的歷史。 林邑原本是大汉象林县,是伏波將军马援铸柱之处,马援铸柱警告当地土著,铜柱折,交趾灭,当地土著不敢无视马援的警告,又不愿铜柱一直立著,就用石头把铜柱给埋了。 所以林邑也曾是大汉的领土,但在大汉初平三年,也就是王允联合吕布诛杀董卓的那年,县功曹区连杀县令自立,脱离大汉掌控建立了林邑国。 想到这点的糜芳傅士仁同时愣住了,眼前的区风明显是林邑国皇室成员,对大汉来说就是叛徒逆贼,大汉將领见之应该立刻杀掉或者押解回京交由朝廷处置,但他们不是来平叛的啊,况且他们带的补给也不足,若贸然开战的话说不定就交代在这了。 可若不平叛就得与其建交,与其建交就得承认林邑国的身份,承认林邑国的身份就等於断了朝廷平叛的可能,你都承认林邑国的存在了还带兵平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因此既不能攻打也不能交好,该怎么办? 糜芳挣扎片刻终於做出决定,背著双手厉声呵斥道:“原来是林邑国的公子,你们林邑国王呢,为何不来拜见本使?” 不管怎么说架子得先摆起来,再根据对方的態度决定大汉对他的態度。 区风脸色微变连忙赔笑道:“卑职已经派人通知我王了,但距离太远需要时间。” 糜芳鼻孔朝天的点了点头,转身指著海上飘扬著汉字战旗的巨船冷哼道:“区风是吧,看到那艘巨船了吗,你觉得那艘船上能载多少兵?” 区风双腿一软当场就给跪了,他明白糜芳的意思,那艘巨船几十丈长几层楼高,怎么著也能塞个两三千人,而且鬼知道这样的巨船大汉有多少,若是来上十艘就是两三万大军。 当年伏波將军马援从陆地过来都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现在汉军又打通了海路,汉军若从陆地和海上同时进攻的话,他们林邑国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啊。 区风连忙辩解道:“天使您有什么需要儘管吩咐,我们林邑国一定赴汤蹈火全力满足您的要求,另外我王真的已经在路上了,真的没有丝毫对您和天朝不敬的意思,您老可千万別误会啊。” 区风是真的要哭了,大汉的实力他可太清楚了,当年大汉天使安国少季出使南越,勾搭人家太后不说还掺和人家內政发动政变,最后南越国虽將安国少季给弄死了但南越国也没了啊。 安国少季被杀之后,该死的汉武帝不分青红皂白,不询问安国少季被杀原因,蛮横的直接派兵就把南越国给平了。 南越国就是今天的交州一带,就在他们林邑国的边上,有南越国的教训在前,他们是半点也不敢怠慢汉使啊。 糜芳见他態度尚可,脸色终於和缓一些,继续说道:“那就让你们的国王快点,本使还有其他事呢,没那么多閒工夫等他,你亲自去催,我就在岸边等著。”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区风不敢怠慢连滚带爬的跑了。 看著他的背影,糜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爽,憋屈这么久终於发泄一回。” 他因背刺关羽之事在大汉成了过街老鼠,谁都可以羞辱两句他还不敢还嘴,这段时间心里有多憋屈只有自己清楚。 但是今天,他以汉使的身份教训区风,身为林邑王室成员的区风连屁都不敢放,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傅士仁闻言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咬牙说道:“咱们有上千可战之兵,要不別废话了直接杀进林邑王城,灭掉王室成员收復失地得了。” 第566章 林邑国王 林邑国的前身可是大汉象林县,既是大汉领土他们身为汉將就有理由收復,抢了王城自己做主不好吗,干嘛跟林邑王室虚与委蛇啊? 糜芳闻言一阵心动,斟酌片刻还是摇头拒绝道:“不妥,咱们的目的是勘察附近地形寻找粮种,不宜多生事端,而且有些事咱们干起来不方便,需要林邑国帮忙。” “眼下最重要的是卖林邑国农具教林邑国种地,再从他们手中购买粮食,而不是灭了他们,真把林邑国灭了谁给咱们种地啊,咱哥俩总不能扛著锄头自己干吧?” 灭掉林邑王室很容易,但想彻底掌控林邑国却很难,他们连当地方言都不懂,怎么治理林邑百姓让其安居乐业安心种地? 真把林邑王室灭了,林邑国境內肯定会叛乱四起的,届时百姓都跑出来打汉军了谁有心思种地啊? 所以暂时不能对林邑王室动手,非但不能还得哄著他们,让他们利用地头蛇的影响力推行大汉的政策,积极耕种快速提高经济,等经济提上来了,百姓富庶了,大汉派兵过来才能既抢土地又抢財富啊。 商人出身的糜芳对经济的理解远非傅士仁这种大头兵可比,精通经济的他自然知道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 傅士仁点头道:“行,听你的。” 糜芳继续道:“这段时间你带人四处转转,看看林邑国的土地分布情况,平原多少山地多少丘陵多少,適不適合耕种,再根据土地情况给林邑国制定一套快速垦荒的政策。” 糜芳毕竟是做过南郡太守的,治理地方还是有一套的,治理区区林邑根本不在话下。 两人又聊了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开始搭建营地修筑工事。 两人都是有著丰富作战经验的將领,在陌生之地自然会注意防范,构筑好营地確保安全之后才去休息。 早晨天刚蒙蒙亮,糜芳迷迷糊糊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亲兵在帐外喊道:“將军,林邑国王区连求见,他昨晚卯时就到了,一直等到现在,您看……” 糜芳翻了个身不耐烦的说道:“让他继续等著,等我睡醒了再说。” 老子现在可是大汉天使,还能屁顛屁顛的去迎接你个小国国王不成,大汉天使这么掉价吗? 糜芳舒舒服服的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来伸著懒腰走出帐篷,发现一群人站在营外恭敬等待,为首的是名穿著华丽的中年,估计就是林邑国的国王区连。 糜芳挥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营门打开,为首中年让其他人继续留在营外,自己独自进营行礼拜道:“小王区连拜见天使,天使紆尊降贵来我林邑,林邑上下简直是蓬蓽生辉荣幸至极。” 这话说的区连自己都想吐,身为国王他何时向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但没办法,他在来见糜芳之前就从扶南(柬埔寨)那边收到消息,说江南统一刘备称帝了,这个消息差点没把他给嚇尿。 要知道当年他可是趁著董卓乱政,大汉一片混乱,江南诸侯无暇他顾之际才杀掉县令自立的。 作为背叛大汉的叛徒自然时刻关注著大汉那边的情况,防止大汉回头找他算帐。 原以为大汉经歷黄巾之乱和董卓乱政之后彻底完犊子了,就算不完犊子也会半死不活了,谁料刘备竟然逆势崛起统一江南了,这可要老命了。 更要命的是汉军没从陆地过来而从海上过来了,陆地还有山川阻隔,海上可是畅通无阻啊。 因此得知消息的区连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夜从王城赶到海边,来之前还特意命人將马援打造的那根被百姓用石头埋掉的铜柱重新挖出並清洗乾净,不为別的,就怕糜芳看见铜柱被埋而迁怒他们。 弱国无外交,在大汉面前,身为林邑国王的他是一点也硬气不起来,虽然刘备建立的大汉只是半壁江山,但收拾他们林邑依然手拿把掐,面对强的不讲道理的大汉,区连这位林邑国王除了认怂还能怎么办? 糜芳盯著区连居高临下的打量许久才问道:“知道本使这次为何而来吗?” 区连脸色微变连忙陪笑道:“还请天使指教。” 糜芳背著双手鼻孔朝天的说道:“我家大王已经统一江南,派本使出海巡视四方,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对我大汉不臣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区连脸色再变,挣扎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天使口中的大王可是汉中王,据扶南那边传回的消息,汉中王好像已经登基称帝了。” 该死的天使,连刘备登基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得是在海上漂了多少天? 跑这么远来我林邑耍威风,你特么不累吗? “呃……”这下轮到糜芳愕然了,诧异道:“都称帝了吗,这可是好消息啊,既然知道陛下称帝了,你为何不去朝贡啊?” 区连牙疼了,继续弯腰赔笑道:“小王近几日就准备去呢,这不还没来得及动身嘛!” 去江陵朝贡刘备,亏你说的出来,知道林邑离江陵多远吗,中间隔著多少座山吗? 区连压根没打算去,但这话可不敢跟糜芳说,说了万一这狗屁天使又藉机搞事咋整? 区连也不敢再让糜芳继续问下去,怕言多必失,再问下去被糜芳抓住话柄,连忙转移话题道:“天使,小王已在王城备下薄酒,海边风大,要不咱们移步王城如何?” 糜芳思忖道:“也行,不过去王城之前还有件正事要办,抬上来。” 士兵很快抬来两口木箱,糜芳眼神示意道:“打开看看吧。” 区连打开一看顿时亮瞎了眼,箱子里放的竟是铁锹钁头等农具以及手锯柴刀斧头等工具,油光瓦亮的看著就喜人。 林邑比大汉落后的多,国王也是偶尔会下地干活的,既然种过地自然清楚这些农具的价值。 区连试探问道:“天使……这是……” 不会是赏赐给他的吧,若是的话刘备也太好了。 糜芳说道:“陛下命我过来不为別的,只是哀嘆民生之多艰,命我搜集粮种培育新的粮种,藉此提高粮食產量,让天下百姓都能吃上饱饭,所以林邑王,让你的臣民给我全力搜集粮种,什么种子都要,但本使也不会亏待他们,告诉你的人,送来一批新的粮种换一套新的农具。” 原来是为了搜寻粮种不是为了攻打他这个大汉叛臣? 区连闻言顿时鬆了口气,立刻拍著胸膛说道:“天使放心,小王马上下令搜集粮种,別说林邑,就连扶南的粮种都给您弄来。” 糜芳拍著他的肩膀满意笑道:“如此甚好,林邑王消息既然这么灵通就应该知道,陛下目前的主要精力是曹魏,没功夫搭理你们林邑,况且林邑山高路远的,汉军过来一趟不容易,所以这事若是办好,陛下一高兴说不定就承认你们林邑的存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第567章 坏到流脓的糜芳 中原绝大部分官员都有个特点,就是內战內行外战外行,坑起自己人来既有手段又有耐心,表现的那叫一个专业。 但若转换目標,將目標放在外人身上的话,这份手段同样有效。 糜芳就是这样的人,略施手段就將关羽这样的华夏战神坑的欲哭无泪没有半点脾气。 现在坑害的目標虽然换成了林邑,但的坑人手段却未因此下降,非但没有,糜芳反而擼起袖子准备再接再厉做大做强。 因此送走国王区连之后便喊来傅士仁通报刚才与区连的谈话內容,然后说道:“钓大鱼得下重饵,刚才我跟区连说用农具换粮种其实是在下饵,有了这个鱼饵,咱们的人就可以四处閒逛,勘察林邑的地形地貌,河流走向,矿產分布等各种信息了。” 所谓鱼饵只不过是他们勘探林邑地形的由头,但这个由头很重要,没有真的不行,没有由头直接勘察的话让区连怎么想,你们汉使刚来就在我家到处乱窜想干什么? 有了由头就不一样了,至少区连问起可以藉此搪塞了,至於区连会不会信,重要吗? 出海之前关兴专门跟他交流过,交流时明確告诉他,针对南海各国,大汉这次要的不是羈縻,不能再想以前那样,当地土著首领领个大汉官职表示臣服,然后逢年过节向大汉送点贡品就完了,而是要彻彻底底的占领,要让当地土著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对大汉產生认同,从而彻底融入大汉,变成大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想做到这点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南海小国生產力的问题,这些小国太落后了,空有大片良田却不知耕种,导致本国百姓都没得吃,这不行。 但若派兵马或者迁徙百姓过来屯垦代价太大,江南刚刚统一,刘备目前没有这个实力,確切的说没有这个挥霍的资本。 所以必须利用当地土著,激发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积极垦荒种粮,这样等大汉军队过来的时候才有足够的粮食储备可以就食於敌。 至於这个积极性怎么激发,是通过好处利诱还是通过皮鞭威慑,不重要。 其次还要忽悠南海各国修路架桥,十万大山太难走了,军队过来太费劲了,想要顺利通行就必须修路,但派汉军修路投资太大,还是忽悠当地土著修路更为省事。 这就是关兴的想法,让当地土著自己打造绞杀自己的绳索,不得不说属实有点缺德。 至於这么做会不会给大汉製造一个强敌,完全不用担心,大汉立国四百年,周围邻居除了当年的匈奴帝国没一个能打的,只要修好道路让汉军过来,汉军保证可以所向披靡。 针对关兴的要求,来的路上糜芳脑中便有了大致计划,与区连交谈过后这份计划更加清晰,拍著傅士仁的肩膀说道:“待会我跟区连前往王城,你继续留守海边看守战船,再派人勘察附近地形,除记录地貌水文等详情之外再找几处適合修建港口的位置標记出来,等时机成熟咱们就建港口,不能每次过来都坐小船上岸对吧?” 傅士仁点头道:“放心吧,我好歹读过几年书,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两人又交流了半个时辰,糜芳出门喊来区连,带著千名亲兵,拉著数千套各式农具跟著区连向王城赶去。 路上糜芳与区连不断交谈,从他口中旁敲侧击的了解到许多林邑以及扶南的情况,还知道了林邑跟扶南正在打仗。 林邑跟扶南是邻居,邻居之间没有摩擦是不可能的,初平三年区连杀害县令公然举起反旗之后,扶南便借著替大汉平叛的名义出兵进攻,准备捞取好处。 这事气的区连鼻子都歪了,老子反的是大汉关你扶南屁事,轮著到你狗拿耗子? 身为开国皇帝的林邑也不是怂包,面对扶南进攻立刻率军反击,跟扶南打了几场败多胜少,这倒不是区连能力不行,而是林邑的国力不如扶南。 得知林邑跟扶南干起来了,糜芳当场就乐了,拍著区连的肩膀笑道:“这事好办,你把本使吩咐的事办好,本使走的时候给你留批武器,保证能打的扶南哭爹喊娘。” 这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区连若拿著大汉武器打败扶南,你是扶南国王你会服气吗? 既然不服肯定要查清武器来源,弄到同样的武器再打回去是吧? 同样的武器哪里来的,只能是大汉? 届时想要打败林邑的扶南只能从大汉购买武器,但扶南没有海岸线,购买来的武器只能从陆地运输,既然从陆地运输,要不要修路? 通往大汉的路修好之后商队可以过来,那军队是不是也可以过来? 再转回林邑视角,林邑被扶南利用从大汉那边获得的物资打败之后会怎么做,是会向扶南认怂投降,还是会向大汉求助? 如果向大汉求助,大汉是不是就可以在这边修建炼钢厂,造船厂,港口等一系列设施,从而迅速打通通往林邑的道路,加深对林邑的掌控? 社会发展的最大动力不是贪婪而是恐惧,战爭就是恐惧的放大器,交战双方为了不被对方打败,成为对方俘虏屈辱而死,肯定会施展浑身解数,將自身的战爭潜力压榨的乾乾净净。 这就是后世二战期间,军工通讯医疗等各个行业能迅速发展的根本原因。 奸商出身的糜芳非常清楚这个道理,因此刚得知林邑与扶南大战的消息,脑中便自动浮现出了激化两国战爭,逼迫他们依赖大汉,然后按照大汉的要求垦荒修路的计划。 听到糜芳支援自己武器,被扶南大军逼的焦头烂额的区连非但没察觉到其中陷阱,反而看著汉军腰间悬掛的武器欣喜若狂道:“如此就太好了,天使若真能助小王打败扶南,小王一定亲自赶往江陵朝见陛下,世世代代忠於大汉永不反叛。” 糜芳笑道:“都是自己人客气啥,先把本使需要的粮种弄到再说。” 跟著区连走了两天终於赶到王城,抬头一看糜芳满脸嫌弃。 这破王城別说江陵,连长沙郡治临湘城都不如,实在是破的没边了。 区连看到了糜芳眼中的嫌弃,尷尬的伸手赔笑道:“请……” 进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废话,自然是好好款待尊贵的天使大人了。 刚进王宫区连便大摆筵席,命令城內官员全部过来作陪。 糜芳进殿直接坐到了属於区连的主位上,区连及其大臣却连屁都不敢放,全都小心翼翼的陪著。 儘管如此糜芳依旧不满意,看著殿中搔首弄姿的舞女满脸嫌弃的说道:“你这都是从哪找的歪瓜裂枣,没一个看著顺眼的,倒是刚才进来时远远看见有位姑娘秀色可餐,可是你的嬪妃?” 区连脸色微变连忙说道:“不是,是小王的闺女,但是已经嫁人了。” 糜芳闻言更乐了,满脸坏笑的说道:“嫁人了不是更好吗,请来一敘如何?” 第568章 傅士仁的发现 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糜芳又不是宦官自然也不例外,但船上没有女人,几个月下来早就憋坏了。 不过咱糜太守也是有身份的人,再难受也不至於隨便找几个歪瓜裂枣凑合,原本想继续忍著等回到大汉再说,但刚才进宫的时候瞥到一道靚丽身影,这不就惦记上了。 原以为那姑娘是区连的嬪妃,没想到竟是人家的闺女,而且还是位有夫之妇,这不巧了吗你说。 区连闻言还没开口,殿中一位官员急了,立刻出列拜道:“天使明鑑,贱內蒲柳之姿难入天使法眼,还请天使放过贱內,外臣愿为天使再寻美女。” 此人名叫范勇,是区连的女婿,也就是糜芳看上的那位女子的丈夫。 值得一说的是区连没有儿子,歷史上去世之后由他的外孙,也就是范勇的儿子范熊继承王位,范熊因此成为占城第一王国的国王,甚至还联合扶南攻打过东吴。 但现在,该死的糜芳竟然看上了范勇的媳妇,下任国王范熊的母亲,身为丈夫的范勇焉能同意? 但是嘛…… 糜芳冷哼道:“是不是蒲柳之姿应该由本使来判定,而不是由你替本使做决定,你说是吧范將军?” 范勇气的三尸神暴跳,恨不得拔出佩刀上去把糜芳给剁了,但却不敢妄动只好握紧拳头向区连求助。 区连跟范勇对视片刻无奈嘆道:“小女能入天使法眼是她的荣幸,我这就喊小女过来献舞。” 屈辱,太特么屈辱了! 但有什么办法,南越国的教训就在眼前,大汉天使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啊。 范勇拳头捏的咯吱响,挣扎许久还是没敢跟糜芳动手,气咻咻的甩袖离去。 很快一名二十四五岁的妇女走进殿中,来到大殿中央站定瞥了区连一眼,朝糜芳行礼拜道:“林邑区氏见过大汉天使。” 糜芳定睛一看眼睛顿时直了,眼前女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放在大汉都是少见的美女更別说在林邑了,在这样的群乡僻壤愚见这样的美女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糜芳当即笑道:“听说公主善舞,不如给本使来上一段如何?” 来的路上区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没敢拒绝退入舞女群中取代领舞,在糜芳面前尽情展示自己的身材。 剩下的事就水到渠成了,当晚公主侍寢,伺候的糜芳好不快活。 激情过后区氏非但没感到屈辱反而迷恋上了糜芳,要知道糜芳也是出身名门,既有辉煌的家世还有良好的基因,长相放到大汉虽不出眾但在林邑却是妥妥的帅哥。 不止如此,糜芳还是尊贵的大汉天使,甚至还是大汉皇帝的小舅子,又做过南郡太守这样的一把手,自带上位者气质和渊博的学识,虽然他那点学识放在大汉不算啥,但在林邑绝对担得起渊博二字,甚至能对林邑土著造成降维打击。 良好的出身,尊贵的身份,独特的气质,渊博的学识,任何一项都对美女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几项优点集合在一起,哪怕是公主也没有抵抗之力啊。 就这样区氏很快便將自己的黄脸丈夫拋之脑后,跟糜芳没羞没臊的私混在了一起。 但如此一来林邑国王区连就变成了糜芳的便宜老丈人,对自家人自然不能吝嗇,糜芳大手一挥,將带来的农具全部扔给区连,让其拿著儘快垦荒种田去。 大汉的农具可是成套的,铁锹钁头柴刀斧头锯条为一套,主打一个適应各种环境,几千套农具分拆开来足有上万件,拿出一半当农具还可以剩下一半当武器。 林邑虽没有將农具融化改造成武器的技术,但农具依旧能拍死人,拿到战场上依旧能给扶南一记狠的,因此拿到农具的区连顿时欣喜若狂,很快就將闺女拋之脑后了。 是闺女又不是媳妇纠结个啥,反正戴绿帽子的又不是他。 至此糜芳及区连父女全都满意,唯有范勇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糜芳在王城里醉生梦死,傅士仁可就惨了。 与糜芳分开之后傅士仁就率领大军在岸边修建房屋暂时居住,同时派人带著翻译钱平打著搜集粮种的名义勘察周围地形。 因糜芳出卖色相的缘故,傅士仁的勘察非但没有受到阻碍,还得到了当地官员的大力支持,其中就包括粮食援助。 这天区风带人送来一批粮食,傅士仁出寨迎接正准备表示感谢,看清区风送来的粮食顿时愣住。 区风送来的竟是大米,而且粒大饱满顏色洁白,跟大汉的水稻有著很大的差异。 想到来之前关兴的叮嘱,傅士仁连忙抓起一把大米放到眼前仔细观看,並送入口中咀嚼之后问道:“这是什么米?” 区风不解的说道:“就是大米啊,但只在沿海这一块有,其他地方没有,算是我们林邑的特產,奉我王之命特意送来给將军尝尝鲜。” 傅士仁连忙问道:“也就是说这玩意你们也不多?” 询问的同时激动的心跳加速,来之前关兴可是说了,而且刘备也保证了,找到新的粮种是可以免罪的,这种稻米若真是大汉没有的林邑特產,自己可就赚大发了,至少再也不用被人当作叛徒罪犯了。 他还不知道林邑就是占城,而他手中拿的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刘备关羽诸葛亮做梦都想拿到的占城稻,若是知道肯定能激动的背过气去。 区风点头道:“只有沿海一带有,这玩意长的比较快,撒下种子五六十天就成熟了,但產量太低所以没咋种?” 傅士仁再次惊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这种稻穀五六十天就成熟了?” 五六十天,你怕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种过地的谁不知道,粮食最快也要四五个月才能收割,你们种下两个月就成熟了,拿我傅士仁当傻子吗? 区风郑重点头道:“確实五六十天就成熟了,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你,地里到处都是稻穗,將军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呢。” 傅士仁当即反驳道:“开什么玩笑,现在都冬月了哪来的粮……” 说到这里突然愣住,林邑的天气好像跟中原不同,都冬月了还热的自己直冒汗,这特么是冬月该有的天气吗,大汉这会估计早就下雪了吧? 想到这里傅士仁迫不及待的说道:“稻穗在哪里,快带我去看,若真如你所言我赠你百把兵器。” 百把兵器? 区风看著汉军腰间的佩剑不由大喜,连忙说道:“將军请隨我来。” 傅士仁喊来百余名亲兵,跟著区风很快赶到三十里外的农田中,区风站在田边指著前方说道:“將军请看,这就是我们这边的稻穀,產量不是很高。” 傅士仁定睛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不可思议的说道:“田里的野草比水稻还高,这种情况你指望水稻能有多高的產量,不是,你们种地都不除草的吗?” 第569章 跟刘备攀亲戚 大汉百姓耕种讲究精耕细作,田里除了粮食不允许有其他的,野草哪怕只长出个嫩芽都得给你拔了。 可你看看眼前这片稻田,野草长的比水稻高的多,甚至许多地方都只有野草没有水稻,整片稻田中野草占据了主场,水稻反而成了少数植被。 这哪是稻田长草,分明是草地里夹杂著几颗稻苗嘛,就这你还好意思说產量不高? 区风摸著鼻子尷尬笑道:“我们也想除草来著,但地里的草长的太快了,拔掉不出三天就有新草长出来了,甚至前面的草还没拔完,后面刚刚拔掉的地方又有嫩芽了,根本拔不过来,久而久之就懒得搭理了,听天由命吧。” 傅士仁无语道:“看来你们还不饿,饿了就知道什么叫民以食为天了。” “眼前这片稻田看著十亩左右的样子,谁家的地我租了,价格你隨便开,但这季收成得归我,等这季稻穀收了地就还你,怎么样?” 只是租又不是买更不是抢,区风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果断同意道:“没问题,將军隨意。” 傅士仁立刻挥手道:“你们几个回去拿批农具过来,其他人隨我进田拔草,未来几个月我就住这了,等粮食收穫了咱再走。” 傅士仁也是下过田种过地的苦出身,伺候农田属於看家本领,当即带人进田拔草,小心翼翼拿绕开稻穀对著野蛮生长的野草下起了死手。 他麾下士兵同样是有著丰富种地经验的底层出身,人多力量大很快便將十亩地里的大草拔的乾乾净净。 与此同时取农具的士兵也顺利返回,傅士仁將士兵分为两拨,一拨提著锄头进地除草鬆土,一拨砍树伐木搭建房屋,打算在此常住,时刻观察稻穀的成长情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止如此,傅士仁还拿出离开大汉之时关兴送的笔记本,准备时刻记录水稻的成长情况,一系列操作看的区风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问道:“种个地还有这么多讲究呢?” 傅士仁笑道:“讲究多了,你若不嫌弃可以带批人过来学习,按我说的做保证让你家明年的粮食產量翻倍。” “要知道粮食在大汉可是硬通货,有了足够的粮食就能从大汉手中换取兵器农具,丝绸陶瓷战马等一切物品,区兄,这些东西你难道不想要?” 想到兵器丝绸等大汉的奢侈品,区风激动的浑身哆嗦,当即拍板道:“將军稍等,我这就去找人跟您学习耕种技术。” 粮食也好兵器也罢,归根结底都是钱,再富裕的人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况且林邑跟扶南还在打仗呢,既然打仗就不可能嫌粮食多。 之后的日子,傅士仁真在田间住了下来,带著士兵积极除草,將这些稻穀照顾的比十世单传的亲孙子还尽心。 几天之后悲催发现田间的野草长的確实很快,前脚拔后脚长根本忙不过来,但傅士仁也是有恆心的人,看见野草就下地除掉,不给野草半点侵蚀稻穀的机会,彻底跟野草较上劲了。 不止如此,傅士仁还在附近又开闢了一片十几亩的耕地继续种水稻,虽然冬月不適合种水稻,但林邑的气候与大汉不同,二十四节气在这边明显不適用,所以傅士仁就想试试,每月都种上几亩,藉此测试出水稻的最佳种植季节,说白了就是试错。 任何发明都是经过无数次的反覆实验,排除所有错误答案之后才得出的正確结论,二十四节气也是一样,华夏先民不知实验了多少次才总结出二十四节气。 可惜大汉的节气在林邑不能用,那怎么办呢,效仿先贤再准备一套就是了。 抱著这样的想法,傅士仁积极投入到了工作之中,除照顾稻田之外还让士兵开垦海岸土地,清理海边礁石,准备修建港口。 上千號人不能天天窝在军营睡大觉,多少得活动一下不是。 见大汉士兵如此勤奋,区风带来的土著也积极学习,努力汲取大汉的先进知识,甚至听到消息的国王区连都派人过来加入,导致汉军登陆的海边一片热闹场景。 傅士仁这位副使在种地,糜芳那位正使在做什么,还能做什么,跟新媳妇没羞没臊唄。 该死的糜芳到了王城彻底暴露紈絝本性,跟公主成日私混不说,还將他们从大汉带来的丝绸茶叶金饰等所有物品全部送给公主区氏,现在的区氏身上穿的是丝绸蜀锦製作的华服,头上戴的是大汉能工巧匠打造的金釵,就连脸上涂的都是大汉的胭脂水粉,至於大汉的远航船上为何会有胭脂水粉,这你得问糜芳。 公主区氏因此被糜芳的衣炮弹打的找不著北,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丈夫。 见糜芳跟区氏如此要好,国王区连生出了別的心思,他没儿子只有这一个闺女,王位原本是准备留给外孙范熊的,但现在嘛…… 若是区氏能为糜芳生个儿子,他们区家是不是就发达了,届时让糜芳的儿子继承王位,糜芳还好意思再为难他们林邑吗? 要知道糜芳可是刘备的小舅子,在大汉身份尊贵位高权重,若真成了林邑储君的父亲,非但不会再为难林邑,还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林邑,至少不会再看著林邑被扶南欺负不是?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便在区连的心中生根发芽野蛮生长,让区连越想越激动。 毕竟糜芳跟区氏的儿子若真成了林邑下代国君,他跟刘备就算间接成了亲戚,这好处…… 就这么整! 打定主意跟刘备攀亲戚的区连对糜芳的態度愈发友好,几乎是有求必应,从区连手中获得新农具的官员同样將糜芳当成了摇钱树,对糜芳各种奉承,伺候的糜芳都有些乐不思汉了。 但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也无聊,这天百无聊赖的糜芳终於想起自己还有个在海边吹风的好兄弟傅士仁,便决定去探望慰问一下。 区连得知马上准备车辆物资,亲自带著糜芳区氏这对狗男女外加几名亲信大臣离开王城前往傅士仁屯垦之地。 糜芳来到田间抬头一看,附近建起许多竹屋不说,田间还有许多忙碌的身影,就连傅士仁都挽起裤腿在田里收稻穀。 见自己的副使如此辛苦,糜芳的良心难得的刺痛了下,挥手喊道:“老傅。” 听到喊声的傅士仁回头查看,见是糜芳顿时大喜,火速走出稻田就要匯报自己近期的战绩,见糜芳身边依偎著一位穿著华丽的美女顿时不爽了,抱拳道:“这位就是林邑公主吧,傅士仁见过公主。” 该死的糜芳,咱俩都是戴罪立功的囚犯,凭什么老子在田间辛苦劳作,你却在王城左拥右抱? 这特么也太不公平了! 第570章 糜芳有儿子了?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都大,哪怕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也没用。 就拿糜芳傅士仁来说吧,表面上是正副使只差了半级,实际上嘛,糜芳身穿华服美女相伴,傅士仁却挽著裤腿脚踩农田,手上磨的全是老茧,站在糜芳面前怎么看都像是个辛苦的牛马。 这事换成谁心里能没怨气啊? 糜芳看出了傅士仁的不爽,心虚的笑道:“老傅你辛苦了,等这次回去我一定如实向陛下匯报你的功劳,稻穀这么快就成熟了吗,收成怎么样?” 提起稻穀傅士仁激动了,兴奋说道:“我来之前这批稻穀已经长了半尺多高了,我来又精心培养了一个月效果极为显著,你看那边那片没除草的农田,再看看咱们除过草的农田,稻穀的高度相差了一个巴掌啊。” 傅士仁照顾这片农田有两个目的,一是想看看稻穀的长势和產量,二是教导土著耕种,既是教导就要做对比,因此十亩稻田他只打理了九亩,剩下一亩依旧任由野草疯长,藉此让土著看看除草与不除草的区別。 现在稻田成熟了区別出来了,而且很明显,精心打理的稻穀比被野草包围的稻穀高了巴掌不止,谷穗也大了寸许有余。 这还是半路打理的结果,若从种子撒下去那刻就精心照顾的话,长势肯定会更好。 区连也发现了其中的区別,摘下两种稻穀仔细对比一番惊呼道:“只要將野草除掉,稻穀的收成就能增加这么多,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糜芳笑道:“林邑王,现在知道本使送你新农具的目的了吧,吾皇仁慈,特意赐下农具让你们自给自足,皇恩浩荡你可莫要忘了。” 区连立刻保证道:“天使放心,只要有足够的农具,我们一定尽心除草,保证稻田里一棵杂草都没有。” 他们是不想除草吗,他们是没农具啊,林邑国出產的那点铁连打造武器都不够,哪还有原料打造农具啊。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大汉的援助,农具很快就能普及开来,有了农具就能种植更多的粮食,有了足够的粮食就能放心的跟扶南开战抢夺更多的地盘,这是好事,大好事啊。 糜芳摘下一颗谷穗在手中揉搓,最后將揉搓出的白米扔进口中咀嚼,片刻之后兴奋说道:“不错,这就是咱们要找的粮种,若顺利带回大汉肯定能迎得陛下欢心的,老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傅士仁说道:“先收稻穀,然后平整土地继续耕种,测出稻穀从播种到收割的准確时间以及產量,做好详细记录之后再回国向陛下匯报。” “另外这里的节气与大汉不同,几月份適合耕种我也不知道,咱得每月种植一次挨个往过试,地我都开闢好了,你看。” 理论上只要不是冻土,种子撒下去任何时候都能长出来,但种子成熟后的產量是受气候影响的,只有在最合適生长的几个月產量才会达到最高。 其他时间收成虽无法达到最高但不代表不会发芽生长,毕竟林邑没有冬天不用担心作物被冻死,所以傅士仁才动了逐月试试的心思。 糜芳顺著他的手指看去,发现旁边有片用沟渠隔开的小块土地,仔细一数足有十二块,每月一块刚刚好。 糜芳蹙眉道:“你的想法很好,但这要试出来少说也得一两年,陛下怕是等不了那么久啊。” 傅士仁思忖道:“这简单,咱俩分工,一人回去匯报,一人留下继续耕种不就行了,你选哪个?” 糜芳看了看傅士仁手上的老茧和晒的黝黑的皮肤果断说道:“我回去匯报,这边的事就辛苦你了。” 他糜二公子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什么时候种过地,这种苦差事还是交给傅士仁吧。 傅士仁也没拒绝,点头说道:“行,那等我將这片稻穀拾掇出来,晾晒入库之后你给陛下带回去,覲见陛下不能只拿嘴说不是。” 糜芳点头道:“可以,你继续忙吧,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带著区氏离开,谁料没走几步区氏突然不適跑到路边疯狂呕吐,看的眾人脸色齐变,糜芳更是迫不及待的吼道:“军医,军医,快过来给公主看看。” 为防止船员生病等意外情况发生,出海的船上不但带了军医还带了许多药品,军医闻言火速赶来,抓著区氏的手腕一顿望闻问切之后惊喜说道:“恭喜糜將军,贺喜糜將军,公主这是怀上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糜芳如遭重击彻底愣在原地,脑瓜子嗡嗡的整个人都傻了。 区氏竟然怀上了? 而且还是自己的? 这一个多月他每天都跟区氏私混在一起,区氏怀的孩子除了自己的还能是谁的? 这么说自己竟然有后了? 糜芳没孩子,否则也不会把关兴当亲儿子对待,对於生孩子这事以前他还抱有几分希望,过了四十就死心了,原以为这辈子要断子绝孙了,结果你告诉我区氏怀上了? 糜芳脑袋跟被砖拍了似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区连却兴奋的在原地跺脚。 真怀上了,竟然真的怀上了,这下老子也是大汉外戚了,有了这个宝贝外孙,大汉皇帝陛下还好意思再派兵打我吗? 就算派兵糜家也不同意啊,听说糜家在大汉势力很大,能左右朝局的那种。 想到今后的安稳生活,区连兴奋的恨不得仰天长啸,同时在心里疯狂祈祷道:“一定要是儿子,一定得是儿子啊。” 见糜芳还在发愣,傅士仁气的猛推道:“愣著干啥啊,说句话啊。” 同样是出使,老子辛苦种地你却跑去造人,老子刚刚收穫你就跟著收穫一刻都不带差的,这叫什么事你说。 糜芳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站稳之后立刻抓住傅士仁的手说道:“你回去匯报,我留下耕作,我要亲眼看著我儿子出生。” 没人能理解老来得子的兴奋,在得知区氏怀孕的瞬间,糜芳便將什么都拋之脑后了,现在眼里唯有自己这个尚未出世的儿子,他跟区连一样,在心里疯狂祈祷是个儿子。 傅士仁知道糜芳无后的事情,点头说道:“行吧,我去准备。” 又忙碌七八天,傅士仁带著亲自拾掇出的四百斤稻米返回大汉,糜芳则留下接手他的工作继续耕种。 来时登陆的海边,傅士仁抓著糜芳的手说道:“十亩地连四百斤稻穀都没收下,平均每亩四十斤產量太坑爹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测试出稻穀的亩產极限。” 糜芳笑道:“我没种过地还没看过別人种地吗,放心吧。” 傅士仁点头转身,乘坐小船登上宝船,驾驶造船厂新出的那艘被他和糜芳命名为“安国號”的宝船逆流而上返回大汉。 糜芳看著船影消失才转身返回,区连及时出现將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天使,咱俩同病相怜都没儿子,你的孩子若是出生,我想將他立为林邑储君,您看……” 第571章 马超入西域 这个年代没儿子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不管你是平头百姓还是帝王將相,只要没儿子就会面临被人吃绝户的结局。 区连更惨,他可是有王位要继承的,没儿子死了之后怎么办? 原本他是想將王位传给自己外孙范熊的,但现在有了身份更尊贵的外孙,范熊就暂时不考虑了。 毕竟將王位传给糜芳的儿子可以获的大汉的援助,糜家的庇护和支持,传给范熊能获的什么? 糜芳闻言顿时愣住,搓著双手纠结道:“这个嘛……” 林邑国王的诱惑虽然很大,但糜芳还真看不上眼,根本原因是他在大汉没孩子,本能的想將孩子带回大汉认祖归宗继承家业,但带回大汉貌似也不好。 首先他是次子不是长子,糜氏家业是他哥糜竺和侄子糜威的,跟他没关係。 其次他背刺关羽名声太差,虽然刘备免除了他的死罪但背叛的名声还在啊,有这个名声在,他儿子在大汉能抬起头来吗? 比起回到大汉遭人指点受人白眼,待在林邑貌似更好一点,最起码能快快乐乐的成长不是。 糜芳有些拿不定主意,纠结道:“这个得问我哥的意见,他才是糜氏家主,但若真是儿子必须得姓糜。” 区连点头道:“肯定姓糜,一定姓糜。” 在姓氏问题上区连还是很开明的,歷史上將王位传给外孙范熊的时候也没强制范熊改姓,现在自然不会因为姓氏问题跟糜芳起衝突。 糜芳满意笑道:“多谢岳父大人,放心,我已给傅將军列下物资清单,等傅將军再次过来的时候肯定会带你喜欢的东西。” 区连笑道:“如此就多谢贤婿了。” 一声岳父一声贤婿,关係瞬间拉近不少。 糜芳点头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指著海中楼船说道:“那艘船送给范勇將军了,告诉他这是我对他的补偿,让他回头把和离书给我送来,若有其他要求也可一併提出,只要合理我都会满足。” 区氏毕竟是范勇的妻子,此前他只想玩玩没想別的,毕竟汉使在外各种胡整的例子数不胜数,他抢人妻子这事真不算什么,自然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但现在不同了,区氏怀孕了,怀的还是他糜芳的长子,有可能还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如此一来善后的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该死的糜芳,你善后没问题,但你能不能拿自己的钱善后啊,那楼船可是大汉水师战舰是公款,你拿大汉的公產办自己的私事合適吗? 区连看著大如岛屿的楼船满脸羡慕的说道:“放心,我一定將楼船交到范勇將军手中。” 这样的楼船他也想要,但这艘楼船他不敢贪,毕竟范家在林邑也很有实力,真逼急了会出事的。 翁婿俩又聊几句转身返回,糜芳没去傅士仁留下的土地上,而是直接返回了王城,对他来说眼下最大的事不是耕种而是照顾区氏,保证孩子顺利出生。 至於耕种这种小事,交给士兵处理就行。 而另一边,范勇在收到糜芳赠送楼船的消息之后將自己关在房间挣扎了三天,最后决定接受糜芳的条件。 不然还能怎么办,真撕破脸的话糜芳估计屁事没有,他们范家却得灭族,他不为自己著想也得为家族著想啊。 接下来的日子就恢復平静了,糜芳在王城安心陪媳妇,隔三差五去耕地现场转一圈,慰问下正在耕种的士兵。 那些士兵也没閒著,除耕种外还积极的在附近修路架桥修建房屋,倒不是他们太勤快而是土著女孩太热情。 林邑土著可没有贞操守节之类的传统,面对长相俊朗的大汉士兵直接选择生扑,这些士兵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忍得住,很快便跟土著女勾搭在一起,有些还勾搭好几个,农田附近几乎每天都有大汉士兵被土著女拽进小树林。 勾搭的时候挺爽,完事就不爽了,你得养活人家啊,得让人家吃饱穿暖啊。 因此悲催的士兵们无形给自己增加了好几倍的工作量,每天都痛並快乐的忙碌著。 对此糜芳不但睁只眼闭只眼,还贴心的找来出国前关兴特意送的织布机图纸,召集工匠打造织布机教导土著女织布,又將军中拥有木匠铁匠泥瓦匠等特殊技能的士兵挑选出来编成小组,让他们教导当地土著。 最后糜芳更是把心一横,向区连询问林邑目前的基本情况之后为林邑量身定製了一套適合林邑发展,提高林邑生產力的详细制度。 要知道糜芳可是在南郡太守的位置上干了七八年,有著丰富治理经验的,这些经验用在林邑身上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林邑哪怕只吸收一两成都能大幅度提升国力。 在糜芳的建议和区连的推行下,林邑国就像乾涸的大地终於等来甘霖似的,很快便步入高速发展的阶段。 可惜好景不长,逍遥没几天前线战败了,扶南打过来了,区连无奈再次求到了糜芳头上。 换作以前糜芳肯定不管,但现在他儿子有可能成为林邑下任国王他岂能不管? 糜芳亲自披甲出征,赶到前线率领林邑大军轻鬆將扶南大军打回老家不说,还抢了扶南好几处战略要地。 要知道糜芳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参加的还是中原诸侯的高端局,现在收拾扶南这样的小菜鸡简直是手到擒来。 老子打不过江东十二虎臣还打不过你小小扶南? 真当老子这些年在中原白练的? 可惜糜芳的心不在战场上,夺回战略要地重新制定好防守方案之后就回去陪老婆孩子了。 这天中午,糜芳边抚摸著区氏微隆的腹部边说道:“还是林邑好啊。” …… 后世有句名言,中原王朝强大的时候能把周边小国给压死,中原王朝崩塌的时候能把周边小国给砸死。 这是戏言也是事实,比如糜芳,在大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了林邑先睡公主后踹扶南,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再比如马超,打不过曹操刘备跑去西域,顷刻间就让西域遭遇了天劫。 马超率军西出玉门关,首战就是伊吾,也就是后世的哈密。 从汉武帝那会开始,大汉便在西域设立都护府,將伊吾和北边的蒲类国全部纳入都护府管辖,光武中兴之后,大汉还在伊吾先后设置了宜禾都尉和西域司马,將伊吾彻底划入了大汉版图。 但前几年中原大战,伊吾又被蒲类国抢去了,因此马超赶到西域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復伊吾。 马超接受马謖先声夺人的建议强力攻破伊吾城,之后又迅速北上杀进蒲类王城,將蒲类王室屠杀殆尽,藉此宣告大汉回归,並警告以为大汉衰弱就起兵反叛的其他小国,这就是背叛大汉的下场。 第572章 马超的宏伟目標 轻鬆灭掉蒲类国,缴获王城所有物资的马超站在城楼上望著远方,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 他在刘备手下憋屈太久了,现在终於挣脱韁绳,回到野外肆意驰骋,那种久违的自由让他感觉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甜的。 攻打蒲类的胜利更是將他积累多年的鬱气一扫而空,让他心情舒畅的同时连原本不太待见的马謖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马超將马謖拉到身边搂著他的脖子笑道:“幼常,我发现你不但有萧何的能力,还有张良的本事,那就说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身为神威天將军,马超的战术能力没有丝毫问题,但在战略方面多少有些欠缺,虽然定下了攻打西域的战略,但离开玉门关面对多如牛毛的西域小国,竟然有种老虎吃天,看著美味却不知道从哪下口的感觉。 没办法只好諮询马謖,马謖给出的建议是先收伊吾灭蒲类,杀鸡儆猴向西域各国展示他们的实力,只有先声夺人嚇住敌人,才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占据主动。 马超照做,轻鬆灭掉蒲类国,然后呢,又没思路了,只好再次求教马謖。 马謖已渐渐適应的新的身份,不適应能怎么办,擼起袖子跟马超干吗,我特么干得过吗? 生活就像强女干,既然反抗不了就躺著享受唄。 抱著这样的想法,马謖安心做起了马超的幕僚,闻言不答反问道:“那得先明確將军的目標,將军是想效仿定远侯为国建功啊,还是想在西域谋求自立啊?” 做任何事都得先明確目標,有了明確的目標才能制定合適的方案嘛,否则目標跟方案相悖的话不是背道而驰了吗? 马謖这话虽然有点大逆不道,但马超也不是忠君爱国的人,跟这种反骨仔说话就得直奔主题,別想著含蓄。 马超闻言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效仿定远侯就算了吧,三姓家奴吕布说过,大丈夫立於世,岂可鬱郁久居人下,老子要自己做主公,不受任何人节制的那种。” “在西域自立也不行,西域离大汉太近,自立之后估计没过几天安稳日子汉军就又打来了,来的不管是刘备还是曹操我都不想打交道。” 他已被曹操打出心理阴影了,在心里多少有点忌惮曹阿瞒。 比起曹操他更不想跟刘备诸葛亮打交道,这俩混蛋比曹阿瞒还阴,落在他们手中没好处,所以还是离远点好,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吗? 马超继续道:“我要一路打到安息,打到大秦去,当年甘英被西海挡住去路没有到达大秦,这次我要带兵过去填补上汉人没有到过大秦的空白,顺便看看沿途的风景,老子都躲到大秦了,曹贼和大耳贼总找不到我了吧?” 西域离大汉太近离天堂太远太没安全感,必须走的远点才行,否则大汉若再出个汉武帝那种为了匹汗血宝马都能挥师远征的二百五,自己不是白折腾了嘛。 马謖思忖道:“如此的话咱这一万大军就有点不够用了,还得做点其他准备,首先咱们军中没有女人,真到了大秦怎么传承,总不能跟那些金髮碧眼的异族女人生些外貌与咱们截然不同的杂种吧,那不是欺师灭祖吗,百年之后怎么见祖宗啊?” “其次上报黄权刺史,將军既然没打算在西域停留就请黄权刺史过来接收,算是为大汉再尽一次忠,同时问黄刺史討要点人口武器之类的物资。” “最后是西域各国,咱们已经灭掉蒲类国震慑住了西域各国,接下来不能再蛮干了,否则西域诸国联合起来跟咱们对峙的话,咱们这万把人可消耗不了几天,所以得转换策略,先到蒲类后国告诉国王,我们替他去打车师国,只要他为咱们提供兵马粮草武器就行,他若同意咱们就把蒲类后国的兵马粮草带走,他若不同意咱们就灭了蒲类后国去找车师国谈判。” 国与国之间的关係向来都是远交近攻的,邻居之间很少没有摩擦的,所以马謖便打算利用这点,用西域的兵马打西域,借用这种方式爭取將西域各国的兵马全部拿到手中。 马超蹙眉道:“然后呢,蒲类国若是给了兵马,咱不能真带著蒲类国兵马去打车师国吧?” 马謖摇头道:“当然不能,咱们的目的是要粮要兵的,可不是帮西域诸国开疆拓土的,到了车师国之后跟车师国说给我兵马,我帮你去打车师前国,以此类推將各国兵马先弄到手再说。” 马超蹙眉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但两个敌对国家的兵马聚在一起会不会打起来?” 马謖笑道:“那就得看咱们接下来怎么安置了,关兴將军的战报你看过吧,他是怎么將吴军顷刻间变成自己的死忠的?” “这个……”马超陷入回忆,嘆息道:“他是给吴军分配了土地,但咱没打算在西域久留,不可能在西域搞土改的。” 马謖无语,你脑子就不会转个弯吗,只会拿著答案照抄,换个数字就不会套公式了? 马謖耐心解释道:“非也,关兴將军俘虏吴军之后首先做的不是分地而是所谓的什么思想工作,让底层士兵意识到自己是被士族剥削的,让他们知道自己之所以过的不好,是辛苦赚来的收入都被士族抢走了,让他们集体对士族產生仇恨,从而达到同仇敌愾的效果。” “这话怎么说来著,我记得关兴將军的战报中有句话说的特別贴切,叫什么来著,哦想起来了,將诸侯之间的国家矛盾转化为底层人民与权贵阶层的阶级矛盾,该死的关安国,形容的真特么好。” “咱们也可以这么做,在西域各国的军中和民间宣传这种思想,激起底层百姓对国王权贵的憎恨,藉此將他们吸引到咱们身边,然后打包带走,说白了就是骗。” 马超兴奋的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我就说你小子有张良之才嘛,瞧瞧说的多好,尤其是第一条,老子绝不允许我的后代是群杂种,不允许百年之后祠堂里跪著一地金髮碧眼的黄毛祭奠我,所以我这就去羌族和匈奴部落抓女人,伊吾城就交给你了。” 严格来说出了玉门关便算走出大汉国界了,玉门关外的西域各国在肤色方面跟汉人乃至羌人有著明显的差异,而且越往西差异越明显。 马超又接触过安息和大秦过来的商队,知道那边的人长什么样子,跟那群肤色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异族女人玩玩可以,但生孩子就敬谢不敏了。 要知道大汉诸侯最重视的就是血脉,自己的后代可以是野种但绝不能是杂种。 想到百年之后自己的牌位前跪著一堆后代没一个黑髮黑眼的,马超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所以必须弄批女人过来帮他以及麾下的汉羌联军传承后代,保证血统的纯正性。 想到就做,马超留下马謖马承镇守蒲类王城,率领五千骑兵再次返回玉门关劫掠羌族,又命马岱率领三千骑兵挥师北上劫掠附近的匈奴部落。 羌族与匈奴摊上马超马岱这兄弟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第573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术业有专攻,人都有特长。 马超马岱兄弟俩的特长就是率领骑兵突进,尤其是马超,骑兵突袭的能力天下无敌,神威天將军的名號可不是自己封的,而是被他揍过的异族对他发自內心的爱称。 杀回羌族的马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抢劫了好几个羌族大小部落,劫掠了近五万羌民以及粮草牛羊等物资,兴高采烈的押往蒲类王城去跟马謖会合。 与此同时马岱也率军衝进了北边的匈奴部落,北边草原此前是匈奴地盘,现在匈奴虽被大汉打败內迁,但还有少数部落留了下来繁衍生息,跟羌氐等族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马岱率军杀进匈奴部落,轻鬆劫掠上万匈奴部眾及所需牛羊不说,还解救了数千被匈奴劫掠的汉人百姓,男女都有。 前些年中原大战,汉人百姓被迫逃难,不少都逃进草原成了胡人各部的俘虏,马岱解救的就是这批人。 隨后押著俘虏返回蒲类王城与马超会合,见马岱还带回不少汉人百姓,马超激动的差点没乐死。 经此一战,马超麾下部眾便有了三拨,首先是隨他杀来西域的上万大军,其次是与马岱劫掠的数万羌民,最后是蒲类国的军民,加起来超过十万部眾。 值得一说的是大汉从汉武帝那会就开始陆续往蒲类国移民,数百年过去蒲类国的原住民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现在留下的基本都是汉人和混血,与汉人在血统上的差异並不大。 但毕竟是好几个不同民族混在一起,內部很容易出问题,短时间內有马超压著不会有事,但以后呢? 想要维持长久稳定並且达到顺利融合的目的,单靠马超武力压制是不可能的,必须想其他办法。 但这是马謖的责任,马謖当仁不让的接过大棒,將十万部眾分成三等,汉人为最高等,物资优先供给不说还不用打仗,安心造人就成,孩子出生后还享受免费教育,暂时由马謖马承亲自教导。 羌胡联军为第二等,可以享受教育,可以跟汉人通婚,甚至可以凭藉军功换取汉人身份,这点羌人並不反对,毕竟他们被汉人压制上千年了,深知汉人的强大与先进,做梦都想变成汉人的一份子,甚至连俘虏的汉人百姓都给了最大的优待,从未拿他们当俘虏对待过,这种情况下让他们跟汉人通婚,融入汉人之中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西域诸国的兵民为第三等也是最低等,属於战场上的炮灰,禁止与汉羌通婚,暂时不享受任何权力。 这种做法虽然危险但马謖不怕,有马超这位神威天將军和十万羌胡部眾的基本盘在,西域军民还能翻了天不成? 再说了最底等只是暂时的,等衝出西域打进安息俘虏了安息军民,西域军民的地位就会提高,开始享受奴役安息军民的权力了。 这种模式想要运转下去有个前提,就是马超需要不断打胜仗,一直获胜就能一直运转,若是战败就可能遭遇反噬。 但还是那句话,马謖对马超有信心,这可是连曹操都能打的割须弃袍的男人,收拾区区异族还不是手拿把掐? 总之就是,面对这种多民族的复杂局面,马謖设置了三步走战略,前期靠马超的威望压制,中期靠马超的胜利维持,后期就得靠他们汉羌联军了,只要汉羌联军多多造人,让汉人的人口超过异族人口总和,先前担忧的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制定好战略,安排好组织架构之后,马超率领庞大到臃肿的队伍继续出征,先到蒲类后国,裹挟著蒲类后国的军民杀向车师国,然后继续前进继续裹挟,隨著前进,马超的队伍滚雪球似的不断壮大,这让马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队伍越大越难管理,马謖感受到压力,甩开膀子全力以赴的同时,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美味,逐渐食髓知味沉迷其中了。 而且在这种致命压力下,马謖的潜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激发,越干越得心应手了。 有了他的帮助,马超也乾的越来越顺心了,沿著丝绸之路很快穿过瓦罕走廊,杀进安息境內。 这下与大汉同为世界公认四大帝国之一的安息帝国遭遇了灭顶之灾,被马超打的狼狈逃窜,其中一部分逃进开伯尔山口逃去贵霜境內反將贵霜给打败了,战败的贵霜帝国沿著恆河东逃,逃进南中一头扎进了庲絳都督郝昭的怀抱里,可谓是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江陵城。 关银屏虽被刘备关了禁闭,但她提著青龙偃月刀砍自己亲哥的壮举却传遍了整个江陵城,惹的百官纷纷感嘆不愧是將门虎女,发起飆来就是虎。 这事让关羽脸上非常无光,禁闭刚结束就公布了夏铜与关银屏的婚事,並派人前往江东接夏铜的父母兄弟过来商量婚事。 夏铜可不是孤儿,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大哥在家种地二哥夭折,姐姐嫁人妹妹年幼,加上叔伯兄弟和姐夫,那可是一大家子。 只是不知这家子得知夏铜娶了当朝大將军的千金会是个什么表情? 关羽在全力筹备闺女的婚事,关兴则像往常一样跟刘禪姜维等好兄弟混日子,至於张苞,从巫山回来之后又被他爹拉去训练骑术了,好几天见不到人。 这天早晨关兴没像往常那样去跟刘禪糜威姜维等人会合,三人等的无聊便自己找过来了,走进关兴帐篷瞬间愣住,盯著关兴愕然道:“这是咋了,被媳妇揍了?” 此刻的关兴脸上脖子上掛著好几道伤痕,稍微有点经验的人一看便知是被女人的指甲给挠的,满江陵除了孙鲁育和关银屏,谁还敢这么整关兴? 关银屏首先排除,她不挠人,看谁不爽都是直接提刀砍的,因此凶手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见被损友撞破关兴也懒得装了,拍著大腿唉声嘆气道:“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夫子这话说的简直太对了。” 刘禪等人的八卦之火迅速燃烧,本能的凑到近前堆笑问道:“怎么回事快跟哥说说,让哥们乐呵乐呵,哦不,让哥们帮你分析分析。” 关兴说道:“昨天晚上大概寅时左右,我俩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那傻娘们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起床说要去砍竹条,这特么不有病吗大半夜的,所以我没答应,她却不依不饶非要去,我被折腾的不耐烦了就骂了她几句,结果她说我不关心她,气的连夜回了娘家,临走前还將我挠了个大脸,害的我今天都没脸出门,先是银屏后是小虎,女人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啊?” 刘禪感同身受的嘆道:“確实不讲理,竹条不能白天砍吗,干嘛非得大半夜砍?” 糜威却凝眉思忖道:“这事怕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估摸著你媳妇可能是怀上了。” 第574章 黄泥水淋製糖法 什么玩意? 关兴惊的当场从床上跳了起来,近乎破防的吼道:“哥你別嚇我?” 糜威愕然道:“这不应该是好事吗,你咋还跟受惊的猫似的诈尸了?” 关兴没好气的说道:“吵架之前是好事,吵架之后还是好事吗,小虎已经回娘家了,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还不得拿捏死我啊?” 吵架是小事,关兴休息几天去孙家说几句软话就能把人哄回来,现在怀孕了难度呈几何倍增长了,因为孙鲁育挟天子令诸侯了,加上对他素有成见的老丈人,这下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想到被媳妇拿捏,被老丈人刁难的场景,关兴忍不住一个激灵连忙问道:“威哥,砍竹条跟怀孕有什么关係,这里面是有什么说法吗,你可別嚇我啊?” 糜威思忖道:“这事怎么说呢,怀孕了就是母亲了,母爱激发会有筑巢心理,有的是快临盆的时候才会有,有的刚怀上就有了,这种事情因人而异,你没发现你媳妇怀孕她就有了筑巢举动,不知道是她比较幸运还是你比较倒霉?” “当年你嫂子就是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拉著全家砍竹条编竹笼的,哥是过来人不骗你。” “完了……”关兴一屁股坐在床上,望著天板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要被关羽知道了,就算他再不想去孙家低声下气,关羽都得提著皮鞭抽他去。 刘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从姜维怀中抽出半截甘蔗,边咀嚼边劝道:“依我之见你还是儘快带点厚礼去孙家把媳妇请回来吧,拖的越久你媳妇越生气,越生气你就越难请回,这是恶性循环。” 说完咔嚓一声,咬下甘蔗梭哈几口吐在了地上。 关兴闻言更绝望了,仰天哀嚎道:“我还欠著大姨子的债呢,穷的都快卖血了上哪整能打动孙家的厚礼去?” 关兴虽然生意做的飞起,但手里真没啥钱,说白了他拥有的是权力而非財富,论调集资源的能力比首富强的多,论现金流却比不上首富的一根毛。 想到这里关兴猛的弹跳起身,不怀好意的看著几人笑道:“哥几个,你们谁有钱先借我点?” 糜威摊手道:“別看我,我家的钱都给陛下做军费了,我们全家现在都穿补丁衣服呢,不信你问殿下。” 他们糜家虽是徐州首富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认识刘备后大半资產都送给刘备创业了,糜芳背刺关羽之后连仅剩的那点也交出去了,现在的糜家跟关家一样,政治地位很高,財富却基本清零了。 关兴无奈又向刘禪望去,刘禪没有回话,而是啃著甘蔗侧过身去让关兴看自己的袍子,袍子上赫然打著两块补丁。 连太子都穿著补丁衣服,可见季汉君臣节俭到了什么程度,刘备为了打仗对自己苛责到了什么地步? 关兴死心了,正琢磨著去哪搜刮点,看到刘禪手中甘蔗顿时大喜,拿过甘蔗观察片刻连忙问道:“殿下,这玩意哪来的,还有没有?” 刘禪说道:“货郎从交州运过来的,我看著好吃就买了些,怎么了?” 关兴激动道:“仔细算算冬月好像正是甘蔗成熟的季节,殿下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吶,伯约速去將市面上能收到的甘蔗全买回来,咱们去准备其他东西准备製,我要给我媳妇一个惊喜。” 说完撒腿就往帐外跑,跑到半路又突然折回,在箱子里找了条围巾缠在脸上这才离去。 他脸上全是媳妇挠出的伤口,若被外人看见了不就都知道他被媳妇给揍了吗? 先被妹妹揍再被媳妇揍,传出去多难听啊,他神策侯不要面子的吗? 做好防护几人分头行动,关兴命人找来几口大锅几座石碾以及其他製的必备工具,又找工匠对石碾进行微调开了几个小槽。 与此同时姜维也带人搜遍城內各个角落,將甘蔗全部搜集起来装了整整两车。 双方会合看著车上堆积如山的甘蔗,刘禪好奇道:“你连製都懂呢,准备怎么制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关兴笑道:“殿下你瞧好吧,伯约將甘蔗清洗一遍再砍成半尺长的小节扔进石碾先榨汁。” 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周朝,但那时只有麦芽,且生產力受限导致製技术迟迟没有发展,直到汉朝才前进了一小步,知道用甘蔗製了,东汉崔寔(shi)著作的《四民月令》中就详细记载了甘蔗製的方法。 可惜还是受技术限制,制出来的被称为石蜜,说白了就是浆,味道略苦一言难尽。 这种状態一直持续到唐朝,唐太宗李世民派人去天竺学习製技术,改良之后才製作出了类似於后世砂的“沙”,在製方面取得了技术性突破。 值得一说的是,李世民派去天竺学习製技术的人叫王玄策,王玄策到了天竺反手就把天竺给灭了。 言归正传,大汉目前没有白,而关兴要製作的就是白。 先將洗乾净並砍成节的甘蔗扔进石碾榨成汁,再將汁倒进锅中大火熬煮,过程中加入少量草木灰水,藉此中和甘蔗中的弱酸性。 熬煮之后静置一段时间让杂质沉淀,再用纱布简单过滤,將澄清后的甘蔗汁倒入铁锅,用柴火持续熬煮蒸发水分,过程中需要不断搅拌和撇去浮沫,隨著熬煮汁液顏色逐渐变深,浓度越来越高,等成为膏便可停止熬煮。 然后將膏放入模具之中,待其完全冷却定型就是红砖。 最后再找个瓦溜,就是上宽下窄呈圆锥状,底部有个小孔的工具,用稻草將下面堵住,將红砖放进瓦溜中压实,在表面覆盖一层黄泥,隨后用清水缓慢均匀的淋在上面,隨著清水的逐渐渗透,杂质被黄泥颗粒吸附过滤掉,反覆几次过后取出,在瓦溜顶部的就是顏色变浅,纯度更高的白砂晶体,瓦溜下部顏色稍深,纯度次之的是红,可以再次加工或者直接食用。 这就是古代最常见的黄泥水淋製法。 关兴在刘禪糜威等人的注视下忙碌整整两天终於製作出了第一批白,顏色却有些昏暗,远没有后世的白砂那么洁白如雪。 但也没办法,后世的都是加了科技与狠活的,关兴可没这本事,能制出现在的不错了。 刘禪看著白食指大动,抓起一撮就要送进口中尝试,事到临头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道:“安国,这玩意不会再有毒吧?” 关兴率先尝了一口,拿出竹筒装起所有白说道:“你们后面再尝,这些我先拿去哄媳妇了,告辞。” 刘禪:“……” 哄媳妇没问题,但也不能全拿走啊,你特么是一点不给我们留啊? 第575章 想钱想疯了 辛苦两天的成果被关兴连锅端走,气的刘禪恨不得放出关银屏提著青龙偃月刀再砍他一次。 但事出有因他也能理解,看著剩下的甘蔗说道:“威哥,伯约,刚才的步骤都看清楚了吧,咱们再来一遍。” 说完擼起袖子亲自熬煮,將剩下的半车甘蔗也製成红白,用指头蘸了点放进口中吸吮,同时瞪大眼睛兴奋道:“真甜。” 糜威同样兴奋道:“確实比石蜜甜了好几倍,顏色白净也好看,这要拿去店铺绝对能卖出天价。” “更重要的是和盐一样都是日用品,虽没有盐的消耗大但也是消耗品啊,吃完了就得再买,所以毫不夸张的说,製技术绝对是棵摇钱树。” 身为商贾世家的嫡子,糜威一眼就看出了白的商业价值,这玩意若是问世,利润绝对不比丝绸小。 刘禪眼中瞬间放出璀璨的精芒,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確定?” 太子殿下也穷啊,身上还穿著补丁衣服呢。 对穷人来说钱是钱吗,不,那特么是命。 白利润若真像糜威说的这么高,说什么也得干他一票。 糜威点头道:“殿下这么说吧,你吃完白会不会买第二罐?” 见刘禪点头继续说道:“其他家族肯定也会,江南的士族,巴蜀的士族,中原的士族乃至草原的部落首领,这是多么庞大的市场啊,我以我东海糜氏数代经商的经验保证,只要你有足够的红白就可以日进斗金,不开玩笑。” 刘禪说道:“那还等啥,继续购买甘蔗全力生產吶,等等,甘蔗这玩意太重,从交州运过来太不方便,相比之下去交州建厂,將收购来的甘蔗送进厂里製成白,再將白运来江陵是不是会方便且节省许多。” 目前不管是经商还是征战,最大的成本都非原料而是运输,路太难走运输能力太低,导致利润始终上不去,真运甘蔗来江陵,路上得消耗多少粮草? 相比之下运白就好多了,毕竟白重量轻。 糜威笑道:“殿下英明,从刚才的製作情况来看,十斤左右的甘蔗才能制出一斤白,运白比运甘蔗省太多钱了。” 刘禪激动道:“那还等啥,你立刻回家收拾东西,前往交州收购甘蔗建设工厂,另外丞相说了交州暂时不土改,咱们还可以大肆购买土地种植甘蔗,然后生產白坐等收钱,让我也体验一把富可敌国的感觉。” 刘备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土改,目前荆州和益州的土改已经开始了,但交州因为是少数民族聚集区,且实行的还是部落制,部族首领都有自己的武装,实行土改明显不现实。 所以诸葛亮和关兴都建议交州暂缓土改,等农具推广到位,土地开发完毕,生產力提上来之后再说。 糜威闻言面露难色,纠结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殿下,做生意需要启动资金吶,而且既要招人又要建厂,还要收购甘蔗,启动资金可不是笔小数目,咱现在穷的都快卖血了上哪整去?” “嘶……”刘禪瞬间牙疼了。 他现在没钱,有心放弃但想到白庞大的利润,钢牙一咬当场发狠道:“白给我,我找父皇筹点去,实在不行再找丞相和三叔他们借点,大不了像安国跟孙鲁班开纺织厂那样给他们股份就是了,总之启动资金我一定搞到,你等我消息。” 说完抢过白拔腿就走,走到半路想起什么转身说道:“把那些工具都给我砸了,製技术暂时不能泄露出去,就算要泄露也得等我赚够钱再说。” 太子殿下想吃独食,吩咐完毕著急忙慌的去找刘备。 刘备最近在忙著封赏和土改两件大事,高层的封赏结束了但中低层的还没有,这些封赏必须到位,否则会寒了底层士兵的心。 除此之外还有土改,这次土改相对比较顺利,因为江东土改已基本完成,江东士族对土改全力支持,老子的地都被分完了,反对还有啥意义? 荆州士族倒是反对,但因间接背叛关羽导致话语权远不如从前,反对没多大作用。 相比之下益州士族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隨著江南一统,益州士族的地位被无形提高,族內精英也已被分散到各地担任要职,这种情况下他们既想反对土改保住自己土地,又想儘快推行土改为自己捞取政绩,心情左右摇摆可谓是相当矛盾。 左右摇摆就意味著不会拼死抵抗,只要刘备態度够硬他们就怂。 所以土改工作推行的格外顺利,但刘备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君主,知道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道理,推行土改的同时公开炼铁造纸织布等技术,允许士族自行建厂並且前两年免税。 消息一出,对关兴的技术垂涎已久的士族全都跑去建厂了,谁还有心情跟土改政策作对? 要知道建厂的利润可比种地高多了,虽然没有种地稳定,但也没有刘备这头拦路的远古巨兽啊。 想保土地就得跟刘备作对,建厂却没这个顾虑,脑袋正常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隨著土改不断推进,百姓有地耕种干劲十足,士族有厂要建同样擼起袖子不再摆烂,新生的大汉在各阶层的共同努力下高速发展,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 现在太子刘禪也加入了进来,躡手躡脚做贼似的走进刘备王帐,低眉顺眼的朝批改奏摺的刘备笑道:“爹,忙著呢?” 虽然刘备已经称帝,但他还是叫不惯父皇这个称谓,私下里依旧沿用平时的称呼。 刘备抬头没好气的说道:“这两天去哪了,不好好读书整天胡跑什么?” 他对刘禪还是有点不放心,暗自发誓定要好好督促刘禪读书,將他培养成一位明君,但新朝初立事情太多,忙著忙著就又把儿子给忘了,现在想想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刘禪怕再挨训果断直奔主题,双手递上竹筒笑道:“爹你看这是什么?” 刘备接过打开,朝竹筒里瞅了一眼才倒入手中闻了闻,诧异说道:“挺香的,什么玩意?” 刘禪解释道:“这是白,是用甘蔗製成石蜜之后再加工而成的,安国亲手製作的。” 听到关兴出品,刘备嚇的忙將手中白扬了出去,甚至连另一只手中的竹筒都差点扔飞,定下神来不悦的说道:“你不会吃了吧,他的东西你还敢吃?” 想到上次的啤酒事件,刘备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刘禪安慰道:“没那么严重,哪能次次都中招啊对吧,孩儿此来是想跟您商量,准备让糜威去交州建厂,收购甘蔗全力製作白,但还差点启动资金,爹你能支援我点不?” 第576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刘备听的无语,拍打著他的脑门笑骂道:“你小子啥时候也这么贪財了,你看爹像有钱的样子吗?” 他是四十六岁才有的刘禪,妥妥的老来得子,还是嫡长子,对刘禪的疼爱比曹操对曹丕好了不知多少,见儿子想干实事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刘禪见老爹没有明確反对立刻打蛇隨棍上,继续赔笑道:“糜威可是说了,白是跟食盐一样的消耗品,吃完了还得在买,江南巴蜀,中原草原,这是多么庞大的市场,有足够白的话得赚多少钱,这钱咱们不赚其他人可就赚了。” “孩儿知道爹你手头拮据,所以我是这样想的,问你借点再问其他人凑点,咱也弄个什么股份公司,像安国和孙鲁班那样的。” 钱对刘备同样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刘备闻言沉思片刻,又倒出些许白用舌尖舔了一下,感受到甜味再联想到庞大的市场,当即拍桌子说道:“就按你说的办,我就不信安国次次都能制出毒药。” 人一贪婪眼睛就红了,就会被巨大的利益蒙蔽从而忽略潜在的风险了。 刘备也是一样,想到巨大的市场庞大的利润,顿时忘了有毒的可能性。 刘禪闻言大喜,试探问道:“爹你能出多少,我粗略估算了下,启动资金大概需要万緡左右,你给我两千緡就行,剩下的我找其他人凑。” 刘备当即拒绝道:“这叫什么话,能自己独立赚取的利润干嘛要分给別人,万緡爹全出了,我这就找你母后(孙尚香)借钱去,等著我啊。” 刘禪:“……” 不是你这也太积极了吧? 为吃独食都將主意打到老婆身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目前而言他们刘家確实是孙尚香最有钱,吴莧的钱早被刘备坑乾净了,孙尚香却在江东积攒多年,土改前既有土地又有庄园,家底肯定比他们想像的厚实。 果不其然,刘备轻鬆从孙尚香那里搞来两万緡,將钱全部交给刘禪並千叮万嘱,这钱是他借的要还的,让刘禪千万別把事情搞砸了。 刘禪胸脯拍的震天响,反手就扣下两千緡自己,扔给糜威一万八让他拿去交州建厂。 而另一边,还不知道製技术已被窃取的关兴拿到白迫不及待的赶往孙府。 目前的孙府就是用竹竿围了一圈柵栏,內部搭建了许多帐篷的区域,可谓是简陋之极。 外表虽然简陋但门口依旧有人站岗,向哨兵说明情况,哨兵进府通报,片刻之后回来拜道:“神策侯,齐公说他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见客,二小姐也说以后你自己过吧,她跟孩子住娘家不回来了,您请回。” 关兴:“……” 看来小虎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这下麻烦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知道会吃闭门羹的关兴没有多言转身就走,走的乾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回到帐篷却皱起了眉,这咋整? 不行,得请外援,你齐国公孙权不是称病吗,那我就找个让你称不了病的,或者说那怕真病了也得拖著病躯出门迎接的。 如此想著,关兴果断起身赶去同样用竹竿围起来的皇宫,却没见刘备而是转身左拐去了孙尚香的住处。 通报之后走进帐篷,朝坐在案前的孙尚香赔笑道:“大伯母,侄儿来看你了。” 不知道是江南统一,不用再夹在娘家和婆家之间受气,还是刘备滋润的缘故,孙尚香的气色比在江东的时候好了太多,看见关兴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求我吧?” 关兴赔笑道:“要不说大伯母你慧眼如炬呢,事情是这样的……” 孙尚香听完脸色一阵黯然,本能的摸向自己腹部,小虎都怀上了她还没有呢,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啊? 看来得让老刘加把劲了,那个死鬼刚才问自己拿了两万緡,这钱可不是好拿的,得肉偿…… 孙尚香思忖道:“你先回去吧,明早过来接我,跟我一起回孙府转转。” “得嘞,您忙……”关兴行礼再拜,后退数步转身离开。 孙尚香莞尔笑道:“这小子,我就知道没事想不起我。” 对於关兴,孙尚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在江东的时候可是关兴出面缓和她跟关羽的关係,让她得以跟刘备重归於好,甚至被立为皇后母仪天下的。 若非关兴在江东的举动,她这会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从这点上来说她欠关兴一个很大的人情。 关兴回家休息一夜,天亮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去接皇后,赶到宫门一看当场傻眼,今天的孙尚香穿著皇后冕服乘坐皇后鑾驾,气势摆的特別的足。 这哪是回娘家啊,分明是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去齐国公府亮肌肉嘛,看来孙尚香对他哥的怨气不小啊。 想到孙权向孙尚香行臣子礼卑躬屈膝的美妙场景,关兴心中瞬间乐开了,小跑上前向孙尚香行礼,然后跟在车边兴高采烈的向孙府赶去。 消息传回孙府,得知孙尚香摆驾回门,孙权气的將关兴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不就没让你进门吗,你有必要请外援吗,有事好好商量不行吗? 骂归骂,但骂完事还得干,孙权捏著鼻子招呼家眷出门迎接,在门外等待片刻,见鑾驾出现带著儿子火速上前,行礼拜道:“臣齐国公孙权拜见皇后娘娘。”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鬱闷,以前他是君孙尚香是臣,他说什么孙尚香都只有服从的份,现在攻守异形他变臣了,这种感觉真特么憋屈。 看著低眉顺眼的孙权,孙尚香心里却比吃刘备送来的白还甜,该死的孙仲谋你也有今天。 孙尚香在关兴的搀扶下走下鑾驾,来到孙权面前说道:“齐国公请起,今天没別的事,就是单纯的想回来给母亲上炷香,方便吗?” “方便,娘娘请。”孙权连忙侧身让开,等孙尚香经过之后才抬起头,狠狠的向关兴瞪了过去。 关兴不甘示弱的反瞪道:“岳父大人,病好些了没?” 孙权气的想揍人,老子真病假病你不知道吗? 孙尚香继续前进,没走几步孙登孙虑便跑过来扑进怀里“姑姑,姑姑”叫个不停,孙尚香宠溺的抚摸著两人脑袋。 隨后步练师带著眾夫人和女儿孙鲁育上前行礼,孙尚香將他们逐一扶起,最后走到孙鲁育面前捏著她的鼻子笑骂道:“你个丫头,都做母亲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呢。” 孙鲁育撒娇道:“哪有?” 撒娇的同时还不忘朝关兴狠狠瞪去,关兴当即拋给她一个媚眼,结果换回一个白眼。 第577章 小乔也怀孕了? 跟眾夫人寒暄片刻,孙尚香便被请进院子休息。 在孙权面前她是皇后娘娘,但在眾夫人面前却是好姑子兼好闺蜜,很快便跟眾嫂嫂打成一片。 孙权知道自己不受孙尚香待见,也不想看孙尚香那张臭脸,所以就没跟进去,但也没敢离去,万一皇后娘娘招呼他却不在,那不是落人话柄吗? 所以孙权只能委屈的在帐外站著,隨时等候孙尚香召唤,同时在心里祈祷孙尚香快点滚蛋。 妹妹回娘家他欢迎,但皇后娘娘来私访就敬谢不敏了。 关兴则屁顛屁顛的跟在孙鲁育身后走进帐篷,经过孙权身边时还不忘向他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气的孙权再次无名火起。 他孙仲谋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摊上这么个可恶女婿。 谁料关兴也没得瑟多久,走到门口刚要进帐就被拦住,孙鲁育张开怀抱说道:“你干嘛,我们女人说悄悄话你一男的进去干啥,合適吗?” 关兴贫嘴道:“怎么不合適,你们聊天肯定需要一个端茶倒水的吧。” 说著拨开孙鲁育的胳膊就要挤进去,却被孙鲁育用力推开,然后不等他站稳,孙鲁育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进帐关门,將关兴挡在外面。 孙权顿时乐了,捋须嘲笑道:“吆喝,神策侯这是被赶出来了?” 这翁婿俩还真是丝毫不放过互损对方的机会啊。 关兴翻白眼道:“你不也一样?” 孙权反驳道:“不一样,我有自知之明,压根没进去,不像某些人……” 说到最后还不忘拖个长长的尾音,气的关兴肝疼。 翁婿俩跟门神似的站在门外听著帐內时不时传出的笑声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沉默片刻关兴不想待了,试探问道:“岳父大人,閒著也是閒著,要不喝点去?” 孙权眼珠子转了几圈,迟疑道:“也行,走。” 翁婿俩正要离开帐门突然打开,孙鲁育灰溜溜的走了出来,关兴本能的想上去打招呼,看到孙权鄙视的眼神立马止步,背著双手淡定从容的问道:“你咋出来了?” 孙鲁育垂头丧气的说道:“姑姑说她们长辈聊天,不让我这个小辈掺和。” 关兴知道这是孙尚香给自己创造机会,忍不住暗呼皇后娘娘仗义,求到头上是真办事啊。 但他却没去舔,而是挥手说道:“那你待著吧,我们喝酒去了,岳父走。” 隨后跟著孙权並肩离去,看的孙鲁育一脸懵逼,你俩啥时候这么要好了? 等等,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 该死的关安国,你不管我也不管孩子了是吧,信不信我这就带著孩子回江东投靠大姐去? 孙鲁育越想越气,最后狠狠一跺脚,转身走进帐篷跟孙尚香告状去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而另一边,关兴跟著孙权走进书房,亲自为孙权斟酒道:“小婿敬岳父大人一杯,得罪之处还请岳父大人看在小婿年幼的份上原谅则个,岳父请。” 这话听的孙权感觉头顶无数神兽在咆哮,这特么是得罪的事吗,你祸害的是我孙家三代基业啊。 不过事已至此再计较这个也没意义,身为诸侯,孙权有愿赌服输的觉悟,再者江东本就是刘氏皇族的,他们孙家只是代管,现在只不过物归原主了而已,况且自己也没亏,不是被封为齐国公了吗? 努力安慰自己一番,孙权大度的摆手笑道:“过去的事提它干嘛,咱现在是一家人,喝酒喝酒。” 翁婿俩脸上全都露出了违心的笑容,端著酒杯敷衍性的应付著,几杯酒下肚醉意上头之后才彻底放开,勾肩搭背胡言乱语,等孙鲁育过来喊他们吃饭的时候两人已经喝醉,气的孙鲁育连翻白眼。 孙尚香吃完饭就回了,关兴却因喝醉在孙府住了一晚,早晨吃过饭才带著孙鲁育返回。 两人离开孙府刚上车关兴就开始不老实了,动手动脚的犯贱道:“夫人,这次是为夫不对,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孙鲁育抓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一把才说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原谅你了,你也是的,明知道父亲跟姑姑关係不好干嘛还把姑姑请回来,看把我爹气的。” 关兴继续犯贱道:“谁叫他不让我进门的,不请姑姑过来我啥时候才能见到你和咱们的宝贝儿子,让我听听看,看咱儿子有没有动静?” 说著顺势弯腰,將耳朵贴向孙鲁育小腹,孙鲁育轻抚著他的头髮柔情似水的笑道:“才怀孕几天啊,哪有那么快,母亲说怀孕不能同房容易小產,最近你去春儿她们房间睡吧,可不能再冷落她们了,她们几个都有怨气了。” “再者你现在可是神策侯,得努力耕耘为咱们关家开枝散叶才行。” 当日他俩成亲的时候,孙家可是给孙鲁育陪嫁了整整八个通房丫头,关兴却一个也没碰过。 这里面既有关兴征战在外没有时间的缘故,也有他们夫妻俩关係好的缘故,但现在孙鲁育怀孕了,可不能再由著关兴折腾了,得让丫鬟帮忙分担才是。 关兴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好吧,听你的。” 孙鲁育听的直翻白眼,拍打著他的脑袋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大姐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一个臭德行。” 回到府邸安置好孙鲁育,关兴立刻提著礼物赶往关羽家中求见小乔,他可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这事得让小乔多上心。 结果见到小乔之后听到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消息,小乔竟然也怀上了,臥槽…… 关兴无奈只能提著礼物前往张飞家中求见三婶夏侯氏,夏侯氏听到消息开心不已,同意帮忙照顾小乔送走关兴之后,立刻召回张飞张苞父子俩一顿臭骂。 先说张苞,关兴都有孩子了你连个媳妇都没有,干什么吃的? 再说张飞,一天天忙什么呢连儿子的婚事都不知道上心,你是想让张家绝后是怎么著? 父子俩被骂的狗血淋头灰溜溜的离开,夏侯氏知道这父子俩指望不上,骂完便开始准备礼物,並琢磨著托谁给张苞说亲。 关羽则忙著闺女的订婚事宜,公侯间的亲事需要遵循周礼,基本流程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等六个环节,俗称六礼。 这套流程下来最少也得半年,关羽关兴在江东成亲短短数天便全部搞定那是事急从权没办法,但现在江南统一了政局稳定了,再这么潦草处理的话关家会被戳脊梁骨的。 所以这次夏铜关银屏成亲,一切都得按照周礼进行,从订婚到成婚之间的战线特別长,有的折腾了。 第578章 夏铜关银屏订婚 这天是夏铜跟关银屏订婚的日子,府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订婚不是结婚不用大摆筵席,双方家长吃顿饭认识一下就行。 话虽如此但架不住关羽的人脉广啊,刘备张飞,孙权诸葛亮以及他们的女眷孩子,能来的都来了,人数比刘备的大朝会还多。 新郎夏铜的父母兄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何曾见过这种场景,嚇的躲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夏铜倒是脸皮挺厚,没羞没臊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跟谁都能聊聊。 偌大的关府一片热闹,这其中最开心的莫过於周彻那个小吃货,周彻边拿著牛肉啃,边追著关兴问道:“安国哥,你今天杀了几头牛啊,牛肉还有没有,多留点咱们回头烤串唄,给宾客吃羊肉就行了,牛肉给他们吃了多浪费啊对吧。” 她最喜欢吃牛肉,但大汉杀牛是犯法的,偌大的江陵城除了关兴没人敢肆无忌惮的杀牛,所以她最喜欢跟在关兴屁股后面跑。 关兴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笑骂道:“这顿还没吃完呢就惦记上下顿了,放心,冬季天冷能存住,已经给你备下了,去玩吧,哥还忙著呢。” 说完惊讶发现周彻咬著牛肉目不转睛的盯著远处,心思压根没在自己身上,合著自己刚才说的这小丫头片子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关兴忍不住在她眼前挥手想將其唤醒,谁料周彻竟嫌他碍事將他拨到一边说道:“让开些別挡著我。” 关兴无语,转身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发现这丫头的目光在一名身穿白袍的少年身上移动,那个少年名叫姜维。 再看周彻的眼神,迷离的都快拉丝了,搞的关兴那叫一个无语,你个小丫头片子才多大,竟也学少女怀春,未免太早熟了吧? 关兴拍打著她的后脑勺笑骂道:“看啥呢,我刚说啥你给我重复一遍。” 周彻像被撞破心事似的俏脸瞬间通红一片,有些慌乱的说道:“没啥,我去玩了。” 说完撒腿就朝姜维的反方向跑,一路小跑溜回房间,再次出来时竟换上了件粉色长裙,然后左右扫视,做贼似的悄悄向姜维那边摸去,让时刻关注她的关兴满脸无语。 关兴懒的操这閒心,转身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谁料没等多久周彻竟跟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搓著衣角低著头,以细若蚊蝇的声音问道:“哥,问你个事唄,姜维哥哥成亲了没?” 效率挺高啊,连名字都打听出来了? 关兴饶有兴致的故意打趣道:“这跟你有啥关係。” 周彻的脸再次红到耳根,羞的踹著他说道:“哎呀,你就告诉人家嘛,求求你了。” 关兴:“……” 看来这丫头看到姜维的正脸后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彻底沦陷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姜维可是出了名的白袍小將,英武中还带著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再配上一米八的挺拔身高,顏值方面绝对是江陵城目前的扛把子。 再说夸张些,除了周彻的死鬼父亲,整个大汉估计也没人敢说能在顏值上压姜维一头,天水姜伯约就是这么优秀。 全家顏值爆表的周彻周大小姐眼光可是很高的,能被她认可的顏值光想想就知道有多逆天,但是嘛…… 关兴泼冷水道:“姜维暂时还没成亲,但他这个年纪也快了,你就甭想了,等不到的,就算等到了,你娘和你哥也不会同意,洗洗睡吧。” 別忘了大汉可是拼祖宗的时代,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的,像关羽这种混不吝的没几个。 姜维的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天水郡功曹,姜家在天水郡算个小士族,但放眼整个大汉就不够看了。 反观周家,祖上可是出过三公九卿的,周彻的父亲周瑜又是东吴首任大都督,虽已去世多年但旧部依然遍布江南,影响力比姜维大了不知多少倍。 周家的门第比姜家高出太多,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小乔和周循能同意才见鬼了。 “哇唔……”周彻闻言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哭的特別大声瞬间引起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正跟诸葛亮聊天的关羽听到哭声扭头一看,二话不说便將手中的酒樽朝关兴砸了过来,厉声呵斥道:“安国,你个臭小子怎么又把你妹惹哭了,大喜的日子別逼我抽你啊。” 关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惹她了,我冤吶。 该死的关云长,你特么还能再偏心点吗,合著我才是抱来的是吧? 关兴蹲在地上委屈的安慰道:“你別哭啊,这不是害我嘛,行了行了这事我帮你想办法,你先起来行不行?” 周彻迅速抬头破涕为笑道:“真的,不许骗我。” 真箇屁,先哄著你把今天应付过去再说,以后爱咋咋滴我才懒得管呢。 如此想著,关兴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你快起来吧,这么多人呢你也不怕被笑话。” 周彻说道:“不怕,你若敢骗我,我就当著你爹的面直接跪在你面前,看他不打死你。” 关兴:“……” 不愧是周瑜的闺女,够狠。 摊上这样的小祖宗关兴也没招,费尽唾沫好不容易將周彻哄好,订婚仪式开始了,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夏铜关银屏这对准夫妻踩著红毯走上礼台向宾客行礼问候,宣布开席。 庆典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接近尾声,喝的五迷三道的刘备拍著关羽的肩膀正要离去,一名士兵匆匆衝进府中,跑到刘备面前跪地拜道:“陛下,傅士仁將军回来了,说是从林邑国带回了新的粮种,想立刻献给陛下。”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就连喝的正起劲的刘禪关兴等人都迅速凑了过来,看著传令兵满脸诧异。 傅士仁出海才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另外傅士仁归来肯定是从江东登陆的,扬州刺史府为何没有消息传回,难道傅士仁这老傢伙急著献宝,上岸之后没有休息,亲自充当信使骑著快马赶回来了? 都一把年纪了至於这么拼吗? 刘备关羽诸葛亮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关兴提到过的占城稻,迫不及待的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请进来啊。” 传令兵退走,没多久傅士仁便背著包裹大踏步走了进来,看见站在刘备身后的关羽心头猛的一颤连忙止步,他真心害怕这个红脸贼。 刘备却急著了解出海消息没功夫跟他磨嘰,厉声呵斥道:“愣著干什么,快点的。” 傅士仁浑身一颤迅速解下包裹,取出竹筒將包裹扔到一边,快步上前跪地,双手奉上竹筒拜道:“罪臣傅士仁叩见陛下,这是臣从林邑带回的稻米,请陛下过目。” 第579章 傅士仁的匯报 林邑的稻米? 刘备关羽诸葛亮三人呼吸急促的对视一眼,兴奋的差点没尖叫出声。 他们清晰的记得关兴说过,林邑就是后世的占城,从林邑带回来的稻米可不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占城稻吗? 刘备迫不及待的抢过竹筒用力拔开並扔掉筒盖,小心倒出些许稻穀放在手心仔细观察,片刻之后强忍著激动说道:“確实比大汉的稻穀白上一些,颗粒也要大上一些,诸位觉得呢?” 说著將手伸到前方左右移动,好让身边眾臣近距离观察,孙权张昭等人纷纷拿起数粒先观察再品尝,咀嚼著稻米神色各异。 张昭將稻米吐到一边说道:“陛下,此米跟大汉的稻米確实略有不同,但是是否优於大汉的稻米还需验证,毕竟味道如何只有做熟吃了才知道,亩產如何只有亲自播种收割才清楚,还有这米有没有带毒或者其他东西,会不会像神策侯酿的啤酒那样对吧?” 眾人闻言齐齐看向关兴,关兴尷尬的摸著鼻子抬头望天,同时在心里誹谤道:“该死的张老头,你又没喝我酿造的啤酒,有必要拿这事举例子吗?” 眾人却听的纷纷点头,稻米最大的作用是食用,吃了顶饿没副作用才重要,否则若跟关兴酿的啤酒一样吃了上吐下泻浑身不舒服的话,產量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说白了傅士仁带回的稻米还处於原始阶段,外形跟大汉本土的稻米差距並不大,远还没到只看一眼就令人震惊的地步,有此质疑也正常。 刘巴接茬道:“不管怎么说,大汉多了种农作物也是好事嘛,人吃不了还可以拿去餵牛嘛,傅將军,能说说你们得到稻穀的具体过程吗?” 刘备接茬道:“没错快说,你们是怎么拿到稻穀的?” 这米的品相虽然不怎么惊艷,但毕竟是从关兴口中所谓的占城带回来的,既是从占城带回来的肯定有其特殊之处,他相信关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傅士仁闻言不敢怠慢,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我跟糜將军在海上航行月余到达林邑,就是伏波將军铸柱的象林县,林邑国王区连知道汉使到来火速赶到海边迎接,表现的格外恭敬,让我们打消了立即出兵收復象林的衝动。” “隨后子方(糜芳)跟著区连前往王宫,为防止区连发难命臣继续留守海边,保证船队退路的同时勘察附近地形,但林邑王区连回到王城之后並未发难,非但没有还一如既往的恭顺,甚至特意派人给臣送来粮草,其中就有陛下手中的稻米。” 刘备点头道:“你们做的对,现在確实不是收復象林县的时机,然后呢?” 傅士仁继续道:“出海前陛下叮嘱臣注意搜寻新粮种的事情臣半刻也不敢忘,所以看到稻米便留了心眼,打听一番跟著去了稻田。” “对了,林邑那边天气太热,冬月的天气跟涿郡的夏天有的一比,因此还长著稻穗,臣赶到田边发现稻穀长了半尺多高已经出穗了,但当地土著不擅耕种,撒下种子就没管过,导致田间的野草比稻穀还多。” 眾人闻言纷纷倒吸凉气,忍不住骂道:“这群无知的土著真糟践东西,后来呢?” 现场包括刘备诸葛亮在內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下过田种过地的,非常清楚种地除草的重要性。 另外大汉的冬季可是非常冷的,连江陵乃至吴郡等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都下了雪,更別说中原了。 大汉的冬季因为天冷的缘故,百姓想种地都没法种,林邑土著能种地却不种,这不是妥妥的糟践东西吗? 这种糟践在大汉君臣看来就是犯罪,是该直接判刑流放的。 反观林邑土著,有那么好的条件却窝在家中睡大觉啥都不管,怎能不让这群视土地为性命的大汉士大夫们气愤? 傅士仁继续道:“后来臣就接管了那片农田,带兵除草照料,等到稻穀成熟之后亲自收割脱粒晾乾给陛下带回来了。” “等等……”张昭打断道:“你们出海至今也就三月有余,去时走了一个多月,回来道路熟悉省时一些但也得二十来天吧,也就是说你接手稻穀一个多月就成熟了?” 傅士仁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答道:“是的,而且下官特意问过,这种稻穀不分季节,种子撒下去最多两个月就能成熟,每年能收三四季,但林邑土著不会耕种更不懂节气,具体能收割几季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嘶……”这下眾人彻底破防了。 两个月就能收一茬,每年至少收三茬,也就是说一年三熟? 这土地得有多肥沃? 林邑土著不懂耕种,撒下种子便坐等收割,这种佛系种地都能有收成,那这土地落到精通耕种的汉人手里…… 既然土地如此肥沃,那是否可以派批族人提前过去占领,跑马圈地呢? 现在大汉开始土改了,自家的地全部充公了,但土改短时间內还改不到林邑去,既然如此在大汉的损失能否从林邑那边补回来呢? 况且派支族人赶到林邑建立分支也是有好处的,既能让家族开枝散叶,还可以加道保险防止家族遭遇变故被一锅端,稳赚不赔啊。 在场眾人眼神闪烁纷纷泛起了这样的心思,但他们的目的不是稻穀而是林邑的土地。 汉人对土地的执念太深了,以前不去林邑是隔著十万大山过不去,现在不同了,海路开通了。 汉人对土地的执念太深了,只要是能种出粮食的土地他们都惦记。 傅士仁继续道:“不过臣已开闢了十二块稻田,让子方每隔一月种上一茬,藉此试验稻田的收割时间以及具体產量,最多一年就能试验出来,这是臣耕种期间做的记录,请陛下过目。” 说著將手伸进怀中取自己的笔记本,摸了半天没摸著才想起笔记本在先前被他扔掉的包裹里,无奈转身回去再取。 傅士仁取来笔记本双手递给刘备说道:“这是出海前小关將军特意送给我们的笔记本,有了它臣才可以如实记录,请陛下过目。” 刘备接过笔记本翻开与眾人围在一起观看,发现傅士仁记录的非常详细,连稻穀每天长几公分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画了草图。 刘备边看边问道:“你种地的时候子方在作什么,不会整天躲在王城天酒地吧?” 自己的小舅子什么德行自己清楚,指望那小子下地种田不太可能。 傅士仁神色复杂的说道:“子方跟区连的关係搞的非常好,区连能主动给我们送粮引路都是他的功劳。” 老傅也是人精,將糜芳先夸一通,然后画风一转如实说道:“哦对了,子方把区连的闺女给睡了,那位林邑公主已经怀孕了。” “什么玩意?”刘备惊的直接將笔记本扔了出去。 第580章 可恶的糜芳 刘备是真无语了,糜芳这个混帐东西都出海了还不消停,竟然如此败坏大汉的名声,太不是玩意了。 等等,大汉在周边小国眼中有名声吗? 其他人眼中却纷纷燃起八卦之火,身体本能的前倾问道:“连国王的闺女都睡了,这么会玩吗,他怎么做到的?” 糜竺更是拨开人群衝到傅士仁面前迫不及待的问道:“真怀上了,確定是子方的?” 糜竺激动的嘴唇都开始颤抖了,甚至紧张的心跳都开始加速了,他高兴啊,糜家终於又添丁进口了。 他们东海糜氏虽是徐州首富但人丁太单薄了,他只有糜威一个儿子,糜威也只有糜照一个儿子,弟弟糜芳和妹妹糜夫人都没孩子,这么发展下去隨便来个三灾六病他们糜家就得绝后,那样的话百年之后他有何顏面去见列祖列宗? 原以为糜芳这辈子註定要断子绝孙了,能从刘备手中捡回条命不错了还要什么后代? 谁料去了趟林邑竟然破天荒的有后了,这对糜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傅士仁点头道:“这事我专门问过子方,子方信誓旦旦的说就是他的,说林邑公主从他进入王城之后就一直跟他在一起,没跟其丈夫见过面。” “等会……”刘备愕然道:“林邑公主还有丈夫?” 见傅士仁点头忍不住骂道:“该死的糜芳,抢公主也就罢了抢的还是个有夫之妇,他怎么不学安国少季直接抢林邑太后啊?” 放眼整个大汉,抢人老婆这事真不算啥新鲜事,看看曹操抢了多少。 让刘备不爽的是糜芳过的竟然这么舒坦,老子允许你出海是让你受苦赎罪去了,结果你还幸福上了。 傅士仁老实答道:“林邑太后就是区连的母亲,区连都有外孙了,太后怎么可能还在世?” 这话没错,区连都当祖父了,母亲就算活著也七老八十了,糜芳再饥渴也不至於…… 刘备没好气的说道:“后来呢?” 傅士仁答道:“子方原本是想亲自回来向陛下匯报的,得知林邑公主怀孕就留下了。” “陛下还有件事,林邑王区连没有儿子只有一闺女,在遇到子方前已经嫁人並生下一子名为范熊,马上两岁了,因为没儿子的缘故,区连原本是想將王位传给这个外孙范熊的,回程路上臣在想,既然同样是传给外孙,那传给子方的儿子会不会……”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在场人精却都明白其中意思,抬头看著林邑的方向眼中满是怪异。 该死的糜芳,没记错的话你特么是出海赎罪的吧,结果可好,不但娶了媳妇怀了孩子,怀的还有可能是未来的林邑国王? 你特么上辈子干啥了,命这么好? 不过话说回来,糜芳的儿子若真成了林邑国王对大汉也是有好处的,说不定不用出兵就把林邑轻鬆收回来了,他们去林邑跑马圈地也更容易了。 眾人还在琢磨著此事的可行性,糜竺却坚决反对道:“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孩子若是男孩必须带回糜家认祖归宗。” 这可是他们糜家的种,是要为糜家开枝散叶的,岂能跟了別人的姓,国王也不行。 身为糜氏家主,糜竺对此有绝对的决定权。 刘备拍著他的肩膀说道:“认祖归宗跟继承王位又不衝突,谁说姓糜就不能当林邑国王了?” “行了,孩子才刚怀上,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现在说这个有些太早,还是先聊正事吧,傅爱卿你刚说什么,这种稻穀最多两个月就能收割了?” 先前关兴可是说过,占城稻五十天左右就能成熟,这跟傅士仁的匯报对得上。 也就是说他手中的稻米就是占城稻无疑了。 眾人闻言这才发现自己漏掉了如此重要的信息,看向稻米的眼神满是火热。 两个月就能成熟,这生长周期也太短了吧。 大汉的气候虽然不如林邑温润,可能无法做到一年三熟,但两熟还是可以轻鬆做到的,一年两熟等於收成翻倍,这可是大好事啊。 傅士仁点头道:“是的,臣问过很多人都这么说,但在大汉能否做到两个月成熟臣也不敢保证,需要试过才能知道。” 刘备继续问道:“你带回多少稻米,不会就竹筒里这点吧?” 傅士仁摇头道:“臣把亲自收割的十亩稻米全带回来了,但田里野草太多导致收成欠佳,十亩地只收了五百斤不到,回程途中因在海上水气太大,导致部分稻穀受潮,目前连四百斤都没有了。” 这还是傅士仁中途接手精心照料的结果,若非傅士仁接手,收成估计得打个骨折。 刘备骂骂咧咧的问候了林邑土著一顿说道:“这些稻米应该还在运往江陵的路上吧,丞相,留下二百斤稻米安排人员稻田亲自种植,剩下的稻米分给诸位爱卿分头去种,先种一季试试效果。” 诸葛亮躬身领命,刘备看著傅士仁说道:“傅士仁,你跟糜芳带回稻米有功,此前罪责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便是良民之身。” 稻米还没种出,具体收成尚不清楚,因此不可能让他官復原职,免除罪责已经是开恩了。 傅士仁闻言大喜,激动的痛哭流涕道:“谢陛下开恩,臣以后再也不敢了,臣以后……” “行了行了!”刘备懒得听这种屁作用没有的空白誓言,挥手说道:“回来路上饿了吧,自己找吃的去吧,都是吃剩下的你別介意。” 傅士仁哪里会介意,谢恩起身隨便找了张没人的桌子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虽是剩菜但毕竟是大席啊,而且厨艺没的说,让忍飢挨饿好多天的傅士仁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当然,主要是罪责免了心理负担没了,整个人都感觉轻鬆了。 刘备看著狼吞虎咽的傅士仁忍不住露出微笑,幸好出使林邑的是戴罪之身的糜芳傅士仁,若是没有戴罪的官员过去,这趟回来怎么著也得加官进爵,但糜芳傅士仁就不同了,免罪就成,等於是零成本。 看来以后得多用戴罪之人,省钱。 如此想著,刘备挥手说道:“都散了吧,拿到粮种的回去找块最好的农田种植,爭取儘快试验出稻穀的种植季节,成熟时间以及具体亩產,看能不能全面推广?” “喏……”眾人行礼告退。 刘备则转身直奔关羽书房並说道:“二弟三弟丞相和安国跟我进来,其他人离远一些不许靠近。” 这话惹得刘禪有些不满,却不敢反驳只好搂著张苞姜维的脖子,勾肩搭背的望著几人的背影嘟囔道:“他们几个聊啥呢还背人,还有为啥只叫安国不叫咱们?” 第581章 世界地图 刘备关羽几人走进书房各自落座,唯有关兴识趣的站在大帐中间等待询问。 刘备也不囉嗦,將傅士仁带回的竹筒扔给关兴直接问道:“这米跟你们后世的占城稻有何不同?” 关兴摇头道:“不知道,我没见过占城稻不知道具体长啥样,但这米比我们日常食用的米小了许多,顏色也不如我们的米白净,不过也正常,后世的米是经过近千年改良杂交进化来的,比大汉的米肯定是要好上不少的。” 刘备蹙眉道:“改良杂交又是什么,稻穀还能进化呢?” 关兴说道:“粮食肯定是隨著时间推移不断进化的,就拿咱们吃的小米来说吧,最早的小米其实就是路边常见的狗尾巴草,狗尾巴草经过无数代的培育进化才逐渐长成巴掌长的谷穗,这个说法虽没得到验证,但也证明了穀物进化的重要性。” “稻穀也是一样,现在的占城稻肯定没咱们先前说的那么牛掰,但若在大汉精心培育数代,甚至跟咱们本土稻米杂交的话,有朝一日肯定能成长为无可替代的国之重器。” 刘备问道:“怎么杂交?” 关兴摊手道:“这您可別问我,我可没有培育杂交水稻的本领,大汉也没这方面的仪器,百年之內您甭惦记了。” 刘备听的直翻白眼,思忖后问道:“后世已经有成熟的占城稻了还要培育什么杂交水稻,杂交水稻又是什么玩意,亩產如何?” 关兴歪著脑袋陷入回忆,悠悠说道:“杂交水稻是后世一位袁姓神农培养的,起初是因为人太多饭不够吃,培育杂交水稻只是单纯的想增加点亩產,但上手之后发现了新世界,杂交水稻不断进化,亩產不断提高,从最初的亩產只有八百到一千二百斤……” “什么?”刘关张诸葛四人不等说完便惊的同时起身,指著关兴问道:“你说多少,八百到一千二百斤,还特么只有?” 亩產千斤左右,这是什么逆天產量? 要知道大汉的水稻亩產最高只有一百五十斤左右,最好的土地也收不到二百斤,且大汉的斤跟后世的斤有差异,换算成后世的计量单位估计连一百斤都没有。 结果你告诉我后世水稻亩產千斤,比大汉翻了六七倍不说还远没到极限? 怪不得你小子说自己吃馒头吃一个扔一个呢,换我我也扔。 见关兴不说话,刘备无奈坐下嘆道:“你刚说这是杂交水稻最初的亩產,那后来呢,最高是多少?” 关兴思忖道:“我想想啊,袁老去世的时候,杂交水稻亩產的最高纪录好像是2769.8斤,没错就是这个数字,但这是实验数据,具体普没普及我不太清楚。” 刘关张诸葛被这个数字惊的集体陷入呆滯,眼神迷茫的像丟了魂,手臂哆嗦的像得了帕金森。 他们有限的认知根本无法想像亩產近三千斤的水稻会是什么样子? 大汉的水稻哪怕只有这个產量的一半,粮食怕都会多的无处堆放了吧? 诸葛亮率先反应过来,语气颤抖的说道:“那位袁老竟能取得如此成就,真乃神人也,你既然跟这位神农生活在同一时代应该多少听到点关於杂交水稻的消息吧,应该多少能提供点建议,增加一下水稻的產量吧,不求增加到恐怖的三千斤,达到三百斤就满足了。” 刘关张闻言纷纷惊醒,眼神灼灼的盯著关兴,恨不得將关兴脑袋劈开仔细翻找,藉此找出关於杂交水稻的所有信息。 关兴嘆道:“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给土地施肥,所谓的肥料就是人和动物的粪便,粪水对咱们是垃圾,但对土地和植被来说却是最好的养料,施过肥的土地亩產提高百分之十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注意別施太多,施肥太多的话容易將植被烧死。” 诸葛亮激动道:“粪便还有这作用呢,这好办,回头我就试试,还有吗?” 关兴思忖道:“再给个建议,注意只是建议,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只能说试试。” “根据后世的研究,植物也是分男女雌雄的,也是需要交配才能繁衍后代的,所以我建议选块农田,將傅士仁带回的占城稻跟大汉本土水稻混合种在同一块田里,利用风吹粉达到授粉杂交的目的,看看能否培育出更优异的品种,注意只是建议,失败了我可不负责。” 诸葛亮翻白眼道:“此事交给我,这片土地我亲自负责耕种,对了,占城稻每年几月耕种,这你总知道吧?” 关兴点头道:“就拿吴郡来说吧,吴郡的气候可以做到一年两熟,三四月份播种,五六月份收割,七八月份播种,十到十一月收割,交州那边气候更为温润,可以做到一年三熟。” 诸葛亮点头道:“我记下了,陛下,我这边没事了。” 刘备望著天板嘆道:“亩產三千斤,真不敢想像你们的后世富庶成什么样,大汉若有这亩產的一半……” 关兴翻白眼道:“陛下你別想了,后世十四亿人呢,大汉才几口人,连后世的零头都不到,要那么多粮食做什么。” 话虽如此但粮食谁嫌多啊,寧愿多的发霉也不愿遇到突发情况没得吃啊。 刘备没敢惦记所谓的杂交水稻,思忖片刻说道:“安国,占城稻的出现证实了你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虽然现在的占城稻远不如后世,但耐心培育肯定能逐渐提升效果,这点上我对你有信心,但是……” “既然林邑能找到占城稻,那其他地方呢,是否也有堪比占城稻的农作物?” 此话一出诸葛亮也来了精神,连忙问道:“没错,既然咱们暂时无法培育出杂交水稻,那將世界上所有的农作物收集回来总行吧?” 关兴:“……” 他算看出来了,这几个人不是一般的贪婪。 但凡是好东西都想揣进自己兜里,什么毛病这是? 关兴来到桌前拿过张纸,又取来毛笔蘸上墨汁,在纸上隨便画了几笔又在空白处写了个大大的汉字说道:“这就是世界地图,你们先了解下。” 关张诸葛迅速跑到刘备身边与刘备共同观看,看清地图脸色齐变,不可思议的说道:“大汉竟只有这么点大,连整个世界的一半都没有?” 得益於张騫出使西域,大汉已经开眼看过世界,知道世界很大,但却没想到这么大。 与整个世界相比,大汉真的太小了,这点地盘与大汉自居天下第一的地位严重不符啊。 就占这么点地方,好意思叫天朝上邦吗? 关兴无语,地球的一半大,您老人家可真敢想。 第582章 土豆红薯 见四人都盯著地图没人搭理自己,关兴自顾自的说道:“后世已经验证过了,咱们所在的世界跟天上的星辰一样是个球,而非你们理解的天圆地方一块大陆。” “既然是个球,理论上从江陵往西一直向前走,最后肯定会从东边回到江陵,也就是说南辕北辙的想法並没有错,只是路程太远,南辕北辙的那位仁兄速度太慢,一辈子也走不到而已。” 刘备没心思听他扯淡挥手打断道:“別扯这个,快跟我说说这些地方都有什么好东西,而且能否种地。” 能否种地最为重要,这意味著大汉能否出兵占领並永久扎根。 关兴说道:“那就慢慢讲吧,先说北边,穿过漠北草原就是西伯利亚平原,可以耕种但气候太冷,一年之中超过半年都是冰封,没有普及之前很难生存。” “沿著西伯利亚平原向西北方向前进,翻过乌拉尔山就是后世的欧洲平原,再往西走就是先前跟你们说的世界上三大黑土地中最大的一块黑土地平原,那块黑土地的粮食產量能养活整个西方。” 刘关张诸葛闻言眼中全都放出贪婪的精芒。 关兴无视他们可怕的眼神继续说道:“乌拉尔山以东虽能耕种但气候寒冷,不適宜人类居住,但地下埋著许多铁矿煤矿石油天然气等各种资源,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再往北就是大海了。” “再说回大汉西边,沿著丝绸之路向西进入西域,穿过西域就是中东,目前是安息帝国,那块地方比较复杂,有沙漠有平原有丘陵也有河流,主要是有石油,也就是咱们口中的石漆,这玩意可是有大用的,是工业时代的命脉,在我们那个时代,谁掌握了石油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安息往西就是欧洲,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大秦,那里虽也有山地丘陵,但大部分都是平原,可以一直通到那片黑土地平原上,那片土地上孕育出的西方文明在后世主导了整个世界,甚至欺压了汉人长达百年之久。” “安息往南就是南亚次大陆的贵霜,跟咱们汉人早就打过交道了。” “与贵霜隔海相望的这片大陆叫做澳洲,澳洲看著挺大但中间绝大部分地区都是不適合生存的沙漠,只有海边部分地区適合人类居住,不过这片大陆上盛產铁矿,而且许多都是露天铁矿不用开採,直接用手捡就行。” “过了澳洲的这片面积惊人的大陆叫做非洲大陆,大部分都是热带气候,適合耕种不说还盛產煤炭铁矿金刚石等各种工业需要的原材料,上面生活著皮肤黝黑的黑人,黑人身体强壮但智商普遍低於正常水平,后世东西方都进入工业时代了,黑人还是商周时期的原始部落,甚至连水井都不会打。” “这片大陆有哪些农作物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有种树叫猴麵包树,长著一种果实既可以当水果也可以当麵饼,黑人土著吃这种果实就饿不死,所以压根不种地,得益於物资丰富,这群孙子比林邑土著还懒。” 刘备兴奋道:“猴麵包树是吧,能否带回大汉种植?” 关兴摇头道:“不行,后世做过实验,大汉的气候不適合猴麵包树生长,移植了也没用。” 刘备闻言面露遗憾,片刻之后又说道:“无所谓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等將来永儿和理儿长大成人之后將他们分封到那边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咱们看上的都是我老刘家的,你继续。” 关兴指著最后一块大陆说道:“这是美洲大陆,又分为南美和北美,北美目前生活的是印第安人,后世有传言说印第安人是殷商败於周朝之后逃到那边的难民,因为在那片土地上挖出过殷商时期的石刻,但西方人不承认这个观点。” “北美大陆同样有山川河流平原,但山脉走向与大汉不同,大汉的山脉是东西走向的,就拿秦岭来说吧,横在中原与江南之间將南北切割开来,冬季会挡住北方过来的冷空气,导致江南远比北方暖和,美洲的山脉却是南北横向的,山脉沿著海边一路从南到北,导致山脉旁边的平原上无遮无拦,冬季的冷空气一路南下毫无阻碍。” “但这片平原比华北平原大的多,土地肥沃適合耕种,尤其適合后世的机械化耕种,粮食多的年年往外卖。” “南美洲也是以平原为主,却是热带雨林气候,因此有著世界上最大的原始森林亚马逊丛林,这片丛林號称地球之肺,境內有条河名为亚马逊河,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河,径流量比长江黄河加起来还大,但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河流,河中既有能释放雷电的电鰻,也有稍微碰触一下就能將人毒死的箭毒蛙,还有粗如树干长达数丈的巨蟒森蚺,还有能毒死人的蜘蛛蚂蚁蚊子等等,总之进了那条河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扯远了,这片美洲大陆上有几种作物是必须带回来的,分別为土豆红薯玉米,生还有辣椒。” “这几种作物分布在北美和南美,但哪个在北美哪个在南美我记不清了。” 刘备急忙问道:“这几种作物都有什么特徵,產量如何,能否跟稻米一样成为主食?” 具体產量和能否成为主食是最重要的,若是可以成为主食死也要得到,若是像张騫带回的那些只能成为调味品或者零食的话就犯不著太冒险了。 关兴点头道:“怎么说呢,就拿土豆红薯来说吧,这两样只能是半主食吧,因为它顶饿,吃了是真的能活命且没啥副作用的,缺点是不宜储存。” “土豆红薯是长在地底下的,挖出来这么大个跟瓜似的,而且不挑环境沙漠里都能种,且亩產很高,普遍都在两到三千斤,高產可达八千斤,极端试验条件下甚至能达到一万三千斤。” “什么玩意?”刘备再次破防,惊声尖叫道:“你再说一遍?” 亩產万斤,比那个所谓的杂交水稻还高三四倍,这怎么可能? 关兴泼冷水道:“陛下您先別激动,土豆红薯產量虽高但刚才说了,这玩意是长在地底下的,含水量太大,跟稻米比的话至少得除个五。” 刘备闻言鬆了口气,这才正常嘛,否则就太逆天了。 刘备继续问道:“除个五也很惊人了,但你刚说只是半主食又是怎么回事,就因为不方便储存吗?” 关兴摇头道:“不全是,土豆吃多了问题不大,但红薯吃多了容易导致腹胀,况且长时间吃容易腻,口味远不如米麵稳定,所以后世都当辅食吃的。” “不过土豆红薯產量太高,灾年完全是可以当做救命粮的,后世蟎清时期的动乱年代,华夏人口能突破四亿主要是这两样作物的功劳。” 第583章 美洲大陆自古以来 土豆红薯在动乱年代也能让华夏人口突破四亿? 想到四亿人口的恢宏场景,刘备激动的说道:“这两样作物必须带回大汉,不惜代价。” 大汉巔峰时期的人口只有五千多万,而且几乎刚突破五千万大汉就进入崩溃边缘了,隨后就爆发黄巾起义了。 黄巾起义虽有朝廷无能士族贪婪的缘故,但根本原因还是人口数量突破了大汉土地承载力的极限,导致土地出產的粮食不够吃了。 若当时的人口只有三四千万,士族再贪婪也不至於引发这么大的叛乱。 但刚才关兴说什么,土豆红薯能帮大汉养活四亿人,四亿人是什么概念,那是大汉巔峰人口的八倍啊。 大汉的百姓忍耐力很强,只要填饱肚子就不会造反,只要百姓不造反,老刘家的江山就能长久稳定的一直坐下去。 为了刘家的子孙后代,为了大汉百姓的温饱稳定,这两样作物必须弄回来。 刘备继续问道:“土豆红薯不宜储存,也就是说当年种的必须当年吃完是吗?” 关兴说道:“万事无绝对,土豆红薯虽然不易储存,但做成其他东西就未必了,两者都可以做成粉条,晒乾放到乾燥的仓库里储存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另外土豆红薯还可以餵鸡养猪,猪肉可以用盐醃製放一两年。” “对了,大汉目前不怎么食用猪肉,因为猪肉太膻了不好吃,但若將猪跟太监一样騸了的话就会除掉膻味,后世最常用的肉食就是猪肉,不信可以试试。” 关兴刚穿越过来那会也准备大力发展养殖业,后来发现养殖鸡鸭猪羊也是需要粮食的,大汉的粮食人都不够吃哪里养得起畜牲,所以只能暂时作罢。 但若將土豆红薯弄回来的话,这个顾虑就不存在了,百姓家家都能养的起猪,过年杀猪改善一下伙食。 刘备问道:“土豆红薯我记下了,那玉米呢,玉米又是什么样的,能否跟土豆红薯一样做主食呢?” 关兴点头道:“可以,后世四大主粮分別为水稻小麦,玉米和马铃薯,马铃薯就是刚才说的土豆的一种。” 刘备闻言心中一动,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快说,玉米又是个什么情况,亩產如何?” 他可太清楚主粮意味著什么了,虽然张騫从西域带回了许多先秦时期没有的作物,但大汉目前的主粮依旧是大家熟知的五穀,可到了后世,作为主粮的只剩下小麦和水稻,其余穀物全被踢出主粮序列,反將玉米和马铃薯选为了新的主粮,这意味著什么? 还用问吗,意味著玉米和马铃薯比小米黄米豆类等主粮更优异啊,对吧。 想通此点的刘关张诸葛全都眼神灼灼的望著关兴,在四人的注视下,关兴再次提笔开始作画,画出玉米杆说道:“与土豆红薯不同,玉米的果实不是深埋地下而是长在杆上,成熟的玉米杆跟成人差不多高,杆中间长著玉米棒子半尺来长,上面布满了玉米粒。” “玉米亩產一般在八百斤左右,虽是主粮但口感粗糙,后世没几个人吃这玩意,主要是用於製作牲口饲料,但再怎么粗糙也比观音土强吧,灾年还是非常有用的。” 刘关张诸葛听的直翻白眼,你个败家玩意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玉米口感再粗糙能比黄米高粱更粗糙吗,能的话会被选为四大主粮吗? 既然替代五穀成了主粮,口感肯定差不到哪去,顶多比水稻小麦略有不如而已,这样的东西在你眼里竟成了牲口饲料? 就大汉目前的生產水平,他们士族能顿顿主粮管饱都算奢侈,更別说普通老百姓了,结果可好,你小子竟拿主粮跟观音土比,还有没有天理? 关兴继续道:“不过玉米杆和玉米芯是宝贝,玉米芯就是脱掉玉米粒后留下的一截东西,算是玉米粒的载体,这两样既可以当柴烧,解除百姓家中的燃料危机,还可以打成粉末餵牲口,可谓一举多得。” “生也是长在地下的一种,当零食可以当主粮不行,吃多了身体容易出问题,但生可以榨油,炒菜用的。” “辣椒跟大蒜一样属於调味品,相当於调味品中的水稻小麦,属於不可或缺的一种,做菜或者煮火锅的时候加点辣椒,那味道……” 说到这里关兴忍不住舔了下嘴唇,他怀念特辣火锅和油泼麵了。 刘备闭上眼睛努力消化关兴刚才提供的信息,许久之后睁开眼睛,拿起世界地图说道:“这个所谓的美洲大陆孤悬海外,想要过去怕不容易,但不管难度多大,土豆红薯玉米等三大主粮都得带回来,唯有这样大汉百姓才能永远吃饱饭,再也不用忍飢挨饿了。” 他是从黄巾之乱最严重的中原大地过来的,知道缺粮的后果,没有粮食百姓就会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想到前些年中原大地饿殍遍地的惨烈场景,刘备的心就一阵撕裂般的疼。 诸葛亮说道:“確实得拿回来,但这事得从长计议不可一蹴而就,首先想要赶到美洲大陆得穿过整片海洋,大汉目前的船明显没有脱离陆地进行远航的能力,还得研究更大更结实的战船。” “其次安国刚才说了,那个亚马逊丛林和亚马逊河流太过危险,大汉派出的远洋舰队不可能第一次就把东西带回来,十支舰队能回来一支就算烧高香了,所以得一步步来,先培育占城稻,再改进战船,再號召沿海的士族和百姓出海探险,告诉他们只要带回大汉没有的作物直接重赏,若是带回主粮可以直接封侯。” “美洲大陆离大汉太远了,唯有朝廷和民间合力才有可能成功到达並顺利返回。” 探险是要死人的,远洋探险死在海上的概率更大,因为茫茫大海真出了事只能等死,逃都没地逃,只派一支舰队的话大概率会死在海上,唯有多派几支搏取概率。 老子派一百支舰队出去总能回来一支吧? 刘备点头道:“丞相言之有理,那就……” “等会,安国你先前说什么,美洲大陆的印什么安人是殷商遗民?” “那片大陆怎么会有殷商遗民呢,殷商时期別说楼船,连独木舟估计都没有吧,他们是怎么远渡重洋到达美洲的,是不是有什么前往美洲的捷径?” 美洲大陆有殷商遗民说明什么,说明那里从商周时期就是大汉的领地啊,殷商遗民能过去,他们没理由过不去对不对? 关兴竖大拇指赞道:“陛下还真是眼神犀利,瞬间就能抓住重点啊,但这事怎么说呢,首先印第安人是殷商遗民这事並未证实,我不保证是不是。” “其次按照后世科学家的推测,印第安人若真是殷商遗民,只能是从白令海峡穿过去的。” 刘备连忙问道:“白令海峡在哪,好走吗?” 第584章 前往美洲的办法 身为农民,刘备最在意的就是耕种,看见適合耕种的良田本能的就想揣进自己怀里。 身为將军,刘备最在意的是地势地形,地形能否顺利通过,是否利於防守阻击,这些都是將军的必学科目。 因此听到白令海峡几个字时,他本能的询问是否好走,想要顺利通过白令海峡需要什么。 关兴再次提笔作画,在四人的注视下很快画出一幅草图说道:“这是大汉这是辽东,辽东一直往北沿著海岸线走,走到大陆最东边的尽头,站在岸边向大海张望,大海的对面就是美洲大陆。” “咱们所在的亚洲大陆到美洲大陆之间的海域就是白令海峡,这座海峡的最窄处只有七十里,而且海峡气候寒冷,海面冬天会结冰,结冰之后走过去就行,不用船。” 刘备呼吸急促,满脸激动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不用坐船,只要冬天结冰就能步行走到美洲大陆,確定吗?” 其他大陆他不在乎,但美洲大陆他是一定要去的,因为上面有他心心念念的土豆红薯玉米等主粮。 原以为自己有生之年没希望了,但若陆地能过去的话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看看土豆红薯的具体模样呢。 关兴摇头道:“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辽东以冬天寒地冻的,白令海峡的冬季气温能低到零下五十度以下,估计还没走到那边就冻死了。” “况且美洲大陆比大汉还大,就算到了美洲大陆,想找到这几样作物也不容易啊。” 大汉的一个县都要走半天,走遍整个美洲大陆,想想都觉得扯淡。 刘备咬牙道:“那也得去,冷了穿厚点不就行了,天气再冷也比在汪洋大海中冒险强上不少不是。” 诸葛亮却说道:“安国,看你这样子应该有其他办法吧,快说出来別让大伙猜。” 几人再次向他望了过来,关兴摸著鼻子訕笑道:“確实有,虽然没有直接穿过白令海峡方便但比横穿海洋容易一些,就是借道倭国。” 说完提笔再次作画,然后指著画作说道:“陛下请看,这是倭国四岛,最东边离大汉最远的这座岛叫北海道,目前尚未被倭国发现开发,还是一片原始区域,沿著北海道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便可到达白令海峡,或者继续向东找到这片名为阿留申群岛的岛屿群,沿著岛屿一直走就可以进入美洲大陆。” “所以我的办法是在北海道建立港口补给点,以北海道为跳板找到阿留申群岛,在沿途岛上再建立补给点,利用这条补给线直达美洲大陆,步步为营层层推进,比冒著被冻死的风险穿越白令海峡安全的多。” 刘备看著白令海峡和阿留申群岛思忖道:“这倒是事实,那这个北海道朕要了,纪杰送那个狗古田川回倭国多少天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吧,这次回来让他去北海道打前站。” 见眾人都没反对,刘备说道:“那就这样吧,先全力培育占城稻,再號召士族逐步探索海外,但该怎么激发大汉士族探索海外的积极性呢,单是封侯怕是不够吧?” 探索海洋是个极度危险的活,大概率会死在海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这对讲究落叶归根的汉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除非利益够大,否则想让这群士族老爷放下大汉的优渥生活跑海上吹海风不太可能。 关兴说道:“首先得让傅士仁再驾船出海,去探索更远的地方,带回更多的宝物,让士族知道海外是可以產生收益的,先用利益让他们动心。”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其次对海外实行先秦时期的分封制,谁发现新的岛屿或者大陆立马封爵,並规定方圆万里皆是其封地,就拿澳洲来说吧,傅士仁发现澳洲之后直接將澳洲赐给他,封其为公永镇澳洲,再请各大士族前往澳洲参观,让士族看到切切实实的好处,士族肯定会趋之若鶩的。” “嘶……”刘关张诸葛同时倒吸凉气,看关兴画的地图,澳洲不比大汉小,將这么大片土地直接分封出去,这还真是大手笔啊。 刘备撮著牙子不舍的说道:“这么封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再说分封制是有隱患的,你忘了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了吗?” 关兴摇头道:“臣当然没忘,但臣想问陛下,武王伐紂建立周朝之后为何要实行分封制而非郡县制呢,是他看不到分封制背后的隱患吗?” 刘备说道:“是因为当时除中原外的许多地方都是不毛之地,周朝根本实控不了,只能分封给诸侯,让诸侯抵御土著保卫京畿。” 关兴点头道:“没错,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適合当时时代背景的制度,西周控制不了那么多土地只能分给诸侯,到了东周时期,各地土著被诸侯消灭乾净了,土地被诸侯开发完毕了,通往各城池的道路也被诸侯打通了,所以爆发了诸侯乱战,直到始皇帝完成统一。” “现在也是一样,朝廷能实控的只有大汉故土,海外之地鞭长莫及根本管不过来,想要占领只能分封,等过个几百年,陛下分封出去的诸侯將海外土地开发完毕,海上道路探索清楚,各个领域的生產力全部提上来之后再琢磨统一不迟。” “虽然届时肯定会爆发春秋战国那样的乱战,但打的再狠也是咱们汉人自己的事,总比后世西方白人用坚船利炮强行轰开华夏大门,或者倭国发动灭族战爭要强吧。” 刘备思忖道:“有道理,只要是被汉人占了就算打的再狠也是肉烂了在锅里,比五胡乱华和倭人入侵强的多。” “让傅士仁別在江陵待著了,休息两三天就滚蛋,回到林邑不必久留,也不用惦记那十几块试验田,试验田的事交给糜芳就行,他在林邑简单休整一下继续出海探索,儘快获的收益引起大汉士族的注意。” 关兴:“……” 傅士仁才刚回来就让出发,陛下你还真不把这位老兄弟当人用啊。 刘备继续道:“隨傅士仁出海的船员每人赏十亩良田,再通知当地县令,船员的父母家眷要尽力照顾,別让出海船员有后顾之忧。” “再命江东和荆州各大士族每族挑选一名族人隨傅士仁出海,出海途中带好纸笔,將沿途看见的所有东西都记录下来上报给各自家族,各大士族可以不信糜芳傅士仁,但不至於不信自己的族人吧?” 海外探索是全社会的事,想要快速完成就必须发动士族的力量,而想调动士族的积极性就必须让士族看到足够动心甚至不惜冒险的利益。 利益才是奋斗的最大动力! 第585章 纪杰发现金矿 傅士仁从林邑带回的四百斤粮种运回江陵了,但现在是冬天没法耕种,刘备只好將粮种像对待十世单传的亲孙子似的小心翼翼的保存好,等待开春再说。 虽然天冷没法耕种,但江南不是中原不会冰封,只要愿意还是可以干活的。 刘备先让只休息两天的傅士仁带著各大士族选出的悲催庶子再次出海,然后亲自指挥,调集工匠在江东荆州乃至巴蜀同时修建二十三座炼钢厂,其中十座是打造兵器鎧甲的军用炼钢厂,剩余的全是打造铁锹钁头曲辕犁的民用炼钢厂,试图三年之內就將新农具推广到每家每户,甚至还要出口。 因为刘备清楚钢铁才是衡量国家实力的硬性標准,是快速提高生產力的捷径,只有打造足够多的农具才能开垦足够多的荒地,积累足够多的粮食支持他挥师北伐一统天下,然后放眼世界。 他已年过甲时日无多,但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必须爭分夺秒。 安排完诸项事宜,刘备將目光投向了北边的倭国,开始琢磨著怎么利用倭国打通前往美洲的路。 这事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利用倭国的人手在北海道建立港口以及阿留申群岛的沿途补给线,这样等自己打败曹魏统一天下之后便能直接派人出海探索美洲。 否则等一统天下之后再做这些前期工作可就太浪费时间了,浪费时间倒是其次,关键他怕自己等不到。 所以刘备惦记上了护送狗古田川回国的纪杰,每天都盼著纪杰快点回来。 纪杰驾船出海之后在狗古田川的带领下顺利来到倭国九州岛海岸。 倭国是个岛屿型国家,境內分布著无数岛屿,其中最大最適合人类居住的只有四座,由西向东分別为九州岛,四国岛,本州岛和尚未探索开发的北海道。 目前狗奴国占据著九州岛,四国岛以及本州岛少部分地区,邪马台国则占据著最富庶的本州岛绝大部分地区,不管是经济还是军事都对狗奴国有著近乎压倒性的优势。 这种情况下大汉水师副都督纪杰到了,刚一看见陆地,狗古田川便指著海岸线激动道:“將军请看,那就是我过来的地方,也是我狗奴家的领地,领地內有座金矿肯定能满足將军和关將军所需。” 提起金矿纪杰眼睛放光了,强忍著激动淡定说道:“有金矿就好,有金矿关將军就能帮助你们狗奴国打败邪马台统一倭国。” 大汉的主流货幣虽是铜钱,但黄金也是可以当做货幣流通且只在士族间流通的,属於士族专属的高级货幣,既是货幣就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因此听到金矿二字的瞬间,纪杰便本能的生出了將其占为己有的心思。 狗古田川同样激动的连忙说道:“咱们先去王城,见到国王殿下之后我就带你去金矿转转。” 纪杰直接摆手道:“本將军时间有限,陛下还等著我回去匯报呢没功夫耽搁,直接去金矿,让你们国王及眾大臣来金矿见我吧。” 开玩笑,老子可是大汉的使者,岂能屈尊降贵去见小小的狗奴国国王,真去见了回到大汉的仕途可就终结了,大汉君臣丟不起这人。 “这个……”狗古田川迟疑片刻终究没敢反驳,只好点头应下,登陆之后派两名属下火速返回王城向国王卑弥弓呼和叔叔狗古智卑狗匯报,自己则亲自带著纪杰赶往金矿探查。 有熟人带路就是方便,纪杰带著二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兵跟著狗古田川只用两天便赶到了狗古田川口中的金矿,凑近发现金矿附近虽有许多矿洞但都不深,最深的竟不超过三米,明显狗奴国也才发现这座金矿並开採没多久。 也就是说这是一座尚未开採的新矿。 纪杰见之大喜,立刻命令亲兵提著十字镐和锤凿衝进矿洞开始使劲,数十人抡起十字镐一通乱砸,砸的碎石横飞的同时轻鬆砸出了藏在石缝中的黄金。 有人从砸落在地的碎石中捡起一块核桃大小的黄金喊道:“纪副都督,真有黄金,竟然真有黄金。” 纪杰迅速衝到身边抢过黄金,又在衣服上擦拭了几下凑到近前观看,看完激动吼道:“挖挖继续挖,看看这座金矿的储量如何?” 手中黄金虽只有核桃大小,顏色也不纯是很纯正,但別忘了这是最原始的矿石,回头还要提炼加工的,等回到大汉让专业的金匠过上一遍,肯定能变成最纯正的黄金。 受此鼓舞將士们再次抡起十字镐疯狂探索,隨著时间推移不断有黄金被发现,甚至有人狗屎运加身,竟然挖出了块成年人拳头大的狗头金。 由此足以证明,这座金矿的储量是多么丰富,这要全部开採出来,估计能为刘备筹集上百万石北伐所需的粮食了。 黄金虽然不能当饭吃,但可以当做货幣从士族手中购买粮食啊,只要黄金足够別说江南士族,中原士族都会抢著为刘备送粮的。 想到这里纪杰挥手说道:“別挖了,去別的地方开闢新的矿洞,估算一下这座金矿的范围到底有多大?” 纪杰不了解倭国自然无从得知金矿的情况,若是关兴在此,估计能够猜出这里就是后世位於倭国鹿儿岛县的菱刈金矿,储量高达二百多吨,且都是优质矿。 命士兵四处探查的同时,纪杰喊来狗古田川笑道:“狗古將军,我向你保证,这座矿中的黄金关將军肯定喜欢,只要黄金足够,別说武器农具,关將军连我大汉的压箱底宝贝三弓床弩和霹雳车都可以卖你,所以开採的事……” 狗古田川激动道:“將军放心,我回头就召集人手开採黄金,等你下次过来取。” 纪杰笑道:“那你可得多开採一些,下次过来的时候我再给你带艘楼船,有了楼船你就可以自己出海前往大汉,不用等我过来接了。” 楼船可以给狗古田川,但是价格肯定要比大汉高出个十几二十倍。 儘管如此狗古田川依旧兴奋莫名,他们狗奴国的破船太不经折腾了,只出海一次就被风浪打烂差点把自己淹死,若是有了大汉的楼船,自己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啊? 別忘了倭国是岛国,岛国没船就跟陆地没车一样,去哪都不方便。 商量好採购事宜,纪杰带人继续在山中探查,提著十字镐四处敲打,短短三天之內又找到了两斤黄金,地面上都能找到这么多,地底下埋了多少根本不敢想像。 纪杰越探查越激动,到最后恨不得从大汉调来上万大军连夜开採,但都过去三天了狗奴国王卑弥弓呼和权臣狗古智卑狗竟然还没到,这就让纪杰有些不悦了,思忖片刻决定不等了,带著这两天收集到的黄金果断转身走人。 见纪杰发怒,狗古田川急的在背后大声喊道:“將军別走啊,再等两天,再等两天我王肯定会来的。” 纪杰冷哼道:“王城离这才多远,三天时间早该到了,既然没到只能证明你王是在故意拖延试探本將军的底线,甚至想让本將军屈尊降贵去覲见他,小小的狗奴国王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告诉你王,大汉不会容许任何挑衅,等本將军下次过来的时候,今日之事他若不给我个说法,本將军就亲自率军去王城向他討说法,届时本將军不介意给狗奴国换个国王,告辞。” 第586章 作死的倭国 大汉天使命藩属国国王前进覲见,藩属国国王竟敢不来,这在大汉天使眼里就是藩属国对大汉的挑衅,是造反。 这种情况甚至不用上报朝廷请示天子,纪杰自己就能做主將狗奴国给灭了。 若非还想利用狗奴国开採金矿,牵制邪马台,纪杰肯定会带兵杀去王城,而非像现在这样返回战船。 狗古田川被纪杰的呵斥嚇的浑身哆嗦,他是进过汉军军营,近距离观察过汉军军威,甚至见过汉军水师舰队的,知道大汉水师杀来倭国不是空话,嚇的一个劲的解释,纪杰却根本不听,无视他的挽留,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返回海边驾船离开。 狗古田川站在海边,看著纪杰远去的船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 这下完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引颈受戮,必须想办法补救,他还指望藉助大汉之力统一倭国呢,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被大汉灭族。 如此想著狗古田川急忙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王城见自己的权臣叔叔。 路上他还抱著侥倖,希望他的权臣叔叔已经在来的路上並与他中途相遇,这样至少能证明狗奴国的態度没问题。 但他失望了,路上没遇见叔叔狗古智卑狗的身影不说,回到王城走进府邸悲催发现,自己亲爱的叔叔竟在院子里悠閒的种,竟丝毫没將纪杰的召见当回事。 到了这个时候狗古田川依然心存侥倖,行礼之后试探问道:“叔叔,您为何没去金矿覲见汉使,是没收到消息吗?” 狗古智卑狗冷哼道:“收到了,只是没去,小小汉使不来覲见国王,竟妄想让我狗奴国尊贵的国王去见他,简直荒唐。” 狗古田川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虚弱无力的喃喃自语道:“完了,这下完了。” 狗古智卑狗却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沾沾自喜的说道:“不过你送回来的武器真心不错,送回当天我就运去前线分发给了將士,相信有这批武器在手,前线將士定能打几场漂亮胜仗,一扫此前接连受挫的颓势,咱们就等著前线捷报以及女王卑弥呼那个女表子低头求饶吧。” 狗古田川无力嘆道:“叔叔你糊涂啊,怕还没等到卑弥呼求饶反而先等到大汉的屠刀,汉使临走前可是说了,下次过来的时候你若不给个交代,他就杀进王城换个国王,届时咱们狗古家怕是要灭族了。” 狗古智卑狗冷哼道:“换个国王,好狂妄的口气,他真以为咱们狗奴国是他大汉的后园吗?” 无知者无畏,狗古智卑狗没去过大汉,虽然知道大汉很强却不知道强到何种程度,若是知道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不知道但狗古田川知道啊,狗古田川闭上眼睛缓解片刻,组织语言开始讲述此去大汉的所见所闻,將大汉战船的长宽,士兵的体型数量,装备战力以及国土面积无比详细的讲述一遍,听的狗古智卑狗频频蹙起眉头。 最后狗古智卑狗试探问道:“大汉真有你说的这么强大?” 狗古田川哀嚎道:“侄儿还能骗你不成,大汉士兵普遍比咱们倭人高出一个头,穿上铁甲站著不动让咱们砍咱们都砍不死,就咱们王城这不到两米高的城墙汉军连梯子都不用,伸个手就能爬进来,我敢篤定,汉军攻破王城连一千人都不用,一艘船就够了。” “汉军若真打进王城,国王卑弥弓呼完全可以將责任推到您身上,说他本想去迎接却被您囚禁出不了城,届时您说汉军会收拾国王还是收拾咱们狗古家?” 狗古智卑狗就相当於大汉的曹操,是挟天子令诸侯的存在,汉军来了会收拾谁还用说吗? 但身为权臣,狗古智卑狗也有自己的自尊,虽然心虚却不愿跌份,依旧强装镇定的说道:“那又如何,大不了到时不要王城了,进山躲几天去,我不信汉军还能搜山不成?” “汉军不熟悉山中地形,又不可能带太多粮草,真打起来的话咱们在山里耗也能耗死他。” “所以你別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倭国身为日出之国,岂能向他大汉低头?” “不过你说的也对,咱们是该早做准备防备汉军,明天我就启程赶往前线,利用大汉武器灭掉邪马台国,再全力备战应付大汉。” 狗古田川眼前一黑,忍不住暗呼道:“这下完犊子了,狗古家要被灭族了。” 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灭掉狗古智卑狗积极採矿向大汉道歉,但他不敢也做不到。 因为狗古智卑狗的想法不止是他自己的想法,也是所有没去过大汉的狗奴国人的共识,他想造反没人支持,所以只能眼睁睁看著狗古智卑狗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天亮狗古智卑狗果然启程赶往前线,率领拿著汉式武器的大军打的邪马台军一溃千里,兵锋直指邪马台的王城,也就是后世的东.京。 与此同时纪杰並未返回大汉,而是沿著海岸线继续向东,准备探索这片岛屿的面积,同时寻找更为合適的登陆点,为以后修建港口做准备。 纪杰从九州岛出发,穿过四国岛进入本州岛海域很快便来到东.京海岸,却並未停留继续向东,一直走到岛屿尽头才折返回来。 等再次回到东.京海岸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原本想直接返回大汉的,谁料经过东.京海岸的时候突然发现岸边人头攒动,无数土著站在海边一脸焦急,看到大船纷纷挥手呼救,匯聚起来的呼叫声大的船上都能听见。 被这一幕吸引的纪杰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派艘小船过去询问情况。 与狗古田川接触的这段时间,船上汉军多少学了点倭语,很快便搞清楚大致情况返回战舰,向纪杰匯报导:“副都督,听岸边土著说是狗奴国打过来了,狗奴国的兵器犀利,邪马台国根本挡不住,所以就……” 纪杰闻言瞬间阴沉下了脸,不悦的说道:“该死的狗古智卑狗,不来覲见咱们也就罢了,还拿著咱们的武器耀武扬威,谁给他的勇气,留下一屯士兵看守战船,其他人隨我登岸解救邪马台国,给狗奴国一点顏色瞧瞧。” 邪马台国可不能灭,统一的倭国不符合大汉的利益,只有狗奴国和邪马台国双强长期对峙才符合大汉的利益。 想到这里纪杰迅速命令大船停下,乘坐小船迅速登陆,率领千余大军向邪马台王城杀去。 出兵的同时还从海边土著中找了几位地位较高的充当信使,火速赶往王城通知邪马台女王卑弥呼。 第587章 不接受俘虏,不接受投降 倭国是个狭长的岛国,海边到邪马台王城只有七八十里,速度快些半天就能到。 纪杰率领千余士兵上岸赶往邪马台王城,沿途遇到许多从王城逃过来的难民,从他们口中得知狗奴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包围王城,隨时都可能攻破王城灭掉邪马台。 意识到情况紧急的纪杰不敢怠慢,派出斥候打探消息的同时率领士兵疾速行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去王城。 纪杰沿著逃难土著逆流而上,仅用三个时辰便顺利杀到王城附近,然后命大军原地休息恢復体力,自己则跟著斥候偷偷潜到城下观察敌情。 来到城下定睛一看,邪马台王城的城墙撑死不到三米高,此刻城下躺满了尸体,围满了攻城的狗奴国士兵。 狗奴国士兵的兵器虽然犀利,奈何个头太低,不超过一米五的身高面对三米的城墙毫无办法,只能在城下叫囂的同时砍伐树木打造器械。 狗奴国有大汉送来的斧头锯条,邪马台王城的城墙又不是很高,隨便搭个梯子或者木墩就能上去,因此可以断定,不用等到天黑就能攻城。 纪杰看的无名火起,冷哼道:“该死的狗奴国,不来金矿覲见大汉使者,却拿著大汉的武器来邪马台耀武扬威,今天若不给你一点教训,真以为我大汉是只做好事的九世善人吶?” “狗奴国有多少兵马,何人领军?” 眼前的狗奴国士兵撑死七八千,其他城门有没有纪杰看不到,只能询问斥候。 斥候答道:“就眼前这点,我抓舌头问过,领军的是狗古智卑狗本人,狗古智卑狗就相当於狗奴国的曹操,平日行事极为狂妄,卑职还听抓回的舌头说,狗古智卑狗给他们的命令是儘快灭掉邪马台,然后掉头回去防范汉军,咱们卖给狗古智卑狗那么多武器可都是打欠条的,狗东西这是准备赖帐啊。” 纪杰冷哼道:“那咱们就应该让他知道,大汉的帐不是那么好赖的,那面军旗应该就是狗古智卑狗的大纛了吧,招呼兄弟们跟我冲,告诉狗古智卑狗,大汉天威不容褻瀆。” “喏……”斥候迅速返回大军休息地点招呼大军赶来。 集合之后纪杰没有废话直接说道:“兄弟们,船上憋了这么多天早就憋坏了吧,待会不接受俘虏不接受投降,给我尽情的杀,尽情的发泄吧,冲。” 说完拔出佩刀率先衝上,千余士兵自发组成阵型,跟在纪杰身后用最快的速度向狗奴国大军杀去。 虽只有千余士兵,却依旧踩的地动山摇,如黑夜明灯般瞬间引起城上邪马台国守军和对面狗奴国大军的注意。 城墙上现在是一片愁云惨澹,面对敌军兵临城下的困局,女王卑弥呼不得不亲自赶到城墙鼓舞士气主持大局。 但此战邪马台败的太惨,惨到连邪马台女王也没了信心,在城墙上一个劲的骂道:“该死的大汉,竟给狗奴国提供如此犀利的武器,简直该死。” 开战这么多天,他们也从狗奴国大军手中缴获不少兵器,並从俘虏口中知道了兵器的来源,得知是大汉在背后默默支持狗奴国,邪马台女王气的恨不得立刻飞去大汉找皇帝陛下理论。 我们倭国打內战关你大汉什么事,轮得著你大耳贼狗拿耗子? 亲信重臣难米升嘆道:“陛下,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想想怎么跟狗奴国谈和吧,臣愿出城去见狗古智卑狗,天黑之前顺利回来一切安好,若没回来,陛下就儘快撤出王城,积极联繫大汉或者曹魏救援吧。” 倭国从光武帝那会就与大汉產生了联繫,接受光武帝册封之后双方交流就没断过,因此邪马台国了解大汉的基本情况,甚至比狗奴国了解的还清楚。 卑弥呼嘆道:“只能如此了,你小心些。” 难米升躬身一拜正要出城,谁料刚转过身就看见一支大军迎面衝来,看见大军的瞬间,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乱颤,指著旗帜语气颤抖的说道:“陛下快看,汉军竟然杀来了,我认识旗帜上那个大字,那是大汉的汉字。” 卑弥呼连忙抬头,同样惊恐的浑身哆嗦道:“该死的汉军,为狗奴国提供武器不说,现在还亲自下场帮狗奴国作战,这到底是为什么,狗古智卑狗是大汉的亲爹还是怎么著?” 她是真的恨吶,原本他们邪马台国对狗奴国是有压倒性优势的,结果就因为大汉给狗奴国提供武器,两国的攻守局势瞬间逆转不说,连她这位女王都要被打的逃离王城了,让她焉能不恨? 难米升却提醒道:“不对,汉军的目標好像是狗奴国大军,汉军是来解救咱们的,我猜八成是狗古智卑狗那个蠢货將大汉给得罪了,或者对大汉不够恭顺,现在大汉来找他们算帐了。” “此话当真?”卑弥呼瞬间狂喜,观察片刻確定汉军的目標是狗奴国大军之后彻底放心,连忙说道:“那咱们要不要率军出城,与汉军联手夹击狗奴国士兵?” 难米升摇头道:“不要,汉军自己就能解决狗奴国不需要咱们插手,而且汉军好面子,咱们没有徵得允许强行插手的话会让汉军没面子的,所以咱们要做的不是出城帮汉军做战,而是等汉军灭掉狗奴国大军之后出城迎接,记得行跪拜礼,爭取表现的恭顺一些,同时在城內设宴款待汉军,千万不能像狗古智卑狗那个蠢货一样惹恼汉军,否则咱们肯定会变成下个狗古智卑狗。” 难米升比卑弥呼更了解大汉,算是个大汉通,卑弥呼又对他无比信任,闻言点头说道:“听你的,只要汉军能打败狗奴国大军我就跪。” 卑弥呼和难米升君臣商议如何应付汉军的同时,城下狗奴国大军也发现了汉军並上报给了统帅狗古智卑狗。 连战连捷,即將覆灭宿敌邪马台的狗古智卑狗已经彻底膨胀,得知汉军朝自己杀来的消息之后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恼怒呵斥道:“该死的汉军,我还没找你呢你倒先打上门了,不给你点教训真以为我狗奴国好欺负,儿郎们跟我冲,灭掉这支汉军给大汉一点教训。” 狗古田川嚇的连忙劝道:“叔叔冷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咱们不能跟大汉开战吶。” 面对侄子的劝说,狗古智卑狗非但没听,反而猛的转身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尤不解恨又给了他一记窝心脚將其踹倒,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个懦夫给我滚开,我没你这么懦弱的侄子。” 说完衝出帐篷,挥著环首刀號召士兵集体掉头,无畏的向汉军冲了过去。 正在衝锋的纪杰见狗奴国大军竟敢主动向他衝来当场就怒了,怒极反笑道:“吆喝,小小的侏儒国士兵竟敢主动向我衝锋,谁给你的勇气?” 第588章 对大汉不敬的下场 汉军从水师成立那天起就住在船上,几个月下来早就憋疯了,迫切的需要杀戮发泄。 狗奴国士兵最近连战连捷早就飘了,已经不把天王老子当回事了,加上不清楚汉军的厉害,同样冲的勇猛无畏。 两军双向奔赴距离越来越近,衝到百米之內纪杰抬手一挥,身后士兵纷纷举起弓弩朝著天空扣下扳机,然后看都不看扔掉弓弩继续冲。 射出的千余支弩箭却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拋物线,如雨点般无情的向正在衝锋的狗奴国士兵无情打去,看的城上的卑弥呼和难米升同时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千余汉军的动作整齐的宛如一人,射出的箭矢密集的堪比蝗虫过境,这让人怎么扛? 正在衝锋的狗奴国士兵也被迎面打来的密集箭雨嚇的集体呆滯,有人宛如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抬头仰望,有人加速衝锋想要抢在箭雨落下之前跑出箭矢覆盖区域,有人果断退后想要逃离,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做出的反应不一样,导致原本衝锋的阵型瞬间乱成一团。 纪杰却不管那么多,衝到敌军面前握住佩刀横扫而过,隨著一道血注飞起,面前的狗奴国士兵无力倒地。 纪杰却看都不看火速冲向下一人,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身后汉军也是如此,衝进敌阵宛如猛虎衝进羊群,杀的鲜血不断溅起,残肢断臂隨意横飞,打的敌军节节败退。 这哪是打仗啊,分明是一面倒的屠杀嘛。 缩在大军后方,看到自己士兵被无情屠戮的狗古智卑狗宛如三九寒天被人踹进冰窟里,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著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终於见识到汉军的厉害了,也终於明白狗古田川的恐惧了,但现在好像已经晚了。 不不还没晚,还有狗古田川。 想到自己的好大侄,狗古智卑狗像溺水之人终於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火速返回帐篷找到狗古田川,急不可耐的说道:“汉军太厉害了,扛不住根本扛不住,你快去见见那位纪杰將军,请他手下留情,就说咱们愿意投降,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咱们都答应,快去啊。” 他是真的怕了,照汉军的推进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杀到他面前,再不求饶就真没机会了。 狗古田川很想奚落几句,却也知道现在是家族存亡的关键时刻,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叔叔稍等,我这就去。” 说完从帐中隨手扯来一块白布,用刀挑著衝出帐篷直奔汉军而去,边跑还边喊道:“將军別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他去过大汉了解大汉文化,知道打白旗在大汉是投降的意思,但这招在倭国管不管用,或者说纪杰给不给面子他也不清楚,只能试试。 见狗古田川打著白旗贼眉鼠眼的跑来,纪杰略一迟疑便大声喊道:“不用理会白旗,继续杀,注意別伤了举白旗的那货,留著他还有用呢。” 战场声音太大太嘈杂,想要让士兵听见只能大声呼喊,但这么大的声音自己人能听到,敌人同样也能听到啊。 听到纪杰的吶喊,狗古田川绝望的吼道:“纪杰將军你不能这样,咱们可是朋友,求你再给我狗奴国一次机会吧。” 纪杰回復道:“你特么傻啊,打不过不知道跑吗,我只要狗古智卑狗。” “呃……”狗古田川愣住,还能这样玩? 纪杰继续吼道:“狗古田川,看在咱们是老相识的份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我去找狗古智卑狗,我宰了他扶持你做狗古家族的家主,要么我宰了你俩,灭了狗古家还政於国王卑弥弓呼,你自己选,但別让我等太久,因为你的人每时每刻都在战死,你纠结的越久死的人越多。” 狗古田川脸色再变,挣扎片刻狠狠跺脚道:“就按你说的办,我带你去找我叔叔,哦不,去找狗古智卑狗那个狗贼。” 看这架势纪杰是铁了心要拿狗古智卑狗祭旗了,既然如此,死狗古智卑狗一个总比死整个家族强吧?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狗古田川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果断下令道:“所有人听著,撤撤撤……” 已被打崩溃的狗奴国士兵听到撤退命令再也坚持不住转身就跑,小短腿甩的跟车轮似的,跑的那叫一个快。 隨著狗奴国士兵逃跑,纪杰顺利杀到狗古田川面前跟其会合,刚一见面便將带血的刀架在狗古田川的脖子上呵斥道:“狗古智卑狗在哪,带我过去。” 狗古田川双腿一软不敢怠慢,带著纪杰直奔狗古智卑狗所在帐篷,到了门口直接进入。 狗古智卑狗还在等著狗古田川的消息,见狗古田川带著一位身材高大身穿鎧甲且浑身浴血的杀神进来,腾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本能的就要跪下去。 谁料没等跪下,纪杰那把依旧滴答著鲜血的刀便抵住了他的咽喉,然后就听纪杰说道:“就你叫狗古智卑狗?” 狗古智卑狗嚇的浑身乱颤,嘰里呱啦的说了一堆,狗古田川赶忙提醒道:“將军明鑑,我叔不会说汉语。” 纪杰无奈又用倭语重复一遍,狗古智卑狗连忙回应道:“天使明鑑,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该怠慢天使,小的有罪。” 纪杰冷哼道:“先前不是挺狂傲的吗,现在怎么知道怂了,但现在认怂还有用吗,孩子死了来奶了,猪撞树上了知道拐了,早特么干嘛去了?” 小小倭奴竟敢无视大汉天使的召令,真当大汉拾掇不了你? 狗古智卑狗不敢反驳继续求饶道:“天使息怒,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天使有什么要求儘管吩咐,小的一定全力满足。” 他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当日就带著国王去金矿覲见这位杀神了,跑个路低个头又少不了块肉,何苦来哉! 不过话说回来,谁知道大汉天使气性这么大,竟会为这么点屁事向他发兵啊。 纪杰冷哼道:“晚了,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在挑衅大汉威严之后继续活著的,你的命本使要定了,至於剩下的,自然有狗古家族新任家主狗古田川帮我办,所以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狗古智卑狗脸色大变,急忙辩解道:“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狗古家族的家主,狗奴国的掌权者,就算要杀也得大汉天子亲自下旨,你这是越俎代庖,你们天子知道了不会轻饶你的。” 纪杰冷哼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大汉吶,別说你只是一个权臣,就算你是狗奴国的国主,本使依然有不用请示,独自处置的权力。” 说完不再囉嗦,挥刀横扫而过,狗古智卑狗应声倒下。 纪杰看都不看,转身吩咐道:“將狗古智卑狗的脑袋砍下来给邪马台女王送去,告诉女王这就是对大汉不敬的下场。” 第589章 又一座金矿? 纪杰对狗古智卑狗的处置很果决,很符合大汉天使的行事风格。 但有人比他还果决,几乎话音刚落,帐外士兵便匆匆衝进帐內匯报导:“副都督,邪马台女王求见。” 纪杰冷哼道:“这態度就很好嘛,让她进来吧,对了,伤亡统计出来没有,咱们此战伤亡多少人?” 士兵脸色古怪的笑道:“统计出来了,倭国士兵太不经打,两刻钟不到就杀了一千多,咱们零伤亡,连擦伤的都没有,就是有个哥们因冲的太快把脚给歪了,军医正给治疗呢。” 纪杰吩咐道:“让他以后小心些,跑个路都能把脚崴了,干什么吃的,这次给他记首功,不能白崴脚。” 狗古田川听的无语,该死的大汉將士,你们自己听听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还有,顷刻间斩杀我们上千倭兵,自身却零伤亡,这是帮怎样的杀神,还有天理吗? 更可气的是大汉还不是最强大的,最强大的曹魏还没过来呢,要是魏军也杀过来,他们倭国还有活路吗? 纪杰抬手挥退士兵,扭头对狗古田川说道:“狗古家主,此战我们虽是零伤亡,但毕竟消耗粮草和体力了,这笔钱得你出啊,我不多要,五百斤黄金,够便宜吧。” 狗古田川:“……” 你特么打我,还让我出你打我的钱?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你特么土匪啊? 他有心拒绝,看著纪杰那把还在滴血的刀只好强顏欢笑的说道:“將军放心,我回去就召集民夫开採金矿,將您要的黄金如数奉上。” 纪杰提醒道:“什么叫我要的黄金,说的我跟抢劫的土匪似的,那分明是你请我除掉狗古智卑狗扶你当上家主的酬劳,我是拿你的钱办你的事,明白不?” 狗古田川再次见识到了汉使的无耻,却不敢反驳只好赔笑道:“明白明白,是我口误。” 说话的功夫,一女一男两名倭人被带进帐篷,刚进帐篷便跪倒在地,男的用流利的汉语拜道:“邪马台女王卑弥呼,邪马台大夫难米升拜见大汉天使,谢天使救我邪马台於水火之中。” 纪杰揶揄道:“用嘴谢啊,不准备来点实际的吗?” 难米升没想到纪杰这么直接,愕然片刻说道:“女王已在城中备下酒宴,请天使入城享用。” 纪杰摇头道:“入城就不必了,酒宴就免了,本使还急著回去跟陛下復命呢,没功夫在此耽搁,你给我点黄金白银之类的矿石就算这次出手救你邪马台的报酬了。” 原来是个贪钱的,早说啊。 难米升將纪杰的话翻译给卑弥呼,卑弥呼当场就急了,用倭语说道:“天使你不能走,你若走了狗奴国再打过来怎么办,请天使好人做到底,助我邪马台灭掉狗奴国统一倭岛再离去。” 这次他们邪马台虽被纪杰救下了,但別忘了狗奴国手中还有大汉援助的武器呢,有这批武器在,狗奴国隨时可以捲土重来,万一纪杰走后狗奴国再杀来,她找谁去? 这话听的狗古田川不乐意了,虽碍於纪杰没敢出言反驳,却躲在纪杰背后握住刀柄朝卑弥呼呲牙发狠,意思很明显,等天使走后看我收不收拾你就完了。 卑弥呼被他一瞪更急了,指著狗古田川问道:“他怎么还在这,狗古智卑狗都死了,他这个狗古家的余孽怎么没死?” 这次她是真被狗古家给打怕了,狗古家不灭她睡不著啊。 但这话听在纪杰耳中就不舒服了,盯著卑弥呼冷哼道:“什么意思,本使做事还需要你一小小的女王教导不成?” 难米升连忙劝道:“天使息怒,女王不是这个意思,女王只是心绪尚未平復,说话有点词不答意,天使您可千万別多想,我这就请女王回城给您准备黄金白银,绝不让天使空跑一趟。” 说完迅速翻译给女王听,並苦口婆心的劝说女王千万別衝动,別忘了狗古智卑狗的尸体还在旁边躺著呢,再口无遮拦的话她就要去给狗古智卑狗做伴了。 女王卑弥呼在邪马台可是一言九鼎的存在,现在却要在纪杰面前低声下气让她心里格外憋屈。 但她更怕纪杰就此离去,从而导致狗奴国士兵再次打进王城,那样的话她会更憋屈。 因此刚听完难米升的劝諫,卑弥呼心中便有了主意,连忙说道:“天使想要黄金有的是,我可以给您一座金山。” 纪杰多少能听懂点倭语,顿时来了兴趣,闻言说道:“这倒可以好好聊聊,金山在哪,在狗奴国境內的话就甭说了,別跟狗古智卑狗一样拿本使当傻子。” 卑弥呼看向难米升,难米升用汉话说道:“不在狗奴国境內,在我邪马台国境內,確切的说是在邪马台国与狗奴国的边境上,开战之前两国对峙期间,我国士兵修建营寨时无意中挖到了少量黄金以及大量白银,不敢欺瞒天使,根据送回的情报下臣估计,那是一座含有少量黄金的银矿。” 纪杰摸著鬍鬚思忖道:“银矿也行,距离多远,什么时候能带本使过去?” 难米升答道:“边境离此好几百里呢,现在冬天大雪封山虽不好走,但狗奴国杀过来的时候已经开闢出了一条路,应该很容易过去,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天使不妨休息一夜,明早下臣亲自带你过去如何?” 纪杰笑道:“你们倭国还真是风水宝地啊,本使刚在狗奴国发现一座金矿,转头又在邪马台发现一座银矿,既然有两座那是不是还会有第三座呢,合著天底下的黄金白银全埋你们倭岛了是吧?” 难米升:“……” 什么意思,我们倭国这是被贼给惦记上了? 虽然心中不爽,但想到狗奴国的犀利武器还是捏著鼻子赔笑道:“天使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倭国的不就是大汉的嘛。” 纪杰笑道:“会说话,那就按你说的进城休息,明早隨我去银矿看看,勘察清楚了才能回去向陛下匯报嘛?” 说完回头吩咐道:“狗古田川,这里没你事了,带著你叔的尸体滚回狗奴国去,以开战前的边境为界,三个月內不能踏入邪马台一步,记住了吗?” 狗古田川连忙说道:“记住了记住了,下臣谨遵天使吩咐,保证三个月內不越界,下臣告退。” 打发走狗古田川,纪杰率领大军跟著卑弥呼与难米升进城,然后直接占了卑弥呼的王宫並谢绝了卑弥呼的宴请。 倭国的食物太难吃了他们吃不惯,吃他们的饭还不如自己做呢。 第590章 倭国金矿真多 卑弥呼被临时赶出王宫了,但她的千名婢女却被留了下来。 倭国之所以分裂成狗奴国和邪马台,是因为两国的政治体制有著明显的差异,狗奴国是王权至上的国家,国王说了算。 邪马台却是神权宗教国家,女王卑弥呼是通过“事鬼神道”的宗教权威將各个部落整合在一起的,对倭国百姓来说,女王卑弥呼更像是神使,既是神使自然应该保持神秘感,否则神的使者天天在凡人面前晃荡,时间久了凡人对神还会有敬意吗? 因此卑弥呼为在倭国百姓面前保持神秘感,平时深居简出不说,宫中还有千名婢女侍奉,居所戒备森严,只有难米升可以进入宫中传递政令,其他官员皆不能隨意拜见。 但在大汉天使面前別说神使卑弥呼,哪怕是鬼神道的真神也得低头。 为让纪杰帮忙抵御狗奴国的进攻,女王卑弥呼不但让出王宫,还献出了自己从全国筛选出来的,容貌皆为上乘的千名婢女,严令她们务必將大汉天兵照顾好,千万別把天兵惹生气了。 大汉天兵可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又在海上奔波几个月早就憋坏了,看见漂亮姑娘还不得天雷勾地火,乾柴遇烈火啊? 可以想像,今晚的王宫肯定全是炮声。 卑弥呼却没心思听墙根,离开王宫暂时移居到难米升府邸,进府坐定之后不甘的说道:“大汉天使太无礼了,对我这个女王也太不敬了。” 难米升苦笑道:“没办法,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君,大汉天使就没有对藩属国尊敬的先例,楼兰国南越国以及卫满朝鲜都想要在汉使面前保持尊严,结果呢,別说尊严,连命都没了,还有刚被斩杀的狗古智卑狗,所以女王,咱可千万不能因为脸面丟了性命吶。” 卑弥呼嘆息道:“这我知道,但那座银矿可是我们倭国的,难道就这么白白送给大汉吗?” 难米升苦笑道:“咱们不送汉军就会来抢,届时別说银矿,咱们的命都保不住。” 想到刚刚发现的银矿即將离她而去,卑弥呼越想越憋屈,思索片刻说道:“不是还有曹魏吗,能不能请曹魏帮忙对付大汉?” 难米升被她这个想法嚇了一跳连忙说道:“女王你千万別有这种想法,首先大汉跟曹魏是一家,刘备跟曹操还是一起打过仗的好朋友呢,真请魏军过来,汉魏肯定会先合起伙来把咱们这群碍眼的给灭掉。” “其次魏军就算想过来也过不来啊,魏军是北方人不擅水战,也没远洋航行的战船,他们压根过不来啊,反之大汉若是知道咱们暗中挑事联繫魏军,肯定会像对付狗古智卑狗一样杀掉咱们换个听话的。” 想到大汉强大的兵力和砍狗奴国士兵如杀鸡的可怕战力,卑弥呼无力说道:“那怎么办,难道就只能永远在大汉面前卑躬屈膝吗,难道我们倭国就永远没有翻身之日吗?” 难米升苦笑,大汉多大倭国多大,倭国就这么点地盘这么点人口,怎么跟大汉斗? 以前没有远洋战船的时候,倭国还可以利用海峡闭关锁国,不搭理大汉安心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但现在大汉製造出远洋战船了,海峡对大汉不再是阻碍了,这种情况下倭国还想在大汉面前独善其身怎么可能? 但这话难米升没说,他怕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卑弥呼受不了打击,只好出言安慰道:“这只是暂时的,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利用这座银矿从大汉手中换取跟狗奴国一样的兵器,藉此维持住与狗奴国的对峙状態,不至於被狗奴国给灭掉。” “其次派遣使者前往大汉,学习大汉的先进知识和技术强大自身,只有自身实力强了才能在大汉面前爭取一定的话语权,至於银矿,身外之物不当吃不当穿的,留著也没什么用,索性给大汉就是。” “除此之外还要再选美女服侍大汉天兵,藉此向天兵借种,让倭国女孩都怀上汉人的孩子,咱们倭人体型太矮战力太差,必须得改善一下。” 今天汉军与狗奴国士兵大战虽打在狗奴国身上,却疼在他们邪马台身上,让他们清晰的认识到了汉军与倭军的差距,想要改变这种差距,除了跟汉人借种他想不到第二种办法。 卑弥呼嘆息道:“你说的没错,咱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在狗奴国的兵锋下活下来,汉使给狗奴国的停战令只有三个月,咱们必须利用这三个月弄到足够的武器,否则三月期限一到狗奴国肯定会再次发兵。” 难米升拜道:“女王英明,臣就是这个意思,明早臣就带汉使去银矿看看。” 天亮了。 折腾一夜的纪杰艰难拨开压在身上的三名女孩,下床穿衣伸著懒腰走出房门,招呼士兵立刻起床。 很快大军再次集合,带足乾粮跟著早在宫外等候的难米升离开王城直奔两国边境所在的银矿而去。 大雪封山路不好走,纪杰一行踩著狗奴国士兵留下的脚印艰难跋涉整整三天才赶到银矿。 难米升指著发现银矿的位置说道:“稟天使,这里叫做石见村,因与狗奴国交战,原先的村民都跑了,此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烟,但近几年狗奴国的进攻突然猛烈起来,女王为了抵御狗奴国不得不在此屯驻重兵,所以便发现了银矿所在。” 他嘰里咕嚕说了一大堆纪杰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扫了眼附近地形大声吩咐道:“用力挖挖,看看储量多少,深度如何?” 將士们闻言立刻扫清积雪用力挖掘,虽然现在是冬天,地面冻的堪比石头不好挖,但架不住汉军那颗火热的心啊。 要知道地底下可是黄金白银,有黄金白银作为动力別说冻土,铁山都能给你挖开。 上千汉军土匪进村的一通乱挖,很快便挖到了白银以及少量黄金,短短三天挖出的银子就超过了二百斤,这还是在地面冻住无法深挖,只挖到表皮的情况下。 挖到表皮就有这么多白银,地底深处埋了多少根本不敢想像。 想到庞大的產量,纪杰激动的仰天长啸道:“难米升大夫,这座金矿陛下一定会满意,你想购买武器不成问题,价格跟狗奴国的一样,本使保证不占你便宜。” 难米升大喜的同时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多谢汉使,下臣斗胆敢问汉使,多久能拿到货?” 停战期限只有三个月,但不能三个月以后再送来,毕竟他们邪马台士兵还要训练呢。 纪杰笑道:“放心,两个月內保证给你送来,届时你钱没攒够也没关係,可以打欠条。” 难米升大喜道:“天使放心,我回去就召集民夫开採银矿,保证不让您多等。” 纪杰嘴角泛起满意微笑,这就是留著狗奴国与邪马台国的好处,没有他们谁替大汉採矿啊对吧? 勘探出银矿之后纪杰没有久留,率领大军返回王城,又跟卑弥呼的婢女们温存一夜,天亮率领大军赶到海岸,登上战船返回大汉。 第591章 还有人敢造反? 现在是冬季没有颱风没有海啸,因此回程的路格外顺利,纪杰驾驶战船仅用七八天便返回长江口岸。 找到周循匯报情况之后本打算呆在港口安心过年,谁料周循却说陛下有旨,命水师副都督纪杰回来之后立刻赶往江陵覲见,具体原因未知。 这可把纪杰激动坏了,身为乌伤县前任县尉,他连孙权都没见过更別说刘备了,现在却被素有威望且已经登基称帝的刘备亲自召见,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纪杰不敢让刘备多等,所以命亲兵带著从倭国带回的金银后面赶来,自己则骑上快马用超越信使的速度全速赶去江陵。 数日之后顺利出现在江陵城下,进城顾不上休息直奔皇宫,通报之后静等刘备召见。 此刻刘备正跟诸葛亮商议土改之事,得知纪杰回来不由大喜,连忙下令召见並派人去喊关兴过来。 等待纪杰到来的功夫,刘备忍不住问道:“丞相,你说纪杰这次会不会给咱们带来好消息?” 诸葛亮摇头道:“不確定,纪副都督比预计时间晚回来半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肯定做了不少事情,说不定还真有所发现。” 他们君臣二人现在最惦记的就是倭国的石见银山,有了这座银山,大汉的发展速度肯定还会加快。 但倭国再小也有大汉一个州大,在这么大的疆域中找座银山谈何容易,所以君臣二人此刻的心情格外忐忑。 忐忑中纪杰进门,走到中央行礼拜道:“臣纪杰叩见陛下,拜见丞相。” 刘备伸手虚抬道:“爱卿请起,爱卿此番出海辛苦了,跟朕说说倭国之事吧,在倭国境內可有其他发现?” 纪杰不知道所谓的其他发现是什么也不敢问,只好从头讲起,將带著狗古田川离开大汉到独自回到大汉的情况详细讲述一遍,最后从怀中取出一金一银两块拳头大小的矿石双手奉上並请罪道:“臣未经请示擅杀狗奴国权臣狗古智卑狗,请陛下治罪。” 刘备无所谓的笑道:“杀个藩属国权臣有什么罪,別说权臣,就是狗奴国国王卑弥弓呼你也有权擅自处置,这点小事別放心上。” 说完接过矿石仔细打量起来,打量许久递给诸葛亮说道:“这矿的成色很好嘛,再跟我说说两座矿山的详细情况。” 纪杰又讲一遍,刘备侧耳细听,记住所有细节之后笑道:“爱卿舟车劳顿太辛苦了,先去驛馆休息吧,休息几天再回江东不迟。” “谢陛下……”纪杰行礼告退。 刘备等他离开之后才扭头看向诸葛亮,正要跟诸葛亮分析矿石的好坏,结果没等开口就听见关兴在帐外喊道:“老纪,回来的正好,晚上来我家吃饭咱俩喝点。” 片刻之后关兴进门,刘备见他进来立刻吩咐道:“把门关好。” 关兴照做上前行礼,刘备直接將矿石扔过去说道:“看看这个,纪杰刚带回来的,纪杰这次可是立大功了,不但在狗奴国发现了金矿,还通过卑弥呼和难米升发现了位於狗奴国和邪马台国边境的石见银山,而且石见银山的储量跟你说的一样丰富,表层都能挖到数百斤银矿,地下能挖到多少根本不敢想像,地底下肯定埋著一座银山,咱们发財了。” 银矿不是纯银,还需要提炼加工才行,二百斤银矿能提炼出一半纯银就不错了。 但那依然是笔海量的財富啊,穷了大半辈子的刘备突然得到一笔横財怎能不激动? 这么诱人的財富就在眼前晃荡,他能忍住没立刻向倭国发兵就够淡定了,还指望他怎样? 关兴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下北伐之资有了,若我所料不错的话,狗奴国那座金矿应该就是后世的菱刈金矿,除石见银山之外倭国还有三大金矿,储量都非常可观,其中之一就是刚才提到的菱刈金矿。” 说完提笔再次画了幅倭国简易地图说道:“其次是佐渡金山,不在倭国四岛上,而在本州岛北边的这座名为佐渡的小岛上,这是座金银矿,截止我那个时代,累计產金78吨,產银2300吨。” “最后是北海道的鸿之舞金矿,矿脉延伸三十多里,累计產金七十多吨,但佐渡小岛太过偏僻没什么人,北海道还是原始社会尚未被倭国征服,想找到这两座金矿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另外倭国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小金矿,具体位置和储量我都不清楚。” 刘备唏嘘道:“小小倭国竟如此富有,合著全天下的金银都埋他们那了是吧?” 关兴笑道:“但倭国也只有金银了,其他矿產资源很少,少到根本无法自给自足,对了,刚才纪杰说离开狗奴国后驾船向东一直走到岛屿尽头,回来才上岸助邪马台抵御狗奴国,根据这点我判断纪杰到的是本州岛的尽头,再往东走一点就是北海道了。” 诸葛亮说道:“佐渡金山和鸿之舞金矿暂时不急,那玩意又跑不了,以后发现再处置不迟,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开採菱刈金矿和石见银山,这才是递到嘴边的,咱们得先吃进嘴里才能惦记其他锅里的,而且要防止曹魏跟咱们抢。” “所以陛下,我建议命周循率领水师巡游东海打击魏军战船,沿海渔民的小船可以不管,但魏军具有远航能力的大船必须打掉,出海一艘就打沉一艘,让他们永远下不了海。” 海中是汉军的天下,魏军的船和水师暂时都不具备远洋航行的能力,但要以防万一,万一曹魏知道倭国有金矿,召集工匠打造远洋战船的时候咋整? 他们都能造出远洋战船,魏军没理由造不出来啊。 所以必须提前布局,让曹魏的战船就算造出来也出不了海。 刘备点头道:“丞相言之有理,而且从倭国带回的金银也不用全部运回江陵,可以分出一部分从幽青徐等州的沿海百姓手中购买粮食铁器等咱们所需的物资,再联繫公孙家从辽东购买山参鹿茸等,再钱请辽东游侠前往高句丽,拨开沼泽挖批黑土送来,我想看看辽东黑土地是不是真像安国说的那么优异。” “如此一来新的问题就產生了,怎么才能加快开採速度呢?” 金银矿虽然找到了,但开採依旧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细水长流逐步开採,朝廷能做的也只有设法加快开採速度,而不能瞬间便將金矿银山搬回家来。 对此刘备诸葛亮都没什么经验,只能將目光投向关兴。 关兴摊手道:“这事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在运输上节省成本,派人前往倭国建厂,將矿石提炼成金银之后再运回大汉,这么做不但能节省运输成本,还能避免污染大汉环境。” 提炼矿石可是会污染环境的,污染倭国环境总比污染大汉的环境好不是。 刘备嘆息道:“看来想瞬间暴富是不可能了,只能逐步开採细水长流了,就这么办吧,你可以滚了。” 关兴翻著白眼行礼告退,谁料刚转过身房门便被推开,陈到急匆匆的衝进来拜道:“陛下不好了,士徽反了。” 第592章 刘禪:我的命好苦啊 士徽反了? 此话一出帐中三人全都愣住,脸上露出的不是恐惧而是愕然。 现在江南统一刘备称帝,大汉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士徽反了? 连头生反骨,拥有祖传造反技能的汉初什邡侯雍齿的后人,南中豪族雍闓都没敢反,士徽竟然反了,他脑袋被驴踢了吗? 况且他爹士燮已经位列三公位极人臣了,他这个时候造反图什么啊? 帐中三人全都想不明白,异口同声的问道:“消息確定吗?” 陈到答道:“千真万確,陛下最近派去交州的几名官员都被士徽杀了。” 刘备阴沉著脸说道:“召集大將军府和三省六部的官员覲见,商议平叛事宜。” “喏……”陈到行礼告退。 刘备再次让关兴关上房门才说道:“安国,你怎么看?” 关兴说道:“歷史上士徽確实反了,但那是在士燮死后,孙权將交州切割为广州和交州的时候反的,现在为什么反我就不清楚了,八成是曹魏校事府攛掇的。” “不过歷史上士徽叛乱是吕岱平定的,这事交给吕岱就行,陛下不用太操心。” 刘备冷哼道:“既然士燮反了雍闓估计也收到曹魏的许诺了,火速派信使前往南中,提醒庲絳都督郝昭和副都督游楚严加防范,同时召雍闓朱褒高定三人入京另有重用,三人若是不来,郝昭可自行出兵討伐。” 上述三人外加孟获是歷史上南中最大的反骨仔,在刘备死后公然造反,逼的诸葛丞相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七擒孟获,但因关兴替孟获说话的缘故,刘备对孟获的观感不错,知道这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便没点名,不过雍闓朱褒高定三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若敢抗旨立刻处死。 刘备继续说道:“至於士徽叛乱,就按安国说的,交给吕岱去处理吧,告诉吕岱务必要快,千万不能拖延,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平定叛乱震慑宵小,再命糜芳率领林邑大军北上服从吕岱指挥,共同剿灭叛乱。” 解决大事开小会,士徽叛乱的事被刘备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至於召集三省六部开会之事就属於走流程了。 很快三省六部的官员应召赶来,士燮来的最快,赶来之后没有进帐,而是跪在帐外高呼道:“臣士燮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 士徽造反之事最受伤害的自然是他老爹士燮,士燮听到消息人都傻了,顾不得多想大冬天的光著脚丫子就跑来跪地请罪了。 人老成精的士燮非常清楚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態度,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最坚决的姿態跟士徽切割,否则他们整个家族都得完蛋。 刘备原本就没打算怪罪士燮,听到士燮的呼喊走出帐篷,见士燮穿著单衣跪在地上被冻的瑟瑟发抖,果断解下衣袍快步上前给士燮披上,並弯腰搀扶道:“爱卿你这是干什么,你远在江陵对交州之事一无所知,士徽造反与你何干,快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这话听的士燮很受感动,语气颤抖的说道:“士徽公然造反不忠不孝,臣已將其逐出宗族,他的生死再与士家无关,请陛下明鑑。” 刘备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先起来,咱们进帐说。” 將士燮请进帐中让其坐在火盆旁边,隨后其他官员赶来共商平叛之事,所谓共商就是刘备下令眾人听著,听完吕岱当即保证明早立刻启程返回交州,三月之內必平定叛乱。 身为交州刺史的吕岱最近一直在江陵待著,原本打算过完年再回交州的,这下好了,年过不成了。 对目前的刘备来说,使者叛乱只是个小骚乱,根本影响不了大局,况且还有士燮帮忙呢,士燮將交州的地形驻军以及各级將领的详细信息全部交给了吕岱,等於是將那个反骨仔儿子出卖了个彻底。 有士燮帮助,平叛结果已经可以预见,压根不用费心劳神。 会议结束关兴悠哉悠哉的返回家中,亲自下厨宴请旧部纪杰,两人在帐中吃著火锅聊著倭国的所见所闻,聊到尽兴处关兴好奇问道:“老纪,你跟那个邪马台女王近距离接触这么久都没发生点啥,安国少季可是把南越国太后都给睡了。” 男人间的话题都是以女人开头的,汉使跟女国王之间发生緋闻也不是啥新鲜事,因此关兴尤为好奇。 纪杰摇头道:“那也得下得去嘴啊,邪马台女王都快四十了,脸上褶子能挤死苍蝇不说还用顏料画的跟鬼似的,看著就倒胃口,下官再飢不择食也不可能饥渴到那种地步啊。” 要知道邪马台女王可是鬼神道的神使,既是鬼神道,脸上肯定要画点符文跟凡人区分的,本来长的就不咋滴,再一折腾还能看吗? 关兴忍不住笑道:“也是,喝酒喝酒。” 说著举杯刚要跟纪杰相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刘禪张苞姜维三人走了进来,关兴纪杰连忙起身行礼。 刘禪拍著纪杰的肩膀笑道:“你就是刚从倭国回来的纪副都督吧,辛苦辛苦不用拘束,大家一起。” 这话说的漂亮,由跑来蹭饭的瞬间变成了宴请的主人。 刘禪是个话嘮,拉著纪杰问东问西,反倒將关兴弄成了陪衬。 不过纪杰也是人精,见刘禪说话的同时眼神老往关兴身上飘,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跟刘禪没聊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刘禪对著他的背影喊道:“纪副都督慢走,明晚来我那儿,我请你。” 纪杰转身行礼再拜,隨后加快脚步迅速离去,直到这时关兴才问道:“殿下,找我啥事啊,这么急吗?” 我还在宴请属下呢就被你打断了,啥事不能等我吃完饭再说啊? 刘禪苦著脸说道:“士徽反了。” 关兴点头道:“这我知道,跟咱有啥关係?” 刘禪发出一声长长的嘆息,悲催的说道:“前段时间你不是弄出了白吗,我觉得这玩意能赚钱就从我爹那借了两万緡,让糜威带著去交州建厂了,但糜威被士徽俘虏了,我的两万緡全打水漂了,我的钱吶……” 关兴愕然道:“我说最近怎么没见糜威,合著跑到交州发財去了?” 刘禪苦笑道:“发个屁的財啊,赔的都快跳海了,士徽那狗东西虽不至於杀了糜威,但糜威带去的两万緡肯定被抢了,那可是我问我爹借的,我爹又问孙姨(孙尚香)借的,没了我可咋交代啊,第一次做生意就摊上这种糟心事,我咋这么命苦呢?” 第593章 都在为钱发愁 人生总是充满惊喜和意外,凡人又无法预料这些意外,自然无从得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就拿刘禪来说吧,发现白商机绝对属於先见之明,现在全球白市场一片空白,只要制出白就能躺赚。 所以刘禪才拿出出生十几年来的最大魄力,投资建厂想赚笔狠的,但谁能想到士徽反了啊。 这孙子一造反,刘禪让糜威带去交州的两万緡非但建不了厂,反倒成了资敌,若被士徽拿著他的钱打败汉军的话,他这位太子殿下可是要承担责任的,这叫什么事你说。 想到士徽拿著自己的钱打自己军队的事,刘禪就感觉心里堵的慌,跟祥林嫂似的碎碎念道:“安国,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士徽那孙子为什么非要造反呢,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扛住朝廷的平叛大军呢?” 关兴思忖道:“回来的路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陛下登基后虽没对交州进行土改,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派了许多官员进驻交州,试图加强对交州的管控,但此举引起了交州各部土著的不满,所以才会推举士徽为首领攛掇士徽造反。” “交州是少数民族聚集区,境內汉人很少,在主体民族方面形不成压倒性的优势,少数民族又是以部落形势生存的,自然不希望朝廷插手太深,从而影响首领的权力和地位,如此一来矛盾不就產生了吗,南方蛮夷哪年不闹几回事啊,这很正常。” 在关兴看来,士徽造反极有可能不是士徽的本意,而是被交州各部首领给裹挟了。 毕竟刘备刚刚登基,新汉刚刚建立,少数民族总得试探一下新朝廷的深浅,再决定对待新朝廷的態度嘛! 况且少数民族推举汉人为首领造大汉的反也不是啥新鲜事,马腾韩遂等曾经的凉州军阀起初都是被羌人將刀架在脖子上逼著成为羌族首领,掉过头来造大汉的反的,只是后来首领位置坐稳了才由被迫逐步改为自愿而已。 这些蛮夷也真是的,想造反直接拉竿子不好吗,干嘛非得找个汉人当首领呢? 关兴继续说道:“另外我觉得,象林县原功曹区连造反,建立林邑国自称国王之事也给了士徽信心,同样是造大汉的反,区连的国王当的好好的,朝廷也没把他怎么著,既然区连可以,我士徽为什么不行对吧?” 刘禪没好气的说道:“我没让你帮我分析士徽造反的原因,我只想要我的钱,怎么才能把我的钱给我弄回来?” 关兴苦笑道:“没招,只能等吕岱刺史平定叛乱再说了,等叛乱平定了钱自然就追回来了。” 刘禪当即反驳道:“你快拉倒吧,就算叛乱平定了这笔钱也是要充公的,你觉得吕岱会还给我?” 现在的朝廷穷的叮噹响,吕岱平叛都得自筹一部分资金,就算顺利平定叛乱,战后重建也需要钱,吕岱同样穷的叮噹响,好不容易拿到两万緡横財,能还给刘禪才怪。 再者刘禪你怎么证明缴获的这些钱就是你的两万緡呢,上面写你名字了吗? 想到就算平定叛乱也不知道能拿回钱,刘禪就感觉到一阵窝心,肉疼的说道:“安国,这个窟窿得填上啊,你也知道我爹最近看我有些不顺眼,要是因为这事揍我一顿不值当啊,要不你借我点钱先把窟窿填上?” 虽然白的事是经过刘备同意的,但负责决策的是他刘禪自己啊,况且老爹打儿子需要理由吗? 若是哪天刘备想起这两万緡感到肉疼,提著鞭子揍他一顿他能怎么办,能打回去吗? 况且他那武力值爆表的爹他也打不过啊。 听到借钱,关兴条件反射似的立刻寒毛直竖陷入警惕,连忙说道:“別看我,你也知道因为我爹的事,我还欠著大姨子几千匹布,还指望你借我点呢。” 提到这事张苞忍不住傻乐,笑骂道:“二叔也是,这不纯坑儿子嘛。” 关兴翻白眼道:“你又没成家没啥销,要不拿点出来给大伙应应急?” 刘禪猛的看向大舅哥,眼里满是期待。 张苞却苦著脸说道:“別看我,我跟我爹的俸禄全被我娘代领了,每月只给我半緡零钱,剩下的全给我舅买房用了。” 他舅夏侯霸在江南可没资產,加上江陵的房价被关兴人为提高了很多,导致夏侯霸的那点俸禄短时间內根本买不起房,现在还在张飞家借住呢,短期借住没问题,但长期不行啊。 况且夏侯霸也不可能一直一个人,夏侯氏还准备帮夏侯霸纳几房妾照顾夏侯霸的衣食起居呢,这些可都是需要钱的! 钱从哪来,只能从张飞父子的俸禄里抠了。 关兴听的无语,忍不住奚落道:“三婶也是,这不妥妥伏地魔吗?” 张苞气的骂道:“少说风凉话,你不是鬼点子多吗,现在正是考验你智慧的时候,快想办法。” 关兴摊手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就算要赚钱也得有启动资金吶。” 说完嘴角泛起些许贱笑,凑近刘禪笑道:“殿下,要不再去跟陛下说说,让陛下去找皇后娘娘借点,皇后娘娘可富著呢。” 刘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拒绝道:“绝对不行,堂堂大老爷们经常问媳妇借钱是怎么回事,我爹不要面子的吗,况且我爹已经因为我欠债了,再借我爹该发飆了。” 这两万緡的巨债让刘家父子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再借他们父子就要被巨额债务压断气了。 想到刘备一把年纪还要为儿子背上数万緡的债务,关兴张苞便同时摇头嘆息道:“唉,坑爹的儿子啊。” 这话听的站在刘禪身后的姜维莫名想笑,关兴有个坑儿子的爹,张苞有个坑儿子的娘,刘禪是个坑爹的儿子,你们哥仨还真是绝了。 刘禪黑著脸骂道:“你俩少阴阳怪气的,咱哥仨谁也別笑谁,必须想办法把这两万緡的窟窿堵上,堵不上的话朝臣怎么看我,刘封又怎么奚落我,我这储君之位还能坐稳吗?” 损失两万緡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善后,朝臣现在可都盯著刘禪呢,想看看他如何挽回损失证明自己的能力,挽救回来一切好说,挽救不回来就是你刘禪的能力有问题。 身为储君,遇到问题不可怕,关键是你怎么处理问题,有处理问题的能力才配享受高位,否则你屁都不会要你干嘛? 关兴蹙眉道:“殿下言之有理,咱们確实需要一笔横財,目前虽在倭国发现了金矿,但开採需要时间,前期也需要投资啊,上哪弄这笔启动资金呢?” 现在大汉有炼钢造纸织布等各种赚大钱的生意,甚至还有金矿,可谓是未来可期,但那是未来的钱,解决不了现在的危机,想要坚持到这些生意產生收益的那天,就得准备一点资金熬过这段寒冬。 这就好比你接了一个数百亿的大工程,只要完工结算就能一夜暴富,但完工结算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得自己垫资啊,垫不上的话別说未来收益,连先前的投资都得搭进去。 所以他们现在急需一笔熬过这段寒冬的资金。 第594章 刨自家祖坟? 世人慌慌张张,只为碎银几两。 身为储君的刘禪也不例外,愁的头髮都快白了,忍不住哀嚎道:“上哪整两万緡去啊,谁现在给我两万緡,我把太子舍人的位置卖给他都行。” 关兴嚇了一跳连忙劝道:“殿下慎言,这个念头可不能有啊。” 卖官鬻爵那是王朝末期才做的事,大汉才刚刚成立就这么搞,你是怕你家的江山亡的不够快吗? 刘禪嘆息道:“那你倒是帮我想点招啊,咋办啊,我现在都不敢去见我爹和孙姨,生怕他们问我厂子建的怎么样了?” 关兴忍不住开始抓头髮了,不止刘禪需要钱,他也需要,他还有一大堆项目等著资金启动呢,但钱这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一文钱难死英雄汉,撞破脑袋都没用。 关兴同样哀嚎道:“是啊咋办呢,总不能跟曹操一样挖坟盗墓去吧?” 想到这里关兴脑中瞬间响起一道炸雷,兴奋的他猛拍桌子道:“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殿下,现成就有笔横財,只要拿到別说两万緡,二十万緡估计都不在话下,你敢不敢取?” 刘禪张苞被关兴拍桌子的巨响嚇了一跳,正要开口谩骂突然听到关兴的话,忍不住双眼同时泛起绿光,直勾勾的盯著关兴问道:“钱在哪,別说敢不敢的,老子都快穷疯了,没什么不敢的。” 在两人的注视下,关兴悠悠说道:“殿下,兴国,你们还记得海昏侯吗,就是当了二十七天皇帝又被霍光废掉的那位。” 刘禪点头道:“当然知道,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做过皇帝的,名气比我老祖宗中山靖王大多了,你提他干嘛?” 这確实,若非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谁认识中山靖王是谁? 关兴说道:“海昏侯虽然帝位被霍光废了,爵位却没受到影响,而且因为当过皇帝的缘故,在封地的地位比普通侯爵高多了,加之失了帝位没了奋斗目標,海昏侯余生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到了捞钱上,死后將捞来的钱全部带进了坟墓……” 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大汉与后世歷代的区別,大汉的皇帝被废还能在封地享受荣华富贵继续过安稳日子,后世的皇帝被废却只能被囚禁起来进入死亡倒计时,改变这点的正是司马家。 刘禪愕然道:“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盗海昏侯墓吧,这不合適吧,咱学谁不好学曹操啊?” 关兴说道:“学曹操有什么不好,况且钱只有出去才叫钱,埋在地下只能叫废铜烂铁,海昏侯攒那么多钱不就是给咱们后人应急用的吗,现在不取更待何时?” 他可是记得,海昏侯墓在后世出土的时候挖出一座钱山。 大汉之所以年年采铜还年年闹钱荒就是这种人搞的,辛苦弄来的钱不反而埋在地里长毛,导致市面上的钱不够用,从而造成通货紧缩,严重滯碍了经济发展。 刘禪依旧迟疑道:“挖坟也没啥,但海昏侯毕竟是我祖宗,挖他坟墓不是自己掘自己祖坟吗?” 关兴说道:“又不是直系祖宗你怕啥,再说了咱就挖这一次,有了这笔资金咱们就能启动很多项目,以后坐等收钱就行,更重要的是海昏侯墓就在海昏县,离咱们近。” 想靠盗墓產生收益还得在中原,帝王陵寢大多在中原,且都被曹操挖的差不多了,就算没挖他们暂时也没机会,但是恰巧,海昏侯墓在江南,这要不挖出来看看,关兴睡觉都得抽自己两巴掌。 刘禪皱著眉头陷入迟疑,挖其他人的墓没问题,但挖他们刘家皇帝的墓多少有点不像话,这是他祖宗啊,虽不是直系的但也是祖宗啊,传出去他还不得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但想到两万緡的巨额损失以及刘备孙尚香夫妻看他的眼神以及海昏侯墓中的海量財富,刘禪动摇了,挣扎了约半刻钟猛拍桌子说道:“干了,为了钱,老子豁出去了,什么时候动手?” 关兴说道:“这得请道士算个良辰吉日,五斗米道的掌教张盛最近在江陵,又拿了龙虎山欠了我人情,找他帮忙绝对没问题。” 张盛是来江陵参加刘备登基大典的,参加完便留在江陵讲道,准备过完年再回龙虎山的,但现在嘛…… 张盛若是知道被关兴惦记上了,绝对会后悔自己没早点跑。 刘禪说道:“那还等啥,伯约,快去请张道长过来商议要事。” “喏……”姜维算是发现了,让这哥仨缺啥都不能缺钱,他们仨缺钱真的啥都敢干,连自家祖坟都敢刨。 姜维走后关兴起身,从角落抱来一个半米高的酒桶说道:“这是我最近酿的啤酒,预先庆祝咱们马到成功。” 看著熟悉的酒桶,刘禪张苞同时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的说道:“这玩意你还敢喝?” 上次一顿啤酒差点把他们全部送走,原以为关兴已经戒掉了,谁料竟然还酿,你是真不知死活啊。 关兴说道:“我想过了,上次出事是因为咱们第一次喝身体不適应,多喝几次应该就能让身体產生抗性。” 刘禪张苞:“……” 什么玩意,喝酒中毒你不想著改良酿酒配方,反而准备让身体继续中毒从而习惯毒素的存在,你这什么脑迴路? 两人有心不喝,但想到啤酒的美味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今天就少喝点,三杯撑死了,不能再多了。” 关兴斟酒三人举杯,刚喝完一竹筒姜维便带著张盛走了进来,看到啤酒惊的瞬间张大嘴巴。 他也曾是啤酒的受害者,知道这玩意喝了什么效果,你们仨是真不怕死啊。 张盛虽然听过啤酒的威名却没见过实物,因此並未感到惊讶,躬身行礼道:“贫道张盛拜见太子殿下,见过关將军张將军。” 三人起身还礼,寒暄片刻关兴將张盛拉到座前,递上碗筷斟上啤酒笑道:“道长,龙虎山建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关兴这么殷勤肯定没好事。 张盛警惕的说道:“多谢小將军掛念,托小將军的福,挺顺利的。” 关兴笑道:“道长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跟陆逊大战的时候亲自勘察过龙虎山的地形,在那地方修建道观可不容易,没有资金支持是不可能滴,道长最近应该很缺钱吧?” 张盛闻言更警惕了,忐忑问道:“將军想让贫道干啥不妨直说。” 关兴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大伙最近都缺钱,都想赚点钱,听说海昏侯墓中有座钱山,所以……” 张盛闻言当场炸毛,猛的起身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玩意,你们想让贫道帮你们去盗墓?” 第595章 奢华的海昏侯墓 身为走南闯北的游方道士,张盛自然知道海昏侯是谁,那可是当过皇帝的主。 虽只做了二十多天皇帝但也是皇帝,死后可是按照帝王之礼安葬的,这跟盗帝陵有什么区別? 自己若真盗了帝陵,今后还能在天下立足吗? 想到盗取帝陵的后果,张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起身想都不想便拒绝道:“此事贫道爱莫能助,將军您找其他人吧,告辞。”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关兴死死抓著衣袖无法挣脱。 关兴抓著他那宽的能藏人的袍袖说道:“道长且先听我说嘛,没让你参与盗墓,你只需要提供技术支持就行,盗墓的罪行肯定我们背,绝对不会影响到你,另外墓里的钱你拿一成。” 张盛闻言心中一顿,若他们哥仨背锅的话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他最近真缺钱,龙虎山的道观连地基都没打呢,若让自己筹集的话何时才能筹到修建道观的资金啊? 想到龙虎山那光禿禿的山头,张盛摇头道:“不行,得两成,將军你也知道我龙虎山的情况,我那最近是真缺钱。” 关兴摇头道:“这次最多给你一成半,不能再多了,下次再盗的话可以给你两成。” 什么意思,你还打算再盗? 张盛挣扎片刻无比丝滑的坐回座位笑道:“將军,这事你算找对人了,贫道对风水堪舆非常擅长,保证误不了您和殿下的大事。” 关兴举杯道:“那就助咱们马到成功,乾杯。” 刘禪张苞对上次中毒之事依然心有余悸,因此没敢多喝,只喝了三杯便起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刘禪给刘备留下封信说去巫山伐木,然后带著关兴张苞,姜维夏铜等东宫属官外加各自的亲兵共计两千余人出城。 刘备以为他是因为两万緡损失之事怕被自己责罚,跑到外地躲灾去了,因此並未多想。 他做梦也没想到刘禪会为了钱刨自家祖坟吶。 刘禪为躲避刘备的耳目从南门出城,向南赶到津乡渡之后原地掉头,渡过长江直奔江陵西南方向的海昏县。 海昏县属於豫章郡治辖,位於修水与繚水的交匯处,离江陵足有上千里之遥。 距离虽远但架不住刘禪等人心头火热,刘禪带人仅用十天便赶到海昏城外,到了目的地没敢立刻去盗墓,而是进城去见城內官员以及县內士族。 海昏县可是人口超过三万的大县,县內还有海昏侯刘贺的后人呢,不把这群人骗住,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盗海昏侯墓而来的,海昏侯的后人能让你盗成功吗? 所以大军兵分两路,刘禪带著关兴张苞进城去见城內官员,说他们是去交州平判的,只是在海昏县暂时休整而已。 张盛则拿著罗盘,带著姜维夏铜前往陵墓勘察地形,寻找陵墓入口。 身为道教祖师爷,张盛在专业方面还是很专业的,仅用半天就找到了陵墓入口並制定好了挖掘计划。 当晚双方在城外大军驻扎的营地会合,张盛拿出提前画好的草图铺到刘禪面前说道:“殿下,关將军,贫道已经摸清了海昏侯墓的整体布局,只要顺著贫道的思路挖肯定没问题。” 关兴低头一看忍不住惊嘆,张盛这幅草图画的极为详细,竟將主墓和祔葬墓以及外葬坑和园墙门闕全部画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粮库钱库乐器库,以及衣笥库,武库,文书库,娱乐用器库,酒具库,厨具库,乐车库和车马库,甚至还有道路系统和排水设施。 这特么哪是陵墓啊,分明是一座应有尽有且奢华无比的公侯府邸嘛。 刘禪震惊的说道:“海昏侯也太有钱了吧,孤身为太子竟还没个死人富有,这还有天理吗?” 关兴同样忍不住唏嘘道:“我也从未想过陵墓还能这样建,原以为挖个坑埋掉就完事了,真是贫穷限制了咱们的想像力啊。” “不过道长你也是真专业,没有深入陵墓內部,只在地面上扫了一眼就知道陵墓的具体布局,这也太夸张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是有透视眼还是咋滴?” 问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张盛骄傲的挺了挺胸膛说道:“公侯陵寢都是讲究风水的,门朝哪开,主墓位置在哪,库房大小都是有讲究的,不是隨便挖个坑就行的,再说通俗点,陵寢虽是给死人建的却也是要活人来修的,既是活人修的,按照活人的思路推理总是没错的。” 刘禪激动的搓著手说道:“那还等啥,今晚就挖,早点完事早点收工,拖的久了容易引起变故,若被海昏侯的后人察觉可就麻烦了。” 张盛摇头道:“不行,动土是要讲究时辰的,盗墓更是如此,必须选个良辰吉日才行,后天中午挖掘最为合適。” “后天?”刘禪苦著脸说道:“要等这么久吗?” 关兴安慰道:“专业的事听专业人的指点,咱就按道长说的办,不差这一两天。” 盗墓这事是有讲究的,可不能由著性子胡来,刘禪也知道风水堪舆的重要性,因此没再坚持无奈答应下来,回到县城继续跟海昏县的官员士族虚与委蛇。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吉时,刘禪关兴等人扛著铁锹来到陵墓入口,在张盛的技术指导下铲了杴土,这杴土就是信號,刘禪铲完刚一起身,身后士兵便提著铁锹钁头冲了上去,数千人同时动手,效率槓槓的。 刘禪忙著盗墓的同时,县里的官员士族也在琢磨著刘禪的来意。 海昏县的县令名叫周昌,巴郡人士,是近期才从巴蜀调过来的,跟刘禪也算半个同乡了,因此这几天跟刘禪聊的非常投机。 刚见面確实挺投机,但渐渐的周县令有点犯嘀咕了,太子殿下不是说自己是去交州平叛的吗,怎么待在海昏不走了,再拖下去交州叛乱都平定了个逑的。 县令周昌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刘禪是在誆自己,来海昏肯定有別的目的,思前想后决定派人去看看。 很快派去的县衙捕头返回,衝进书房向周昌匯报导:“稟县令,卑职按照您的吩咐前往太子殿下在城外的军营,发现营內只有少量留守人员,其余人皆不知所踪,卑职便沿著大军的脚印继续追寻,找到大军后没敢靠近,而是爬到树上偷偷观望,发现殿下率领大军正挥舞锄头挖著什么,挖的格外卖力。” 周昌蹙眉道:“挖什么呢,难道咱海昏县有宝藏不成?” 捕头答道:“县令您刚来海昏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挖的地方是海昏侯的陵寢,那地方我们本地人平时都不太敢靠近。” 海昏侯? 周昌对这个爵位有些耳熟,忍不住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想到汉废帝刘贺被贬为海昏侯的往事当场爆粗道:“臥槽……” 第596章 黑锅必须扣到关兴头上 县令周昌终於知道刘禪来海昏的目的了,堂堂大汉储君竟是为盗海昏侯墓而来的。 想通此点的周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刘禪,你可是大汉储君啊,海昏侯也算你半个祖宗啊,身为储君的你亲自盗自己祖宗的陵寢合適吗,你图什么啊? 图什么,除了图钱还能图什么? 捕头焦急说道:“县令现在咋办,咱不能眼睁睁看著太子殿下盗墓吧,要知道海昏侯的后人可还在世呢,而且刘家当代家主是我亲舅,这要不阻止,我以后怎么去见我舅舅啊,县令你快想想办法吧,可不能让太子殿下胡整啊。” 汉废帝刘贺被贬为海昏侯之后並未受到虐待,相反海昏侯的爵位还传了下来,一直传到王莽篡位的时候,王莽篡位之后废了海昏侯的爵位,光武中兴之后也没恢復,因此海昏侯的后人目前是没有爵位的。 虽没了爵位但海昏侯府的底蕴还在,刘家现在可是海昏县的第一大族,家族实力虽不如吴郡四姓,但在海昏这块地界上还是说一不二的,情况比早年织席贩履的同族刘备强多了。 眼前的捕头名叫李林,出身海昏县另一家族,家族世代都在海昏县衙为吏,在县里的地位同样不低,跟海昏侯所在的刘家乃是姻亲,李林的舅舅正是刘家当代家主刘肇。 听到李林的话,周昌为难的呲起了牙,他后悔让李林去查探刘禪行踪了,早知道这样老子就装作不知道了,现在好了,彻底介入进来想躲都躲不了了。 周昌急的在原地来迴转圈,拍著脑袋努力思索对策了,这事不能不管,不管的话可就把刘李等当地士族给得罪死了。 要知道他现在是海昏县令,刘李等本地士族都是他的部下,部下出事你不管,那你以后有事也甭指望部下配合。 说通俗点就是小弟出事你不帮忙,事后你觉得小弟还会拥护你吗,小弟不拥护的话你算个屁的老大啊? 人心散了队伍可就没法带了。 所以这事不能不管。 但也不能乱管,盗墓的可是太子刘禪,身边还跟著神策侯关兴和车骑將军的长子张苞外加大將军的女婿夏铜,这几位爷哪个是他得罪得起的,真得罪了说不定立马就被贬到交州打士徽去了。 既不能管也不能不管,这事太考验技术了,周昌思前想后咬牙说道:“你先去把刘家主请来,就说我找他有事商议別说具体缘由,等他到了咱们再说。” 李林点头同意转身离去,周昌又想到什么连忙喊住他並快速追上说道:“还有件事你要记住,这事如果说禿嚕嘴或者回头传出去,就说是神策侯关兴乾的,千万別把太子殿下牵扯进来,明白吗?” 李林诧异道:“为啥?” 周昌骂道:“你傻啊,太子殿下可是当朝储君,能干挖坟盗墓的事情吗,况且挖的还是自家祖坟,这要传出去你觉得陛下是会站在太子殿下那边还是会站在你们老刘家这边?” “这事只能上报陛下处理,但绝对不能把陛下牵扯进来,只有陛下置身事外才能做出公正的判决,给你们刘家主持公道,所以记住,墓是神策侯关兴挖的,跟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係,重复一遍。” 李林重重点头道:“墓是神策侯关兴挖的,跟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係。” 周昌满意挥手道:“去吧。” 看著李林离去,周昌再次陷入纠结,自己才上任不到两月,怎么就摊上这破事了你说。 太子殿下你去哪盗墓不好,干嘛非得来我的治下盗墓呢? 周昌虽然悲愤,但这种事摊上了就得认,没有逃避的可能性,周昌很快收摄心神,返回座位耐心等待刘氏家族的家主刘肇到来。 刘肇就住在城內,离县衙只隔了一条街,出门拐弯就到,周昌只等了不到一刻钟,年过五十的刘肇便被李林带了进来。 刚跨过门槛,刘肇便中气十足的笑道:“周县令,大中午的召老夫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周昌请他入座,又命李林在门口守著禁止閒杂人等靠近,这才看著刘肇嘆息道:“事情是这样的……” “什么?”刘肇听完当场就炸了,气急败坏的吼道:“太子殿下竟是来盗我祖坟的,不行我得找他理论去,该死的刘阿斗你欺人太甚。” 刨人祖坟可是死仇,刘肇今天若不跟刘禪血溅五步都没脸见祖宗。 见刘肇气冲冲的要走,周昌连忙跳过桌案跑到刘肇面前阻拦道:“刘老冷静千万別衝动,衝动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將自己搭进去,难道你想海昏侯一脉就此断绝吗?” 想到自己的家族和族內子孙,刘肇忍不住泄气,捶胸顿足的哀嚎道:“刘禪这是为什么啊,我们刘家跟他没仇啊,非但没仇还是一个祖宗呢,他为什么啊?” 周昌说道:“除了为钱还能为什么,天下谁不知道海昏侯富有,说句难听话,海昏侯墓也就是在江南,若在中原早被曹操盗了,能等到现在?” 盗墓界的祖师爷就是曹操,在曹操之前,天下人虽都知道盗墓能赚钱,但却受限於道德底线做不出挖坟盗墓的事,曹操之后盗墓就被发展成了职业。 刘肇气的直拍大腿道:“这还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那现在怎么办,县令您可得帮帮老夫,绝不能让太子殿下真刨了我家祖坟吶,这要刨了,百年之后我如何去见海昏侯府的列祖列宗啊!” 周昌听的直翻白眼,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曹操盗了多少人的墓,那些墓主人的后代难道就不活了? 周昌冷静劝道:“墓里的金银肯定是保不住了,太子殿下带著几千人盗墓,不可能空手而归不是,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劝諫殿下別动主墓,钱拿走就行了,尸体就別折腾了对吧。” 刘肇断然拒绝道:“不行,老夫受不了这奇耻大辱,我必须立刻过去阻止,否则眼睁睁看著別人盗我祖坟而不管的话,今后还有何顏面在世上立足?” 这事他必须得出面,哪怕改变不了结局也得做出姿態,不能让世人觉得他软弱可欺。 这事若真啥都不管站旁边看的话,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肯定会说你看,这就是刘肇那个废物,那个祖坟被刨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废物。 这话要传出去別说他刘肇,他们整个海昏刘氏都甭想抬起头。 刘肇嚷嚷著要出发,周昌拽著他的衣服说道:“刘老冷静,我不是不让你去,只是咱不能就这么贸然的去,得讲究点策略不是,你先听我说完行不?” 刘肇依旧满脸愤恨的说道:“你说吧,老夫听著。” 周昌又將先前跟李林说的话重复一遍,说道:“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事必须把太子殿下撇开,待会我找个由头將太子殿下请回县衙,等殿下回来之后你再去找关兴理论,关兴若是停止挖坟一切好说,若执意挖坟,你立刻去京城告御状,我则留下跟关兴斡旋,儘量將陵寢的破坏降到最低。” 刘肇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事將刘禪牵扯进来没好处,只好不甘的说道:“就按县令说的办,该死的关安国,你竟敢挖老夫的祖坟,老夫跟你没完。” 第597章 刘禪被堵茅厕 商议结束立刻展开行动,周昌命李林前往墓地,隨便找个理由將刘禪给骗回来。 刘禪比较实诚,收到消息不疑有他果断返回,回来发现周昌早在衙门口迎接,忍不住笑道:“周县令,什么事这么著急,非得让孤立刻回来一趟?” 眼前的周昌是巴郡人士,益州士族出身,刘禪又在成都居住多年,对益州人士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因此对周昌的观感不错。 周昌行礼拜道:“殿下里面请。” 將刘禪请进县衙奉上茶水,周昌铺开地图直奔主题道:“殿下请看,这是我们海昏县的地势,海昏县地势西高东低,呈阶梯分布,且河流较多,共有赣江,修水以及繚水三条河流,三条河流在海昏交匯,最后匯入鄱阳湖。” “除三大河流之外,县內还有许多天然湖泊,湖水都比较浅,平时还好,一旦下暴雨或者发洪水,三条河流匯聚过来的巨大洪水瞬间就会將县城淹没,高祖定鼎至今,四百年来三条河流同时发力,淹没县城好几次了,所以臣想兴修水利加宽河道,同时修建境內的这些浅湖,將湖挖深一点让其容纳更多的湖水,將附近的小水潭和沼泽地的水都引到湖里去,从而开垦出更多的耕地,殿下您觉得怎么样?” 水患是大汉百姓最大的敌人之一,从大禹治水那会,华夏百姓就在跟洪水做斗爭,斗了上千年依然没有完全取胜。 因此直到现在,兴修水利依旧是朝廷和地方官员的头等大事,海昏县更是如此,处在三条河流的交匯之地,一下暴雨发洪水,三条河流匯聚过来的水会將海昏县瞬间淹没,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周昌上任之后查过海昏县的县誌和县內各处地形,最后决定任期內最大的事就是兴修水利,加宽海昏县到鄱阳湖的河道,让县城在遭遇洪水的时候能迅速將洪水排到鄱阳湖去。 但兴修水利需要海量资金,原本他是想跟县內士族合作,再找豫章郡各大士族资助一些,再请朝廷支援一些的,但现在刘禪来了。 周昌把刘禪从墓地骗回来容易,但骗回来之后得找个合適的由头安抚,总不能跟刘禪说没啥事,臣只是跟殿下闹著玩的吧? 那样的话刘禪脾气再好也得收拾他啊。 所以周昌將自己原本准备的水利计划拿了出来,刘禪看著地图说道:“兴修水利確实挺重要的,但这事你跟我说的干啥啊?” 周昌訕笑道:“兴修水利利国利民,功在千秋但罪在当代啊,更重要的是兴修水利需要钱,殿下您看能否从朝廷那给臣拨一点?” 刘禪听到这话当场就炸了,老子穷的都来刨祖坟了,你跟我要钱? 你是要钱啊还是要我命啊? 刘禪有心拒绝,但直接说自己没钱的话多少有点丟脸,思忖片刻果断抱著腹部哀嚎道:“哎吆,我肚子怎么这么痛,肯定是神策侯的啤酒喝的,我先去趟茅厕,具体情况咱们回来再聊。” 说完起身就跑,根本不给周昌多嘴的机会。 这种时候按理来说周昌不应该追,但又怕刘禪借著尿遁的名义从后门溜走前往墓地,因此毫不犹豫的拿著地图追去了茅厕,同时祈祷刘肇和李林速度快些,自己拖延不了多久。 后面的事就有意思了,刘禪蹲在茅厕耗时间,周昌站在茅厕外面继续讲述自己的水利计划,导致刘禪越发不敢出去。 被臣子堵在茅厕不敢出来的太子,估计也是大汉头一號了。 与此同时,得知刘禪进城的刘肇李林避开刘禪火速出城直奔墓地而去,结果尚未靠近墓地就被士兵拦住,士兵挡在两人面前说道:“神策侯正在进行军事演习,前方是演习之地閒杂人等请速离去。” 刘肇闻言当场就火了,推著士兵说道:“屁的演习,真当老夫是傻子吗,老夫是海昏侯的后人,海昏刘氏当代家主刘肇,你们演习的地点是我祖宗海昏侯的陵墓,我要求你们立刻马上离开。” 士兵闻言有些心虚,毕竟他们做的是亏心事,被正主抓了现行又怎么可能保持平静? 士兵强装镇定的呵斥道:“不行,军事演习没有结束我们不能离开,请刘家主立刻回去,別干扰大军行动。” 刘肇知道士兵做不了主也不跟他纠缠,后退数步对著墓地喊道:“关兴,你身为大將军嫡子,陛下亲封的神策侯,竟公然盗挖我刘氏祖坟,你对得起大將军对得起陛下吗,关兴你给我滚出来。” 士兵见他出言无状本能的就要阻止,刘肇却迅速拔出李林腰间佩剑架到自己脖子上呵斥道:“都別动,否则我立刻死在这里,让天下人知道神策侯关兴为盗海昏侯墓逼死海昏侯的后人,神策侯可以不要脸,难道大將军也不要吗?” 大將军关羽最看重的就是顏面,若让人知道他的嫡子为钱刨人祖坟,天下人会怎么看他关羽,说他教子无方都是轻的,说关家骨子里自带坏种基因,看他关羽如何自处? 所以刘肇倒要看看,看关兴敢不敢將自己老爹维护了大半辈子的顏面扔在脚下踩? 士兵闻言果然没敢妄动,连忙劝道:“老先生冷静,我这就去向神策侯匯报。” 说完转身跑步离去,半刻钟后带著关兴返回,关兴远远便抱拳笑道:“原来是海昏侯的后人,晚辈失敬。” 刘肇却不领情,用剑指著关兴怒斥道:“关兴,我海昏刘氏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刨我家祖坟,別拿军事演习的狗屁理由誆我,老夫不是傻子,今天这事你若不给我个说法,老夫跟你血溅五步。” 关兴闻言尷尬的摸起了鼻子,不过並不惊慌,这一幕早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海昏刘氏在海昏县经营了数百年,触角早就遍布县內各地了,海昏侯墓又是海昏刘氏的圣地,直到现在还有守陵的,被发现很正常。 见事情暴露关兴也懒得囉嗦了,直接摊手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摊牌不装了,我就是在盗海昏侯墓,想將墓里的钱取出来贴补家用,所以咱俩也甭拉扯了,直接走流程吧,我揍你一顿然后继续挖,你回家收拾东西去江陵告御状,怎么样?” 刘肇气的浑身哆嗦道:“关安国你无耻,你不为自己著想也不为大將军著想吗,你做出如此败坏大將军名声的事让大將军如何自处?” 关兴说道:“我关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到底是走还是打给我句准话。” 刘肇气的甩袖就走,走到数步之外拉开安全距离之后才转身说道:“关兴你给我等著,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关兴的丑恶嘴脸。” 说完撒腿就跑,双腿甩的跟车轮似的看著比关兴还要利索。 第598章 发財了,发財了 关兴將刘肇的威胁当成了耳旁风,朝其背影挥了挥手便转身回了墓地。 刚回到先前离开的地点,张盛便跑来匯报导:“將军,墓室正门已经挖出来了,但这种正门都是从里面锁死的,根本打不开。” 帝王將相的陵寢都是在修建时就留下机关,將棺槨放进墓穴走出墓室关上墓门时,里面的机关就会將墓门锁死,从此再也无法正常入內。 关兴清楚此点当即说道:“那就拆掉墓门唄,实在不行用攻城锤撞开,一道小小的石门还能挡住咱们所有人不成?” 张苞带人亲自行动,用铁凿铁锤暴力摧毁门栓,將整个石门都给拆了下来。 厚达尺许的石门倒在地上砸的尘土飞扬,张苞挥手驱散尘土就要进入,关兴连忙阻止道:“兴国等等,墓室封闭太久空气断绝,现在进去会有危险的,先等等,等洞內通风换气之后再进入。” 张盛竖大拇指赞道:“小將军很有经验嘛,以前盗过墓吗?” 关兴摇头道:“我上哪盗去,封闭空间隔绝空气,这不是常识嘛。” 说完命姜维回城去找刘禪,自己则待在墓室外耐心等待通风换气。 海昏县衙。 周昌依旧堵在茅厕门口给刘禪讲述自己的水利计划,讲了不知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回头发现李林正在跟自己挥手,忍不住长舒口气暗嘆道:“可算是结束了。” 李林回来了,说明刘肇已经前往墓地跟关兴理论过了,没必要再堵著刘禪了。 说实在的,周昌县令为將刘禪从盗墓事件中摘出来也是煞费苦心了。 周昌抬手挥退李林,抱著腹部哀嚎道:“哎吆,臣的肚子怎么也有点不舒服,殿下您稍等,臣从茅厕回来再跟你仔细讲解。” 说完迅速离去,並故意发出巨大的脚步声,藉此提醒刘禪自己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刘禪等他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才走出茅厕,抚著胸口心有余悸的嘆道:“看来亏心事不能做,做多了容易折寿。” 说完做贼似的四处扫视几眼,確定周围没人之后撒腿就朝城外跑去。 刚离开院子周昌就从角落冒了出来,观察片刻从反方向离开,翻过院墙回到自己书房,提笔写奏摺向刘备告关兴的黑状。 还是那句话,这事全是关兴搞的,跟太子殿下半文钱关係没有,有也是被关兴骗的。 他跟关兴不熟,坑起关兴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再者是关兴先给他找事的,他只是正当防卫。 刘禪离开县衙直奔墓地,半路与返回的姜维会合,两人联袂返回墓地。 来到墓门附近跟关兴会合,互通情况之后刘禪看著墓门问道:“门都开了怎么不进去?” 关兴说道:“再等等,等换完气再进。” 如此等了小半个时辰,张苞实在没耐心继续等下去了,便率先走进墓室,刘禪想跟进去却被关兴摁住肩膀说道:“殿下,咱俩在外面等著,等里面安全了再进。” 墓室里都是有机关的,坑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很多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种情况下关兴怎么敢让刘禪冒险? 想进去可以,必须等士兵將所有安全隱患全部排除之后才能进。 刘禪听劝没再乱动,张盛却喊道:“小张將军回来,贫道先进,你们跟在我后面就行。” 这方面张盛才是专业的,他不打头谁打头? 张盛举著火把率先进入墓室,张苞姜维夏铜跟在身后,刘禪关兴在外面等待,等了足有两刻钟姜维出来喊道:“殿下,神策侯,可以进去了。” 刘禪关兴跟著姜维进门,进去发现墓室甬道竟比海昏县城的主干道都宽,不止如此,两侧墙壁上每隔几米还掛著一个油灯,但里面的油早就蒸发了,根本没法用。 眼前的墓室与其说是墓室,不如说是深埋地下的且极度奢华的公侯府邸,里面划分了各种区域,每个区域之间都有石门相连,但这些石门並没有像主墓室的石门那样从里面锁死,而是可以打开互相串通的。 姜维已经跟著张盛探查清楚了墓室所有区域,带著刘禪关兴直奔他们最关心的钱库,走进库门借著火光一看两人当场傻眼。 眼前的钱库目测有三百平,里面堆的全是铜钱,而且基本都是汉武帝时期,由桑弘羊负责督造的五銖钱。 汉武帝时期的五銖钱跟文景时期的五銖钱是有区別的,因为汉武帝为了筹措资金打击匈奴,跟大汉的权贵们打过好几场经济战,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改造铸钱工艺,添加防偽標识,利用朝廷铸造的优质钱將民间士族铸造的劣质钱给取缔掉,因此汉武帝时期铸造的五銖钱质量最好价值最高。 海昏侯刘贺又是汉武帝的孙子,又做过皇帝,他的殉葬品自然是最好的,堂堂海昏侯不可能拿烂钱充数,那样多跌份啊对吧? 眼前三百平的钱库里全是质量上乘的五銖钱,堆垃圾一样从尽头一直堆到门口,堆的跟小山包似的,最高的地方离地面足有两米高。 刘禪张大嘴巴愕然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这得多少钱呢?” 关兴同样被震惊的不轻,瞠目结舌的说道:“穿钱的绳子都烂了,钱还保持的好好的丝毫未被氧化,保存的真不错啊,这下咱们的经济危机算是解除了。” 这些铜钱粗略估计怎么著也有数万緡,填上刘禪的窟窿绰绰有余。 但关兴依旧不太满足,扭头问道:“只有这点吗,还有没有其他的?” 张盛答道:“自然是有的,陵墓跟府邸一样讲究对称,而且这是海昏侯和其夫人的合葬墓,这座钱库是海昏侯夫人的私库,海昏侯的钱库在墓室另一边,比这座钱库大了一倍有余,离这好几里路呢。” “臥槽……”刘禪关兴闻言同时爆起粗口。 他俩都以为这是海昏侯的钱库,结果你告诉我是海昏侯夫人的,海昏侯的钱库比这个大了一倍? 这特么也太富有了,比刘备这个皇帝都富有啊。 该死的海昏侯,你到底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 怪不得大汉歷代皇帝都在哭穷,合著老刘家不是没钱,而是钱都被老祖宗带进坟墓了? 刘禪激动道:“去海昏侯的钱库瞧瞧。” 眾人跟著张盛出发,来到与侯夫人的钱库对称的海昏侯钱库,进门一看再次震惊,这座钱库的面积足有六七百平,五銖钱堆积如山,激动的刘禪张开怀抱趴在钱山上吶喊道:“发財了,老子终於可以过过阔气日子了,海昏侯,哦不汉废帝,你可真是咱老刘家的福星,是我刘阿斗的好祖宗啊!” 第599章 张盛:这钱有点烫手 刘禪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幼年跟著刘备顛沛流离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现在虽然做了太子,生活却並未改善,穷的跟媳妇现在还穿著打补丁的衣服呢。 所以刘禪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大钱就是刘备送给他的两万緡,结果还没捂热乎就被士徽给抢了。 所以此刻…… 看著钱库海量钱山的刘禪就跟月薪三千的牛马突然中了上亿彩票似的,心情激动的同时精神恍惚的感觉像在做梦。 刘禪趴在钱山上近距离闻著铜钱散发出的铜锈味,感觉这种味道前所未有的好闻,甚至比绝世美女的体香还诱人,让他沉醉其中不愿起身。 闻了许久刘禪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感受到疼痛后迅速站起,转身抱住关兴激动说道:“安国,打耳光会疼,这不是在做梦,咱们真的发財了,咱哥几个终於发財了。” 关兴同样被从未见过的巨额財富震撼的精神恍惚,闻言说道:“你也打我一巴掌,让我確认下是不是做梦。” 刘禪没有犹豫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感受到久违疼痛的关兴同样抱住刘禪激动道:“是真的不是做梦,咱们真的发財了。” 两人激动的样子看的张盛直翻白眼,忍不住嘀咕道:“这么点钱至於吗,整的跟没见过钱似的,亏你们还是太子和公侯呢,传出去不嫌丟人吶。” 身为曾经的汉中诸侯张鲁的儿子,张盛是见过大钱的,在场眾人中只有他没失態,伸手拍著刘禪关兴的肩膀说道:“殿下,將军,墓中还有其他陪葬品以及无数黄金,要不要去看看?” 刘禪关兴异口同声的说道:“当然要,道长请带路。” 在张盛的带领下,眾人逐个墓室往过扫,然后再次被墓室的奢华所有人震惊。 所有墓室走下来他们发现,墓中除先前的两座钱库之外还有超过万套的金器,青铜器,铁器,玉器,漆木器以及简牘,木犊等各类物品。 还发现了一座粮库,库內有水稻,粟,麻,甜瓜,梅等各种食物和水果。 还有成箱的黄金,仅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金饼就有数百斤,还有马蹄金,麟趾金,金板金砖等各类黄金,以及鎏金银,错金银,包金银等各种银制物品,甚至还有翡翠玛瑙等各种珠宝。 且这些东西並不是原材料,而是匠人雕琢出的各种佩饰和器皿,这些东西既体现了海昏侯的富有,又体现了大汉工匠的高超工艺,可谓是財富与艺术並存。 最后刘禪关兴等人走进了放置海昏侯棺槨的主墓室,进去之后再次震惊。 墓室除棺槨之外最显眼的是面玉壁,这面玉壁是整块玉石雕琢的,中间还镶嵌著一块铜镜像是屏风,確切的说是面集屏风和铜镜於一体的屏镜,是海昏侯用来正衣冠的镜子。 將两米长的玉石雕琢出来当镜子用,这已经无法用奢侈来形容了,太逆天了。 除这面价值连城的玉壁之外,室內还有许多小玉壁,玉壁上雕刻著夔龙纹,凤纹,谷纹等各种纹饰,雕琢精巧,纹饰华丽,让人仅看一眼便挪不开眼睛。 棺槨上方还放著三把金丝缠绕的玉具剑,每把都价值不菲。 关兴见猎心喜本能的就想上去取剑,却被刘禪抓住胳膊强势拽回。 刘禪说道:“主墓室的东西不要动,咱是来取钱的不是来打劫的,不能真跟土匪似的將墓室洗劫一空,除铜钱和金银珠宝之外,其他的器皿简牘以及车辆都不要动,完事后將陵寢石门重新安装。” 说完后退躬身,对著棺槨深深一拜。 他是图財的,不是来侮辱祖宗尸体的,要对海昏侯保持最起码的敬意。 关兴闻言没再坚持,与张苞姜维等人主动退到刘禪身后,对著棺槨深深叩拜。 连拜三次之后刘禪带领眾人退出墓室关好墓门,这才说道:“安排人搬东西吧,兴国伯约负责钱库,安国负责金银,记住只拿金银。” 关兴点头道:“殿下放心,臣保证轻手轻脚,不破坏墓內任何东西。”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刘禪指挥大军频繁往返陵寢库房,將里面的铜钱黄金陆续搬出,甚至为搬这些钱,刘禪还命木匠出身的士兵伐木打造了许多木箱。 数千人搬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下午酉时才全部搬完,姜维跑来匯报导:“殿下,神策侯,清点清楚了,铜钱共十二万五千三百四十一緡,各类银饰三千五百六十三斤,金饼二百八十九斤,马蹄金麟趾金以及金板金砖等其他黄金两千三百四十二斤。” 金饼的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纯度最高质量最好的,其他黄金则要差上一些。 儘管如此刘禪依然激动的浑身颤慄,双手跟钳子似的抓著关兴的肩膀说道:“十二万緡,安国,十二万緡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阔过,咱真的发財了。” 激动归激动,但並未忘了给別人的分成,刘禪瞥著木箱虽然肉疼,却依旧大气的说道:“张道长,孤说话算数,你拿一成五,看是咱一起带回江陵,还是我派人给你送回龙虎山?” 钱可以不要信誉不行,身为刘备的嫡子,刘禪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 张盛闻言同样浑身一颤道心有些忽闪,盯著钱箱狂吞唾沫挣扎许久才说道:“算了,钱太多了,给贫道半成就行。” 一成五就是两万緡,外加黄金白银的分成,妥妥的一笔巨款啊,这么大笔巨款让他感觉有些烫手。 刘禪却坚持道:“那不行,说好一成五就一成五,事后剋扣的话孤成什么了?” 张盛苦笑道:“殿下明鑑,你真给我这么多钱不是帮我是害我啊,现在刘肇去江陵告御状了,陛下怎么处理不知道,但他这一去全江南都知道咱们盗墓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道士拿这么多钱不是小孩持金过闹市,上赶著找死嘛,贫道还想多活几年呢,所以还请殿下收回成命,给贫道半成就行。” 刘肇前往江陵肯定会將他们盗墓的事公诸於眾,这么多钱那些贪婪的士族能不惦记? 士族收拾不了刘禪关兴,难道还收拾不了他张盛? 要知道江南士族也很缺钱,这些年巴蜀士族被刘备不断摊派粮草,江东士族被关兴打了土豪,荆州士族更惨,被曹操刘备孙权接力祸祸,整个江南的大小士族现在跟刘备一样穷的眼睛都冒绿光,若是知道张盛手握巨款还不得一拥而上將他的骨头都嚼碎了啊? 所以这钱虽然诱人,但张盛真心不敢拿。 刘禪一想也是,思索片刻笑道:“既然如此就按道长说的办,此事当孤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儘管开口。” 第600章 告御状 清点完钱数,刘禪带人將墓室门重新安装好,將挖出的土重新填上,將陵寢恢復原状之后才返回军营休息。 这毕竟是老祖宗的坟墓,不能真的不管不顾,像曹操一样拿到钱后就不管了。 那可是自己的亲祖宗,不对表的。 返回军营的路上,包括张盛在內的数千大军瞬间感觉跟太子殿下亲近了许多,有句话怎么说来著,为领导干百次好事不如跟领导干一次坏事,有了这次盗墓的交情,他们可就彻底变成太子殿下的铁桿了。 休息一夜大手一挥,率队返回江陵,来的时候满脸激动,回程路上却多了几分忐忑,这事怎么跟刘备交代啊? 再有理由这顿毒打也是免不了的,毕竟刘肇已经去告状了,鬼知道刘肇会在刘备面前怎么编排自己? 想到刘肇,刘禪果断放弃侥倖,开始琢磨著该怎么扛住这顿毒打? 话分两头…… 骂完关兴回到家的刘肇果断收拾东西,带著两名子侄骑著快马用六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去江陵,来到江陵没有耽搁,打听一番直奔皇宫。 皇宫依旧没有盖好,用柵栏围著许多豪华帐篷,柵栏门外有个木架,木架上架著一面牛皮大鼓,此鼓名为鸣冤鼓。 鸣冤鼓顾名思义,是普通百姓遇到不公时喊冤用的。 这可不是刘备体恤百姓专门设置的,而是从汉高祖刘邦那传下来的。 相传汉高祖刘邦登基不久,有个侄子便倚仗皇族身份胡作非为,某天在街上看见有个叫苏小娥的少女美若天仙遂生邪念,上前调戏遭拒之后向苏小娥下了杀手,此时恰好有位游侠路过,救下苏小娥的同时失手刺死了刘邦的侄子,刘邦得知消息下令將游侠抓捕问斩。 脱险的苏小娥得知恩公要被问斩深感不安,决定硬闯金殿面见刘邦说明情况,但皇宫戒备森严她进不去,无奈想了个办法,跟姐妹带著锣鼓来到宫前敲打喊冤,锣鼓频传惊动刘邦,刘邦召其进宫问明缘由,隨后亲自审理案情,放了游侠杀了诬陷游侠的皇侄的狗腿子,事情圆满结束。 但这事给了刘邦一个启示,刘邦为方便百姓告状特意下旨,命各级官衙门口必须设置一鼓一钟,並规定钟鼓一响官必上堂,就这样击鼓鸣冤之制一直流传下去。 刘备现在一切都在向老祖宗刘邦看齐,因此刚一登基就设了鸣冤鼓,欢迎百姓前来喊冤,但鸣冤鼓设立至今还没开过张呢。 刘肇站在皇宫门口看著鸣冤鼓忍不住感嘆道:“高祖皇帝英明。”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片白布,跪在门前用力拉开並高举过头顶,定睛一看,白布上赫然写著三个脸盆大小的潦草大字。 我冤吶…… 举横幅的同时朝侄子点头示意,侄子走到鸣冤鼓前拿起鼓槌,抡起胳膊对著鼓面狠狠敲击下去,鼓声瞬间传出数里传遍全城。 正在王帐中跟诸葛亮议事的刘备听到鼓声先是一愣,侧耳细听片刻蹙眉问道:“鼓声杂乱没规律,这好像是鸣冤鼓吧,谁在喊冤,谁竟敢跑到皇宫门前喊冤?” 不是,朕设置鸣冤鼓只是装装样子,你还真敲啊? 诸葛亮也有些意外,说道:“不管是谁,还是赶快召进来问问吧,不然待会听到鼓声的官员过来了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虽然鸣冤鼓跟绝大部分官员都没关係,但架不住大汉人民爱凑热闹啊,好不容易听见鸣冤鼓响你不好奇,不想过来看看情况,为自己找点饭后谈资? 想到皇宫被人集体围观的场景,刘备有些担忧的说道:“叔至(陈到),快把人带进来。” 陈到领命离开,很快便將刘肇带进王帐,刘肇刚一进门便噗通跪地,边快速跪行边放声哀嚎道:“陛下,草民冤吶,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刘备盯著刘肇打量许久才问道:“你身穿丝绸应该是士族出身吧,既是士族谁又敢冤枉你呢,你莫非是因土改而来的?” 提起土改刘备瞬间拉下了脸,若是苏小娥那样的平头百姓喊冤他肯定主持公道,若是士族因为土改来喊冤可就是状告他刘备了。 刘肇听出了刘备的不悦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因为土改,草民名叫刘肇,是海昏刘氏的家主,海昏侯刘贺的后人。” 刘备愕然道:“海昏侯的后人,这么说还是朕的宗亲了,既然如此跟朕说说你有何冤,又要状告谁呢?” 刘肇当即说道:“草民状告神策侯关兴,该死的关安国太不是东西,数天前率军赶到海昏县,把海昏侯的墓给挖了。” 刘备脸色大变猛的站起,指著刘肇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玩意,神策侯挖了海昏侯墓,可是废帝的墓?” 海昏侯有很多,最出名的自然是获封海昏侯的汉废帝刘贺,其他海昏侯则是刘贺的子孙。 刘肇声泪俱下的说道:“正是废帝他老人家的陵墓,陛下,我海昏刘氏跟神策侯无冤无仇,草民甚至压根不认识他,他突然跑来海昏盗我家祖坟侵扰祖宗安寢,太不讲理了,陛下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为海昏侯一脉做主啊。” 刘备气的猛拍桌子道:“这个逆子,混帐简直混帐。” 屁的关兴盗墓,分明是刘禪那混帐玩意乾的,要知道关兴这次可是跟著刘禪走的,也就是说刘禪才是那个主事的。 他终於知道刘禪干什么去了,合著这个逆子並未去巫山伐木,而是跑海昏盗墓去了,你个混帐玩意穷疯了吗你,连自家祖宗的墓都盗? 刘备气的呼吸急促逆血上涌,盯著刘肇问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朕直说,墓是不是太子盗的?” 刘肇心头一颤连忙说道:“不是,太子殿下一直在跟海昏县令周昌商量水利的事,没参与过此事,盗墓是神策侯的个人行为,跟太子殿下没有半点关係,太子殿下完全不知情。” 他可不敢把刘禪牵扯进来,哪怕只当刘备一人的面也不行。 不过这话虽將刘禪摘了出来却也提供了一个信息,刘禪也在海昏。 刘禪跑海昏干什么去了,难道就为了跟周昌研究水利? 开什么玩笑? 刘备阴沉著脸说道:“叔至,立刻派人前往海昏,將这两个逆子给我押回来,再命工部尚书诸葛瑾调集工匠,务必將海昏侯墓给朕恢復原样,绝不能惊扰海昏侯安寢。” “刘爱卿,你先在江陵住下,剩下的等神策侯回来再说,此事朕肯定会给你海昏侯一脉一个交代。” 不给交代不行,海昏侯毕竟是当过皇帝的,处理不好的话影响太大。 刘肇不敢多言行礼告退。 刘备看著他的背影气的脸色发青,等他走后一拳砸在桌上怒斥道:“混帐,这几个混帐。” 第601章 刘禪回江陵 刘备自然知道刘禪关兴盗海昏侯墓的目的,肯定是士徽造反坑掉了刘禪两万緡钱,逼的刘禪鋌而走险。 但这个该死的逆子,你再鋌而走险也不能去盗墓啊,传出去光彩啊? 盗墓就盗墓吧,但你盗谁的墓不好,竟去盗海昏侯的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著? 海昏侯是谁,那是汉武帝刘彻的孙子,是汉景帝刘启的曾孙,刘备的老祖宗中山靖王则是汉景帝刘启的儿子,他们两家有汉景帝刘启这个共同的祖宗。 换句话说海昏侯也是他刘备的祖宗,该死的逆子,竟然刨你老子的祖坟? 这要传出去,他刘备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好名声可就彻底变成笑话了。 想到被天下人集体戳他脊梁骨的场景,刘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气的恨不得现在就飞去海昏將刘禪关兴这俩混帐埋进墓里。 刘备咬牙切齿的说道:“丞相,这事该如何善后?” 诸葛亮也被刘禪关兴的举动整的有些破防,挥著羽扇思忖道:“海昏到江陵上千里之遥,刘肇从海昏赶来最快也得两三天,这么长的时间殿下跟安国肯定把事都办完了,现在已经没法阻止了,只希望他俩別把墓室破坏的太狠,別真跟土匪进村似的不管不顾。” “另外最好的办法就是迁陵,盗墓传出去太难听,迁陵的话就顺耳多了。” 刘备当即拒绝道:“迁陵不行,没钱,这不是老百姓迁坟,隨便换个地方挖个坑就行的。” 公侯的陵墓可不是说迁就能迁的,那得徵调民夫大兴土木,耗时费力不说还劳民伤財。 关键海昏侯不是普通的公侯,那特么是废帝啊,他的陵墓能按照普通公侯的標准来吗,就算不如帝陵也比王陵强出不少了。 刘备自己的陵墓都没修呢,哪有閒钱给刘贺再修一座陵墓。 诸葛亮也知道迁陵有点不现实,苦笑道:“那就只能尽力將海昏侯墓恢復原状,並请葛玄张盛召集道士给海昏侯做场盛大法事了,唯有如此才能將影响力降到最小。” 刘备嘆息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等等,张盛道长好像也跟阿斗去了,这个逆子还挺会用人。” 张盛跟著刘禪去干什么还用问吗,盗墓这种专业活没有专业人员可玩不转。 君臣二人坐在原位长吁短嘆,该死的刘禪关兴,这次可是真给他们出了个难题。 两人嘆息的功夫帐门突然被人推开,关羽带著张飞怒气冲冲的大踏步进来,抱拳拜道:“陛下,丞相,我听说安国那个混帐东西把海昏侯墓给盗了?” 刚听到消息时关羽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他跟刘备一样此生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名声在他这里比生命还重要,结果可好,他辛苦维护大半辈子的名声被关兴一件事就给破坏殆尽。 这要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他关羽? 大伙快看,他就是那个盗墓贼的父亲关羽,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坏的流脓父亲肯定也不是啥好鸟。 想到这些奚落的话,关羽感觉肺都能气炸。 刘备愕然道:“你咋知道的,消息传这么快吗?” 关羽咬牙切齿道:“我们听到鼓声就赶来了,在帐外听刘肇的两侄子说的,陛下,安国这次做的太过分了,臣请命亲自去將这个混帐给抓回来。” 张飞却无所谓的说道:“二哥你犯不著,不就盗个墓嘛有啥啊,曹操盗了那么多墓也没见怎么著嘛。” 比起刘备关羽,张飞的名声包袱要小一些,没有名声包袱的情况下真不觉得盗墓是啥大事? 海昏侯墓就在那摆著,关兴不盗其他人也会盗,迟早的事。 这么长时间过去,刘备已从震惊愤怒中逐渐回神,思忖道:“二弟冷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没用,不过你说的对,必须派人將这几个混帐给抓回来,姿態还是要做的嘛,但二弟你还要主持大局就甭去了,三弟你跑一趟吧,记住大张旗鼓的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去海昏抓人的。” 他怕关羽过去会因为愤怒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相比之下没心没肺的张飞就没这个顾虑。 张飞领命转身正要离去,刘备喊住他提醒道:“把钱给我看好,別让这几个臭小子私下瓜分了。”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刘禪关兴之所以盗海昏侯墓是因为海昏侯有钱。 海昏侯多有钱呢,这么说吧,当年的整个国库都是他的。 史书记载,大將军光与群臣议,白孝昭皇后,废贺归古国,赐汤沐邑两千户,故王家財物皆与贺。 意思就是大將军霍光与群臣商议,並上报孝昭皇后,废除刘贺皇位回归封国,赐邑两千户,並將皇族財物皆赠给刘贺算做废帝的补偿。 也就是说刘贺虽没坐稳皇位,却在皇位上捞了一大笔,这笔钱的具体数字是多少,刘备也有些好奇。 张飞最近也被大舅哥搞的有点崩溃,经济极度紧张,闻言大喜道:“陛下放心,我保证一个子都不让他们揣兜里。” 很快张飞率领亲兵出发,临走前特意从刘肇所住的驛馆经过,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自己抓关兴去了,但是嘛…… 张飞率军出城南下津乡渡,从渡口渡过长江之后却並未前往海昏,而是在官道附近扎营等待,並派信使前往海昏通知刘禪关兴快些。 反正不管自己去不去海昏,他们几个都是要从海昏回来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多跑一趟? 如此等了七八天,刘禪关兴终於带著庞大的车队从海昏返回,张飞快步上前打量著车队笑道:“收穫不错嘛,海昏侯墓这么富有吗?” 刘禪关兴等人连忙上前见礼,然后凑到张飞身边舔著脸笑道:“三叔,我爹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 张飞笑骂道:“那不废话吗,你把自家祖坟都刨了能不生气吗,就算不生气也得装的很生气,毕竟刘肇都告御状了。” “走吧,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你们这顿毒打躲不掉,回去爭取个好態度吧。” 说完將车队交给姜维夏铜押运,带著刘禪关兴张苞三名主犯渡过长江率先回城。 这次是悄悄回来的,进城没敢耽搁直奔刘备王帐。 越靠近王帐小刘关张越是忐忑,下马之后感觉腿肚子都有点打颤,小心翼翼的跟在张飞身后进入帐內朝正在批改奏摺的刘备行礼。 刘备头也不抬的阴阳道:“吆喝,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刨自家祖坟的太子殿下嘛,捨得回来了?” 刘禪低头弯腰,小心翼翼的说道:“爹我知道错了,我刚把钱挖出来就意识到这么做是不对的,所以就把钱又埋回去了?” 刘备猛的抬头,满脸黑线的说道:“你说什么,你小子再给我说一遍?” 第602章 对海昏刘氏的补偿 听到刘禪將钱重新埋回墓里,刘备是真绷不住了,你小子没病吧? 见刘备如此反应,刘禪瞬间明白老爹的心思,咧嘴笑道:“爹你看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我让你开玩笑。”刘备气的抓起笔筒就砸了过去,见刘禪侧头躲过越发气恼,当即起身踩住桌面跳过桌案就要对刘禪施以拳脚,刘禪果断举起张纸说道:“爹,海昏侯墓的物品清单?” 刘备挥向刘禪的手猛的顿住,迟疑片刻鬆开拳头接过清单,只扫了一眼便原地破防道:“什么,铜钱十二万緡?” 再看到后面的金银数量,刘备张著嘴巴愕然道:“我滴个娘嘞,海昏侯果然富可敌国啊,这下咱可有救了。” 大汉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没钱,而是资金炼断裂有些青黄不接。 比如说你有百亿资產,但因经营不善或者突遭变故出现了百万资金的缺口,百万资金相对於百亿资產虽只是九牛一毛,但只有补上百万资金的缺口,百亿资產的庞大机器才能继续运转,若补不上就会因资金炼断裂而导致崩盘。 百万资金虽少,但真到了迫切需要却拿不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招。 刘备现在就是这样,空有百亿资產却被百万现金缺口困住,让所有工作都受到了影响。 但现在好了,有了海昏侯墓的横財,这个缺口就能被快速堵上,让国家机器高速运转,马不停蹄的为他生產更多的兵器钱粮。 想到这里刘备问道:“这些钱你准备怎么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刘禪说道:“本来给张盛道长一成五,他嫌烫手没敢要,只拿了半成,剩下九成五还没想好。” 刘备说道:“没想好就我来想,给张盛的半成不能少,答应人家的不能失信,黄金白银全部归我,十二万緡铜钱我拿六成,你拿半成,安国拿一成,其余两成分出部分补贴张盛金银方面的损失,剩下的给兴国伯约以及隨行的將士们分了吧,怎么分你决定。” 领导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分配利益,利益分配合適,底下人才会齐心拥护,利益分配不均,底下人可就要造反了。 在分配利益这件事上,刘备显的相当专业。 刘禪却不满的说道:“不是安国一成我怎么才半成,我俩不应该倒过来吗?” 刘备冷哼道:“安国替你顶罪是白顶的吗,况且安国拿钱要办正事,你拿钱有什么用?” 刘禪无奈点头答应,刘备话锋一转说道:“分完赃了就该善后了,你们几个擅盗皇陵该当何罪?” 刘禪:“……” 关兴:“……” 张苞:“……” 什么,你钱都收了还要治罪? 还有,海昏侯墓啥时候成皇陵了? 三人有心辩解,话到嘴边明智的选择了咽回去。 挨揍经验丰富的三人都清楚“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的道理,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乖乖接受,刘备或许只是走个过场,若是犟嘴理论,可能就真要遭受毒打了。 所以三人默契的低下了头,刘备则隨手撕掉手中清单並揉成团塞进刘禪嘴里,这才说道:“三弟,敲登闻鼓召集百官上朝,朕要亲自审理海昏侯墓被盗之事。” 登闻鼓是召集百官的鼓,城內官员不管在干什么,哪怕半夜三更已经睡下,听到鼓声也得迅速赶来上朝。 登闻鼓跟鸣冤鼓其实是同一面鼓,只是敲法不同,登闻鼓有特殊的节奏,不像鸣冤鼓那么乱敲一通,因此不用担心搞混。 鼓声很快响起,官员陆续赶来,进帐发现刘备高坐龙椅,刘禪臊眉耷眼的立在刘备身后,关兴张苞则悲催的站在大帐中央,低头望著脚尖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百官看著小三傻臊眉耷眼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你们仨也有理亏的时候,这可真是天道好轮迴啊。 皇室是全天下的焦点,任何事情都能瞬间闹的人尽皆知,更何况盗海昏侯墓这种大事。 这群沾上毛比猴都精的官员在得知海昏侯墓被盗瞬间就將此事与刘禪关兴组团离开江陵的事联繫到了一起,知道盗墓的主谋是谁,却明智的选择了装傻,行礼之后静等刘肇赶来跟关兴对峙。 刘肇以受害者的身份受邀参加这次朝会,却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刚刚进帐便朝关兴冲了过去,边冲还边哀嚎道:“关兴,老夫跟你何怨何仇,你竟要刨老夫祖坟,老夫跟你拼了。” 王帐人多他可不怕关兴揍他,所以冲的特別的猛,速度快的像个先登。 谁料没等衝到关兴面前,谢衝程礼两位关兴旧部迅速衝出,一左一右將他架住后拽的同时出言劝道:“刘家主冷静,这是朝会不可胡为。” 两人如今一个在户部担任侍郎,一个在礼部担任侍郎,都是可以参加朝会的重臣,自然不可能让他真把自己的伯乐给揍了。 刘肇挣扎许久未果,只好哀嚎道:“陛下你要为草民做主啊,求陛下为草民做主,海昏侯可是武帝亲孙吶。” 刘备这才发话道:“此事朕已知晓,你先別吵退到一边。” 刘肇老实退后,刘备继续说道:“海昏侯陵墓被盗之事朕已知晓,且主谋关兴张苞已经供认不讳,来人,將这两个混帐拉下去各打二十军杖。” 陈到带人进来將关兴张苞无情拖走,刘备这才看向刘肇说道:“刘爱卿,神策侯盗海昏侯墓確实罪该万死,但这小子做事也算有分寸,只取钱財並未破坏主墓棺槨,打扰海昏侯夫妻安寢,也算罪不至死。” “不过陵墓被盗已成事实,就算杀了这俩混帐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朕以为咱们眼下最应该做的是善后,刘爱卿以为呢?” 刘肇躬身拜道:“草民听陛下吩咐。” 刘备点头道:“那朕就做主了,诸葛瑾,你们工部立刻召集人手前往海昏修復陵墓,务必要给朕恢復原样,再请葛玄道长前往海昏为海昏侯做场水陆法事,所有费神策侯出。” 工部尚书诸葛瑾出列领命。 刘备继续道:“另外海昏刘氏这些年恪尽职守,遵纪守法与人为善,理应恢復其爵位,由当今家主刘肇继承,刘爱卿以为如何?” 修復陵墓是对海昏侯刘贺的交代,恢復海昏侯爵位就是对海昏刘氏的交代了。 刘肇就是为捞好处而来的,闻言立刻借坡下驴,躬身拜道:“臣愿接受,谢陛下隆恩。” 刘备继续道:“海昏侯,工部还缺个侍郎,就由你兼任吧。” 恢復海昏侯爵位是对海昏刘氏的补偿,调刘肇入京担任侍郎则是另一层深意,是想藉此机会增强宗室力量。 宗室也是权力结构中的重要一环,是皇族压制士族的重要盟友,刘备却是一路单打独斗过来的,朝中宗室的力量趋近於零,有机会自然是要设法提高的。 刘肇闻言大喜,再次拜道:“谢陛下。” 第603章 赤兔病逝 从得知刘禪关兴盗墓的那刻起,刘肇就知道自家祖坟保不住了,要知道那可是当朝太子和功盖冠军的神策侯,铁了心要盗墓的话他就算拼上全族性命也拦不住。 所以刘肇后面的一系列作为都不是为了保护祖宗陵寢,而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同时跟刘备要好处。 你儿子盗了我祖宗的墓,作为父亲你多少应该给点赔偿吧,咱俩好歹是同族啊。 刘肇没想要太多,只要刘备恢復他家海昏侯的爵位就行了,谁料刘备这么仗义,竟还让他做了工部侍郎,这可是工部的二把手,妥妥的高官。 更重要的是进了朝廷中枢,在朝中有了影响力,有了影响力就可以一步步的提升实力壮大家族,甚至发展成涿郡刘氏那样的顶级士族,这可是惠及子孙的大喜事。 影响力很重要,没有影响力就会渐渐淡出士族的视野,没见这些年他们海昏侯一脉都快被人遗忘了吗? 若非这次刘禪关兴盗墓,谁能想起海昏侯是谁,谁能想起他们海昏侯一脉也出过皇帝,虽是废帝但废帝也是帝啊。 刘肇並不知道刘备封他为工部侍郎是想藉此提升宗室实力,保持权力结构平衡,只是单纯的觉得刘备仗义,同时暗自庆幸,幸好老祖宗留下了让太子和神策侯眼红的財富,否则都快泯然眾人的海昏侯一脉怎会有这种机遇? 祖宗保佑啊,这次回去一定要给老祖宗多上几炷香。 比起刘肇的暗自庆幸,其他官员就是另一番心情了,看向刘肇的眼神格外复杂。 从某方面来说,刘肇的爵位和官职算是钱买来的,这也算另类的卖官鬻爵了。 但他们没法反对,谁让他们没个海昏侯那样拿皇位卖钱且穷的只剩下钱的老祖宗呢? 等等,大家都有祖宗,我们的祖宗虽不如海昏侯富有但也不是穷鬼,从盗海昏侯墓中尝到甜头的刘禪关兴不会真將盗墓发展成职业吧? 此刻关兴正在帐外受刑,叫的惨的数里外都能听见。 听著关兴假的不能再假的惨叫声,百官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警惕,暗自发誓一定要照看好自家祖坟,说什么也不能被这孙子给盗了。 刘备耐心听著,等关兴张苞的惨叫声结束才挥手说道:“退朝吧。” 群臣行礼告退,官职最高的关羽率先离开,出门瞥了眼趴在长条凳上的关兴大踏步离去,让手抬到半空想跟他打招呼的关兴愣在原地,委屈的说道:“啥情况,咋还不理我了呢?” 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能接受,但你无视我是几个意思,准备將我逐出族谱? 跟在关羽身后的张飞看到了关兴的失落,揉著他的脑袋安慰道:“这几天別招惹你爹,他心情不好。” 关兴诧异道:“咋了,啥事比我盗墓还更令他生气的?” 最近魏军没打来啊,家里也没发生啥事啊,关羽咋成这样了呢,难道小乔的孩子流產了。 不应该啊,小乔还不到四十呢,正是生育的好年纪,又生过数胎有经验,怎么会…… 张飞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拍著他的后脑勺骂道:“別瞎猜了,赤兔不行了,估计就这两天的事了,你爹最近啥心情都没有,你可別自討没趣再惹他生气。” 关兴:“……” 我说关羽怎么连盗墓的事都不追究了,原来是…… 不过话说回来,赤兔在马中也算高寿了,確实到寿终正寢的年纪了。 但想到关羽跟赤兔的感情,关兴打定主意最近离关羽远点,否则挨揍都不知道为什么。 群臣陆续出帐,出门齐齐向趴在长条凳上的关兴张苞行注目礼,看清两人模样全都目露鄙夷,二十军杖下去屁股都没红,该死的大耳贼你忽悠傻子呢? 那可是二十军杖啊,狠点是能打死人的,关兴张苞却连皮都没蹭破,裤子上连半点血跡都看不著,他俩的防御这么高吗? 不至於吧! 等官员全部离开之后,陈到派人將关兴张苞送回府邸,其实他俩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去,但演戏演全套嘛,你俩挨了军杖还活蹦乱跳的,让其他官员和刘肇那个受害者怎么看? 海昏侯不要面子的吗? 陈到將关兴交给孙鲁育告辞离开,孙鲁育將他扶到床上坐下埋怨道:“你也是的盗什么墓嘛,传出去名声多不好,没钱你跟我说,我去找我爹娘借啊。” 这话听的关兴那叫一个舒心,躺在她的怀里笑骂道:“你怎么老惦记岳父岳母的棺材本,小心他们不认你这个闺女,况且这次是殿下缺钱,咱跟殿下关係虽好但也不能拿咱家的钱补贴他啊,我自己还不够呢。” 孙鲁育气的捶了他一粉拳,起身说道:“等著,我去给你熬点鸡汤补补,陛下也是,看把你打的。” 关兴安心在家住下,本打算最近几天都不出门,谁料晚上关羽突然派人来喊,说赤兔不行了让他过去一趟。 这事关兴可不敢怠慢,起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进关羽院落,进去发现关羽正在马厩陪笑赤兔,而赤兔已经躺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了。 关兴顺势蹲在关羽身边,伸手抚摸著马头安慰道:“爹你別难过,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態,赤兔也算寿终正寢了。” 关羽肩膀猛一抽动,满脸忧伤的说道:“可它是我兄弟啊,陪我的时间比你大伯三叔还久,现在却要將我扔下独自离开,从今往后谁还能再陪我征战廝杀啊?” 马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这些年赤兔陪著关羽斩顏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將,战庞德擒于禁,关羽的每份战绩上赤兔都是最耀眼的一笔,对关羽来说赤兔早已不是单纯的坐骑而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现在赤兔病倒,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生生剜走一块似的难受极了。 赤兔像听到了他的话,混浊老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挣扎著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蹭著关羽的手掌,眼中满是留恋与不舍。 片刻之后,赤兔无力的闭上眼睛,这次再也睁不开了。 关羽则像被抽了魂似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关兴没有开口,坐在关羽身边默默陪著,父子俩在赤兔的尸体前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关羽才回过神来,招呼亲兵將赤兔掩埋。 赤兔的墓早已挖好,就在马厩中央,將尸体放进墓中埋出坟丘,关羽才在关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回到帐中。 关兴扶他坐下,看著他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嘆道:“赤兔死了,关羽的心气也快没了,看来得再给关羽物色一匹赤兔那样的汗血宝马了,但这玩意上哪整去啊?” 之后数日,关兴一直在家陪著关羽,直到姜维夏铜押著海昏侯墓的財物返回。 姜维夏铜进城了,江陵沸腾了! 第604章 可怜的老祖宗 得益於刘肇告御状的宣传,海昏侯墓被盗之事已经搞的人尽皆知。 因此得知姜维夏铜押著財物返回,很多好奇心重的官员百姓全都自发的赶往城门,想近距离看看海昏侯用皇位换来的財富到底有多丰厚。 这些人中唯有新任海昏侯刘肇没凑这个热闹,看著闹心。 因此等姜维夏铜进城的时候,城门附近的道路两边早已挤满了人,却规矩的排队没有乱冲。 姜维夏铜跟凯旋的將军似的,押著排成长龙的车队昂首挺胸的从人墙通道中间走过,表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围观百姓却被庞大的车队惊的集体张大嘴巴,这么长的车队得拉多少財物啊,海昏侯也太富了。 姜维夏铜在百姓的围观下直奔皇宫,刘备张飞诸葛亮早已在门口等候,见车队过来同样被惊的愣在原地。 海昏侯墓光是铜钱就有十二万緡,每緡千文,十二万緡就是一亿两千文。 这个数字落在纸上只是一串数字,送到库房却可以堆一座山,要是刘备再无耻点,將这笔铜钱全部融掉铸成直百钱的话价值还能再翻百倍,更別说车队还有黄金白银等其他財富呢。 姜维夏铜快步上前行礼,刘备没有囉嗦直奔主题道:“打开瞧瞧。” 箱盖打开,成串的铜钱在太阳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看的刘备激动说道:“太好了,有了这笔钱许多事就好办了,丞相你拉走五万緡,剩下的朕还有用。” 按照刘备的分配,这些铜钱他拿六成,也就是七万两千緡,但这七万多緡不可能全进他的私人腰包,得分大半送往国库。 毕竟朝廷现在百废殆尽,各个衙门都需要钱,没钱连衙门的正常运转都做不到,更別提做其他事了。 “谢陛下。”诸葛亮抱拳行礼,激动的语气都带上了颤音。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有当家才知道钱的重要性。 诸葛亮投靠刘备之后一直扮演著后勤大管家的角色,每天都在为钱粮奔波,这个过程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入不敷出的,穷的时候他甚至恨不得把自己都卖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备称帝后缺钱的窘境更是达到了巔峰,最近他一直都在拆东墙补西墙,现在好了,有了这笔巨款注入,他的工作可就轻鬆太多了。 不得不说,刘禪和关兴这俩臭小子是真办实事啊。 刘备是个讲信誉的,不到天黑这笔巨款就被分成若干份流进了不同人群的腰包,兴奋的户部尚书糜竺一晚上都没睡著觉。 他们兴奋了张盛可就惨了,这次盗墓虽然刘禪关兴才是主谋,但张盛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没有他的技术指导,刘禪关兴也干不了这种大事啊。 所以跟姜维夏铜一起回城的张盛便被祖上同样出过公侯的士族给惦记上了。 张盛回到家屁股还没落座呢就听门外有人喊道:“张道长在家吗,长沙刘氏刘深求见道长。” 张盛被长沙刘氏几个字惊的眼皮直跳,连忙出帐拜道:“原来是刘家主,里面请。” 將刘深请进帐中寒暄片刻张盛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来意,刘深扭扭捏捏的訕笑道:“道长是这样的,我想给祖宗迁个陵墓换换风水,不知道长可否帮忙?” 他被刘禪关兴盗墓之事给嚇住了,怕这俩混帐玩意把他家祖坟也盗了,毕竟他们长沙刘氏的古墓比海昏刘氏可多多了。 要知道他们长沙刘氏的祖宗可是汉景帝刘启的第六子,光武帝刘秀的五世祖,长沙定王刘发。 长沙定王刘发论辈分还是海昏侯刘贺的叔爷呢,与海昏侯刘贺被封为昌邑王又被立为皇帝再被贬为海昏侯不同,他们长沙定王的王位一直传到王莽篡位时期,甚至光武中兴之后还曾短暂恢復过。 长沙定王的爵位传了七八代,每代都有王陵,虽然单个王陵的財富没有海昏侯墓多,但架不住王陵数量多啊,八位长沙王的陵墓全部掘开的话,加起来的铜钱绝对比海昏侯墓更丰厚,这要被小刘关张那三个混帐玩意给盗了,他们长沙刘氏可就肉疼死了。 所以刘深便想著,与其被大汉三傻盗走不如自己抢先下手,毕竟他们长沙刘氏也缺钱。 该死的光武帝刘秀登基之后虽然恢復了他们家族长沙王的爵位,但没过多久便以血脉太远为由,將他的祖先,光武中兴后的首位长沙王刘兴贬为了临湘侯,更可恶的是临湘侯爵位仅传一代就没了,先被封为长沙王,又被贬为临湘侯的老祖甚至没资格进入歷代长沙王的陵区。 祖宗都是如此后代就更別说了,长沙刘氏这些年跟海昏刘氏一样都快被人遗忘了。 现在刘备又要土改,收了他们家族的良田和庄园,长沙刘氏真的要揭不开锅了。 刘深原本还想著响应朝廷號召投资建厂呢,因为没钱迟迟没法动工,但现在嘛…… 若能將歷代长沙王陵墓中的財富取出,他们长沙刘氏瞬间就能从大汉首负变成大汉首富,何乐而不为? 但盗自家祖坟传出去太难听,所以刘深就想到了迁坟。 我给我祖宗换个更好点的风水没毛病吧? 想到歷代长沙王的財富,张盛瞬间弄明白了刘深的意图,愕然道:“刘家主啊,这里没別人贫道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啊,迁坟没啥难度,但你家都是长沙王王陵啊,修座王陵需要多少钱你算过吗,陵墓里挖出的那点財富估计还不够修王陵的,这明显是笔亏本买卖啊。” 迁陵跟盗墓可是有区別的,迁陵需要投资人力物力重新修座王陵,成本很高的,不像盗墓管杀不管埋,纯纯的无本买卖。 “这……”刘深还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有心放弃但想到陵墓中的海量財富又不甘心,思忖片刻咬牙说道:“道长你看能否这样,修一座王陵,將八代长沙王的棺槨放进同一座王陵里,让八位祖宗做个伴,道长觉得如何?” 长沙王从受封到王莽篡位除爵共歷八代,將八位老祖宗放进同一座陵墓里,自己不就省了七座修陵墓的钱吗? 张盛愕然道:“我靠,將八位祖宗放进同一座墓里,亏你想的出来,你咋不直接將八位祖宗的陵墓掉个个呢,將一代长沙王换到二代长沙王的墓里,再將二代长沙王换到三代长沙王的墓里,这样岂不是更省钱?” 刘深激动的猛拍大腿道:“道长高啊,就按道长的意思办。” 张盛:“……” 我开玩笑的,你还真准备这样整啊? 你是欺负你家祖宗不会说话是吧? 第605章 殿下,咱们办学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不爱钱的,对於钱財,所有人都只想进不想出。 所以听到张盛不用重建王陵,只需给歷代长沙王换个位置之后,刘深激动的直呼內行。 但歷代长沙王估计就是另一番心情了,若是得知后辈子孙如此不孝,估计会后悔將那么多钱带进棺材了,这不是纯纯的招贼惦记嘛。 见张盛迟迟不说话,刘深以为他是想坐地起价,果断说道:“道长,此事若成,我分你一成。” 此事离不开张盛,没有张盛背书他可不敢动土,原因很简单,风水的解释权在道家手里。 但张盛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背这么大锅,想让张盛卖力只能下重饵。 张盛闻言脸色微变,八代长沙王的累积財富可是个天文数字,而且都送到嘴边了好像没理由不要。 思忖片刻张盛咬牙说道:“这活贫道接了,什么时候动身你说。” 刘深大喜道:“道长你先回去休息,我这就去准备,准备好了再来找你。” 说完告辞离去,张盛將他送出门后返回座位悠哉悠哉的品起了茶,谁料茶刚递到嘴边,又听见帐外有人喊道:“长沙吴氏家主吴尚求见道长,道长在家吗?” 张盛一口浓茶当即喷了出去,因为他猜到了吴尚的来意。 长沙吴氏的祖先是长沙王吴芮,也是高祖刘邦白马盟誓后的唯一一位未被刘邦收拾的异姓王,长沙王的爵位传了整整五代,直到吴芮的玄孙吴著去世,因没有子嗣才被撤除。 注意,末代长沙王吴著只是没儿子不是没侄子,吴著虽然绝后了但长沙吴氏却传下来了。 张盛將吴尚请进帐中,询问得知这小子的目的果然跟刘深一样,怕祖坟被刘禪关兴给刨了,所以想以迁坟的名义提前刨掉,张盛答应將其送走,思忖片刻去找关兴匯报。 他是拥有风水堪舆的解释权,但这事还是得跟关兴说声,免得將来出事没人替他说话。 他想著跟关兴匯报,谁料关兴也想找他,出门走了不到二里就遇到了关兴的亲兵统领朱超,得知是关兴派来请他去赴宴的,当即加快脚步跟朱超一起赶往关兴府邸。 此刻关兴府邸,盗墓团伙成员已基本聚齐,就差张盛了。 眾人围在桌前寒暄片刻,刘禪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安国,你的一成分红已经到手了吧,你准备怎么,要不要咱们合作再建个製厂?” 关兴摇头道:“这事还是等叛乱平定再说吧,眼下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呢,我准备建座学校,殿下有没有兴趣当校长啊?” “呃……”刘禪愕然道:“建学校又不赚钱,你咋想起建这个了?” 关兴解释道:“陛下颁布提倡民间投资建厂的法令之后,各大士族积极响应號召,擼起袖子卯足了劲的开始投资建厂,积极性虽然有了,但新的问题也冒出来了,就是懂专业技术的人才严重不足,这会严重滯碍发展速度的。” “就拿製厂来说吧,少量製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但想大规模生產你得有种植甘蔗的农夫吧,得有负责生產的技工吧,得有负责销售的行商吧,得有將各条线路串联起来,保证工厂正常运行的管理人员吧?” “製厂是这样,其他工厂以及土木水利等行业也是这样,总之咱们现在很缺人才,尤其是缺专业方面的人才,想快速填补这个空缺只能建校办学,恰好现在有钱……”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工业时代最重要的就是人才,人才的质量可以不高但数量必须多,最起码得有个小学或初中文凭,读的懂基本数据和文件吶。 经歷过工业时代的关兴非常清楚基础人才的重要性,所以早就准备建立学校培养人才了,只是因为没钱才一直拖著,现在好了,海昏侯他老人家资助了,建立学校的启动资金有了,现在不建更待何时? 刘禪虽然觉得拿钱建校有点浪费,却也知道人才的重要性,况且关兴的是自己的钱,又不用他出钱他操什么心? 所以刘禪没有反驳而是问道:“建校也没问题,但干嘛让我当校长啊,我又没干过怎么知道校长怎么当,再说了当校长得有老师啊,就咱哥仨现在这臭名声,哪个有名望的大儒愿意来咱仨手下干活?” 在刘禪的潜意识里,老师就应该是郑玄卢植,士燮诸葛亮那种既有能力又有名望的人来当,以他们大汉三傻的名头可当不起老师的称呼。 关兴却说道:“你可是当朝储君,当校长有什么问题,再者校长是行政职务,保持学校正常运转就行,又不用上讲台讲课。” 这个校长他可不敢当,容易遭遇士大夫的群起而攻,被扣上乱七八糟的帽子,所以还是刘禪来吧,他是储君,不怕被扣帽子。 关兴继续道:“至於老师就更无所谓了,咱们办的是启蒙学校,是乡村那种教文盲识字的私塾,隨便找几个识字的就行,没必要非得去请那些所谓的大儒。” 说实在的,关兴是真不想跟那群大儒打交道,一天天全內訌了根本没时间干正事。 刘禪思忖道:“只是启蒙的话就无所谓了,这个校长我当就是了,但前提是我不出钱啊。” 这次海昏之行他才分了半成,满打满算六千多緡,他还等著糜威回来重建製厂呢,可没閒钱投资学校。 关兴听的直翻白眼,你比你爹还抠啊。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刘禪愿做校长,顶在前面充当盾牌为他遮风挡雨,让他有精力安心办学就成。 计议商定,眾人举杯正要痛饮,张盛推开帐门走了进来。 关兴立刻招呼道:“道长来的正好就等你了,一起喝点。” 现在的道门荤素不忌没后世那么多规矩,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张盛却没心思喝酒,而是直奔主题道:“殿下,神策侯,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张盛讲述,在场眾人齐齐惊的张大嘴巴,关兴更是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玩意,两任长沙王的后人准备集体迁陵,不是我们啥时候说要盗歷代长沙王陵了,对我们就这么不信任吗?” 刘禪附和道:“就是就是,这是对我们哥仨的污衊。” 张盛听的直翻白眼,是不是污衊你们哥仨不清楚吗? 见刘禪关兴皆是一副信任被辜负的失望表情,张盛忍不住提醒道:“殿下,神策侯,要不你俩联合发个通报,保证不盗歷代长沙王陵,这样刘吴两家或许就打消迁陵的念头了。” 关兴连忙拒绝道:“不行,这是好事,钱拿出来扔到市面上流通总比埋在地里长毛要好不是。” 第606章 丧葬改革 朝廷为什么年年采铜还年年闹铜荒,因为大汉的百姓太节俭了,都想赚钱却都不捨得钱。 尤其是士族,赚钱能力如鯨吸水,钱能力却如水穿石,辛苦赚来的钱不捨得,全部埋在仓库里留著应急,但问题是哪有那么多急可以应啊。 久而久之这种情况便导致士族家里的钱越来越多,市面上流通的钱越来越少,逼的百姓不得不採用最原始的以物易物,严重滯碍经济发展。 除此之外大汉的丧葬之风还极为盛行,生前没掉的钱死后全部带进墓里,单单一个海昏侯墓就挖出了多少,高祖定鼎至今,四百年来大汉出了多少海昏侯这样的侯爵,他们陪葬的铜钱加起来得有多少? 这个数字根本不敢细算,算出来绝对能震惊你的三观。 毫不夸张的说,大汉目前地底下的铜钱绝对比地面上的铜钱多。 所以关兴觉得有必要整治一下大汉的厚葬之风,让后世公侯都选择薄葬,別把什么好东西都往棺材里带,你们把钱都带进棺材了,让后世子孙活不活了? 而刘吴两家的行为就是整改丧葬之风的最好契机。 想到这里关兴继续道:“另外我断定隨著海昏侯墓的巨额財富流出,未来肯定会有不少盗墓贼盯上这些公侯陵寢,与其让盗墓贼破坏性的偷盗,不如让公侯后人以迁陵的名义將钱取出,这样最少能让公侯陵墓的破坏性降到最低。” “同时此举还能改变大汉奢靡的丧葬之风,经过此事之后我看谁还敢將大批財物带进陵墓里去,带进去也得被盗墓贼给挖出来,就算盗墓贼不挖,你的子孙缺钱了也会给你迁陵挪窝,想不被折腾只有一个办法,別在陵墓里放那么多金银,墓里没有那么多值钱的陪葬品,盗墓贼自然就懒的光顾了对吧?” 张盛愕然道:“想不到您光顾海昏侯墓还有这个深意呢,神策侯当真是深谋远虑,吾辈不能及啊,但陪葬毕竟是商周留下来的传统,是子孙向先辈表达思念之情的方式,直接取消怕不太好吧?” 关兴笑道:“表达思念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非得陪葬不是,商周时期还有人祭呢,咱不能也效仿吧?” “另外表达思念不是不行,但凡事不可太过,像海昏侯那样將大批量钱財带进坟墓的做法是明显不可取的,大汉有多少侯爵,每年又有多少赋税,都像海昏侯这么整,每年不需要多,只要十个侯爵同时下葬,估计就能將国库全年的总收入都给带到地下去。” “所以我决定换个祭祀方式,你们等我会。” 说完起身离开,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了沓纸和一把剪刀,坐在桌前左手握住剪刀右手拿起纸,在眾人错愕的眼神中熟练的剪出一张纸钱,外圆內方跟五銖钱没什么两样,然后递给张盛笑道:“以后就用这玩意祭祀吧,逢年过节给老祖宗烧过去,是不是省事许多?” 张盛拿著纸钱左右打量道:“烧给老祖宗,亏你想的出来,这玩意能行吗?” 关兴笑道:“行不行还不是道长你一句话的事吗,別忘了祭祀的解释权可是在你们道家呢。” 大汉目前没有烧纸的传统,因为没纸,写字用的都是竹简,上哪给你整纸钱去? 但那是以前,现在造纸厂陆续建立,缺纸的问题不存在了。 关兴继续道:“纸不但可以剪钱,还可以糊些纸马纸人纸楼阁,彻底取代实物陪葬,同时还能有效防盗,纸质陪葬品一烧就成灰了你怎么盗,对吧?” 张盛:“……” 该死的关安国,你刚刚盗完海昏侯墓,反手就修改殉葬制度,让后人无墓可盗? 自己吃饱了就不让別人吃了,你这跟刚吃完饭就砸锅有什么区別? 不过话说回来,用烧纸的方式代替实物陪葬品倒是个好主意,最起码以后公侯下葬,不用再劳民伤財的修那么大的陵墓了。 看看海昏侯的陵墓,占地大的自己进去都差点迷路,这样的陵墓当年动用了多少民夫啊? 改成烧纸就不同了,就用不著修建那么豪华的陵墓了,最起码不用修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库房了,只要修个主墓室就行,这样节省下来的民力能修多少水渠,架多少桥樑? 想到这里张盛当即说道:“没问题,那此事就从长沙王陵开始吧,回头我多准备些纸钱,迁长沙王陵的时候给刘吴两家歷代长沙王烧过去,同时大力宣传,让其他公侯和民间百姓爭相效仿。” 关兴举杯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乾杯。” 眾人共同举杯,就著火锅喝的酩酊大醉,然后…… 首次喝啤酒的张盛跟上次的刘禪关兴等人一样酒精中毒,第二天拉的近乎脱水,无奈请程神医紧急医治。 刘禪关兴张苞等人却真的喝出了抗性,只拉了两三次就消停了。 消息传出,刘备诸葛亮等人集体震惊,程礼更是像发现至宝似的,第一时间找到眾人询问情况,並拿著笔记本详细记录,这可是医学史上的重大发现,必须记录下来好好研究。 这天中午,睡到日上三竿的关兴打著哈欠走出房门,伸完懒腰刚做了两个扩胸运动,就见程礼带著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文士走了过来,关兴远远打招呼道:“程神医,董神医,您二位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边了?” 程礼身后的中年文士正是建安三神医中的最后一位神医董奉。 上次刘禪关兴啤酒中毒,张飞策马疾驰赶往庐山,將在庐山脚下隱居的董奉绑来江陵,结果回来时刘禪关兴的病都好了,气的董奉对著张飞破口大骂。 然后嘛…… 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立刻回去,好歹在江陵住段时间不是。 况且江陵还有程礼这位志同道合的好友呢,程礼虽然入了仕途,但医术並未落下,两名神医聚在一起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 程礼董奉来到面前行礼拜道:“见过神策侯,我俩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侯爷,为何你们第一次喝啤酒会中毒,后面喝就没事了,这个抗性理论您是从何处得出来的?” “这个……”关兴被问住了,思忖许久才说道:“要不咱们进去聊?” 趁著两人进门的功夫,关兴快速思索对策,坐定之后隨便编了个藉口先將两人忽悠住,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道:“老程,我记得接生洗手的事丞相是交给你负责的吧,怎么样,最近胎儿出生的成功率有没有提高?” 刘备登基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恢復人口,对此关兴给出的建议是让產婆在接生的时候勤洗手讲卫生,儘可能的避免细菌感染。 但这事大汉君臣谁也没经歷过,是否有效关兴自己也不敢保证,毕竟他不是產科大夫,所以诸葛亮就將此事扔给程礼去实验,这么长时间过去应该有结果了吧? 第607章 无法抵抗的诱惑 提起这个程礼和董奉顿时来了精神,程礼身体更是下意识的前倾几分,激动说道:“神策侯我跟你说,接到丞相命令之后我跟君异(董奉的字)在附近县城各找了十名產妇做对比,我採用洗手消毒的办法接生,接生成功了七个,只夭折了三个。” “君异那边还按老办法接生,结果只成功了四个,成功率低的令人髮指,更重要的是我接生的都是营养较差,身体较弱的產妇,君异接生的却是身强体壮,理论上更適合生养的產妇,按理来说君异那边的成功率应该更高才对,结果却截然相反,由此证明丞相的办法確实有效。” “但目前我俩各自只接生了十人,实验对象还是太少,所以我们准备扩大人数,这次寻找百名孕妇做进一步实验。” 关兴听的眼皮直跳,恨不得一拳打向程老头的嘴角。 接生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七十也值得高兴? 这要放在后世,你铁定被產妇家属给围殴死。 还有你们实验没问题,但你们的实验对象是產妇啊,產妇临盆本就疼痛难忍,还要被你们这么折腾,你们於心何忍呢,產妇落你们手里得造多大孽啊? 关兴虽对这种方式极不认同,却也知道以大汉目前的医疗技术只能如此,与其他行业不同,医疗行业的进步可都是用人命餵出来的,后世的手术和整容技术为什么那么发达,不都是利用二战时產生的大量伤者催生出来的吗? 不过產妇的命也是命,而且还是一尸两命,不能真的不管不顾。 关兴思忖道:“十位產妇足以证明洗手消毒的重要性,没必要再继续实验了,另外我准备建座学校,已经上报太子殿下並获得批准,既然你们也需要继续实验,那就在学校中增加个医学院吧。” “起步阶段许多东西都不完善只能慢慢来,所以医学院目前只设產科,且將学校和药房合併一处,再有临盆的產妇可直接送到医学院接生並救治,如此既能有效接生,生產完后產妇和胎儿若有个什么异常还能就近救治,两位觉得如何?” 程礼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设立医学院,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从古至今,医者都属於贱业,都是师傅找徒弟,或者子承父业代代相传的,从没听说哪家书院专门教导医者的,现在你却要建立医学院专门教导,还要將病患集中起来统一诊治? 关兴摊手道:“有什么问题吗?” 程礼董奉面面相覷,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应对。 关兴则继续说道:“医疗属於人类不可或缺的职业,连轩辕黄帝都极为重视,甚至亲自编写了《黄帝內经》,但之后的歷代权贵不知咋想的,竟將医者打成贱业,平时不屑一顾,生病之后却疯狂求医,这不是精神分裂吗?” “所以我认为医者被视为贱业的现状必须改变,医者的地位必须提高,医者的数量必须扩大,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程礼董奉二人听的热泪盈眶,身为医者,他俩太清楚医者的心酸了,那群该死的权贵,生病的时候对医者毕恭毕敬,病好了立马弃之如敝,演都不带演的,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可以隨意拿捏医者,相信再次生病医者不敢不给他治。 程礼与董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神策侯想让我们做什么?” 关兴笑道:“做院长教导更多的学生,同时不断改进医术,就拿接生来说吧,目前只是洗手消毒,这远远不够,遇上那些盆骨窄的,或者身体虚弱的实在生不出来的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著她们一尸两命吧,既然如此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呢,比如某种能將子宫扩大的產钳,比如像华佗给曹操开颅那样,將產妇的肚皮划开將胎儿取出来,再將產妇的肚皮给缝上,再比如……” “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你们想,总之你们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其余的比如资金筹备,朝堂的流言蜚语等乱七八糟的事情通通由我解决。” 程礼董奉陷入迟疑,平心而论这事很有诱惑力,但毕竟是此前从未乾过甚至从未想过的未知领域,对於未知的东西,是个人都会抱有恐惧和迟疑。 关兴见他们神色动摇继续劝道:“这事我真心觉得很有搞头,两位都是医者,医者仁心理应心怀苍生才对,尤其是董神医,我听说神医你在庐山脚下帮人治病从不收钱,只需病人痊癒之后亲手种棵杏树就成,董神医不收诊金是不愿增加患者负担,让他们种杏树是让他们有所付出,防止他们因不劳而获而將您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这些足以证明董神医也是有怜悯之心,心怀苍生之人。” “但是董神医,你一个人就算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治病,终其一生又能救多少人,在医学院任教就不一样了,既能培养大量学生救治更多的人,还能建立完善医疗体系,將包括偏远山区在內的大汉所有百姓都覆盖在你建立的医疗体系之下,让所有人都能看得起病,这才是功德无量,名垂青史的千古伟业啊,您確定不考虑?” 功德无量? 名垂青史? 千古伟业? 这几个词听的程董二人心驰神往,当即拍板道:“我们听神策侯的。” 关兴笑道:“那就请两位先回家休息,我则开始筹建医学院,需要二位出山的时候再去请你们。” “对了,丞相说的编写《赤脚医生手册》的事弄的怎么样了?” 程礼答道:“还在校对中,编写手册不难,但要写成让大部分人都能看懂也能理解的大白话却很难,而且也没那么多愿意走街串巷的医者,想要彻底铺开估计得等到医学院建立,培养大量医学生之后了,总之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三五十年之功是做不到的。” 关兴表示理解,生產建设太难了,而且没有捷径可走,必须费大量时间慢慢的磨,一点点的往前走,不像破坏毁灭,只需要点把火。 关兴笑道:“那就按程老说的办吧,我昨天啤酒喝多了今天有点拉肚子,就不留二位了,等病好了再请两位吃火锅。” 程董二人听的直翻白眼,你这病不是自己作的嘛,不喝啤酒能有这事吗? 两人起身告辞,关兴將他俩送出门,回到帐篷立刻提笔书写建校方案。 对目前的他来说建校还真不难,因为于禁的破坏,江陵城不得不原地重建,他利用重建的机会截流了不少宅基地,其中就有建校预留的土地。 从士族手中截流了宅基地,从海昏侯墓里弄到了建校款,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虽然海昏侯的遗產他只拿到了一万多緡,但那是緡啊,换算下来足足有上千万文,建学校绝对够了。 土木行业向来都是资金到位原地起飞,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你一个奇蹟,资金充足一个月就能搞定。 江陵又在长江以南不结冰不结冻,冬天也可以动工,过完年就可以开学。 总之这事不难。 第608章 开过光的嘴 张盛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大汉三傻那么扛造,酒精中毒之后拉了整整七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此事嚇的也想尝尝啤酒味道的老刘关张集体打消了喝啤酒的念头。 三位老头见身体能產生抗性,三傻已经基本適应啤酒的毒素,觉得自己也行,但看到张盛的惨状后这种想法变了。 年富力强的张盛都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他们那年过甲的老骨头可扛不住首次酒精中毒的侵蚀,万一把自己折腾死可就成大汉四百年来第一惨案了。 因此三老头只能打消念头,同时给张盛精神鼓励。 值得一说的是张盛生病期间也没閒著,而是买来大量的纸,再出工钱委託城中妇女剪成纸钱,七天下来剪了整整三十大箱,光纸钱和妇女的工钱都了数百緡。 但无所谓,张道长现在有的是钱,况且这笔钱他也只是垫付,等迁完长沙王陵后刘吴两家肯定是要给他报销的。 第八天张盛病好,押著三十箱纸钱跟著刘吴两家的家主赶往长沙郡,正式开启为歷代长沙王迁陵的壮举。 与此同时,关兴也开始了建校行动,建校的首要任务是宣传,既是学校就得招生啊,没学生你教谁对吧? 对於宣传关兴选择分三步走,首先拉横幅发传单,努力吸引眼球让城中百姓知道建校这回事。 其次印发学校的宣传手册,让群眾了解学校的具体情况。 建校初期关兴只准备设立五个学院,分別是军事学院,儒学院,数学院,医学院和工学院。 军事学院顾名思义就是军校。 儒学院自不必说,教人识字的,基本的文字都不认识,后面的学科没法弄。 数学院同样重要,数学是科学的基础,只有学习数学才能涉及后面的物理化学。 医学院不必介绍,工学院则是木匠铁匠泥瓦匠等一切技术行业的圣地,发展初期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工学院就是培养技术人才的地方。 这两样都是纸面上的宣传,最后一样则是落到实处的。 关兴亲自设计並命人赶製了四套校服,军事学院自然是顏值与防御並存的明光鎧,儒学院的校服是白色儒袍,手中再配把摺扇,走在路上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数学院的校服跟儒学院一样,只是换成了黑色,且每位学生手拿一把算盘。 医学院自然是白大褂,学生穿著白大褂双手插兜里,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工学院校服则是黑色工装,后世电力上的那种款式,关兴原本想设计成牛仔蓝的,但没研究出相关的染料,只能拿黑色將就。 衣服做好之后挑选上百名英俊小伙穿著上街游行,让城中百姓看到他们英俊瀟洒的模样,藉此勾起他们入学读书的兴趣。 这天中午百名游行小伙齐聚太子府,开始游行前的准备工作,夏铜穿著最近才为他量身打造的明光鎧在那得瑟,姜维则穿著儒袍拿著摺扇浑身不自在的说道:“殿下,神策侯,我是武將,是武將啊,穿著儒袍像什么样,我要去军事学院那队。” 关兴安慰道:“军事学院有夏铜和张苞了,儒学院还缺个顏值担当,舍你其谁,相信我,你这坚毅与儒雅並存的气质肯定能瞬间引起全城女孩的注意,估计不等天黑就能收到许多情书,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出发。” 队伍很快排好队形走上街头,军事学院方阵走在最前,张苞夏铜穿著明光鎧走在方阵最前。 军事学院后方是儒学院方阵,关兴姜维穿著白色儒袍,摇著摺扇走在队伍最前,两厢一对比顏值高下立判,关兴虽比姜维高了几公分,但姜维的身材比例更匀称,顏值甩了关兴半条街。 数学院,医学院,工学院依次排列,在街上组成长龙有序前进。 那么问题来了,刘禪在哪呢? 太子殿下自然是在最显眼的位置,穿著崭新的黑色龙纹蟒袍夹在张苞夏铜的中间,手中提著铜锣边走边敲边喊道:“兴汉大学招生了,名额有限报名从速啊。” 铜锣声音清脆瞬间传出数里,大汉百姓又都有看热闹的臭毛病,听到锣声纷纷跑出家门站到街头围观,很快道路两边便围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百姓还没搞清楚状况呢,那群痴少女先来劲了,凑在一起两眼冒光的惊呼道:“好帅哦,那鎧甲也太漂亮了,看著太有安全感了,我將来也要嫁给穿鎧甲的將军。” 大汉尚武,武將的魅力比书生大得多,再配上顏值和防御並存的明光鎧,惹得季少女们纷纷流起了口水。 但是很快,季少女们改变目標了,因为姜维出现了。 在书生魅力被將士全面压制的情况下,身穿儒袍的姜维愣是將季少女们的目光从明光鎧身上吸引了过来。 少女们看著手摇摺扇意气风发的姜维瞬间沦陷,痴似的喊道:“这位小郎君好帅哦,这是谁家公子啊,我一定要嫁给他,做妾都行。” 身边男子看的火大,忍不住打击道:“做妾也轮不到你,这可是姜维姜將军,是陛下北伐时从天水郡投靠过来的,北伐之战时立过大功,听说武艺非常高,年轻一辈中鲜有敌手。”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东宫属官,深受太子殿下和神策侯器重,將来前途无量。” 少女闻言更痴了,眼神迷离的说道:“没想到小郎君还是位將军,这要穿上那金色的鎧甲该有多帅啊,天吶,我再也看不进去其他男子了怎么办啊?” 这是附近所有看到姜维的少女少妇的共同心声,她们深情的眼神隨著姜维的脚步移动,恨不得化成浆糊永远粘在姜维身上。 少女们被姜维的顏值吸引,其他人可就是另一番心情了,队伍前进途中迎面走来一辆马车,听到动静车內探出一颗脑袋,竟是跟士燮从交州赶来的袁徽。 袁徽迅速让马车靠边给队伍让路,然后下车退到路边,准备给迎面走来的太子殿下行礼,另一人跟著下车,仔细一看竟是许靖。 此时两人手里都握著关兴编写的,介绍学校详情的手册,袁徽看著队伍咬著后槽牙,满脸不忿的说道:“竟让儒学生跟低贱的医学生和工学生私混在一起,神策侯此举简直荒唐。” 袁徽这种所谓大儒在武將面前还会有所收敛,但在医工等低贱的职业面前却充满了优越感,天生觉得读书就高其他行业一等,因此见关兴將儒学和医学工学等乱七八糟的学生混在一起极为不满。 许靖接茬道:“確实过分了些,武帝独尊儒术三百年,岂能让诸子百家再次抬头,不行,明早大朝会必须参神策侯一本,参他胡作非为的同时还要参他教坏太子,看太子都被他带成什么样了,又是盗墓又是游行的,这是堂堂储君该干的事吗?” 袁徽附和道:“没错,太子不在宫中好好读书,跑到街头拋头露面像什么样子,不怕刺客刺杀啊?” 袁徽的嘴跟开过光似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三名壮汉同时举起手弩对著敲锣的刘禪扣下扳机,三支箭头泛著蓝光,一看就萃了剧毒的箭矢呼啸著向刘禪射去。 第609章 关兴又闯祸了 在少年艷羡少女痴的呼喊中,三名壮汉举起手弩,对著队伍最前方的刘禪无情的扣下扳机。 此刻的刘禪正敲著铜锣满脸微笑的向痴少女们吹口哨,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好在有张苞和夏铜。 张苞夏铜除游行外还有保护刘禪的职责,而且身为武將,两人都有著基本的警惕性,不可能像刘禪一样被外界环境吸引。 因此在弩箭射出的剎那张苞便察觉到了危机,瞳孔猛缩果断吼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说话的同时伸手抢过刘禪手中铜锣,抓住铜锣边沿用力向射来的弩箭拍了过去。 夏铜的反应同样迅速,在张苞抢铜锣的同时抓住刘禪胳膊將其强行拽到自己身后,用身体为刘禪做了盾牌。 张苞抓著铜锣用力挥出,精准的將三支弩箭拍到一边,然后用力吼道:“夏铜,带殿下先走,我去追刺客。” 说完拔出佩剑就朝人群中的刺客冲了过去,夏铜则迅速將刘禪拉向后方,护卫在了军事学院的方阵之中。 军事学院的游行人员都是关兴带出来的精锐,在刘禪进阵的瞬间便自动列阵,將刘禪保护在了其中,丝毫不给刺客二次行刺的机会。 问题在於他们训练有素但路边围观的百姓不是啊,围观百姓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嚇的纷纷尖叫出声的同时四散奔逃,其中部分竟冲向了游行方阵,嚇的保护刘禪的士兵连忙挥刀吼道:“向其他地方跑,敢前进一步者死。” 衝来的百姓被嚇住,本能的想要掉头逃走,却因太过紧张导致身体不协调,左脚把右脚绊倒的,因速度太快撞到別人身上的,又因速度太慢被別人撞到背上的,各种乱象不一而足。 夏铜见此连忙吼道:“留下一队人隨我保护殿下,其他人扩大警戒范围將百姓挡在警戒线外。” 他是关兴教出来的,遵守的自然是关兴制定的军纪,再困难也不会做出伤害无辜百姓的行为,遵守纪律的同时也会讲究方法,冷静处理很快便稳住了阵脚。 但关兴那边可就惨了,因为关兴也是刺客的目標,在刘禪遇刺的同时,道路两边有整整六把手弩对准了他。 好在关兴在战场上已经练出了肌肉本能,刺客的手弩刚刚举起没等扣动扳机,关兴便像被猎人盯上的狐狸似的全身绷紧,然后迅速扭头扫视四周,看见人群中的手弩之后立刻吼道:“有刺客,所有人戒备。” 话音刚落弩箭射出,没带佩剑的关兴果断伸手抓向前方军事学院方阵士兵的佩剑,將剑鞘从对方腰间强行抽下用力挥出,轻鬆便將射来的弩箭拨到一边。 姜维的反应跟他同样迅速,利用前方士兵的剑鞘打掉弩箭,与关兴对视一眼就要衝向人群擒拿刺客,结果慌不择路的百姓衝来了。 朝他们衝来的几乎都是先前对著姜维流哈喇子的痴少女,突然的变故可让这群痴少女逮住了机会,几乎一窝蜂的全朝姜维和关兴涌了过来,边跑还边撒娇发嗲。 “姜维哥哥救命啊,太嚇人了,姜维哥哥你不能不管人家啊。” “神策侯救命啊,哪里来的刺客嚇死人家了,您可是大汉的英雄,这种时候不会扔著奴家不管吧。” 与军事学院方阵不同,儒学院方阵可没武器,手中顶多拿把摺扇,对女孩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因此这群痴少女无所顾忌的扑了过来,爭著抢著投怀送抱,很快便把包括关兴姜维在內的整个儒学院方阵给包围了。 包围了…… 痴少女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刚才就对著姜维的顏值流口水,现在终於等到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岂能错过? 面对幸福就要勇於出击,万一被姜维哥哥看上了呢? 就算没看上也无所谓,趁机揩点油总归不亏。 对关兴的想法也是如此,关兴虽然没有姜维长得帅且已娶妻,但架不住他身份地位高啊,大將军的嫡子,皇帝陛下的侄子,当朝神策侯,既有家世又有能力,这种光环可比姜维的顏值有吸引力多了。 抱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痴少女们一拥而上,搂胳膊的搂胳膊,搂腰的搂腰,没多大功夫便將儒学院方阵团团包围,关兴奋力挣扎想挣脱出去追击刺客,但围在他身边的女子足有数十人,里三层外三层將他包围的比大战吴军的时候都严实,短时间根本挣不脱,无奈只能眼睁睁看著刺客逃跑。 后方数学院和医学院工学院方阵的士兵可不是军人,而是关兴从城中临时召来的没受过任何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因此並未做出任何有效举动,而是站在原地看著被痴少女包围的儒学院方阵发愣,同时酸溜溜的说道:“不是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儒学院这么受女孩青睞,咱们就无人问津,不行我要改报儒学院。” 话音刚落附近逃难的百姓便撞进队伍,没几下就把三个方阵切割开来,现场更乱了。 前方不远处,袁徽许靖被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瞠目结舌,愕然过后袁徽看著被士兵保护起来的刘禪说道:“我说什么来著,太子殿下跟著神策侯准没好事,明日早朝我一定要参关安国一本。” 许靖附和道:“確实该参,但那是明早的事,现在先处理正事,所有人上去疏散百姓,別让百姓再衝撞太子殿下的队伍,快去快去。” 说话的同时还抬脚踹向反应慢的护卫,催促著他与袁徽的护卫儘快上前维持秩序。 从这就可以看出两人的差距,许靖算是个务实的,知道先解决问题,袁徽却只想著怎么打嘴炮折腾人,真遇到事屁用不顶。 在刘禪关兴等人与许靖的共同努力下,人群终於被驱散,街道逐渐恢復秩序,直到这时袁徽许靖二人才来到刘禪面前行礼。 刘禪扶起二人安抚一番回头喊道:“安国,安国你没事吧?” 关兴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到刘禪面前,看到他的模样刘禪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咋了伤这么重?” 此刻的关兴脸上胳膊上都掛著指甲挠出的伤痕,关兴悲催嘆道:“大汉女子太热情,根本扛不住,兴国呢,抓到刺客没有?” 不等刘禪回答,袁徽抢先开口道:“神策侯,你攛掇殿下上街,害的殿下陷入险地,你罪过大矣,殿下,街上刺客尚未肃清,请殿下立刻回宫。” 许靖附和道:“此地不宜久留,请殿下立刻回宫。” 关兴却说:“不能走,城中还有没有其他刺客,会不会在殿下回宫路上再次行刺,这些咱们谁也不知道,贸然回宫反而会给刺客机会。” “我已派人回去调集大军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等大军过来再回宫不迟。” 第610章 刺客抓捕方案 关兴好歹是警察出身,又经歷过战爭,对安保工作多少有些心得,知道关键时刻不能自乱阵脚,眼下不动比乱动要好,不动刺客就无从下手,动了反而容易让刺客找到再次行刺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周边房子还没建起,道路两边一片空旷,没有供刺客藏匿的房屋和树林,只要百姓散去,刺客就再也无法隱匿靠近。 许靖扫视一圈觉得关兴说的在理,便拦住了准备继续坚持的袁徽,与关兴一起等待援军到来。 半刻钟后他们没等来援军却等来了张苞,张苞每手各抓一只脚踝,拖著两名壮汉走到刘禪关兴身边,將两名已经打晕的壮汉扔到眾人面前说道:“殿下,神策侯,只抓到两名刺客,另一名跑了。” 关兴说道:“放心吧,我已让姜维率先返回调查了,这群刺客一个也甭想跑掉,至於这两位刺客,用水泼醒分开审讯,看能否弄清楚是哪个王八蛋派来的,刺杀的招都用上了,这是黔驴技穷了啊。” 该死的刺客太可恨了,沿街刺杀也就罢了,关键破坏了自己的宣传计划,还让自己背上了官司,看著吧,明日早朝弹劾自己的肯定不少。 弹劾倒无所谓,若是因此耽搁了办校大业可就亏大了。 袁徽当即反对道:“不行,刺客应该交由刑部审理,神策侯,你不能每次都无视朝廷法度,不顾朝廷做事流程。” 衙门做事是讲究程序的,到了朝廷这个层面,处理问题的程序远比问题本身重要,否则若都像你关兴这么搞,那还设立三省六部做什么,啥事都你一个人干好了。 关兴刚刚经歷刺杀,现在可没心情跟他掰扯这个,无所谓的挥手道:“放心,等审讯完后我自会將他们移交到刑部的。” 袁徽没再劝,只是默默记在了小本本上,然后拽著许靖向刘禪行礼告退。 大汉三傻不是他能劝动的,所以没必要浪费口舌,只需將关兴无视程序,肆意妄为的行为坐实,然后等明早朝会弹劾就成。 袁许二人走后不久,刘备张飞就带著亲兵杀了过来,两老头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杀到三傻面前,抓著刘禪关兴的肩膀转圈仔细查看,边看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刘备急的嘴上带著颤音,他是真被嚇住了,拋开亲情不谈,这两人一个是他唯一成年的亲儿子,更是当朝储君,一个是堪比霍去病的少年將军,若有个三长两短造成的影响可是致命的。 该死的刺客,竟然朝孩子下手,简直可恶。 刘禪关兴知道做错了事,任由刘备仔细查看之后默契的低下了头。 刘备在確定他们没有受伤之后,满腔的担忧瞬间化作愤怒,对著两人后脑勺连打好几巴掌气愤骂道:“你们两个混帐,乾的这叫什么事你说。” 刘禪关兴臊眉耷眼的同时说道:“我们知错了。” 良好的认错態度將刘备的责骂全给堵在了喉咙里,刘备满腔怒火非但没发泄出去反而被一巴掌重新扇回了腹腔里,那种感觉甭提多难受了。 刘备不忍责备自家孩子,只好愤恨骂道:“该死的刺客,朕一定要將你们挫骨扬灰,刺客是谁派来的,有眉目了没?” 关兴答道:“还在审呢,抓来的两名刺客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又被兴国打的太狠伤的太重不宜用刑,所以想让他们开口估计还需一段时间。” 刘备说道:“不能將希望寄托在这两人身上,必须另想办法將幕后之人找出来,而且要快,晚了这群混帐可能就出城了,对於怎么抓住刺客,你们有什么想法?” 张飞迫不及待的说道:“还用问吗,自然是封锁城门挨家挨户的查了,我就不信搜不出来。” 刘禪却小心翼翼的说道:“爹,三叔,挨家挨户搜查是不是太扰民了,咱们可不可以用曹冲的方法,当年曹操回城时同样遭遇了刺客,气的下令全城搜查,他儿子曹冲却提出了不同意见,建议曹操打开城门放刺客离去,然后在城外堵截,曹操接受他的建议果然抓住了刺客,所以咱们要不要跟曹冲一样也反其道而行之?” 刘备问关兴道:“你以为呢?” 关兴说道:“殿下英明,此计確实可行,但毕竟有赌的成分不太保险,搜捕刺客这事必须万无一失,否则万一被刺客侥倖逃了咱可就亏大了,所以绝不能冒险,必须有十成把握才行。” 该死的刘禪,你还真是啥作业都抄啊,现在跟当年是一回事吗? 当年这种办法首次出现確实可以打刺客一个措手不及,但现在此招已经问世了,刺客已经有经验了,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况且江陵四通八达的,刺客出城隨便往某条河里一跳你上哪找去? 这么抓刺客的概率撑死不到三成,这跟礼送刺客出境有什么区別? “哦?”刘备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这可算问到关兴的专业了,他擼起袖子兴奋道:“自然是要藉助群眾的力量,首先发布悬赏,全城张贴悬赏告示,规定抓住刺客首脑或提供线索者赏钱百緡,抓住刺客其他成员的按刺客在他们团伙中的地位给予赏金,得让百姓看到实惠,百姓才愿意出手帮忙啊。” “其次像三叔说的封锁各处城门,挨家挨户搜查,同时规定每人必须找两名背景乾净的,最好是江陵本地的百姓做保,藉此证明其来歷,无法证明来歷的直接抓捕审讯。” “最后再按照殿下说的,在城外偷偷布防,確保刺客就算侥倖出城咱们也有后招,如此多管齐下,抓到刺客的概率至少能达到七成以上。” 搜查抓捕这事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没他这个积年老刑警的经验丰富。 所谓抓捕说白了就是大炮打蚊子,无法確定目標精准狙杀就採用火力覆盖进行范围杀伤,看你能躲到哪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群眾基础,別的不说,现在城內百姓都住上砖瓦房了,身为皇帝的刘备还在睡大帐,单是这点就足以让城內百姓对刘备感激涕零的。 看著吧,悬赏一出城內百姓肯定会自行发动起来帮忙抓刺客的。 刘备笑道:“城內搜寻城外围堵,重重包围不让刺客有任何可趁之机,此举倒是暗合兵法,既然如此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爭取天黑前把人给我抓到。” “喏……”关兴抱拳一拜转身离开,刘禪张苞连忙跟上,刘备却呵斥道:“阿斗你去干啥,跟我回去。” 刘禪心头一颤忍不住哀嚎道:“这下完了。” (正在努力码字中,另外两章爭取十点前奉上,请稍等) 第611章 抓到条大鱼 刑警做事有自己的標准流程,关兴现在虽已不做警察,但基本的手艺並未落下,接到任务之后立刻展开了全城搜查。 首先他命人印刷悬赏通告,只要没抓到刺客就一直印,爭取早日將悬赏通告贴满大街小巷。 提起这个关兴忍不住暗嘆自己真有先见之明,提前搞定了活字印刷术,先前为印学校的宣传手册,他专门弄出了活字印刷,谁知道这么快就又用上了。 活字印刷术並不难,按关兴的理解就是跟键盘一样,先弄个键盘当底座,再弄些可拆卸的键帽將常用的字全刻上去,等需要印刷的时候取下键帽排列组合就成。 大致原理就是这样,剩下的无非是技术改进罢了。 靠著这样的方法,悬赏通告以极快的速度被印出,跟流水线產品似的迅速贴满大街小巷。 其次就是全城搜捕,搜捕也是要讲究方法的,不能跟土匪进村似的乱搜一通,容易扰民不说还容易漏掉不显眼的地方。 所以关兴將江陵城划分成了四个大区,每区再按街道划分成了无数个小区,跟围棋棋盘似的將江陵城切割成无数小方块,处在小方块中的百姓暂时不允许进出,每队人负责一个小方块,真正做到了地毯式无死角的排查。 不止如此,他还派出了数十支巡逻队沿街巡逻,爭取每时每刻每条街道上都有巡逻士兵,如此不管哪里出现异常,巡逻兵都能快速赶到支援。 隨著关兴一声令下,城內兵马迅速出动,搜捕的同时张贴告示,將抓捕刺客的事通知了全城百姓。 消息一出百姓疯狂,纷纷回想自己近期有没有见过陌生人,见过的立刻去向附近的巡逻兵匯报。 刘禪关兴被刺这事是真激起民怨了,连陛下和大將军的儿子都敢杀,你们这群刺客也太无法无天了。 与士族不同,底层百姓对刘备关羽可是很敬仰的,陛下和大將军爱民如子,有钱先给我们盖房子,自己大冬天的住帐篷,这样的皇帝和大將军你们见过吗? 陛下年过半百了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们这群畜牲竟然想杀掉,这是人干的事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还有神策侯,那可是当代冠军侯啊,你们怎么敢的? 当年冠军侯霍去病英年早逝是大汉所有人的共同遗憾,现在好不容易又遇到这样一位天才少年,你们竟想杀掉,这如何能忍? 被激起民怨的百姓纷纷举报,就连在士族府邸做工的也自发的联络府外家人,將各士族府邸的情况报了上去,然后巡查的官员士兵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工作量,全都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因为只要是报上来的消息就得调查验证啊,在神策侯的高压下,谁也不敢漏掉任何一条举报。 但验证是要跑路滴,这条举报还没验证完毕,下一条举报又来了,逼的办事人员时刻都在奔跑,忙的连水都顾不上喝。 这种做法虽然笨拙,效果却是极好,实行没多久有人便坐不住了。 在关兴的城建规划中,城南是商业区,暂时同样用围栏围了许多帐篷,目前帐篷中住的基本都是外来客商,其中一座帐篷之中,校事府功曹张京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渡步,突然房门被推开,老搭档李胜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张京连忙迎上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出城的可能?” 李胜脸色灰败的摇头道:“这个负责搜捕的主官太有经验了,將城內布置的密不透风,不给咱们任何浑水摸鱼的机会,目前咱们潜伏在城中各处的兄弟已被抓走三分之二,剩下的全部被抓也只剩时间问题,老张,咱哥俩这次怕是要折了。” 张京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脸色一片苍白,无力的说道:“该死的,咱这是遇到对手了啊。” 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他们校事府,校事府做事向来都是未虑胜先虑败,提前准备好多条退路的,以前不管干什么,纵使任务失败也能做到全身而退,但这次他们引以为傲的布置全部失效了,搜捕的主官像能未卜先知似的,將他们提前准备的所有退路都封死了。 因为按照常理,官府搜捕刺客一般都是边追著刺客的屁股跑边两翼包抄包围一小片区域,找不到人之后再扩大搜索范围乃至封城,这样极容易被刺客牵著鼻子走。 但这次的搜捕主官不同,遇刺后並未立刻追击,反而直接將包围圈拉到最大,然后向內收缩一点点的压缩刺客的生存空间,让刺客眼睁睁看著自己被包围却毫无办法。 更重要的是对方太会利用百姓了,百姓踊跃举报,积极的像给自己家办事似的,这特么都是跟谁学的? 李胜急的跺脚骂道:“该死的,这次是我疏忽,不该去刺杀刘禪和关兴。” 此次行刺是他的提议,没有计划属於临时起意,毕竟谁能想到刘禪关兴会上街游行啊对吧,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所以就干了。 但因事出仓促准备不足,失败之后未能做出反应,导致失去了最佳的逃跑时机。 张京嘆道:“这事也是我首肯的,跟你没关係,现在提这个已经没意义了,逃走也来不及了,现在外面比这里更危险,出去死的更快。” 李胜急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认命吗?” 张京苦笑道:“不然呢,瓦罐不离井口破,將军难免阵上亡,从入这行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好在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家里,陛下会善待我们家眷的,放心吧。”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帐外有人喊道:“里面有人吗,我等奉命前来巡查,请出来配合检查。” 对方说的极为客气,却嚇的张京李胜二人浑身紧绷,屏住呼吸根本不敢大喘气。 “里面有人吗……” 询问声再次传来,这次还伴隨著脚步声,听脚步声的方向就知道对方在询问的同时已经开始包围帐篷了,等询问第三声的时候就该衝进来了。 张京嘆息道:“走吧,既然输了就输的乾脆一些,给自己留点体面。” 说完上前拉开帐门,对门口已经列阵保持进攻態势的搜寻士兵说道:“我是大魏校事府功曹张京,也是刺杀太子和神策侯的主谋,我要见这次负责搜捕的主官。” 这种时候见对方主官好像没啥意义,但不见一面实在不甘心,至少得知道输给谁不是? “臥槽,还是条大鱼。” 带队的小队长闻言大喜,命人控制住张京之后大手一挥,豪情万丈的说道:“搜……” 第612章 就是故意整你 搜捕的命令发出之后关兴也没閒著,而是亲自赶到县衙坐镇指挥,统一调度各方並处理突发状况,同时为防止冤枉好人,关兴亲自审理抓捕过来的犯人,確定没有问题之后立刻放人,谁料审讯之后惊喜不断。 短短数个时辰,巡逻队便抓捕了两千多名来歷不明之人,审讯发现只有六成是因心理素质太差,看见官兵本能打哆嗦而被误抓的,剩下四成都是各郡县通缉的逃犯,有在本地得罪人跑到江陵逃难的,有犯罪潜逃的,有杀人被通缉的,甚至还有下山抢劫百姓,回山却因分赃不均內訌失败的山贼土匪,以及在曹魏犯下上述事件,混不下去逃过来的,各种罪犯应有尽有,犯的罪行更是五八门,多的能编写一本《大汉犯罪手册》。 当然也有在本地蒙冤却求告无门,跑来江陵躲避追杀的受害者。 关兴將这些案件分门別类,整理好之后全部移交到相关衙门处理,涉及到官员的则呈送御史台。 这些事情关兴处理的驾轻就熟有条不紊,让协助搜捕的官员大为震惊,他们原以为神策侯只是打仗厉害,没想到政务也处理的这么熟练,这还真是文武双全的全能型人才啊。 但这些都是捎带手的,他们真正的目標还是抓刺客。 审讯发现被抓来的还有数十名曹魏校事府的密探以及数百名校事府的外围成员。 所谓外围成员,就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替校事府办事的,只是受人僱佣打探消息或者送个情报什么的,至於对方为什么要让他们打探消息,或者情报送给谁,最后造成了什么影响等这些具体情况他们一概不知。 儘管如此,关兴依然根据他们的口供顺藤摸瓜,轻鬆拔掉好几个校事府的秘密据点,然后继续审讯继续捉拿,最后根据口供推测出校事府潜伏在江陵城的首脑极有可能藏在南城的商业区,果断向南城增加人手,加大排查力度。 这种大炮打蚊子的方法確实有效,下午酉时四刻左右,张苞匆匆衝进县衙大堂,向翻看口供搜寻漏洞的关兴说道:“神策侯,抓到了,我们把校事府功曹张京给抓了,这可是条大鱼。” 关兴激动的猛的起身问道:“此话当真?” 校事府功曹张京可是老熟人,在乌伤的时候程礼王斌因经验不足被他逃了,这次可算是逮住了。 张京的落网对曹魏校事府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让校事府有所收敛,不敢再轻易的將手伸到汉江以南。 另外身为校事府功曹,张京肯定知道曹魏许多隱秘,若能撬开他的嘴,获得的情报足以让关兴开香檳。 关兴深吸口气平復了下情绪才坐回座位说道:“带进来吧。” 很快张京李胜被带进大帐,关兴盯著两人打量许久才笑道:“张京功曹,久仰大名啊,咱俩可算老熟人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张京冷哼道:“张某此前还真没想到,神策侯会屈尊降贵亲自来抓我,不过话说回来,输在神策侯手里也不算冤,只是堂堂神策侯亲自下场抓我一个小小的功曹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身为校事府派往会稽郡的密探,他可太清楚关兴的实力了,江东十二虎臣除周泰之外,几乎全折在他手里,甚至连他们大魏五子良將之首的于禁都被关兴给弄死了,这么多名满天下的当世名將都折在了关兴手里,他一个小小的校事府功曹又算个屁。 关兴的战绩太过耀眼,导致当今天下不管谁折在关兴手里都不算太丟脸。 张京也是一样,非但不丟脸反而有些荣幸,老子现在也是逼的神策侯关兴亲自下场抓捕的人吶。 关兴揶揄道:“张功曹过谦了,你这个功曹可不小,汉魏两国多少高官都处在你的监视之下呢,况且我跟太子殿下几个时辰前差点被你弄死,不亲自抓住你的话我寢食难安啊。” 张京忍不住狂笑道:“哈哈哈,神策侯这么说张某可太荣幸了,可惜终究是差了点,若能把差点去掉就好了。” 张苞见他被俘了还这么狂忍不住大怒,一脚踹向他的腿腕將其摁倒在地愤恨骂道:“你特么还挺狂啊,真以为老子不敢宰了你是吧?” 关兴挥手阻止张苞继续施暴,上前將其扶起並带到桌前摁进自己的椅子里,又將纸笔推到他面前笑道:“张功曹,大伙都是聪明人就別绕弯子了,把你们刺杀我和太子殿下的经过写下来,再签上大名摁上手印我的任务就算完了,至於你口中的其他秘密,回头自会有相关衙门找你的。” 他只负责调查先前与刘禪被杀之事,其他事情暂时不想管也无权管,早点忙完早点下班。 张京也明白愿赌服输的道理,提笔写完推到关兴面前说道:“我饿了,你们汉军可是有待俘虏的。” 关兴说道:“放心,火锅已经给你备好了,咱哥俩顺带喝几杯。” 说完命人搬来火锅与张京开吃,同时张苞还亲自抱来一桶啤酒给两人倒上。 关兴举杯与张京相碰一饮而尽,然后將竹筒砸到他面前说道:“倒酒吧,俘虏要有俘虏的觉悟,不能指望我给你倒酒。” 张京翻著白眼抱起酒桶给两人倒上,又举杯邀请关兴相碰,两杯酒下肚之后突然想起一事,看著啤酒惊恐的说道:“这是……啤酒……” 关兴揶揄道:“没错,就是害的我和太子殿下,以及隨太子殿下从成都赶来江陵的隨行人员集体中毒差点拉死的啤酒,味道如何?” 张京:“……” 身为校事府在江陵城的首脑,他自然知道关兴酿酒把自己和太子殿下差点送走的事情,当时还嘲笑关兴自寻死路来著,现在自己中招了? 关兴笑道:“放心,我已经喝出抗性了,明天顶多跑两三趟茅厕而已,至於你嘛,祝你能扛过去。” “张功曹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试过了,喝不死人,我再敬张功曹一杯。” 张京:“……” 不是关兴你特么有病吧,天天拿毒药当水喝。 知道啤酒后遗症的他非常的不想喝,但貌似无法拒绝,因为太子刘禪已经亲自验证过了,这玩意能醉人,是正儿八经的酒不是毒药,只是有那么点后遗症而已。 堂堂神策侯请你喝酒你竟敢不喝,几个意思啊? 况且关兴摆明了是想整他,不喝的话以关兴的尿性肯定会强行灌的。 果不其然,见他迟疑关兴带著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今天咱俩不醉不归,你若不喝我不介意捏著鼻子灌进去。” 张京脸色微变,思忖片刻抱起酒桶说道:“喝就喝,谁怕谁啊。” (昨天的补上了,少年没有失约,谢谢大家支持) 第613章 把自己搭进去了 知道在劫难逃的张京开始放飞自我,一口火锅一口啤酒,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边吃还边说道:“神策侯的伙食是真好啊,有这手艺干嘛不开家火锅店呢?” 他在江陵待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吃火锅,比起美味的火锅,以前吃的都是什么啊。 该死的关兴,有这手艺竟不开设店铺惠及百姓,反而捏在手里吃独食,你是人吗你。 关兴亲自替他斟酒並笑道:“好吃就多吃点,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很快便將一桶啤酒喝完,关兴摇晃著空酒桶说道:“该死的竟然没了,兴国去把我新酿的高粱酒拿来。” 提到高粱酒时,关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坏笑。 眾所周知,啤酒单独喝没事,就算喝醉了也能拿得住自己,不至於彻底昏死过去,但若跟白酒红酒洋酒等乱七八糟的酒掺著喝的话瞬间就能引起化学反应,从而导致断片。 所谓断片就是记忆出现断层,睡醒之后打破脑袋也想不起来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纵使有人帮你回忆也没用。 这么好的感受自然要请张京好好体验一下了。 很快高粱酒送来,已经上头的张京不疑有他,热情的替关兴斟酒並举杯道:“安国兄,咱哥俩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吶,哥哥我再敬你一杯。” 关兴举杯道:“张兄言重了,以前的不愉快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干一个。” 几杯酒下肚,张京的眼神开始飘忽,舌头也开始打结了,关兴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说道:“走吧,跟我出去转转,吹吹晚风欣赏欣赏江陵的夜景。” 喝了这种酒最忌讳的就是吹风,风一吹那滋味…… 两人跌跌撞撞勾肩搭背的走出营帐,刚出帐门张苞便招呼藏在屏风后面的数名江陵县衙的官吏跟上,仔细看,这群官吏两人一组,一人手拿笔记本和毛笔,另一人端著砚台提供墨水,来到帐门附近立刻贴著帐壁仔细倾听並快速书写,爭取不漏掉关兴张京说的每一个字。 帐篷外面,关兴搂著张京指著月亮讲嫦娥,东拉西扯片刻突然话锋一转,不著痕跡的问道:“曹丕陛下最近在干嘛,身体还好吗?” 张京脸色微变本能的露出一丝警惕,没等想好如何应对,一股微风迎面吹来打在脸上,让他反应无比迟钝的大脑瞬间宕机,迷迷糊糊的说道:“陛下还能干嘛,跟各大士族斗法唄,前几天没扛住士族压力,无奈通过了陈群的九品中正制,我等寒门子弟再想出头越发的难了……” 关兴嘆道:“这群士族真的太可恨了,占领良田垄断资源不说还要左右官员选拔,真是一点不给咱们寒门子弟留活路啊,张兄身为寒门却要跟这样一帮掌握著所有资源的老傢伙斗法,从老虎口中抢食吃,这些年过的一定很艰难吧。” 这话算是戳中了张京的软肋,瞬间引起了张京共情,坐在帐门旁边的长条椅上搂著关兴的肩膀开始诉说这些年的心酸往事。 他是妥妥的寒门出身,否则也不会进入校事府替曹操曹丕父子干脏活,脏活不好干吶,得罪人不说还时刻都有生命危险,比如现在,不就被关兴给俘虏了吗? 张京越说越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言语间满是心酸。 关兴好言安慰,跟他一起批判世道不公的同时不著痕跡的將话题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引,因此套出了不少的信息。 帐內负责记录的官员被这么多曹魏隱秘刺激的浑身颤慄,手指疯狂抖动快速记录,书写速度快的笔尖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记录的同时对关兴的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彻底泛滥,神策侯太厉害了,既不威胁也不用刑,就这么轻轻鬆鬆的把张京的口供给套出来了? 要知道这可是校事府功曹张京啊,能做到校事府功曹这个位置肯定有著非常顽强的意志,且早已有了事败被俘的思想觉悟,若是动用酷刑的话绝对撬不开这小子的嘴。 说实在的,在场官员对让张京开口这事压根没报什么希望,若能轻鬆套出口供的话也未免太小看曹魏校事府了。 但在他们看来难如登天的事情神策侯出面一顿大酒就搞定了,这也太溜了。 不行,这招必须学下,以后面对重犯的时候用得著。 帐內官员提笔疯狂记录,但帐外的关兴张京二人不知道酒意上头还是怎么著,说话跟舌头打结了似的越来越含糊无法听清,记录官员却不敢停笔,只能连蒙带猜的先记上再说。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帐门突然被推开,关兴靠著门框问道:“记的怎么样了?” 眾官员连忙说道:“说的基本都记上了,有些记录不清的我们几人对照一下也能推测出来。” 他们五组人记录了整整五份,五份笔录交叉对比,再结合朝廷的情报,应该不难將含糊不清的地方理顺。 关兴闻言放下心来说道:“如此甚好,快给陛下和丞相送去吧,他们还等著呢。” 说完再也坚持不住倒向地面,张苞迅速上前將他抱住,防止他脸著地,然后与亲兵合力將其抬到后方休息。 抬的过程中张苞惊讶发现,关兴的身体像没骨头似的彻底瘫软,平时自己一个人就能抱起来,现在三五个人却都很难架住。 张苞被嚇住了,连忙说道:“情况不对,快去请程礼董奉二位神医。” 说完指著记录官员说道:“朱超留下照顾神策侯,你们几个隨我去见陛下。” 五名记录官员纷纷点头,带著笔录跟著张苞出帐直奔皇宫。 皇宫书房。 刘备今晚並没有睡,与关羽张飞诸葛亮三人待在御书房等消息,刺杀的事没个结果他们谁也睡不著。 迟迟没有消息传回,张飞焦急说道:“怎么回事,难道刺客逃了?” 关兴没有中途匯报的习惯,因此他们几人目前还不知道张京已经落网。 诸葛亮说道:“放心吧,安国的部署我看了,密不透风没有破绽,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陈到进门正要匯报,刘备见张苞站在门口等陈到通报忍不住骂道:“进来吧,都到门口了装什么蒜呢。” 张苞进来拜道:“见过陛下,见过大將军,见过丞相,稟陛下,神策侯幸不辱命,成功抓捕行刺殿下的幕后主使,曹魏校事府张京了。” 四人闻言同时鬆了口气,刘备兴奋笑道:“张京,想不到还是位老熟人,安国人呢,为何不亲自前来匯报?” 张苞笑道:“安国为套张京的口供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已请程礼董奉两位神医过去了。” 刘备惊的迅速站起,厉声质问道:“什么玩意,怎么回事,为何要请两位神医过去?” 第614章 关兴成实验小白鼠了? 抓捕张京对刘备来说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校事府名声虽然响亮,但再响亮也只是个干脏活的谍报部门,影响不了大局。 但关兴不同,这可是自己的命根子,是自己挥师北伐的最大倚仗,用他跟张京一换一怎么都觉得亏。 “是这样的……” 张苞简单解释了下情况说道:“安国事前说了,啤酒跟其他酒掺著喝会起什么化学反应,让人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甚至记忆出现断层,安国跟张京先喝啤酒再喝高粱酒,喝到最后身体都软了,我们整整四个人才將他弄上床,我看架势不对就请两位神医过去了。” 刘关张诸葛:“……” 该死的关安国,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这是不把自己折腾死心不甘吶。 刘备知道关兴的来歷,因此猜测肯定又是后世的玩法,忐忑问道:“安国怎么说的,確定这酒没问题吗?” 张苞点头道:“他非常篤定,说睡一觉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刘备依旧不放心,起身说道:“走吧,隨我去看看。” 几人出帐离开皇宫赶往县衙,旁边的帐篷里,刘禪透过门缝看著他们离开的背影满脸嚮往。 他也想去,但他被刘备揍了一顿又关了禁闭,除必须太子出面的重大事件之外都出不了门了。 刘备关羽几人赶到帐篷发现程礼董奉已经到了,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关兴张京问道:“两位神医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程礼拜道:“神策侯呼吸非常平稳,睡的也特別沉,看著没啥问题,但睡的太沉了,沉到就算有人拿刀抹了他的脖子他也不会感到疼的,这哪是酒啊,分明是迷药嘛,而且效果看著比华佗的麻沸散还好。” “臥槽……”刘备爆粗道:“这个混帐玩意,尽干些让人心臟剧烈跳动的事情,张京的口供呢,拿过来我看看。” 確定关兴无碍之后刘关张诸葛四人才有时间查看张京口供,看完又交叉对比一番,刘备震惊道:“连曹丕將曹操眾多侍妾全部纳入自己后宫的事都说了,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吶,这酒的效果未免太好了吧?” 这哪是酒啊,分明是逼供神器嘛! 诸葛亮说道:“刺杀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报復回来,若不报復別人会以为咱们好欺负,届时別说曹魏,连大汉的士族都会蠢蠢欲动的。” 报復只是手段,震慑才是目的,挨打不报復的话別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一旦给了別人你软弱可欺的念头,是个人都会上来踩你一脚的。 所以报復不是为了泄愤,是必须要採取的应对措施。 刘备说道:“不错,有了这份口供,报復起来就简单了,但此事不急,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明早的朝会吧,明天早晨肯定会有人借著刺杀之事向安国发难的。” 刺杀之事结束之后,袁徽便开始上躥下跳,积极拜访城內官员,拜访的目的是什么还用说吗? 袁徽的举动瞒不过刘备的眼睛,但怎么应对却成了难题,几人商量一番说辞之后起身离去,临走前刘备特意叮嘱道:“两位神医今晚就在这將就一晚吧,辛苦了。” 他担心关兴有事,怕若真出事无法及时救治,只好让两位神医亲自陪床。 两人点头同意,將刘备几人送出门又回到后帐,借著灯光替关兴张京把脉观察,將两名醉鬼当做是要小白鼠仔细研究起来。 天亮了。 甦醒的关兴惦记著早朝会的事情,拍打著疼痛欲裂的脑袋起床,见程礼董奉在旁好奇问道:“两位神医怎会在此?” 两人同时翻起白眼,我们怎么会在这你不清楚吗? 程礼凑到近前连忙问道:“怎么样,什么感觉?” 董奉则自觉的拿起纸笔准备记录,看著两人期待的眼神,关兴抱起旁边水壶猛灌一通,拿过董奉手中纸笔快速书写一通说道:“剩下的你们问张京吧,我上朝去了。” 两人看完关兴记录,又將目光投向尚未甦醒的张京,眼神中带著一丝莫名的兴奋,关兴则回家换上朝服直奔皇宫。 大汉可不是喜欢在早朝上搞形式主义的蟎清,大朝会每月只有一次,而且没有严格的时间规定,皇帝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开始,因此天亮之后大臣才从家中出发。 此刻百官已经陆续赶到皇宫门口,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所谈內容自然是关於昨天刺杀的事情,他们尚未得到具体消息,因此都在猜测刺客身份。 猜测的结果就是八成是曹魏校事府干的,江南士族因土改报復的可能性不大。 理由很简单,首先刘备虽下令土改却没强制推行,而是採用了技术换土地的方式鼓励士族建厂,此举虽然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让士族有些不爽但还没到孤注一掷鋌而走险的地步。 其次江南士族被曹操刘备孙权反覆折腾,多年下来实力早已大不如前,就算有反抗之心也没这能力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曹操已死,刘备又矢志北伐统一天下,这让江南士族有了共同的奋斗目標,有机会杀入中原抢夺更多的地盘,更高的地位和话语权,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傻到断自己后路啊。 为了统一天下,暂时付出些许代价士族是可以接受的,但前提是你得让士族看到统一天下的希望。 恰好现在的刘备就非常有希望,这种情况下自然没人愿意將心思放在內斗上,所以得出结论,刺客肯定是校事府派的,而且八成已经抓住了,因为昨天晚上,城內搜查便停止了,没抓住的话会停止吗? 很快诸葛亮赶到,正在交头接耳的官员迅速围上询问情况,诸葛亮大方笑道:“诸位放心,得益於神策侯的精心部署,校事府功曹张京已经落网,没事了。” 百官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言不由衷的讚嘆神策侯用兵如神。 在眾人的讚嘆之中,神策侯关兴乘车赶到,眾人下意识的上前想打招呼,刚一靠近就本能的捂住鼻子缓慢退后。 这么远都能闻到酒味,这傢伙是喝了多少啊? 还有你昨天不是在抓人吗,怎么还有精力喝酒啊? 在眾人的疑惑声中,宫门打开,文武分列左右跟著进入帐內。 建安二十六年最后一场朝会开始了,因为马上过年了,年后就要用新的年號了。 第615章 拜相父 百官走进帐篷分列左右,几乎刚刚站稳刘备便从后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著臊眉耷眼的刘禪。 隨后刘备坐定,百官行礼。 然后关兴率先出列拜道:“稟陛下,臣幸不辱命,已將刺杀太子殿下的刺客与其幕后主使一网打尽,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刘备说道:“抓住就好,张京虽然罪大恶极却也是各为其主罪不至死,审讯之后与抓捕的其他校事府成员一起发配林邑去吧,诸位爱卿还有事吗,没事就退朝吧。” “臣有本启奏。”袁徽生怕朝会真的散了,迫不及待的出列拜道:“陛下,昨日太子殿下当街遇刺虽是校事府张京所为,但却是神策侯为张京提供的机会,若非神策侯攛掇殿下上街游行,殿下岂能遇险?” “陛下,神策侯自己胡作非为肆意妄为不说,还拉著太子殿下一起將殿下置於危险境地,简直罪大恶极,臣请陛下责罚。” 关兴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因此並未採取任何举动,只是站在原地肆意散发酒气。 谁料袁徽话音刚落,孙邵便出列拜道:“臣附议,昨天真的太惊险了,新朝初立人心浮动,太子殿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不说,还可能影响陛下北伐大业,所以老臣恳请陛下明鑑,神策侯变著样作死是他的事,但不能拉著太子殿下一起,太子殿下不能再跟神策侯整天私混了,否则不被神策侯整死也会被神策侯教坏的。” 关兴闻言翻著白眼丝毫没放在心上,关羽却听的无名火起脸色很不好看,什么叫神策侯变著样作死是他的事,神策侯怎么你了? 刘巴接茬道:“臣附议,请陛下想想,太子殿下从成都来到江陵才几天,跟著神策侯出几回事了?” “太子殿下刚来江陵就被神策侯害的啤酒中毒差点丧命,没几天又被神策侯誆骗去了海昏,若非海昏县令明察秋毫,盗海昏侯墓的恶名可就要背到太子殿下身上了。” “昨天太子殿下更是当街遇刺,殿下再跟神策侯肆混下去天知道还会出些什么事,殿下年幼正是学习的时候,不能这样天天跟著神策侯胡作非为啊,臣请陛下为殿下选择老师,让殿下待在宫中安心读书。” 这话听的刘禪咬牙切齿,看著刘巴的眼神非常不善,我不就玩了几天吗,碍著你什么事了,你竟让我窝在家里读书? 刘禪才十六七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在玩和读书之间会怎么选还用问吗? 老子还没玩够呢你让我读书,你这哪是帮我,分明是坑我嘛。 刘禪咬牙切齿,刘备却面露尷尬,他们不说自己还没想到,刘禪跟著关兴好像真的出过好几次事了,安国这小子也太能折腾了。 许靖出列拜道:“臣附议,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一言一行都关乎社稷,请陛下为殿下择师,教导太子殿下学习。” 不知不觉中,百官的矛头便从关兴身上转移到了刘禪身上。 比起弹劾关兴,他们更想约束刘禪,甚至获得刘禪的教导权。 因为大伙都知道关兴不会受罚,就算受罚也是轻轻举起高高放下,对关兴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刘禪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未来皇帝如何行事得看他们这群大儒如何教导,他们迫切的想通过教导將刘禪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他们这群文官眼中最完美的皇帝是汉元帝刘奭那样尊重儒生,柔仁好儒的皇帝,而非汉武帝那种逮著士族往死里坑的白眼狼帝王。 刘备已经定型无法改变了,但刘禪还有改变的希望,教导得当绝对能把刘禪你三观给掰过来。 但想將刘禪雕琢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就必须成为刘嬋的老师,获得教导刘禪的权力,否则继续让刘禪跟著关兴待在一起,鬼知道关兴会把刘禪带成什么样子。 所以必须给关兴贴上奸臣佞臣的標籤,將刘禪和关兴隔离开来。 在这个问题上世家大族的利益是一致的,因此表现的格外齐心,心齐的让刘备脸色很是阴沉。 凭心而论他们说的確实有几分道理,但別忘了刘备是开国皇帝啊,尸山血海拼杀这么多年,见惯人心险恶的铁血帝王岂能不知他们打的什么全盘。 刘备起身说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太子殿下確实该重拾学业不能只顾贪玩了,朕早年征战在外,太子一直都是丞相带大的,教导之事也该由丞相负责,为让丞相悉心教导,阿斗你拜丞相为相父吧,从今往后跟著丞相好好学。”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让诸葛亮当刘禪老师大伙都没意见,但拜诸葛亮为相父眾人实属没想到啊。 刘禪也没想到,看看刘备再看看诸葛亮,嘴巴张的都能塞进鸭蛋了。 现场唯有刘关张诸葛像早就商量过了似的表现的格外淡定,见刘禪不为所动刘备呵斥道:“愣著干什么,去啊。” 刘禪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走到诸葛亮面前跪地拜道:“孩儿阿斗叩见相父。” 刘禪虽对拜诸葛亮为相父有点诧异但並不牴触,他毕竟是诸葛亮带大的,比起不负责任的刘备,將他带大的诸葛亮才更像他的父亲。 诸葛亮连忙弯腰搀扶道:“殿下请起,不可多礼。” 刘备继续说道:“丞相平素公务繁忙,一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就请侍中(士燮)从旁协助,与丞相一起教导太子学业吧。” 让士燮协助等於没人协助,士燮都八十多了哪有这精力,另外士徽造反之事让士燮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现在已经处於退休状態基本不管事了。 但士燮的名望在那摆著,谁也说不了什么。 见眾人都没意见刘备话锋一转说道:“至於神策侯,他还兼著太子舍人的职位呢,不跟太子接触是不可能的,另外太子上街虽然危险,但他毕竟是我刘玄德的儿子,岂能永居深宫而不出城探查民情?” “船停在船坞最安全,但那不是造船的目的,人生漫长,怎么可能不遇危险永远平安,咱们不能因噎废食,因为害怕危险就不出门吧?” “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议。” 刘备是不可能杜绝刘禪与关兴往来的,在他心里关兴才是最適合刘禪的老师,要知道关兴可是有著超越他们两千年的见识,这些见识刘禪就算只学一成也足以改变世界。 所以想让刘禪和关兴分开想都甭想,顶多以后盯紧点,別让关兴做的太过就好。 袁徽见刘备態度坚决便没再继续,反而话锋一转再次拜道:“陛下英明,但是陛下,神策侯建校之事臣以为不合適。” 第616章 朝堂爭论 儒家纵横天下靠什么? 还用问吗,自然是对教育的解释权了,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学术界便从百家爭鸣进入到了儒家独尊的时代,天下学子皆出儒门,连皇帝也不例外。 数百年来,学术界一直都是他们儒家的固有领地,无人敢染指,但是今天,该死的关安国竟公然开设学院,还在学院设立数学院,医学院,工学院等乱七八糟的学科,他想干什么? 想打破独尊儒术的现状,再次回到百家爭鸣的格局吗? 若真是这样,他们儒家说什么也不同意,必须跟关兴那个小王八羔子抗爭到底,因为这是他们儒家的根,绝不能被关兴给刨了。 至於太子刘禪的教育权,虽没成为刘禪的老师,但让诸葛亮和士燮教导约束刘禪,不让刘禪跟著关兴无休止的瞎混也算达到目的了,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了。 所以袁徽果断调转枪口,擼起袖子准备跟关兴大战一场,今天说什么也得打消关兴办校的念头。 学校不是不可以建,但只能他们儒家来建,神策侯这个死丘八没这个资格。 身为武將你不去上阵杀敌,却跑到他们教育界瞎掺和,手伸的是不是太长了? 袁徽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圣人有云,非学无以立身,非教无以立国,教化乃国之根本,容不得神策侯胡作非为,请陛下明鑑。” 这话关兴就不爱听了,当即反驳道:“什么叫胡作非为,我办学校碍著你什么事了?” 袁徽针尖对麦芒的反驳道:“承蒙陛下信任,老夫目前担任国子监监正,你说关我什么事?” 关兴:“……” 国子监就是先前的太学,是掌管教育的最高机构,相当於后世的教育部,袁徽官拜国子监监正,自己建校好像还真绕不开人家。 自觉理亏的关兴摸著鼻子訕笑道:“没跟袁监正打招呼確实是我不对,我回头把手续补上不就完了吗?” 袁徽见他哑火继续输出道:“这是补手续的事吗,神策侯你不能做什么事都先斩后奏吧,那样的话还要老夫做什么,乾脆你来干这个监正好了。” “补手续的事咱先不提,老夫且问你,你设立数学院,医学院,杂学院这些乱七八糟的学院是几个意思?” 关兴反问道:“什么叫乱七八糟的学院,这几家学院又怎么著你了?” “你说呢?”袁徽继续质问道:“早在三百年前孝武皇帝(汉武帝)便公开下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至此儒家便成了大汉的唯一学派,你倒好,公然违抗孝武皇帝旨意,建立数学医学杂学等学院想干什么,想推翻独尊儒术的传统,重新恢復百家爭鸣的格局吗?” 关兴闻言鬱闷的直欲撞墙,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汉武帝確实下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来著,但那只是出於政治需要,是为了统一思想喊的口號,喊完之后就束之高阁再没用过。 汉武帝嘴上喊著独尊儒术,实际上用的还是法家那套,可谓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典型。 问题在於汉武帝虽然只將儒家当成口號,当做用完即弃的工具,但儒家不这么认为啊,接到独尊儒术的旨意就跟拿到尚方宝剑似的,打著汉武帝的名义疯狂打压其他学派,逼的诸子百家不得不披上儒家的外衣。 三百年下来独尊儒术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谁敢反对就是与整个天下为敌。 更重要的是刘备起兵以来打的都是匡扶汉室的旗號,是以大汉继承者自居的,既然如此就不能反对汉武帝的旨意,至少明面上不能,私底下怎么做那是私底下的事情。 也就是说独尊儒术在大汉属於政治正確,绝对不能明著反对。 关兴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坑,绝不能往里跳,果断举起双手喊道:“事先声明,我没有丝毫违背孝武皇帝旨意,废除独尊儒术传统,恢復百家爭鸣的意思,袁监正你不能给我乱扣帽子,我这顶多算是儒家学派的分支,就叫它儒家实用派吧。” 儒家可不是铁板一块,私底下分了很多学派的,先秦时期就有子张之儒,子思之儒,公羊学派等等等等,后期还有程朱理学,阳明心学等,说白了就是套著儒家的壳干著自己的事。 就目前而言,关兴想办教育就得披上儒家的壳,不披这个壳会被天下人围殴死的。 刘备闻言鬆了口气,先前他还担心关兴胡言乱语掉进袁徽的语言陷阱里,现在看来关兴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这让他悬著的心终於落回肚里,坐回龙椅安心看关兴跟袁徽扯皮。 刘备安心了袁徽却哑火了,他最大的倚仗就是汉武帝独尊儒术的旨意,有这道旨意在,只要关兴跟他辩论学术就死定了,谁料关兴这么奸诈,竟主动认怂將自己套在了儒家的外衣下,如此可就难办了,毕竟儒家的分支太多了,因此导致不管什么学派,只要说自己是儒家学派的分支谁都没脾气。 说白了儒家是散装的並不是统一的。 儘管如此,袁徽却不甘认输,继续爭辩道:“儒家何时有了这一学派老夫怎么不知,神策侯所谓的实用难道就是將医学工学这些不入流的贱业全部囊括进来揉成的大杂烩吗?” 关兴冷哼道:“什么叫不入流的贱业,袁老身为当世大儒,对不认同的意见是不是应该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袁徽气的嘴角狠狠抽动,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反驳,索性抱起双臂老神在在的说道:“你继续,老夫听著呢。” 这种明明无言以对,却要摆出一副上位者聆听下位者的傲慢姿態的德行看的关兴无名火起,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关兴强忍著揍人的衝动说道:“再说了我做这事是为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大傢伙嘛!” “就拿医学来说吧,程礼程侍郎跟董奉董神医最近针对產妇生產做实验,成功將胎儿出生率提高数成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这样的成果在场诸位谁敢说自己不需要,谁敢说自己家以后都不生孩子,或者说生孩子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站出一个来我瞧瞧。” 第617章 关兴要撂挑子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不说,许多人还都下意识的扭头避开了关兴质问的目光。 这话他们没法接,理由很简单,受限於低下的医疗水平和认知水平,殿中官员的家族中几乎全都出现过胎死腹中,一尸两命以及婴儿夭折之类的痛心事。 殿中官员都是如此,民间吃不起饭看不起病的可怜百姓就更別说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时代婴儿夭折属於常態,长大成人才是奇蹟。 这对那些人丁兴旺的家族来说还能勉强接受,但对那些人丁单薄,甚至几代单传的人家来说可就要了老命了,稍微有个头疼脑热都可能断子绝孙了。 若非如此,能生育的寡妇为何那么值钱? 所以诸葛亮以丞相之身命令程礼董奉二人实验新的接生技术的消息刚一传出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得知洗手消毒能提高两三成接生概率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震惊过后许多家族当场下了严令,以后接生必须监督接生婆洗手,绝不能让她们拿著脏手去给自家產妇接生。 面临著如此严峻的生育形势,又对传宗接代有著强烈执念的大汉百姓自然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提高生育率的机会,因此没人敢接关兴的茬,否则关兴將生育率低下的锅扣到他们头上可就麻烦了。 这口黑锅包括刘备在內,在场谁也背不动。 见眾人集体哑火关兴继续说道:“黄巾暴乱至今,数十年征战下来大汉人口十不存一,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恢復人口,恢復人口是重中之重,是当下最重要的国策,没有足够的人口怎么跟曹魏对抗?” “恢復人口不是怀上就完事了,还得成功出生並顺利长大,想要达到这一目的,在孕妇和婴儿身体素质都堪忧的情况下只有提高医疗水平这一个办法,而想提高医疗水平,唯一的办法就是建立医学院,研究更高超的医术,培养更多的医学人才。” “建立医学院往大了说是为了大汉繁荣昌盛,快速走向巔峰,往小了说也是为在场诸位,为天下百姓能更好的传宗接代医治病痛,有毛病吗,这样的学院不该建吗?” 眾人听的齐翻白眼,素质堪忧,医疗水平,该死的关安国你哪冒出这么多新词? 別说还挺贴切。 见没人接茬,关兴又將目光投向袁徽,微笑问道:“袁监正,医学院不该建吗?” 袁徽嘴唇蠕动想说点什么,却悲催发现自己没法反驳,医学院確实是有益於大汉,有益於全人类的大事,自己若是反对瞬间就会变成全民公敌。 身为大儒,他袁徽行走天下靠的就是借为民发声的名义忽悠大多数人为自己站台,因此是绝对不敢在这种对全民有益的事情上唱反调的。 而且他也同意这个观点,只是不想看关兴得意的嘴脸而已。 这就导致讚美的话他不想说,反对的话又不敢说,思来想去唯有沉默。 但关兴直勾勾的盯著他,一直沉默也不是办法,袁徽只好捏著鼻子说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医学院必不可少,但那工学院又是怎么回事,你確定不是为了恢復杂家学统吗?” 杂家也是诸子百家之一,袁徽现在提这个,目的不言而喻。 关兴冷哼道:“少给我乱扣復兴诸子百家的帽子,再扣小心我告你誹谤啊。” “针对这个问题我就问袁监正一句,没记错的话你让侄子在城外建了座造纸厂吧?” 袁徽老神在在的说道:“建厂可是陛下特意下过圣旨的,按你的话说老夫这也是响应朝廷號召,有毛病吗?” 关兴被气笑了,反问道:“你响应朝廷號召我没意见,但你特么的跑我乌伤造纸厂挖人算怎么回事?” “你给我造纸厂的工人三倍工钱不说,还给我造纸厂主管送美女,用美色诱惑我的主管跟你走,这事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敬你是大儒,你却背后挖我墙角,对此你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自从刘备下旨鼓励建厂之后,乌伤炼钢厂和造纸厂就成了香餑餑,天天都有人跑到两厂门口挖人。 另外隨著江南一统,两厂的禁令已经解除,那是工厂不是军营,不能一直实行军事化管理让工人有家不能回不是。 工人因此可以自由出入工厂了,却也被这帮傢伙钻到空子了,两厂近半的工人都被挖走了,害的关兴不得不提高工人工资,再不加薪人可就跑光了。 “这个……这个嘛……” 袁徽有些无言以对,尷尬的站在原地直抠脚趾,最后无奈笑道:“建厂需要工匠啊,没工匠我拿什么造纸?” 关兴无语道:“原来你特么知道啊,所以你说我建工学院是为了什么?” “诸位同僚积极响应陛下號召,纷纷投资建厂这我没话说,但你们全部跑到我的厂子里挖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再者已经备案的炼钢厂就有数十家,造纸厂纺织厂等所有厂子加起来上百座都有了吧,我厂里的人就算被你们全挖光了够你们用吗,不建工学院培养更多的工人能行吗?” “我自掏腰包建工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去给你们打工,我还没问你们收培训费呢你们倒不乐意了,那行啊,工学院我不建了,留著办学的钱吃喝嫖赌他不香吗?” 殿中官员闻言脸色齐变,张昭率先出列拜道:“陛下,老臣以为建立工学院还是非常有必要的,那些厂子急需各类人才,没有工匠他开不了工啊。” 张昭已將侄子张奋安排到章安(台州)做县令,並以家族的名义在三门湾修建张氏造船厂了,这要没有工人,他的船厂怎么开工? 那些已经备案建厂,急缺工人开工的官员纷纷出列拜道:“臣附议。” 有些事只有上手才知道有多难办,工厂只有动工才知道有多难建,对这群士族出身的官员来说,建厂最难的不是资金而是工人,他们现在是拿著钱也找不到人干活,只能跑到关兴的工厂里去挖墙角。 但关兴的墙角就那么大,就算挖塌了也填补不了各大士族的工匠缺口啊,为此那些备案建厂的士族最近愁的头都快白了。 这种情况下,神策侯愿意自掏腰包建工学院为大家培养工匠,他们鼓励都来不及呢,哪敢打击神策侯的积极性啊,否则这小子真拿著建校的钱去吃喝嫖赌了他们咋办啊,自掏腰包建校吗,那多费钱啊? 第618章 值得解剖的特殊体质 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士大夫们向来都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嘴上全是公理,心里全是生意的主,见能从神策侯身上捞好处自然趋之若鶩。 不止如此,通过此事他们还惊讶发现神策侯有几分克己奉公,为朝廷利益牺牲自己利益的理想主义精神,这还有啥说的,必须將神策侯捧在手心里,將他的剩余价值榨乾净不可。 鑑於此,这群利益至上的士大夫们果断背弃了先前与袁徽的约定,放弃百家爭论,同意了关兴儒家实用派的说法。 神策侯你赶快去办校吧,別在学派爭论这种打起口水仗来没完没了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袁徽虽然坏但並不傻,见自己被所有人拋弃陷入孤立境地,无奈偃旗息鼓默默退回了队伍里。 见事情已成定局,刘备果断开口收尾,捋须笑道:“既如此就不必爭论了,神策侯继续办校吧,儘快建立校舍为朝廷培养需要的人才。” “行了都散了吧,腊月十五了,诸位爱卿回去好好过个年,明年咱们君臣协力大干,爭取早日攒够北伐之资挥师北上一统天下。” 今天是建安二十六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朝会结束就放假了,回去安排完各自工作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百官行礼告退,转身瞬间,关兴向袁徽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小样,跟我斗你还差点道行。 袁徽抬头望天装作没看见,心中却暗自发狠,回去之后立马派人前往乌伤將关兴的墙角挖乾净。 看我挖不死你!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其他官员同样打著挖关兴墙角的心思,没办法,他们手里都缺工匠,不挖关兴的墙角真开不了工。 何止关兴,最近连孙鲁班的纺织厂都被挖走了不少人,气的孙鲁班恨不得提刀拼命。 却说关兴,离开皇宫之后並未回家,而是拉著张苞姜维去了县衙,准备去看看张京的惨样。 张功曹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八成已经拉脱水了吧? 关张姜三人勾肩搭背,哼著小曲迈著轻快的步伐赶往县衙,准备欣赏张京虚脱的惨状,谁料进门发现张京面色红润没有丝毫异样不说,还小米粥就咸菜吃的正香,惊的三人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愕然许久关兴才诧异问道:“你没拉肚子?” 张京咧嘴笑道:“没有啊,也没头痛,跟昨天没什么两样,话说神策侯你这酒也不行啊,为什么你会差点把自己喝死呢?” “臥槽……”关兴听的当场破防,愣神许久才问坐旁边看书的董奉道:“董神医,什么情况?” 早晨程礼上朝去了,董奉没有官职因此没去,而是留下继续观察张京的情况。 关兴首次只喝啤酒就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死,张京可是啤酒高粱酒掺著喝的,理论上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所以董奉没敢离开,但谁想到…… 董奉同样不解的说道:“这小子起床至今没上过一次大號,你那酒好像真对他不管用。” 这下连张苞姜维都破防了,想到他们喝酒之后住在茅厕的场景,再看看张京淡定吃饭的神情,咋就那么招人嫉妒呢? 关兴咬牙说道:“没看出来张功曹竟然还有特殊体质,董神医,这可是上好的研究材料,我建议剖开肚子看看他的五臟六腑与常人有何不同。” 张京嚇的一口小米粥呛了出来,连续咳嗽数声之后才说道:“神策侯你不能这样,不能因为嫉妒就如此折磨我,咱们做人得讲道理。” 这话换作平时他肯定不会在意,但董奉这位神医在场就不同了。 大汉的神医是群疯狂的神经病,就拿华佗来说吧,竟妄想给先帝(曹操)做开颅手术,华佗都这么疯狂董奉肯定也是一样,动了念头是真敢把他给剖了的,没看董奉眼睛都放光了吗? 想到被拆解成零件仔细研究的场景,张京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真被拆成零件的话还不如自己抹脖子呢,起码能落个全尸。 看到张京恐惧的表情,关兴的心情终於舒畅了几分,笑道:“放心吧,陛下已经下旨將你和你的部属集体发配林邑了,过完年你就可以滚蛋了。” 前往林邑需要走海路,傅士仁虽然没回来,但上次回来的时候献上了通往林邑的详细海图,也就是说沿海船队已经可以自行前往林邑,不用再让傅士仁带路了。 而且隨著造船厂陆续建起,未来下海的船只会越来越多,这些船只不可能全部留在军中,肯定会有部分流入民间的,民间也不会让船待在港口腐烂,肯定会驾船征服海洋的,大汉从来都不缺喜欢找刺激的冒险者。 也就是说今后的海洋会形成傅士仁在前方开路,其他人跟在傅士仁屁股后面经商通航体验风情,从而陆续发现海外岛屿,將南海乃至更远的地方逐步蚕食的场景。 张京闻言沉默片刻,起身朝皇宫位置抱拳拜道:“刘皇叔仁义,张某佩服。” 以他的身份和做过的事情,落到曹操袁绍等人手里铁定是个死,但在刘备这里却只是发配,这差距可太大了。 发配林邑虽然有点偏远但总比死了强吧,能活著谁愿意去死啊? 关兴瞥了眼床头那份张京的口供问道:“態度很温和嘛,看到那份口供就没想揍我的意思吗?” 张京昨晚可是被关兴结结实实的坑了一把,按理来说应该暴跳如雷才对,现实却是张京神色平静的像是压根没当回事,心態这么好吗? 张京同样瞥了眼口供说道:“以神策侯的手段,从我口中弄到想知道的消息並不令人意外,输你手里没啥好抱怨的,我在落到你手里的那刻就认命了。” 关兴:“……” 不是你心这么大吗,情绪这么稳定吗? 张京继续道:“神策侯若觉得对我有愧的话就教我厨艺吧,到了林邑再想吃火锅怕就得自己动手了。” 关兴竖起大拇指无语道:“我服了,放心,在你出发前我肯定会倾囊相授的,只要你愿意学。” 关兴被张京的特殊体质和豁达心態打击的不轻,因此没有久留很快便告辞离去。 出了县衙张苞终於忍不住埋怨道:“不是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喝了啤酒屁事没有啊,这不公平!” 第619章 糜芳糜威叔侄见面 快过年了,战乱多年终於迎来统一稳定的江陵百姓纷纷走上街头置办年货,为这座大汉临都增添了浓郁的年味。 江南各地的官员都在忙著过年,远在交州的吕岱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还在悲催的带兵平叛。 吕岱在孙权投降之前就是交州刺史,对交州的地形地势以及势力分布全都了如指掌,不止如此,先前还奉孙权之命率领大军从海路北上討伐关兴,导致他手里也不缺兵。 吕岱討伐关兴所率领的交州兵基本都成了关兴的俘虏,这次全部归还不说还在乌伤换了新装备,战力提高了一大截。 鑑於此,吕岱在回交州的路上便制定好了平叛方案,回到交州直接开战。 吕岱的能力甩士徽好几条街,又算半个交州地头蛇,士徽在他面前没有丝毫优势,几乎刚一接触就溃不成军,连败几场之后率领残军退入扶南(柬埔寨)境內。 扶南几年前发生政变,混氏王朝大將范师蔓起兵造反夺取王位建立了范氏王朝。 范师蔓此人勇健有权略,篡位以来造大船渡涨海(南海的古称),攻屈都昆(马来半岛),九稚,典孙等十余国,拓土五六千里,最近又盯上了林邑,逼的林邑国王区连不得不向糜芳求助。 糜芳虽然教训了范师蔓一顿却並未將其打疼,此刻的范师蔓依旧膨胀,见士徽来投果断接纳,並叫囂著要灭掉汉军给汉朝一点教训,藉此报掉被糜芳殴打之仇。 这吕岱能惯著他吗,吕岱果断率军深入扶南领地,並给糜芳下令,命其率领林邑大军北上与自己夹击范师蔓和士徽。 糜芳现在虽然一心躺平,却不敢违抗吕岱的命令,无奈只好分別自己新娶的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儿子,与区连一起率军攻打扶南,將被迫与妻儿分离的邪火全撒在了范师蔓和士徽身上。 收到消息的范师蔓也做出了反应,命士徽去抵御糜芳,自己亲率大军对付吕岱。 这么安排的意思很明確,你士徽打不过吕岱,打糜芳总没问题吧? 事实证明有问题,非常有问题,糜芳再菜也是跟中原那帮武力值爆棚的名將交过手的,虽然经常处於挨揍位置但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学到了不少东西,士徽虽是汉人却是生在交州长在交州的纯土著,率领的又是被吕岱打残的败兵,怎么可能是糜芳的对手? 经过数场恶战连番算计,糜芳终於將士徽团团包围。 这天中午,糜芳站在无名山岗上看著山下战场志得意满的说道:“想不到我糜子方也有成为世间良將的潜质啊,话说打仗也不难嘛,为什么在中原就感觉那么难吶,岳父大人你说这是为啥?” 区连听的直翻白眼,你说为啥,你们中原那帮人是正常人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大汉一流武將打內战,二流武將平叛乱,三流武將定边关,在你们汉军將领面前,我们南蛮单纯的像三岁小孩啊。 区连没有接茬,而是转移话题道:“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进攻?” 糜芳点头道:“阔以。” 区连当即喊来手下吩咐道:“传本王令,向士徽发动最后总攻,务必要將士徽残军全歼在此,让吕岱使君看看咱们林邑的实力。” 这话说的,区连自己都感到心虚,近期糜芳与士徽的对战打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全程参与的他看的那叫一个心惊肉跳,不止一次的庆倖幸好有糜芳这位好女婿,否则让他自己对战士徽的话,林邑这会说不定已经灭国了。 这就是大汉的实力,隨便来个在大汉混不下去的废物过来都能打崩他们。 区连怀著极为复杂的心情下达总攻命令,接到命令的林邑士兵立刻对士徽残兵发动总攻,经过近三个时辰的恶战终於打败士徽残兵,俘虏士徽及其麾下所有將领。 消息传回,糜芳立刻招呼道:“岳父大人走吧,咱去迎迎士徽將军。” 区连诧异道:“不对啊,咱们才是胜利的一方啊,不是应该他们来拜见咱们吗?” 糜芳解释道:“岳父此言差矣,士徽再怎么说也是士燮的儿子,士燮如今位居三公位高权重,他的儿子就算造反也未必会被处死,就算处死,以陛下的仁德之风也不会牵连无辜之人,也就是说士徽就算死了士家的势力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所以对待士徽的態度就很有讲究了,这种时候若卖士家一个人情,將来士家肯定会给咱们应有的回报,但若得罪士家,以士燮在交州经营数十年的底蕴,收拾咱们林邑还不是手拿把掐?” 区连瞬间明白其中关节,立刻竖大拇指道:“贤婿英明,咱们去见见士徽將军。” 翁婿二人立刻露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微笑走下山岗走向战场,谁料刚到战场中央就在俘虏之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糜芳猛的瞪大眼睛,迅速上前不可思议的问道:“糜威,你怎么会在这,难道咱们糜家跟著士徽反了?” 反了二字带著颤音,糜芳被自己的话嚇的冷汗直流腿肚子抽筋。 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哪怕他们糜家是刘备的亲家也没用。 这话从糜芳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古怪,但话说回来,糜芳虽然背刺过关羽,但那时刘备並未称帝,大家同属汉臣,强词夺理的话完全可以说是同僚关係。 另外当时曹刘孙三家乱战,背刺了完全可以寻求另外两家庇护,但现在不同了,刘备称帝了,他们彻底沦为刘备的臣属了,造反可就要按谋逆论处了。 而且现在造反的成功率太低了,当年那么好的背刺条件都让关羽翻了盘,现在江南都统一了还造反可就不是忠心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了。 更重要的是糜芳现在有孩子了,不敢像当年那么孤注一掷了,想到糜家造反的后果,糜芳嚇的腿都软了。 糜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糜芳,愕然片刻顿时委屈哀嚎道:“二叔,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想死你了。” 糜芳连忙后退半步,做出跟他划清界限的姿態问道:“等会,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会跟士徽混在一起?” 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若真是糜家跟士徽联合造反,他立马带著老婆孩子逃亡海外,找个偏僻小岛隱居再也不回来。 造反的苦果他已经吃过一次了,绝不想再尝第二次。 第620章 二叔,借点钱 糜威被糜芳问的愣在原地,略一思忖便明白了糜芳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奉太子殿下之命来交州建厂,地买好了房建好了人也招好了就等开工了,结果士徽將军起兵了。” “起兵之后得知我在交州,便杀来工厂准备拿我做人质跟朝廷谈判,到了工厂发现我会製就將我扣下想让我帮他製赚钱,然后我就跟著他一路退入扶南来到林邑。” “二叔,侄儿这几个月真的太难了,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士徽也是识货的,当日杀进位厂见到白之后很快明白了白的价值,然后瞬间打消了用糜威做人质的念头,这可是摇钱树,绝不能隨意糟蹋。 士徽原本想著等安定下来就让糜威为他製的,奈何吕岱攻势太猛,逼的他一直在跑路,无奈只能將製的事无限期延后。 但因为糜威的技术,士徽封锁了糜威的所有消息,不想跟士徽掺和太深的糜威巴不得如此,虽跟在士徽身边却未对士徽献过一次计帮过一次忙,导致糜芳跟士徽打了这么久依旧不知道糜威的存在。 糜芳闻言终於鬆了口气,上前亲自替糜威解绑道:“乖侄儿,二叔可算见到你了,你受苦了。” 不是造反就好,不是造反咱就还是一家人,一家人要相爱相亲。 糜威气的直翻白眼,刚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態度。 叔侄寒暄片刻糜芳才看向士徽笑道:“士將军久违了,糜芳这厢有礼了。” 士徽兀自不忿的冷哼道:“落在你手里我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后悔来扶南了,早知道会被糜芳这个二五仔擒获还不如跟著范师蔓去打吕岱呢,落在吕岱手里至少名声上好听些。 糜芳有多菜大伙都知道,被糜芳擒住岂不是证明自己连糜芳都不如? 太特么憋屈了。 糜芳笑道:“士將军言重了,我可没有资格处置您,所以请將军放心,在將你交给吕岱使君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为难你的事情,你就安心住下吧。” 士徽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言不由衷的说道:“那就多谢糜將军了。” 出来混,挨打要立正。 他再看不起糜芳现在也是糜芳的阶下囚,既是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觉悟。 双方寒暄片刻返回军营,糜芳大手一挥,將士徽的两三千名残军集体南迁,全部送到上次跟傅士仁登陆的地点种地。 士徽虽会受到礼遇,但他麾下的残兵可没有这待遇,自然全进糜芳的腰包变成糜芳的佃农了。 安排完善后事宜,糜威找到糜芳贱兮兮的笑道:“二叔,商量件事唄!” 糜芳警惕问道:“啥事?” 他们糜家可是商贾出身,商人什么德行糜芳可太清楚了,因此断定糜威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糜威笑道:“侄儿是奉殿下之命来交州建製厂的,来之前殿下东拼西凑给我筹了三万緡钱,结果全被士徽给抢了,士徽战败这笔钱又落到吕使君手里了,吕使君肯定不会给我,但殿下的事情还是要办的,所以二叔,你能否借我点钱,不需要三万緡,借我两万緡就成,我省著点用或许够了。” 当日刘禪只给了他一万八,但他二叔什么德行他可太清楚了,自己提出的金额能答应一半就不错了,所以必须说个大点的数字,然后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糜芳闻言当场炸毛,连忙拒绝道:“你问我借钱,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被发配过来的,来的时候穷成什么德行了你不是不知道,別说三万緡,连三緡都没有啊。” 糜威贱笑道:“你出门的时候確实挺穷的,但你不是傍上林邑公主了吗,我二婶肯定有,这点小钱难不倒二婶对吧?” 跟媳妇借钱,这怎么能拉的下脸? 糜芳当即拒绝道:“不去,坚决不去,这事你自己想办法。” 糜威哀嚎道:“二叔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亲侄子,血浓於水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还,我给你利息还不成吗?” “二叔,咱们在商言商,你帮侄儿渡过难关,今后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朝廷有的我都想办法给你弄到,別的不说,江东造船厂可是有新的战船下水了,听说比元逊號还长半丈呢。” 想到元逊號,糜芳当即两眼放光,搂著糜威的肩膀笑道:“侄儿说的哪里话,咱爷俩可是一家人吶,不就是钱嘛,我找你二婶给你借去,但你那製配方……” 糜威无语,商贾出身的家族里果然没有好东西。 糜威斟酌道:“配方是殿下的我可做不了主,但製是需要工人滴,工人是需要招募滴,你要不给我推荐几个人,但事先声明必须是老实可靠,手脚乾净的,绝不能把那些偷配方的给我弄进来。” 糜芳猛拍糜威的肩膀笑道:“放心,包叔身上。” 叔侄俩对视一眼同时大笑出声。 如今士徽虽然被俘了但事情还没结束,他们还要继续出征,配合吕岱夹击扶南国王范师蔓呢。 范师蔓若不接纳士徽,汉军还真没有进攻扶南的名义,可惜范师蔓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们了。 糜芳简单休整两天便率领大军再次出征,跟著区连去断范师蔓的后路。 要知道区连跟范师蔓可是邻居,又跟扶南交战多年非常熟悉扶南的地形,跟著区连至少不会走错路。 他们出征的同时范师蔓跟吕岱也早已交上了手,且被吕岱打的惨不忍睹。 篡位登基之后范师蔓便四处征战不断的开疆拓土,连续不断的胜利让他的自信心极为爆棚,因此在接到士徽投靠时,无视汉军威胁果断选择了接纳。 在范师蔓看来,自己就算打不过汉军也能打个五五开,再不济也能四六开,自己处於守势,藉助优势地形將汉军挡在国门之外。 交手之后却悲催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汉军装备精良,扶南大军的装备在汉军面前脆弱的跟纸糊的一样,不止如此,汉军还特別擅长利用绳索攀爬险峰,然后朝下放箭反过来对扶南大军形成居高临下的优势,扶南大军那引以为傲的要塞在汉军面前脆弱的跟沙子垒成的城堡似的一戳就破,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因此交手不到一个月范师蔓就成了吕岱的俘虏,甚至比士徽被糜芳俘虏还早一天。 吕岱生擒范师蔓后没做停留,继续率军南下堵截士徽后路,他的首要目標是士徽而非范师蔓,不抓住士徽是不会收兵的。 但此时糜芳已经俘虏士徽率军北上,与吕岱双向奔赴之下自然而然就相遇了。 第621章 向吕岱討债 吕岱向南糜芳向北,双方很快便在林邑与扶南边境一个名为松郎的村庄相遇。 糜芳带著眾人上前,朝吕岱行礼拜道:“下官糜芳见过吕使君,下官不辱使命,已经顺利擒获士徽,如何处置还请使君示下。” 吕岱扶起糜芳说道:“老夫也已擒获扶南国王范师蔓,但士徽与范师蔓都是要犯,咱们做臣子的无权处置,必须押往江陵交由陛下定夺。” 这话说的就有点谦虚了,身为交州刺史兼平叛主將,吕岱是有便宜行事之权的,就算杀了两人朝廷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嘛…… 士徽与范师蔓一个是三公之子,另一个是扶南国君,在战况焦灼的情况下便宜处置確实没问题,但在已经擒获彻底掌控全局的情况下还便宜行事的话就有些过分,难免惹人非议了,吕岱人老成精自然不会给自己挖这种坑,所以还是押回江陵扔给刘备吧。 安排完此事吕岱话锋一转捋须笑道:“虽然士徽范师蔓已经被擒,但老夫难得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多少有些不甘,毕竟来都来了嘛,所以老夫想继续出征,率军杀到扶南国都彻底灭掉扶南,糜將军和区国主以为如何?” 吕岱询问的同时没有看向糜芳而是看向了区连,明显有求於人家。 区连连忙问道:“使君有什么需要儘管吩咐,小王一定照办。” 他不太想让吕岱继续攻打扶南,只想让吕岱儘快滚蛋,理由很简单,扶南被灭了就该轮到他林邑了,唇亡齿寒啊。 但他不敢拒绝,怕拒绝的话吕岱一怒之下先把他们林邑给灭了,吕岱的兵锋他可挡不住,更重要的是真打起来的话自己的好女婿八成会站在吕岱那边,所以还是老实听命吧,这样最起码能活的久一些。 吕岱闻言笑道:“那老夫就提前谢过区国主了,其他方面不用国主出力,只是老夫一路走来粮草消耗不少,可能需要向国主借点粮。” 吕岱是从交州过来的,一路翻山越岭粮草运输困难,带的那点粮草早就耗尽了,最近用的还是从范师蔓那缴获来的,但缴获的粮草毕竟有限,想长久征战还得寻个稳定的粮草来源,目前能为大军提供粮草的唯有区连。 区连当即拍胸脯道:“使君放心,我这就命人准备,多了不敢说,为你提供一个月的粮草还是能够做到的。” 吕岱满意道:“如此就仰仗区国主了,国主放心,灭掉扶南之后老夫会向陛下如实上报你的功劳,陛下肯定会不吝赏赐的。” 区连闻言大喜连忙说道:“如此就谢过使君了。” 这要换成別的帝王,区连心里肯定会打个问號,但是刘备嘛,刘皇叔的信誉还是有保证的。 解决完粮草事宜又商量了些进攻扶南的细节,吕岱便在松郎村驻扎下来进行休整的同时等待粮草,只要区连的粮草一到,他立马率军杀进扶南腹地灭掉扶南国。 毕竟来都来了,不灭个国不好意思回去啊。 商议完毕双方散去,糜威见吕岱身边没人连忙凑上去赔笑道:“下官见过吕使君,使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吕岱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下,本能的想要躲避不想见他,原因很简单,人这辈子最怕见的就是债主啊。 早在离开江陵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糜威奉太子之命来交州建厂的事,还知道刘禪因为亏钱伙同关兴盗海昏侯墓的事。 所以跟士徽开战的时候他便特意吩咐斥候打探糜威的消息,同时分兵攻入製厂想夺回钱財,可惜当时製厂已被士徽劫掠,等他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片废墟。 但不要紧,他在后续的大战中逼的士徽丟弃輜重仓惶逃窜,因此缴获了製厂的所有资產,包括已经制出的数千斤红白以及剩下的九千多緡铜钱。 没错,刘禪给糜威的建厂资金在士徽打劫的时候已经去一半了,落在吕岱手中的只有九千多緡,但那数千斤红白估计也值不少钱哩。 吕岱在收回厂资產之前原本打算將资產还给刘禪,藉此博取太子殿下好感的,但真拿到厂资產的时候想法就变了。 首先就是那数千斤红白,那可是好东西,將士不管受伤了还是饿晕了,哪怕饿了三天奄奄一息了,一杯水下去立马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这哪是,分明是既能做军粮又能做药品的战略物资嘛。 所以缴获来的红白已经被麾下將士给糟蹋完了,他现在就算想还也没东西可以还。 至於剩下的九千多緡铜钱,不好意思,已经拿去跟蛮族部落交换物资了,同样早就完了。 所以吕岱看到糜威特別的心虚,想要逃离却没理由,只好將糜威带到旁边无人的地方问道:“糜將军何事?” 这话听的糜威心里咯噔一声,老东西故意装傻明显是没打算还啊,不过还是要爭取一下,要点是点嘛。 糜威斟酌道:“吕使君你也知道,下官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来交州建製厂的,但製厂和厂里的物资都被士徽给劫了,如今使君运筹帷幄剿灭士徽,那太子殿下厂里的资產您看……” 吕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將军的意思老夫明白,所以在开战之前老夫特意吩咐大军留意此事,但打退士徽清点缴获的时候没有发现你说的厂资產啊,会不会已经被士徽给完了,要不你去问问士徽?” 有些事情打死都不能认,这笔资產也是一样,坚决不能说自己见过,见过了就得还,毕竟是太子殿下的资產,不能明著巧取豪夺,所以绝对不能承认。 糜威听的直欲骂娘,小爷我天天跟士徽待一起能不知道这笔资產去了哪里吗,你个死看头分明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啊。 虽然知道吕岱在胡扯,糜威却没丝毫办法,人家摆明了不想还你能怎么办,跟吕岱打一架吗,也得打的过啊,吕岱手中可是有兵的。 糜威无奈只能长吁短嘆道:“这可如何是好啊,找不回资產我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啊?” “吕使君你可得帮帮下官啊,那可是太子殿下从皇后娘娘手中借来的钱,若是找不回来下官可就没脸回江陵了。” 既然无法用强就只能卖惨,希望吕老头有点同情心,別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好歹还一点。 此事吕岱毕竟理亏,觉得不帮人家解决问题良心上多少有点过不去,只好说道:“老夫倒有个办法帮將军解决燃眉之急,將军想听吗?” 第622章 吕岱忽悠糜威 抢劫也是要分对象的,抢其他人吕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抢太子殿下吕岱还是多少有点顾忌的。 毕竟太子殿下身边有个专出盗墓这种餿主意的神策侯,若因此记恨自己,抽冷子给自己来一下的话自己未必承受得住。 虽然太子已经通过盗海昏侯墓將损失的两万緡赚了回来,但那是人家凭本事赚的跟自己没关係,不能因为人家从別处赚了钱就不还人家的钱,没这么办事的。 所以厂资產想要安稳的揣进兜里不让太子殿下找后帐只有一个办法,帮糜威將製厂重新建起来。 但想做成此事还得看糜威的意愿,糜威若不同意就只能想別的招了。 糜威连忙说道:“请使君明示。” 吕岱捋须道:“咱们接下来就要进攻扶南了,扶南马上就要变成大汉领土了,既然如此將军不妨在扶南重新建座製厂如何?” “老夫以为在扶南建厂比在交州更有优势,首先扶南地形以平原为主,过了十万大山一马平川,种植和运输甘蔗都方便。” “其次扶南的气候比交州更適合种甘蔗,有了足够的甘蔗你不是想制多少就制多少吗?” “最后在扶南建厂不用遵守朝廷新颁布的《劳动法》,没有劳动时间限制不说工人的薪水还低,不给薪水都没问题,这不是省下一大笔吗,省下的就是挣下的啊。” 刘备登基之后特意下旨鼓励士族建厂,但建厂可不是隨心所欲而是有条件限制的,首先是工时,《劳动法》规定工人每天工作四个时辰,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加班也不能超过五个时辰,每十天还要休息一天。 其次是薪水,工人每月薪水根据当地消费情况不得少於八百銖,加班还得给加班费,休息日加班费翻倍,节假日翻三倍,谁敢违反直接罚款,罚款金额足以让老板肉疼。 这套《劳动法》自然是神策侯那个狗东西提出来的,《劳动法》初稿是將七天定为一周,每周工作五天休息两天,每天工作不超过四个时辰,理由是工人也需要休息,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但这套初稿问世之后遭到了朝廷上下的一致反对,每天工作四个时辰,每工作五天还要休息两天,开什么玩笑,我是招工人啊还是招大爷啊? 在朝堂上下的据理力爭下,刘备不得不做出妥协,將十天定为一周,每周休一天,工作时间虽依旧是每天四个时辰,但取消限制留出了很大的操作空间,如此一来那些无良老板们绝对敢把工时延升到六个时辰往上。 但操作空间再大也不如没有《劳动法》来的痛快啊,没有劳动法的话老板就能想怎么压榨就怎么压榨了,那多爽啊。 糜威闻言一阵心动,却迟疑道:“话虽如此但问题是下官的是要卖到大汉的啊,在扶南建厂的话想要运到大汉就得翻越十万大山,这运输成本可太高了。” 在当前低下的运输环境之下,生意的最大成本就是运输成本,因为这不但要面对糟糕的路面环境,还要时刻面对土匪抢劫,稍有不慎可就赔本了,所以运输距离自然越近越好。 吕岱继续忽悠道:“糜將军,你可不是普通商人而是东宫属官,是越国公世子,眼光怎么能仅限在生意上呢,你得看的长远一点为未来做打算啊。” “你想想,现在製这个行当是不是只你一家別无分號,既然如此大汉的士族商贾是不是都要来你这里买?” 糜威点头道:“暂时是的,未来就不一定了。” 吕岱笑道:“咱就说暂时的,暂时是你这个卖家掌握了主动权,你完全可以让你的客人自己来扶南取货嘛,这些客人若嫌道路难走可以让他们出钱修路,或者將钱捐给老夫由老夫负责修路嘛,届时你不但卖出了白,还修通了扶南到大汉的道路,加强了朝廷对扶南的掌控力度,这可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啊。” 十万大山是夹在大汉与扶南之间的天堑,是大汉掌控扶南的最大障碍,想打通这道天堑解决这个障碍唯一的办法就是修路,但修路是要钱滴,无利可图的情况下谁愿意钱干这种吃力不討好的事啊? 但有了製厂就不一样了,修路就从纯做贡献变成有利可图了,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大汉朝廷以及各地士族乃至蛮夷土著都会趋之若鶩的,况且这条路若真修通了他吕岱也是大功一件吶。 吕岱为將刘禪的厂资產安稳的揣进兜里也算绞尽脑汁了。 见糜威凝眉苦思陷入挣扎,吕岱继续忽悠道:“建厂需要人手,扶南又尚未平定需要兵马守护,这样老夫做主,將你二叔收缴的士徽残兵分你一半,你在扶南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样?” 士徽残兵也是重要资產,可不能被糜芳给全贪了,至少得拿出一半支援糜威。 糜威再怎么说也是糜芳的亲侄子,他好意思不帮自家子侄吗? 糜威思忖再三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没钱了,厂连启动资金都没有怎么建啊?” 说半天又绕回钱上了,吕岱说道:“这简单,你给太子殿下写封信再要点钱,太子殿下最近可是阔气的很。” 说著將刘禪关兴盗海昏侯墓的事情跟糜威讲述一遍,听的糜威瞠目结舌道:“还可以这样?” 吕岱催促道:“別管殿下的事情了,就说干不干吧。” 糜威当机立断道:“就按吕使君说的办,我要在扶南建立大汉最大的製厂,让全天下的红白都从我这齣。” 吕岱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没问题,等攻破扶南都城缴获城內財物,老夫借你五千緡作为厂启动资金,记住是借的,你得还我,而且要付点利息。” 糜威气的差点破口骂娘,你个死老头抢了我的钱反过手来再借给我,还要收我利息,你特么要不要脸? 事实证明在钱面前,脸面一文不值。 吕岱跟糜威敲定借钱事宜便回营休息,休整七天等区连的第一批粮草运到之后立刻挥师杀进扶南腹地。 扶南连国王范师蔓都被俘了,剩下的地方自然毫无抵抗之力了,面对吕岱的兵锋,扶南境內那些连大汉偏远县城都不如的低矮城墙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扶南各地因此很快便被打怂,见到吕岱无不望风而降。 吕岱率军势如破竹,很快便杀到扶南都城城下。 第623章 治理扶南的建议 扶南都城的城墙虽比其他城池的城墙高点但也有限,吕岱杀到城下留出一天时间打造攻城器械,然后只用两个时辰便攻破城池杀入城內。 进城之后的吕岱將国王范师蔓的长子范金生,次子范长,外甥范旃(zhan)等所有王公贵族一网打尽,城內粮草財富全部收缴,將扶南国暂时划为扶南郡,由糜威暂代郡守镇守扶南。 让糜威担任代理郡守只是权宜之计,具体如何治理扶南还得上报朝廷由刘备做决定。 接到吕岱的任命之后,糜威立刻拿著吕岱的手令找到二叔糜芳,软磨硬泡將士徽的两千多名残兵全部要到了自己手里。 吕岱只批给他一半,但一半哪能满足糜威的胃口,他全都要。 糜芳很不想给,但谁让这是自己亲侄子呢,血浓於水啊。 出於无奈的糜芳不但忍痛將士徽残兵全给了糜威不说,还问老丈人借了数千緡给糜威做启动资金,最后一算,糜威被士徽打劫之后非但没亏反而赚了不少。 却说吕岱,掳走扶南所有王公大臣,劫走城內所有物资,又安排完善后事宜之后便押著俘虏物资返回交州,同时命戴良先走一步,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江陵向刘备匯报情况。 …… 按照旧制,新帝登基之后不能立刻更改年號,而是依旧用旧的年號,藉此表达对先帝的尊重,等过完年才能用新的年號。 所以去年曹丕刘备虽然先后登基,用的却依旧都是建安二十六年,直到过完年才启用新的年號开启新的纪元,刘备这边是章武元年,曹丕那边是黄初元年。 年过完了,章武元年开始了,新年新气象,过完年的刘备面临的首要大事就是春耕。 民以食为天,吃饭向来都是全社会的头等大事,刘备想要坐稳江山,不让天下再次出现黄巾起义那样的巨大动乱就必须解决好老百姓的吃饭问题。 所以春耕刚到,刘备就率领文武百官出城举行耕耤(ji)礼。 所谓耕耤礼就是帝王在春耕前举行的亲耕仪式,皇帝亲自扶犁耕种以示对春耕的重视,旨在劝课农桑,祈祷丰收。 而且今年的耕耤礼与以往不同,因为刘备获得了傅士仁进献的占城稻稻种。 为种植稻种观察稻种情况,刘备在城外精心挑选了一片良田,並在田边登坛祭天,祈祷上苍的同时將占城稻更名为兴国稻,希望此稻能让大汉永久兴盛。 祭祀结束刘备下田扶犁,关羽牵牛,皇帝和大將军在百官的注视下亲自开垦眼前土地。 这么重要的议式大汉三傻自然不可能躲清閒,刘禪关兴张苞三人抡著钁头伺候耕犁犁不到的角落,三人都是精力旺盛无处释放的少年,钁头抡的那叫一个欢,看的负责记录的官员满意微笑道:“太子殿下如此重视农桑,將来必是一代明君。” 中午时分,刘备关羽犁完一垄地坐在地界畔上休息,两人都是寒门出身,休息的同时自然不忘跟身边人聊当年隨父母耕种的心酸往事,聊的正起劲呢一匹快马匆匆赶来,骑兵衝到地头跳下马背跑到刘备面前拜道:“陛下,交州別驾戴良求见,说是奉吕岱使君之命来向陛下匯报平叛情况。” 刘备起身笑道:“看来士徽被擒了,春耕当天收到捷报乃是好事,快让戴別驾过来。” 百官闻言全都面露喜色,唯有士燮眉宇间掛著一抹忧愁,他虽已將士徽逐出族谱,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啊,族谱可以逐出,血脉却是割不断的。 在君臣的注视下,戴良大步流星的走到刘备面前拜道:“臣交州別驾戴良拜见陛下……” “戴爱卿请起!”刘备双手虚抬將他扶起,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跟朕说说平叛情况如何?” 戴良取出吕岱的亲笔书信奉上说道:“托陛下洪福,士徽叛乱已经顺利平定,相助士徽的扶南国也已被灭,扶南国王范师蔓及其从属都已在押来京城的路上,这些人如何处置,扶南如何安置,还请陛下示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刘备看完战报递给关羽,关羽又递给张飞诸葛亮,大伙相互传看之后刘备笑道:“此事不急,继续举行耕耤礼,典礼结束再商討扶南的问题不迟。” 小小扶南自然没有大汉春耕重要,刘备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耽误春耕的大事。 收到捷报的君臣精神振奋,全部下田劳作,一直忙到傍晚才回城,进城之后刘备命其他官员回家休息,只召关羽张飞诸葛亮外加关兴进宫商议要事。 经过数月努力,新的皇宫和各级衙门乃至士族府邸皆已完工,江陵城再也不是去年那种光禿禿的场景。 但新盖的房屋太过潮湿,需要晾晒一段时间才能入住,因此大汉君臣目前还住在帐篷里,反正都住大半年了,再住几个月也没什么。 来到书房坐定,刘备终於忍不住激动说道:“想不到吕使君此战不但擒了士徽,还捎带手灭了扶南扬我国威,这是好事,不过嘛……” “灭国虽好但如何治理却是个难题,是在扶南扶持新的国王继续治理呢还是朝廷任命官吏直接掌控呢?” 这確实是个难题,扶持新的国王等於换汤不换药,跟现在没什么两样,大汉朝廷的掌控欲太强,非常不喜欢这种容易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 但若派官治理的话又鞭长莫及成本太高,所以刘备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摇著羽扇淡定笑道:“那就听听安国的意见,借鑑一下后世的处理方案,安国你先说吧。” 叫关兴过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关兴现在就是朝廷的资料库,遇事不决先问问关兴再做决定准没错。 关兴说道:“羈縻的坏处是非常明显的,比起羈縻,自然是改土归流朝廷实控更为妥当,但改土归流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数代人甚至数百年的接力,所以依臣之见不妨效仿后世明朝治理云南的方案。” “后世明太祖朱元璋收復云南的时候云南已经脱离大汉六七百年之久,形成了独立的文化乃至文字,明太祖攻克云南之后烧毁所有书籍,摧毁一切异於大汉的东西,命义子沐英世镇云南,同时將云南蛮族大规模的迁入內地,將內地百姓大规模的迁入云南,经过数百年的努力,终於將云南彻底纳入大汉版图,变成了与中原一样的,大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臣的建议是派位国公过去世镇扶南,镇守扶南的同时用大汉文化逐步影响扶南,个两三百年將扶南彻底融入大汉之中。” 第624章 分封出去 灭国容易治理难,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对大汉这帮武力值爆棚的武將来说灭掉周边的番邦小国非常容易,只要过去基本就是一路横推。 但灭国之后呢? 大军不可能一直驻扎只能撤军,撤军之后被灭的小国就会另立国君死灰復燃,大汉再灭人家再復,周而復始永无尽头。 想要打破这种恶性循环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改土归流,將被灭小国纳入大汉治理体系,融入大汉版图之中。 但这需要制定完善的治理政策,同时还需要政策的持续性,这个持续时间最少需要二百年,期间不能朝令夕改,不能人亡政息,在这点上最具说服力的就是朱元璋治理云南的案例。 歷史上的云南从唐朝中期就开始独立,分裂成了南詔国,到了宋朝又变成了大理国,元朝虽灭了大理却因缺乏有效的治理手段什么都没改变,等到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的时候,云南已经脱离中原六七百年,形成了独立的文化和文字,跟中原彻底没了关係。 面对这种已成死结的局面,朱元璋利用铁腕手段先进行武力镇压,隨后大规模移民,將云南百姓迁入內地,將內地百姓迁往云南,利用人口置换不断提高当地汉民比例,又命义子沐英长期镇守云南,经过沐家近三百年的努力,等到明朝末年,明初的蛮夷叛乱问题就变成了县令都能轻鬆平定的街头打架斗殴的治安问题,可见明太祖亲手制定的政策的威力。 过年期间閒来无事,刘关张诸葛几人大半时间都缠著关兴讲述后世歷史,因此早已清楚了汉末到关兴穿越前的歷史脉络,只是不清楚旁支末节罢了。 刘备蹙眉道:“明太祖朱元璋的办法確实不错,但如此一来岂不是等於变相分封吗,这能行吗?” 对於分封,刘备多少是有些顾虑的,因为大汉与大明的情况不同。 汉承秦制,秦却只有十四年国祚,换言之大汉是在秦灭六国的废墟上建立的,高祖刘邦更是从战国时期过来的,对分封制的危害可太清楚了。 更重要的是高祖刘邦立国之初,为维护国家稳定实行了郡县与分封並行的政策,然后后续之君便为了加强中央集权不断的跟分封製做斗爭,甚至还引发了七国之乱。 儘管如此分封制依旧没被废除,直到光武中兴之后依然存在著许多郡国,后续帝王费了很多努力才逐渐將郡国制这种国中之国给磨灭掉。 因此老刘家对分封的问题很是忌惮,能不封就不封。 关兴清楚刘备的顾虑,继续说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一成不变的套公式,既然知道了明太祖朱元璋治理云南的成功案例,咱们就再谈谈明成祖朱棣治理安南失败的反面案例。” “明成祖朱棣灭掉安南之后並未像老爹一样派国公永久镇守,而是派流官治理,明成祖最初是派一位名叫黄福的官员坐镇安南的,黄福因调度得当深受安南百姓拥戴,但在安南没多久就被召回朝廷……” “黄福的继任者刚一上任就废除了黄福制定的,执行多年且行之有效的政策,採用暴力统治,逼的安南各地皆反,后来明朝见安南局势糜烂不得不再派黄福过去救场,但那时局势已经彻底失控黄福也无力回天,几乎刚到安南就被当地义军给擒了,义军抓到黄福非但没杀,反而像受到委屈终於见到父母的孩子似的,痛哭流涕向黄福控诉道“治理安南的若一直是您,我们何至於造反啊”,然后就给黄福盘缠將其给放了,后面安南就脱离明朝的掌控独立出去了。” “陛下,征服一个地方很容易,但想消化一个地方却很难,就拿巴蜀来说吧,秦国是秦惠文王时期拿下的巴蜀,却到秦昭襄王时期才彻底平定境內起义,將巴蜀永远纳入秦国统治之中,南中以前是夜郎国,是孝武皇帝派兵打下来的,孝武皇帝攻下南中已经三百多年,可直到现在朝廷依旧没能实控南中,为什么,不正是因为朝廷朝令夕改,政策没能长久的持续下去吗?” “再说扶南,分封出去的话確实有诸侯坐大,反过来威胁朝廷的隱患,但若不分封的话,扶南就永远都是扶南,变不成大汉啊。” “这种境外小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乃至文字都与大汉截然不同,想要治理就得先向他们输入大汉文化,让他们对大汉產生认同,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若分封出去就不一样了,分封出去的诸侯会將这些琐碎的问题逐一解决,將来朝廷再想收復扶南就不用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只要將这个诸侯灭掉就行。” “周朝为什么分封,不就是境外全是蛮夷没法实控,只能派遣诸侯去发展嘛,经过数百年的征战发展,等到秦灭六国的时候,各路诸侯早已解决了境內的文化问题,始皇帝只需要灭掉六国国君就能將六国的城池土地全部收入囊中,而非像周朝那样艰难治理,一寸寸的蚕食土地发展壮大了。” 说白了周朝的诸侯国都是创业者,秦灭六国属於掠夺,直接抢了六国数百年的劳动成果。 扶南也是一样,境內全是蛮夷,大汉在境內没有丝毫根基,一切都得从零开始,这种情况下想快速吃掉扶南就得分封诸侯,给诸侯绝对权力,等诸侯解决问题创业成功之后再將诸侯灭掉,扶南自然就融入华夏了。 就算刘备的子孙做不到也没什么,別忘了四百年后还有个叫李世民的碳基生物呢。 祖宗是要为后辈铺路的,前人栽树后人才好乘凉,前人只有打好基础,后人才能一飞冲天嘛。 刘备闻言陷入沉思,思忖许久才问诸葛亮道:“丞相你怎么看?” 诸葛亮挥扇说道:“臣觉得安国说的不无道理,肉只有吃进嘴子里才有机会消化,没吃进嘴里都是別人的,咱们再眼馋也只能干看著,所以臣同意先分封出去,派名诸侯永久治理,先將扶南融进大汉再说。” 刘备捋须道:“明太祖治理云南和明成祖治理安南的案例確实值得借鑑,那就按安国的意思办吧,派名国公过去永久治理扶南,至於將来如何,留给后人吧,只是派谁去呢?” 第625章 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提到永镇扶南的人选,刘备又头疼了。 此事必须派名公爵过去,派名侯爵撑不住场子,但问题在於人家都位居国公了还会去那种穷乡僻壤干这种苦差事吗? 张飞瓮声瓮气的说道:“费那脑筋干啥,糜威不是在扶南吗,让他直接镇守不就行了?” 刘备摇头道:“糜威绝对不行,糜芳已基本掌控林邑,糜威再掌控扶南的话可就一姓掌两国了,这么做隱患太大不可取,况且子仲(糜竺)只有糜威一个儿子,不能给扔到边境去,回头我找宪和(简雍)商量商量吧,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简雍是不可能去的,刘备还要仰仗他呢可不能派去扶南那个犄角旮旯,况且简雍年纪大了身体也吃不消啊。 但简雍有儿子,將简雍的国公爵位移到长子简桓头上,让简桓代替简雍世镇扶南应该没问题。 先前因为登基大肆封赏的时候,文武百官对简雍孙乾被封为国公是有微词的,认为两人功劳太小,只靠资歷被封为国公不合適,现在就让他俩的后代为朝廷出点力吧。 先將简雍的国公爵位扔出去,回头再找个地方將孙乾的国公爵位也扔出去,等於变相的废掉了两人的爵位,最起码他俩的后代不会再待在朝中消耗大汉基本盘上的资源了,毕竟国公的俸禄和特权可是很高的。 將两大国公扔到境外去,发给他俩的钱和权不就省下来了吗? 经过一夜的思考刘备也想通了,地球上的土地那么多,朝廷直管的话根本管不过来。 而且跟著他打天下的兄弟也不少,全封爵位的话朝廷的財政也支撑不住,但不封又不行,如此就造成了一个现象,大汉境內公侯伯等爵位很多,大汉境外的无主土地很多,这不巧了吗你说。 这些获封爵位的將领都算是隨他创业的股东,创业成功就得分红,但刘备不想分红想独占股份怎么办呢,把这群股东都扔境外二次创业去。 完美! 因此早晨天刚亮刘备便將简雍招进宫中商议扶南问题,简雍没能承受得住“世镇扶南,与国同休”这八个字的诱惑当即替儿子答应下来。 隨后刘备下旨,废除简雍的燕国公爵位由其子简桓继承,简桓继承爵位之后立刻赶往扶南担任扶南国君,可借鑑三省六部设立三司六厅,自行组建治理班底。 同时给区连和糜芳下旨,给糜芳尚未出生的儿子取名糜忠,封糜忠为象林侯,区连继续担任林邑国王,死后以王礼厚葬,然后废国由其外孙,糜芳的儿子象林侯糜忠继承,象林侯爵位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刘备连糜芳儿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只是给糜芳儿子取名糜忠多少有些讽刺意味。 但这算是间接给区连和糜芳吃了颗定心丸,告诉两人好好干,因为你们是在为你们的子孙打工。 但前提是糜芳尚未出生的孩子得是个男的,要是个闺女可就尷尬了。 两道圣旨一出朝中一片譁然,这已经不是变相,而是实打实的分封诸侯了,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啊,以后再见简桓就要以国君之礼待之了。 扶南虽然偏远,但只要利益足够,大汉士族是不怕困难不怕偏远的。 要知道大汉也是从周朝过来的,周朝虽然亡了但制定的周礼却依旧影响著方方面面,大汉的婚丧嫁娶,祭祀典礼等各种仪式依然有著周礼的影子。 而周礼是针对国君和诸侯制定的,要知道周朝的诸侯很多都是入了帝王本纪的,简桓这位扶南国君就算入不了帝王本纪,將来也是要单独列传的,这诱惑…… 虽然周朝的诸侯国如今都已被灭,但人家毕竟辉煌过啊,有些诸侯国的国祚甚至超过了五百年,大汉立国至今也才四百年。 现在简桓被封为扶南国君意味著什么,意味著简家至少能辉煌数百年,数百年啊,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任何士族拿命去拼了。 还有象林侯糜忠,他爹糜芳当了二五仔被擼掉了所有官职,他却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成了世袭罔替的象林侯,这什么世道你说。 想到成为国君的风光,朝中官员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嫉妒过后几乎本能的盯上了尚未被封出去的土地,比如倭国,比如贵霜。 朝中官员都知道,大汉十三州的基本盘是不可能封的,要封只能是境外土地。 但境外土地也是土地啊,只要到了地方以大汉的先进农具,开发出来也就数十年的事情,后面就全是收益了。 更关键的是就算將来封国被灭,子孙后代在跟人谈论的时候依然可以骄傲的说我是某某国君的后人,我的先祖当年可是怎样怎样的…… 所以刘备分封的圣旨宛如在湖中爆炸的深水炸弹,瞬间便掀起了滔天巨浪,让朝中官员看向境外的眼神都带上了绿光。 与此同时,简雍府邸开始门庭若市,官员士族游侠纷纷上门求见。 刘备的圣旨中可是说了,简桓到了扶南之后要借鑑三省六部设立三司六厅的,这等於凭空增加了多少就业岗位啊? 因此自认有几分才能,又怀才不遇的士子游侠们纷纷盯上这些岗位,试图追隨简桓前往扶南建功立业搏个前程。 底层出身的士子游侠想去扶南搏取前程,各大士族也不例外,纷纷將自家庶子拎过来让简家挑选,想为扶南国的发展尽一份心力。 士族向来喜欢多头下注,加上族中子弟眾多,家族根本安排不过来,现在有机会自然是要爭取一下的。 所有人都在忙著討好简家的时候简雍却带著长子简桓赶来神策侯府拜访关兴。 简雍也是人老成精的老狐狸,昨天耕耤礼结束之后见刘备將关羽张飞诸葛亮以及关兴召进宫中议事,早晨刘备就封他儿子为国君,说明什么,说明这事刘备昨晚就跟关羽张飞诸葛亮以及关兴商量好了啊。 所以拜別刘备之后他就去找了张飞,一顿恭维將张飞夸的找不著北,很快便跟简雍透露了分封是关兴的提议,让他去找关兴商议商议。 所以简雍便拎著儿子来求见关兴了,求见关兴的目的很简单,想让他为治理扶南的方案提点意见。 简桓可没做过国君,现在被赶鸭子上架多少有点手足无措,多听听別人意见总是好的。 第626章 若我是国君 简雍就算被剥夺了燕国公爵位也依然是位高权重的礼部尚书,就算是神策侯关兴也不敢轻易怠慢。 因此得知简雍父子拜访,关兴立刻出府迎接,主动行礼拜道:“宪和叔,宫图(简桓的字)兄,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里面请。” 將父子二人请进府中寒暄片刻,简雍直奔主题道:“安国,叔叔也算看著你长大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老夫就不卖关子了,你宫图哥马上就要去就藩了,此去扶南山高路远,你可得多帮衬著点。” 简雍是刘备的涿郡老乡,跟刘备关羽张飞认识的时间比关兴出生的时间还早,算是看著关兴长大的,关兴自然要给这位长辈一点面子,闻言笑道:“宪和叔放心,乌伤炼钢厂最近又出了一批农具,大概三千套左右,我给你打个九折,没钱的话可以先赊著,等有钱了慢慢还,或者拿扶南国的特產抵债,您看如何?” 乌伤炼钢厂目前已经基本转为民用钢厂只生產农具了,原因很简单,刘备已將其赐给关兴变成了神策侯私產,既是私產,关兴便放弃生產武器主动避嫌了。 而且关兴生產的农具都是成套的,圆头铁锹方头铁锹,普通钁头三叉钁头,宽窄锄头,长短柄斧头,长短锯条外加一个曲辕犁犁头为一套,当然也可以拆开来卖,主打一个满足各类需求。 这些农具的销量很好,只要出厂瞬间就被抢购一空,让关兴日进斗金赚的盆满钵满,终於不再像去年那么穷困潦倒了,財务危机算是彻底渡过去了。 在农具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关兴还愿意將新出產的三千套农具打折卖给简雍可不单是看重关家与简家的情谊,更重要的是支持刘备分封。 简桓这位扶南国君是大汉分封出去的第一位异姓国君,是大汉征伐全球的第一步,对后面的国君有著极为重要的示范效应,所以必须全力扶持,让简桓快速在扶南站稳脚跟,让天下士族看到国君的风光,唯有如此,后面的分封才会顺利进行。 否则简桓在扶南过的不如狗,后面谁还跑到海外披荆斩棘开疆拓土去? 简雍抓住关兴的手激动笑道:“还是安国靠谱,叔就知道往日里没白疼你,不过叔可不是来跟你要钱的,而是想请你帮你宫图哥支支招,去了扶南该怎么搞?”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再大的事业也得从头开始啊,你觉得你宫图哥应该从哪开始呢?” “这个……”关兴扭捏说道:“侄儿没当过国君,怕是给您提不了什么宝贵的意见吶。” 简雍笑道:“你可是算无遗策的神策侯,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呢,跟叔说说唄,就当閒聊了。” 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打开递到关兴面前,关兴定睛一看里面竟然摆著一件婴儿拳头大小的白色龙纹玉佩,一看就是最上等的和田玉。 等关兴看清之后简雍才合上盖子递到关兴面前,关兴不著痕跡的收到桌下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拿人钱財替人消灾,收了人家的礼物就得替人办事。 关兴思索片刻说道:“如果我是扶南国君,我说的是如果啊……” 正题来了,简雍简桓父子立刻做洗耳恭听状。 关兴继续道:“如果我是扶南国君,到了扶南肯定要先保证生存,扶南毕竟是异国,就算国王范师蔓及其麾下的王公大臣都已被俘押来江陵,但这些大臣背后的扶南士族並未被灭,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安稳坐稳国君之位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手段了,先拉拢一批愿意投靠你的,再小心安抚那些愿意保持中立的,再严厉打击那些铁了心跟你对著干的,藉此先开闢出一片根据地在扶南扎下根来。” “其次就是发展壮大了,想要发展壮大必须重视农耕,民以食为天得先让大伙吃饱饭不是,但这也简单,扶南地处平原地势平坦,境內河流眾多雨水充足,更重要的是气候適宜粮食一年三熟,再配上大汉的新式农具,只要不跟当地土著一样在草地里种粮食基本饿不死。” “解决完温饱之后就要努力发展当地特色產业了,比如扶南的气候適合种甘蔗,扶南的森林里有数百上千年的名贵木料,还有象牙玉石,胡椒香料,还有一切等著你去发现的东西,將这些东西做成商品再运到大汉变成钱財,国家自然会逐渐富庶起来。” “国家问题大多数时候都是经济问题,只要经济富庶,很多矛盾都是可以被掩盖的。” “但种出粮食生產出商品容易,想將粮食及其他商品运到大汉乃至贵霜换成钱財却不容易,需要运输渠道,若我是国君,肯定会设法修路,在十万大山中开闢一条通往交州的官道,同时在海边建立港口,在海上也开闢一条航道,两条腿走路嘛。” “垦荒经商,种粮换钱都是维持生存的必要手段,有钱之后就得考虑其他事情,努力让当地土著归心,彻底解决境內的叛乱和治安隱患了,而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做到文化统一,让扶南各部土著对你这位国君產生认同,將你当成真正的自己人,而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让他们对你產生文化认同,说通俗点就是洗脑。” “如果我是国君,在赚到钱財解决经济危机之后肯定会建立小学,將六七岁的適龄儿童收进学校统一教育,教他们《论语》《孟子》,教他们大汉的所有书籍,这样等他们长大后脑子里自然就会形成一套与汉人相同的价值体系,如此就算改造完成了。” “总之只要有钱就建小学,爭取將小学建到每座县城,將国內適龄儿童全部囊括其中,等时机成熟还可以给他们颁发户版(又称名数或名籍,相当於户口本),上面標註汉族,拥有汉族户版的土著可以享受教育医疗等各种福利,没有汉族户版的土著让他们滚一边玩去,这样不但可以形成区分和对立,还可以让土著以拥有户版为荣,努力获得大汉户版,等到那个时候,你在扶南便算是彻底站稳脚跟,成为万民归心的扶南国君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宫图兄你。” 简雍跟简桓对视一眼,忍不住激动笑道:“听安国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这么一说老夫的思路就清晰多了,但说的还是有点不全面,你能否帮老夫写份具体的执行方案?” 第627章 別逼我抽你 站在简雍简桓等外人的视角上你会发现,关兴不但打仗厉害,方案也写的非常好,好到下面官员拿著方案就能照著做。 简雍最近也看过许多关兴的方案,发现除了都是白话文有点浪费纸之外真心挑不出毛病,只要识字就能看懂,所以让关兴帮忙写份方案准没错。 但关兴不乐意了,这可是费脑子的活,关兴无语道:“简叔你这也太……要不我乾脆给你写份扶南发展五年规划得了。” 简雍眼前一亮连忙抓住关兴的手激动笑道:“这个好,没问题叔看好你。” 关兴:“……” 我就隨口一说,你好赖话听不出来吗? 虽有心不干但简雍父子毕竟是自己人,况且礼物都收了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关兴只好捏著鼻子违心说道:“那好吧,但得麻烦简叔將扶南能搜集到的资料全给我弄来,地势地形,气候人口民风以及当地势力分布等所有资料我全要。” 简雍说道:“没问题,而且范师蔓以及扶南的王公大臣马上就要被押回江陵了,到时我再找他们聊聊,他们知道的肯定比朝廷现有的资料详细。” 简桓就藩不可能明天就走,怎么著也得留出两三个月的准备期,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范师蔓等俘虏到达江陵了。 为让儿子顺利就藩,简雍也是豁出老命了,不拼命不行,这可是亲儿子。 商议完毕又跟关兴閒扯许久,简雍父子起身告辞。 离开神策侯府简雍兴奋说道:“这趟没白来,有了神策侯的建议和方案,相信你能快速在扶南站稳脚跟,想不到咱们简家在大汉还能出现一位国君,这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话虽没错但想到扶南山高路远,简桓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父亲,孩儿捨不得你啊。” 他是简家长子,就算不去就藩,燕国公爵位將来也是他的,所以真心没必要跑这一趟,待在京城享福它不香吗? 可惜刘备和简雍都没问他的意见,直接强行给安排了,他根本没有反对的机会。 简雍闻言对著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打完又骂道:“说什么混帐话呢,都快四十的人了一直待在为父身边算咋回事啊,我在你这个年纪都跟著陛下入荆州了你不知道吗,所以別扯这些有的没的乖乖给我到扶南上任去,別逼为父在最开心的时候大耳刮子抽你。” “今后你在扶南做国君,你弟在大汉做士族,按安国的话说就是两条腿走路,咱们简家也算彻底发达了,百年之后我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何止有脸啊,真在地下见到列祖列宗,他就算用大耳刮子抽老祖宗,老祖宗都得夸他文武双全。 要知道简雍也是寒门出身,不是寒门也不可能跟著早期的刘备混不是。 身为寒门子弟的他现在不但位极人臣,还培养出了一位国君,这不算光宗耀祖什么算? 简雍揪著简桓的耳朵上车直奔丞相府,跟诸葛亮请教一番又去了士燮府邸,士燮久居交州对扶南情况最为了解,多跟士燮聊聊总没错。 父子俩离开神策侯府不久,又有一辆马车在上百亲兵的护卫下来到神策侯府门口,车刚停好刘禪便从车上跳下,远远喊道:“安国,糜威那边来消息了,咱俩商量商量啊。” 关兴正在发愁如何在没有实地考察,没有任何资料的情况下编写扶南发展五年规划,结果就听到了刘禪的呼喊。 然后一个激灵连忙起身相迎,將刘禪请进房间问道:“威哥来信了,什么时候?” 刘禪递上书信说道:“是戴良帮忙带回来的,信上说他和士徽被糜芳给俘虏了,事后又从糜芳手中弄了数千兵马外加数千緡钱,还让糜芳帮忙提供了些粮草,可以在扶南將製厂重新建起来,果然当地有人好办事啊,安国你建议父皇將糜芳发配林邑的壮举简直太英明了。” 没有这个便宜二叔在林邑,糜威坑谁去? 现在好了,他因製厂被士徽抢走而从海昏侯墓中捞了一笔不说,製厂还回来了,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刘禪继续说道:“糜威说糜芳提供的资金虽然可以支撑他再次建厂,但想扩大规模还得加钱,因此想让我再追加五千緡投资款,我觉得没问题,哥现在不差钱。” 刘禪现在也是有產业的,关兴將为营建江陵新城而在城外修建的砖瓦厂送给刘禪不说,还让刘禪写申请走程序,將巫山承包了五年。 值得一说的是刘备虽將境內的良田矿山等所有基础资源全部收到了朝廷手中,但朝廷不可能將这些东西握在手里长毛,肯定是要交给士族打理的,所以就有了租赁承包制,有意愿的士族可以通过租赁承包获得使用权,租赁合同五年一签,五年期满之后再根据双方意愿决定是否续签。 同时诸葛亮也在按照关兴的建议筹备国企,探索由国企掌控矿產资源的道路,一旦成熟就会逐步將各类矿山收到国企名下。 说白了收缴矿山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可能士族正经营著你立马收走,那跟强盗有什么区別,所有就有了这个所谓的租赁承包,等於是给了矿山主人一个五年的缓衝期。 但这个缓衝期让关兴钻了空子,建议刘禪將巫山承包到手,这样一来巫山出產的名贵木材就全成了太子的私產,因此太子殿下现在確实不差钱。 关兴笑道:“那还说啥,再给糜威追加五千緡,把製厂彻底搞起来唄。” 刘禪纠结道:“追加资金没问题,但糜威以在扶南不用遵守《劳动法》为由想將厂子建到扶南,我想让他再次迁回交州,扶南太远了,因不遵《劳动法》而省的那点薪水估计还不够运输费的。” 这个年代的运输成本確实太惊人,但是嘛…… 关兴搂著刘禪的肩膀劝道:“殿下,你若只是个商人,考虑运输成本肯定没错,但你是太子是当朝储君啊,所以咱们的眼光得放长远一点。” “现在陛下已经封简桓为扶南国君,后面肯定还会採取同样的方式分封其他海外土地,但分封也得人家愿意去啊,换作是你你愿放弃京城的荣华富贵,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开疆拓土去吗?” 刘禪果断摇头,傻子才去。 关兴摊手道:“所以咱们要全力支持简桓,让他迅速在扶南站稳脚跟並做大做强,让別人看到扶南的辉煌,殿下您可是当朝储君,既是储君就不能只考虑经济问题,还得考虑政治问题,比起將扶南彻底纳入治下,小小的製厂算啥啊。” 刘禪歪著脑袋思忖片刻说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等简桓真在扶南坐稳了国君之位,咱们还可以在扶南做其他生意嘛,就按你说的办,权当前期投资了。” 第628章 曹丕,你准备好了吗? 隨著刘备分封的圣旨下达,朝廷开始积极为简桓就藩做准备。 这是朝廷的首次分封,刘备铁了心要来个开门红,因此对简桓的支持力度非常大,直接命简桓贴告示发传单自行招募人手,愿意隨简桓前往扶南的可以將全家都迁过去。 同时还批给简桓五千套装备,八千套农具以及足够的布匹粮草等物资外加两艘楼船,让简桓只要赶到扶南就能立刻站稳脚跟。 这个支持力度比周朝分封宗室子弟的力度可大太多了,周朝的分封是真的没把宗室诸侯当人,地图上隨便画片地方你自己过去,被当地蛮夷乾死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但若在当地站稳脚跟发展起来了,记得別忘了定时朝贡。 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齐国和燕国,齐国首任国君姜子牙到了封地天天跟东夷人干仗,好几次都差点被东夷人给乾死。 燕国更惨,跟周王室失联了数百年,后面还是遇到困难向周王室求援,大伙才知道燕国竟然没死。 比起周朝拿诸侯当炮灰式的分封,刘备的分封可就仁慈太多了,兵马粮草器械都给简桓备齐了,有了这份家底,简桓再菜也不至於被扶南蛮夷给乾死。 而且与商周时期的蛮荒不同,扶南毕竟经歷了数代国君的治理开发,已经不像先秦时期那么蛮荒了,最起码有城池有房屋了,不用像商周时期的国君初到封地那样野外露营或者住山洞了。 再加上大汉先进的生產力支持,简桓这位国君简直不要太爽。 在朝廷的忙碌之中,扶南国君范师蔓及其臣属被押回江陵,刘备在城外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並封国王范师蔓为恭顺侯。 至於导致范师蔓被俘的罪魁祸首士徽,刘备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交给御史台审理之后公开处斩。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造反乃是不赦之罪,若是不杀以后其他人纷纷效仿咋办? 刘备只诛杀一人,没牵连他的子孙已经算仁慈了。 隨后刘备在殿中设宴款待扶南君臣,跟扶南君臣逐一交流之后从俘虏中选出几名对大汉敌意最小的交给简桓,让他们跟简桓返回扶南帮简桓稳定扶南局势,剩下的则全部留在江陵养老,这辈子都甭想踏出江陵城一步。 而此时简桓就藩事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在范师蔓被押到江陵的第十天,简桓带著八千余人,拿著关兴临时拼凑的“扶南发展五年规划”离开江陵前去就藩。 这八千人都是最近招募的,其中只有两千多名青壮,其余都是这些青壮的家眷,这些人算是扶南的第一批移民了。 值得一说的是张京李胜等校事府俘虏也在其中,这群俘虏原本是要发配林邑的,但出了扶南这档子事,简雍就將他们从刘备手中要了过来扔给了简桓。 反正都是发配,发配到林邑和发配到扶南有什么区別? 就藩这天,刘备为简桓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亲自將简桓一行送出了城。 送行结束之后刘备站在城上望著简桓离去的背影说道:“如今林邑扶南皆已分封,交州也已平定,雍爱卿,你觉得朕若出兵南中会有阻碍吗?” 所谓的雍爱卿正是歷史上在刘备死后起兵造反,因此触发了诸葛亮七擒孟获剧情的南中豪族雍闓。 前段时间刘备下令召雍闓,朱褒,高定三名南中反骨仔入京,本意是三人若不奉詔就出兵討伐南中,但三人又不是傻子,面对一统江南如日中天的刘备哪里敢怠慢,接到詔令立刻赶来江陵覲见,然后嘛…… 刘备的魅力在於,只要见到他跟他接触过就会自然而然的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甘心为他前驱,歷史上雍闓三人並未见过刘备,若是见过可能就不会造反了。 现在见到了,三人只跟刘备接触数天便被刘备的魅力折服,再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现在听到刘备如此询问,雍闓嚇的双腿一颤立刻跪地拜道:“陛下明鑑,臣以前年幼无知不懂事才受到士燮蛊惑,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备扶起他笑道:“朕又没说什么,过去的事老提他干嘛,既然如此就收拾一下回南中去吧,那里还需要你呢。” 雍闓可是什邡侯雍齿的后人,妥妥的汉人,南中又是羈縻的蛮荒地区,境內汉人比例太低,在朝廷向外移民,不断开疆拓土的大背景下,蛮荒地区的汉人可是非常珍贵的,刘备哪里捨得杀? 比起杀掉雍闓,让雍闓回到南中继续为大汉发光发热才更符合大汉的利益。 况且刘备的老祖宗刘邦和雍闓的老祖宗雍齿还是沛县老乡,又是助刘邦建立大汉的功臣,虽然期间多次將刘邦坑的欲仙欲死但毕竟是老乡兼战友嘛,刘家与雍家有著这么深的渊源,刘备也不好意思动手啊。 雍闓闻言再次拜道:“谢陛下,臣回到南中后一定服从郝昭都督命令,再也不胡乱折腾了。” 刘备点头道:“你雍家在南中经营三百余载也算根深蒂固了,办起事来远比郝昭方便,既然如此朕交给你一个任务,派族人前往贵霜给朕探查清楚前往贵霜的道路,如今简桓做了扶南国君,將来贵霜未必不能多一位贵霜国君,明白吗?” 雍闓连忙点头道:“明白明白,臣的家族百年前就跟贵霜互通贸易了,臣对通往贵霜的路清楚的很,回去就派族人绘製南中通往贵霜的地形图。” 刘备满意点头,然后转身向北,望著洛阳方向悠悠说道:“如今林邑扶南以及南中皆已平定,再积攒三年粮草朕便可挥师北伐一战定天下。” “曹丕,你只有三年时间了,你准备好了吗?” …… “阿嚏,阿嚏!” 远在洛阳的曹丕狠狠打了两个喷嚏,揉著鼻子嘟囔道:“该死的,谁又在背地里骂朕呢?” 说完搂过两位美女淫笑道:“不管了继续喝,美人们都给朕跳起来。” 此刻的曹丕怀里躺著两位,前方大厅里还站著一堆,听到命令纷纷扭腰摆臀为曹丕跳舞助兴。 仔细看,这些美女竟全都是老爹曹操的妾室,现在被曹丕完美继承。 继承曹操所有家业的曹丕开始纵情声色彻底摆烂了,理由是刘备还活著。 曹丕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是刘备的对手,与其努力拼搏到最后依旧被刘备给擒住,还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享受享受,舒服一刻是一刻嘛。 所以登基之后的曹丕彻底摆烂,別说朝局,连以前做梦都想收拾掉的曹彰曹植两位亲兄弟都懒得搭理,总之谁也別打扰我享福,现在不享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结果他是舒坦了,朝臣却看不下去了,两个月前递交的奏摺现在还没回復,太傅钟繇等不起了,亲自入宫求见,並严厉呵斥阻拦他覲见的宦官道:“立刻去向陛下通报,今天老夫务必要见到陛下。” 第629章 君臣之间的冷暴力 帝王和臣子之间的关係处处都透著矛盾性,既相互合作又相互对抗,既相互依赖又相互敌对,决定君臣和谐与否的核心因素就是利益。 中原士族推举曹丕为帝图的就是利益,因此拥护曹丕登基之后中原士族便擼起袖子准备跟曹丕大战一场,从曹丕那里获得在曹操手中没有获得的利益和特权,比如九品中正制,比如…… 贪婪的士族擼起袖子准备大干特干了,谁料曹丕摆烂了,人家压根不接招,让士族准备许久的攻击全打在了上,心里特別的不得劲。 现在不管士族提出什么建议曹丕都是秒批,根本不管这建议执行下去对朝廷和国家会造成怎样的危害。 换作天下一统国家稳定的时候,中原士族自然乐得如此,但问题是现在天下还没一统呢,江南还有个天天嚷嚷著北伐的刘备啊。 刘备在江南励精图治,你曹丕在中原躺平摆烂,等刘备挥师北伐的时候你拿什么抵抗,若抵抗不住,我们从你手里获得的利益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追隨曹操打天下的老辈重臣还没完全凋零,这些重臣的眼光远非后面西晋那群鼠辈可比,自然清楚曹丕继续摆烂的害处,所以主动进宫劝諫,希望曹丕振作起来別再摆烂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长社钟氏族长,当朝太傅钟繇了。 钟繇的意思很明显,我们推举你曹丕为帝是为了让你帮忙对付刘备,帮我们保住士族特权的,不是让你待在宫里纵情声色混吃等死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当你到达一定地位,你就算不想努力,別人也会强行把你拽起来推著你前进的。 钟繇进宫被曹丕的贴身宦官挡住去路,却非但没有退回反而將宦官骂的狗血淋头,摆出一副你不让老夫见陛下老夫就弄死你的架势,嚇的宦官连被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都不敢擦,连忙跑去再次向曹丕匯报。 喝的五迷三道的曹丕得知钟繇態度坚决,迷离的眼神瞬间变的清醒起来,语气森冷的说道:“终於忍不住了是吧,他们果然比朕更怕刘备北伐啊,让太傅去书房等我。” 说完挥退舞女起身更衣,此刻的曹丕身体挺的笔直,脸色严峻的像即將赴死,哪有半点先前昏君的样子? 曹丕只是身体不好並非脑子不好,他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对抗刘备的,想扛住刘备的进攻就必须君臣齐心,中原士族团结一心,否则自己在前面干架,中原士族在后方拆台的话还不如直接投降呢。 不过曹丕也清楚士族的德行,这帮士族都是一群牵著不走打著倒退的贱胚子,你若苦口婆心的跟他们说要团结要奉献,他们铁定將唾沫星子喷你脸上,但你若直接摆烂让他们自己上,他们就会反过来劝你要努力。 所以曹丕就是在赌,赌自己和士族谁更怕死,士族若依旧不顾刘备威胁整天跟自己对著干,自己就纵情声色舒舒服服的躺几年,等刘备北伐成功把自己干了,反正他有曹操留下的书信,加上刘备的人品有保证,就算输了也不会牵连身后家族,只需死自己一个就成,大不了就是一死唄,有啥可怕的。 士族若还想继续过舒服日子,不让刘备北伐成功那就乖乖听自己安排,总之得让士族主动低头过来求他,士族若不低头那就一块完蛋吧。 这就好比夫妻之间的冷暴力,比的就是看谁忍不住先妥协。 现在钟繇忍不住了,主动过来求他了,事情的转机来了。 曹丕命人换上朝服准备隆重接见,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回到房间换上先前喝酒的常服,还故意给上面泼了些酒,又將衣服弄的凌乱许多,努力做出刚从欢场上下来的样子,跌跌撞撞的向御书房走去。 他现在的人设是昏君,若穿的太正式显的有点正经,容易让钟繇看出他的真实想法,所以还是继续装吧,人设不能崩。 曹丕左摇右晃的走进御书房,打著哈欠朝等待已久的钟繇埋怨道:“太傅,朕还忙著呢,有什么事这么著急非得现在聊啊?” 钟繇行礼拜道:“陛下,校事府刚刚传回消息,吕岱顺利平定士徽叛乱不说,还捎带手灭了扶南,刘备已命燕国公简雍之子简桓为新的燕国公,前往扶南做国君了。” “哦……”曹丕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满脸迷茫的说道:“跟朕有什么关係?” 钟繇被这话气的差点破防,强忍著火气说道:“陛下,刘备登基这半年来可一点没閒著,先命糜芳傅士仁出海占了林邑,並从林邑取回了所谓的兴国稻培育,又命纪杰出使倭国,在倭国发现金矿银矿不说还疯狂的向倭国出售武器,现在又分封扶南,如此一来偽汉除咱们之外的所有外部威胁可都被他解除了。” “更重要的是刘备在荆州益州同时推行土改,並公开织布造纸炼钢等所有技术,下旨鼓励士族建厂,现在的偽汉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如此过个三五年,等攒够兵马钱粮,刘备可就要挥师北伐了。” 曹魏上下不承认刘备建立的大汉,但提到刘备的王朝时总得有个称呼,所以称其为偽汉。 曹丕摊手道:“所以说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时间享受啊,再晚可就没机会了。” 钟繇气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瞪著曹丕的眼神凌厉的像要吃人。 曹丕却继续懒洋洋的说道:“太傅你別这么看我,你认识大耳贼的时间比我早,大耳贼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连先帝都拿他没办法我能怎么著啊?” 钟繇认识曹丕也许多年了,知道曹丕不是现在看到的样子,也知道曹丕故意摆烂是为了逼他们士族低头,只好开门见山道:“陛下,天下的中心在中原,中原拥有著天下最稠密的人口最广袤肥沃的农田,刘备就算再励精图治,人口和农田的短板也是不可能短时间补上的,咱们大魏的人口是偽汉的两倍以上,举国上下齐心协力的话未必没有跟大耳贼一战之力。” 这是事实,江南多山,良田尚未被彻底开发出来,在粮食產量上想超过开发完全的中原还需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以刘备的年纪明显是等不到的。 现在不算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单从综合国力而言,曹魏对偽汉依然有著压倒性的优势,若上下一心的话还真有可能扛住刘备北伐。 曹丕却嗤之以鼻道:“举国上下齐心协力,开什么玩笑,太傅,你就別为难大伙了。” 第630章 让中原士族放弃幻想 听到这话钟繇的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跟曹丕一样摆烂,直接投降刘备算了。 但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就被他压制下去了,换作以往他真有可能投降刘备,但刘备土改之后这种想法便彻底被他扼杀,现在的他,確切的说现在的中原士族跟刘备只能是死敌,断无和解的可能。 原因很简单,该死的大耳贼已经不满足於做光武帝了,他想做汉武帝。 士族最怕遇到的就是汉武帝这种残暴帝王,那哪是皇帝,分明是土匪啊,將你家族数代积累的財富洗劫一空不说还可能要你的命,这谁扛得住? 所以必须跟刘备斗爭到底,不为別的只为家族存续。 钟繇闭著眼睛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平復情绪继续说道:“陛下,此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要设法打消中原士族投降刘备的念头,中原士族自会团结一心,助陛下对抗刘备的。” “哦?”曹丕来了兴趣却装作不在意的问道:“说来听听。” 老狐狸终於忍不住要谈实际的了,原来你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钟繇说道:“让中原士族联合选出一位代表,以我大魏使者的身份前往偽汉跟刘备谈判,刘备若同意士族的条件那陛下你继续纵情声色享受余生,刘备若不同意不用陛下耳提面命,士族自会主动匯聚到陛下身边助陛下对抗偽汉。” “简单来说就是让士族死了投降刘备的心,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才知道疼的贱骨头,只有让他们对刘备彻底死心,他们才会放弃对刘备的幻想全力支持陛下。” 说白了就是刘备不要你们,你们才会反过来投靠朕,刘备若是接纳你们,你们立马將朕绑到大耳贼面前换前程唄,什么玩意? 曹丕听的一阵腻歪,却没反驳而是问道:“跟朕说说,士族都向大耳贼提了什么条件呢?” 钟繇答道:“就三条,首先绝不允许重启陵邑制度。” 所谓的陵邑制度就是迁豪令,將全国各地资產达到一定规模的富豪全部迁到皇陵附近居住,这招可比土改狠多了。 试想一下,你是某地豪强,家族经过数代经营在当地购置了大片良田,修建了无数庄园,搭建了堪比蛛网般错综复杂的人际关係,终於变成当地土皇帝可以享受人生了,皇帝却一旨詔书將你全家迁到皇陵了你做何感想? 迁到皇陵之后金银珠宝你可以带去皇陵继续消费,但庄园良田矿產等不动產和辛苦建立的关係网却无法带走只能清零,到了皇陵从头开始,这谁承受的住? 当年秦始皇灭六国之后將六国贵族全部迁到皇陵居住,起初只是为了监视,谁料这招被刘邦那个流氓学了过来,建立大汉之后连年迁豪,而且老刘家的皇帝太过强悍,就算刘邦死了也以铁腕手段將这个政策延续了下去,一直延续到汉宣帝时代,直到汉元帝上位才被废除。 站在朝廷的角度来说,迁豪令是让朝廷持续强大的神策,因为此举可以定期收割上流社会,让底层百姓有机会填补豪强被迁走留下的財富与权力的空白,从而达到打通上升通道,缩小社会贫富差距的目的。 但对豪强来说可就属於灭顶之灾了,数代人的努力瞬间清零,那我还努力个什么劲?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对於陵邑制度,中原士族是从骨子里透著恐惧的,这简直是针对他们士族的绝户计啊,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孙子提出来的。 而且按照刘备的尿性,若是北伐成功大概率会定都长安,长安经过董卓和李傕郭汜接连祸祸,人口已经不足鼎盛时期的三成了,將中原士族全部迁过去长安也容纳得下,所以士族绝不允许刘备重启陵邑制度,刘备若不同意就让刘备去死。 曹丕自己都想启动陵邑制度,自然知道陵邑制度是怎么回事,闻言问道:“另外两个条件是什么?” 钟繇继续道:“其次放弃土改,绝不能以任何形式收走士族的土地,这是士族的命脉,不能交到刘备手里。” 农耕时代,土地才是最重要的生產资料,谁掌控了土地谁就掌控了权力。” 见曹丕点头,钟繇继续说道:“最后让刘备废除所谓的科举制,恢復九品中正制。” 近期刘备进行三省六部改革的同时还接受丞相诸葛亮的建议將大汉原有的察举製做了改革,简单点就是入仕依旧需要举孝廉,但被举为孝廉的官员还要再进行一场考试,考试通过才能为官,通不过的继续考,连续三次考不过直接废除孝廉资格,等於是被剥夺了入仕的可能。 这对那些不学无术,仗著家族势力做官的紈絝子弟来说可就要老命了,真按这套制度来的话,估计仲氏王朝皇帝袁术那样的紈絝永远出不了头。 更重要的是这么整会將士族的內部秩序搞崩的,要知道士族讲究长幼有序,嫡庶有別,士族之中的血脉远比能力重要,家族资源向来都是堆在嫡长子身上的。 但嫡长子若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庶子却是能力出眾的天才,最后嫡长子科举落榜而庶子上榜的话会怎么样? 庶子通过科举入仕,隨著时间推移官越做越大,地位越来越高,回到家族还会受嫡长子的制约吗? 庶子若是不甘受嫡子驱使向嫡子发起挑战的话,家族不就乱套了吗? 该死的大耳贼,颁布的新政策招招都在挖士族的墙角,太特么可恨了。 曹丕默默將士族的条件记在心里,同时暗下决心定要时刻关注刘备的政策,若有朝一日真的侥倖打败大耳贼,这些招数他也得用。 思忖片刻曹丕问道:“还有吗?” 钟繇摇头道:“就这三条,刘备若是答应,中原士族或许会真的投靠他,但若不答应,中原士族就会团结起来跟他斗到底,但老臣猜测大耳贼绝不可能答应,所以请陛下派人出使偽汉,让中原士族儘快死心,然后齐心协力对抗刘备,而且要快,刘备每天都在壮大,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现在准备还有可能打败大耳贼,等三五年后刘备真打过来再开始准备的话黄菜都凉了。 曹丕知道这三个条件是中原士族共同商议的结果,也知道钟繇是被士族共同推举出来跟自己谈判的代表,也就是说中原士族已经商量好了,只要跟刘备谈崩就会全力辅佐自己,所以直奔主题道:“出使偽汉的使者有合適的人选吗?” 钟繇点头道:“徐庶徐元直。” 第631章 理念之爭,阶级矛盾 中原乱战几十年,打的十室九空人口凋零,打的士族百姓集体厌战是真不想打了。 而且大汉灭亡才不过短短半年,曹魏朝臣基本都是汉臣,对大汉依然有著很深的感情,刘备又是汉室宗亲,若真能匡扶汉室的话,中原士族在感情上是不牴触的,矛盾点只在於利益而已,只要利益足够,中原士族投降刘备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也就是说以钟繇为代表的中原士族是真心想跟刘备谈判的,只要刘备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立刻就能背叛曹丕重回大汉怀抱。 所以出使偽汉的使者就得慎重考虑,这位使者首先得有一定的名望,不能隨便派个歪瓜裂枣过去让刘备觉得怠慢,其次得是刘备熟人,跟刘备能说的上话,確切的说使者的意见能让刘备听的进去,思来想去钟繇便想到了徐庶。 这可是刘备的老熟人,曾经作为刘备军师助刘备將曹军打的狼狈逃窜不说,与刘备分开时还向刘备推荐了诸葛亮,刘备对他的感情非常深。 也就是说徐庶的话刘备肯定听得进去,这简直就是跟刘备谈判的不二人选。 钟繇继续道:“正使右中郎將徐庶,副使是目前的河东郡平阳县县令刘骏,陛下以为如何?” 曹丕听的无名火起,差点一口唾沫喷到钟繇脸上。 正使派徐庶过去也就罢了,副使竟派刘骏过去,你们投降大耳贼的心思连掩饰都懒的掩饰了吗? 刘骏是谁,那是刘元起的孙子,刘德然的儿子。 刘元起不但是刘备的亲叔叔,还是早年资助刘备求学的人,其子刘德然不但是刘备的堂兄弟,还是跟刘备一起到卢植身边求学的同学。 毫不夸张的说,刘备人生的第一桶金就是叔叔刘元起资助的,若非刘元起既出钱又出力又搭人脉托关係送刘备到卢植那求学,绝对不会有有刘备的今天,现在你让刘元起的孙子去找刘备谈判,你是谈判啊还是直接投降啊? 连亲情绑架都用上了,看来你们对刘备的期望很高啊。 面对钟繇的提议,曹丕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遇到这种时刻准备卖掉你的队友,不摆烂还能怎么办? 曹丕讽刺道:“太傅既然选择派徐庶过去就应该知道刘备与徐庶的关係,你不怕徐庶去了就不回来了啊?” 钟繇摇头道:“时移世易,人心都是善变的,徐元直当年或许真心想助刘备匡扶汉室,但现在嘛,他绝对不会愿意看著刘备变成新的孝武皇帝。” 徐庶被曹操骗回中原的这些年没给曹操献过计但不代表没给曹操干过活,徐庶再怎么说也是官员,本职工作也是要做的,既然做了本职工作就算为曹操出力了,这么多年过去对曹魏多少有点感情了,况且现在也有了儿女有了家族牵绊,不可能再像当年做游侠时那么隨心所欲了。 更重要的是当年的刘备只想匡扶汉室没想其他的,现在的刘备在做什么,在改变整个社会的秩序啊,將士族土地全部平分,將矿山全部收归国有,这跟王莽有什么区別? 就算刘备的手段比王莽更高明更有希望成功又如何,是否也得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其他人愿意改变吗? 世上总有那么一帮人害怕新思想新潮流,害怕一切未知的东西,只想按照原本秩序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钟繇如此,现在的徐庶依旧如此。 要知道徐庶也年近甲了,这种顽固老头最是守旧,不可能轻易改变的,相比之下,刘备那种都年过甲了还胡乱折腾,妄图改变世界的疯子才是异类。 所以现在的刘备在理念上已跟徐庶產生了分歧,理念分歧不可调和,也就是说就算徐庶重新回到刘备身边也不会像当初一样亲密无间,只会因理念不合而决裂。 钟繇自认有几分识人之明,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可能让徐庶当这个使者的。 钟繇继续道:“陛下放心,臣以脑袋担保,徐庶绝不可能同意刘备那套理论,更不可能再投靠刘备反过来对付咱们。” 曹丕摸著鬍鬚笑道:“朕听明白了,太傅是想將我大魏与偽汉的爭霸之战变成旧法与新法的变法之爭对吧?” 爭霸之战只爭天下不涉及其他,打不过了可以投降,但变法之战可就没有投降一说只能你死我活了。 参考秦孝公时期的商鞅变法,守旧派和变法派必须死一个,不死不休。 钟繇拜道:“陛下英明。” 曹丕继续道:“太傅的想法很好,但问题是咱们大魏也有许多支持刘备变法的人吧,那些入仕无望的寒门子弟和士族之中的偏支庶子肯定会支持这个所谓科举制的,你就不怕玩火自焚,没等偽汉打过来先把自己玩死了?” 这话说的就比较直白了,但曹丕不在乎,现在刘备才是最大的威胁,在这个威胁面前他可没功夫含蓄。 钟繇答道:“確实有这个隱患,但將这群人摆到檯面上来或者將他们踢到刘备那边去总比让他们藏在朝廷內部搞破坏要好吧?” “另外大魏內部既然有支持偽汉的,那偽汉內部肯定也有支持咱们大魏的吧,臣就不信江南士族全都甘心任由刘备摆布。” “阵势一旦摆开,大魏集结所有士族,偽汉集结所有寒门,看谁更狠。” 如此一来理念之爭又变成阶级矛盾了,双方更不可调和了,以钟繇为代表的中原士族为了保证家族利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曹丕闻言一阵心动,若真是这样自己跟刘备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果然,偶尔还是要设法压榨一下这帮士族老狐狸的,不压榨压榨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潜力有多大。 更重要的是此举能最大程度的防止背刺,所有的人和事都摆到桌面上了,就不怕有人在桌底下搞事情了,如此一来,自己在前线对战刘备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士族在身后捅刀了,毕竟不管什么时候,背后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 曹丕思忖许久才说道:“就按太傅的意思办吧,先让徐庶出使偽汉,剩下的等徐庶从偽汉回来再说。” 只能等徐庶从偽汉回来,徐庶不回来士族对刘备就不会死心,士族对刘备不死心就不会配合曹丕的工作,唯有士族对刘备彻底死心,士族才会死心塌地的跟曹丕混。 还是那句话,人都是贱骨头,不遭受毒打永远觉得自己能上天,只有遭受足够的毒打之后才会发现还是家里好。 就拿他那个死鬼老爹曹操来说吧,早年曹操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见一个睡一个,甚至因此把长子曹昂都坑死了,晚年才发现还是原配丁夫人好,想要回到丁夫人身边可惜丁夫人把他给休了,再也回不去了。 中原士族也是这个逑样,只有让他们认识到跟刘备不是同路人,他们才会真心拥护曹丕拥护大魏。 “喏……”钟繇目的达到行礼告退。 第632章 將锅甩给曹魏 最近曹丕一直在纵情声色混吃等死,就算钟繇也不敢在小事上打扰,怕把曹丕惹烦了遇到大事就见不到了,所以钟繇不是刚有想法就来找曹丕商议的,而是已经將所有事情办妥才来找曹丕签字执行的。 也就是说出使偽汉的前期工作都已经做完了,连远在平阳做县令的刘骏都被召到洛阳了,只要曹丕同意就能执行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徐庶便带著副使刘骏和使团其他成员率队出发,曹丕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出城相送。 这是满朝文武都关注的大事,曹丕必须到场以示重视,藉此表达自己跟士族站在同一战线。 洛阳城外。 曹丕握著徐庶的手叮嘱道:“徐爱卿,此事就靠你了。” 徐庶郑重说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 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因为他是奔著谈崩去的,万一谈成了咋整? 这种隆重出使却只为把差事搞砸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干,因此真不知道咋向曹丕保证。 主要是他从心底里希望谈成,若是谈成他跟刘备就还是好基友,但若谈崩就只能战场上见了。 徐庶心里其实希望刘备匡扶汉室的,但前提是不能改变现在的大环境,不能將目前在江南搞的那一套带到中原来,否则他寧愿拥护曹魏。 徐庶挣扎半天也没想好託词,只好说道:“陛下留步,臣走了。” 说完后退三步向曹丕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谁料刚转过身就见数名骑兵快速向这边衝来,徐庶脚步不由一顿,准备看完热闹再走。 曹丕钟繇等君臣则心中一个咯噔,看信使的紧迫程度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信使又是从西边来的,目前凉州都被大耳贼占领了,西边还能发生什么大事,难道是镇守街亭的关平不甘寂寞打过来了? 在所有人的疑惑间骑兵衝到近前,为首骑士跳下马匹,带著一名鼻樑凸起,头髮微卷,容貌与汉人有著明显差异的异族人衝到曹丕面前拜道:“陛下,这是龟兹国使者鳩摩跋陀,说有要事求见陛下。” 鳩摩跋陀也是精通汉语的,信使介绍完毕不等曹丕开口询问便噗通跪地,磕头哭诉道:“尊敬的大魏皇帝陛下,请救救我们龟兹吧,该死的驃骑將军马超灭了龟兹不说,还抢了龟兹的所有財富和人口向西跑了,陛下,我们龟兹没有做任何危害朝廷的事情,您为何要派兵討伐我们啊,求陛下收回成命,饶过龟兹绕过西域吧。” 什么玩意,我大魏派马超討伐西域? 你搞错了吧,我大魏何德何能,能指挥得动马超啊? 曹丕钟繇以及现场官员全部懵逼,愣了许久曹丕才好奇问道:“等会,马超跑西域去了?” 鳩摩跋陀连忙说道:“是啊陛下,马超突然率军衝进西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我们西域诸国根本无法抵抗,臣侥倖逃出生天之后只能来向大汉求援,经过凉州时凉州的黄权刺史说这事他做不了主,让我前来洛阳向陛下求助。” 听到是黄权忽悠来的,曹魏君臣心里同时爆了句国粹。 该死的黄权太不是东西,竟將这口黑锅甩给了他们大魏,让他们怎么办? 这事不办吧人家都求到头上了,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向所有人证明他们拿马超没办法吗,这传出去多丟脸吶。 可若要办他们也办不到啊,马超是偽汉的驃骑將军不是曹魏的驃骑將军,曹魏不可能一道圣旨就將其召回来的,想要帮助龟兹只能出兵,问题是凉州也在偽汉手里,魏军过不去啊,总不能从长城外面绕去西域吧? 所以这活没法接,谁的屁股谁去擦,还是让鳩摩跋陀去江陵找刘备吧。 但去找刘备貌似也不合適,找刘备的话不正好证明这事他们解决不了吗,传出去同样没面子啊,咋办? 曹丕將钟繇刘曄等重臣拉到一边商量,最后决定先將这位西域使者留在洛阳,等徐庶回来再做决定,实在不行就让使者在洛阳病逝得了,权当此事没发生过。 现在大魏的一切都要给徐庶让路,徐庶从偽汉回来之前曹魏朝堂集体放假。 计议商定,钟繇上前將西域使者连哄带骗的带进洛阳城,徐庶则正式拜別满朝文武踏上南下征途。 路上副使刘骏好奇问道:“马超在西域烧杀抢掠的行为肯定不是汉中王指使的,既然如此马超为何要这么做?” 曹魏上下不承认刘备的帝位,又尊重刘备的为人不能直呼其名,又不敢像曹丕钟繇等人那样称呼大耳贼,只能继续称其为汉中王了。 毕竟大耳贼也不是谁都能叫的。 徐庶笑道:“这还用问吗,马超毕竟是做过西凉霸主的人,怎么可能甘心久居人下?” “马超当年投靠汉中王是无奈之举並非其所愿,汉中王也知道马超不可控,北伐时却为夺陇西將马超放了出来,马超这种人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刘骏说道:“下官明白了,马超不是傻子,知道在大汉不是先帝(曹操)和汉中王的对手又不甘再受制於汉中王,便跑到西边自立了唄。” “马超的行为好理解,反倒是黄权的做法我有些搞不懂,他不將龟兹使者送去江陵反而骗到洛阳想干什么,难道就是单纯的想噁心大魏吗?” 徐庶笑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估计是不想让汉中王难做吧,毕竟汉中王仁义之名远播,马超又名义上是他的臣子,若是知道了马超在西域的所为,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得下旨召马超回京,但你觉得汉中王还召得回马超吗,召不回来的话不是打自己脸吗?” “相反將西域使者骗到洛阳就不一样了,使者先到洛阳再到江陵的话,汉中王可就不用搭理他,甚至直接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后果了,你都跑去曹魏了还来我这干嘛,不知道我跟曹魏是死敌吗?” “所以只要將西域使者推到曹魏这边走一圈,汉中王就不用处理西域的烂事了,明白了不?” 西域诸国名义上毕竟是大汉的藩属,大汉无故討伐藩属国是要背骂名的,刘备若不想背这个骂名就得处理马超,但刘备又处理不了马超。 这种情况下既不想管西域的破事又不想背无故討伐藩属国的骂名,怎么办呢,只能把黑锅推到曹魏头上啊。 刘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位黄权使君思虑很深啊。” 徐庶笑道:“那肯定啊,黄使君可是天下名士,能力和人品都没的说,不说这个了,即將见到你叔叔(刘备)了,开心不?” 第633章 刘备收到徐庶书信 听到徐庶的询问,刘骏脑中本能浮现出了刘备的音容。 他跟刘备是见过面的,当年刘备客居在袁绍麾下时回过一趟老家,那时祖父和父亲还在世,刘备跟他们聊了一整夜,但那时自己年纪还小,而且没觉得刘备有啥特殊之处,所以就没怎么搭理。 但谁能想到刘备会一路逆袭登基称帝啊,早知道的话当年说什么也得跟著刘备一起走了。 所以对於此次出使,刘骏跟徐庶一样是希望谈判成功的,谈判成功的话刘备很快就能打进中原一统天下,届时凭藉自己是刘备堂侄,自己祖父又资助刘备的恩情,怎么著也能捞个侯爵吧。 公爵他不敢奢望,但侯爵还是板上钉钉的,前提是刘备能打回来。 刘备若打不回来自己的爵位可就没希望了,自己总不能把整个家族都迁去江陵吧,就算自己愿意曹丕也不同意啊。 刘骏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叔叔,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元直叔,你觉得叔叔会同意士族的条件吗?” 徐庶摇头道:“八成不会,汉中王是什么人,当年面对先帝那么大的压力都没屈服,如今又怎会向士族妥协,所以咱们去联络下感情就回来吧,理念之爭多说无益,最后还是要回归到战场上的。” 徐庶也想谈判成功,但他太了解刘备了,刘备若是轻易妥协的人早在徐州的时候就投靠曹操了,哪还会有今天?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各自想著心事埋头赶路。 …… “什么,元直要来?” 早晨一封书信送入皇宫打破了宫中的寧静,收到书信的刘备看到內容兴奋的当场跳起,迫不及待的吼道:“快將二弟三弟还有丞相喊过来,告诉他们万分紧急,务必放下手头事务火速赶来。” 吩咐完毕又將目光投到信上,盯著徐庶的名字双手颤抖,整个人兴奋的像个孩子。 他的脑中本能的浮现出了与徐庶的曾经,当年他被曹操追的满世界跑,绝望之际徐庶化名单福突然出现助他连克曹军让他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原以为有徐庶辅佐大业有望,谁料曹操那个狗东西不讲武德竟绑架徐庶母亲,逼迫徐庶前往许昌,徐庶无奈只能离他而去。 儘管如此,徐庶临走之前依然向他举荐了诸葛亮,也正是这次举荐才有了今天的大汉,否则没有诸葛亮的话,刘备估计连赤壁都熬不过去哪还会有今天? “十几年了,终於可以再次见到元直了。” 想到即將与徐庶再次会面,刘备的心比见初恋女友还火热,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徐庶身边,將自己能拿出的好东西全部送给他。 很快关羽张飞诸葛亮联袂到来,刘备不等他们行礼便跑到面前递上书信说道:“你们快看谁来了?” 三人看到书信齐声惊呼道:“元直要回来?” 这个名字勾起了关张太多回忆,两人愣了许久才兴奋道:“太好了,终於可以再次和元直並肩作战了。” 诸葛亮却蹙起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事情怕没那么简单,曹丕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元直过来,元直此来肯定有著重要使命,而且陛下別忘了,曹丕篡位称帝之时,元直可是上过劝进表的。” 当日曹操去世,中原士族集体上书劝进支持曹丕称帝,徐庶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徐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汉叛臣了,这个时候来找刘备肯定不是帮助刘备对抗曹魏的。 诸葛亮跟徐庶虽也是好友但比刘关张冷静理智的多,早在徐庶向曹丕上书劝进的时候就不对徐庶抱有幻想了。 诸葛亮的话將刘关张拉回了现实,三人脸上的笑容全部僵住的同时,看著书信集体陷入沉默。 沉默许久刘备才猛甩脑袋將思绪拉回现实,悠悠嘆道:“元直为何要向曹丕上劝进表呢,糊涂啊。” 给曹丕上劝进表背叛的可就不是刘备而是大汉了,这种情况下徐庶就算想回来刘备也不敢重用吶,徐庶此举算是把在刘备这边的路给走死了。 儘管如此刘备依然试探问道:“丞相,你说元直当日是否有什么苦衷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刘备依旧对徐庶抱有幻想,可见他对徐庶的感情有多深。 诸葛亮却摇头道:“陛下,咱们在这里瞎猜没用,还是要等元直来到江陵问明来意之后再做决定。” 徐庶的信中只说奉曹丕之命出使南汉並未说明来意,因此刘备等人暂时还不知道徐庶过来干啥。 值得一说的是曹魏上下虽称大汉为偽汉,但在正式国书中自然不能这么叫人家,只能捏著鼻子称其为南汉。 听到要等刘备有些不乐意了,试探问道:“要不將安国喊来问问。” 遇事不决问关兴,问完再做决定已经成了他们四人的条件反射,现在这种时候刘备本能的想到了自己的好侄子。 诸葛亮却摇头道:“安国了解的歷史从云长败走麦城之时便发生了变化,这事他也没有参考案例,找他没用,还是耐心等吧。” 刘备嘆息道:“只能如此了。” 四人又聊了会便各自散去,小会议刚刚结束刘备便將徐庶即將到来的消息公布出去,並下令各衙立刻准备,要以公侯之礼接待。 而此时神策侯府,孙鲁育已经怀胎数月小腹隆起,关兴躺在孙鲁育腿上,耳朵贴著孙鲁育小腹听著孩子的胎动声,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享受难得的寧静,张苞的破锣嗓子突然传入耳中。 “起开,我进神策侯府什么时候通报过,安国出事了,徐庶要来江陵了,快出来,陛下有任务。” “什么玩意?”关兴惊的猛然坐起不可思议的问道:“谁,你说谁?” 徐庶要来,开什么玩笑,曹丕能放他回来? 关兴清楚徐庶的身份和跟刘备的感情,因此听到徐庶要来江陵感觉万分的不可思议。 还有,徐庶没有曹丕放行肯定是来不了的,曹丕放他过来干什么,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没等想明白便听张苞再次喊道:“我能进来吗?” 他进神策侯府不用通报,但进关兴孙鲁育夫妻的臥室还是要知会一声的,否则贸然闯进去看到不可描述的事情咋办? 关兴没好气的骂道:“进来吧,装什么蒜吶。” 房门推开张苞进来,朝孙鲁育点头示意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重建新城的时候关兴从巫山採伐了许多名贵木料,这些木料大多用来建造房屋,剩下的则被做了书桌沙发茶几等各类家具,关兴府中目前的家具基本都是最上等的金丝楠木。 关兴见他没把自己当外人,没好气的问道:“徐庶啥时候过来,陛下让咱们干啥?” 第634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虽然不知徐庶过来的目的,但刘备跟徐庶的感情在那摆著,且对当年徐庶离开之事一直引以为憾,这次徐庶好不容易过来,刘备肯定要好好弥补一下这份遗憾的。 张苞答非所问道:“这次出使咱们大汉的正使是徐庶,副使你知道是谁不,平阳县令刘骏。” 关兴再次震惊道:“谁,你说谁,刘元起的孙子刘骏?” 刘元起是谁,那可是刘备的亲叔叔兼头號大恩公,刘备父亲早逝,若非叔叔刘元起帮衬,刘备估计还在织席贩履呢,哪有机会称帝啊? 刘元起对刘备的恩情可海了去了,现在他的孙子刘骏来了,刘备肯定会將对叔叔刘元起的亏欠加倍弥补在刘骏身上。 而且刘备现在有意提高宗室地位製造权力平衡,这种情况下直接封刘骏为王都不过分。 同时派徐庶和刘骏过来,曹丕你搁这叠buff呢? 该死的曹子桓你到底想干啥? 关兴直奔主题道:“曹丕派他们来干啥?” 张苞摇头道:“不知道,陛下也不知道,只能等徐庶过来才知道。” 关兴又问道:“那陛下让咱们干啥?” 张苞幸灾乐祸道:“让你暂时接管御膳房全权负责徐庶出使期间的膳食,虽然御膳房有御厨,但谁让你的厨艺更好呢,况且神策侯亲自负责下厨,传出去也有面啊。” 关兴听的直翻白眼,合著我成刘备向徐庶表达感情的工具了? 不过这事也没理由拒绝,关兴起身说道:“走吧,先去御膳房看看提前准备食材,不能等人到了才临时抱佛脚。” 张苞起身就要跟著离去,转身瞬间碰到沙发靠背忍不住摸了上去,舔著脸笑道:“这家具你家还有多余的没,再送我几套唄。” 关兴没好气的说道:“不是给你家送过了吗,你要那么多干啥?” 当日打造的家具不少,关兴给刘关张诸葛以及岳父孙权都送了好几套,等於是將他们几家的家具全包了。 张苞酸溜溜的说道:“全被我娘送给我舅了,我家一套都没留下,自从我舅来到大汉之后我就在我娘面前失宠了,这可恶的舅舅。” “呃……”关兴无语片刻,拍著张苞的肩膀安慰道:“这没办法,谁让你家欠夏侯家人情呢,换个角度想,没有夏侯家就没有你,人家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这点浮財算什么,再说了你舅对你不也挺好的吗?” 当年夏侯渊若是不將幼子的口粮让给夏侯氏,被饿死的可就是夏侯氏了,夏侯氏还没遇到张飞就被饿死了自然就不会生张苞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夏侯家对张苞有救命之恩还真没说错。 张苞摸著后脑勺傻笑道:“这倒是,我娘给我舅的钱我舅又偷偷的给我了,这事我娘都不知道。” 关兴没好气的骂道:“那你还一天天蹭我的,行了走吧,去干正事。” 说完带著张苞赶到御膳房先清点食材,不够的立刻准备,牛羊鸡鸭鱼自不可少,葱姜蒜和椒等调料也不可或缺,清点完毕之后关兴命人再去抓食材,江里的鱼虾山里的飞禽走兽,只要能吃的都先弄来。 最后关兴又派人去药房买来许多药材熬製十三香,准备打造迄今为止大汉规模最大的国宴。 如此准备了七八天,徐庶到了。 这天早晨刘备身穿冕服,带著全体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在路边等了约半个时辰,徐庶的车队到了。 远远看见刘备圣驾,徐庶立刻下马命使团原地等待,带著副使刘骏小跑上前行礼拜道:“外臣徐庶(刘骏)拜见南汉皇帝陛下。” 刘备连忙將他扶起,然后抓著他的手腕情绪激动的说道:“元直无需多礼,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元直,朕真是太高兴了。” 徐庶同样激动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语气哽咽的说道:“是啊,一转眼十四年了,陛下都老了。” 十四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这么长的时间让两人都一阵唏嘘,再次遇见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 但此地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刘备跟徐庶寒暄几句又看向刘骏,同样热泪盈眶的笑道:“德安(刘骏的字),想不到一转眼你也人到中年了,你父亲和祖父还好吗?” 这可是他的堂侄子,小时候还抱过他呢,谁料一转眼对方也即將奔四,都到做祖父的年纪了。 刘骏今年三十九,年纪能当堂弟刘禪的爹,闻言行礼拜道:“稟叔父,祖父六年前便去世了,父亲去年也跟著走了。” 刘备眼前一黑身体忍不住的颤抖摇晃,心痛如绞的说道:“想不到他们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我回去。” 刘备对父亲刘弘的记忆早已模糊,在心里一直將照顾他们母子的叔叔刘元起当做父亲看待的,原本还幻想著等北伐成功就回涿郡老家向叔叔炫耀一番,谁料时不我待啊。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遗憾最令人痛心,刘备难过许久才平復心情再次问道:“你父亲是去年几月走的?” 他是想问刘骏的父亲刘德然是他称帝前走的还是称帝后走的,但不好意思问的太过直接,只能委婉一些。 他跟刘德然既是堂兄弟,又是一起到卢植那里求学的同窗,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这种情况下称帝了自然要向好兄弟炫耀一番,带著好兄弟一起享福的,现在既然无法跟好兄弟同享福,那让好兄弟知道自己称帝的喜讯也是好的。 刘骏知道刘备要问什么,却苦笑著说道:“去年三月。” 刘备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白,他是去年冬月,也就是十一月登的基,也就是说刘德然还没收到他登基的喜讯就走了。 刘备忍不住老泪纵横的嘆道:“德然兄,你为何不再等等我啊?” 诸葛亮劝道:“陛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城內已经摆好酒宴,还是请元直兄和德安进城,咱们边吃边聊吧。” 刘备重重点头,抓住徐庶的手说道:“元直隨我进城,咱们今晚不醉不归,阿斗好好照顾你德安哥,你们堂兄弟要多亲近亲近。”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自己毕竟年纪大了,皇位將来是要交给刘禪的,刘禪跟刘骏此前从未见过面,彼此之间可没什么感情,继位之后未必会优待刘骏一家。 所以刘备让刘禪现在就跟刘骏建立感情,免得自己百年之后两人还不熟。 由此可见刘备是真心想报答叔叔一家的。 第635章 豪华大餐 好友见面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刘关张诸葛围著徐庶说个不停,加上孙权张昭等人也偶尔插几句嘴,害的关兴想上去跟徐庶这位传奇名人打个招呼都没机会,只好回到刘禪身边跟刘骏聊天。 刘骏清楚刘备称帝对他们老刘家意味著什么,自然也清楚刘备让刘禪亲近自己的良苦用心,哪里敢怠慢半分? 要知道刘禪可是当朝太子大汉储君,將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他们涿郡刘家可就一飞冲天了。 涿郡有两个刘氏,一个是他跟刘备这支,祖上是中山靖王。 另一个是曹魏秘书令刘放所在的这支,祖上是汉武帝之子燕王刘旦。 现在大伙经常提起的涿郡刘氏是刘放所在的这支,人家才是真正的天下豪族,大名鼎鼎的涿郡刘氏。 至於他们这支中山靖王后裔所在的涿郡刘氏,已经快泯然眾人了,身为刘氏家主的刘骏年近四十了还只是个小小县令,可见他们这支有多落魄,妥妥的寒门吶。 但现在他们这支出了个刘备,只要抱紧刘备大腿,他们这支就能取代刘放那支,成为真正的涿郡刘氏,这事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错过。 刘禪本就善谈,刘骏又有意亲近,再加上关兴从旁引导,几人很快便打成一片。 聊的正尽兴呢突然听到关羽喊道:“安国过来,见过你元直叔。” “我先失陪。”关兴向刘骏点头致意,转身迅速向前方跑去。 到了身前不等行礼关羽便抢先介绍道:“元直兄,这是犬子安国,今后还要劳烦你多多指教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徐庶听的满脸无语,屁的指教,你个红脸贼分明是在炫耀。 如今天下谁不知道你这位小儿子是当代霍去病吶,当年败走麦城那么危险的局面,你这儿子不但逆风翻盘不说还极限反杀,打出的经典战例都被曹操派人整理成兵书了,我还能指点啥? 关兴注意徐庶的表情,而是顺著关羽的指引行礼拜道:“小侄关安国见过元直叔。” 徐庶连忙扶起笑道:“安国无需多礼,让老夫好好看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你比你爹强。” 这话听的关羽一阵腻歪,心里既有几分骄傲又有几分不服,心情格外的复杂。 眾人顺利进城直奔皇宫大殿,新的皇宫已经晾晒完毕顺利入住,刘备今天命人特意將朝会大殿收拾出来充当宴会厅,大殿两侧摆满了茶几沙发,百官进殿各自落座等待上菜。 大汉官员以前吃饭用的都是支踵和桌案,桌案太小摆不了几盘菜,关兴打造的茶几高度跟桌案差不多,长宽却比桌案大了三倍有余,这要摆满根本吃不完。 值得一说的是关兴打造的沙发茶几不多,单靠皇宫根本凑不齐,所以刘备便將其他家族的沙发茶几全给徵用了,至於用完是让各家搬回去,还是继续留在宫中让关兴重新帮他们打造,回头再说。 徐庶跟著刘备走进殿中,看著桌面光滑如镜的崭新茶几整个人都惊了,这也太豪横了。 刘备志得意满的享受了番徐庶的震惊表情才吩咐道:“安国,上菜吧。” 徐庶愕然,关兴上什么菜,他又不是负责宫中膳食的宦官。 刘备看出了他的疑惑立刻解释道:“放眼整个大汉,安国的厨艺最好,今日我让他亲自下厨,咱们不醉不归。” 徐庶:“……” 让名满天下的神策侯亲自给我下厨? 我徐元直何德何能啊? 徐庶感动的热泪盈眶,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立刻跪拜效忠,但悲催的现实让他不得不忍住。 眾人分別落座,关兴则带著张苞赶往厨房,很快各种菜餚流水般的端了上来,荤素搭配凉热皆有,而且色香味俱全光是看著就让人食慾大增,更別说其他的了。 这一幕不止徐庶刘骏,连陪同的官员甚至刘备本人都震惊了,刘备可没去过御膳房,因此並不知道关兴准备了什么,现在看到端上的东西都忍不住暗嘆一声丰盛。 宫中婢女接连往返,足足上了二十八道菜,看的殿中眾人全都瞠目结舌,张飞更是惊呼道:“这也太多了,安国那臭小子到底做了多少,再端茶几可就放不下了。” 眼前的茶几面积是普通桌案的三倍有余,这么大的茶几都摆满了,要是换成以前的普通桌案,这会估计都得放地上了。 刘备愕然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让安国隨便整几个菜,谁知他这么隨便。” 眾人:“……” 隨便两字是这么用的吗? 最后一队婢女离去之后关兴走了进来,行礼拜道:“陛下,菜上齐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没?” 刘备挥手道:“行了落座吧,咱们开吃,事先说好,今日只吃饭喝酒谈风月,谁也不许谈正事,吃饭。” 他虽然非常想问问徐庶的来意,却也知道若是问了双方可能就要陷入爭吵了,就没法像现在这样愉快的喝酒了,所以刘备忍住了,准备先好好招待徐庶,完事再聊其他。 原本刘备准备边吃边跟眾人碰杯的,结果一吃就停不下来了,菜餚太多且太美味,每碟夹一筷子都快吃饱了,况且大伙確实也饿了,那就先吃再说。 文武百官在殿中大快朵颐,张飞跟徐庶坐一桌,边胡吃海塞边往徐庶的小吃碟里夹菜道:“元直尝尝这个,这肘子怎么做的也太嫩了,我从未想过猪肘子还能做成这种美味,还有这凉拌猪耳朵,话说猪肉啥时候都这么美味了。” “还有这牛骨髓,还有这鱼,这可是长江里的特產,安国给这玩意取名叫中华鱘好像,再尝尝这道叫什么佛跳墙是吧,还有这红烧牛肉,俺老张今天可算沾你光了。” 徐庶可没他这么粗暴,用筷子夹著细嚼慢咽,吃的非常文雅,但见大伙都很粗暴,自己的文雅反而显的有些另类,所以便学张飞扔掉筷子开始用手抓。 隨著徐庶墮落,殿中人员全部化身饕餮,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风捲残云。 尤其是张苞,关兴刚伸出筷子想夹块肉,坐在他身边的张苞直接连盘端走,看的关兴无语道:“你慢点吃,別整的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显的咱家穷的吃不起饭似的。” 张苞塞著满口食物嘟囔道:“这些东西可比火锅好吃多了,有这手艺你干嘛整天折腾火锅啊?” 关兴翻著白眼想要吃点,发现所有菜盘全都蘸著张苞的痕跡顿时嫌弃的呲牙咧嘴。 该死的关兴国,你吃饭不洗手啊? ? 第636章 商业区 今天这顿大餐绝对是三皇五帝以来最豪华的一场盛宴,文武百官此前別说吃过,连听都没听过。 面对如此豪华大餐,在场眾人自然是敞开肚皮大快朵颐,吃撑了就歇会继续吃,中间还相互举杯遥碰几杯,君臣喝的那叫一个瀟洒快意。 酒宴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才结束,包括刘备徐庶在內,超过九成的人都被抬了出去。 第二天醒来刘备並未立刻召集徐庶进宫议事,而是与关羽张飞带著徐庶骑马出城,准备带徐庶深入民间看看长势良好的稻田,看看农夫手握新式农具忙碌的身影,看看工厂的滚滚浓烟和忙的热火朝天的工人,最后前往军营看看汉军的军容,用实际行动告诉徐庶,咱们当年没有的现在都有了,当年想要的现在都得到了,再也不用像当年那样穷的抠脚趾了。 由此可见刘备还是想挽回徐庶,不想跟徐庶彻底分道扬鑣的。 刘备带著徐庶在城外视察的时候刘禪也没閒著,与关兴张苞,姜维夏铜几个铁桿亲信带著刘骏在城內乱逛。 目前江陵城內最繁华的是商业区,官邸衙门士族府邸以及百姓民居生活的一直都是那群人,几十年都不带变的没啥好逛的,唯有商业区聚集著南来北往所有客商,商业繁华且人口流动大,每天过去都有不一样的风景。 所以刘禪便带著刘骏前往商业区,想让堂兄亲眼看看江陵的繁华。 刘备登基已有半年,这么长的时间商业区的房屋早已建成,商家也已入驻,被于禁造成的伤痕也已基本抚平,商业区內人流如织,到处都是热情的叫卖声。 刘骏跟著大汉三傻走进商业街,抬头一看心中微惊,街上到处都是人流,有穿丝绸华服的,有穿粗布麻衣的,甚至还有穿南蛮少数民族服饰的,这些人操著不同的口音爭的面红耳赤。 不止如此,街上还有许多牛马驴骡等牲口,走著走著给你当街拉上一泡,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几名拿著笤帚簸箕,左臂上套著红色袖筒,上面写著“环卫”二字的工人出来將粪便清理掉,快速让街道恢復乾净。 再看路边的店铺,很多店铺都在门口摆起桌案,將店中商品摆到桌案上供客人近距离观看,丝绸布匹茶叶等各类商品应有尽有。 刘骏好奇问道:“將商品摆在门口不怕有人见財起意,抢了商品直接跑吗?” 大汉百姓的个人素质可没后世那么高,有机会抢劫是绝对不会付钱的。 像是故意回应刘骏似的,刘骏话音刚落,一名在摊位前徘徊的小偷便猛的出手,抓起两筒茶叶撒腿就跑,结果跑出不到五米,一支弩箭便射了过来直接射在小偷身上。 刘骏连忙顺著弩箭的反方向看去,只见二楼某间房屋的窗户上站著三名身穿皂衣的官差,其中一人握著手弩正对著嚇的浑身颤抖的小偷。 刘骏愕然道:“直接射杀,这太残暴了吧?” 人家只是抢点东西而已,罪不至死啊。 刘禪解释道:“那是没有箭头的箭矢,意在警告而非杀人,小偷若接受警告站在原地等候处理自然会从轻发落,若妄图逃走就要换真箭了,但也不会射击要害。” 刘禪话音刚落,一队穿著制服拿著短棍的差役便迅速衝来將小偷制服,关兴见此朝为首的差异喊道:“余阳过来。” 为首的差役不是別人,正是当年关兴深入敌后攻打潘璋时投靠过来,后面又隨他押著农具奔袭江陵的行商余阳。 余阳可不是普通的差役,而是掛著户部主事头衔的商业区区长,整个商业区的商业规划,人口流动以及辖区治安都归他管,不管谁想在商业区开店都得在他脸上看,这可是给个侍郎都不换的肥差。 余阳听到喊声扭头一看脸色顿变,立刻挥手让属下带走小偷,自己小跑著迎上行礼拜道:“殿下,神策侯,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刘禪经常光顾商业区,早就跟余阳混熟了,闻言不答反问道:“余阳,你身为商业区主事不在衙门处理公务,整天穿著皂衣在街上瞎晃悠什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余阳赔笑道:“稟殿下,臣閒散惯了在衙门里真心坐不住,况且待衙门里也干不成什么事,出来走走跟商户多接触才能了解他们的需求嘛。” 他以前可是走南闯北的行商,每天都在四处奔波一年到头也没个閒的时候,这么优秀的外勤人员你让他坐办公室躲清閒对他来说反而是种折磨,毕竟这个年代又没手机短视频,时间真不好打发。 刘禪也没再说,而是拉著刘骏介绍道:“这是我堂哥,亲的,我堂哥首次来江陵,你带我们四处转转吧。” “殿下请,神策侯请,堂哥请……”余阳侧身让开,弯腰伸手请眾人先走。 刘骏自觉跟在刘禪身后仔细观察,惊讶发现越往里走商品越是琳琅满目,有竹子编制的马扎果篮笔筒等手工艺品,有陶罐铁锅碗碟等生活用品,尤其是那些碗碟,洁白如雪不说还印著美丽的纹,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最后刘骏甚至看到了许多精美的瓶,同样洁白如雪,同样雕刻著各类纹,美的不似人间之物,价格也很离谱,最便宜的都在五百銖往上。 刘骏差异道:“这瓶……” 刘禪解释道:“这是从陶器改进而来的瓷器,是用特殊泥土烧制的,鄱阳县境內有个名叫景德的村子,那里的泥土最適合烧制瓷器,江陵的瓷器基本都是从那边运过来的。” 刘骏忍不住赞道:“这还真是巧夺天工啊,洛阳有许多从西域过来的商人,这玩意要是卖给他们,价格估计翻十倍都不止,可惜隨著马超祸乱西域,刚打通的丝绸之路又断了,估计短期內是卖不出去了。” 刘禪笑道:“放心吧,相信用不了多久,父皇就会將丝绸之路重新打通的,时间差不多了,找家酒楼吃饭吧。” 商业区內不但有商铺,还有酒楼客栈以及供大宗货物交易的仓库,总之不管你想要什么,在商业区內基本都可以找到。 几人沿著街道前往酒楼,走过一家店铺时刘禪突然停住,然后抬脚后退,重新倒回刚才经过的店铺,抬头一看门头的牌匾上赫然写著“怡红院”三个大字。 刘禪诧异道:“这是青楼吧,商业区啥时候开了这么一家我咋不知道?” 附近店铺全都人声鼎沸,唯有这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大门紧闭,明显还没到营业时间。 余阳介绍道:“七天前开业的,这里毕竟是商业区,南来北往的有钱行商那么多,没家青楼也说不过去啊。” 刘禪兴奋道:“那还说啥,进去瞧瞧,咱就在这吃饭了,都是吃饭在哪不是吃。” 身后眾人脸色齐变,关兴更是连忙说道:“臥槽,殿下,这地可不能去啊,陛下知道了会揍你的。” 第637章 来都来了 关兴是真被刘禪整无语了,这特么是青楼不是酒楼,你身为当朝储君去逛这种地方合適吗,怎么啥热闹都想凑啊,好奇心这么重吗? 想去也行但別拉著我啊,咱俩一起进去的话回头肯定还是我背锅,我可不想无缘无故挨顿打。 想到这里关兴连忙劝道:“殿下冷静,人家还没营业呢,咱们贸然进去打扰不好,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 青楼可是娱乐场所,基本都是酉时之后才开门营业的,现在人家正睡觉呢你进去干嘛? 关兴劝諫的同时打定主意,吃完饭立刻將刘禪拽回去,咱可是陪堂兄刘骏来逛街的,现在你却要带他去逛青楼? 这不妥妥的不良少年带坏邻家小孩吗,若是传出去別说刘备,你叔爷爷刘元起知道了都得从棺材里爬起来抽你,所以这道门千万不能进啊,进去了咱们大汉三傻的名声可就更臭了。 关兴虽然很不想去,却忘了刘禪也是个决定了就不回头的犟种,来都来了,不进去瞅瞅多遗憾吶?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刘禪果断拨开关兴亲自上前敲门,嚇的关兴忙向姜维夏铜两位太子亲卫示意,两人秒懂立刻上前护在刘禪左右。 这毕竟是道紧闭的房门,鬼知道房门拉开的瞬间,出现在刘禪面前的是个人还是把刀啊? 刘禪却没这觉悟,上前用力敲门,连续敲了好几下才听见门后有人不耐烦的喊道:“来了来了,大中午的吵什么吵?” 里面的人明显带著起床气,猛的拉开房门正要呵斥,看清眼前场景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瞬间冷静,最后牙齿打颤的说道:“太……太子殿下……” 眼前之人是名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看穿著应该是青楼的龟公。 刘禪愕然道:“你认识我?” 青年连忙答道:“上次殿下上街为学校做宣传的时候,小的在街边看到过殿下的圣顏。” 刘禪脑中本能想到上次遭遇刺杀的事情,立刻伸手拨开青年跨过门槛並说道:“认识就好办了,让你们楼里的姑娘都出来,我看看你这都有什么特色。” 青年无语,你可是太子啊,来这种地方被人认出来不是应该转身逃跑的吗,你怎么一点不忌讳直接就进来了? 青年心中吐槽,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侧身道:“殿下先在厅中休息,草民这就上楼喊姑娘们起床。” 说完迅速离去,刘禪则背著双手开始打量店內的装潢,转悠一圈敲著墙壁说道:“这些家具竟都是紫檀木和黄梨的,这家店幕后老板的实力不低啊。” 在关兴的引领下,江陵城最近掀起了一股换家具的风潮,有能力的都四处搜集木料打造家具再卖给其他人,江陵城內外的家具厂目前在户部备过案的就有八家,更別说没备案的黑作坊了。 但打造家具这门生意光有手艺还不成,你还得有获得木料的渠道以及將木料弄到江陵的运输能力,这些都不是普通百姓和小商贩能做到的。 这家青楼不但做到了,用的还都是上等木料,要说后面没个实力强劲的后台,刘禪打死都不信。 关兴闻言看向余阳问道:“老余,这家店的底细你应该很清楚吧?” 身为商业区的区长,负责商业区所有规划发展的最高长官,连治下店铺的背景都不知道的话就別混了,趁早回家抱孩子吧。 余阳脸色古怪的笑道:“这是海昏侯府的產业。” “臥槽……”刘禪关兴同时爆了句粗口。 海昏侯刘肇的爵位还是因他俩而获得的,这老小子不地道啊,怎么什么生意都做。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生意没有侯府背景你还真做不起来。 关兴虽然隔应却並没有取缔打击的打算,大汉不是后世,青楼在大汉可是受官府和律法保护的合法產业,既然合法你就没有理由取缔。 他虽是后世穿越来的,却也知道后世的许多东西都不適合汉末,不能生搬硬套。 眾人观察一番便落座等待,坐下没多久楼上便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却没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关兴用脚后跟想也猜得到,肯定是上楼青年没有刻意隱瞒刘禪身份,尚未起床的客人知道刘禪过来,全都嚇的从后门跑了。 毕竟来这种地方消费的大多都是有钱商人或者各衙官员,官员谁敢在这种地方跟太子殿下打照面,那不是故意给领导添堵吗? 所以还是从后门偷偷溜走的好。 但客人离开不代表姑娘立刻就能下来,姑娘起床既要洗澡又要化妆,没个把时辰別指望出现。 那就先吃饭吧,也不行,这会才午时,厨房还没备料呢,菜做出来的时间估计比姑娘出来的时间还晚,这么久的时间不能一直乾等著吧。 关兴原想藉此劝刘禪离开的,谁料青楼非常贴心,果断联繫隔壁已经营业的酒楼送来一桌大餐。 要不说商人脑子活泛呢,这个时代竟都开始点起外卖了。 约两三刻钟后,先前的青年带著食盒出现在眾人面前,弯腰赔笑道:“殿下,神策侯,这些饭菜都是草民在后厨盯著做的,保证没毒,请殿下和神策侯放心食用。” 刘禪满意道:“懂事啊,当赏。” 关兴悲催的从怀中取出一串铜钱扔了过去,刘禪出门从不装钱,干啥都是他在买单。 打发走青年,关兴招来夏铜吩咐道:“带兵守住所有出入口以及制高点,別给任何宵小刺杀之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次行刺之事將关兴嚇的不轻,现在对刘禪的安全格外重视,既然如此为何先前刚进来的时候不布置呢,因为那时客人尚未离开,守住出口的话会把客人也堵在里面,现在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布置了。 至於会不会还有客人尚未离去,哼,这么长时间还没离去的,关兴就有理由怀疑他的用意了。 夏铜带著一半亲兵离开,把守青楼各个出入口防止閒杂人等靠近,姜维则带著另一半亲卫站在刘禪身边贴身保护,將现场布置的堪比教科书,谁都甭想靠近。 如此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耳边终於传来了姑娘们的笑声,刘禪关兴张苞等人寻声望去,看清来人,三人的身体本能前倾,连眼睛都不由的瞪大了几分。 只见为首的姑娘双十年纪,身穿青白相间的长裙,精致的脸蛋配上合適的髮髻,一顰一笑都惹人心醉。 这家青楼竟有如此美女,看来海昏侯为经营好这份產业还真下了血本啊。 第638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身为大汉最顶级的二代,大汉三傻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让他们三人都感到惊艷,可想而知为首女子的容貌有多逆天。 关兴拉过余阳问道:“这姑娘是哪来的,你知道底细吗?” 余阳解释道:“听海昏侯府的公子说过,此女名叫紫萱,是他们海昏刘氏精心培养,原本准备送给东吴重臣为妾,为家族换取利益的,但前几年江南的局势比较乱,他们刘家也没想好该送给谁,所以就一直留到了今天,如今海昏刘氏飞黄腾达不用巴结谁了,便將此女拉出来充几天门面,据属下所知,此女只在开业当天露过一次面,此后数日並未接过客,估计是想待价而沽。” 这不废话吗,压箱底的底牌怎么可能刚开始就拿出来,肯定要等到合適的买家才会出手啊。 关兴无语,从小培养得多少精力,这群世家大族为了维护人脉还真是不惜血本吶。 两人聊天的功夫,紫萱带著姑娘走下楼梯来到三人面前,大大方方的行礼拜道:“奴家紫萱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神策侯,见过小国公(张苞)。” 刘禪年纪虽小却並非初入情场的雏哥,並没有猴急的立刻扑上,而是盯著紫萱仔细打量许久才笑道:“想不到小小的怡红院里竟有此等美女,这趟还真是没白来,那就先给寡人跳个舞吧。” 紫萱大方退后走上舞台,招呼姑娘们拿著乐器各就各位,隨著音乐响起,紫萱开始在台上尽情展现自己的舞姿。 身为被海昏路临时拉来撑门面的台柱子,紫萱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而是想找位豪门公子把自己给卖出去,天下还有比刘禪更阔气的豪门公子吗? 所以为討得刘禪欢心,紫萱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尽情展示舞姿的同时还时不时朝刘禪拋个媚眼,看的刘禪骨头都酥了,没多久便起身上台跟紫萱一起舞了起来。 然后身为大舅哥的张苞看不下去了,骂骂咧咧的说道:“这像话吗,我妹还在家呢,我这就告诉星彩去。” 说完就要起身走人,关兴却摁住他劝道:“得了吧,你告密除了让他俩吵架还有什么用呢,到时候遭罪的不还是你吗?” 这个时代跟后世可不同,身为太子的刘禪更不可能只碰一个女人,拿这事说事纯属自找麻烦。 很快刘禪与紫萱舞毕回到座位,其他姑娘也被安排在了关兴与张苞身边,酒宴正式开始了。 关兴也逐渐放开了,都进这道门了装什么正人君子啊,至於回头的毒打,那是回头的事。 所以厅內很快便响起了淫声浪语,刘骏年纪比三傻大了近两轮,原本还想保持点长兄风范,几杯酒下肚之后也沦陷了。 男人嘛,在这种场合有几个能把持得住的,而且把持得住也不是啥光荣的事,非但无法获得讚美还会让人怀疑你的能力,男人其他方面的能力可以不行,唯独这方面的能力绝不能被人说不行。 小刘关张在青楼风雪月,老刘关张却带著徐庶深入民间,视察完周边良田和矿场之后来到了培育兴国稻的实验田。 这片实验田大概二十亩左右,有专人看守甚至还有大军驻守。 刘备等人来到田边,看到田中绿油油的稻苗忍不住惊呼道:“这才几天没来,竟都长这么高了?” 听到刘备的震惊,徐庶心头一动连忙问道:“陛下,这莫非就是那个什么兴国稻?” 曹魏对江陵的情报可是非常重视的,如今张京虽然被俘了但校事府在江陵的情报网並未彻底斩断,因此徐庶知道兴国稻的存在。 刘备答道:“正是傅士仁从林邑带回的兴国稻,前几天林邑那边传回消息说傅士仁去年种的已经收割了,只用了五十三天便成熟了,而且亩產高达二百四十斤。” “多少?”徐庶惊呼道:“五十三天成熟,亩產二百四?” 粮食亩產是通过培育逐渐增加的,大汉粮食的亩產极其低下,每亩一百六十斤都算高的,兴国稻却可以达到两百四,等於是將產量提高了五成啊,这太逆天了。 更重要的是兴国稻生长周期太短,不到两个月就能收割,如此一年別说三熟,只要两熟就能增加多少粮草? 他刚才隨刘备视察了砖瓦厂,造纸厂以及炼钢厂,被各大工厂流水线的生產模式震惊的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现在又看到这种逆天水稻,心里对曹魏获胜越发不抱希望了。 曹魏的良田虽比大汉多,但北方的气候他不適合种水稻啊,也就是说曹魏就算拿到兴国稻的种子也没法种植,只能看著刘备借用兴国稻一步步壮大。 带著徐庶走遍农田甚至亲自下地除了会草,刘备又带著徐庶前往军营视察,等出来时已经下午酉时,天都快黑了。 刘备却没像预料的那样带徐庶进宫商议正事,而是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元直,跑了一天相信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再聊。” 他怕徐庶拒绝,所以一直没有询问徐庶来意,而是一味的带著徐庶乱逛,希望徐庶看到大汉如今的繁荣场景会改变原来的想法。 总之一句话,他可以不跟徐庶成为队友,但绝不能跟徐庶成为对手,他不想將来某天遭遇曹操在白门楼面对陈宫时的场景。 徐庶也明白刘备的良苦用心,没有多言行礼告退。 双方就此分別,刘备这才想起自己的好大侄刘骏,准备將刘骏召进宫来嘮嘮家常,便扭头问道:“德安现在在哪,去看看他忙完没,忙完的话就带过来见我。” 陈到亲自前去寻找,谁料等刘备赶到宫门时惊讶发现,陈到竟已在门口等候,心中咯噔一声忐忑问道:“出啥事了?” 陈到脸色古怪的说道:“德安公子被太子殿下带去逛青楼了,这会已经喝大了。” “臥槽……”刘备像突然挨了一闷棍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原地愣神半天才指著陈到问道:“你说什么,阿斗这个逆子竟带德安去逛青楼?” 自己的儿子带著侄子逛青楼,这这这…… 哪个当父母的希望儿子去那种地方? 这要传出去別人肯定会认为你的家教有问题,从而让自家孩子远离你儿子免得被带坏。 自己的好兄弟刘德然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带他儿子去逛青楼,跟自己绝交都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刘禪还是当朝太子,身为大汉储君竟然出入烟之地,这要传出去让天下人怎么看? 你特么还没登基呢就成这个样子,若是登基了还不得立马变成昏君啊? 想到那种后果,刘备气的三尸神暴跳立刻喊道:“隨我去青楼,这个逆子真的是三天不打就给你上房揭瓦。” 第639章 门口站著去 刘备在外跑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迫切的想回去休息,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像年轻时那样连轴转。 但当听到刘禪逛青楼的瞬间,刘备体內顿生一股洪荒之力,气咻咻向青楼衝去。 与此同时,青楼之內。 小刘关张全都喝的五迷三道彻底放飞自我,关兴摆出葛优躺的懒散姿势边嗑瓜子边跟刘骏聊天,仔细听聊的全是刘骏在职的平阳县以及并州境內的人口牲畜耕地以及匈奴鲜卑等胡人的情况。 平阳就是后世的临汾,目前隶属於河东郡但跟并州接壤,刘骏身为县令应该知道不少并州与关外的情况。 对此刘骏没有丝毫隱瞒,积极回答关兴询问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提点自己的意见,两人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刘骏又不傻,他如今虽是魏臣却是妥妥的汉室宗亲,大汉皇帝的亲侄子,关键时刻屁股该坐哪边还是知道的。 两人聊的全是政事,身边的姑娘们一句也插不进去,只好埋头搞服务。 反观舞台之上,刘禪张苞与姑娘们一起扭腰摆臀,舞姿比女孩还妖嬈,隨著扭动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眼看就要进行一场深入浅出的现场直播,门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惊的刘禪张苞及台上姑娘同时回头,甚至连关兴刘骏都猛的起身。 看清门口场景,刘禪张苞关兴刘骏等人嚇的齐齐打了个寒颤。 只见老刘关张三人宛如三尊门神般矗立在门口,脸色阴沉的像遮天蔽日的乌云,嚇的刘禪张苞本能的往对方身后躲。 关兴则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在背后挥手让姑娘们儘快离去,台上的紫萱也意识到不对,捡起衣服带著姑娘们火速离去,很快厅中便只剩下自己人。 关兴主动上前舔著脸赔笑道:“大伯,父亲,三叔,你们也路过吗,好巧啊。” 称呼也是一门学问,什么时候称关係什么时候称职务,关兴可清楚的很,今天这事称关係就是自家內部事务,称职务可就成公事了,公事是要公办的。 刘备盯著他们打量许久才黑著脸说道:“回家。”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停留,他虽然很想现在就抽这几个混帐一顿,却也知道孩子大了要面子了,要打也得私下里打,不能不分场合的隨意收拾了。 小刘关张以及刘骏姜维等人灰溜溜的跟在刘备身后,余阳却没走,而是藏在沙发后面等刘备他们走了才起身,召来先前接待的青年说道:“今天的帐一会派人去我那领,另外太子殿下对紫萱姑娘挺中意的,没有殿下的命令不许再让她接客,明白不?” 在这种地方混的哪个不是人精,青年闻言忙不叠的说道:“明白明白,余区长放心,小的一定让姑娘们闭嘴,绝不会將今天的事说出去。” 余阳这才满意的背起双手瀟洒离去,青年屁顛屁顛的將其送出门。 县官不如现管,余阳虽不如那几位爷身份尊贵却是商业区的老大,得罪了他老人家,这座青楼在商业区可开不下去。 而另一边,小刘关张跟在老刘关张屁股后面进了宫,刚来到殿前刘备便猛的转身,一记耳光將刘禪抽出了半步远,指著刘禪的鼻子呵斥道:“谁让你去那种地方的,你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吗?” 刘备是真气著了,他不怕刘禪好色,也不介意刘禪多娶几个,但没必要去那种惹人非议的地方吧,宫里那么多女人满足不了你吗? 老刘的力气当年可是能跟关羽张飞同时掰手腕的,一巴掌下去刘禪半边脸都木了,却灰溜溜的站在原地一句也不敢反驳。 关兴见此弱弱说道:“大伯,不关阿斗的事,是我想进去看看的。” 这种时候他不背锅谁背锅,这口黑锅註定要落到他头上,与其待会被刘禪甩过来还不如自己主动点。 刘禪闻言心中一阵感动,关键时刻还得是兄弟,够义气。 但刘备明显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闻言又甩了刘禪一记耳光呵斥道:“你少在这给我装义气,我让你跟著阿斗是教导他向善的,不是跟著他天酒地胡作非为的,你们仨给我到墙边站著去,德安跟我进来,二弟三弟回去休息。” 说完转身进殿,刘骏连忙跟上,关羽张飞转身离去,小刘关张则自觉的走到墙边面朝墙壁站立,三人都知道这事不对,所以认错態度出奇的好,只是…… 站在中间的刘禪四下张望一圈说道:“咱们好像还没付帐吧,这么走了不合適吧。” 刘禪骨子里还是很善良的,知道人家生活不易,纵是太子也干不出吃霸王餐的事。 关兴说道:“放心吧,余阳在那呢,他会把后续事情处理好的。” 刘禪闻言放下心来,眼珠一转继续问道:“你说我把紫萱带回东宫怎么样?” 什么意思,你一寻欢作乐的还玩出感情了? 关兴翻白眼道:“这得问你媳妇啊问我干啥?” “哦……”刘禪眼珠乱转开始思索怎么哄骗媳妇了。 殿內刘备刚走到桌前便转过身来,瞪著刘骏骂道:“德安,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跟他们几个瞎胡闹什么,不知道劝劝吶。” 劝劝,开什么玩笑,他们几个是我能劝住的吗? 刘骏心中吐槽,嘴上却老实说道:“叔,我错了。” 刘备嘆息道:“行了,那几个臭小子什么德行我清楚,不能怪你,你母亲还好吗?” 刘骏答道:“母亲身体还算硬朗,就是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 刘备又问了些家族目前的情况,悲催发现他认识的那些亲人基本都走了,目前唯一在世的就是刘骏和他母亲了,现在的老家就算回去估计也找不到熟悉的味道了。 刘备发出一声无奈嘆息,拍著刘骏的肩膀嘆道:“德安,叔叔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跟元直说说你就留在江陵如何?” 刘骏拜道:“侄儿非常想留在叔父身边,但我母亲和老婆孩子还在平阳呢,况且涿郡那边的族人还需要照顾,侄儿若不回去他们怎么办啊?” 虽然不回去曹丕也不至於卑劣的找他家人麻烦,但刘骏现在毕竟是家族的顶樑柱,若是不在族人的日子肯定会难过许多。 刘备想想也是,只好不舍的拍著刘骏的肩膀说道:“那就回吧,回去別逞强安心待著,等我北伐成功封你为王。” 別的不说单凭叔叔刘元起当年对他的资助就足以让他涌泉相报,况且他也需要宗室力量拱卫皇族,不封自己的亲侄子封谁。 刘骏大喜后退拜道:“谢叔父。” 刘备挥手道:“行了,今日之事你也有错,出去跟他们仨一起站著去。” 很快门外面壁的就从三个变成了四个。 第640章 刘备拒绝诱惑 悲催四人组在门口站了整整一晚上,期间没吃饭没喝水,到了天亮腿都软了。 早晨刘备醒来朝四人呵斥道:“可以滚了,下次再敢去那种地方打断你们的狗腿,滚蛋。” 四人如蒙大赦火速逃离,刘备则进入殿內批改奏摺开始一天的工作,没忙多久徐庶受召赶到,被陈到请了进去。 见他进来刘备立刻起身,將其拉到沙发上坐下寒暄,片刻之后脸色一变斟酌问道:“元直,说说曹丕派你过来的目的吧,你这次是因何而来?” 提到正事徐庶脸上露出些许复杂,挣扎片刻决定实话实说道:“这次我名义上是魏帝派来的,实际上却是受中原士族所託,想跟陛下聊些事情。” 说完將中原士族的三个条件和盘托出,然后看向刘备静等答覆。 刘备端起茶杯,借著喝水快速沉思,放下茶杯之后冷哼道:“刚刚推举曹丕为帝就想用曹丕当筹码跟朕谈条件,也就是说只要利益到位他们就可以出卖自己的君主是吗,这群中原士族眼里还有忠义吗?” 嘴上说著忠君爱国,实际却想著卖掉自己拥立的君王,今天能卖掉君王,明天是不是就能卖掉国家? 想到关兴讲述的那些后世歷史中,北宋將士在前线死战,士大夫却將兵力部署送给金军,以及明末武將死战,文官拆台的场景,刘备眼中露出一抹杀机。 这群將自身利益置於国家利益之上的短视之徒全都该杀。 徐庶脸上露出些许尷尬,这事確实挺难为情的,但又不得不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刘备冷哼道:“这三个条件朕一个都不会答应,朕可以宽恕他们,可以不將他们迁往皇陵,也可以给他们留部分土地允许他们自力更生,但这些必须出自朕的意愿而非他们的威胁,朕既已登基就是大汉皇帝,皇帝不能向任何人妥协。” 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可以给,但他们不能伸手要。 但现在的中原士族在干什么,在用强硬的態度通知他刘备,要么答应我们的条件,要么我们就拥护曹丕废了你,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徐庶虽然知道刘备会拒绝,却没想到刘备会拒绝的如此果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不由蹙眉道:“陛下,其实此事还可以谈的,只要陛下愿意完全可以通过谈判瓦解中原士族的联盟,从而减小北伐的阻力,反之若真让中原士族拧成一股绳,陛下北伐的阻力肯定会增加数倍不止。”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生意有商有量才好成交啊,哪有一听报价就拒绝的道理? 谈生意谈生意,你多少谈谈啊,好歹还个价嘛。 刘备却態度坚决的摇头道:“这事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人无分老幼,地无分南北,全国一盘棋,朕已经在江南实行变法了,若跟中原士族谈判的话江南士族会怎么看,他们还不得立马造反啊?” “你这次来江陵会让朕面临两个难题,若真抵御不住诱惑跟中原士族谈判就会惹得江南士族不满,让刚刚稳定的江南再次出现动盪,从而拖慢北伐的脚步。” “若抵御住诱惑严词拒绝则会让中原士族团结起来全力对抗我,此事不管哪种结果,对曹丕和中原士族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想出此计的人还真是老谋深算吶。” 此事还真是如此,刘备若是答应,哪怕只是动心也会惹得江南士族不满,让江南再次动盪起来,若是断然拒绝则会让中原士族团结起来,好像怎么做都是错。 阳谋啊。 刘备继续说道:“元直,咱们都是从黄巾过来的,都清楚黄巾暴乱对朝廷的破坏有多大,更清楚黄巾暴乱因何爆发,所以有些病得从根子上治,不能头痛医头脚痛衣脚,就跟盖房子一样,推倒重建比修修补补简单的多也稳固得多,朝廷积弊必须得彻底改变了,所以在北伐成功之前朕不会答应中原士族任何条件,他们想对付朕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明枪暗箭朕都接了。” 刘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庶自然也就没啥再说的了,起身拜道:“陛下的意思臣知道了,回去就转告中原士族,让他们熄了威胁陛下的心思。” 刘备起身抓住他的手说道:“曹丕和中原士族什么想法朕不在乎,朕主要想知道你,元直,你还愿意留下来助朕完成大业吗?” 说完死死盯著徐庶,眼中满是期待。 徐庶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挣扎许久之后才说道:“臣自然愿意追隨陛下建不世功业,但臣的儿女都在中原,臣若不回恐怕他们……” ”陛下放心,臣依旧记得昔日诺言,绝不向魏帝献一计一策,臣回到洛阳就申请调去边境,绝不给陛下北伐製造障碍。” 徐庶是重情义之人,当年因母亲辞別刘备,如今母亲虽已离世却有了儿女羈绊更深,他若不回去,曹丕和中原士族不会放过他的家人的。 刘备闻言一阵遗憾,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索性大笑道:“好,那元直就先回去等朕北伐胜利的消息,但有一点,你绝不许死在朕的前头,朕还想著跟你一起征伐草原,建立卫霍功业呢。” 正事谈完两人又开始聊江南的风土人情,聊舰队在海外的所见所闻,聊了半个时辰徐庶才告辞离去。 刚送走徐庶,刘备便迫不及待的將诸葛亮召进宫来通报情况,商议决定將徐庶出使江陵的目的以及刘备果断拒绝的態度全部公布出去,让江南士族知道朝廷北伐的决心,从而让他们熄了別的心思安心准备北伐。 徐庶出使对汉魏双方来说都是一次思想统一,刘备通过拒绝表达態度,让治下臣民拋除杂念安心为北伐做准备,曹魏则通过刘备的拒绝让中原士族放弃和谈的幻想积极对抗刘备。 从这方面来说,双方都达到了目的。 果不其然,消息传出,江陵官员全都被刘备的决心所震惊,刘备竟然拒绝向中原士族妥协,从而快速一统天下的诱惑,这定力也太强了。 不过如此一来中原士族便算走到刘备的对立面彻底將刘备给得罪死了,也就是说將来刘备若真北伐成功,分给中原士族的利益会少之又少,那这份多出的利益空白谁来填补,不正是他们江南士族吗? 想到中原的世界,江南士族全都擼起袖子开始摩拳擦掌了。 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徐庶拜別刘备,返回洛阳向曹丕復命。 离开这天刘备亲自出城相送,一直站在路边等徐庶的背影消失才返回。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与曹魏的爭端丝毫影响不了他对徐庶的情谊,只是徐庶此次回去之后曹魏肯定会做出反应,曹丕会如何出招,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第641章 经济封锁 回洛阳的路上,徐庶的心情格外复杂,他清楚刘备的理想,因为那也曾是他的理想,但他这些年也已被生活磨平了稜角,不再像当年那么勇往直前了。 原以为这辈子会平淡无奇的过去,谁料这次见到刘备后,冷却多年的热血再次被激起,沉寂多年的內心再次有了战意,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不顾一切的隨刘备而去。 但现实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想,性格终究战胜了衝动。 他的性格跟早年的刘备很像,都是信守承诺言出必行,寧可自己吃亏也不愿占他人便宜导致名声受损,说白了就是將名声看的远比性命重要,所以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他答应刘备不为曹操献策,他做到了,他答应曹操不回刘备身边,他自然也要做到。 造成的结果就是感情上他想跟刘备並肩战斗,理智上却要信守跟曹操的承诺,感情与理智打架,那种感觉就两字,拧巴。 相比之下刘骏就单纯多了,暗下决心回去向曹丕復命之后就辞官回乡静等刘备北伐,在曹魏以他的出身就算累死也不可能成为郡守,更高就更別想了,但在大汉不一样,刘备已经承诺会封他为王的。 所以对他来说,躺平的前途远比奋斗要大,那还奋斗个锤子啊。 更重要的是有刘备这位叔叔在,就算辞官回乡,中原士族也不敢为难他,原因很简单,对抗刘备只是政治利益上的衝突,输了认怂就行,但若收拾他刘骏可就是跟刘备结私仇了,刘备北伐成功灭了他的家族都有可能。 士族精的跟猴似的,怎么可能將对刘备的恨发泄到刘骏身上,非但不会还会设法巴结刘骏,为自己的家族找条退路。 所以刘骏辞官返回涿郡老家之后,日子反而会比从前更好过。 想通此点的刘骏浑身轻鬆,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徐庶刘骏虽然各怀心事,赶路的步伐却异常坚定,跋涉数日顺利返回洛阳城,进城不敢耽搁,立刻入宫向曹丕匯报。 御书房內,听完两人匯报曹丕好言安抚道:“两位爱卿舟车劳顿辛苦了,儘快回去休息吧。” 送走两人,曹丕立刻下令召钟繇刘曄,华歆赵儼司马懿等重臣入宫议事。 现在刘备的態度明確了,中原士族的幻想也破灭了,是时候擼起袖子跟刘备干了,但怎么干得儘快商量出个方案来。 离开皇宫之后,刘骏直接回家休息,辞官的事得过段时间才能申请,刚回来就辞官的话让曹魏上下怎么看,你可以辞官,但不能往人家脸上干不是? 刘骏虽然才能平庸但毕竟也是做了多年县令的人,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徐庶就没那么幸运了,离开皇宫又去钟繇府邸,跟钟繇匯报之后才回去休息。 徐庶的工作结束了,其他人的工作开始了。 没多久一乾重臣便齐齐出现在宫外,被早已等候的宦官请进御书房朝曹丕行礼拜道:“臣等见过陛下。” 曹丕抬手道:“诸位爱卿请起,如今徐庶已回,刘备的態度也已明確,咱们要如何应对该拿出个方案了吧?” 眾人对视一眼,最后齐齐退后將钟繇晾在了外面,意思很明显,你来回答。 钟繇斟酌片刻说道:“稟陛下,老臣原本想著,刘备若是答应士族的条件,哪怕仅仅是露出与士族谈判的意愿,咱都可以藉此挑起江南士族对刘备的不满,让他们相互內耗拖延刘备北伐的时间,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就把年迈的刘备给拖死了。” “但现在刘备明確拒绝,咱们就只能採用另外的方案,跟刘备当面锣对面鼓的硬干了。” “刘备目前正在休养生息积攒粮草,最多三年就可攒够北伐所需钱粮挥师北上,所以咱们绝不能让他攒够钱粮,必须以攻代守主动出击,不断消耗他的粮草让他的粮仓永远空著。” “而且陇西在刘备手里,这对大魏太致命了,所以老臣的建议是挥师西徵收復陇西,就算无法收復陇西也得通过征战不断消耗偽汉的兵力和粮草,让刘备不得安稳。” “其次既是消耗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刘备的粮草会被消耗,朝廷的粮草自然也是,这种时候就得看谁的恢復速度快,確切的说是谁的粮食產量高了。” “中原良田是江南的数倍,且都是开垦多年,简单收拾一下就能耕种的熟田,比刘备垦荒省事多了,在这点上朝廷有著绝对的优势,唯一的劣势就是农具,只要像刘备一样推广新农具,朝廷的粮食肯定比刘备要高。” “所以臣建议像刘备一样鼓励士族建厂,什么炼钢厂造纸厂能建的全给他建上,臣已在并州发现了大量煤矿,又在冀州发现了大量铁矿,矿產质量比偽汉的高多了,只要动工,造出来的兵器和农具质量肯定比偽汉的好。” 值得一说的是,隨著刘备公开炼钢技术,校事府成功收买和绑架了许多江南的铁匠,已经弄清楚了炼钢的核心技术。 中原地大物博人才眾多,只要弄清楚一个环节就能反推出所有技术链条,所以当年曹魏求而不得的炼钢技术如今对曹魏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还有曹操早在建安十二年就统一了中原,建安十三年发动了赤壁之战,也就是说中原已经统一十四五年了,安稳发展这么多年,经济远非刚刚统一百废待兴的江南可比。 而且中原士族的財富和底蕴远非江南士族那群乡下土鱉可比,真不遗余力投资建厂的话,动用的资金绝对是江南士族的数倍。 曹丕静静听著,等钟繇说完才问道:“还有吗?” 钟繇歇息一阵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朝廷在粮食和钢铁上虽对偽汉有优势,但在造纸纺织乃至食盐等商品上却处於劣势,茶叶更是没有,而且校事府回报说偽汉太子刘禪又搞出了什么红白,刘备肯定是想將这些东西卖出去换成钱粮的,既然要卖出去就得寻找买家,当今天下最好的买家可在中原呢。” “按照偽汉的话说,中原才是偽汉最大的商品倾销市场,商品倾销,谁想出来的新词,还挺贴切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绝不能让刘备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换走朝廷的钱粮,再用这笔钱粮掉过头来攻打朝廷,所以老臣建议封锁边境,禁止双方的商品流通,中原不买卖偽汉的东西,偽汉也甭想买卖朝廷的东西,违者已资敌之罪论处。” 说白了就是经济封锁,中原还处在自给自足的农耕时代,实行经济封锁对老百姓没多大影响,完全可以撑得下来。 第642章 司马懿主动请缨 因为资源分布不均,导致南北方的商品各有优劣,中原的粮食钢铁等產业明显优於江南,江南的食盐丝绸造纸等轻工业则优於中原。 曹丕桌上还放著校事府匯报来的,江南各种商品的价格表,就拿丝绸和白纸来说吧,卖给中原的价格比江南高了两倍不止,这要真让偽汉肆无忌惮的倾销的话,每年得从中原赚走多少钱,这些钱最后都会变成刘备北伐的军餉。 曹丕点头道:“可以,边境必须封锁,但封锁之后走私必然猖獗,如何打击走私,你们也得拿出一套方案来,还有呢?” 钟繇继续道:“还有就是刘备收缴土地进行土改,收缴矿山归为国有太犯眾怒,虽然士族的土地有剥削来的,但也有不少是祖祖辈辈辛辛苦苦赚来的,所以朝廷要像偽汉拉横幅发传单那样,大力宣传刘备抢人钱財的无耻行径,让天下百姓知道刘备的强盗嘴脸。” “老臣的计划就这几步,首先攻打陇西跟刘备拼消耗,陇西离江陵太远,之所以攻打陇西而非江陵或者江东,除陇西对朝廷最为致命之外还因为陇西离江陵太远,巴蜀路又太难走,粮草运往陇西途中的消耗会很大,朝廷攻打陇西的话就算无法收復陇西也会增加刘备的粮草负担。” “其次建炼钢厂推广新农具,增加粮食收入充实国库,其次封锁边境禁止贸易,最后宣传刘备的残暴行为,团结中原百姓,老臣目前能想到的就这些,是否实行还请陛下决定。” 曹丕捋须思忖许久才问道:“太傅老成持重,所说皆是谋国之言,但有个问题,如何让各大士族团结一心,又如何保证中原寒门不会暗中投靠刘备呢?”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如何制约士族,让士族老老实实的出钱出力而不暗中截流,一人截流其他人就会效仿,最后又陷入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境地? 还有如何保证寒门和百姓的利益,让他们不会因为不公而投靠刘备? 只有做好这两点才能让中原各阶层彻底凝成一股绳。 钟繇答道:“收税,朝廷颁布发令,规定士族土地超过千倾的,每年粮税收取六成,超过万倾的收取七成,工厂也是一样,利润的六成作为税收交给国库,百姓的土地同样按亩数收取,千倾以下收五成,千亩以下收四成,百亩以下收三成,五十亩以下收两成,十亩以下免税。” 曹丕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土地越多税收越高,工厂利润越高税收越高,这算是另类的打土豪了吧,士族能同意吗? 钟繇继续道:“这只是初步计划,具体细节还需仔细商议之后再做决定,至於士族会不会同意,这点陛下儘管放心,此政策是有时限的,执行到刘备去世为止,也就是说土地矿產依旧是士族的,只是为对付大耳贼这个强盗暂时损失几年收益而已,相信各大士族都能理解,所以只要陛下同意老臣亲自前去游说,先让士族签同意书,等各大士族签字之后朝廷再颁布相关法令不迟。” 曹丕歪著脑袋陷入沉思,这套税收制度对朝廷可太利好了,毕竟想从士族口中夺取利益不容易,但夺来了朝廷也不会轻易吐出去。 而且只要推行下去就会自动诞生新的利益阶层,届时真耗死刘备的话,这套制度会不会废除还两说呢。 想到这里曹丕满意笑道:“朕没问题了,就按太傅的意思办吧,诸位爱卿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眾人对视一眼刘曄上前说道:“稟陛下,校事府传回的消息还说刘禪关兴在江陵建了什么兴汉大学,目前设立了军事,儒学,医学,杂学等四个学院,最近正在招生马上就会开学了,老臣以为咱们也得效仿。” “先前太傅说的几点虽都是谋国之言,但这些政策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人身上的,朝廷需要人才,需要更多的人才,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所以朝廷也应该建学校大力培养人才,免得关键时刻无人可用。” 曹丕笑道:“刘爱卿所言极是,那就建校吧,让校事府继续盯著偽汉各衙,重点盯著关兴,他们有什么新政策好政策不用纠结,直接抄过来就是。” 抄作业有什么难的,老子不会创新还不会抄吗? “喏……”刘曄躬身领命。 曹丕再次问道:“还有吗?” 司马懿左右扫视几圈,见无人发言主动上前拜道:“陛下,臣同意太傅攻打陇西的计划,但咱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地方,辽东?” 曹丕脸色微变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司马懿答道:“如今偽汉正在大肆打造战船,而且新式宝船比楼船更大更稳更適合远海航行,偽汉的水师都攻下倭国了,倭国离辽东只有一步之遥,偽汉水师能到倭国自然也能到辽东,若辽东公孙氏与偽汉勾结,趁机入关骚扰幽州的话,朝廷怕会落得腹背受敌的窘境。” “而且偽汉水师隨时都有可能北上袭击徐州青州幽州等地的海岸,这点也得早做防范。” “所以为防万一,臣建议攻打陇西的同时派支偏师北上灭掉辽东,彻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若无法一战平定辽东,就加固榆关(山海关)防线,將辽东兵马死死挡在关外,绝不能给公孙氏入关与偽汉配合的机会。” “同时在徐青两州海岸打造战船训练水师,不求打败偽汉水师,只要能防住,不让他们在海岸肆意驰骋就行。” 曹丕看向眾人问道:“诸位以为呢?” 华歆拜道:“辽东確实是个隱患,现在刘备正在休养生息无暇他顾,辽东太守公孙恭又与原太守公孙康之子公孙渊起了齷齪,叔侄俩为爭权夺利打的不可开交,正是灭掉辽东的最佳时机,再拖下去等刘备腾出手来,再想灭掉可就难了。” “另外水师也有必要建,臣的继子骆统能力不错又擅长水战,应该能担起水师都督之职,请陛下明断。” 曹丕思忖道:“骆统的能力朕也有耳闻,那就让他去吧,但辽东战事诸位觉得谁掛帅比较合適?” 眾人面面相覷,都在脑子里权衡自己中意的人选。 司马懿见此毛遂自荐道:“陛下,臣愿亲自前往,给臣三万兵马,最多半年必將公孙恭与公孙渊生擒到陛下面前,若无法实现愿提头来见。” 第643章 临时税法 辽东就是榆关(山海关)以东的区域,目前只有辽西,玄菟,辽东,乐浪四郡,范围仅限於后世的辽省外加朝鲜半岛,至於北边的吉黑二省,暂时还处於蛮荒地区,由高句丽和扶余等少数民族占据。 中平六年,尚书郎公孙度受当时担任中郎將的徐荣推荐,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公孙家由此开启了割据辽东的征程。 公孙度死后长子公孙康继位,公孙康死后由於两个儿子公孙渊和公孙晃年幼,便將太守之位传给了弟弟公孙恭,但现在公孙渊长大了,想拿回属於自己的位置了,跟占据自己位置的叔叔公孙恭自然就產生矛盾了。 按照原本的发展轨跡,在没外力干预的情况下,公孙渊会顺利干掉叔叔公孙恭,成为新的辽东之主。 但现在曹魏盯上辽东了,虽不是惦记辽东土地,只是单纯的防止辽东与刘备苟且,但只要被曹魏盯上,公孙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看著主动请缨的司马懿,曹丕激动道:“三万兵马,半年时间,仲达你真有把握?” 辽东必须收復,收復辽东不但可以阻止公孙氏关键时刻配合刘备背刺,还可以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开疆拓土对曹丕太重要了,別忘了他可是篡位登基的,不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话谁会服你? 他这种非正常上位的皇帝想要坐稳皇位就得开疆拓土,简单来说就是你可以坏但不能菜。 但开疆拓土谈何容易,要知道现在曹魏之外的疆域可都被刘备占著,刘备不来打他他就烧高香了,还想从刘备嘴里抢食?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好在还有辽东,拿下辽东四郡一样算是开疆拓土,所以让公孙氏去死吧,老子跟大耳贼对峙呢你站旁边看著,不收拾你收拾谁? 攻打辽东可以,但有个前提,就是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拖成持久战,否则等刘备收到消息派兵支援的话他们就会很被动,所以听到司马懿半年平辽的保证,曹丕的心情既兴奋又忐忑,怕司马懿半年搞不定。 司马懿却依旧坚定的说道:“臣愿立军令状,最多半年。” 这半年是从收到命令集结兵马粮草开始算的,而不是进入辽东跟公孙家开战才算的,徵集兵马粮草,再带著粮草輜重赶到辽东,路上就得耽搁四五个月,也就是说司马懿承诺的平辽时间只有一两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看来司马懿是生怕有人跟他抢主將之位啊。 在曹操麾下隱忍多年的司马懿终於暴露野心,不甘再做某位主將的军师谋士,想再进一步成为三军主將了。 曹丕当即拍板道:“朕给你五万大军,但半年时间不能变,不是朕不想给你时间,是大耳贼不会给我们时间,明白吗?” 司马懿躬身拜道:“谢陛下,臣定不辱使命,但是陛下,臣若真侥倖平定辽东,是否要將关外百姓全部迁入关內填补中原人口?” 中原人口虽比江南稠密,但多年战乱下来也已十室九空地广人稀,想快速恢復生產是需要人口的,若將辽东汉人全部迁回,定能大大缓解中原的人口危机,加快中原的恢復速度。 曹丕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殿中眾臣,钟繇拜道:“可以考虑,现在朝廷既要恢復农耕又要建立工厂,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將辽东汉人迁回好处多多。” 刘曄却立即反驳道:“绝对不行,陛下,钟太傅,將辽东人口迁回关內確实能省不少事,但別忘了偽汉还有远航水师和关兴这个变数呢。” “將辽东汉人迁回关內必会在辽东留下四郡的空白之地,理论上这片空白之地会被高句丽填补,暂时对朝廷威胁不大,但若关兴利用远航水师向辽东移民呢,陛下觉得区区高句丽会是关兴的对手吗?” “若真有那么一天,关兴对朝廷的威胁可比公孙氏大多了,所以依老臣之见,辽东汉人绝不能回迁,至於工厂缺人,这很好办,仲达收復辽东之后设法抓捕高句丽土著就是了,除高句丽外还可以深入草原抓捕鲜卑各部土著,甚至还可以出海抓捕倭国土著,抓捕奴隶的办法多的是,没必要非得回迁关外汉人,给偽汉可趁之机。” 想到辽东被关兴占领的情况,殿中君臣齐齐打了个冷颤,曹丕当机立断道:“辽东汉人绝不能回迁,司马懿,朕现在封你为征东將军兼辽东太守,收復辽东之后你暂时待在辽东稳固局势,绝不能给偽汉水师骚扰辽东的机会。” 司马懿没敢反驳立刻拜道:“喏……” 计议商定眾人散去,出宫之后司马懿立刻收拾东西前往幽州,调集幽州的兵马粮草攻打辽东。 钟繇则召集各大士族开会,通报完刘备的態度和曹丕的意见之后拿出早就写好的税收方案让他们签字。 人虽是群居动物但却是不同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想让他们团结一心有且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塑造一个强大的外部敌人,让大家有个共同的奋斗目標。 现在这个强大的敌人找到了,就是大耳贼刘备。 有这个共同的敌人在,剩下的都可以谈,钟繇將提前想好的条件摆出来,其他人根据这个条件再提意见再修改,期间自然免不了爭吵,但有刘备这个强大的威胁在,所有的爭吵都在钟繇的掌控之內。 经过三天的討论爭吵,在曹魏朝堂身居高位的中原士族终於商量出一套都不满意但都能接受的赋税方案,方案的核心就是收入越高缴税越多,税率最高的接近八成,这个比例让所有人都感到肉疼。 虽然肉疼却都知道,若被刘备北伐成功,他们连剩下的两成都保不住,所以只好忍痛割爱,並將这份肉疼化作对刘备的恨意,打定主意跟刘备抗爭到底。 这些顶级士族的族长同意了剩下的小家族就好办了,让负责税收的大司农衙门抽调人手成立专门的审计衙门,再让校事府加大监察力度,一旦发现有人偷税漏税严惩不贷。 政治永远都是团结大多数人,多数人同意的事情少数人是没有资格反对的,敢反对立刻就会被干掉。 而且此事是由钟繇亲自负责的,长社钟氏乃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族,钟繇又是威望极高的三公太傅,他带头做的事情谁敢反对。 可以想像,这套税收制度若真严格实行下去的话,朝廷的税收会达到怎样惊人的数字? 用这笔钱对付刘备,拿钱砸也能把刘备砸个半死。 等参会的所有士族族长都签字后,钟繇將这份命名为《临时税法》的方案递到了曹丕案前。 第644章 舆论战 看著钟繇递来的《临时税法》,曹丕脸上虽然平静如常,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套税法太狠了,这哪是从士族身上割肉啊,都快敲骨吸髓了,曹操若有这份税法估计早就一统天下了吧? 看来刘备对中原士族的威胁比自己想像的大啊,都逼的中原士族集体割肉了,厉害。 至於这份税法能不能推行下去,曹丕丝毫不担心,因为这次可不是自己要强制推行的,而是中原士族求著自己推行的。 曹丕看看税法再看看钟繇,由衷嘆道:“此事难为太傅了。”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没有丝毫杂念,士族阶层是个什么德行曹丕可太清楚了,让他们捏著鼻子签这样的合约,钟老头肯定费了不少口舌。 钟繇拜道:“为了朝廷,老臣义不容辞。” 曹丕没再矫情而是思忖道:“关兴有句话说的对,钱只有出去才算钱,堆在仓库里只能是废铜烂铁,所以如何將这笔钱出去变成对抗刘备的实力,还得太傅多费费心。” 钟繇答道:“这是自然,老臣会再找大伙商议,儘快拿出一套钱的方案递给陛下。” 曹丕点头道:“太傅儘管放手去做,其他的有朕顶著。” 钟繇行礼告退,开始了新的工作。 在刘备的威胁之下,曹魏朝堂难得的团结起来,在钟繇的主持下制定出了减免百姓赋税,救助贫困百姓,办学校修水利等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方案。 说白了曹魏这帮老臣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存了私心,以前只知道爭权夺利,现在发现爭来爭去极有可能是为刘备做嫁衣便暂时放下了私心。 放弃私心的曹魏重臣並未爆发洪荒之力,只是发挥出了原本该有的实力而已。 由此可见汉人只要不內訌,真的天下无敌。 钟繇主持推行了一系列政策的同时还特意成立了一个名为宣署的衙门,召集了上百名读书人加入其中。 宣就是宣传,宣署衙门不干別的只干一件事,就是写文章骂刘备,通过文章不断强化刘备的威胁,提醒中原士族刘备尚未覆灭,大伙仍需努力。 否则若不时刻耳提面命的提醒眾人,估计过不了几天中原士族就把刘备给忘了,毕竟人都是健忘性动物,只有每天提醒一遍,他们才会清楚刘备威胁,从而继续遵守《临时税法》。 当然还有个作用,就是通过抹黑刘备来不断加深中原各个阶层对刘备的仇恨,从而达到统一思想的目的。 值得一说的是宣署衙门的工作人员是按文章付费的,写篇文章给多少钱,写的好的还有机会调往其他衙门为官,说白了就是宣署工作人员全是临时工,但有机会转正,这大大增加了工作人员的积极性。 导致的结果就是这群为了钱没底线的货色不止刘备,连关羽张飞诸葛亮等所有偽汉重臣全给骂了,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 “混帐可恶,这群儒生简直可恨,可恨。” 江陵皇宫御书房中,刘备气的將手中白纸揉成一团狠狠砸了出去,砸完尤不解恨,抓住桌沿试图將书桌掀翻在地,可惜没成功。 这张书桌可是关兴送给他的红木桌,长近四米宽超两米,四五个人都未必抬的起来,他一甲老头怎么可能掀得翻。 刘备试了几次没成功,气咻咻的重新坐回椅子。 恰在此时诸葛亮奉命赶来,进门发现刘备脸色不好没敢打扰,默默捡起地上纸团展开一看也气著了。 这是曹魏宣署衙门写的一篇文章,开头讲了刘备年轻时的一个小故事,说刘备小时候与同宗小孩在桑树底下玩耍,指著桑树说將来一定会乘坐这样的羽葆盖车,引得叔父刘子敬的警告。 然后由这个小故事推断出刘备天生反骨,幼年时期便有不臣之心,还说刘备冒充中山靖王之后招摇撞骗,连前汉天子刘协都给骗了。 总结起来就是大耳贼刘备是个坑蒙拐骗,拋妻弃女的人渣,是个表面仁义实则腹黑的偽君子,从刘禪盗海昏侯墓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刘家骨子里都透著坏。 诸葛亮气的握扇的手都有些哆嗦,鬍鬚颤抖的问道:“陛下,这哪来的?” 刘备咬牙切齿的说道:“洛阳送来的,密探回报说元直回到洛阳之后,钟繇便成立了所谓宣署,召集了上百名读书人整天写文章骂咱们……” 刘备说话的同时將桌上一沓写满文字的白纸用力扔出,白纸顺著桌面滑向对面,诸葛亮迅速上前,在白纸即將滑出桌面的瞬间伸手抓住,拿起一看肺都要气炸了。 纸上全是骂他们的文章,说关羽忘恩负义,曹操对他那么好他却弃曹操而去不说还斩杀曹操数位大將,简直是恩將仇报的典型。 说张飞是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公然强抢民女夏侯氏也就罢了,还在留守徐州的时候喝酒误事丟了徐州,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还说诸葛亮卑鄙无耻,周瑜就是被他给气死的,还说…… 总之没有一句好话全是人身攻击,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刘备连做好几个深呼吸才说道:“元直回去之后曹丕便做出了反应,跟中原士族签了什么《临时税法》,又减免赋税又修建学校,將咱们在江南的变法全部照抄,区別在於中原的土地矿產都是士族私有的,只是多交了点税而已,但这笔税收却可以干很多事。” 毫不夸张的说,大汉王朝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核心因素就是经济因素,桓灵二帝卖官鬻爵也解决不了財政危机。 总之没钱啥都干不成,只能眼睁睁看著问题越积越大直到崩溃,但若有钱,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曹魏有了这笔財政收入会迸发出怎样的力量刘备也不敢保证。 诸葛亮说道:“这点无需担心,无非就是拼发展而已,办法多的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应对宣署的舆论攻击,不能让他们再肆无忌惮的抹黑陛下了,中原百姓不了解陛下肯定会听之信之,长此以往黑的也能被他们说成白的。” 假话说多了就变成真话了,等中原百姓脑中形成了刘备是个暴君的意识,再想改过来可就难了。 刘备猛拍桌面说道:“没错,此事必须反击,绝不能任由曹丕往咱们身上泼脏水,安国在哪,此事交给他去办,告诉他务必给朕懟回去,不就是互相对喷吗,来啊谁怕谁啊?” 第645章 新华字典 经过数月努力,害的刘禪关兴遭遇刺杀的兴汉大学终於开业了。 兴汉大学目前只有四个学院八百名学生,好在这些学生都是从军中或士族或寒门选拔出来的,都有一定的文化基础,不用从头学起。 但为快速扩大学校规模,爭取建立更多的学校让更多的孩子上得起学,副校长关兴决定將这八百学生全当老师培养,所以跟诸葛亮申请並获得批准之后,关兴在学院推行起了汉语拼音。 汉族拼音可是让文盲快速识字的捷径,有拼音標註,就算面对没见过的字也能轻鬆读出,再多抄几遍就会写了,会写会读了自然也就识字了。 但想让文盲快速识字,甚至没有老师也能自学还需一本《新华字典》,关兴没怎么思考便將编写《新华字典》的重任交给了国子监监正袁徽,给这老头找点事干,省得他天天閒的没事找自己麻烦。 袁徽再怎么说也是当世大儒,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之下学什么东西都快,汉语拼音又不难,只要愿意一两天就能学会。 在关兴许诺將《新华字典》命名为《袁徽字典》之后,袁老头屁顛屁顛的同意,擼起袖子开干了,这事三五个月干不成,关兴因此获得了好几个月的清净日子。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关兴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所有语音字母,拿著戒尺说道:“拼音的原理和用处都给大家讲清楚了,现在跟我念,abcd……” 他现在是在儒学院授课,儒学院二百名学生分了四个班,每班五十人,五十名学生手拿铅笔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跟著念道:“abcd……” 关兴静静听著,等学生念完之后耐心的纠正学生发音,纠完错误正要教导第二遍,蒋琬突然衝进教室喊道:“神策侯,丞相命你立刻前往相府议事,万分紧急快走快走。” 关兴不敢怠慢忙对学生说道:“你们先自习,我去去就回。” 说完扔下戒尺就跟蒋琬离开,跑出学校直奔相府。 值得一说的是丞相是有开府建牙之权的,相府的属官高达数十人,蒋琬董允等人目前都在相府任职,至於费禕,因在收復江陵之战中立功被派到凉州担任別驾了,將来北伐成功肯定会成为一州刺史,歷练几年之后再被调回京城担任六部尚书,再拜三公,升迁之路很明確。 关兴跟著蒋琬赶到相府,发现除诸葛亮外,董允杨洪张裔等相府属官都在,连忙行礼拜道:“下官见过丞相,丞相这么著急召下官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诸葛亮將从刘备那拿回的一沓书信全部递给他说道:“你先看看吧。” 关兴接过一看顿时肝疼,这些文章全是骂人的,將大汉这边排得上號的全都骂了个遍,其中自然包括他关安国。 信中骂他关兴仗著父亲权威胡作非为,纵马撞死小孩,骂他在江东残害顾穆那样的忠良,奸淫掳掠搜刮民脂民膏,还有…… “臥槽……”关兴当即破防道:“顾穆啥时候也成忠良了,他们曹魏对忠良的底线这么低吗?” 诸葛亮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再被曹魏宣署这么污衊下去,陛下和咱们在中原百姓心中的名声会彻底扫地,从而让中原百姓对陛下生出强烈牴触,大大增加北伐难度。” 任何时代,名声的好处都是不可估量的,刘备若继续保持以前的名声,北伐之时中原百姓肯定会簞食壶浆以迎王师,但若被污衊成桀紂那样的暴君,进入中原之后百姓非但不会簞食壶浆迎接你,反而会拿拖把抽你。 毕竟百姓也不愿意被暴君统治,若真觉得刘备残暴不仁的话肯定会主动聚集到曹魏旗下反抗刘备的。 更重要的是百姓大多都是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从眾生物,官府说什么就信什么,也就是说大汉若不做出反击的话,中原的舆论阵地很快就会被曹魏彻底占领。 关兴阴沉著脸问道:“那丞相的意思是?” 诸葛亮说道:“陛下命咱们立刻反击,绝不能让曹魏继续肆意抹黑,对此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关兴眼珠转了几圈,又问诸葛亮要来近期从洛阳传回的所有情报,看完之后惊讶说道:“《临时税法》,人才啊,这都能想出来?” 这份《临时税法》不就是后世冷战期间,鹰酱对付毛熊的招数吗,利用毛熊的外部压力向自家资本家收重税,然后集中力量办大事,生生將毛熊拖垮,毛熊垮了,鹰酱资本家的好日子瞬间就回来了。 而且曹魏比鹰酱更高明,高明之处就是临时二字,有这两个字做前缀,所有士族都会认为痛苦只是暂时的,熬一熬就会过去,从而全身心的团结在曹丕周围。 诸葛亮说道:“除《临时税法》之外,曹魏还实行了边境封锁,近期前往曹魏的商队都在边境被挡回来了,曹魏来大汉的商队也都被挡回去了。” 结合所有信息,关兴思忖许久之后说道:“先谈舆论战吧,反击曹魏舆论战有两个办法,丞相想先听哪个?” 诸葛亮笑骂道:“別卖关子,一个个说。” 关兴说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跟曹魏这个所谓的宣署对喷,曹操的黑材料可比陛下多,曹丕抢老爹小妾这事也值得好好说道说道,真要对喷咱不缺题材。” “不过这么做也是有坏处的,坏处就是咱跟曹魏对喷,百姓自然会沦为看热闹的观眾,而且大伙都知道曹操曹丕两父子什么德行,对他们的道德底线本就没报什么期待,就算听到也只会图个乐呵,但对陛下和咱们的名望打击可就大了。” 好人做一次坏事叫本性暴露,坏人做一次好事叫浪子回头。 这种评价是极不公平却也是很难改变的,曹家父子被人骂多少年了,对这种谩骂早就免疫了。 刘备却以仁德闻名於世,任何侮辱谩骂打在身上都属於暴击啊。 举个最简单你例子,曹家父子是块黑板,往上面泼盆墨水有影响吗,没有丝毫影响。 刘关张诸葛亮却是纯净的白纸,往上面泼盆墨水你试试。 互相詆毁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谁不要脸谁占便宜,刘备跟曹丕互相詆毁天生就吃亏。 诸葛亮问道:“那第二种呢?” 关兴答道:“转移视线,找个新的关注点將百姓的视线从旧的关注点上移开,用新的热点压下旧的热点,这是处理公关危机最常用的办法。” 第646章 书生赶考 诸葛亮顿时来了精神,身体本能前倾的笑道:“详细说说。” 他是真不想跟曹魏对喷,你跟一群脸皮比城墙拐角厚,拿谩骂当夸讚的人有什么好喷的,你骂人家一句人家不痛也不痒,人家骂你一句却能把你气个半死,这不妥妥找虐吗? 而且他跟曹丕对骂只会更加吸引百姓的注意,让百姓拿起板凳安心看戏。 但別忘了中原百姓都是在曹魏统治之下的,接收到的信息肯定也是以曹魏的舆论为主的,如此一来继续对喷的话,刘备在中原的名声非但不会有好转,还会在曹魏舆论的反覆灌输下不断加深,更加让中原百姓觉得刘备是个暴君。 诸葛亮打舆论战是为了挽回刘备在中原百姓心中的名声,可不是为了跟曹魏无脑对喷,所以对关兴所谓的处理公关危机的办法极为感兴趣。 关兴说道:“办法很简单,曹丕虽然颁布了《临时税法》,通过压榨顶级豪族改善民生,让百姓获得了实惠,但九品中正制的本质並未改变。” “这部《临时税法》表面看受害的是顶级士族,受益的是底层百姓,士族为了对抗陛下甘愿出血,不会对曹丕產生牴触,底层百姓获得利益自然也会拥护曹丕,但別忘了还有卡在士族和庶民之间,不上不下的寒门呢,这股力量依旧不可小视啊。” “顶级士族家大业大,就算大出血也死不了,但那些勉强维持的小家族呢,能扛住几天啊?” “就算曹丕制定合理的收税制度,不会將小家族给逼死,但別忘了人都是有野心的,寒门也是想往上爬的,但九品中正制的存在让寒门上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说到底钱不重要,官职地位才重要,顶级士族就算没钱依旧能霸占三公九卿这样的重要岗位,寒门子弟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升官无法出头,久而久之能没怨气吗?” “所以咱们要在科举上下功夫,大力宣传科举制度衝击曹魏的九品中正制,这才是曹魏真正的死穴。” 大汉目前的科举制只能算偽科举,要先被举为孝廉才能获得考试资格,等於是为以前的察举制增加了一道筛选程序,但这道小程序也是巨大的进步,將士族中的废物筛选下去了,寒门不就有机会出头了吗? 曹魏却连这样的筛选程序都没有,久而久之中原那些追求进步却上升无路的寒门能没怨气吗? 关兴说道:“所以咱们要大力宣传科举,將双方的视线从互爆对方黑料转移到科举上来,这可是中原士族的命根子,中原士族在钱財上可以割肉,但在这事上绝对不会让步,咱们出招他们必会接招,如此热点自然而然就转移过来了,曹魏宣署也就顾不上再抹黑陛下抹黑咱们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好处就是曹魏的寒门子弟一旦对九品中正制发起衝击,曹魏內部就会產生阶级矛盾,届时曹丕辛苦颁布的《临时税法》还能展现出几分威力?” 诸葛亮幻想了下九品中正制和科举制在曹魏內部打架的场景兴奋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关兴打著响指说道:“这个一两句说不清楚,给我三天时间我让你看到效果,但你得借我一些笔桿子。” 诸葛亮指著桌上毛笔愕然道:“你要这玩意做什么?” 关兴忙拍额头解释道:“不是这个笔桿子,是会写文章的人,要文笔好的,多多益善。” 诸葛亮笑道:“行,相府属官你隨意抽调,其他衙门的你也可以抽调,看上谁直接带走就行,不用特意请示我。” “现在说第二件事,这个经济封锁你准备怎么解决?” 关兴笑道:“这就更好办了,赔本的买卖没人干,但杀头的买卖有的是人干,而且封锁的越狠,商品的价格反而会越高,陆地走不通咱就走海上,长江口到榆关上千里的海岸线,我不信曹魏能彻底封死。” 海上才是走私的重灾区,曹魏可怜的海上力量对大汉水师来说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而且陆地封锁也不可能严丝合缝,只要钱到位,收买关卡哨兵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事不用特意应付,只要给商贾隨便点拨几句,逐利的商人就会利用各种手段將曹魏封锁撕成粉碎。 而且走海路需要船,商贾想从海上赚这笔钱就得买船,他们船厂正好藉此机会大赚一笔。 至於大汉这边,压根没打算封锁,非但不封锁还会提供便利欢迎曹魏商贾过来,毕竟大汉对曹魏可是贸易顺差。 诸葛亮点头道:“这事交给我吧,你专心去搞舆论反击之事。” “喏……”关兴起身行礼,又转身朝蒋琬拜道:“蒋郎中,召集笔桿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准备,你召集好人手去学校会议室等我消息。” 蒋琬目前担任尚书郎兼相府东曹掾,闻言拜道:“好。” 关兴离开相府返回学校办公室,坐在桌前提笔写了近两个时辰,拿著写好你草稿赶到会议室发现蒋琬董允十几名官员都在,忙將草稿扔给他们说道:“这是我写的大纲,你们的任务是將这份大纲给我写成白话小说,就是只要识字就能看懂的那种,然后印刷无数份扔到曹魏去。” 蒋琬董允接过大纲一看顿时愕然,这都什么啊? 蒋琬手拿的小说名叫《倩女幽魂》,讲的是书生寧采臣在进京赶考期间夜宿兰若寺偶遇女鬼聂小倩,双方互生情愫,上演人鬼情未了的悽美爱情故事。 董允手拿的是《西厢记》,讲述的是书生张君瑞赴试途中借宿夜普寺,与相府千金崔鶯鶯一见钟情的故事。 还有其他的,十几份小说大纲全是一个套路,都是书生进京赶考路上被女鬼,狐妖,世家千金,当朝公主等身份高贵的美女倒追的故事。 最扯淡的是《宝莲灯》,讲述书生刘彦昌赶考途中路过华山,跟玉皇大帝外甥女,司法天神二郎神的亲妹妹三圣母一见钟情,生下儿子后被二郎神压在华山下的狗血爱情故事。 这特么都什么啊,真当这些既有家世又有顏值的美女都眼瞎吗? 蒋琬无语道:“神策侯,咱不是向曹魏推广科举制吗,你写这玩意有什么用呢?” 关兴笑道:“宣传推广是要讲究策略的,是需要潜移默化循序渐进的,要通过娱乐的方式让中原的读书人先在脑中產生科举的意识,有了这个意识他们自然会开始深层次的思考。” “所以宣传的策略永远都是先吸引眼球再吸引內心,眼球都吸引不了,谁有心情关注你的內心?” “不信你写篇直接推广科举的文章,告诉他们科举制有多先进,九品中正制有多落后,看有人搭理你不?” 第467章 闭关写小说 蒋琬董允等人被关兴天马行空的想法给惊呆了,思忖过后虽然觉得关兴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对这种做法依旧有些疑虑,毕竟没实践检验过,谁知道行不行? 董允弱弱问道:“神策侯,你这所谓小说讲的都是书生赶考,但为什么赶考,大伙还是不知道啊,能起到宣传科举的作用吗?” 关兴笑道:“科举不是目的,引起人们对科举的兴趣才是目的,丞相给咱们的任务是宣传科举,想完成这个任务就得先明白什么是宣传,你告诉我什么是宣传?” 董允再次愕然,宣传的大致意思他明白,但让他给宣传下个定义的话短时间还真下不出来,期期艾艾半天才不確定的说道:“让更多的人知道?” 关兴打响指道:“没错,宣传就是广而告之,是以特定议题为导向的信息传播方式,通过符號传播影响公眾的思想与行为,具有目的性,倾向性,现实性等特点,说白了……” “等等你先等下。”董允连忙打断道:“麻烦你將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记一下。” 他觉得关兴刚才说的针对宣传的定义特別合理,因此本能的想记下来回头学习,免得事后又给忘了。 关兴只好重复一遍,等他记好之后才继续道:“宣传说白了就是广而告之,让大多数人知道我们的想法和理念,换言之就是將咱们想让其他人知道的和理解的东西塞进他们的脑子里,但这又不是麻袋装粮食,你不能硬塞不是?” “所以就得讲究方式方法了,想让读者接受並理解咱们的想法得先引起他们的兴趣,有兴趣自然会深入了解,没兴趣看见了也懒得搭理,所以咱们要在兴趣上下功夫。” “想要引起读者的兴趣就要写的浅显易懂,不能像先贤著作那样深奥的一看见就头疼,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嘛,要知道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爱学习的,是看见书籍就瞌睡的,就拿你家来说吧,你们枝江董氏也是南郡大族,族中收藏著不少书籍,但你们家族有几个人会在没有老师逼迫的情况下自觉去翻这些书籍的,回答我!” 董允愣住,在脑海里將自己家族的兄弟子侄全想了一遍,悲催发现好像还真没几个喜欢读书的,那些混帐玩意只想著玩。 见董允不说话,关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道:“不可否认的是先贤著作確实是暗含世间至理的警世名句,是能让人醒悟的黄钟大吕,但问题是写的太深奥了,绝大多数人就算看到也理解不了,所以也就懒的看了。” “但咱们的宣传是针对这群不喜欢读书的绝大多数人的,不能写的像先贤著作那么深奥,当然咱也没这个本事,所以咱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將小说写的通俗易懂,写到只要识字就能看懂的地步,这只是第一步。” “其次还要引起读者的兴趣,要有节奏有爽点还要有期待感,爽点是要读者能够看下去,期待感是让读者能够一直看下去,明白不?” 蒋琬董允等人集体摇头,这是他们未涉足过的领域。 见大伙反应不是很强烈,关兴继续循循善诱道:“那就闭上眼睛在脑中幻想一下,幻想自己是寧采臣,是刘彦昌,是那个穷困潦倒却赴京赶考,试图通过科举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的书生,在赶考途中遇到心仪的女人,或者女鬼女妖,物种別限那么死嘛!” 眾人被关兴的幽默惹得齐齐发笑,然后闭上眼睛將自己代入到手中大纲的主角身份之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都是出身士族,身份高贵且身居高位功成名就的成功者,跟书中这种屌丝实在没法共情,真心理解不了书中主角的心態。 关兴见此將自己塞进椅子里,趴在桌上无力的嘆道:“看来这种屌丝逆袭的爽文还得屌丝来写啊,他们才最清楚屌丝的想法,你们这种士族子弟跟屌丝压根不是一个物种。” 蒋琬尷尬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相府还有一堆工作呢,他们每个人手中还都有一摊事呢,可没功夫跟关兴在这耗著。 关兴严厉拒绝道:“当然不行,你们走了活谁来干,不能让我一个人写吧,我一个人也写不过来啊,这样吧,咱们都写,写完再根据写出的內容继续商议改进,就在会议桌上写。” 会议室里摆的是后世那种大型会议桌,十几个人同时工作完全没有问题。 眾人没敢拒绝,只好继续钻研大纲整理思路,在脑中思索剧情。 关兴却不用思索直接提笔书写,他再怎么说也是受过后世网文薰陶的,看过无数网文小说以及电影电视剧,不会构思剧情还不会抄吗? 关兴写的是最受后世追捧的《白蛇传》,剧情直接照抄小时候看过的《新白娘子传奇》电视剧,提笔刷刷的写根本不用过脑子,看的蒋琬董允全部愕然。 你写啥呢,笔桿抖的跟车轮似的,抄写书籍也不会这么快吧。 蒋琬轻轻起身,躡手躡脚的走到关兴身后,盯著他写出的內容看了两刻钟后心中逐渐有了思路,返回座位提笔书写。 这可是诸葛亮给的硬性任务,现在回去也没法向诸葛亮交代,既然如此乾脆写吧,权当打发时间了,大不了写出之后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嘛!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便静的只剩下笔尖与白纸的摩擦声。 但写字也是个苦力活,没多久便写的手腕酸痛只能休息,缓解片刻提笔继续,时间紧任务重,没功夫瞎磨蹭。 就这样大伙全部埋头苦写,连晚饭都是学校食堂送进来的。 但一本小说再短也有几万字,压根不是一天能完成的,天黑之后各自散去,第二天大伙不用来了,直接在自己家写,到了第三天关兴悲催发现自己跟诸葛亮承诺的三天时间有点打脸,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写不完,只好向诸葛亮又申请了几天。 这些日子关兴每天都在书房写小说,连学校上课的事都给忘了,上课之事只能扔给袁徽去完成,袁老头也是学校副校长,这是刘备特批的,人家毕竟是国子监监正,大汉教育行业的最高长官,不让人家参与不合適。 对此袁徽欣然接受,他巴不得关兴永远不来呢。 关兴闭关写了整整十天,直到第十一天才將蒋琬董允等代写的抢手召到学校会议室,扔出装订好的《白蛇传》说道:“我的写完了,你们的呢,拿出来我瞧瞧。” 第468章 咱们比销量 蒋琬董允等人纷纷將自己的作品递给关兴,然后抢过关兴的作品聚在一起围观起来,只翻了几页便忍不住心中吐槽了。 文笔粗糙造句粗鄙不说,文中还夹杂著许多错別字,看的这帮饱读诗书的相府属官集体摇头,但是…… 但是故事剧情还是很吸引人的,让他们看完一页还想看第二页,不知不觉就看了十几页。 关兴同样在阅读他们的作品,率先翻开的是蒋琬写的《倩女幽魂》,看的同样直皱眉头。 蒋琬写的《倩女幽魂》语句优美词藻华丽,但满篇的之乎者也,弄的关兴像读《四大名著》似的根本看不进去。 可以看出来蒋琬已经非常努力的想写成通俗易懂的白话文了,但他那当世顶尖的才华根本不允许他写的太直白。 这话怎么说呢,学渣想努力变成学霸不容易,学霸想摆烂成学渣同样不容易,人家名校博导写名著的水平,你非让人家写小学生爱看的无脑爽文,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 关兴悲催发现自己好像找错人了,让这帮拥有状元之才的学者写小学生爱看的无脑爽文,他们能写出来才见鬼。 关兴又翻了几本,全是这个套路之后终於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坐在椅子里唉声嘆气了。 眾人用了近两个时辰迅速看完《白蛇传》,又思索片刻蒋琬斟酌语言说道:“神策侯,你这文笔虽然有待进步,但写的確实非常有让人读下去的欲望,而且最后许仙与白娘子的儿子许仕林高中状元,向陛下请求打开雷峰塔释放白娘子的结局也符合丞相宣传科举的要求,但写的是不是太直白了?” 关兴解释道:“你刚不是说了嘛,此书非常有让人读下去的欲望,这就够了啊,咱们针对的就是读书不多的半文盲,你们写的这玩意你觉得他们会看吗?” 蒋琬有心承认又有些不服的说道:“这谁说的准呢,或许他们就喜欢看我们的呢。” 关兴说道:“既然诸位不服,咱们就验证一下如何?” 蒋琬连忙问道:“如何验证?” “这简单!”关兴翻开蒋琬的《倩女幽魂》,双手各抓住一面用力撕开,將前半册扔给蒋琬说道:“將小说分为上下两册,上册印刷之后免费发放,下册摆在书店让人购买,看哪本书的下册销量最高就行了,愿意钱买这玩意的肯定是因为喜欢而非为了收藏,没人愿意收藏这种快餐文学对吧?” 蒋琬董允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道:“可以。” 学校里有专门的印刷厂,確切的说关兴目前製作的活字印刷雕版全在学校,眾人齐齐赶往学校印刷厂印刷书籍,將其分为上下两册,上册末尾还加了一句,预知后事如何,请去商业街兴汉书店购买下册。 接下来就是分发了,眾人直接前往各大士族府邸,將书籍隔墙扔了进去,街上百姓文盲太多不適合分发,士族府邸就不一样了,別说夫人小姐,连家丁婢女都是识字的,识字率比普通百姓高多了。 將千份书册全部扔出,关兴命其他人先回相府,带著蒋琬董允赶往书店亲自充当掌柜,让两人看看实际销量。 大將军府。 周彻周大小姐正拿著剪刀在院子里剪,剪好又用枝捆在一起准备拿回房间插进瓶里,谁料刚起身脑袋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疼的她差点摔倒,气急败坏的骂道:“谁啊,谁打我?” 骂了半天没听见回应,只好起身亲自查看,扫视几圈没找到人影却发现旁边田里扔著几本书,出於好奇过去捡起,发现封皮上写著《倩女幽魂》《西厢记》《白蛇传》等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周大小姐气的直接扔掉,揉著疼痛的脑袋对著墙后骂道:“谁啊,谁这么缺德乱扔东西?” 结果自然是没人回应,周彻只好捡起书籍隨手翻起,率先翻开的是《倩女幽魂》,只看了半页便感觉没意思扔到一边,又翻开《西厢记》同样没意思,写的跟老师做的文章似的看的人头疼,她平时看见书籍就瞌睡,哪有心思看这些东西。 最后翻开《白蛇传》对味了,跑到附近的鞦韆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很快便沉入其中忘了时间,母亲派人过来喊她吃饭她都没时间。 两个时辰后终於看完,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预知后事如何”几个字当场就炸了,愤怒的指责道:“谁啊,谁家好人写书写一半啊,还让钱购买,想钱想疯了吧你,本小姐就是不买,气死你。” 周大小姐也是有脾气的,对於这种故弄玄虚故意引诱的行为本能反感,骂骂咧咧的回了房间,但是…… 晚上躺进被窝,闭上眼睛之后脑中全是小说剧情,辗转反侧根本睡不著。 “该死的,后面到底怎么样了,白娘子不会一直被压在雷峰塔下了吧,还有那个法海,那么可恶应该会遭到报应吧,后续呢后续呢,我要后续啊,啊啊啊啊……” 多次入眠失败的周彻忍不住发狂,坐起身来將满头秀髮揉成鸟窝之后终於忍不住哀嚎道:“可恶的作者你贏了,明天我就去买下册,等看完下册看我不让安国哥哥打死你,可恶可恶……” 今夜周大小姐失眠了,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才睡著。 与她有同样遭遇的读者还有许多,各大士族府邸的家丁婢女,公子小姐几乎全是受害者。 早晨天刚亮,这群被折腾的一夜没睡的公子小姐们便提著剑鞘冲向书店,准备买书的同时给那个为了钱没节操的作者一个难忘的教训。 与此同时,关兴蒋琬董允三人正在书店吃早餐,蒋琬望著门外说道:“昨天没一个人买咱们的小说,今天你们觉得会有人来吗?” 关兴淡定笑道:“放心,上半册看完也是需要时间的,让箭矢再飞一会,说不定中午就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名少年便带著四五名家丁气势汹汹的衝进书店厉声呵斥道:“掌柜的给我滚出来,把那个写《白蛇传》的作者纵马祁连山也给我叫出来,看我不揍死……” 话说一半突然卡壳,因为他进门了,並且看到关兴和蒋琬董允了,看到关兴的瞬间,少年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愕然许久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諂媚道:“神策侯,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呢,也是来揍纵马祁连山那个狗东西的吗?” 少年名叫蔡嘉,是襄阳蔡氏族人,是蔡瑁的远房侄孙。 蔡蒯二族当年可是荆州最顶级的士族,蔡瑁降曹之后蔡氏大部队族人便隨曹操去了中原,眼前的蔡嘉是留下的那支族人。 襄阳蔡氏虽因战爭分裂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目前的蔡氏依旧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族。 关兴揶揄道:“我就是《白蛇传》的作者,纵马祁连山是我的笔名,听你的意思是想揍死我?” 蔡嘉:“……” 第469章 问题出在哪里 什么玩意? 你就是纵马祁连山? 蔡嘉看著关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该死的关安国,你写书就写书唄用啥笔名啊? 咋滴你也知道自己文笔不好,怕用真名被人敲闷棍吶? 蔡嘉心中虽然吐槽,手上动作却没閒著,將武器隨手扔掉並挥手让家丁退走,这才諂媚笑道:“我说《白蛇传》怎会写的这么好,害的我整晚都睡不著呢,原来是您老人家写的,我是来买下册的,多少钱您开个价。” 他只是紈絝不是傻,再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跟关兴硬刚啊。 关兴也不矫情,取来下册扔给他说道:“一个铜板,买完赶紧走別挡路。” 蔡嘉接过下册愕然道:“这么便宜?” 他原以为无耻作者这么做是为了卖钱的,现在却发现好像想岔了,一枚铜板连买纸的钱都不够吧。 你做这亏本买卖图啥? 关兴双眼一瞪蛮横无理的问道:“你有意见?” 蔡嘉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告辞您忙。” 说完后退转身,蒋琬见他要走顿时急了,连忙喊道:“蔡公子,这还有《倩女幽魂》和《西厢记》,你要不要看看,同样一枚铜板不多收钱。” 蔡嘉头也不回的说道:“那破玩意谁看,看那玩意我不如去看《道德经》” 蒋琬董允:“……” 不是我们写的有那么差吗,文笔造句哪点比不上粗糙的《白蛇传》了,你有没有品鑑能力? 两人受到的打击不小,关兴却幸灾乐祸的摊手道:“怎么样,服不服?” 蒋琬不甘的说道:“这才一个顾客证明不了什么,况且天色还早,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等天黑收市再说。” 三人没再说话,全都跟望夫石似的静静等著新的顾客上门,等了约半刻钟,周彻周大小姐带著两名婢女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看见关兴诧异问道:“安国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是来买《白蛇传》的?” 这话听的蒋琬董允鬱闷的想撞墙,怎么又是来买《白蛇传》的,你好歹提下我们的《倩女幽魂》和《西厢记》啊。 关兴则淡定的將书籍扔给周彻说道:“没有,我只是帮朋友看会店,书籍一文钱,放桌上就行。” 周彻诧异道:“这么便宜,赚得回墨水钱吗?” 说完没等关兴回答便放下铜板转身离去,她还要回去追更呢没功夫在这磨嘰。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蒋琬董允见她要走再次急道:“周小姐,要不要再买本《倩女幽魂》和《西厢记》,都是一文钱,便宜。” 周彻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要,那玩意不好看。” 蒋琬董允再次遭遇暴击,捂著胸口正暗自神伤呢,周彻又倒著退了回来,歪著脑袋说道:“请帮我拿两本吧,閒的没事了或许可以打发时间。” 反正又不贵,买回去也不占地方,就拿著吧,省的回头想看的时候还得过来买。 “小姐英明。”蒋琬大喜,连忙將书亲自送到周彻手里,接过钱朝远去的周彻喊道:“周小姐慢走啊,下次再有新书我亲自给你送到府里去。” 看著周彻走远之后,蒋琬拿著铜钱走到关兴面前兴奋道:“神策侯怎么样,我们也开张了。” 他虽不缺钱,但亲自赚钱还是第一次,虽只有区区两文,但那种成就感比突然发笔横財还令他开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关兴面前赚回了面子,不至於被打脸打的太狠。 关兴敷衍道:“恭喜恭喜,看来这销量之爭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蒋琬自动忽略了他的敷衍,继续退回后台跟望夫石似的耐心等待下批顾客的到来。 隨著时间推移,买小说的顾客陆续赶到,让蒋董二人鬱闷的是顾客全都是奔著《白蛇传》来的,压根没提《倩女幽魂》和《西厢记》的事,每次都要他俩主动推销,推销结束之后有人本著一文也不贵的原则顺手买走,但大多数人却嫌买回家占地方,一文钱都懒得出。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未时,关兴將最后一本《白蛇传》递给顾客,看著蒋董二人依旧高高堆起的书册笑道:“还比吗?” 蒋琬看著自己仅卖出不到两成的书籍挣扎道:“天还没黑呢,急啥。” 关兴笑道:“那就继续等吧,反正我不急。” 后面又有客人过来,但都是奔著《白蛇传》来的,得知《白蛇传》卖完了全都骂骂咧咧的走了,看都不看其他作品一眼,气的蒋琬恨不得去跟对方理论。 如此等到下午酉时,蒋琬终於认命般的说道:“算了算了,我认输了,咱们去跟丞相匯报吧。” 三人赶往相府,行礼之后发现诸葛亮书桌上摆著他们三人的书籍,蒋琬连忙问道:“丞相,这三本书您都看了吗,感觉哪本好些?” 诸葛亮说道:“这本《白蛇传》故事虽然很精彩,但文笔太差,味同嚼蜡根本看不进去,倒是这《倩女幽魂》和《西厢记》很有看头,就按这两本推广吧,《白蛇传》就別拿出去丟人现眼了,免得被曹魏笑话。” 在诸葛亮看来,《倩女幽魂》和《西厢记》才算小说,《白蛇传》却文笔粗糙的像三岁孩童写的,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题材。 蒋琬大受鼓舞激动笑道:“神策侯你看见了吗,丞相也说我们写的好。” 关兴揶揄道:“有啥用呢,咱用销量说话啊。” 提到销量蒋琬顿时蔫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这是为啥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诸葛亮好奇问道:“怎么了?” 蒋琬便將他们三人比销量的事讲述一遍,诸葛亮听完同样满脸愕然道:“怎么会这样?” 他確实觉得蒋琬董允写的好,但这个明显的销量对比却如同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他们脸上,让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到底为啥啊? 诸葛亮嘆息道:“安国你直说吧,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关兴说道:“自然是因为你们的学问太高了,普通的文章看不进去,但世上像你们这样学富五车的智者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还是字都认不全的学渣。” “再说通俗点就是,阅读也是有门槛的,你们喜欢的作品阅读门槛太高,普通人读不进去自然就懒得看了,我的无脑爽文虽然写的不咋滴但阅读门槛低,只要识字就能看进去,而咱们的宣传是针对大多数普通人的行动,既是针对大多数人的就不能有门槛,否则將大多数人挡在外面,你向谁宣传去?” 诸葛亮思索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先贤著作確实有点只顾讲述自己思想而忽略普通人的接受能力了,那么问题来了,咱们的宣传既是针对绝大多数普通人的,那对那些不识字的文盲你打算怎么解决,別忘了文盲才是世上最大的群体。” 第470章 给紈絝找活干 诸葛亮非常认同关兴说的,降低阅读门槛,迎合绝大多数才能平庸的读者的观点。 但问题是当今天下不识字的人占了九成九,文盲才是主流,面对这群不识字的文盲,阅读门槛再低也没用啊。 关兴却淡定笑道:“这简单,可以招募一批说书人,让他们去酒楼或者街道等人群聚集的地方给不识字的百姓讲故事,还可以將故事编成戏曲找伶人帮忙传唱。” 封建时期传播最广的是戏曲,戏曲这玩意不止封建时代,就连现代化的后世都有许多人喜欢,乃是宣传的不二手段。 但大汉没有戏曲,確切的说戏曲还没进化到明清那样的巔峰时代。 要知道戏曲不是某个人发明的,而是像文字一样通过不断演变逐渐形成的,最早的戏曲是原始社会用来祭祀的歌舞,到了大汉已经將歌舞和杂技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戏剧雏形,但也只是雏形,离明清那样的巔峰还远著呢。 至於伶人,则是具有突出身段技艺的演艺人员,这个职业早在黄帝时期就有了,关兴真想发展戏曲的话不至於无人可用。 诸葛亮思忖道:“让说书人讲故事,让伶人唱戏,这倒是个新奇的办法,行了安国,我知道这事让你说你又是一两句说不清楚,你直接去办吧,办完我看看效果。” “喏,那没事我就先撤了,丞相您忙。”关兴行礼告退,脚步坚定的像即將衝锋的先登。 蒋琬看著他的背影鬱闷道:“这事他干起来怎么游刃有余,咱们干起来就费时又费力,还不落好呢?” 诸葛亮笑道:“那是因为你们站的太高了,离老百姓太远了,自然不知道大眾喜欢什么,行了这事你们就別管了,收拾心情重新投入到相府的工作吧,有空的话跟安国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诸葛亮非常喜欢关兴这种接地气的思维方式,但大汉只有一个关兴,就算把关兴当核动力驴用,关兴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活都干了,肯定要找其他人分摊的。 但想分摊关兴的工作就得跟上他的思维节奏,想跟上关兴的思维节奏就得跟关兴多接触,毕竟人与人之间是相互影响的嘛,时间久了自然就潜移默化的跟著对方的思维走了。 “喏……”蒋琬董允对说话幽默的关兴也不牴触,闻言爽快答应下来。 诸葛亮挥手让两人退走,临走前突然说道:“安国肯定会继续印刷《白蛇传》售卖,售卖之后肯定会引起反响,你俩最近没事多去街道转转,看看反响如何?” “喏……”两人行礼告退投入工作,跟著关兴瞎混了好几天,得加班加点儘快把耽误的工作补回来。 却说关兴,离开相府吩咐亲兵道:“去把全城的伶人都给我召集起来,让他们等候命令,再隨我去蔡府一趟。” 打仗是需要士兵的,戏曲是需要演员的,想干事业得先组建团队。 派人召集伶人的同时,关兴驾车直奔蔡府,到了门口跟门房说要求见蔡嘉公子,门房哪敢拦他,连忙请进府中好生招待,同时去请蔡嘉公子过来。 与此同时,后院房间。 蔡嘉搂著两位美女看《白蛇传》下册正看的津津有味,边看还边问道:“你们说世上真的有蛇妖吗,有的话会长什么样子呢,真会像白娘子一样漂亮吗?” 这么悽美的爱情故事,你却將关注点放在白娘子是否漂亮上,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两位美女心中吐槽,嘴上却恭维道:“妾身也不知道啊,但若真有白娘子的话肯定会拜倒在公子英明神武的风姿之下的,毕竟公子可比那个卖药的许仙英俊多了。” “会聊天。”蔡嘉扭头对著她那粉嫩的俏脸狠狠亲了一口,正要得瑟几句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喊道:“公子,神策侯求见。” 蔡嘉的笑容瞬间僵住,菊本能一紧,心虚的问道:“他来干啥?” 他们蔡家跟关家可没交情,他跟关兴也不熟,关兴找他干啥,不会还记恨著书店那点破事吧? 不至於吧,我又没把他怎么著? 门外家丁回復道:“不知道啊,他没说小的也没敢多问,公子您还是快去吧,別让神策侯等久了。” 小心等久了人家给你穿小鞋。 “特么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快给我更衣。” 蔡嘉骂骂咧咧的起身穿衣,赶到前院大厅立刻换上笑脸走到关兴面前说道:“神策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神策侯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蓽生辉啊。” 关兴笑道:“別假惺惺了,知道你不欢迎我,咱们直奔主题吧,给你找了个活干不干?” 果然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蔡嘉有心拒绝却没勇气,只好提前打预防针道:“神策侯吩咐莫敢不从,只是小的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怕耽误了您的大事啊。” 关兴搂著他的脖子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单纯的让你去酒楼当说书人,將《白蛇传》的故事讲给大伙听,没问题吧?” 蔡嘉闻言重重的鬆了口气,连忙说道:“这没问题,只是我没讲过故事啊,怎么讲您能否先给我示范一遍?” 关兴笑道:“没问题,现在就走。” 说完不由分说搂著蔡嘉就走,出门直奔商业街的八方酒楼。 这是黄承彦黄家开的酒楼,也是商业街最豪华的酒楼,大厅足有上千平米,二三楼还有许多客房吃住一体。 见关兴和蔡嘉进来,掌柜的连忙上前招呼道:“神策侯,蔡公子,现在还没到饭点呢,您二位怎么过来了?” 这两位都是他们酒楼的常客,掌柜的自然认识,询问的同时立刻派人上茶,招呼的那叫一个周到。 关兴说道:“来缓缓,饭点也快到了,等等吧。” 说完拉著蔡嘉找地坐下,开始给他讲述讲故事的要点,不知不觉饭点到了,客人陆续进店很快就坐满了。 关兴见时机成熟,果断將茶杯摔到地上发出巨响,正在吃饭的客人听到巨响本能噤声向他望来。 关兴起身说道:“我是神策侯关兴,今天诸位的饭钱我买单。” 眾客人闻言全部愣住,片刻之后有人喊道:“神策侯有什么需要我们办的儘管吩咐,我等万死不辞。”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堂堂神策侯更不会无缘无故请他们吃饭,突然来这么一下肯定是有事找他们办啊。 关兴却笑道:“没什么需要麻烦大伙的,只是想请诸位听我讲个故事,然后將故事讲给更多的人听而已,图个乐呵嘛!” 眾人:“……” 第471章 酒楼说书 听个故事就能混顿大餐眾人自然没啥意见,全部正襟危坐看著关兴。 关兴则四下扫视一圈,最后跑到柜檯前拿来算盘当惊堂木,砸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响的同时念起定场诗。 “峨眉初雪化青鬟,白袂临波映玉顏,三生石上盟犹在,一伞烟深结旧缘……” “金丹炼就济苍生,却妒琴瑟起罡风,雷峰塔下潮声咽,犹见虹霓贯碧空……” “话说巴蜀峨眉山下……” 关兴口才不错,滔滔不绝的讲述起峨眉山下小白蛇修炼千年化成人形,在观音菩萨的指点下取名白素贞前往一个名叫钱塘的地方寻找恩人,讲到兴奋处还偶尔唱上两句。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啊,勤修苦炼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啊……” 起初观眾们只是抱著不敢得罪神策侯的念头静静听著,渐渐的听入迷了,那精彩的故事,那优美的旋律,很快便让观眾们忘记了自己在酒楼中吃饭,將自己代入到了白娘子的视角之中。 讲故事比写故事可快多了,加上人在做感兴趣的事时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不知不觉就几个时辰过去了,故事也讲完了。 关兴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说道:“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图个乐呵没別的意思,赶快吃饭,吃完走人,给我也上几个菜,饿死了。” 他是讲完了,但观眾们还沉浸在故事中没回过神来呢,有人吵嚷道:“別啊神策侯,再给我们讲一遍吧。” “就是就是,故事太感人了,白娘子太善良了,法海太可恶了,神策侯再讲一遍吧,那些歌曲也再给我们唱一遍吧,太好听了呜呜。” 有人更是忍不住唱道:“姓许名仙字汉文,祖籍钱塘有家门,世代为商重信义,贩卖药材做营生……” “小姐名唤白素贞,家居四川芙蓉城,老爷在世为总镇,驰骋沙场有名声……” 人在面对感兴趣的事情时学习能力也是无穷的,这不只听一遍就会唱了。 听观眾唱出歌词,关兴满意笑道:“那就再讲一遍,小嘉,后面交给你了。” 少年心性都喜欢人前显圣,蔡嘉也不例外,闻言擼起袖子举起算盘,毫不怯场的说道:“峨眉初雪化青鬟……” 蔡嘉是名副其实的紈絝,也是城中各大青楼的常客,青楼混的久了口才自然好,讲起故事来栩栩如生的比关兴还传神,让已经听过一遍的观眾再次沉入其中。 不止如此,听到酒楼动静的街头游客也受到吸引本能的围了过来,这群后来的观眾没有座位只好站著,但都静静听著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这倒不是他们素质有多高,而是只要开口就会引来所有人的怒目而视,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犯眾怒,所以便集体保持沉默。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太阳落山大伙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回府路上,蔡嘉坐在关兴身边激动说道:“神策侯,讲故事这事太带劲了,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还能被这么多人关注著。” 他是紈絝,名声自然不怎么好,造成的结果就是所有人见了他都绕道走。 但蔡嘉毕竟是不满二十的少年,也想获得別人的认同,所以今天这事確確实实让他感受到了充实。 关兴笑道:“那明天就继续讲,我还有其他事就不过来了,以后说书的事就交给你了。” 蔡嘉拍著大腿道:“没问题,不过那些歌词有些我没记住,能不能让我抄一遍?” 关兴笑道:“这个自然,去我家吧,抄写完毕咱哥俩再喝几杯。” 两人回到神策侯府,关兴將抄写好的歌词递给他,又边吃边喝边唱出来,蔡嘉跟著学,酒过三巡关兴惊讶发现,这小子声音好听不说,对唱歌也有著极强的天赋,放在后世绝对能在歌坛打出一番天地。 果然世上没有无用的马匹,只有不会辨別的伯乐,只要用对地方,卫生纸都能发挥出独属於自己的力量。 酒宴散去两人各自回家休息。 终於获得认同的蔡嘉激动的一晚上没睡著,直到天亮才眯了会,午时左右准时起床,简单收拾一番便带著两名婢女兴冲冲的跑去酒楼开始今天的工作。 赶到发现酒楼已经人满为患,不止如此,掌柜的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张书桌,並在墙角摆了许多长条凳,让没座位的观眾有地方坐下。 得益於昨天的宣传,今天酒楼的人特別多,甚至连楼梯台阶和二楼栏杆上都站满了人。 蔡嘉受到鼓舞立刻开讲,讲到兴奋处竟与客人集体合唱起来,將气氛搞的那叫一个热烈。 歌声吸引来了更多的观眾,挤在门口直接造成了交通拥堵,逼的商业区区长不得不亲自带人过来维持秩序。 与此同时,关兴却在府中给召集来的伶人开会。 伶人属於社会最底层,地位甚至比青楼的妓女还低,因此没人敢拒绝关兴的召见,受关兴召唤而来的伶人足有一百二十三位,此刻正局促不安站在神策侯府前院等待安排。 关兴走到眾人面前打量一番,出言安抚道:“大家不用紧张,我找大伙过来只是办点小事,放心有工钱的,每人每天五十文,管两顿饭。” 眾人闻言大喜,忐忑问道:“真的吗?” 每天五十文,这也太多了,要知道目前每斛米才八十文。 米价是跟战乱天灾等因素掛鉤的,和平年代米价便宜,大汉米价最低的时候三十文一斛,战乱年代米价则会飆升,前几年战爭最频繁的时候,米价甚至飆升到了五十万一斛,现在江南一统,经过刘备和诸葛亮的共同努力终於將米价打到八十文一斛,但这不是底线,诸葛亮的计划是等今年秋收之后將米价平復到五十文一斛,让老百姓过几年安生日子。 米价才八十文,关兴却给套每天五十文的工钱,还管两顿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只是礼下於人必有所求,关兴想让他们干什么,不会是让他们干什么危险的营生吧? 想到这里,伶人们的心情宛如水桶乱撞似的七上八下,忐忑到了极点。 关兴却说道:“放心,只是让你们发挥自己的特长为我唱出戏而已,没有丝毫危险,也不用干什么苦力,咱们边吃边说吧。” 很快家丁搬来桌椅送来饭菜,让大家饱餐一顿之后关兴才抱来最新印刷的《白蛇传》小说,给大伙人手一本说道:“识字的先看,不识字的询问识字的人,看完故事咱们再详聊。” 第472章 发挥群眾的想像力 伶人社会地位虽然不高却是为达官贵人服务的,因此识字的不在少数,聚在一起边看边討论,很快便明白了故事的整体结构以及剧情主线。 隨后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朝关兴行礼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神策侯,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这话把关兴给问住了,他是想排练戏曲,但该怎么给大伙解释戏曲是个什么东西呢? 主要是他不知道戏曲的明確定义,而且戏曲的种类太多了,有京剧有秦腔,有豫剧越剧还有黄梅戏,甚至还有弹评,这么多东西他短时间內压根解释不清楚。 关兴只好答非所问道:“老先生贵姓,沉浸在这行多少年了?” 老头拜道:“稟神策侯,小人名叫钱琮,襄阳人士,十四岁跟父亲玩杂耍,至今已经四十七年了。” 关兴说道:“那有年头了,若我让你做戏班班主的话,你打算怎么向大伙讲述这个故事?” “这个……”钱琮没想到关兴会將皮球踢回来,一时不由的愣在原地。 关兴却笑道:“没关係,我也是在摸索阶段,大家一块进步嘛,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们戏班的班主了,每月薪水三緡,全权负责戏班之事,先按你的想法排练一版出来,咱们再根据排练结果逐步修改,你看如何?” 戏曲是经过漫长的时间演变过来的,並非是谁突然洪荒之力爆发,瞬间就给整出来的,所以关兴觉得与其当总导演强行把控戏曲方向,还不如给这些伶人机会,让他们尽情的发挥想像,自己再从旁引导,这样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穫。 毕竟群眾的智慧是无穷的嘛! 钱琮闻言大喜连忙拜道:“谢神策侯赏识,小老儿一定尽心竭力。” 说完又朝其他人拜道:“还请诸位多多配合,切莫辜负了神策侯的赏识。” 高达三緡的月薪对他这样的伶人来说可是笔妥妥的巨款,平时別说一月,一整年也未必赚得到三緡啊。 別说三緡,哪怕跟其他人一样每天五十文也值得拼命。 其他人纷纷拜道:“班主所言极是,您就吩咐吧。” 伶人的收入极不稳定,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是常有的事,所以大伙都特別珍惜这份工作,希望能干的久一些,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傻到惹神策侯和班主厌烦,导致自己被开除。 关兴说道:“那就这样吧,今明两天咱们先熟悉一下彼此熟悉一下剧本,后天正式开始排练,行了你们熟悉吧,我先撤了,有事找侯府管家就成。” 这些伶人是从各处召集来的,相互认识的不多,肯定要让大伙先熟悉下,然后集体商量出一套方案嘛! 关兴吩咐完毕便做起甩手掌柜转身离去,出门思忖片刻抬脚去了商业街,今天是蔡嘉独自去酒楼当说书人的日子,他得去看看这小子有没有偷懒。 走进商业街惊讶发现,酒楼门口挤满了人,道路被堵的死死的根本无法通行,哪怕余阳亲自带人维持秩序也无济於事。 关兴走到余阳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余阳转过身来见是关兴,连忙擦拭头上汗水委屈说道:“神策侯,里面那个姓蔡的小子太可恶了,讲故事讲的商业街的人全围过来了,我想进门驱赶都挤不进去。” 看著他脸上刚刚擦掉又流下的汗水,关兴也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蔡嘉这么受欢迎吗?” 余阳咧著嘴不说话了,他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受欢迎,不就讲个故事嘛,至於嘛! 关兴却抱著双臂陷入沉思,不是蔡嘉太受欢迎,而是大汉的娱乐节目太过匱乏,匱乏的除了斗鸡赌博和逛青楼之外,关兴竟然想不出其他的。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说书人,城中百姓自然就趋之若鶩了。 关兴思忖道:“大伙喜欢听故事就让他们听嘛,干嘛做那个恶人呢,不过全挤在商业街也不是个办法,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造成拥堵不说,万一发生个火灾啥的可就麻烦……臥槽……”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酒楼后院冒出巨大火焰,还伴隨著浓烟很快染红了半边天,急的关兴连忙吼道:“余阳,快疏散人群,再派人迅速救火,千万別发生踩踏伤人事件,快快快……” 该死的,这下又特么闯祸了,这可是黄承彦家的產业,黄老头若找自己赔偿损失,又是一笔开销啊。 余阳也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嚇了一跳,连忙带人疏散人群並提水救火,江陵城的房屋大多都是木製的,真烧起来別说商业街,整个江陵城怕都得重建一遍。 幸运的是早在建城的时候关兴就考虑到了防火问题,除將灶台安的比较远之外还成立了专门的消防队,余阳带著商业区衙役和消防队成员迅速行动,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努力终於將火势扑灭。 隨后余阳带著蔡嘉和酒楼掌柜来到关兴面前匯报情况,蔡嘉操著沙哑的嗓音眉飞色舞的说道:“神策侯怎么样,我把酒楼都讲起火了,这个说书人当的称职不?” 这场大火就是他的勋章,以后不管谁提到大火都会知道火是他说书引起的,那感觉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 唯一遗憾的是火太小了,被扑灭的也太早了,若是烧个三天三夜那才带劲呢。 关兴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货色,瞪了他一眼看向酒楼掌柜问道:“酒楼怎么会起火呢,讲个故事而已,怎么会把酒楼点著呢?” 掌柜委屈说道:“稟神策侯是这样的,我看今天人多就让厨房给大伙烧点茶水,但同样因为人多,热水的需求量比较大,就不小心把厨房给点了。” 关兴拍著额头满脸无语道:“看来不能在商业街说书了,蔡嘉,明天你去城中校场吧,我来安排。” 城中有个大型广场,是皇帝阅兵和举行重大活动的地方,让蔡嘉去那最合適。 蔡嘉却指著自己的嘴巴说道:“不行啊神策侯,讲了一天嗓子哑了,估计得缓几天了。” 观眾们太热情,整的他也有点热血上涌,没注意就把嗓子给干废了。 关兴无语道:“那就歇两天,让你讲的故事发酵一段时间吧,但你也別閒著,《倩女幽魂》和《西厢记》都看了吧,根据那个大纲按照你的思路重新给我写一本。” 讲不了故事就去写小说,好不容易逮著个干活的可不能浪费了。 蔡嘉:“……” 神策侯你是真不把人当人用啊。 另外神策侯,咱俩是不是应该谈谈待遇问题啊。 第473章 孙尚香怀孕 人群聚集的地方没秘密,屁大点事都能给你顶风传十里。 江陵又是大汉临都,在没衙门特意封锁消息的情况下,任何八卦都能瞬间传遍全城,比如《白蛇传》。 隨著说书散场,听书的观眾纷纷离去,重新返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並主动將《白蛇传》的故事说给身边的亲友听。 毕竟谁都想成为聚会上最靚的仔,都想通过话题將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现在终於有了可以引起別人注意的话题,自然没人愿意藏著掖著保持沉默。 因此酒楼观眾毫不吝嗇的將《白蛇传》讲给身边的亲友听,亲友又讲给自己的亲友听,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天黑《白蛇传》的故事便传遍了全城每个角落。 与故事一起传播的还有酒楼起火事件,酒楼著火差点烧掉商业街的事让蔡嘉一炮而红的同时將关兴这个幕后黑手再次推向了风口浪尖。 刘备坐在宽大的书桌前,看著桌上的《白蛇传》小说,听著诸葛亮的匯报整个人都不好了,扶著额头无力的嘆道:“安国这个混帐玩意就不能消停点吗,真把商业街烧了我哪有钱建新的啊?” 老刘没怪关兴乱来,只是有些心疼钱,毕竟修建商业街可是了大价钱的,而且商业街才刚开业,成本还没赚回来呢再重建一遍,想想都觉得肉疼。 诸葛亮却淡定笑道:“这不没出啥事嘛,而且有了这次教训,安国后面肯定会注意的,陛下不必太过担心,咱还是说说《白蛇传》吧。” “这本小说的传播速度快的超乎想像,现在全城都在谈论这事,去买东西跟老板砍价都能聊上几句,照这个速度传播下去估计用不了一年,全大汉的百姓都知道白娘子是谁了,科举的理念自然也就传出去了。” 刘备惊呼道:“这么快,你確定?” 这传播速度有点变態了,若真如此的话可就太好了。 要知道他们让关兴写《白蛇传》可不是为了给百姓找乐子,而是为了夹带私货宣传科举。 科举的理念若真贯彻到每个人的脑子里,深入到每个人的心里,那些非但无法通过家族势力举孝廉,反而要被仗著家族势力霸占孝廉之位,挡住晋升通道的士族庶子和寒门子弟肯定会自发的利用科举制向察举制和曹魏的九品中正制发起衝击,届时朝廷就可以利用双方的爭斗从容斡旋,等时机成熟再略微出手就能轻鬆摁死察举推行科举,这可比皇帝以一人之力单挑全世界,强行推行科举容易太多了。 要知道朝廷官职永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士族寒门庶民都想往官场挤,但僧多粥少的局面註定了要有大半的人被挡在官场外面,所以才有了专为选官而存在的察举制。 但察举制经过多年演化,已经变成了士族私相授受的垄断机制,早已没了公平可言,引得了所有拥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的不满。 以前寒门子弟虽不满察举制,却因没有好的代替制度而无能狂怒,只能通过牢骚发泄自己的不满,发泄完毕依然看著士族利用察举制为所欲为。 原因很简单,你可以提出问题,但提出问题的同时还得提出解决办法,不能只提问题不解决问题啊。 可惜大伙都没替代察举制的办法,只能看著察举制继续野蛮生长无限进化。 但现在不同了,科举制诞生了,科举制不看家世全凭才学,这对那些自认为才学出眾,只是缺乏机会的寒门子弟来说可太友好了。 而且科举制是凭才学定胜负的,哪怕落榜了考生也会觉得是自己才学不足而非被权贵挡路,不会因为落榜而对朝廷和权贵產生丝毫怨气,这对社会稳定可太重要了。 刘备清楚其中的厉害,因此得知《白蛇传》传播如此迅速之后激动的脸上褶子都开始哆嗦了。 他清楚科举制的好处,同样清楚推行科举制的难度,若由自己强行推行的话,士族不同意,寒门不理解,自己就真的要与全天下为敌了,这种难度除了秦皇汉武,估计没几个帝王玩的转。 但若先宣传科举制的理念,让寒门知道科举制的存在,明白科举制的优劣,嚮往科举制的公平,从而主动向朝廷申请推行科举制的话,刘备就不用自己动手,只需坐在龙椅上充当裁判,等时机成熟再在察举和科举之间做个选择就成。 这比朝廷强行推行轻鬆太多,且成功的概率也大太多。 诸葛亮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陛下明日若是有空,上街看看不就清楚了?” 刘备可不是深宫里长大的皇帝,而是从底层一路杀上来的皇帝,出门逛街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没那么多顾虑。 刘备闻言笑道:“行,那咱们明天就上街看看,再去听听酒楼说书,时间不早了丞相也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见。” 诸葛亮行礼告退。 刘备简单收拾一番也返回寢宫休息,进门发现孙尚香正点著蜡烛坐在桌前看《西厢记》,不悦的说道:“都怀孕了怎么还熬夜?” 经过刘备不懈的努力,孙尚香终於怀孕了,最近一直在养胎。 孙尚香虽是將门虎女但毕竟已是三十多岁的高龄產妇,这个年纪生头胎的危险性可是很高的,刘备对此非常担心。 刘备当初虽是因孙尚香没儿子才立其为皇后的,现在却非常希望孙尚香顺利生產,哪怕是儿子也无所谓。 原因很简单,孙尚香现在生儿子已经迟了,刘禪的太子之位已经稳固了,而且自己已经年过甲,是绝对活不到孙尚香儿子成年的,所以现在的孙尚香就算生了儿子也威胁不到刘禪的地位了,既然如此还担心个毛。 孙尚香起身行礼,扶著他的胳膊笑道:“妾身哪有那么娇气,再者《西厢记》確实写的太精彩了些,臣妾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刘备好奇问道:“那《白蛇传》你看了吗,听说这玩意现在非常火。” 孙尚香笑道:“扫了两眼,文笔太差就没再看,情节不错但写的实在太过粗糙,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故事,回头等有时间,臣妾准备亲自动笔再写一遍。” 刘备诸葛亮等人忙於工作,不可能將宝贵时间浪费在写小说这种破事上,但她不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每天都在发愁怎么打发时间,写小说正好。 刘备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只能白天写,晚上就別折腾了,快睡吧。” 第654章 麻烦上门 午时左右…… 刘备带著关羽张飞诸葛亮上街,目標明確直奔说书著火的酒楼,进去发现有位老头正在桌前说书,说的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台下观眾满脸严肃听的入迷。 诸葛亮喊来掌柜诧异问道:“不是说是蔡嘉蔡公子在此说书吗,今天怎么换人了?” 他可是荆州士族的女婿,对荆州四大家族非常熟悉,跟蔡嘉也是见过面滴,况且说书人的年纪也不对啊,蔡嘉哪有这么老? 掌柜答道:“蔡嘉公子昨日说了一天把嗓子给干废了,这位先生是小人重金从昨天听蔡嘉公子说书的听眾中聘请来的。” 掌柜虽不会说书却非常会做生意,昨天光卖茶水都卖的飞起,连厨房都烧了足见茶水的营业额有多诱人。 因此得知蔡嘉不来说书之后,掌柜立马张贴招聘启事,招了一位说书人过来继续。 別说还挺有效,虽然没有昨天火爆但也比往日好出太多。 果然钱才是最大的驱动力,只要有钱赚就有人前仆后继。 诸葛亮满意笑道:“给我们也上点茶水,我们听听。” 大厅的餐桌已经被占完了,他们四个只能坐在靠墙的长条凳上,端著掌柜送来的大茶缸与民同乐。 別说还挺有一番滋味。 听了半个多时辰四人起身离去,走在街上看著来来往往的人群,刘备感嘆道:“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繁华景象了,这才是盛世该有的样子啊。” 从起兵討伐黄巾以来,刘备所过之处几乎全是战乱,沿途百姓的脸上全都露著恐慌,他已经太久没在百姓脸上看到发自內心的真诚笑容了,现在骤然看到竟有些不適应。 诸葛亮挥扇说道:“能將商业区这种复杂的地方安排的井井有条,看得出来区长余阳是个有才干的。” 与其他地方不同,商业区人员成分复杂人口流动又大,管理起来难度非常大,稍不注意就会发生动乱,导致生意进行不下去。 但眼前的商业区却井然有序不见丝毫乱象,可见区长余阳在管理上是下过真功夫的。 商业区这么复杂的环境都能搞定,那做个县令或者郡守肯定也没问题。 刘备也对余阳的工作非常满意,正想跟著夸几句突然听见路边有人在討论《白蛇传》便本能的凑了过去。 “法海也真是的,人家许仙和白娘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关他这个禿驴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也能理解,毕竟人妖殊途嘛,但他儿子就不地道了,你娘跟法海靠法力拼输贏,你却靠权力获胜,明显不讲武德啊,科举也是,怎么能把这种母亲有前科的人给招进来?”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儿子可是文曲星下凡,不藉助官府的力量难道提刀跟法海拼命吗,那多有失体面。” “所以还是要读书啊,读书才有前途,咱们这种不识字的只是混吃等死,可惜朝廷没科举,若有科举我就算累死也得供我儿子读书去,说不定也能考个状元哩。” “话说许仙也是真命好,媳妇修仙儿子高中状元,我要能成为许仙,折寿十年都行啊。” 千人心中有千个哈姆雷特,同一个故事听在不同人的耳中自然有不同的理解,比如现在,几人的討论就很激烈。 见他们的討论已经变成爭论,甚至到了快打起来的程度,刘备果断插话道:“这位兄台,你刚说科举不能把有前科的人给招进来?” 这番言论是名二十六七的青年说的,青年闻言说道:“可不是嘛,白娘子水漫金山淹死了多少人啊,结果就因为她儿子高中状元,她摇身一变成受害者了,那被她淹死的人呢?” “白娘子是仙,他儿子是状元,可我们就是个平头百姓,放到白娘子的世界里我肯定是被淹死的那群倒霉鬼之一。” 刘备继续问道:“所以你觉得法海做的是对的?” 青年点头道:“没错,白娘子错就错在她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她生气可以水漫金山,我们老百姓生气能怎么办,许仕林高中状元之后却顛倒黑白將她母亲给放了,这种人做官之后会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吗?” 旁边的老头说道:“放屁,那是法海先搞事的,法海若不招惹白娘子,白娘子会水漫金山吗?” 青年立刻反驳道:“他俩的事不能私下解决吗,不能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单打独斗吗,干嘛非得在城內放水啊,城內百姓招她惹她了?” “你个货郎就一走街串巷的命,真把自己当成骑大马配红的状元郎了?” 老头被懟的无言以对,气的抡起扁担就要向青年砸去,刘备连忙抓住扁担说道:“老哥冷静,这不聊天嘛你咋还动手了呢,不至於不至於。” 老头立刻调转枪口呵斥道:“叫谁老哥呢,你多大年纪啊敢在老夫面前倚老卖老?” 刘备笑道:“我今年六十一,老哥哥看著有七十了吧?” 老头瞬间哑火,愣了许久才神色复杂的说道:“小弟今年五十有六,你是我哥。” 刘备:“……” 眾人:“……” 老头可能是经常劳作的原因,看著比实际年龄苍老的多。 刘备虽也南征北战,但毕竟是上位者,加上近期事业顺利心情好,容貌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多,看著也就五十出头。 刘备同样愣了片刻才尷尬笑道:“那就听老哥一句劝,咱都这么大年纪了別这么大气性。” 说完又朝青年说道:“你也別跟老人家一般见识,该干嘛干嘛去。” 青年想要反驳,但张了张嘴还是忍了下来转身离去,衙门对老人是有优待的,七十岁的老人甚至还会赐予鳩杖,持鳩杖者可以免税,可以走驰道,可以司法豁免,地位等同六百石的官员。 眼前老头虽还没满七十,但毕竟是老头,真闹起来对自己没好处不说,万一气死了自己还得摊官司,惹不起。 青年认怂离去,刘备又跟老头聊了几句同样告辞离去,路上对诸葛亮说道:“凭心而论,刚才青年说的也不无道理,看来推行科举还得慎重,有些规矩也得提前立好啊,否则真把打家劫舍的恶霸后代招进朝廷,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诸葛亮附和道:“这確实是个问题,但不必著急,咱们的时间还很充裕,接下来干嘛去?” 刘备思忖道:“去神策侯府,看看安国在干什么,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宣传的事他们都不擅长,只能让关兴全权负责,但他们得知道关兴的行动计划,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省得关兴又猛不丁给他们一个惊喜,年纪大了心臟真受不了。 几人迈著轻鬆的步伐前往神策侯府,殊不知关兴此刻遇到麻烦了。 就在他们离开商业街的同时,康僧会和牟子两名佛门高僧也赶到神策侯府,在门口大声吼道:“关兴你给我出来,你如此詆毁我们佛门是几个意思?” 第655章 黑红也是红 今天的神策侯府跟过年似的,每个人都很忙。 钱琮带著伶人组成的戏班正忙著排练,蔡嘉则带著三十多名狐朋狗友写小说。 蔡嘉原本只是襄阳蔡氏的偏支庶子,蔡氏嫡系投靠曹操之后他们这支才变成了嫡系。 地位虽然提高了但身份並未及时转换过来,蔡瑁降曹之前他们家基本都是与寒门打交道的,现在虽然瞬间提高了家族地位,却不可能瞬间拋弃寒门的人脉关係,更不可能瞬间融入士族的核心圈子里,毕竟消化是需要过程滴。 因此蔡嘉的朋友还是以寒门为主,寒门可不止是底层的读书人,开店做买卖的也算,比如曾经的东海糜氏。 所以蔡嘉的朋友那真是三教九流都有,需要的人才基本都能在朋友圈里找到,蔡嘉若有关兴那样的资源整合能力,单凭这些人脉都能干一番大事业。 蔡嘉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但关兴有啊,关兴让蔡嘉將他这群识文断字的狐朋狗友全部召集到一起,然后每人发本大纲让他们写小说,並在商业街开了家专门卖小说的书店,规定按小说销售额分钱,作者可拿销售额的七成,算是大汉版的网文平台了。 蔡嘉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暂时还看不上这点小钱,之所以干这事一来是真閒的没事干,二来也是想在神策侯关兴面前露个脸,將来说不定还能获得神策侯的赏识,获得个一官半职。 为获得关兴的赏识,这群人是卯足了劲的写,写的笔尖都快冒烟了。 但神策侯关兴在干什么,在后院陪媳妇和小妾们唱骚曲呢。 后院寢室里,孙鲁育坐在床边给孩子缝製虎头鞋,关兴却被孙鲁育的八位陪嫁丫鬟围在中间,搔首弄姿的唱道:“我东瞅瞅,西望望,咋就不见情哥我滴郎,郎啊郎你在哪旮瘩藏,找的我是好心忙……” 酸歌听的孙鲁育直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笑话。” 关兴不以为意的笑道:“那咋了,咱在自己家玩耍关別人什么事,再说了咱家平时又没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喊道:“神策侯,康僧会和牟子两位佛门高僧求见,態度不太友善,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呃……”关兴愣住。 孙鲁育放下针线摸著腹部说道:“快去吧,別在我们这耍贫了,小心带坏你儿子。” 关兴无奈离去,孙鲁育又连忙叫住他说道:“等等,把脸上的唇印擦乾净,哪有这样去见客的,还有你们几个,以后不许没事就掛在夫君身上了,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也不矜持。” 將夫君和丫鬟们都训斥一顿之后,让丫鬟帮关兴洗脸更衣,將关兴推出了门。 关兴迈著八字步溜达到前院大厅,朝在厅中等候的康僧会和牟子抱拳道:“晚辈见过两位大师,二位大师大驾光临,寒舍蓬蓽生辉啊。” 康僧会与牟子对视一眼,起身行礼道:“贫僧见过神策侯,神策侯,您贵人事忙贫僧就开门见山了,我们佛门跟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写书詆毁我们佛门?” 关兴的《白蛇传》他也看了,书中將佛门出身的法海写的太拉仇恨了,本来他没在意,小说而已,改变不了什么,但他没想到《白蛇传》太火了,短短一天便传遍大街小巷,连七八岁的孩子都在吟唱,连带著法海也成了眾矢之的,但凡知道《白蛇传》的就没有不骂法海的。 法海若只是个人名他们自然不会在乎,但法海是佛门高僧啊,佛门高僧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对他们佛门的名誉打击太致命了。 要知道佛门还没发展到南北朝时期遍地琼楼庙宇的境地呢,现在的佛门非常脆弱,影响力非常小,生存状態非常艰难。 主要是官方不支持,以前徐州刺史陶谦和丹阳豪强笮融在世的时候,佛门確实辉煌过一段时间,后来孙权也信佛,有大力发展佛门的倾向。 但现在陶谦笮融已死,孙权已经降汉夹起尾巴做人,统一江南的刘备及其部属更信道教,对佛门並不感冒,导致佛门的发展及其艰难。 佛门的生存现状都这么难了,关兴还要如此詆毁,什么仇什么怨吶,至於吗? 面对康僧会的质问,关兴淡定笑道:“大师您误会了,我並没有针对佛门的意思,只是故事需要个反派而已,纯属剧情需要。” 康僧会不满的说道:“需要反派就拿佛门做反派,你咋不拿道门当反派呢?” 关兴说道:“有啊,我又写了本《天地传说之美人鱼》,里面的反派就是道门,而且那老牛鼻子比法海那个反派更坏。” “呃……”康僧会被整不会了,愣神半天才反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关兴没有回答而是朝门外喊道:“去把写《美人鱼》的那位哥们叫来,让他把大纲和写出的作品都带来。” 很快蔡嘉带著一位少年赶到,关兴接过他们手中的书册递给康僧会说道:“你自己看。” 康僧会和牟子凑到一起快速翻看,看完人都麻了。 该死的关安国,你对佛道两门还真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啊。 两人这下相信关兴真的只是剧情需要,並非刻意针对佛门了。 如此一来他俩就不知道咋反驳了,愣了半天牟子才说道:“你怎么专朝我们方外之人下手,有本事你把儒家刻画成反派啊。” 关兴说道:“也有啊,蔡嘉,去把那个写《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喊来。” 很快康僧会跟牟子手中又多了本名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小说,两人彻底没脾气了。 康僧会有火发不出来,只好无奈嘆道:“神策侯,佛门的现状您也知道,目前还在发展阶段,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您能否高抬贵手?” 关兴摇头道:“大师这您就错了,佛门的目的是传教,是想让更多的人信佛,但让他们信佛之前是不是得先让他们了解佛门,知道佛门这回事?” “所以咱们要大力宣传,从这个角度来说《白蛇传》火爆对你佛门也是好事啊。” 康僧会听的无名火起,不悦的说道:“你將詆毁当做好事?” 关兴摊手笑道:“当然,黑红也是红嘛,你就说佛门火没火吧,若按你们的宣传思路走会达到目前的效果吗?” 康僧会:“……” 牟子:“……” 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坏名声也是名声,遗臭万年总比默默无闻强。 两人纠结了,不知道是该反对还是该支持了。 第656章 先变黑再洗白 商业街在南城,神策侯府在西城,从商业街到神策侯府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么长的距离放在后世,怎么著也得坐地铁或者公交,再不济也得骑个电动车或自行车,但刘关张诸葛四人连马都没骑,就这么步行走过来了。 不止如此,刘关张诸葛四人还抱著体察民情的心態边走边逛,將城內目前的治安情况和生活情况尽收眼底,如此一来自然磨蹭,等赶到神策侯府时已经下午了。 终於看到神策侯府大门,刘备揉著酸痛的大腿嘆道:“老了,身体不比当年了,走这么点路就不想动弹了,快进府討杯水喝,渴死我了。” 四人踏上台阶走进府门,门房立刻上前招待却被关羽一把拨开说道:“没你的事,一边玩去。” 他进神策侯府可不用通报。 四人目標明確就要前方大厅,谁料转过屏风却发现前院聚满了人,上百人围成一个圈正討论著什么,四人本能的凑了过去。 他们四个都是体型超过一米八的大汉,前边的人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视线,越过人群发现有两个人正在圆圈中间排练,排练的节目正是《白蛇传》的渡情桥段。 “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哎……” 圆圈之中一对男女唱的神采飞扬,唱完班主钱琮拿著剧本拍手道:“可以可以,就这么来,咱们进入下个剧本,大家都努努力,爭取儘快让神策侯看到成效。” 刘备没去跟钱琮交谈,而是拉著几人离开人群继续走向前厅,边走边说道:“那些伶人的表演看著不错,隨便一本小说都能演成这样,后世的戏曲得有趣成什么样,真想看看吶。” 他听关兴说过后世戏曲的发展歷程,只是对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没怎么细问,现在看来是自己肤浅了,戏曲才是搞宣传的利器啊。 诸葛亮说道:“肯定比咱们想像的精彩,毕竟就像安国说的那样,时代在发展嘛!” 四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大厅,远远看见关兴和康僧会在厅中爭执什么,忍不住诧异道:“他俩来干什么?” 诸葛亮说道:“肯定是因为《白蛇传》污衊佛门的事来跟安国兴师问罪的,咱们是在外面等等还是直接进去?” 刘备说道:“直接进去,我可没有等人的习惯。” 此刻关兴正搂著康僧会和牟子的脖子说道:“两位大师,佛门现状不佳,想要发展就得另闢蹊径先搞名声,管他好名恶名只要扬名就行,扬名之后你再写两本歌颂佛门的小说把佛门洗白嘛,这样一黑一白话题度不就有了吗?” “扬名就是要製造新闻,新闻就是要製造话题,懂不?” 康僧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拿不定主意,正要再询问几句安慰一下自己,扭头瞬间余光突然瞥见几道熟悉的身影,连忙拨开关兴行礼拜道:“臣康僧会拜见陛下,见过大將军,见过……” 关兴牟子蔡嘉几人同时被惊醒,连忙转身行礼。 寒暄片刻刘备问康僧会和牟子道:“两位爱卿怎会在此?” 两人暗道一声苦也,同时答道:“稟陛下,神策侯想让我们帮忙写两本小说,召我们过来商討剧情。” 他俩可不敢说是来找关兴麻烦的,关兴现在在刘备心中什么地位他们可清楚的很。 康僧会怕露馅,说完立刻跟关兴串供道:“神策侯放心,《天地传说之美人鱼》和《梁山伯与祝英台》我二人定会如期交稿,绝不耽误神策侯的大事。” 既然不是来找关兴麻烦的总得有个来意吧,总不能说是来串门的吧,他们跟神策侯也没交情吶。 所以只好临时给自己找点事做了,反正这两本小说是詆毁道门和儒家的,他俩写起来没有心理压力。 至於会不会被道门和儒家找麻烦,这也简单,完事署关兴的笔名就成。 刘备接过他俩手中的大纲扫了两眼,確定没有问题之后递迴去说道:“如此就有劳两位爱卿了。” 康僧会立刻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陛下,没什么事的话我二人就先告辞了。” 两人告辞离去,刘备又看著蔡嘉笑道:“你就是那个说书把酒楼说著火了的小蔡吧,乾的不错。” 蔡嘉连忙拜道:“都是神策侯教的好,等臣嗓子好了一定再接再厉。” 他的嗓子还是嘶哑的,说到一半就没声了。 刘备又閒扯几句挥手让他离去,很快厅中便只剩下关兴和他们四人。 刘备开门见山道:“安国,我刚上街看了,《白蛇传》確实火爆,甚至已经引发了百姓对科举的思考,但问题是光在江陵火爆没用啊,得想办法传到曹魏去啊,对此你有什么好办法?” 宣传的目的是稳固己方的基本盘,动摇敌方的基本盘,但想动摇敌方的基本盘就得將思想传到敌方境內去,老朝自己家祸祸算怎么回事啊对吧? 关兴笑道:“这个简单,现在陆地封锁商旅过不去,但海路並未封锁,所以前期我打算从海上送一批《白蛇传》过去,让中原百姓知道小说的存在,后期我准备办报。” 说著从柜子里取出一张报纸大小的白纸说道:“这就是报纸,起源於邸报,经过不断演变最后发展成了报纸,民国时期发展到了巔峰,为宣传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说著將报纸摺叠起来又展开继续道:“报纸分为数个版面,每个版面都写不同的消息,可以写朝廷的政令,可以写商家的gg,可以写各地发生的新闻,也可以写小说,套路就是写点读者感兴趣的东西,引起他们购买和阅读的兴趣,再写咱们想表达的东西,这样读者就会因为兴趣购买报纸,买到报纸看完感兴趣的內容自然会看我们夹带私货的內容,陛下觉得如何?” 刘备兴奋道:“这个办法好,但什么內容会让他们感兴趣呢?” 关兴笑道:“小说啊,小说字数太多一张报纸肯定写不完,所以我准备连载,今天写第一章,明天写第二章,看完第一章的读者肯定想看第二章,想看第二章就得购买明天的报纸,如此一版接一版,子子孙孙无穷匱也。” 刘备与诸葛亮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道:“好主意。” 隨后刘备说道:“报纸的事你看著办就行,另外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伶人排练了,他们排练的就是你说的戏曲吗?” 第657章 閒人太多了 小说的火爆成功引起了刘备对戏曲的兴趣,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戏曲是怎么回事。 关兴摇头道:“他们排练的不算戏曲,只能算戏曲的早期版本或者说雏形,有点类似於西方大秦那边的话剧或者舞台剧。” “至於戏曲,这个涵盖范围就太广了,有京剧豫剧,有越剧有秦腔,甚至还有儺戏,这些戏曲都是按照地域分配的,比如秦腔就是关中的,豫剧流行於洛阳周边的中原地带,京剧则是涿郡,也就是陛下您老家那块的,还有江淮地区的黄梅戏,总之太多了。” 刘备愕然道:“京剧顾名思义就是京城附近的戏,京城不是在洛阳或长安吗,怎么跑涿郡去了?” 关兴答道:“元朝开始京城就定到蓟城了,元朝是蒙古人建立的,离草原比较近,而且元朝没有科举,那些读书人閒的没事有力无处使,就只能写戏曲排练剧本,让戏曲得到了充裕的发展,唐诗宋词元曲,元朝的戏曲跟唐诗宋词齐名,可见有多牛掰。” “元朝之后,明清戏曲在元曲的基础上再次发展直达巔峰,又因明清选择了跟元朝一样的都城,所以你们那块的戏曲才叫京剧。” 刘备听的头皮发麻,最后烦躁的说道:“我对戏曲发展史没兴趣,你就说戏怎么唱吧,唱两句我听听。” 这可难住关兴了,思忖片刻说道:“我就会吼两句秦腔,词也没记全,怕唱的不好啊。” 刘备说道:“没事,唱几句我听听。” 关兴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说道:“那我就唱几句《祭灯》吧,讲的是诸葛丞相临终前回顾平生的片段。” 诸葛亮:“……” 我活的好好的呢,你就不能唱个別的吗,听了多膈应吶。 见没人反对,关兴学著戏曲演员的步態走了几步放声开唱。 “后帐里传来了诸葛孔明,有山人在茅庵苦苦修炼,修就了臥龙岗一洞神仙,恨师兄报君恩曾把亮荐……” “为江山我也曾南征北战,为江山我也曾六出祁山,为江山我也曾西城弄险,为江山把亮的心血劳干……” 秦腔唱的是家国情怀山河悲壮,唱法突出一个吼字,通过嘶吼抒发心中的悲愤情绪,非常容易將人的情绪点燃。 因此当听到“为江山把亮的心血劳干”时,诸葛亮握扇的手猛的僵住,刘备鼻孔泛酸,泪水情不自禁的涌出眼眶,关羽张飞搭在扶手上的手更是同时用力,恨不得將扶手掰断。 虽然已从关兴口中知道了歷史结局,但他们依然无法想像晚年的诸葛亮有多难。 “土台围我得下失血染患,大料想亮的命难以保全……前帐里我摆下命灯七盏,诸孔明跪宝帐奏告苍天……” 关兴唱完又等许久,四人才从低沉的情绪中回过神,刘备抹著眼角泪水说道:“这种唱法太让人沉浸其中感同身受了,唱的人想哭,而且唱的是当朝之事,更適合咱们眼下的宣传,但有没有你穿越之前的?” 你可以胡编,但不能拿自己胡编,把尚未发生的事唱进去,这太假了。 关兴说道:“有啊,关於陛下您的秦腔有《龙凤呈祥》《大报仇》《刘备祭灵》《伐东吴》,可惜这些我都不会。” 四人听的齐翻白眼,张飞更是没好气的骂道:“不会你说个毛,唱个会的。” 关兴顺势吼道:“苍天爷~不灭我弟兄仨,在徐州一阵曾失散,將二弟围困在土山……” 张飞兴奋道:“这个好,讲的是我们在徐州遭到曹操围困失散的故事,继续啊。” 关兴尷尬说道:“忘词了,后面的不会了。” 张飞:“……” 我想给你上套大记忆恢復术你要不要试试? 刘备却说道:“行了三弟別呲牙了,戏曲不是安国一个人能搞定的,他能起个头指个方向就不错了,剩下的还要咱们来干,回头从凉州找些人过来试试,戏曲既是以地域区分的,那找当地人应该会顺利些。” “但是安国,写剧本的事还得你来,你平时多写写,写著写著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別老没事窝在后宅里酒池肉林,看你脖子上那胭脂印,大白天的你就不知道收敛点吗?” 关兴本能的看向脖子並说道:“我出来时洗了啊,没洗乾净吗?” 刘备起身说道:“行了我们先回去了,宣传上的事就交给你了,儘快编几首好听的戏曲让我看到成果,最好是打击曹家父子的。” 关兴將四人送出门,对著四人的背影喊道:“陛下,父亲,三叔,丞相,慢走啊,有空常来啊。” 送走几位长辈,关兴回到后宅继续跟眾位小妾没羞没臊的载歌载舞,为大汉人口快速恢復添砖加瓦。 关兴是领导,领导做完规划部署,分配完任务就没事了,但底下人可就惨了,繁忙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蔡嘉领导的大汉网文平台加班加点的写作,各种作品不断问世,完结校对核准印刷之后立刻送往商业街书店销售。 这次可不是一文钱免费送,而是连纸的成本都加进去了,价格贵的离谱。 儘管如此前来购买小说的人依旧趋之若鶩,买不起的还可以租,连租都租不起的就直接在书店看,生意太过火爆,逼的关兴不得不又租了两间门面扩大规模。 与此同时,戏班排练的戏曲《白蛇传》也顺利上映,在城內校场搭台当眾表演,演出当天校场人山人海人满为患,逼的刘备不得不派兵维持秩序。 演出结束之后,大汉的文化事业迎来了井喷式的发展,首先因为演出的成功,商业街区长余阳亲自出面,將戏曲引入青楼,青楼生意因此更加火爆。 其次写小说是个慢活,一部小说看完只需一天,写完却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所以蔡嘉率领的创作团队看似人数眾多但根本满足不了读者需求,有些无书可看的读者把心一横,索性提笔自己写,写完再卖给蔡嘉,既能满足创作兴趣还能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还有那些嫌写小说麻烦,又閒的没事干的士族公子竟將目光投向了戏曲,自己招人排练,遇到不懂的还会去向戏班请教。 大汉戏曲界的情况跟蒙元类似,都有许多閒的蛋疼又不愿种地的读书人,都没开设科举,导致这群读书人的精力无处释放,閒的没事的读书人便將精力放在了戏曲上,一时之间各种戏曲轮番上演,精华与糟粕都有,那叫一个泥沙俱下。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文艺工作光在大汉地界上进行不行啊,你得传到曹魏地界上去啊,怎么才能將这些东西传到曹魏去呢? 第658章 曹魏开门,自由贸易 促使社会进步的最快办法是提高生產力,提高生產力最显著的表现就是释放劳动力。 关兴建立乌伤炼钢厂已两年有余,期间生產了大量农具投入民间,让耕种的效率瞬间提升了好几倍。 不止如此,关兴在征战江东期间还因地制宜弄出了许多水磨坊,就是在河流上修建房屋,將石碾搬进屋中,再在河流下方安装木製齿轮,利用水流的衝击力推动齿轮,再用齿轮带动石碾,这样就不用驴拉磨了。 除此之外关兴还修建了许多水车,利用器械的力量將水从河中送到山上,大大节省了人力。 还在渡口港口修建了简易起重机,利用滑轮的力量將货物轻鬆装上卸下。 如今关兴虽然去了江陵,但这些提高生產力的设施並未取消,非但没有还被当地官府全力推广,更重要的是这种方式打开了人们的思维,让喜欢偷懒的百姓纷纷开动脑筋,想出更多看著不起眼却非常实用的小妙招,让大汉的生產力肉眼可见的快速提升。 前面说了,提高生產力最显著的表现是释放劳动力,以前三天的工作现在利用工具只需两天乃至更短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省出来的时间就閒下来了。 但大多数人都是閒不下来的劳碌命,让他閒在家里比让他干活更难受,大汉又没有电影电视等娱乐项目,普通百姓又逛不起青楼,农村也没那玩意啊,所以自然要找个兼职贴补家用的,商业自然而然的就发展起来了。 换句话说商业发展是建立在农业发展基础上的,只有发展好农业填饱肚子,人们才有精力投入到商业中。 得益於农业发展,目前的江东商业比孙权在位时更加繁荣,官道上河道上乃至大海上,到处都是各大家族的车队和船队。 昔日天天骂关兴,恨不得关兴出门被车撞死的江东士族现在提起关兴满是讚誉之声,甚至恨不得建个庙宇將关兴给供起来。 因为是关兴释放生產力,让他们招到了更多的廉价劳动力,也是关兴造出了更大的船,让他们可以装更多的货物,更是关兴发明了滑轮起重机,让他们大大缩短了经过渡口的时间。 换句话说,是关兴为他们节省了更多的成本,省下的就是挣下的啊。 所以近些日子,失去土地的江东士族各种生意做的飞起,赚的比拥有土地时还多。 但商业活动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盈利是需要市场的,市场又是需要人口需要消费群体的,也就是说人越多生意越好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现在哪里人最多消费群体最大,自然是曹魏占据的中原啊。 可该死的曹丕封锁了长江各处渡口,只要是江南过来的商队全部没收货物,这种强盗行径让江南士族损失惨重,同时暂时绝了从陆地北上的念头。 虽然在曹丕手里吃了亏,但江南士族谁也不愿放弃中原这个庞大市场,因此全部挤到刺史府请扬州刺史王甫帮他们想招。 刺史府大厅。 王甫看著眾多不请自来的士族成员嘴都笑歪了,此前遇到这种事他肯定头疼,但现在不同了,他收到关兴的书信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就算他们不来,王甫也会主动找他们的,不过来了更好,来了就是他们有求於自己了,自己就能掌控话语权了。 王甫目光从眾宾客身上逐一扫过,明知故问道:“诸位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 眾宾客对视一眼,最后已经弃官从商的张昭次子张休出列拜道:“使君您也知道,我们最近送往北边的许多货物都被魏军关卡给强行扣留了,不止如此,该死的魏军还成立了专门打击走私的侦缉队,每天十二个时辰沿著长江巡视,只要是南边过去的商队立马出动,搞的兄弟们都不敢北上了。” “这段时间大伙的损失太大了,我们损失一点货物无所谓,但这批货物被曹丕抢去对付陛下,阻止陛下统一就不对了,所以使君,你得想办法给大伙討个公道,不能让魏军白白占咱们便宜啊。” 王甫听的直翻白眼,你不就是想找回损失吗,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王甫捋须笑道:“此事也好办,长江过不去就从海上过去嘛,先去徐州跟沿海各大士族商量好交货时间和地点,再按照约定时间將货物送到约定地点,很难吗?” 张休拜道:“我等也正有此意,但听说逆贼骆统已被曹魏任命为水师都督,目前就在青徐二州的海域驻扎,朱逆(朱桓)的水师又在长江中游巡视,隨时可以从下游入海,若被他俩撞上,朝廷恐怕又要遭受无谓的损失了。” 王甫笑道:“所以你们过来找我是想让我请周循都督的水师帮你们护航?” 张休訕笑道:“使君英明,另外海上航行需要楼船,如今我们手中都没有,楼船价格太高一时又买不起,所以使君能否多租我们几艘?” 关氏父子掌控江东的时候將各大士族的楼船以及造船的船坞全部没收,士族新建的船坞又没完工暂时无法投產,所以江东目前的楼船和新造的宝船都在官府手里,士族手中是没有的,想要楼船或者宝船只能从官府手中购买。 但那是大型舰船啊,价格不用想也知道很离谱。 至於造船,成本比买船更高。 王甫说道:“可以租给你们,也可以请周循和纪杰二位都督帮你们护航,但本使这里也有点小事需要你们帮忙。” 张休与眾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拜道:“使君请说,我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话听著就没诚意,別说王甫,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没办法,官府的活不好干吶! 王甫朝外喊道:“抬进来。” 很快两名士兵抬著木箱走进大厅,张休在王甫的示意下打开箱盖,发现里面装的全是封皮上写著《白蛇传》的书籍。 王甫解释道:“这是神策侯写的小说,是针对曹魏制定的宣传册,这口箱子里面一半是书一半是纸,书籍连同你们的货物全部给我送到曹魏去,免费或者收费都成,主要是全部送出去,剩下的半箱纸就是你们的报酬,干不干?” 造纸厂產量有限,且要优先供给朝廷和各部衙门,因此流入民间的纸很少,导致纸的价格依旧高居不下,因此半箱纸的报酬绝对丰厚,就算用不上也可以高价卖出嘛。 听到只是送几本书,眾人顿时鬆了口气,张休躬身拜道:“使君放心,我等必不辱使命!” 第659章 军队不能经商 商人的天性是逐利,不管天堂还是地狱,刀山还是火海,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商人的身影。 因此接到任务的江东商人没有犹豫,立刻派人前往徐州联繫客户,约定交接货物的时间和地点,准备通过海路向曹魏走私。 边境的魏军哨卡只拦货物並不拦人,若只是独自过去探亲魏军並不阻拦,只是会搜身,防止你带不该带的书信而已,所以派人过去口头传信,约定时间地点还是可以的。 张休目前主要经营的是布匹和茶叶生意,最大的客户是下邳陈氏,也就是陈登所在的家族,这可是徐州第一世家。 徐州本是天下最富庶的几个州之一,却被刘备吕布接连祸祸,又被曹操连屠数遍,士族的实力已大不如前,但陈家是个例外,陈登父子先卖刘备再卖吕布,在当年的大乱之中非但没有受损反而逆势崛起,如今已將徐州其他家族远远甩在身后,成了当之无愧的徐州第一士族。 张休祖籍又是彭城,祖上跟陈家还沾著亲,谈起生意来自然方便。 儘管如此,张休依然不敢怠慢这位最大的財神爷,派人联繫上陈家,跟其约定好时间地点之后立刻找到周循,请其亲自率领舰队为自己护航。 换作別人自然不敢劳烦周循这位水师都督,但张休做的是布匹生意,且都是从孙鲁班的纺织厂进的货,尾款还赊著呢,周循敢不护航吗? 这天中午,张休驾驶自家装满货物的楼船前往水师驻地,在驻地与周循会合之后立刻挥师北上。 前进途中,张休將商船交给管家负责,自己则爬上周循的旗舰,站在周循身边边翻看《白蛇传》边说道:“这书写的確实很有意思,但神策侯干嘛要把这玩意往曹魏送啊,想不通。” 他从王甫那领了整整两大箱书籍,这次除交货外还得將书籍送到曹魏去,但送去干什么,他一时有些想不通。 周循笑道:“我问你,书中白娘子的儿子许仕林是怎么將母亲从雷峰塔中救出来的?” 张休本能答道:“参加科举中状元啊!” 周循摊手道:“这不就结了,大汉有科举吗,曹魏有科举吗?” 见张休摇头,周循继续说道:“正因为有了科举,许仕林才有了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的希望,若没有科举而是像大汉目前一样通过孝廉选拔官员,你觉得以许仕林药商的出身,有机会进入朝廷覲见皇帝吗?” 张休闻言猛拍额头,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我明白了,许仕林的父亲许仙是开药方的商人,扶养他长大的舅舅又只是县衙小吏,若按大汉目前的选官制度来看的话他这辈子都没被举为孝廉的希望,就算侥倖举为孝廉,当个县令撑死了,是没可能前往京城覲见皇帝的,自然也没权力命法海放人的,但科举不同,科举给了许仕林一飞冲天,从乡下寒门瞬间飞往进城覲见皇帝的机会。” “神策侯这是夹带私货啊,但为什么要夹带私货啊,难道是想在大汉推行科举?” 周循摇头道:“暂时不是,目前只是想用科举衝击曹魏官场,激化士族与寒门的矛盾而已,別忘了前不久曹丕才通过了陈群的九品中正制,让士族彻底把持了官场,九品中正制本就惹得寒门不满,现在突然冒出个科举制,你猜寒门会怎么做?” 张休答道:“肯定是向曹魏建议开设科举啊,但士族肯定不会同意,寒门又没挑战士族的底气,只能维持现状,不过话说回来,寒门虽没挑战士族的实力但不代表寒门没怨气,久而久之寒门就会对曹魏离心离德,这是离间计,离间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士族和寒门。” 周循摇头道:“不止,短期確实是离间曹魏,长期则是为科举做铺垫,等將来陛下北伐成功,科举制在中原估计也发酵的差不多了,届时陛下就可以利用寒门的支持顺水推舟,顺利实行科举制了,神策侯这是下了一盘大棋啊。” 关兴的眼光太过长远,在这点上周循自愧不如。 张休终於明白了关兴的用意,真心佩服的同时有些担忧的说道:“若真实行科举,那咱们士族岂不是会被打到尘埃里?” 周循笑而不语满脸的无所谓,他们周家现在是將门世家,科不科举对他不受丝毫影响,所以爱咋咋滴。 儘管如此他还是拍著张休的肩膀安慰道:“没关係,就算推行科举,士族的优势依然比寒门大的多,士族有钱,可以让子弟放弃劳作安心读书备考,寒门却没这个条件,所以与其纠结科举该不该推行,还不如提前布局,搞好族中子弟的教育,你说呢。” 张休摇头道:“不管了,这事我又做不了主,还是扔给我爹和我哥去管吧,不过周都督,你们水师舰队这么多船,装的货物肯定比我多得多,干嘛不借我战舰反而要让我特意租船呢?” 起初他是想请周循利用水师舰队帮他运货,如此连租船的租金都省了,可惜周循没同意,害的他只能另外租船,对此他心里多少有点怨气。 周循解释道:“大將军早已下令禁止任何军队经商,一经发现撤职严办,我帮你护航已经算违规了还想让我帮你运货?” “张兄你也不想想,水师舰队若能运送商品的话还要你们商人干什么,水师这么多战舰一次得运多少货物,整个海路运输我一人就能搞定还要你干什么,大伙若真凭实力抢生意的话,你觉得你抢得过我吗?” “所以拒绝帮你运货是为你好啊,否则真开了这个口子你可就没生意了。” 是啊,抢生意谁抢的过军队啊,他们的运输能力可比普通商人大太多了,真让军队掺和进来,他们商人得集体失业。 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张休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后退拜道:“多谢周兄提醒,是张某唐突了,张某在此向你道歉。” 周循扶起他笑道:“主要是大將军英明,否则若真让军队掺和进商务行动的话天下可就乱套了,届时受伤的可就不止你们商人了。” 军队握著枪桿子,再让他们掌控钱袋子的话跟灵帝废史立牧有什么区別,长此以往天下必乱。 隨后两人都没说话,目视前方全速前进,如此航行五六个时辰,等到晚上亥时左右终於赶到与陈家的约定地点。 到了地点张休立刻举起火把在船头转了几圈,火把几乎刚刚举起就看见数里之外有火把回应,张休大喜道:“陈家到了。” 周循点头道:“后面的事我不方便参与,你自己坐船过去吧。” 第660章 海上贸易 黑夜中的光芒非常明显,任何一点光亮都瞒不过有心人的视线。 因此交易双方通过火光很快便接上了头,但为防止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周循没再继续前进而是让张休自己过去。 张休抱拳离去,乘坐小船回到自己的楼船上,驾驶楼船过去跟陈家会合。 陈家的船队也在朝这边赶,双方很快相遇,陈家负责人陈瑜登上楼船兴奋笑道:“张兄,咱哥俩总算见面了,你等的为兄好苦啊。” 张休抱拳回礼道:“这可不怪我,谁让你家魏帝封锁边境的,魏军哨卡抢了我两批货物,害我损失惨重啊,所以陈兄,这次货物得涨价。” 听到涨价,陈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不满的说道:“张兄,你的货物又不是我抢的,给我涨价不合適吧?” 涨价就得增加成本,作为进货方的他自然不愿意。 张休笑道:“物以稀为贵,如今商路被堵,从江南运来的货物肯定不多,货物少了价格自然就高了,我不相信你拿到货物之后还会按照原价卖出去。” “况且咱们现在属於走私,隨时可能被魏军侦缉队收缴导致人財两空,给你送货我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你若不同意我就只能去找別人了,琅琊王氏可是派人联繫我了。” 听到有人抢生意,陈瑜立刻变脸说道:“別,我祖母可是你亲姑姑,咱两家可是实在亲戚,你不能这么对我。” 陈瑜的祖父是陈家上任家主陈珪的弟弟陈琮,陈琮的妻子是张昭的妹妹。 张休所在的张家可是彭城士族,是黄巾之乱之后才南下避祸的,黄巾之乱过去没多久,两家的联繫可还没断呢。 张休说道:“那就涨价,涨个三成不过分吧。” “三成?”陈瑜当即惊呼道:“你不如杀了我得了,最多一成。” 张休摇头道:“最少两成,而且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瑜诧异道:“表叔你不老实啊,不会想让我出卖魏军部署,或者暗中投靠汉军吧,这事我不干啊,我只是做生意,可不想冒这么大风险。” 张休命人抬来一个箱子笑道:“没那么严重,就是想让你將箱子里的书给我散出去,哪怕扔到下邳城的街道都成,这不为难你吧?” 陈瑜怀著好奇打开箱子,取出书中的白蛇传借著火光扫了几眼,愕然道:“就送点书,这么简单吗?” 张休点头道:“没错,你答应这个条件就只涨价两成,否则三成没得商量。” 陈瑜说道:“还是一成,我帮你书散布出去。” 两人拉扯半天最后决定只涨价一成半,但陈瑜是按原价准备的资金没带那么多钱,只能先欠著,等下次交易的时候补上。 商议完毕双方开始交货,陈瑜將装布匹茶叶的箱子搬到自家小船,张休则將陈家装钱的箱子搬上楼船。 搬货也是个苦力活,但楼船甲板上有个小型起重机,就是两根木头呈十字交叉,竖著的木头固定在甲板上,横著的木头则可以四下移动,用一端吊起货物,再通过挪动另一端移动货物方向,轻鬆就將装货物的箱子移到想去的地方,导致原本需要五六个人拉的货物现在两三个人就能搞定,效率提高了近一倍。 不止如此,船上还有几辆小板车,板车同样呈直角,地面上有两个叉,叉底各安一个軲轆,尽头则竖著一个拉环,摇动拉环还可以將板车升高或者降低。 除板车外张休还带著许多托板,就是在木板底下钉几根木头,让其离地面巴掌多高,可以让板车轻鬆叉进去。 工人通过起重机將箱子移到拖板上,再將板车插进拖板底部,再升高拖板拉走,数百斤的木箱一个人轻鬆就给拉走了。 这一幕看的陈瑜瞠目结舌,愕然说道:“还可以这样做,这样的板车你给我来几辆,不,我要百辆千辆,多多益善。” 张休这套短距离移动工具太好用了,太让人眼红了,必须搞到手。 那个拖板很好弄,找几块木板拼接一下就成,起重机也很好搞,都是木的回去找几个木匠多实验几次就行,但那板车是铁製的,而且看著很有技术含量,短时间內他可复製不出来,只能先找张休订购几辆。 这种板车在船上能用,在厂区里肯定也能用,这可比搬上搬下的好用太多了。 现在曹魏也开始鼓励士族建厂,陈家作为徐州第一士族自然也有建厂的意向,甚至已经开始建了,將这种板车引进厂区的话得省多少事啊? 张休摇头道:“想都別想,这种板车在江南也是稀缺货,目前只有乌伤炼钢厂能够生產,而且数量及其有限,我动用所有关係也才搞到十辆而已,自己都不够用呢哪有多余的卖给你?” 人都是贱皮子,张休越是不卖陈瑜就越是想要,闻言立刻说道:“那你把船上这几辆卖给我,你若不买我就让我祖母给你爹写信告你黑状,你也不想被你爹训斥一顿吧?” 亲戚间的事情有时候非常难办,因为你若拒绝人家就会道德绑架翻旧帐,真让陈瑜祖母,也就是张昭妹妹给张昭写信的话,张昭大概率不会为了几辆板车驳了亲妹妹的面子。 到那时候张休怕就不是卖货而是白送了,非但白送还得给人家送货上门。 想到那种后果张休不忿的说道:“我可是你表叔,你不能这么坑我。” 陈瑜说道:“那你卖不卖吧,我看你船上有三辆,全卖给我,以后我不问你要就是了。” 张休咬著后槽牙说道:“每辆两千緡,一文都不能少,別嫌贵啊,我从炼钢厂买来都一千五呢。” 这下轮到陈瑜咬牙了,不甘的说道:“你家神策侯真黑心,他是將军啊还是奸商啊,连你们这群自家人都坑。” 身为徐州第一士族,陈瑜自然知道乌伤炼钢厂是关兴的產业。 这板车撑死也就数十斤重,同样重量的废铁才多少钱,该死的神策侯竟敢收上千緡,他怎么不去抢? 张休说道:“那你要不要?” 陈瑜点头道:“当然要,这次没带钱,我先打欠条。” 自家亲戚能咋办,张休只好捏著鼻子收起欠条果断闪人。 陈瑜兴高采烈的拿起板车率队返航,回家路上亲自试验板车,越玩越是喜欢,但想到板车离谱的价格却无比肉疼,三辆板车抢走了他六千緡,那是緡不是文。 该死的神策侯关兴,你特么太不当人。 第661章 两头下注 楼船是江东的特產,陈瑜可没有这种高级货,只能率领数十艘小船艰难返回。 而且为防止魏军水师巡查,交易的距离离海岸线非常远,陈瑜航行许久直到天亮才上岸。 又在陆地上行驶两天,直到第三天中午才返回徐州治所下邳城。 回府之后没有休息,立刻去见陈家目前的负责人,也就是他的父亲陈皮。 陈家家主是陈登的长子陈肃,但陈肃目前在洛阳担任郎中,族中事务就落到了他们这一脉的头上。 陈瑜见到父亲陈皮,匯报完海上交易事宜之后递上一本《白蛇传》说道:“父亲,这是张休让我帮忙散出去的书,书的內容我看了,里面夹带著科举这个私货,是散布出去还是就地销毁,还请父亲定夺。” 陈皮接过书籍翻看,仔细看了两个时辰才看完,然后阴沉著脸说道:“这是想用科举刨我士族的根啊,该死的大耳贼简直其心可诛,等等,这绝对不是刘备的主意,肯定是关兴那个缺德带冒烟的货色想出来的。” 刘备可是做过徐州牧,跟陈家近距离打过交道的,陈皮甚至还在刘备手底下干过,对刘备的人品道德和做事风格非常清楚,所以篤定科举绝不是刘备想出来的。 纵观整个偽汉,能想出这种餿主意的除了神策侯关兴,陈皮想不到第二个人。 陈瑜说道:“谁想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偽汉已经出招了咱们怎么应对,要不就按孩儿说的集中销毁,一本也別让流出去。”啊 陈皮闻言一阵意动,思忖许久却无奈摇头道:“没用,这本书籍偽汉绝对不会只给你一个人,肯定还找了其他人帮忙散布,除非所有收到书籍的人全部自觉销毁,否则哪怕只有一家散布出去,咱们的销毁也將变的毫无意义,但你觉得其他士族或者行商会自觉销毁吗?” 陈瑜摇头,士族或许有可能,但行商和寒门绝无可能,这种事想都不用想。 陈皮说道:“如此一来咱们的销毁非但没有意义,还会將刘备彻底得罪死,將来刘备若真北伐成功,绝对会跟咱们陈家秋后算帐的。” 当年他们陈家就背叛过刘备,现在若再这么干,等刘备北伐成功,绝对会新帐旧帐跟他们一起算。 想到那种后果陈瑜不淡定了,急忙问道:“那怎么办?” 陈皮也没办法,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皱著眉头挣扎了足有两刻钟才终於下定决心,咬牙说道:“如今汉魏隔江对峙,谁胜谁负谁也说不准,咱们陈家不能將宝都压在朝廷(曹魏)身上,万一输了陈家可就完了。” “如今家主在朝中为官,那咱们就押偽汉,哦不大汉吧,既然销毁没用那就全力散布,並且做好记录,等下次见到张休的时候將记录交给他,藉此向刘皇叔递交投名状。” 销毁书籍非但无法阻止传播,反而会將刘备彻底得罪死,怎么算都是笔亏本买卖。 士族讲究的是生存是妥协,这种生存哲学註定了他们没有狭路相逢孤注一掷的勇气,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曹魏没那么忠心。 如此一来就无需考虑忠义只需考虑利益问题了,两边同时下注风险对冲才最符合士族的利益啊。 陈瑜担忧的说道:“孩儿没意见,但若被朝廷知道咱们暗中帮助刘备的话咱家会不会有麻烦啊,毕竟徐州还是大魏疆域呢。” 陈皮捋须道:“你说的没错,那就將书籍一分为二,拿出一半装箱封存,运往京城交给家主(陈肃),让家主交给钟太傅处理,剩下一半偷偷散布出去,记住暗中散布,別让人知道是从咱们陈家手中流出的。” “明白,孩儿这就去办。”陈瑜行礼告退,告別父亲继续自己的工作。 首先是將从张休那买来的货物卖出去,陈家这样的大家族手中都握著许多行商,这些行商类似於后世的经销商或者代理商,將货物卖给他们就行,没必要亲自上街叫卖。 因此不出三天,陈瑜便以比原价高出五成的价格將从张休那买来的货物销售一空。 拜曹魏边境封锁所赐,现在江南来的货物集体涨价,只要有货就不愁卖,因此单是这一趟就让陈家赚的盆满钵满,航路若能继续维持下去,估计用不了几年,陈家的財富就能超过当年的糜家。 但光有財富还不行,还得有政治地位,看看人家糜家,虽没了当年的財富却在偽汉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糜竺甚至都被封为国公了,陈家却落了个极有可能被刘备事后清算的风险。 为让刘备忘记当年的不快,陈瑜对宣传的事非常上心,而且这事不敢假手於人只能偷偷的干,因此陈瑜每次出门怀里都揣著几本白蛇传,趁人不注意偷偷扔到角落等待有缘人去捡。 扔出书籍的同时还会偷偷记在小本本上,准备下次接货的时候交给张休,让其交给偽汉朝廷,做好事得让当事人知道不是。 因此短短数天,士族府邸,酒楼角落,甚至连青楼小姐的床底都被塞了书籍。 捡到书籍的人肯定好奇书里记载的內容,识字的自己看,不识字的找识字的人念,尤其是那群分享欲强的士族千金,看到故事肯定会讲给自己的闺蜜听,再跟闺蜜一起討论,闺蜜再讲给自己的闺蜜或者家人,这么一圈下来传播速度比瘟疫都快。 在好事者的助力下,《白蛇传》的故事很快便像风一样传遍了下邳城,甚至传出下邳传到了其他地方。 虽然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外行,看不懂书中夹带的私货,但只要有一成乃至半成的读者看懂私货,从而引发对科举的思考,从而动摇曹魏九品中正制的根基。 这天下午陈瑜喝的醉醺醺的返回家族,刚进门一名长相普通的青年便匆匆跑来,递上书籍说道:“公子,这书不知道谁扔的,隔墙砸在了我头上,您看看吧。” 陈瑜接过一看竟是《白蛇传》不由脸色一沉,果然散布书籍的不止他们一家,还有其他人接到了这个任务並且付诸了行动。 幸好幸好,幸好没有销毁,否则他们陈家非但无法伤害刘备反而会將刘备彻底得罪死的。 陈瑜暗自庆幸的同时问道:“兴贤,这书你看了吧,感觉怎么样?” 青年名叫皮丹字兴贤,是他们陈家的门客,既是门客自然是寒门出身,否则哪个士族公子会给陈瑜这种连官职都没有的商人当门客? 皮丹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语气严肃的说道:“如果朝廷开设这个所谓的科举,卑职定会全力支持!” 第662章 首鼠两端的陈家 听到皮丹语气中的坚定,陈瑜心头一沉,忍不住暗嘆刘备这招真毒。 刘备明显是想推行科举制,彻底推翻此前士族相护的察举制,却没直接推行,而是先用小说宣传科举,让那些空有志向却没背景的寒门生出科举的心思,成为科举的支持和拥护者,再与这些拥护者联手共图大计。 如此一来士族的处境就尷尬了,要知道官场上的上传下达都是逐级递进的,皇帝通知士族,士族通知寒门,寒门再通知底层百姓,层层传递保证国策顺利推进。 但是现在,刘备却越过士族直接拉拢寒门,等於踢出士族这个中间商不让士族赚差价,非但不让士族赚差价,还想与寒门夹击士族,彻底將士族扫进尘埃里,若真成功,士族的处境可想而知。 更尷尬的情况在於,刘备並未强行推行科举,主动向士族出手,而是採用写小说的方式敲边鼓,这让士族想反击都没法反击,因为刘备完全可以一推二五六死不承认,朕啥时候说过要推行科举了,没有的事啊。 至於小说,那是民间的文学爱好者自己写的,跟朕有什么关係,对小说有意见你去找作者啊,找朕干啥。 想通此点的陈瑜感到一阵无力,因为他悲催发现,刘备的计划成功概率很大,没见他连自己的门客皮丹都拉拢过去了吗? 皮丹是五年前进入陈家担任门客的,进入陈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其他门客一起討论时事,且对任何事情都有著自己独特的见解,是个胸怀大志之人。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屈居在他陈家门下担任门客呢? 还能为何,因为穷唄! 皮丹没有家族扶持却要养家餬口,单是活著就拼尽全力了,自然没有精力去干別的,更没人脉替他举孝廉,不打工还能怎么办? 但皮丹这种人不可能一直给他陈家打工,逮住机会肯定会走的,陈家只是他的过渡並非他的终点。 想到皮丹的志向,再想到刘备的计划,陈瑜突然心生一计,上前搂住皮丹的脖子,又四下扫视几眼確定周围没人,这才低声说道:“兴贤,我这或许有个入仕的机会你要不要?” 皮丹双眼猛的瞪大,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精芒,低声问道:“还请公子示下。” 陈瑜说道:“不是去朝廷而是去偽汉,你也知道偽汉的中书令张昭是我姑父,我可以举荐你去他那边,想不想去?” 去偽汉做官? 你一曹魏百姓向偽汉举荐官员? 皮丹疑惑问道:“敢问公子想让卑职做什么,不会是去偽汉做奸细吧?” 除了去偽汉做臥底,他真想不到陈瑜派他去偽汉的目的。 陈瑜却笑道:“我一商人向偽汉朝廷派奸细干什么,要派也是往竞爭对手那里派啊,哪有往敌国中枢派奸细的道理?” “派你过去就是想单纯的下步閒棋,你去了就在偽汉安心做官,其他的不用管,將来刘皇叔若北伐失败,此举就当是我对你在陈家效力的报答,但若刘皇叔北伐成功,请你看在今日举荐的份上帮帮陈家,如何?” 原来如此,何著你是想两头下注。 但这对皮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皮丹没有拒绝的理由,闻言立刻后退半步躬身拜道:“皮丹谢公子提携,公子放心,將来刘皇叔若真北伐成功,皮丹定会报答今日恩情。” 陈瑜扶起他继续说道:“但以你的出身,直接进入江陵为官的可能性怕是不大,我可以先带你去见张昭的次子,我表叔张休,让张休带你去建业將你举荐给偽汉扬州刺史王甫,你先在王甫那干如何?” 给刺史当门客也是有做官机会的,毕竟大汉没有科举不看编制,只要上位者让你当官你就能当。 看看关兴在金衢盆地提拔的那批人,有大夫有铁匠有农夫,结果现在个个都身居高位。 换句话说,给士族官员当门客,获得士族青睞之后是有机会被士族举荐为官的,这也是寒门子弟愿意给士族当门客的原因。 现在陈瑜將皮丹推举给偽汉扬州刺史王甫,对皮丹来说绝对是逆天改命的机会,要知道王甫可是一州刺史封疆大吏,又是关羽的旧部,刘备的亲信,在偽汉的话语权极重,若能获得王甫的赏识,皮丹的前途绝对光明。 皮丹激动拜道:“全凭公子安排。” 陈瑜拍著他的肩膀笑道:“那你回去准备吧,过几天跟我去找张休,然后你就隨他南下吧。” 送走皮丹,陈瑜忍不住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沾沾自喜,士族从不將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曹丕钟繇虽然逼著他们士族签了什么狗屁《临时税法》,但临时税法只涉及到了税收,让士族多交钱而已,可没规定士族不许给自己谋后路。 隨著时间推移,《白蛇传》在下邳城越传越火,最后甚至惊动了刺史府,引起了曹魏徐州刺史吕虔和徐州別驾王祥的注意,两人立刻下令全城收缴《白蛇传》,且禁止任何人继续传播,违者严惩。 但这个时候才想起禁止明显是晚了,这玩意早就传播开了。 而且徐州刁民好像故意跟刺史府作对似的,官府越是禁止,私下传播的反而越狠。 就这样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又到了陈瑜跟张休约定的交货时间,陈瑜再次率领船队偷偷出海,在上次的海域与张休顺利会合。 交接完货物还清上次的欠款,陈瑜让张休將他带进楼船房间,关好房门递给他一本小册子说道:“你的任务我完成了,但你那《白蛇传》夹带的私货太狠,我们陈家冒的风险太大了,你得补偿我。” 张休笑道:“想要什么补偿?” 陈瑜开门见山道:“首先你得请姑父向刘皇叔如实匯报我陈家的功劳,但得秘密匯报,不能让曹魏知道我们陈家偷偷为你们干活,其次我有个门客皮丹,就是刚才隨我上船的那位,你帮我举荐到王甫王使君门下,你只需举荐给王使君就成,剩下的看他造化,这不为难你吧?” 张休笑道:“完全没问题,但刚才交付的货物底下压了一些新的小说,你得按照上次的办法继续帮我传出去。” 陈瑜牙疼的骂道:“臥槽,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 见张休笑而不语,陈瑜只好嘆道:“行吧我尽力,但现在徐州刺史府开始严查这些东西了,我不会冒太大风险的。” 张休笑道:“我会亲自给父亲写信,让他向陛下匯报陈家的功劳,且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交易就此达成,双方皆满意离去。 第663章 千金买马骨 张休带著陈瑜送来的货款满载而归连夜返回。 回程路上身边多了一人正是皮丹,皮丹是带著老婆孩子一起来的明显没打算再回去,路上张休跟皮丹聊了几句,发现此人谈吐优雅举止有度,是个可造之才便决定推荐给王甫。 虽然他答应了陈瑜但也不能隨便举荐,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举荐人是有连带责任的,若真举荐个歪瓜裂枣过去,自己可是要跟著吃瓜落的,所以举荐这事得慎之又慎。 数天之后张休成功返回建业,进城直奔刺史府跟王甫匯报情况並向王甫举荐皮丹。 得知陈家主动配合散布小说並举荐官员,王甫忍不住大喜,拍著扶手兴奋说道:“太好了,这个皮丹必须重用,重用此人既能安抚陈家,还能给曹魏其他寒门做个表率,可谓是一举两得啊,快把皮丹带进来让我看看。” 皮丹是曹丕称帝至今唯一一个主动投靠过来的中原士人,能起到很好的表率作用。 因此大汉朝廷对皮丹的態度决定了中原士人对大汉的態度,中原那些鬱郁不得志的士人看到大汉重用皮丹,肯定会积极投靠过来的,反之则会继续为曹魏效力。 千金买马骨,目前的皮丹就是那根马骨,用好了会收到奇效。 比起这个,皮丹的个人能力根本不重要。 很快皮丹被带进大厅,走到王甫面前恭敬拜道:“草民皮丹见过王使君。” 王甫盯著皮丹打量片刻说道:“皮先生请起,既是陈公子举荐过来的老夫就有话直说了,你对小说之事怎么看?” 这就算考试了,能否过关全凭此刻了,皮丹不敢怠慢慎重思索片刻才说道:“小说不是目的,借小说宣传科举,引起中原寒门对九品中正制的抵制才是目的。” “而且草民以为,科举是必会取代察举的,隨著白纸问世书籍增多,读书將不再是士族和寒门的专属,肯定会波及到民间,导致天下读书人越来越多,百姓读书之后就会有新的诉求,不会再满足於老实种地的,但朝廷官职就那么多,若长久被士族霸占而不让寒门和底层百姓参与的话,寒门和读过书的底层百姓完全有可能联手掀桌子,所以草民以为科举是歷史的必然,何时推行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王甫满意笑道:“你倒看的挺远,是个有见识的,那你有什么特长,在本使手下想谋个什么职位?” 皮丹答道:“草民家住淮河边上,小时候经常跟著族人前往河边加固堤坝,读书之后查看了很多歷代的水利图志,自问在水利方面有几分天赋,愿谋求河工一职。” 王甫大喜道:“原来还是个有技术的,正好江东最近商业发达,本使手里也有点余钱,准备兴修江东水利,你既有此能力,就先在工曹担任主事吧,儘快修几条水利让本使看看你的能力,也让质疑你的人闭嘴。” 朝廷有六部,州里有六曹,郡里有六厅,县里有六房,不同的名称相同的职能。 皮丹闻言大喜,连忙拜道:“谢使君赏识,下官必不辱使命。” 王甫挥手说道:“你舟车劳顿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等安排好家眷再来上任不迟。” 皮丹行礼告退,张休等他走后才担忧的说道:“使君,皮丹才刚过来,让其负责水利是不是唐突了些?” 重用皮丹可以理解,但让其直接担任某部门的一把手多少有些草率了。 王甫却捋须笑道:“不如此怎么让中原其他士人看出咱们大汉唯才是举啊,先让皮丹干个一年半载,让中原士人看到大汉招揽人才的决心,一年之后皮丹若干的好就继续重用,若干不好擼了就是,区区一年时间本使还赌得起。”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跟关兴奇袭建业,並从中获得巨大利益之后的王甫也有了点赌徒精神,准备投资皮丹一年,一年之后皮丹身上的gg效应也榨取的差不多了,届时再根据皮丹的能力给他重新分配职位也不迟。 不得不说,王甫越来越有老狐狸的倾向了。 此事对王甫来说只是场输得起的赌博,但对皮丹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能否获得赏识,实现理想就看这一次了。 因此皮丹不敢怠慢,当天安排好家眷熟悉好衙门同事,第二天就离开建业前往各地考察河道情况去了。 皮丹在野外风餐露宿三个月,考察了丹阳和吴郡境內所有河道,给王甫写了一份厚达三百页的治河报告,看的王甫惊为天人如获至宝,立刻批准了他的治河计划。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目前徐州陈家的家主是陈登之子陈肃,陈肃在洛阳担任郎中,本来混日子没啥事,可是这天突然收到了陈瑜的书信和半箱密封的书籍。 陈肃不敢怠慢,立刻按照陈瑜的叮嘱,带著书籍去见太傅钟繇。 来到钟府见到钟繇行礼拜道:“太傅,这是家兄从徐州送来的,说是偽汉传来徐州的反书,家兄怕在徐州传播,便密封送来京城让下官交给太傅,如何处理还请太傅定夺。” “反书,那是什么玩意?”钟繇迷茫的走到箱前,確认箱盖被火漆封著没有中途拆开的痕跡之后才揭掉火漆打开箱盖,取出里面的《白蛇传》查看。 陈肃也想拿起一本翻看,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钟繇何许人也,几乎只翻了几页便看出了书中夹带的私货,气的直接扔掉书籍骂道:“科举制,大耳贼竟然想推行科举制,简直其心可诛。” 他们颖川士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逼的曹丕同意了九品中正制,还没来得及享受福利呢刘备就搞出个科举制,不看出身不看背景,只要通过科举就能入仕? 这绝对不行,若真这样搞了他们士族的辉煌拿什么维持? 哪家若是出现一两代考不中的废物,岂不是很快会被其他家族压下去,变成寒门乃至庶民? 阶层这事掉下去容易,再想爬上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该死的大耳贼,这是要刨士族的根啊。 想到他们辉煌无比的长社钟氏仅仅因为子孙没科举中榜便被打落尘埃的后果,钟繇不由的惊出一声冷汗,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种书籍徐州有多少,是不是已经彻底传播开了?” 陈肃摇头道:“下官不知道啊,家兄信里没说。” 钟繇却篤定道:“肯定已经传播开了,估计吕虔刺史的奏报这一两天就到了,不行,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老夫现在就去覲见陛下,你我跟我一起去。” 第664章 吃力不討好 身为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的曹魏文官第一人,钟繇清楚的知道科举制意味著什么。 科举不但会刨他们士族的根,还会让中原寒门集体反水,將他利用《临时税法》构筑的凝聚力冲个稀巴烂,让曹魏彻底陷入內乱。 毕竟《临时税法》只是通过金钱上的让渡让寒门暂时依附在士族之下,避免寒门跟士族和朝廷对著干,但区区金钱又怎能与仕途相比。 不管大汉还是曹魏都是官本位的社会,同等的金钱和同样的官职,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所以若真让科举制的理念肆意疯传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中原寒门就得联合起来抵制士族,甚至不惜以身殉道了。 要知道曹操曾大力提拔寒门为官,导致目前的朝中依旧有不少寒门出身的高官,这群人若也跟著起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钟繇不敢怠慢,书还没看完便带著箱子直奔皇宫,来到御书房向曹丕匯报完情况,曹丕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召集群臣前来议事。 很快刘曄华歆,赵儼王朗等重臣陆续到场,曹丕直接將《白蛇传》扔给他们,几人看完纷纷气的口爆国粹。 华歆出列拜道:“陛下,这书是从何处弄来的?” 曹丕让陈肃给大伙解释一遍,华歆继续说道:“既是从海上运来的,又已送到了离海岸线千里之外的京城,说明沿海各地已经泛滥了,说不定青徐两州的士子都看过了,事情大条了。” 王朗愤愤不平的骂道:“海路就没办法彻底封锁吗,难道就任由海上走私猖獗吗?” 上次会议之后,朝廷便关闭所有交通要道,对偽汉实行了经济封锁,封锁確实有效,近几个月来江南运往中原的物资少了九成不止,但这只是陆地上的情况,至於海上嘛…… 偽汉能从海上运来书籍肯定也能运来其他物资,海路若不封锁任由走私泛滥的话,朝廷对偽汉实行的经济封锁可就成笑话了。 钟繇嘆息道:“海路不好封锁,朱桓的长江水师被周循堵在濡须口出不了海,骆统的东海水师缺乏战船,遇到偽汉那种大型宝船根本没法打,更重要的是咱们缺乏木头,造不了偽汉那种宝船。” 钟繇原以为只要捨得下本就能打造跟偽汉一样的宝船,真干起来才发现他想错了,曹魏是不缺人手和优秀的工匠,但缺乏製造宝船所需的年代久远的木料。 中原全是耕地几乎没什么山,就算有,山上的树也被砍伐的差不多了,很难找到那种树龄超过百年乃至千年的木料,秦岭和太行或许有,但北方的木头质量普遍不如南方,而且秦岭和太行离海边太远了,单是运输成本就够朝廷喝一壶的。 江南却没这个顾虑,木头砍下来扔河里自己就游到目的地了,根本不用费太大力气。 因此在造船业这一块,中原是拍马也赶不上江南的,想跟偽汉比航运根本不可能。 王朗说道:“那就组建侦缉队沿著海岸线巡查,发现有偽汉过来的货物上岸直接扣押,收拾不了偽汉就收拾跟偽汉接触的士族或者商人,陈郎中。” 陈肃连忙拜道:“王大夫有何吩咐?” 王朗目前官拜御史大夫,盯著陈肃问道:“陈郎中,你堂兄陈瑜是如何得到这些书籍的?” “这个……”陈肃不知道咋回答了,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王朗却目光如炬的说道:“你们下邳陈氏跟江东士族本就有生意往来,想必这段时间没少从海上走私吧,若老夫所料不错的话,这些书籍是江东过来的商人主动送给你们,让你们帮忙宣传的吧。” 陈肃脸色瞬间惨变,胆颤心惊的说道:“王大夫冤枉,陛下明鑑,我陈家断不敢公然违背朝廷禁令,跟偽汉做交易啊,至於我家为何会收到书籍,家兄信中没说,臣委实不知啊。” 求饶的同时在心里將王朗骂了个狗血淋头,老子好心上报你却怀疑我,简直不当人子。 骂完心中又是一阵悲凉,得益於他爹卖刘备卖吕布,他们陈家確实获得了很大利益,彻底坐稳了徐州第一士族的位置,但也只是徐州第一,放到朝中就不够看了。 而且因为他爹陈登英年早逝,没有替他在朝中打下根基,导致他们陈家在朝堂的影响力非常弱,害的他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郎中,在这群大佬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 曹丕挥手道:“行了,此事暂且揭过,先说说如何封锁海路吧,海路若没法封锁的话,陆路也就没有必要封锁了,乾脆打开关卡自由贸易,省的某些人借著走私逃税。” 走私只会肥了士族,因为士族不会傻到將走私清单拿出来乖乖缴税,那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別? 如此一来朝廷非但达不到经济封锁的目的还损失了大量税收,怎么算都是亏的。 王朗拜道:“臣还是那个意思,在沿海各县组建侦缉队日夜巡查,將海上过来的货物一律没收,多没收几次相信就没人敢从海上进货了,毕竟那么多货款没几家损失得起。” 沿海士族走私的货物可是从偽汉商队手中买来的,买货是需要钱的,货物若被没收的话就等於这笔钱打水漂了,一两次还能承受得住,多来几次谁扛得住? 华歆拜道:“臣附议,但也不能只封锁不疏导,在封锁的同时还应该鼓励徐州士族建厂造纸,自己製造出江南那边的货物,咱们自己有了货物,自然就不需要从偽汉手中买了。” 见其他人都没异议,曹丕立即拍板道:“那就这么办,命骆统成立侦缉队,严厉打击徐青二州的海上走私,告诉骆统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將海路给朕堵住,海上走私继续猖獗的话朕唯他是问。” “说说《白蛇传》的事吧,科举的理念已隨著这种小说传播开来,对此咱们该如何应对?” 问这话的时候曹丕多少有点幸灾乐祸,你们士族也有今天。 过去这么长时间,钟繇已经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再次恢復理智,闻言思忖道:“这个暂时不宜下定论,得先派人前往徐州,调查清楚《白蛇传》的传播情况再做定夺。” “不过老臣以为咱们应该提前想好后果做好预案,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比如小说传播不广的话就不用理会,但若已经人尽皆知,那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第665章 陈家想封侯? 在钟繇看来科举之事可分为三个阶段,若传播不广就无需理会任其自生自灭,若传播甚广就全力镇压,若到了彻底泛滥无法镇压的时候,就得想其他办法解决。 曹丕明白他的意思,开门见山道:“太傅所谓的最坏打算无非就是《白蛇传》彻底传播开来,中原寒门集体请求推行科举,真到了那一步朝廷该如何应对,总不能真的开设科举吧?” 钟繇拜道:“请恕老臣愚钝,暂时还没想好。” 刘曄接茬道:“陛下,太傅,老臣以为堵不如疏,咱们全力打击的话只会將中原寒门集体逼到刘备那边,如此反而正中刘备下怀,与其如此不如將计就计。” 曹丕神色一动连忙问道:“如何將计就计。” 刘曄拜道:“局势若真到了无法收拾的那刻,咱不妨先放出消息,对外宣称朝廷不是不同意科举,只是天下尚未一统不宜变革,等打败刘备一统天下再开设科举不迟,说白了就是利用科举的诱饵吊著士子,防止他们投靠大耳贼,至於打败大耳贼之后,怎么做还不是陛下说了算吗?” 说通俗点就是给寒门画个科举的大饼,先让他们帮著朝廷打刘备,至於打败刘备之后,说实在的,刘曄没指望曹丕能够打败刘备,只希望曹丕別死在刘备前头。 刘备的年龄摆在那,只要把刘备熬死就算贏了。 曹丕却气的恨不得唾到刘曄脸上,你个老不死的这不是让朕失信於天下人吗,届时好处你们拿,黑锅却让我来背,什么东西? 钟繇却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將偽汉当成推行科举的阻碍,以打败刘备便推行科举为由號召中原寒门集体对抗刘备,確实比直接打压寒门有效的多。” 说白了就是拖,许多事拖著拖著就黄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利用此计打败刘备一统天下,届时没了刘备这个致命威胁,区区寒门又能翻起什么浪,还不是他们士族说了算吗? 这是以后的事,曹丕没必要现在就跟这群老东西闹僵,闻言说道:“陈肃,你回徐州一趟,看看《白蛇传》在徐州的传播情况,然后如实上报再做定夺。” 陈肃连忙拜道:“喏……” 隨后曹丕又询问了下司马懿的出征情况,以及镇守关中的曹彰与汉军交战情况便命眾人散去。 离开皇宫,钟繇拉住陈肃叮嘱道:“陈贤侄,你们下邳陈家可是放眼天下都排得上號的名门望族,朝廷若真被逼的推行科举对你我背后的家族可都没好处,为了你我的后代子孙,该怎么做不用老夫多说吧。” 陈肃拜道:“太傅放心,下官回到族中一定叮嘱族人放弃与偽汉的海上贸易,全力销毁偽汉传来的所有书籍。” 钟繇这才放心让他离去。 陈肃不敢怠慢,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一番便骑上快马返回徐州,路上没敢休息全力奔行,经过数日跋涉终於进入徐州地界,经过一座村子时见村口围了一圈人,出於好奇本能的牵马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发现,数百村民正围成一个圈,圈中一位全身补丁的青年正拿著一本揉的乌漆麻黑的书籍给大伙讲故事,只听了几句便发现对方讲的正是让曹魏朝堂寢食难安的《白蛇传》。 他看过那玩意,对书中的台词多少有些印象,见青年讲的唾沫横飞,周围村民听的如痴如醉,忍不住暗惊道:“想不到此书都传到乡下了,偽汉到底印了多少,又往徐州投了多少,该死的偽汉也太捨得下血本了,真当白纸不要钱啊?” 陈肃默默退走继续赶路,返回家中没有休息立刻去见族叔陈皮,並派人召来陈瑜一起开会。 书房之中,陈肃陈皮陈瑜叔侄三人各自落座,简单寒暄之后陈肃开门见山道:“叔父,瑜兄,咱家最近是不是偷偷跟偽汉交易了?” 陈瑜激动道:“那肯定啊,我已经跟张休交接过五趟了,你知道这五趟咱家赚了多少钱吗,七万緡,整整七万緡吶。” 陈肃原本还因陈瑜见利忘义不顾大局有些不悦,听到这个数字顿时绷不住了,不可思议的惊呼道:“这么多?” 陈瑜兴奋道:“是啊,偽汉的东西太好卖了,只要运过来,价格翻几倍都有人抢著要,尤其是茶叶,听说关外鲜卑人最喜欢这玩意,茶叶从徐州运到草原,价格翻十倍都不止。” “还有陶锅陶壶,草原缺铁没有铁锅,朝廷又对草原实行盐铁禁运,咱们的铁锅卖不过去,但从偽汉运来的陶锅却不受限制,卖到草原价格不比铁锅低。” 草原贫瘠,生活在草原上的胡人远比汉人苦逼,吃的饭菜基本都是烤的,那可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吃烤肉,而是没有煮饭的锅,因此偽汉那种用来煮粥的陶锅和暖锅在草原非常受欢迎,简直供不应求,这特么都是钱吶。 陈肃嘆息道:“钱再好也得有命才行啊,《白蛇传》的事惹得朝廷大怒,陛下已经命骆统组建海上侦缉队,严厉打击海上走私了,届时咱们的货物哪怕上岸入库也有可能被骆统的侦缉队给搜出来。” “更重要的是骆统不是青徐二州的人,跟两州士族没有交集,不会跟咱们讲情面,又有华歆这个继父后台,做起事来肯定毫无顾忌,所以走私的生意停一停吧,可不能顶风作案撞枪口上,否则损失货物是小,被抓去治罪可就亏大了。” 停掉生意,那得损失多少钱吶。 想到巨额收益从指间溜走,陈瑜当场就不乐意了,愤恨说道:“朝廷管的也太宽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依我看不如南下投刘皇叔算了,最起码可以自由贸易。” 陈肃嚇了一跳连忙低声呵斥道:“千万別胡说,朝廷正愁找不到典型杀鸡儆猴呢,咱可不能上赶著找死,况且刘备获胜之后肯定会推行科举,这对咱们士族太不利,咱绝不能任由大耳贼胡来。” 陈瑜摇头道:“家主此言差矣,科举之事我与父亲商討过了,觉得科举势在必行,魏汉不管谁统一天下都会利用科举打压士族的,所以与其担忧科举摧毁家族,不如想个办法彻底摆脱科举的威胁。” 陈肃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陈瑜果断答道:“封侯,爵位才是家族长盛不衰的最大底牌,咱们陈家若跟糜家一样获得国公爵位就能彻底稳坐钓鱼台了,朝廷推不推行科举都跟咱家没关係了。” 第666章 风险对冲 提起糜家,叔侄三人都沉默了! 他们陈家当年跟糜家同为徐州大族,且他们陈家比糜家的出身更高,凭藉官宦身份將商贾出身的糜家压的死死的,可现在呢? 糜竺被偽汉封为世袭越国公不说,连糜芳那个二五仔都成了世袭侯爵。 就糜芳犯的那事,放別的世家早诛灭九族了,反观糜芳,跑到林邑做土皇帝不说,尚未出生的儿子还被封为象林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这可是实打实的诸侯国君吶。 糜家一公一侯,这种荣耀別说现在,就算翻遍整个大汉歷史估计也找不到几个。 再看他们陈家,在朝中毫无根基,堂堂家主竟只是个小小郎中,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堂堂下邳陈家怕就要泯然眾人了。 昔日小弟位极人臣,昔日大哥却泯然眾人,这种落差谁受得了? 所以每次想起糜家,陈家眾人就像吃了活苍蝇一般难受。 不怕兄弟过的苦,就怕兄弟开路虎啊。 陈肃苦涩的嘆道:“跟糜家一样封为国公,你可真敢想,你咋不说直接封王呢?” 在刘备大肆封公之前,大汉只出现过两位公爵,一位是安汉公王莽,一位是魏公曹操,结果王莽篡位了,曹操称王让儿子篡位了。 如此说来公爵算是权臣的標配,是篡位的必要流程之一。 刘备登基后却反其道而行,一口气封了九位国公,让陈肃严重怀疑,刘备是想通过公爵的数量稀释公爵的含金量,打断这个篡位流程。 不过刘备封完好像后悔了,將简雍的燕国公移给其子简桓,將其赶到扶南当国君去了。 还有马超,听说马超西逃了,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马超跑到哪了,马超估计也不知道自己被封为国公了,如此算来刘备当初封的九位国公现在只剩七个了,这距离刘备封公可还不足一年吶。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係,虽然公爵这个特殊爵位被刘备稀释了不少,但依旧比侯爵尊贵太多,获封公爵就等於拥有了免死金牌,届时不管科举还是察举,都对家族產生不了任何影响了。 但封公是原始股的標配,他们陈家现在投靠刘备,得立下多大功劳才能被封公啊,公爵这种荣耀陈肃是真不敢想。 陈瑜嘆息道:“可若不封公咱们在糜家面前就永远矮一头,选择性错误啊。” 这个错误是上任家主陈登犯的,陈登当初若坚定不移的跟著刘备走,现在封公的可能就是他们陈家。 陈皮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骂道:“说什么胡话呢,不过家主,公爵虽不敢奢望但侯爵还是可以爭取一下的,侯爵爵位依旧可以保咱们陈家不受科举影响,哪怕科举不中,陈家后代依旧可以凭藉爵位享受荣华富贵,再凭藉荣华富贵慢慢培养族中子弟,老夫就不信那么多子弟没一个成器的。” 比不了天赋就比財富,比不了质量就比数量,用充足的財富將族中子弟拉出来集体培养,那些子弟再平庸,一百个人里总能砸出一个进士吧? 但想做到这点就得保住家族財富,为族中子弟赚取足够的教育资金,而想保住財富就得获得爵位,没有爵位护体,財富越多死的越快。 陈肃说道:“叔父言之有理,但侄儿才能平庸,想凭自身实力获得爵位怕不那么容易。” 陈家唯一有能力获得爵位的是他爹陈登,可惜他爹还没来得及建功立业就吃鱼膾把自己给吃死了,导致陈家至今没有获得爵位,至於陈肃,自问没有他爹的本事,只能躺平,延缓家族衰落速度。 陈皮捋须道:“在曹魏自然不可能,但若投靠刘皇叔,助刘皇叔夺回徐州,怎么著也能封个亭侯。” 大汉祖制,非刘不王,非功不侯,想要封侯就得开疆拓土建立军功,功名但在马上取嘛。 “这个……”陈肃蹙眉陷入迟疑。 投靠刘备出卖曹丕確实是快速获得爵位的办法,但背叛不是小事,他有些下不了决心。 陈皮见他没有当面拒绝便知有戏,继续劝道:“家主,你觉得魏汉之间谁的胜算大点?” 陈肃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自然是偽汉,偽汉人口土地虽不如大魏但是团结啊,刘备已完成改革可以安心积蓄力量,反观曹魏,朝堂之上各种派系爭权夺利,將精力全都浪费在了內耗之中,前段时间钟太傅虽然逼迫各大士族签了《临时税法》,但这玩意签订容易,执行起来却是未必,毕竟谁也不想把自己的钱拱手让给朝廷,各大士族肯定已经在思索偷税漏税的对策了,远的不说就说咱们陈家,叔父愿意把最近走私赚来的钱交给朝廷吗?” 陈皮听的直翻白眼,交出去不就等於是在为朝廷免费打工吗,愿意交的话老夫还走什么私啊,直接躺平不好吗? 陈肃继续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偽汉的刘关张诸葛可都在呢,现在又冒出关兴那么个在世冠军侯,再加上东吴降將可谓是人才济济,反观曹魏,诸夏侯曹已经死的没剩几个了,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听说连曹仁都病倒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去见先帝(曹操)了,大魏二代虽也有优秀之辈,但比偽汉还是逊色不少的,这种情况下侄儿是真看不到大魏获胜的希望啊。” 陈皮摊手道:“所以咱们陈家要提前考虑后路,趁现在对刘皇叔还有点用赶快投靠过去,否则等刘皇叔收復徐州北伐成功,咱们就算想投靠人家也不需要了。” 陈肃听出来了,这老东西恐怕早就做好投降的打算了,现在也不是跟自己商量而是在通知自己。 不过为了家族延续確实该早做准备,陈肃问道:“叔父想怎么做?” 陈皮答道:“前段时间我们推荐过去的皮丹已被王甫使君重用,由此可见偽汉现在对咱们江北人士是持欢迎態度的,所以我想让陈瑜假死脱身,然后改名换姓偷偷前往江陵求见越国公(糜竺),请越国公带他去见刘皇叔,向刘皇叔表达陈家的意图,联繫好之后再暗中积蓄力量静等皇叔北伐。” “如此一来你在洛阳他在江陵,將来不管谁输谁贏,陈家最起码能保全自身。” 说白了就是两头下注风险对冲,就跟诸葛家一样。 陈肃:“……” 合著让我继续在京城为你们打掩护,就算东窗事发曹丕也只会杀我泄愤,却动不了你儿子分毫是吧? 死老头你不厚道啊,我可是你亲侄子。 虽然陈肃想跟陈瑜调换一下,却也知道他既是大魏官员又是陈氏家主,贸然失踪或者死亡容易引起朝廷调查,所以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悠悠说道:“那就按叔父的意思办吧,但是叔父,若有一天东窗事发我被斩首的话……” 陈皮立即说道:“家主放心,我和陈瑜会在祖宗灵前立誓,家主之位永远是您这一脉,老夫这支永远是族中偏房,绝不背叛。” 陈肃这才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叔父就全权安排吧,我还要去敷衍吕虔刺史就先走了!” 第667章 徐州士族齐恨骆统 反覆横跳是件极度危险,非常考验操作的事情,因为这毕竟是在曹魏的地盘上,若被校事府发现,陈家肯定会被连根拔起的。 但世家大族之所以成为世家大族,就是因为他们在事关家族存亡的重大决策上有孤注一掷敢於豪赌的胆量。 所以陈皮在与陈肃商量之后便展开了行动,首先要做的就是如何让陈瑜合理假死。 为不让別人看出破绽,陈瑜选择用冷水洗澡將自己折腾感冒,然后故意夸大病情,等过几天便宣布陈瑜死亡。 受限於低下的医疗条件,这个时代因感染风寒而去世的不在少数,因此这个理由不算荒唐。 况且病人的病情轻重是由大夫判断的,非医务人员没有发言权,陈家这么大的家族肯定有自己培养的大夫,不可能在关键时刻出卖家族。 所以陈肃回来的第二天,陈瑜的病情便传遍了下邳城,接到消息的徐州刺史吕虔和徐州別驾王祥以及其他官员纷纷赶来探望,看到的自然是陈瑜高烧不退,半死不活的样子。 陈皮只让他们看了一眼便以可能传染为由带走了探望者,让陈瑜安心在家养病静等死亡。 与此同时,徐州境內也在上演著诸多大事,首先走私愈发猖獗,几乎每天都有徐州士族出海与江南士族交易,从海上带回大量江南独有的商品,然后高价卖出日进斗金。 伴隨著商品交易,各种以科举为主题的小说也藉此入境,疯狂流向各方,甚至还出现了只连载一两章小说的报纸,此举让刺史吕虔极为恼火,立刻下令筹备侦缉队,並写信让已被曹丕任命为侦缉队统领的水师都督骆统赶来下邳主持侦缉队要务,儘快封锁各处打击走私。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面对即將成立的侦缉队,徐州士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利用各种方式將自家子弟塞进侦缉队中,如此一来侦缉队若有行动,徐州士族就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设法规避。 徐州士族的想法虽好,但没想到侦缉队长骆统棋高一招,他竟將从徐州招募的侦缉队员全部带去青州,又將青州侦缉队员带来徐州,让他们异地办案。 不止如此,骆统还对侦缉队员进行军事化管理,没有任务的时候封锁营区禁止任何人出入,执行任务的时候则一什士兵集体行动,就算上厕所也得全什士兵一起去,绝不允许任何人单独行动,防止他们被当地士族暗中收买。 除此之外骆统还给继父华歆去信,请华歆帮忙从豫州冀州并州等地召集一批人手开始训练,一年之后替换掉现有的侦缉队员,绝不允许侦缉队员在现有的位置上超过两年,如此一来士族就算收买侦缉队员也是白钱。 此举可算是打到了徐州士族的七寸,侦缉队员成立后的第一次出击便缴获了七八支刚刚上岸的商队,没收全部財富不说,还给商队的主人开了天价罚单,让他们把前面几次赚的全吐了出来,不吐可以啊,那就按朝廷律法治罪吧。 士族无奈只能交钱,看著被骆统拉走的財物心都在滴血。 骆统的打击导致几家被抓到的士族损失惨重,也搞的其他士族人心惶惶,提起骆统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但徐州士族除咒骂之外也没啥好办法,只能求助刺史吕虔,让他帮忙劝劝骆统別玩太过。 面对吕虔的说情,骆统直接选择拒绝,他是江南来的,在江北没有根基,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忠於朝廷忠於曹丕,彻底贯彻落实曹丕的旨意,而且他对夺他家產的关兴刘备有著刻骨的恨意,打心里不想让刘备北伐成功。 骆统在歷史上可是做过东吴濡须督的人,能力方面没的说,只要放弃私心一心为公,展现出的能力绝对会让所有人恐惧。 因此短短半月,青徐两州的侦缉队便在他的统一指挥下捷报连连,缴获的物资足够侦缉队半年运转。 侦缉队队员是要发薪水的,日常运转也是需要钱的,朝廷却没给骆统一粒粮草,前期资金只能骆统自筹,但缴获的物资太值钱了,一通操作下来骆统不但吃的满嘴流油,还能给朝廷上缴许多。 如此一来朝廷打击了走私,骆统赚取资金养活了侦缉队数千大军,唯有徐州士族损失惨重,气的徐州士族派出好几波刺客刺杀骆统,可惜都没成功,非但没成功,反而惹恼骆统加大了打击力度。 几次交手全部完败,拿骆统没有丝毫办法的徐州士族开始骂关兴了,该死的关兴,你不是当世冠军侯吗,你不是擒东吴名將如擒小鸡吗,那么多东吴名將都被你擒了,怎么偏偏把骆统这个杂碎给漏掉了? 在徐州士族的骂声中,“病重”多日的陈瑜终於没能扛住,悲催“病逝”了。 陈家为其举办了隆重的葬礼,葬礼当天下邳官员全部到场,唯有骆统没来。 到场的士族官员原本已经下定决心,只要骆统敢出现,他们立刻一拥而上將骆统乱拳抡死,可惜人家没来。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已经“病逝”的陈瑜带著十几名亲信偷偷出现在海边,然后驾船出海,没多久便赶到与张休的交易地点,看到了张休运货的宝船。 双方在楼船船舱相会,张休越过船舱看著陈瑜驶来的船愕然道:“怎么只有一艘船,这么多货物你这一艘小船可运不完。” 陈瑜摇头道:“別运了,该死的骆统跟疯狗一样,带著侦缉队四处出击,最近上岸的货物全落到了侦缉队手中,各大士族损失惨重,你这批货物上岸立马被骆统缴获,然后变成曹魏对抗大汉的军资。” “呃……”张休愕然道:“什么情况?” 近期各大士族的货物都是海上交易,上岸之后才被骆统截走的,也就是说在海上交易完货物便转身撤离的江东士族还不知道徐州出了骆统这么个怪胎,因此张休表现的极为诧异。 陈瑜嘆息一声,將徐州近期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一遍说道:“侦缉队封锁岸边通往城池的所有道路不说还派骑兵四处巡查,等於是在海边和城池之间架起一张大网,从海上过去的货物都得被网挡住。” “另外陈瑜在徐州已经病逝了,我现在叫林瑜,这次过来也没打算回去,你带我回江东吧,我想求见陛下(刘备)。” 张休转身看著自家船舱,牙疼万分的说道:“带你去见陛下没问题,但我这么多货物咋办,跑好几天了你不至於让我再带回去吧?” 第668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张休是真的有些绷不住了,江东到徐州的距离並不近,从江东带趟货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过来了却让他將货物再带回去,那多亏啊。 陈瑜摊手道:“没办法,除非你能將货物直接送到下邳送进陈家仓库,否则我们陈家是不敢再接这批货物的。” 张休无语道:“直接送进陈家仓库,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陈瑜思忖道:“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没招吗,你若不嫌远,运去幽州海岸也行。” 现在青徐两州基本都在骆统的掌控之下,唯有幽州海岸还处於空白,但距离太远了。 张休当场拒绝道:“肯定不行,我没带那么多粮草,半路喝风啊?” 船上都是以货物为主,携带的那点粮草只够坚持到徐州海岸再返回江东,你却让我跨越青州去幽州散货,估计还没到幽州就得饿肚子了。 张休不满的说道:“此事你解决,我就不信你们徐州士族没有对策,眼睁睁看著骆统胡闹。” 陈瑜嘆息道:“近期徐州士族確实商量过避开侦缉队的策略,但商量来商量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將货物化整为零从羊肠小道带入。” 侦缉队卡住的只是大路,许多小路是挡不住的,况且侦缉队是异地办案不熟悉本地地形,许多只有当地人知道的羊肠小道他们是不清楚的,完全可以將货物化整为零偷偷带入境內,毕竟海岸线那么长,侦缉队区区几千人怎么可能彻底封锁得住。 让徐州士族害怕的从来都不是侦缉队的封锁抓捕,而是抓捕之后的惩罚。 常在河边走,怎么可能不湿鞋? 徐州士族確实有避开侦缉队的办法,但能避开一次能避开十次吗,万一哪天运气不好撞枪口上,以前赚的可都是要吐出来的。 侦缉队是猫,走私的奸商是老鼠,猫可以失败无数次,老鼠失败一次就完犊子了。 这就好比朝廷律法,律法不可能惩罚到每个犯人,但律法的存在却可以震慑所有人,让他们在犯案之前想想犯案的后果。 侦缉队也是一样,不可能抓住每支走私队,这群走私商人就得考虑一下走私被抓的后果。 所以现在明知有羊肠小道可以避开侦缉队的搜捕,徐州士族也不敢轻易动用。 张休却不管那么多,蛮不讲理的说道:“那你看著办,反正我的货物不可能再带回江东去,这些货物还都赊著帐呢,带回去的话让我拿什么还帐?” 陈瑜气的想打人,你从我们陈家赚多少了,这么点货物用得著赊帐? 上坟烧报纸你哄鬼呢? 虽然不想冒险,但他现在还有求於张休,可不敢得罪这位覲见刘备的领路人,只好嘆道:“行吧,等我两个时辰我安排一下。” 说完返回小船再次上岸,將货物先藏在岸边附近的农户家中,等找到机会再化整为零,分批运进下邳城中。 至於结帐,铜钱太多不好带,所以陈家事先准备了几箱黄金,原本是给陈瑜到了江南打点关係用的,现在却只好先给张休结帐,欠缺的让陈家回头再想办法。 两人一直忙到深夜寅时才交割完货物坐船返回江东,路上张休搂著陈瑜的脖子笑道:“这不还是有办法嘛,看来咱们的交易不用停,完全可以继续。” 陈瑜没有反驳唯有苦笑,不解决掉骆统,谁还敢冒险? 事实证明他胆小了,世上永远不缺冒险的,只要有利益就有人敢火中取栗。 骆统的一系列施为確实打了徐州士族一个措手不及,嚇的徐州士族短期內不敢妄动,但商业活动並未因为他们的退缩而停止,依旧在按部就班的继续著,只是骆统打击导致货物短缺,將所有江南过来的货物都给干涨价了,有的甚至涨了好几倍。 原本偃旗息鼓的徐州士族看到令人动心的价格之后,沉寂的心再次蠢蠢欲动,开始思索著怎么继续了。 想要继续生意就得避开侦缉队,避开的同时还要做好风险隔离,让货物就算不幸被缴也不会牵连家族。 对此士族的办法是在民间寻找代言人,重金请那些走街串巷的小生意人负责接洽,这样侦缉队收缴货物也只会抓捕负责接洽的小商贩,不会牵连幕后家族。 若还不放心可以多外包几道,让甲负责乙,乙负责丙,丙负责具体的交易事务,这样丙若不幸被抓,只需送走或者弄死甲乙就能切断线索,保护家族不受损失。 至於能否找到甲乙丙这样的中间人丝毫不用担心,只要钱到位,有的是人愿意干。 毕竟人都有侥倖心理,且就算被抓也能为儿孙留下一大笔財富,何乐而不为? 做好风险隔离之后的青徐两州士族再次活跃起来,只是这次没敢再通过官道集体运货,而是选择化整为零专走侦缉队很难找到的羊肠小道,甚至还出现了许多背包客。 只要將一包茶叶或者一批丝绸背过侦缉队的哨卡交到主人手上就能赚到诱人的工钱,谁不动心眼红啊? 值得一说的是这群中间人和背包客知道自己在拿命赚钱,今天赚的盆满钵满,明天说不定就被侦缉队抓捕人財两空,所以大多数都选择了报復性消费,赚到钱后不是喝酒就是逛青楼,大大促进了徐州境內的灰色经济。 与此同时江东的供货方也没閒著,商船直接开到幽州或者辽东,將海岸线全部覆盖到自己的送货范围之內,一时之间海上全是走私的船队。 针对这种走私泛滥的情况,骆统统领的侦缉队也没閒著,加大巡查力度的同时还派出许多臥底充当士族的中间商,藉此获得交易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然后出手截获。 此举虽然截获了不少货物,但因为风险隔离的缘故,士族除了损失被截获的货物之外並没有什么损失,况且货物价格太高,就算偶尔损失一两批货物也有的赚,所以生意继续。 另外骆统在青州的水师也出海巡查,魏军水师虽打不过汉军水师,但收拾江东过来的商船还是没问题的,前提是你能找得到且堵得住。 在骆统水师的打击下,江东商船也开始承受损失,但同样因为利润太高,导致江东商船没有停下脚步,依旧趋之若鶩的往曹魏边境跑。 就这样经过最初的激烈博弈之后,买家卖家侦缉队三方逐渐进入平衡状態,各自都赚了钱。 卖家赚买家的钱,买家赚经销商的钱,侦缉队则跟土匪一样通过抢劫买家和卖家赚钱,三方对这个状態都挺满意。 第669章 兴国稻收割了 经过多日航行,陈瑜终於跟著张休回到江东海域踏上江东土地。 但他现在毕竟是个死人,因此並未去见王甫和已被王甫提拔重用的皮丹,而是拿著张休的举荐信直奔江陵。 又经过数日跋涉终於赶到江陵城,进城之后瞬间被城內场景所震惊,城门通往城內的街道宽的能並排四五辆四马大车,不但宽阔而且乾净,甚至连空气都透著几分清新。 他是从东门进来的,旁边就是江陵最繁华的商业区,视线之內车马往返人声鼎沸,给人一种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 陈瑜却没心思观察,而是跟著张休给他派的嚮导直奔越国公糜竺府邸,好不容易赶到却被门房告知,糜竺隨刘备去城外收割水稻了,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陈瑜无奈只能在大厅等待,同时好奇什么水稻需要刘备亲自收割? 还能是什么水稻,自然是刘备心心念念的兴国稻了。 经过数月生长,兴国稻终於成熟了,这让整天关注兴国稻长势情况的刘备大为兴奋,当即决定带著满朝文武亲自收割。 城外实验田中,刘备挽著裤腿握著镰刀,蹲在地上一刀刀的將兴国稻割下,动作熟练的像耕种多年的老农,旁边的关羽张飞也是一样,乾的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刘备关羽都是苦出身,从懂事起就在田里干活了,祖传技能並未生疏,张飞年轻时虽颇有家资,但还没到脱离生產彻底躺平的地步,因此干活同样熟练。 诸葛亮虽出身士族,却在南阳躬耕多年同样熟练。 他们是有干活经验,但別忘了朝中依然有很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混子,比如孙权,比如大汉三傻。 刘禪同样蹲在地头上收割,但太子殿下何时干过这种苦力活啊,拿著镰刀怎么割都感觉彆扭,而且没蹲多久就感觉双腿酸麻,浑身不舒服。 刘禪骂骂咧咧的说道:“父皇也是,这点小事交给其他人干不就行了吗,干嘛得亲自动手啊,累死我了,安国兴国,你俩感觉怎么样?” 关兴同样没干过这种活,拿著锄头浑水摸鱼,都半刻钟了还停在原地,闻言嘆息道:“唉,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农活真心不好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书荒,1?1??????.???超实用 】 张苞到乾的挺起劲,此刻已经割出好几米远,闻言回过头来说道:“快点的吧,仨老头已经割到百米开外了咱还在原地打转呢,小心待会挨骂,还有殿下,你该减肥了。” 三人之中刘禪最胖,虽还没到走不动道的地步但蹲著前进確实不方便,闻言说道:“你慢点,咱仨才是一伙的,別不合群啊。” 张苞闻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他对这个好吃懒做的小舅子是彻底无语了,最后无奈只能回来把刘禪那份也割了。 关兴顺势把自己那份也让给他,起身揉著酸痛的腰扫视四周,抬眼望去偌大的田地里全是诱人的水稻和收割水稻的忙碌身影。 大汉的生產力远不如后世的明清,士大夫们也是偶尔会下地干活的,並未因身份高贵而彻底脱產,因此干起活来相当熟练,连年过八十的士燮都乾的津津有味,就更別说其他人了。 纵观整片农田,就他们仨落在最后面,不过无所谓,刘备今天心情好,肯定捨不得打骂他们。 刘关张诸葛很快便割到尽头,这才起身揉腰缓解,然后就看见了还在起点磨蹭的三傻,无语道:“这三个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將眼前这些给他们留著谁都不准帮忙,白天割不完就让他们晚上继续,尤其是阿斗,身为储君岂能不知农事?” 命令很快传到三傻耳中,刘禪当场哀嚎出声,痛苦的喊道:“陛下怎么也玩起了承包制,跟谁学的这是?” 关兴苦笑道:“快点干吧,別到时候別人都干完了就剩咱仨,我可不想干这么点活还要被满朝文武围观。” 想到所有人全部干完,然后集体看他们仨干活的场景,刘禪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急忙抡起镰刀迅速赶进度。 事实证明三傻只是懒不是笨,若能克服懒散加油乾的话效率还是很高的,没用多久便追上了前方的人,然后继续前进,很快便衝到了队伍中间,將自己从落在最后面的吊车尾变成了卡在起点和末端的中间派。 到了这里刘禪又想偷懒,关兴却鼓励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继续努力割完再休息吧。” 既然活迟早是自己的,那就真没磨蹭的必要,早点干完早点睡觉才是上策。 人多手稠,干活不愁! 在数百文武的共同努力下,田中水稻很快便被收割完毕,刘备却並未就此离去,而是带领大伙继续捡收割过程中掉落的稻穗,爭取不浪费一粒粮食,真是將抠门老农演绎的淋漓尽致。 刘备足足捡了三遍稻穗,確保田里没有遗漏之后才起身挥手,命令大军將收割的水稻全部拉回皇宫处理。 水稻可不是割下就完事了,还要脱粒晾晒,彻底晒乾水分確认不会发霉之后才能食用或者入仓储存。 而且这片水稻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晒乾之后称重,確定亩產数量,再跟传统水稻的產量做比对,再根据比对结果决定是否推广,因此后面的事情还多著呢。 刘备將运回的水稻直接铺在了殿前的空地上,准备等彻底晒乾之后再次进行脱粒。 刘禪看著铺的跟地毯一样平整的水稻,再看看周围金碧辉煌的宫殿院墙,吧唧著嘴说道:“在皇宫里晒稻穀,这也太不协调了。” 確实,皇宫的富丽堂皇和稻穀的普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衣冠楚楚的士大夫宴会中突然混进一位抠脚大汉,怎么看都感觉彆扭。 关兴连忙提醒道:“小声点,这话被陛下听见了容易挨揍。” 刘备是底层出身,年轻时又挨过饿,对粮食有著后世四五六零后那种储存粮食,吃饭舔碗的执念,粮食在他眼里可比黄金都贵。 刘禪却没遭过这种罪,理解不了饿死鬼对粮食的执著,父子俩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法共情。 在刘禪吐槽刘备乱来的时候,刘备却望著稻穀一脸的心满意足,看了许久才说道:“诸位爱卿都回去吧,剩下的朕带著阿斗安国兴国他们三人干。” 三傻:“……” 凭什么是我们? 文武百官行礼告退,刘备则將三傻叫到身边笑道:“过来,我教你们后续怎么处理,今后你们可以不干活,但不能不知农,不知道就容易被人糊弄。” 刘备的想法很简单,很多事情你可以不精但必须得懂,懂了底下人就糊弄不了你了。 抱著教育后辈的想法,刘备拿著水稻苦口婆心的讲解,三傻却心不在焉的听著,不知道能记住几分? 而另一边,糜竺离开皇宫之后直接坐车回家,刚回到府中,门房便匆匆跑来拜道:“主公,有位名叫林瑜的公子求见,已经等您一天了。” 第670章 陈瑜覲见刘备 林瑜? 糜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林瑜是谁,確定不认识这个人后疲惫的挥手道:“找个理由打发了吧,今天不想见客。” 他现在可是当朝国公兼掌管全国財政的户部尚书,每天过来拜访的人数不胜数,不可能每个都认识,也不可能每个都要见。 况且他今天跟刘备收了一天的水稻,累的腰酸背痛的实在没心思再应酬了,便想推辞掉早点吃饭休息。 谁料门房却说道:“怕是不行啊,林瑜拿著张休公子的拜帖,说有要事必须当面跟您匯报。” 糜竺嘆息道:“既是张休举荐的就不能推脱了,让他在大厅等候,我换件衣服就来。” 张休可是张昭的次子,別人的拜帖可以不理,但张昭的面子不能不给。 人情社会嘛! 糜竺回房换好衣服赶去大厅,刚进门就看见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厅中等待。 青年也看见了他,连忙起身小跑上前,躬身行礼道:“草民林瑜拜见越国公。” 糜竺盯著青年打量许久,確定不认识之后问道:“老夫今天有些疲惫,咱们就长话短说直奔主题吧,你找老夫所谓何事?” 林瑜没有回答而是偷偷瞥了眼带他进来的门房,糜竺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挥手说道:“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林瑜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糜竺拆开一看脸色大变,连忙吩咐门房道:“去门外守著,所有人不准靠近。” 等门房行礼告退之后糜竺才盯著林瑜问道:“你是陈瑜贤侄?” 书信是陈皮亲手书写的,糜竺跟陈皮可是老相识,甚至算是光屁股长大的髮小,对陈皮的字跡非常熟悉。 只是他离家太久,当年离开徐州的时候陈瑜还穿开襠裤呢,因此不认识这位侄子也在情理之中。 陈瑜再次躬身拜道:“小侄陈瑜拜见糜叔,小侄此番前来也是迫不得已,如今骆统率领侦缉队在徐州胡作非为,徐州百姓深受其害已不堪其扰,所以小侄斗胆前来,请陛下挥师北伐解救徐州百姓,届时我陈家愿为陛下先驱,为陛下收復徐州尽一份力。” 混跡政坛多年的糜竺自然听得出他的潜台词,该死的陈家这是准备再次背主,叛魏降汉了。 不过这是好事,陈家毕竟是徐州第一大族,若能投靠过来,北伐的时候定能为朝廷收復徐州提供不少助力,再不济也能帮助朝廷迅速稳定徐州,不至於因徐州內乱而消耗朝廷的精力。 至於陈家会不会假意降汉或者降汉再叛,糜竺倒不是很担心,因为现在的刘备已经不是当年的刘备了,陈家再敢反叛,刘备就算无法收復徐州也能收拾掉他陈家。 想到这里糜竺当机立断道:“此事关乎甚大老夫无法做主,你隨老夫去见陛下。” 说完拉著陈瑜就走,並朝见他出门主动迎上来的门房说道:“去请丞相立刻进宫面圣,就说有要事商议,十万火急。” 这事他做不了主也给不了解决方案,必须请刘备和诸葛亮共同商议决定。 糜竺乘车很快返回皇宫,走进宫门惊讶发现,刘备正坐在小马扎上悠閒喝茶,三傻则悲催的给稻穀翻个,將原本贴紧地面的那面翻过来晾晒。 糜竺先朝太子刘禪抱拳致意,然后命陈瑜待在原地快步向刘备走去。 陈瑜则看著地上稻穀满脸错愕,错愕的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不是这还是皇宫吗,谁家好人在皇宫里晒稻穀啊? 与此同时,见糜竺过来刘备诧异道:“糜爱卿怎么又回来了,那位年轻人是谁?” 糜竺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刘备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最后思忖片刻连忙起身道:“隨我去书房谈。” 糜竺连忙招呼陈瑜跟上,正在忙碌的三傻同样起身跟隨,刘备本想让他们三人继续干活別凑热闹,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么大的事情关兴肯定是要参与的,至於刘禪张苞,关兴知道了他俩自然也就知道了,指望关兴在他俩面前保密根本不可能。 况且刘禪跟张苞也该参与国事了,就算提供不了建议也可以多听多看多学习嘛! 几人很快进入书房,刘备命三傻关上房门,这才盯著陈瑜问道:“你是徐州陈家子侄?” 陈瑜连忙行礼自报家门,並详细介绍徐州目前的现状,包括江南商品在徐州的销售情况,小说报纸在徐州的传播情况以及徐州刺史吕虔,侦缉队统领骆统针对这些情况的態度以及应对措施,事无巨细的將能说的全说了。 刘备听完便在房中踱步沉思,关兴同样盯著陈瑜的背影陷入沉思。 汉魏尚未开战陈家便迫不及待的投靠过来说明什么,说明中原士族对曹魏能否扛住刘备根本没有信心。 至於曹魏颁布的《临时税法》,虽然有点狠毒但还不至於让士族这么快背叛,要知道士族之所以能成为士族,除掌控资源之外还要拥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战略眼光,不可能鼠目寸光只顾眼前,更不可能因为眼前利益而牺牲长远利益,曹魏颁布的《临时税法》若真能扛住刘备北伐,中原士族绝对会忍上几年的。 但问题是能扛住吗? 所以关兴严重怀疑,陈家这么快降汉不是因为曹魏对士族盘剥太狠,而是士族对曹魏的信心出了问题。 两军交战拼的就是必胜的信念,有了必胜信念才会拼尽最后一滴血,但若没有这个信念,稍一受挫就会產生动摇,动摇了就会逃跑或者投降,將原本可能的胜利彻底葬送。 抗战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汉奸,就是因为没有必胜的信念,觉得打不贏才投降叛国的,但若知道抗战最终会取得胜利,相信叛国的汉奸会少一半,抗战也不会打的那么艰难。 所以信心很重要。 但现在中原士族对曹魏的信心已经產生动摇,这对大汉来说可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是利用的好,將更多宛如陈家这样有影响力的士族拉拢到大汉这边的话,北伐的难度绝对会小很多,甚至不用大汉动手,曹魏自己就先乱了,等到那个时候汉军再挥师北伐可就犁庭扫穴,毫无阻碍了。 从这点上来说,陈家降汉的行为虽然令人不齿,但对大汉的好处却是无穷。 刘备思忖许久转身问道:“安国,你怎么看?” 关兴拜道:“稟陛下,臣以为陈瑜公子舟车劳顿,此刻应该早点休息养好身体。” 接下来的事是咱们內部会议,陈瑜这个外人不方便听。 刘备笑道:“安国所言有理,是朕疏忽了,陈瑜贤侄,你先下去休息吧,阿斗兴国,带陈瑜公子去东宫休息片刻。” 第671章 黑心资本家刘玄德 陈瑜前脚刚被刘禪张苞带走,诸葛亮后脚就到了。 诸葛亮进殿行礼,气喘吁吁的问道:“陛下,子仲,这么著急召臣过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诸葛亮也在田间劳碌一天了,回到相府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收到了糜竺请他入宫的消息。 诸葛亮虽然浑身酸痛不想动弹,却也知道糜竺是言行谨慎之人,没有急事是不会打扰自己的,所以便提起精神再次返回了皇宫。 刘备详细讲述一番陈瑜来降的前因后果,诸葛亮听完兴奋说道:“这是好事啊陛下,陈瑜这个时候来降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整个下邳陈氏,有了陈家的帮助,將来收復徐州绝对会事半功倍。” 刘备笑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问问丞相,你觉得陈瑜该如何安排?” 诸葛亮思忖道:“首先陈家是曹丕篡位之后第一个投靠过来的中原士族,有千金买马骨的作用,所以必须重用,让其他中原士族看到朝廷对待降臣的诚意,打消他们降汉的顾虑,这样后面才有士族继续降汉。” “其次陈瑜是假死脱身,秘密过来的,这代表陈家暂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已经降汉,想想也能理解,徐州目前毕竟还是曹魏疆域,除非陈家能举族搬迁过来,否则消息泄露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但举族搬迁明显是不现实的,且不说行不行的通,若真举族搬过来就会失去在徐州的影响力,对朝廷的作用大大降低,唯有继续留在徐州才能在陛下挥师北伐的时候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咱们必须保护好陈瑜,对知道陈瑜身份的人下封口令,北伐之前绝不能让人知道陈瑜的身份以及陈家降汉之事。” 任何关係都是相互的,陈家秘密来投是信任刘备,刘备封锁消息保护陈家也是应有之义,否则陈家秘密来投,你却大张旗鼓的到处宣传,这不是害人家吗,陈家若因此惨遭灭门的话,以后谁还敢投他刘备啊? 诸葛亮说道:“鑑於以上两点,臣建议让陈瑜继续以林瑜的身份在江陵生活,並在六部之中安排个重要职位,等北伐的时候再让其出面游说其他士族降汉。” 刘备捋须点头道:“丞相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安国你以为呢?” 关兴拜道:“臣附议,但臣觉得將陈瑜安置在相府,让他跟著丞相更为合適,这事怎么说呢,臣在江东作战的时候,面对新降过来的吴军降兵是不敢重用的,必须要进行一番思想改造才敢放心让他们作战。” “陈瑜也是一样,主动降汉固然是好事,但忠心方面多少还是有些令人担忧的,但让他跟在丞相身边歷练几年的话应该就没这个顾虑了。” 关兴的制胜法宝就是思想改造,思想改造需要一位合格的政委,放眼整个大汉,还有比诸葛亮更適合这个职位的吗? 刘备笑道:“有道理,那就让陈瑜跟著丞相吧,另外朕虽赞同保护陈瑜身份的提议,但让陈瑜一直待在相府是不是有些浪费?” 陈瑜代表的是下邳陈氏,下邳陈氏在徐州乃至整个江淮都有著很强的影响力,若能利用这个影响力提前拉拢的话,说不定不等北伐便能为他拉来一大帮士族。 说白了就是刘备想让陈瑜干活,而不是待在江陵享福。 关兴摇头道:“並不浪费,陈瑜既是陈家送过来的人质,也是陈家降汉的希望,只有陈瑜在江陵节节高升,陈家才会安心替朝廷办事,反之陈瑜若有个三长两短,陈家说不定就又倒戈了。” 陈家降汉也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让陈瑜在大汉封侯拜相,而不是像小兵一样衝锋陷阵。 换句话说只要陈瑜在江陵活的滋润,陈家自然有人替刘备衝锋陷阵。 刘备笑问道:“那你觉得陈家现在適合做些什么?” 陈瑜可以不干活,但陈家必须干活,不能待在徐州等朝廷北伐,然后坐享其成。 不得不说刘备现在越来越有黑心资本家的架势了,丝毫见不得麾下员工閒著。 关兴说道:“前几天洛阳不是传回消息说司马懿去了幽州,正在集结兵马似要攻打辽东吗,而且关中的曹彰满宠也在蠢蠢欲动,似要剑指陇西吗,既然曹丕不想安份,咱就不妨再为他们添一把火。” “游击队员培训的差不多了,臣觉得可以將他们撒向中原,让他们在敌后建立根据地了,至於陈家,让他们在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为游击队提供些方便即可,其他的暂时还用不到他们。” 早在江东与吴军作战的时候,关兴便在军中建立了识字班,识字班通过考试层层筛选,將有潜力的士兵集中起来重点培养。 现在与江东的战事虽然结束,但识字班並未取消,而是推广到了全军,负责这一块的就是关兴。 毕竟关兴除神策侯之外还是刘备钦封的镇东將军呢,不可能一点本职工作都不干是吧? 另外关羽发动襄樊之战的时候招揽了许多盗匪义军,其中有个叫孙狼的排除万难逃到江南,重新入了关羽麾下,当时关羽就想著等北伐的时候將孙狼再派出去在曹魏腹地打游击。 所以刘备登基之后,关兴对识字班学员的培训重点就转到了敌后作战上面,准备等时机成熟就让他们前往曹魏腹地拉拢队伍建立根据地,或者以大汉特派员的身份收编中原各个山头的土匪山贼。 毕竟这个年代,各个山头的土匪可是很多的,而且是屡剿不绝的,现在別说曹魏,大汉境內都有许多占山为王的土匪,短时间內很难肃清,倒不是打不过,而是山贼都盘踞在山中占据有利地形,又来无影去无踪,朝廷想要围剿他们至少需要调动三倍以上的兵力,投资太大了。 儘管如此,身为穿越者的关兴依旧不想看到匪患丛生的局面,已將剿匪提上了日程。 所以关兴在培训学员的同时还抽调山越蛮夷精锐,训练了一支擅长翻山越岭的特种兵,专门负责剿匪之用,同时派人收集各地土匪的消息,准备等时机成熟就將这支特种部队放出去。 对於大汉境內的土匪,要派特种部队全力围剿,但对曹魏境內的土匪,则要让培训班学员封官许愿,尽力拉拢过来,將他们整合成军,变成打击魏军的力量。 刘备说道:“可以是可以,但现在將学员扔去敌后是不是太早了?” 关兴答道:“可以提上日程了,等辽东和陇西那边打起来再让他们出发不迟。” 刘备与诸葛亮对视一眼,见诸葛亮没什么意见便说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此事依旧由你全权负责,但你只能在江陵坐镇,北伐之前不许离开江陵半步,更不许偷偷跑去江北亲自建立你那个所谓的根据地,听到没?” 第672章 老刘家的魅魔属性 刘备非常赞同派人前往曹魏建立敌后根据地的计划,因为这事好处太多坏处太少,成功了对北伐能起到非常大的助益,失败了也只是损失一些游击队员而已,不会影响到朝廷的北伐大计。 成功了有收益,失败了没损失,这样的好生意是个人都会做。 但前提是关兴不能去,虽然关兴有著丰富的敌后作战经验,又有著崇高的威望,潜入敌后能够迅速將各根据地连成片,甚至可能打造出一支敢与魏军正面硬刚的铁军,但刘备依旧不想让关兴前往,因为风险太大。 那毕竟是曹魏腹地,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十倍百倍的围剿,成功活下来並发展壮大的希望太渺茫了。 而且以刘备现在的家底也没必要让关兴冒险,当年潜入东吴敌后那是输急眼了,没有办法只能抱著同归於尽的想法孤注一掷,奢想著在临死前从东吴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为刘备发动夷陵之战提供些许便利。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刘备已经一统江南並且拿下陇西了,可以跟曹魏正面硬刚了,自然不可能让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大侄子冒险了。 刘备可是准备將关兴当做诸葛亮接班人培养的,怎么可能让关兴冒这种风险?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关兴如今的名声太过响亮,已经不適合跑到敌后打游击了,真去了曹魏腹地並让曹魏得知,曹魏君臣估计睡觉都能乐醒,然后立马调集十倍百倍的兵力,不惜代价的围剿关兴。 届时关兴若顺利逃跑还好,但若不幸战死或者被俘,对现在正如日中天的大汉朝廷绝对是个致命打击。 汉军还没北伐呢就折了关兴这位当世霍去病,绝对会让汉军士气大跌而魏军士气大增。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年汉武帝发动针对匈奴的漠北决战之前,冠军侯霍去病就被匈奴给弄死了,后面的漠北大战还会那么顺利吗? 所以说人的地位名气到达一定程度就真的不適合冒险了,因为冒险成功的收益聊胜於无,但失败的损失却足以致命。 鑑於以上两点,刘备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关兴去敌后冒险的。 关兴也清楚这点,抱拳笑道:“陛下放心,我孩子还没出生呢,我怎么可能这种时候跑到敌后去?” 刘备闻言鬆了口气,捋须笑道:“如此甚好,那就儘快將游击队员送过去吧,等他们到了地方站稳脚跟,咱们再昭告中原士族,帮助游击队就是帮助朝廷,將来北伐成功,朝廷自会凭藉此点论功行赏,但若迫害打击游击队,北伐成功,朝廷必会秋后算帐。” “那就这样吧,你去把陈瑜带过来,朕再交代几句安抚一下他。” 关兴行礼告退,刘备望著他的背影悠悠说道:“在敌后建立根据地,利用曹魏的百姓组建兵力攻打魏军,这跟利用吴军降兵攻打吴军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若是成功能替朝廷省不少事吧。” 诸葛亮挥扇说道:“確实挺妙,但需要朝廷配合,朝廷需要在正面战场牵制住大部队魏军主力,让魏军没有精力去剿匪,唯有如此才能为游击队爭取到更大的生存空间,让游击队快速发展。” 刘备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游击队的生存条件比安国在东吴的时候可强太多了,当年咱们忙著北伐,可没为二弟和安国提供任何助力,但这一次,咱们绝不能置身事外。” 说完刘备回到桌前翻箱倒柜,折腾半天终於找到关兴年前提交的,关於派人深入曹魏腹地建立根据地的奏摺,与诸葛亮再次阅读分析准备完善。 与此同时,关兴迈著八字步赶到东宫,进门发现刘禪跟陈瑜聊的正欢,刘禪不知说了什么竟惹得陈瑜哈哈大笑。 关兴见此忍不住对刘禪生出一丝钦佩,刘禪別的方面或许不行,但在待人接物方面却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亲和力,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的同时,还能让人瞬间產生亲近和信任。 这事从夏侯霸降蜀就能看出来,歷史上夏侯霸为逃避司马家的迫害逃到巴蜀,逃亡巴蜀前夏侯霸心里也是有顾虑的,毕竟他爹是被蜀军大將黄忠给砍的,鬼知道蜀国上下对他是个什么態度? 但是结果,夏侯霸入蜀之后刘禪三言两语就打消了他的顾虑,將他变成了追隨姜维,死心塌地为蜀国效力的北伐大將,这拉拢人的本事比他老祖宗刘邦也不差。 由此可见,老刘家的魅魔属性绝对是可以遗传的。 关兴走进殿中躬身行礼,然后好奇问道:“殿下,跟陈公子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刘禪给他一个男人之间的眼神笑道:“还能聊什么,自然是聊荆州和徐州的美女哪个更漂亮嘍,你怎么来了?” 关兴:“……” 你脑子里还能想点別的吗,合著我刚才高看你了。 “陛下召陈瑜公子覲见,命我来知会一声,陈公子快请吧,別让陛下久等。” 陈瑜起身行礼,跟著姜维快步离去,刘禪对著他的背影喊道:“陈公子你先去忙,忙完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完搂著关兴的肩膀笑道:“这下没咱啥事了,打会麻將去。” 在田间忙碌一天了还有这精力,不得不说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 很快后堂便响起了麻將洗牌的清脆声,声音一直持续到天黑,一卷三贏了好几緡钱的关兴才满意离去。 回家休息一夜,天亮刘禪关兴张苞夏铜姜维等人再次集结,骑著快马轻装简行直奔城外训练班大营。 大营就在先前为建城修建的砖瓦厂旁边,由蜀马忠具体负责,学员们在学习的时候也帮砖瓦厂干活,甚至还开闢出一块农田亲自耕种。 这群学员是要深入敌后的,到了敌后就得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因此不可能让他们像后世大学生一样脱產读书,读书的同时还要学习各种生存技能,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嘛。 平时关兴三天来次大营,给学员们讲两节课便让他们自行消化吸收,现在准备启用这批学员,关兴便想著在营中住段时间进行一番突击训练。 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带著张苞姜维夏铜一起了,但如此一来刘禪不干了,你们都走了谁跟我玩啊? 所以刘禪也跟著一起来了。 五人骑马很快赶到军营,负责学员的教官蜀马忠和特种队校尉周山立刻出营迎接,小跑到五人面前躬身拜道:“臣马忠(周山)拜见太子殿下,见过神策侯,见过……” 刘禪伸手扶起两人笑道:“进营吧,你们训练这么久也该拉出来溜溜了,所以神策侯给你们找了点活干,进营再说。” 第673章 手把手教导 营中目前有三千人,千名游击队学员,日常由蜀马忠负责教导,两千特种队员,由校尉周山负责统领。 之所以將他们放在一起是因为学员也属於军人,需要进行军事训练,同时因为深入敌后也需要特种作战。 五人进营一声令下,三千大军立即放下手头事务跑到校场集结,集结效率异常迅速且过程井然有序,看的关兴非常满意。 集结完毕在校场列成方阵站定之后,刘禪率先上台讲话,看著將士大声喊道:“孤没啥可说的,就是问问你们,军餉按时发放了吗,日常伙食都到位吗?” 身为太子,刘禪不需要打仗,只要搞好后勤別让將士前线流血后方流泪就行。 周山高声答道:“殿下放心,军餉粮草都很到位,就是饭要我们自己做,现在大伙的厨艺都被训练出来了,都想请殿下和神策侯尝尝我们的手艺呢。” 这支大军的物资是关兴亲自负责的,自然不会短缺,关兴虽然给了他们丰厚的物资却唯独没配伙夫,想吃饭就自己做,不会做就生吃,吃不下去就饿著,毕竟到了敌后可没有伙夫专门伺候你。 被逼无奈的將士只能自己充当伙头军轮流做饭,几个月下来別说普通学员,连蜀马忠和周山都被练出了一身的好厨艺,有这手艺就算不当兵,隨便找个县城开家饭店也能过的很滋润。 刘禪闻言笑道:“放心,我们暂时不回去了,以后天天尝你们的手艺,现在让神策侯说说你们的任务。” 关兴走上高台,刘禪主动后退半步將主位给他让出来,关兴朝刘禪点头示意之后转身面对將士们喊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供养我们是让我们关键时刻顶上去的,现在咱们已经学有所成,是时候为朝廷效力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周山替將士们答道:“时刻准备著,神策侯您儘管下令吧。” 他们在营中学习了近半年,现在全都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身怀绝技,只要走出营地就能大杀四方。 关兴继续吼道:“早在入营之初我就跟你们说过,咱们的任务是跟在江东对付吴军时一样,深入曹魏腹地拉拢队伍建立根据地,配合朝廷北伐的,而且陛下已经明確表態,你们的功绩按照在敌后拉起的队伍数量来算,拉起百人队伍你就是屯长,拉起千人队伍你就是营长,拉起三千人你就是校尉,拉起万人就是將军,你若有本事拉起十万兵马直接封侯,並拜为四征四镇。” “总之一句话,只要你们有本事拉起队伍,朝廷就给得起编制,你们能建立功勋,朝廷就不会吝嗇封赏,而且我保证,此事有我和太子殿下亲自盯著,绝不会有人贪墨你们的功劳。”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爆发出了惊天的欢呼声,这些人都是从数万大军中筛选出来的精锐,且都是寒门或者平民出身,最怕的不是努力付出,而是付出得不到回报,是折腾半天辛苦建立的功勋被上司或者士族子弟抢掉,现在有了刘备的承诺和刘禪关兴的保证,他们自然无所畏惧了。 周山早已因功被封为杂號將军,如今是以將军之身行校尉之职,也算混出头了,但爵位却只是个永寧伯,所以很想再进一步,爭取將永寧伯变成永寧侯。 毕竟封侯是大汉男儿的终极梦想,刘备登基后虽在侯爵之上又增加了公爵,但公爵太过稀缺,获封的条件太过苛刻,普通人根本不敢奢望,所以封侯依旧是大汉男儿的终极梦想。 想到將伯爵晋升为侯爵的美好场景,周山激动喊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问神策侯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关兴笑道:“不急,先上七天课,检查一下你们这段时间的学业,再突击学习一下各项技能,然后我带你们剿匪去,在剿匪过程中进行实战训练,训练结束你们就可以滚去江北创业了。” “但是记住,这次剿匪是以学习为目的,所以我只会在后方压阵不会参与指挥,作战途中的粮草筹备,行军与撤退路线,以及具体的作战计划都要你们自己制定,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隨时过来问我,但我只给你们提供建议,不会干扰你们任何决策,所有事情都得你们自己负责,明白吗?” 將士们闻言再次激动吼道:“明白。” 不想当將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些士兵是从军中筛选出来的精兵,能力比普通士兵强,野心自然比普通士兵大,时刻都想著领兵作战建功立业,但却知道按照往常惯例,在老將没死的情况下他们很难有指挥作战的机会,毕竟职位就那么多,別人自己占了自己自然就抢不到了。 可是现在,关兴竟將指挥权主动交给了他们,让他们自由发挥的同时还在他们身后压阵,时刻准备帮他们善后,也就是说就算指挥失利也不用担心,有关兴帮他们收拾烂摊子呢。 这就等於是关兴在手把手的教他们,將饭揉碎了亲自餵到他们嘴里,这要还不能成长起来,他们可就太愧对关兴的投资了。 关兴挥手道:“今天就先这样,各自回去消化一下我刚才说的內容,在脑中规划一下自己的做事风格和发展路径,明天早晨咱们正式突击训练,解散。” 眾人行礼告退,关兴则对著人群喊道:“孙狼校尉,过来一下。” 这群人是从军中筛选出来的,入营之前在军中也都是有职位的,职位从什长到校尉不等,比如在关兴歼灭陆逊之战中立下大功,已被升为校尉的李狗剩。 不过也有一些没隨关兴征战过的特殊人才,比如孙狼。 孙狼是关羽北伐时招揽的部下,是从曹魏那边突围出来回到关羽身边的,回来之后关羽给了个校尉之职,將其扔给关兴好好培养,准备北伐时送回江北打游击的。 孙狼在投靠关羽之前就是梁郟之地的盗匪首领,算是当地的地头蛇,在老家打游击天生具有人脉优势,这种自带人脉的资源型人才岂能不好生培养? 孙狼走上高台行礼拜道:“臣孙狼拜见太子殿下,见过神策侯,不知神策侯有何吩咐?” 关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吩咐谈不上,就是问问你在营中还习惯吗?” 孙狼点头道:“兄弟们没的说,对我都没什么歧视,只是有些担心江北的兄弟,神策侯放心,等需要前往江北打游击的时候卑职第一个报名。” 他当年在梁郟之地也曾拥兵数千之眾,可惜隨著关羽襄樊战败,他的弟兄们也被魏军杀散了,害的自己只带了数十人逃回江南,这仇他可一刻也没忘过。 身为盗匪首领,孙狼本来就有带兵经验,现在又受过关兴的专业培训,同样自信心爆棚,迫切的想回到老家再找魏军练练手。 关兴笑道:“习惯就好,报仇的事不著急,磨刀不误砍柴工,等练好本领再找魏军算帐不迟,而且这一天不远了。” 第674章 生存之道 隨著刘禪关兴等人的到来,军营中的气氛瞬间热闹了不少,將士们连干活都更有劲了。 毕竟来的是太子殿下和神策侯,这个时候若能在太子殿下面前混个脸熟,將来太子殿下登基之后,自己说不定也能水涨船高,鸡犬升天啊。 抱著这样的想法,大伙对刘禪的到来是绝对持欢迎態度的。 至於刘禪本人,来到军营只干两件事,將士们忙的时候他就坐在墙角晒太阳,將士们閒的时候他就拉著大伙一起吹牛,图的就是个舒服,至於正经工作,那是一点都不可能干的。 不过身为储君,能跟將士们同吃同住打成一片也就够了,其他的真不用他操心。 相比之下关兴要考虑的就多了,得提前备好教案,规划好上课內容,留好课后作业,完事还得批改作业,批改过程中还得给学生作业写意见建议,真的是忙的脚不沾地。 关兴借著油灯熬了一晚上,天亮將所有人集合到校场开始上课,见人到齐直接开口说道:“咱们都是將士,本职工作就是上战场打胜仗,但打胜仗的前提是不吃败仗,是不被敌人打败,或者说被打败了也能躲过追捕生存下来,再安心积攒反攻的资本。” “简而言之就是想要获胜得先让自己立於不败之地,让自己成功生存下来,不被所处的劣势环境所打败,这是身处敌后,敌强我弱局势下生存的核心要素。” “所以咱们今天的课题就是生存,首先提个问题,假设你在野外无水无粮还带著伤,怎么才能躲过敌人的追捕並活下来,撑过这段最危险的时刻?”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考虑结束咱再討论。” 眾人纷纷歪头陷入沉思,就连刘禪都坐在拜將台的台阶上托著下巴陷入思考状。 今天讲的全是乾货,而非那些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一想屁用没有的空话,所以得好好思考学习,说不定某个时候就能救自己一命呢。 一刻钟时间很快过去,关兴开口笑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大伙就算没有答案也已理顺其中的逻辑了,那咱就直接说吧,孙狼你来说说,面对这种情况你怎么办?” 自古挨打最多的就是贼,身为梁郟盗匪首领,孙狼有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高光时刻,自然也有过被人撵兔子般追的满山乱窜的亡命生涯,在逃命方面的经验可是比在场所有人都丰富的,闻言立刻起身行礼,清著嗓子兴奋说道: “卑职先讲个小故事吧,卑职第一次带兄弟们拦路截道因为没经验踢到了铁板,当时既没有勘察地形也没有收集情报,看见过来的商队就傻不愣登的衝上去了,到了近前才发现商队护卫比我们多出三倍不止,一波箭雨就乾死了我大半兄弟……” 提起往事孙狼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周围其他人却发出一阵没心没肺的大笑。 打家劫舍连基本的准备工作都不做就直接衝过去了,你当你是楚霸王啊? 关兴抬手制止大伙的笑声说道:“初出茅庐没经验很正常,將你们放到他那个境地估计也没什么两样,孙狼你继续。” 孙狼说道:“那支商队將我们打散之后没像普通商队那样继续赶路,而是放弃货物对我们展开了全力追击,好像不杀我们誓不罢休,后来卑职才知道那压根不是什么商队,而是太守派出的剿匪大军,是故意扮成商队引诱我们上鉤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可是军功,既如此又怎么可能让我们几个军功从他们眼前溜走?” 关兴表示理解,官府剿匪最大的难题不是打不过而是找不到,躲在山里的土匪不好找,已经露面的土匪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能放过的,不然不是白来了吗? 关兴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过追捕的?” 孙狼答道:“我带兄弟们逃进了熊耳山,然后让兄弟们分头逃跑,逃出追捕之后赶到约定地点会合,隨后我把自己藏进了隱秘的山洞,盖上树枝稻草在洞里躲了整整三天,实在饿的不行了才走出山洞寻找野果充飢,谁料三天了官军还在搜山,我不小心还被射了一箭,最后没办法只能继续躲藏,挖蟑螂蚯蚓充飢,找草药止血疗伤,一直折腾了七天才等到官兵撤退。” 听到用蟑螂蚯蚓充飢,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忍不住一阵反胃,有的甚至差点吐了出来。 那玩意光想想就感到噁心,更別说吃了,怎么下得去口啊? 孙狼继续道:“那是卑职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有了那次经验之后后面再劫道都得先摸清楚情况,没掌握具体情况寧可不动手也不能冒险。” “所以卑职的生存办法是先往人少的地方跑,最好是进山,就算没山可钻也不能进村进城求助他人,村里都是熟人,突然进去一个陌生人很容易就被认出,然后绑你去官府领赏,县城也不能进,中原的县城就那么几万人,大家就算彼此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生面孔贸然进去同样会引起陌生人的注意。” 蜀马忠提问道:“请问孙校尉,若我本来就是村子或者县城的人呢,遇到危险回自己家总没毛病吧?” 孙狼答道:“那就更不能回去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是甲村村民,因犯事被官府通缉,大多数人面对此等情况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家,因为只有在家才会感到安全嘛,但別忘了官府也知道你家位置啊,若在你家周围守株待兔,那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就算官府没在你家蹲守也不能回去,理由很简单,你所在的甲村再不济也有十几户人家上百號人吧,你能保证自己的父母兄弟不出卖你,但你能保证全村都不出卖你吗,只要有一个人贪图赏钱,跑去官府报信你就完了。” “所以越是低谷的时候越不能信任和依赖任何人,因为你的信任和依赖隨时可能变成別人杀你的刀,而且这一刀特别致命,被刺中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所以我的建议是低谷期只能自己熬,熬过去了海阔天空,熬不过去就认命,寧可认命也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低谷期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所以我说要往没人的地方跑,越少人看见你越好,然后就是自救,想尽一切办法填饱肚子,蟑螂蚯蚓草根树皮,只要能吃的都別嫌弃,哪怕是毒蛇你也的咬上一口,先保证自己活下来再说。” “最后就是疗伤,没事的时候多认识几株疗伤的草药,受伤的时候用得上,神策侯,这就是我的经验,我说完了。” 第675章 关兴授课 关兴听完都忍不住为孙狼点讚,不愧是积年老匪,逃命的经验真特么丰富,丰富的自己都挑不出毛病。 关兴咳嗽一声將眾人的视线拉到自己身上,然后问道:“孙狼的经验总结起来就三条,首先远离人群避开熟人眼线,防止被出卖,其次寻找食物,野味昆虫树皮草根,想尽一切办法填饱肚子保持体力,最后辨別草药自己疗伤,你们还有没有不同意见?” 眾人集体沉默,他们可没有孙狼的逃命经验,无法提供这方面的意见。 关兴又问道:“那有没有想提问的,可以举手发言。” 李狗剩举手起身,朝刘禪关兴行礼之后才问道:“敢问孙校尉,做到你说的三点之后还摆脱不了追兵或者没治疗好伤势呢?” 孙狼摊手道:“那就认命唄,人力有穷尽,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剩下的就听天由命,说实在的,这种情况下能否逃出去得看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有时候能否逃出去的核心就是那点运气,有就活没有就死,但运气是不可控的东西,所以不能太过依赖,得在气运加身之前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极致。 见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关兴说道:“针对刚才的话题给你们两刻钟时间討论,彼此聊聊,进行一下思想碰撞,总结一下经验教训。” 將士们很快凑在一起,以什为单位开始了討论,都是年轻人,討论起来自然异常激烈,没多久便將討论变成了爭吵。 对此关兴並未阻止,討论激烈说明都有自己的主见,只要別打起来就好。 討论两刻钟后再次上课,关兴看著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学员们说道:“吵也吵了骂也骂了,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但刚才咱们讲的是个人只身逃命的场景,独自逃命的时候这么做確实没错,但你身边若有成百上千的部下呢?”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你们是名统领七八百人的营长,经过一番恶战牺牲的只剩一半乃至更少,身后又有数倍於己的敌军对你穷追不捨,你该怎么带领队伍摆脱追兵逃出生天呢?” 李狗剩举手道:“这个我知道,进行运动战,让自己先动起来,牵著敌人的鼻子將敌人拖著走,再想办法让他们分兵,再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 他跟关兴在江东打过游击战,多少学过一点。 关兴笑道:“办法是没错,但你如何保证粮草,如何稳定士气,如何確保队伍中不会出现逃兵,又如何保证离你而去的逃兵不会去向敌军举报你呢?” “这个……”李狗剩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才弱弱问道:“要不给大伙上上思想教育课?” 关兴笑道:“饭都吃不起了,追兵就在身后下一瞬可能就掛了,这种情况下谁有心思听你讲废话?” 李狗剩被问的哑口无言,沉思许久才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投降吧?” 关兴说道:“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首先要保证的是队伍的纯洁性,我的办法是先跟將士们讲清楚道理,然后放想走的人离去,再带著留下的人继续。” “记住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放弃独裁尊重民意,与將士们达成共识,绝不能利用强硬手段欺压逃兵,因为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打压他们就越恨你,越会在关键时候出卖你。” “相反你若尊重他们的意见主动放他们离去,他们或许反而捨不得走了,就算走了也会念你的好。” “不止如此,放走这群心智不坚的还可以减轻队伍人数,减少队伍负担,更重要的是心智不坚的走了遭遇背叛的隱患就小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留下跟你乾的基本都是心智坚定之辈,你再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时刻关注他们的思想状况才能稳住军心,只要稳住军心自己不崩,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有逃出去的机会,明白吗?” 眾人齐齐点头,蜀马忠举手发言道:“神策侯,你刚才说面对追兵时要尊重民意缩编大军,减少队伍的负担保持队伍的纯洁,卑职认为很有道理,但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引发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咱刚下令放將士们离去,结果呼啦一声全跑光了咋办?” 关兴笑道:“那你做人也太失败了,问题在於你做人若真如此失败的话你也拉不起队伍啊,所以人是不可能跑光的,哪怕一百人跑的只剩下十个人,那这十个人也是你最过命的战友,他们在部队的框架就在,部队的框架在,摆脱危机之后就能迅速恢復建制,这是好事,退一万步讲,若真发生全部跑光只剩你一个的情况,那就证明你不適合当將军,趁早改行吧。” 哈哈哈哈…… 此话惹得眾人同时大笑出声。 关兴抬手制止他们的笑声继续说道:“诸位记住,咱们拉拢队伍的目的是跟敌人打仗,既是打仗就免不了伤亡免不了背叛,你手握千名大军,一场大战下来或许就剩一半了,然后重新招人再次牺牲不断重复,虽然听著有点受打击,但是记住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就算失败了也可以积攒经验嘛。” “就拿刚才的话题来说吧,你手握千名大军,却被敌军打的只剩一半仓惶逃命,逃跑途中又遣散一批,最后摆脱追击的时候身边只剩下十个人,那这十个坚定的战友就是你此战的最大收穫,你再招揽千人继续作战,又一次被打的只剩十余人,再加上上次的十人是不是就是二十人了,队伍是不是就扩大了?” “如此往復多坚持几次,队伍是不是就越来越大,声望是不是就越来越高,招兵是不是就越来越容易,咱们都不是楚霸王那样天生神力的猛將,也不是霍去病那样出道即巔峰,百战百胜的军神,而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普通人想要出头只能踩著失败的教训一点点的积攒经验和力量,今天不需要比昨天强出太多,只要强出一点就是胜利,明天再比今天强一点,后天再比明天强一点,持之以恆坚持下来,三五年后回头再看就会发现,你竟比当年的自己强出了一大截。” “总之咱们普通人的人生没有捷径,认准一条道路持之以恆的走下去才是唯一的捷径。” 蜀马忠再次举手道:“卑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遇到这种情况时可不可以反其道而行,不去缩编反而扩编,虚张声势嚇唬敌人,爭取引起敌人的忌惮,藉此拖慢他们的追击速度,甚至让他们就此退走?” 关兴笑道:“虚张声势也是兵法中常见的战术之一,若有条件的话自然可以使用,但使用可以不能依赖,因为假的终究是假的,被敌人看破的话死的可就是你了。” “另外我且问你,你想扩编虚张声势不是不行,但扩编的兵员从哪来,你都被敌人追的满山乱窜了谁会投靠你,就算真有人投靠你你敢信任吗,那种情况下你自己的旧部都想著离你而去另谋生路了更別说贸然投靠过来的陌生人了,他们在这种时候投靠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觉得他们是想跟著你一起流亡呢,还是想把你卖了换军功呢?” “这个……”蜀马忠被问的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第676章 无烟灶 见蜀马忠沉默,关兴继续说道:“诸位记住,不管是虚张声势还是声东击西都是手段而非目的,咱们在敌后的核心目的是什么,是谋生存求发展。” “所以任何时候都要记住,打铁还需自身硬,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没有实力贸然施展阴谋诡计很容易被敌人將计就计。” “而且因为咱们弱小,所以咱们的容错率很低,失败一次可能就命丧黄泉了,所以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寧可失去机会也不能將自己置於险地。” “所以马忠,我还是建议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盲目扩编,船小好掉头,真遇到被四面包围的绝境时,人少可能反而是优势,毕竟人少目標就小,腾挪空间就大啊。” “不过万事无绝对,打仗还是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不能纸上谈兵,所以真到了那种绝境就得靠你自由发挥了,咱们现在聊的只剩建议,是为身陷绝境时提供的一个选择,具体操作可不能照著生搬硬套。” 蜀马忠躬身拜道:“多谢神策侯教导,您说的我记下了。” 关兴抬手下压让他坐下,又抬头看天悠悠说道:“差不多快开饭了,今天给你们留个作业,以什为单位每什给我挖个无烟灶,怎么挖已经教过你们了,今天比比谁更快。” 人是离不开火的,烧水用火,做饭用火,取暖用火,疗伤甚至也需要用火,有火伤势都可能好的快些,但火是会发光且伴隨著浓烟的,野外一旦生火很容易被敌军察觉,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想在野外用火就得修建无烟灶,將烟悄无声息的排出去。 所以为了能在野外吃上热乎饭,这群人必须学会挖无烟灶,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啊。 眾人起身行礼,有序返回库房拿上铁锹钁头等工具,走出营地找到空地动手开挖,挖好之后点火试验,关兴则站在旁边观看,排烟成功的拍肩膀鼓励,排烟失败或者排烟效果不理想的上去就是一脚,呵斥著让他们重新挖,连个无烟灶都挖不好能干啥? 对此將士们谁都不敢有怨言,毕竟这是实打实的真东西,学会了没坏处。 將士们虽都卯足了劲开干,但真干起来差距就体现出来了,有人吃完碗都洗了,有人却连火都没点著,因为效率参差不齐,大军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全部吃进嘴里,回到校场继续听课。 再次回到校场,关兴看著吃饱喝足的將士们说道:“接下来咱们讲整编,依旧继续早上的话题,你带著数百残兵被数倍於己的敌军追击,你的大军缺衣少食,士气崩溃,有人逃跑有人叛变,你的敌军却对你穷追不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突围逃跑?” “先前咱们说了,要送走那些意志不坚,无心恋战的士兵,缩小队伍目標,保证队伍的纯洁性,但这就够了吗?” 蜀马忠惊讶道:“神策侯,这事还有后招?” 关兴笑道:“后招没有,预设条件倒是可以增加几个,毕竟放人缩编是以军中绝对主导,掌握绝对权力为前提的,但你若没有掌握绝对权力呢?” “比如这支军队是你和孙狼周山三人共同主导的,面对以上绝境的同时三人意见还不统一,且彼此谁也无法说服谁,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做才能从他们两人手中夺取权力,爭取到这支大军的主导权,然后带领大伙顺利突围呢?” “这个……”现场將士再次麻了,內有衝突外有强敌,稍不注意没等敌人追上自己人先內訌起来,这特么是绝境啊。 蜀马忠思忖道:“换作是我,我会建议我们三人分散突围,带著自己的亲信独自逃生,免得被他们两拖累。” 孙狼周山同时点头,他们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就各玩各的唄。 关兴笑道:“这確实是个办法,但前面已经遣散过一次心智不坚的逃兵了,剩下的都是心智坚定的战友,你愿意放弃这样一支力量吗?” 眾人一想也是,能在敌人追击之中活下来的都是精锐,战斗力肯定没问题,又愿意跟著他们逃难的都是坚毅之辈,思想方面也没问题,这种既有能力又有坚定信念的士兵哪个將领捨得放弃? 蜀马忠诚心求叫道:“那怎么办?” 关兴说道:“提前声明,我只是提个建议不一定对,仅供你们参考而已,换作是我我会选择整编。” “所谓整编就是將部队打乱重编,结合实际情况重新编制队伍框架,制定规章制度,若是整编成功,部队的战力和士气肯定会焕然一新,但整编的问题不在整编本身,而在整编的前期工作,也就是说要怎么做才能让大伙服你,愿意接受你的整编,这才是重点。” “记住你们这个时候是在逃命,士气低落的同时底下將士对你们或多或少也是有怨气的,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耍官威,不能用强权压制士兵,將他们推到你的对立面,而是要跟他们谈话,了解他们想法的同时疏导他们的情绪,再提议举行选举,让將士们自己选出想要跟隨的將领。” “比如你们此前有一个营的兵力,现在却被打的只剩一个曲,兵力虽然只有一个曲,兵员却隶属於不同的曲,毕竟是残兵嘛,每个曲都有阵亡的也都有倖存者,倖存下来的肯定各个曲都有,而不可能只有你们曲活著,其他曲全死了。” “这种情况下想要重新恢復战力就得將三个曲合併为一个曲,藉此恢復统一指挥,让大军重新发挥战力,但別忘了你们身后还有追兵呢,时间有限不可能让你从容合併,必须用最快的时间整合力量迅速撤离,想要快速完成此点,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刚才说的,对每个士兵进行思想工作,让士兵们自己选举出想要跟隨的领导,然后少数服从多数,快速恢復建制。” 蜀马忠说道:“理解了,但又没完全理解。” 关兴笑道:“那咱们就现场模擬一下。” 说完隨手指著队伍说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屯出列,假设你们三屯就是逃亡的三曲残兵,三屯屯长就是残兵之中三位互相看不顺眼的曲长,现在……” “乾脆再真实一点,三屯屯长出营逃跑,马忠带领其他人追击,咱们实战演练一下,我跟三位屯长走。” 这办法还挺新奇,眾人都表示同意,三位屯长摩拳擦掌暗自发狠,一定要夺得曲长之位顺利突围出去。 马忠周山等人同样擼起袖子,信心十足的发誓要將他们全部擒住。 见大伙都没意见,关兴挥手道:“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今晚就在野外过夜了,解散。” 第677章 实战演练 解散队伍,关兴转身对刘禪笑道:“殿下,我们要出去拉练了,您是不是该回宫了?” 刘禪当场急眼道:“我不回去,回去又要被父皇和相父逼著读书了,打死我也不回去,再说了拉练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带我?” 每个大汉男儿心中都有一个將军梦,刘禪也是一样,也曾梦想过像霍去病那样率领大军驰骋疆场征战四方,但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因此这事也就在心里想想。 但是嘛…… 真实的战场不让我上我能理解,演习战场还不让我去就有些过分了。 再说通俗点就是,拉练这事对刘禪来说很新奇,他很想跟著玩玩,没错就是玩。 不过这么玩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跟將士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了,这些將士將来若混出头肯定会记得今日情谊,会毫无保留的向刘禪表达忠心的。 不得不说官二代就是好,玩著玩著就把事业给干了。 关兴见他眉飞色舞眼中满是期待便没再劝,而是叮嘱道:“你去可以,但得记住咱们只是陪跑,是为锻链將士指挥能力的,所以必须多听多看少说。” 刘禪重重点头道:“没问题,我保证不参与指挥,不指手画脚影响他们决策。” 半个时辰后三屯士兵率先集结完毕,刘禪关兴五人跟著他们离开营地向夷道城方向逃去。 另外为防止引起误会,关兴派人快马赶往夷道城告知县令他们在演习,看到大军不用紧张。 三屯士兵扮演的是逃亡一方,出营之后便撒腿狂奔,跑的太快导致队伍格外散乱。 马忠周山在营中休息半个时辰才率领大军全速追击,誓要將三屯残兵给全歼嘍。 残兵队伍中,跑出十余里后一屯长趴在地上將耳朵贴向地面倾听追兵的脚步声,然后起身问道:“神策侯,敌军追来了,现在怎么办?” 关兴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是领导你问我做什么,自己商量。” 三名屯长无奈凑在一起商议,有人觉得应该加速逃跑,有人觉得应该伏击一波让追兵心生顾忌不敢全力追击,还有人觉得应该迂迴,悄悄从追兵旁边绕到追兵后方,朝反方向逃跑,还没开战呢三位屯长的意见就相左了。 三位屯长吵的面红耳赤,张苞听的头大,满脑袋问號的说道:“追兵马上来了,再这么爭吵下去仗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吧。” 关兴却满意笑道:“这不正是咱们想要看到的效果嘛,这是我能想到的在敌后遭遇的第二危险的情况,他们若能破解,在敌后生存的能力会大大降低。” 张苞诧异道:“这种情况还是第二危险,那最危险的情况又该咋样?” 关兴说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率领三万缺衣少食,疲惫不堪且有许多重伤员的残兵撤离,我率领四十万大军將你撤离方向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团团包围,且不断缩小包围圈压缩你的生存空间,你该如何突围成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 “呃……”张苞说道:“这不就是韩信包围楚霸王的套路吗,楚霸王直接杀穿了啊。” 关兴摊手道:“问题是咱不是楚霸王,没有楚霸王那么逆天的武力值啊,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凭藉个人智慧利用战术在包围圈里辗转腾挪,將这三万残兵成功带出去呢?” 张苞没好气的骂道:“这不就是把韩信和楚霸王掉了个个吗,你怕不是在为难我。” 关兴讲的是另一个人,张苞却只能想到楚霸王和韩信,双方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关兴也懒得解释,斟酌说道:“等拉练结束,咱们回去弄个沙盘推演一下看能否成功?” 两人谈话的功夫三位屯长终於爭吵结束,其实並非爭吵结束了,而是马忠快追来了,三位屯长谁也说服不了谁却也知道再爭吵下去可能全军覆没,只好採用掰手腕的办法决定听谁的,最后一屯长获胜,大伙跟著继续往前跑。 同样跟著奔跑的刘禪愕然道:“用掰手腕决定指挥权,这也太草率了吧?” 关兴解释道:“是草率了点,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管他什么办法,只要能在大多数人的认同下快速做出结果就好。” 这种办法確实草率,而且未必能选出最优秀的指挥官,但再差的指挥官也好过没有指挥官啊。 一屯长通过掰手腕获得了临时指挥权,带著大军撒腿狂奔又逃出数十里,傍晚时分找地挖无烟灶吃完饭后,命人向北製造许多痕跡,然后掉头向南逃去。 一屯长也是参加过二擒张承,围歼陆逊之战的,基本的战术运用还是能做到的。 可惜他面对的是拥有蜀汉小五虎之称的马忠和参与制定过全歼陆逊计划的周山,更別说马忠周山的兵力还是他们的八九倍了。 因此一屯长向南刚进武陵山区就遭到了马忠某部的伏击,被打的灰头土脸原路返回。 遭到伏击的一屯长意识到马忠兵多的优势开始苦思对策,拿出地图分析马忠可能占领的伏击地点,派出斥候打探马忠动向,试图找到突围地点。 结果决策做的太慢耽误了时间,第二天早晨突围时再次遭到伏击,好在突围的距离离马忠太远,马忠大军才刚赶到並未准备好被他钻了空子,在付出四五十人“阵亡”的代价之后顺利突围进入深山。 然后马忠继续追击他继续逃,这一追逃就是三天,期间一屯长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部下“伤亡”近半军中满是怨言,一屯长的威信极速下降。 这天逃到一处山坳的残兵再也坚持不住,强烈要求更换领导,二屯长三屯长摩拳擦掌果断出击,跟將士们挨个谈话给自己拉票,第二天一早直接投票选举,三屯长因为获得了一屯部分將士的支持成功当选,然后继续逃跑磨蹭到半夜,率领全军原路返回夜袭马忠本阵。 马忠採用的是分散包围战术,仗著优势兵力抢占各处要地,试图先將残兵围住再逐步压缩包围圈最后围歼,这种战术的优点是堵住敌军出路,避免陷入追逃的窘境,缺点是导致兵力分散信息不通指挥不灵,所以马忠只分出一半兵力包围,主力依旧吊在残兵身后隨时准备出击,而且做好了敌军夜袭的准备,因此三屯长夜袭计划不幸失败。 但三屯长也不气馁,见马忠有防备果断撤退,试图引诱马忠追击半路伏击,可惜马忠没上当。 三屯长因此不得不採用另一套办法,利用绳索爬上山崖,试图通过翻墙的方式避开马忠哨卡突围出去,害的刘禪关兴都不得不抓著绳索爬上悬崖。 但为保证刘禪的安全,防止大汉储君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关兴不得不做好安全措施,给刘禪绑好安全绳的同时现场伐竹编制吊篮,將刘禪给吊上去。 可惜武陵山脉的地形太复杂,马忠构筑的包围圈又太大,三屯长就算翻过悬崖依旧处在马忠的包围圈里。 而且马忠也在时刻调整部署,而且隨著对武陵山脉的地形越来越了解,包围圈非但没有变薄反而越来越牢固。 又连吃几场败仗,身边大军已不足百人的三屯长终於认命般的说道:“神策侯,卑职尽力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第678章 姜维上场 三屯长是真尽力了,毕竟对面兵力是他的八九倍,可以从容施展各种战术,他却只能疲於奔命,这仗没法打。 关兴没有责备而是鼓励道:“你能坚持这么多天已经很不错了,但都坚持到这个地步了,放弃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確定不再挣扎一下了?” 三屯长摇头道:“卑职也想坚持,但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我认输。” 关兴点头道:“行吧,回头写份报告总结一下这次的经验教训,我看过之后咱们再商量怎么改进。” 失败不可怕,只要在失败之后能不断的反思错误总结教训,就能在下一次行动中规避风险,从而取得最终的胜利。 生活中霍去病那种一路高歌猛进的选手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的成功都是从不断失败的毒打中挺过来的,从这点上来说,失败是成功之母的观点確实没错。 三屯长行礼告退,关兴问二屯长道:“你要不要再挣扎一下?” 二屯长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果断拒绝道:“刚才的仗是我跟三屯长商量著打的,我也没招了。” 关兴又询问其他队员,却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不是不想而是真没招。 关兴思索片刻扭头问道:“伯约,你想不想试试?” 姜维顿时来了精神,兴奋问道:“可以吗?” 见关兴点头果断接过指挥权开始布置,目前他们三百大军已经牺牲的只剩九十二人,且还有小半伤员,局势可谓危急到了极点,姜维却丝毫没怂,而是招人开会了解眼下局势以及马忠的兵力部署。 了解之后发现了马忠部署上的一个小错误,就是他们最近一直在向前,將身后围堵他们的哨卡敌军拉出了近两天的路程,前方哨卡因跟他们交战而时刻保持著警惕,但身后哨卡已有两日没有交战肯定已经鬆懈,甚至被马忠撤走都有可能。 鑑於此姜维迅速做出部署,先向前方哨卡发动佯攻,让敌军知道他们还在此地,佯攻之后果断撤回杀向身后哨所,经过一天一夜翻山越岭的急行军,终於出现在目標哨所附近,观察发现对方確实有所鬆懈,果断髮动夜袭准备突围。 眼前哨所只驻扎著一个屯,兵力与姜维相差无几,且因没有防备被姜维顺利突破,缴获不少物资的同时大大提升了士气。 短暂休整之后姜维继续向前偷袭另一处哨所,可惜这次没成功,但姜维並不气馁,因为他原本就没打算成功,只是想藉此將马忠的主力引到这边而已。 因此战败之后立刻原路返回,杀向最南边的哨所,也就是他刚接管指挥权並佯攻过的哨所。 又是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姜维短暂休整之后再次对哨所发动进攻,失败之后撤往別处攻打第二处哨所,给第一处哨所营造出他已撤离的假象,藉此让对方放鬆警惕,半个时辰后又杀回第一处哨所,打了哨兵一个措手不及艰难突围。 他刚突围出去,马忠周山率领的主力就杀到了,看著姜维离去的背影,马忠果断说道:“对面换指挥官了,有点难对付。” 101看书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s??.???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周山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马忠嘴角泛起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说道:“他再厉害也只剩不足百人,这么点兵力能翻起什么大浪,这次不跟他玩虚的了直接进攻,我带五百人跟在他们身后拼命追击,不让他们脱离视线的同时也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你带人迂迴包抄堵住他们。” “记住这次若再设卡拦截他们,每座哨卡的兵力不能少於三百人,咱们仗著兵多压死他们。” 马忠周山再次展开行动,姜维也很快发现了马忠的动静,顿感压力倍增,却不愿就此放弃继续挣扎。 姜维在路上打了马忠几次伏击,但因为兵力太少不敢恋战,每次都是一沾即走,不为別的只为迟滯马忠的追击速度。 达到迟滯追兵速度的目的之后姜维率领大军全力狂奔,准备用速度取胜,抢在马忠的包围圈形成之前突围出去,否则等马忠再次合围成功,他就再也不可能逃走了。 想法很好但架不住对方兵力太多,马忠察觉到姜维的意图之后不顾伤亡再次全力追击,不顾一切的缠著姜维不让他跑出去,周山则利用马忠爭取的时间將大军分为两支,一支抄近路围堵,一支扩大迂迴范围跑到最前方守株待兔。 结果就是姜维跟马忠周山全力周旋,使尽所有手段终於摆脱马忠,並成功抢在周山第一支围堵大军堵住路口之前成功通过路口,谁料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周山的第二支大军堵住去路,这下前有穿插大军围堵,后有马忠周山率领的主力追击,姜维彻底陷入绝地,无奈认输。 很快马忠周山赶来,双方大军再次会合,姜维垂头丧气的说道:“神策侯,马將军,我输了。” 马忠却后怕的说道:“够可以了,差点就被你突围出去了。” 他可是领著近三千人,若被姜维不足百人的残兵突围出去以后就没脸在军中混了。 关兴安慰道:“確实可以了,最起码知道面对这种绝境该如何行对了,参战的所有人都写份报告总结经验教训,对了咱们现在到哪了?” 这一通乱跑走了数百里,估计早就走出江陵的管辖范围了。 马忠说道:“快到零阳了。” 刘禪当即爆粗道:“我靠,都跑到武陵郡境內了?” 零阳县是武陵郡的管辖范围,看来他们这几天还真跑了不少路。 关兴笑道:“那正好,咱们在此休息一晚就去零阳休整,然后在武陵郡剿匪。” “记住,此次剿匪依旧是以学习为目的,每个人轮休指挥,藉此锻链你们的指挥能力,明白不?” 他们不是来剿匪的,而是借著剿匪的名义为將士们锻链指挥经验的,说白了这群土匪就是他们这支大军的经验包,能拿到多少经验全看自己能力。 对此將士们全都举双手赞成,对即將到来的大战表现的格外兴奋。 但盘踞在武陵山脉中的土匪怕就不这么想了,看到这群大爷估计得骂娘。 关兴说道:“那就各自散去清点人数,看各自麾下的人都到齐没有,没到齐的立刻派人寻找,其他人休息。” 宣布解散之后关兴去处理后续事宜,查看將士们的身体和思想情况,刘禪则坐在石头上查看被磨出水泡的脚底板。 堂堂太子殿下何时跑过这么远的路,几天下来脚上全是水泡,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刘禪小心查看的同时余光瞥见姜维垂头丧气的坐在旁边发呆,招手將他喊来问道:“伯约想啥呢,还在为失败嘆气呢?” 第679章 拿土匪练手 姜维也是熟读兵书之辈,自认领军能力不输任何一人,结果刚上场就落了个全军覆没,心里多少有点憋屈,闻言苦笑道:“竟没跑出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刘禪用他那摸过脚丫子的手拍著姜维的肩膀笑道:“没跑出去不是很正常吗,你接手的时候身边已不足百人,马忠却有好几千人,兵力是你的数十倍,这要让你跑出去了马忠的脸往哪放?” “另外我虽没怎么看过兵书却也知道打仗是个以多欺少,以强欺弱的游戏,兵多的一方获胜那不是应该的吗,至於像官渡赤壁那样以少胜多,翻遍古今能找出几例啊?” “你若还想不通就想想白起,白起那么厉害不也是仗著兵多欺负赵括的吗,韩信不也是仗著兵多欺负楚霸王的吗,所以你这仗真心没啥可丟人的,若你处在马忠那个位置还输了那才丟人呢。” 姜维訕笑道:“好像是啊,被殿下这么一说心里舒服多了。” 刘禪將胳膊架在他的脖子上笑道:“走,扶我去找军医上点草药,先前跑路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一停下来脚是真疼啊。” 姜维架著他艰难行走並劝道:“殿下,我们要去剿匪了,剿匪不是演习多少有些危险,要不您回江陵休息?” 刘禪连忙摇头道:“不回去,打死都不回去,回去就被困在宫里哪也去不了了,哪有跟著你们剿匪有意思?” 傍晚时分所有人员全部回归,在山中休息一夜,天亮大军再次翻山赶往零阳,赶路的同时派信使前往零阳通知县令,並让县令安排食宿。 听到太子殿下和神策侯来了零阳,零阳县令头都大了,好端端的怎么把这帮大爷给招来了? 对於刘禪关兴的到来,零阳县令那是极度的不欢迎。 要知道零阳处在武陵山中,四面环山交通不便,县令在县里就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但现在刘禪关兴来了,他这个土皇帝得低声下气赔笑脸不说还要担责,这几位大爷若是磕了碰了那可都是他的责任吶。 但刘禪关兴都到家门口了他总不能把人赶回去吧? 无奈只好带著县中官员出城十里迎接,等了半天见大军终於出现,连忙小跑上前行礼拜道:“臣零阳县令包生拜见太子殿下,见过神策侯……” 刘禪伸手扶起笑道:“孤贸然前来,没惊扰到爱卿吧?” 包生连忙摇头表示没有,双方寒暄片刻,刘禪关兴將大军留在城外,跟著包生进城休息,路上关兴问道:“包县令,来的路上我看沿途村民依旧在用木製农具劳作是怎么回事,没记错的话朝廷应该给零阳拨过一批新式农具吧?” 大汉目前的主要任务是休养生息积攒钱粮,但种地需要农具,因此刘备登基之后给各县都拨付过一批农具,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不等,只是农具也需要生產,因此很多偏远小县尚未拨付到位,但零阳县的农具两个月前就拨付下去了。 包生苦笑道:“两个月前朝廷確实拨付了五百套农具,下官也已分发下去,但零阳属武陵郡,武陵郡又是五溪蛮的聚集区,蛮王沙摩柯在的时候还能约束各族,现在蛮王去了陇西跟关平將军戍边,五溪蛮就群龙无首了,彼此征伐不断的同时有部分人选择了占山为王,其中马儿岭就有一支,由一个叫酉齿的人率领,拥兵两千余人。” “这个酉齿是酉溪蛮族老族长的次子,老族长死后跟兄长酉龙竞爭族长之位失败,便率领部眾进入马儿岭占山为王四处打劫,朝廷拨付的五百套农具全被他给抢了,甚至他还来县城耀武扬威过几次,我已请求太守出兵围剿,但武陵山脉土匪太多,太守府那点郡兵根本围剿不过来。” 所谓的围剿不过来纯属屁话,根本原因是酉齿的实力太强,又占据著地利,打不过隨时可以逃跑,想要將其歼灭是个漫长的过程,但郡中没有那么多钱粮可以消耗。 再说通俗点就是没钱,有钱的话太守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军功的。 关兴笑道:“我们三千大军在山中拉练正愁没敌练手,马儿岭却盘踞了数千匪寇,这不巧了吗你说,县令放心,这个酉齿我替你解决,五百套农具我也原封不动的给你带回来,如何?” 听到这话包生心中狂喜,喜出望外的说道:“如此就太谢谢神策侯了,您可真是零阳百姓的大救星吶。” 马儿岭的匪寇若只有数百,他或许还会存有帮忙干点脏活的心思,但马儿岭的匪寇数量已经突破两千,且各蛮的三教九流还在往那边匯聚,实力每天都在增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这位县令的地位乃至生命安全,必须儘快剿灭。 包生原本已经决定过几天就前往太守府请求太守剿匪,太守不剿他就撒泼打滚不回来了,但现在神策侯来了自然就不用再跑了,以神策侯的能力收拾这点匪寇不是成年壮汉打三岁小孩吗? 跟著包生赶到县衙简单吃了顿饭,关兴拿著包生提供的零阳县的地图以及其他所需的所有资料返回城外军营,召集將领们商量剿匪事宜。 简单说明情况之后,关兴宣布道:“所有人以屯为单位,每屯写一份围剿策略,明天咱们再商量具体的执行方案。” 这次剿匪是以学习为目的的,因此得让每个人都有练手的机会。 对此马忠感到格外的震惊,此前数百年还从未有人如此系统的培训过军官,关兴却这么不遗余力的培养,他真不敢想像这三千人全部出师之后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別说还挺期待的。 在野外拉练数天的將士们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天亮各屯拿著自己的行动方案跟关兴匯报,彼此吵的不可开交。 吵完之后关兴命李狗剩带著斥候队和包县令安排的嚮导前往马儿岭实际勘察地形绘製地图,回来之后大伙根据李狗剩绘製的地图再次展开討论,结果依旧没吵出个结果。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风格,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只能继续吵,对此关兴表示无所谓,爭吵虽未必能吵出结果却能碰撞思维,藉此让將士们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完善自己的计划,避免犯些不必要的小错误。 如此爭吵两天,关兴出言喊停,然后说道:“吵的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现在决定指挥官,我说了每个人都有指挥机会,既然如此为保证公平,咱们抓鬮决定。” 说完展开三张小纸条,一张写著正,另外两张都写著副,等所有人都看清后说道:“每次出战都是一正两副三名指挥官,谁抓到谁就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官,下次抓鬮的时候你们三人退出。” 隨后抱来一个箱子,將纸条揉成纸团扔进箱中,仔细看箱中已经堆积了无数纸团,这些纸团都是无字的,只有抽中有字的才能担任指挥,至於是正的还是副的就得看命了。 关兴抱著箱子用力摇晃许久,將其摇匀之后抱著让將士们逐一抽取,抽到无字纸团的將士们那叫一个垂头丧气。 片刻之后孙狼起身,双手举著展开的纸团,亮出上面那个大大的正字兴奋道:“我是正的,兄弟们承让了啊!” 很快两个副字也相继出炉,剩下的不用抓了,关兴让已经抓到纸团的將纸团重新放回箱子里说道:“这场战役由孙狼指挥,孙狼你来制定作战计划吧!” 第680章 剿匪就这么简单 顺利拿到指挥权的孙狼激动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却强行抑制著仰天长啸的衝动躬身拜道:“这次还请兄弟们多多配合,等回到江陵我请大家下馆子。” 不激动不行啊,要知道他出道以来扮演的一直都是被官兵围剿的土匪角色,这还是首次以官兵身份去围剿土匪的,想想都觉得刺激。 土匪刚洗白上岸就拿昔日的土匪同行开刀,能不刺激吗? 孙狼虽然激动却也知道这是他降汉的第一仗,而且是当著太子和神策侯的面打的,能否在太子殿下和神策侯面前留下好印象就看这次了,所以格外慎重,立刻召集营曲长商量对策制定计划。 商量之后达成一个共识,就是不但要获胜,还要儘可能的避免伤亡,將自身损失降到最低。 鑑於此,孙狼命大军原地休整,自己亲率斥候队前往马儿岭再次勘察地形,同时抓捕山中土匪询问匪窝的地形人数以及兵力部署情况,爭取做到知己知彼。 孙狼走后关兴看著焦急等待的將士们说道:“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已不是普通將士而是屯以上的指挥官,指挥官要有指挥官的思维,要仔细分析接触到的每一份案例,找出他们交战过程中的错误,再在脑中模擬自己是双方指挥官时的应对方案,在脑海里多想几次就能理顺自己的思维方式,同时还能给自己製造心理暗示,等真上场的时候不至於手忙脚乱,所以孙狼回来之前你们也別閒著,想想自己是孙狼的话会怎么制定作战方案?” 眾將士起身行礼表示明白,然后盘坐於地闭眼沉思。 马儿岭离此只有半天路程,孙狼李狗剩等人又是受过半年训练的精兵,速度比普通人快上不少,下午酉时便顺利返回,见过刘禪关兴之后召集眾將领再次开会。 孙狼將亲自画的地图铺在地上说道:“我看过了,马儿岭四通八达极方便逃走,但武陵大山的整体地势却山势环绕易守难攻,也就是说马儿岭是个被四面大山包围的小土包,土包下方则是良田和盆地,咱们只要扩大包围圈,將马儿岭对外的出口全部封死便能將酉齿包围在马儿岭。” “据我观察,马儿岭对外的通道主要有五处,每处都有匪军镇守放哨,五处哨卡的守军少则百人,多则三百不等,但匪军的战力大伙都知道,同等兵力下咱们轻鬆就能打败对方,所以我的策略是今晚子时出发,赶到並夺下第一道哨卡,这是进入马儿岭的必经之路,不但要顺利夺下还得阻止守军点燃烽火通知酉齿,还得全歼守军防止有人逃走向酉齿报信。” “秘密拿下第一道哨卡之后大军兵分五路分別抢占其他四处哨卡,堵住酉齿的逃跑路线,然后我从正面进攻,正式对酉齿发动总攻。” “我算了一下,按照咱们的夜间行军速度,从第一道哨卡赶到最远的哨卡需要半个时辰,咱们將时间留的充裕一点,丑时动手拔掉第一处哨所,然后迅速赶往其他哨所,等到寅时整我就率领主力直扑马儿岭,有没有问题?” 眾人齐齐点头表示没问题,孙狼大手一挥豪迈说道:“睡觉吃饭检查装备养精蓄锐,等到亥时三刻再出发,解散。” 大军开始枕戈待旦静等亥时到来。 时间刚到,孙狼便迫不及待的喊起所有人,亲自检查確认无误之后率领大军立刻出发。 孙狼將时间算的很准,赶到第一处哨所时离丑时只差半刻钟,孙狼让李狗剩带领斥候队从白天探查地形时翻越峭壁的地点再次翻越,绕到哨卡背后堵住哨兵退路。 孙狼则率领主力原地等待,按照他的推算,李狗剩翻过峭壁赶到指定地点大概需要三刻钟,耐心等待三刻钟后,孙狼命马忠指挥大军,自己亲率百名精兵拿著匕首潜进哨所,准备悄无声息的解决哨卡大军,但若不幸惊动哨兵,马忠立马率领主力强攻。 现在已是丑时三刻,也就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左右,这个时间点哨卡守军早已睡熟,孙狼摸进哨卡轻鬆便將不足二百的守军全部敲晕,然后发出鸟叫招呼主力通过。 顺利通过哨卡並与李狗剩会合之后,孙狼命令马忠周山李狗剩与另一名营长各带三百人赶往其他四处哨卡,自己则继续等待,等他们到达指定地点之后再进攻。 这个时代没有无线电,分散开来的各部无法及时沟通,因此分兵合围的时间地点以及可能出现的变故都得提前想好並且严格执行,儘可能的避免一方出现变故,其他几方没有收到消息而集体跳坑。 又过了半个时辰,估摸著其他四路大军已经赶到预定位置的孙狼留下两屯士兵看管俘虏驻守哨卡,然后率领主力悄悄向马儿岭摸去。 马儿岭顾名思义是在山岭之上,但山比较矮且有多条上山道路,在所有哨卡都被封死的情况下孙狼並没有选择从所有道路同时进攻,而是率领主力从主路直接上山。 山路上自然也是有哨兵驻守的,但哨兵也是土匪,你指望他们能有多尽职,这个时间点早就睡了,因此被孙狼率领精锐小队成功拔掉,顺利杀到山顶。 到了这里孙狼的好运气用完了,几乎刚刚上山就遇到了一名起夜的土匪,双方对视剎那孙狼直接甩出匕首將其干掉,但对方倒下之前也发出了惨叫,大军被迫暴露。 那就没啥好说的了,强攻。 上千精锐大军嗷嗷叫著衝进敌营展开屠杀,熟睡中的土匪在这群杀神面前根本没有抵抗之力,有人刚刚起身就被砍死,有人还没睁开眼睛就见了阎王。 儘管如此,数千人的乱战依旧弄出巨大声响传遍寂静夜空。 寨中最豪华的房间之內,搂著两名女子睡的正香的首领酉齿被喊声惊醒,不耐烦的说道:“外面干什么呢,吵死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有人带著哭腔喊道:“首领不好了,官兵打进来了,兄弟们根本抵挡不住,咱们快跑吧。” 酉齿愕然道:“什么玩意,新任太守竟然跑来打我,他疯了吧他,我还没去找他呢他怎么敢的?” 外面的人哭道:“看他们的鎧甲武器不像是郡兵,倒像是朝廷的精锐大军,首领没时间了,快走啊。” “臥槽……”酉齿被朝廷精锐大军几个字给嚇住了,顾不得思索朝廷精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连忙起身穿衣准备逃走,谁料腰带还没系好房门便被暴力踢开,一名身穿鎧甲的將领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盯著酉齿厉声呵斥道:“你就是马儿岭的匪寇首领酉齿?” 第681章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酉齿被这声呵斥嚇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连忙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他的亲兵,酉齿早跑了。” 鎧甲將领正是孙狼,闻言盯著他身上华丽的服饰冷哼道:“你特么当我是傻子吗,来人,给我绑了!” 酉齿很快便被五大绑送到刘禪关兴面前,刘禪围著他不断转圈,跟打量稀有动物似的將其观察好几遍,这才好奇问道:“他就是酉溪蛮的二首领酉齿吗,跟普通蛮族也没什么区別嘛,身高好像还没到我肩膀啊。” 孙狼拜道:“稟太子殿下,江南人普遍比江北人矮,蛮人比江南汉人还矮,这很正常。” 刘禪闻言还没反应,酉齿却被太子殿下四个字震的人都麻了,愕然问道:“你是太子刘禪。” 见刘禪点头酉齿瞬间破防,挣扎著起身呵斥道:“刘禪你特么有病啊,身为太子不待在江陵享福,跑来武陵山里打我干什么,我得罪你了吗?” 刘禪搓著手不好意思的笑道:“得罪倒是没得罪,但孤的亲兵需要实战经验,魏军我又打不过只能先来找你练练手了。” “找我练手?”酉齿脑瓜子嗡嗡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找人练手我能理解,但江南土匪这么多,罗霄山脉中的土匪比我还强大,你为啥不去打他们反而跑来揍我呢? 身为占山为王的土匪,被官兵正式围剿他也就认了,但被太子刘禪拿来练手他是真绷不住啊。 合著老子被剿不是官府嫌我坏事做多为民除害,只是单纯的因为太子缺个练手的经验包? 这算什么啊,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明白被剿原由的酉齿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却不得不舔著脸赔笑道:“太子殿下,我是蛮王(沙摩柯)的好兄弟,蛮王又是追隨关平將军镇守陇西的將领,也就是说蛮王是您的下属,我是蛮王的下属,我是您下属的下属也就是您的下属,臣知错了,您饶臣一命如何?” 不得不说酉齿的求生欲是真的强,但他这个逻辑也没毛病。 刘禪摸著鼻子思索道:“看在沙摩柯將军的面上饶你一命也不是不行,但孤怎么听说你把朝廷拨付给零阳县的五百套农具给抢了?” 酉齿连忙说道:“不是抢是借,只是忘了还而已。” “殿下放心,我明天就还给包县令,而且今后严格服从包县令的命令,绝对不给官府添麻烦。” 刘禪思忖道:“那就等回到零阳再说吧,天色不早了,儘快打扫战场然后休息,孙狼你处理吧,孤先去睡了。” 说完鳩占鹊巢回到酉齿的臥室呼呼大睡,孙狼则按照先前的约定放出三堆烽火,告诉围堵哨卡的四路大军自己已经完事,他们可以回来了。 天亮大军在山寨集结,孙狼率先匯报情况,朝刘禪关兴拜道:“殿下,神策侯,此役我军轻伤三十六人,重伤和阵亡者没有,斩杀土匪二百四十三人,缴获粮草物资……” 大军零伤亡,这个战绩让关兴非常满意,面对將士们说道:“乾的漂亮,回头每个人都写一份总结,我会逐一查看的,对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我。” 有人举手道:“敢问神策侯,昨晚我军势如破竹,攻打第一处哨所时李狗剩营长翻越峭壁堵截,之后其他四路大军同样前往哨所堵截,可惜这几路围堵大军都没用上,是不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关兴摇头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没用上是好事,但需要用的时候你却没有又该如何?” 举手之人愣住。 关兴却继续教育道:“有句话说的好,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是两回事,剑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打仗更是如此,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战前要做足充分的准备,这些准备若用不上,你顶多费了点力气,但若用的时候没有,丟的可就是性命了,所以身为指挥官的你们在开战之前必须將能想到的变数全部堵住,绝不能因为偷懒而忽略掉那些侮辱智商的小错误,明白吗?” 眾將士齐声喊道:“明白。” 关兴继续道:“我再多说一句,你若拼尽全力最后还是吃了败仗那是你技不如人,就算输了也会坦然接受,但若因为偷懒忽略掉了某处细节导致战败,你会后悔的恨不得將自己抽死,而且战场是赌命的地方,失败之后可能没有再次重来的机会,所以必须將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做到极致,明白吗?” 眾人再次齐声喊道:“明白。” 关兴说道:“孙狼,现在你还是指挥官,善后的事情你处理吧。” 然后看向刘禪笑道:“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四处转转?” 好动的刘禪欣然同意,带著几名亲信下山欣赏马儿岭的风景。 马儿岭周围也有许多长著农作物的良田,是酉齿亲自带人开垦出来的,毕竟就算是土匪也不能只靠抢劫过日子,那特么迟早得饿死。 所以土匪也会在山中开垦良田努力耕种,但这里是大山深处,不管是可供耕种的良田还是可供开垦的荒地都非常少。 刘禪走在山间小路上,看著台上台下分布不均匀的农田说道:“这些良田还没巴掌大呢,就算年年丰收又能养几个人,看来酉齿他们当土匪也不是没有原因吶。” 关兴说道:“这里连接著南中,此地与南中之间全是大山,数不胜数的山峰宛如一堵堵天然的高墙將居住在这里的人分割成了一个个闭塞的部落,同样因为山峰太多导致良田减少,所以生活在这里的蛮夷部落单靠种地是无法做到自给自足的,还得渔猎,还得拼命节省,简单来说就是少吃点,將原本三天的粮食分到七天,这样虽然饿点但不至於饿死,久而久之就导致这里的人长期营养不良,甚至无法长高。” 南方人的个头普遍矮小是有原因的,在关兴看来最大的原因就是营养不良,若像后世一样营养充足的话,哪怕你受父母身高影响只比父母高出一点,你的儿女则会比你高出一点,一代代改善下来用不了几代身高就起来了。 所以在关兴看来,南方人无法长高的根本原因还是穷。 刘禪嘆息道:“蛮族也是大汉的子民啊,就没办法改善吗?” 关兴说道:“自然是有办法的,但单靠粮食自给自足是行不通的,想要彻底改善还是得修路架桥,打通山脉封锁,让外界的粮食可以运进来,只要粮食能运进来,哪怕只是一点,对当地百姓的生活也是改善啊,但在这样的大山里修路太难了。” 刘禪坚定说道:“难也得干,要不就从酉齿开始吧,给酉齿一个官职,让他带著自己的旧部修路架桥,儘快打通山中与外界的连接如何?” 关兴点头道:“可以试试,先做个试点看看效果。” 第682章 唱双簧 刘禪关兴等人在周围逛了一圈,中午时分回到马儿岭会合大军,押著酉齿及其麾下土匪返回县城。 刘禪虽已决定重用酉齿,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而且酉齿这小子满身匪气不服管束,重用之前必须得先敲打一下,否则什么后手都不做直接放回去,鬼知道这小子会整出什么么蛾子来? 酉齿的命运虽已被刘禪决定,但酉齿本人並不知道,因此返回县城的路上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等待你的是死亡还是流放? 唯一知道的是不管死亡还是流放他都不想接受,但这好像由不得他,所以酉齿的心情可想而知。 比起酉齿,县令包生的心情就好多了,县內最大的土匪解决了,自己终於不用再担心酉齿袭击县城,可以放心的睡个安稳觉了。 因此接到消息的包生带著全县官吏出城十里相迎,远远看见刘禪便小跑上前,躬身行礼道:“臣包生拜见太子殿下,恭喜殿下旗开得胜,凯旋归来,下官已经备好酒宴,请殿下移步县衙。” 刘禪欣然同意,等关兴安置好大军和俘虏便带著酉齿赶往县衙赴宴。 大厅之內,宾客坐定酒过三巡,刘禪突然问道:“包县令,酉齿虽是匪首却是你治下之民,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酉齿没资格落座,被士兵押著站在大厅中央当背景板,闻言嚇的双腿一软连忙跪地求饶道:“包县令,我虽抢了你的农具但也只抢了你的农具,可没做过別的坏事啊,太子殿下面前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 酉齿的求生欲是真的强,他今年还不满三十,美好年华才刚开始,哪里捨得死? 包生闻言陷入为难,以他的本意自然是想將酉齿这个治安隱患一刀砍掉,但別忘了酉齿除是土匪首领之外还是酉溪蛮的二公子,万一因此得罪酉溪蛮以及其他几蛮,自己的县令之位怕是坐不稳了。 虽然酉齿竞爭族长失败被赶出族群,但跟他的大哥,也就是现任酉溪蛮首领酉龙依旧打断骨头连著筋,酉齿活著他大哥或许不管,但若死了,他那身为首领的大哥或许就想起兄弟情谊了,毕竟死者为大嘛。 想到这点包生越发不敢轻易判决,只好將皮球踢给刘禪问道:“殿下您看?” 刘禪本就没打算让包生审判酉齿,闻言果断接手看向关兴问道:“神策侯你以为呢?” 关兴歪著脑袋故做沉思,思忖片刻才说道:“按照大汉惯例,匪徒应该以安抚为主,没做过什么坏事的放回家乡耕种,做过坏事或有命案在身的发配或者问斩,但这只是匪徒的待遇,至於匪首嘛,臣以为应该拉去公审,然后处斩以平民愤。” 处斩? 还要公审? 想到公审处斩的后果,酉齿嚇的小便都差点失禁了,哀嚎道:“神策侯你不能这样,我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刘禪接过话茬笑道:“酉齿说的也在理,他除了抢劫农具之外確实没做过什么坏事,公审处斩是不是太重了些?” 关兴假装思索片刻说道:“那就只能流放发配了,倭国那边採矿正需要人手,酉齿过去绝对是个好劳力。” 酉齿闻言死的心都有了,倭国在哪他都不知道,该死的关兴竟要將他发配到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去了还要採矿,真去倭国做矿工的话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得被其他矿工给欺负死啊,而且矿场可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弄死你隨便找个地方一扔,尸体几百年都找不到,这特么还不如处斩呢,最起码能落个痛快。 想到採矿的结局,酉齿满脸期待的看著刘禪委屈道:“殿下,我我……” 他想求饶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著刘禪,希望刘禪良心发现。 刘禪好像看懂了他的无助,同样假装思索片刻才说道:“倭国孤悬海外,需要坐七八天的船才能到,酉齿又久居山中没见过大海,骤然出海肯定晕船,估计还没到倭国就死逑了,这么做貌似不太好,毕竟蛮王沙摩柯还在替大汉镇守边疆呢,咱就算不在乎酉齿也得看看蛮王的面子不是。” 酉齿闻言心中狂喜,接连磕头道:“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只要殿下饶小人一命,小人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禪关兴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嚇的酉齿浑身酸软,感觉骨头都要酥了。 关兴见嚇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故做疑惑的问道:“那依殿下之见该如何处置?” 刘禪思忖道:“先前巡视马儿岭的时候孤就发现山中太过封闭,而且道路崎嶇极为难行,有些地方看著只有几十米远抬脚就到,但要真走过去却需要翻一座甚至好几座山,这种情况下若能在山中挖出一条通道或者河上架座桥的话,原本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的地方估计半刻钟就到了,所以孤想在这些交通不便的地方修路架桥,你觉得如何?” 关兴蹙眉道:“所以殿下是想让酉齿铺路?” 见刘禪点头继续说道:“可酉齿也不会修路啊,这活交给他怕是不太放心吧?” 酉齿闻言当即表態道:“殿下明鑑,小的会修路的,小的真会修路的,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好好修路,努力將零阳境內的天险变成通途。” 修路架桥虽也是苦差事,但比发配倭国和公审处斩强多了,而且还是在自己老家修路不用出远门,这对自己可太友好了,所以这个机会必须爭取到,必须! 刘禪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著他问道:“你真可以?” 酉齿忙不迭的点头道:“可以可以,小的用人头担保。” 刘禪说道:“那就给你个机会,孤封你为通衢校尉,受包县令和太守府节制,三年之內你必须给我架五座桥修百里路,完成了加官进爵,完不成秋后算帐,敢接吗?” 酉齿有些为难,一没资金二没工具三没人手,你让我拿头修啊? 不过他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不管再难也得硬著头皮接下来先保住命再说。 想到这里酉齿果断点头道:“敢,小的愿立军令状。” 刘禪笑道:“那就这么定了,需要的工具孤想办法给你调拨,落座吧通衢校尉。” 包生命人搬来一张桌案,酉齿小心翼翼的坐在案前,感受著依旧发软的双腿满脸怪异。 我怎么突然就从土匪变成朝廷命官了,是不是哪里不对? 酒宴散场回到军营,关兴给酉齿麾下的土匪俘虏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將他们再次扔给酉齿带去修路。 另外为支持修路,刘禪將被酉齿抢走的五百套农具拿出一半扔给酉齿做启动资金,然后写信命附近炼钢厂將空缺给县衙补齐,同时又给酉齿调来许多锤凿以及十字镐等修路工具,看的出来刘禪是真想修路。 第683章 打一枪换一地方 酉齿只接受了两天的思想教育就带著被俘虏的旧部,拿著刘禪赐给他的农具返回马儿岭了。 回去的路上,酉齿看著精气神焕然一新的部下神色非常复杂,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 这才短短几天,自己竟摇身一变,从土匪首领变成朝廷校尉了,巨大的反差让他感觉如坠梦中,非常的不真实。 连抽自己好几个耳光,確定不是做梦之后酉齿大手一挥,豪迈说道:“改道改道,不回马儿岭了回去见我大哥,老子现在可是朝廷命官,是太子殿下亲封的通衢校尉,酉龙那傢伙见了我不得磕头下拜啊?” 他哥酉龙虽是酉溪蛮首领却是个白身,自己虽没夺来首领之位却是朝廷校尉,有这个身份在,酉溪蛮首领见了自己也得低头。 如此说来自己也算衣锦还乡了,所以酉齿决定先回部落耍耍官威,报下被大哥驱逐之仇的同时问大哥索要点好处。 由此可见酉齿就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三两油的货。 而另一边,刘禪关兴简单休整之后也动身离去,动身前往下个山头围剿其他土匪,准备清剿完武陵山脉的土匪就去罗霄山脉,罗霄山脉才是土匪盘踞的重灾区,拿来练兵最为合適。 刘禪关兴只是单纯的想拿土匪来练手,但站在土匪的视角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们只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在山里待的好好的,许多人甚至连县都没出过,怎么就引来了三千近乎全能的特种兵的围剿呢? 特种兵对土匪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刘禪关兴所到之处,各山土匪要么被俘要么逃亡,过的比通缉犯还悽惨。 刘禪关兴不断出击连战连捷,取得辉煌战果的同时嚇的数百里外的土匪都不敢轻易劫道了,生怕闹的动静太大惹来刘禪关兴这两杀神。 与此同时,刘禪关兴的捷报也传到了江陵城,然后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后知后觉的官员这才知道太子刘禪竟跑去剿匪了。 收到这一噩耗的官员忙向刘备上书,以储君身系社稷,不能轻易犯险为由,希望刘备召回刘禪。 关兴剿匪也就罢了,你刘禪跟著凑什么热闹,快点回京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啊。 这些官员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实际上却並非担心刘禪安危,而是害怕刘禪获得军功。 歷史早已证明,皇帝拥有军功就等於加了光环,那是真的可以做到言出法隨,隨心所欲的。 刘禪虽然不懂军事但他也不需要懂啊,身为太子只要待在军中,大军取得的胜利就有他一份功绩,只要跟將士们同吃同住,將士们自然会真心拥护。 而且百官已经知道,刘禪关兴这次剿匪是以教导学员为目的的,神策侯关兴这样的名將亲自教导,还是用实战的方式进行教导,最后能培养出一帮什么怀胎谁也不敢想。 更重要的是刘禪关兴带领的学员足有三千人吶,这个数量太可怕了,要知道孔子的弟子也才三千。 这三千学员最终能够成才的不需要多,那怕只有三十个人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主將,將来也会成为刘禪的铁桿拥躉,刘禪也能凭藉这支力量大杀四方,压倒一切不服。 另外別忘了刘禪还是兴汉大学的校长,学院的学生都算是刘禪的门生,这群人配上正在剿匪的大军,绝对会让刘禪变成大汉立国以来最有权势的皇帝,这太可怕了。 该死的关安国,你到底要把太子殿下教成什么样,你特么疯了不成? 鑑於此,大部分官员齐齐向刘备上书,请求刘备召回刘禪,不想让刘禪在军中继续廝混。 对此刘备的做法是置之不理留中不发,身为马上皇帝,刘备同样清楚军功的重要性,让刘禪利用剿匪混点军功他乐见其成。 更重要的是让刘禪跟著关兴他是绝对的放心,有关兴在刘禪出不了事,只需待在军中就能捡军功,这种好事有什么理由拒绝? 但百官的诉求也不能真的置之不理,偶尔还是要回应一下的,所以面对前来上奏的官员,刘备直接问道:“你们知道太子和神策侯现在在哪吗?” 一句话就把故意找茬的官员给问住了,刘禪关兴是在剿匪,是处於移动状態的,这两货打一枪换个地方,朝廷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这边呢,等朝廷信使赶过去的时候可能已经跑到百里之外了,再快的信使估计也追不上啊。 还有就是三千大军数量不多,机动灵活的同时消耗的粮草也不多,单是土匪窝里的缴获就够用了根本不用各地官府调拨粮草,因此也不用进城,这种情况下你上哪找刘禪去? 刘备很快也意识到了这点,果断下了道召刘禪回京的圣旨扔给张昭,至於张昭能不能將圣旨交到刘禪手中就跟他没关係了。 经过多日努力,反对刘禪领兵的官员终於拿到了召刘禪回京的圣旨,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圣旨是拿到了,但怎么送到刘禪手里啊,按照刘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跑法,就算拿到圣旨估计也是几个月乃至大半年之后的事情了,届时江南的土匪都快被围剿完了,刘禪的军功也捞的差不多了,召不召回还有意义吗? 唉…… 老刘家的皇帝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啊。 大汉疆域万里人口千万,这么大的疆土之上每天都有事情发生。 在刘备与官员扯皮的时候,东海海域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最近曹魏侦缉队统领骆统在东海海岸全力打击走私的同时也率领水师出海打劫江东过去的大汉商船,逼的江东商队不得不请周循出海护航,但周循只有一个,不可能將出发时间不同,交货地点不同的商队全部护住。 因此商队又盯上了在倭国驻防的纪杰,请纪杰护送他们进入渤海交易。 这天纪杰护送商队交易完货物率队返程,没等走出渤海湾就见一艘不到三米长的小船朝这边驶来。 船上之人也看见了他们以及水师船上那面迎风招展的汉字大旗,连忙挥舞旗帜请求见面。 纪杰出於好奇停船等待,在他的等待之下,小船顺利驶到宝船近前,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顺著梯子爬上宝船,在水师的带领下来到纪杰面前躬身拜道:“辽东郡丞公孙渊见过將军,请將军带我覲见皇帝陛下。” 纪杰愕然道:“你是公孙渊?” 公孙渊拜道:“正是,如今司马懿在幽州集结兵马剑指辽东,辽东地小民贫无力抵抗,只能向陛下求援,请將军送我去见陛下。” 他口中的陛下正是刘备,身为汉魏之外的第三方割据势力,辽东公孙氏的生存方式就是在汉魏之间左右摇摆,投靠谁全看自己心情。 但现在曹魏要收拾他们了,跟曹魏决裂之后他们的求援对象就只剩刘备一个了,因此只能暂时尊刘备为皇帝。 公孙渊相信只要奉刘备为皇帝刘备就得出兵救援,理由很简单,他们公孙家的辽东太守之位是董卓以大汉太师的身份封的,也就是说他们公孙家目前依旧是汉臣。 刘备既然继承了大汉皇帝就得认他们公孙家这个汉臣,只要认他公孙氏是汉臣就得出兵救援,否则连自己的臣子都不救,算什么皇帝? 所以公孙渊现在最大的诉求就是覲见刘备,只要见到刘备一切好说。 纪杰指著公孙渊乘坐的小船愕然道:“本將军能理解你覲见陛下的迫切心情,但你就打算乘坐这艘小船赶去江东海岸?” 渤海湾到长江口好几千里,想用这么一艘小船赶过去,你跟我闹呢? 这艘小船別说赶到长江口,能驶出渤海湾都是奇蹟。 公孙渊尷尬笑道:“辽东没有更大的船了,好在遇见了將军,还请將军助我。” 涉及辽东战事纪杰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让你的人上船,我护送你去江东,到了江东再请王甫刺史派人送你去江陵覲见陛下。” 公孙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闻言连忙拜道:“谢將军。” 第684章 矛盾的老父亲 江陵。 刘备看著关兴送来的战报心里乐开了。 关兴的剿匪大军行军速度特別快,上一份战报还在零阳,下一份战报就跑到沅陵去了,再下份又到昭陵了,当真是打一枪换个地方,每天待的地方都不一样。 按照这个移动速度,张昭他们能把圣旨送到刘禪手中才有鬼呢。 就算送到刘备也不担心,以刘禪关兴张苞三人的尿性,就算接到圣旨估计也会想各种办法拖延甚至公然抗旨。 抗旨的事这三个混帐绝对乾的出来,毕竟他们仨不怕挨揍,每次打完老实不了三天就得再犯,现在又离开京城山高皇帝远的,不撒欢发疯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老实? 既然不用担心刘禪被圣旨召回就该担心其他的了,比如刘禪的安危。 父母的想法都是很矛盾的,既想望子成龙希望孩子有出息,又不想孩子受苦生怕磕了碰了。 刘备更是如此,他是四十六岁才有的刘禪,这个年纪別人都当爷爷了他才喜当爹,对刘禪的重视自然没得说,那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啊。 作为年过甲的老父亲,刘备对刘禪没抱什么期望,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但作为皇帝,他又希望刘禪这个储君拿出君王的样子,希望刘禪能像文景武孝宣等帝一样英明神武,成为雄才大略的帝王。 总结起来就是既想將刘禪当温室里的朵养,又希望刘禪像野外经歷过风吹雨打的野草一样顽强,当真是既要又要,矛盾到了极点。 所以对於刘禪此次剿匪,感情上刘备担心刘禪有危险真的很想將其召回,理智上却知道这是刘禪深入民间,锻链自身能力,体会民间疾苦,以及在军中建立威望的好机会,不应该放弃。 既想这样又想那样的情况下,刘备也不知道该咋办了,索性放任不管静看事態发展。 结果这个想法刚持续了剎那,他又陷入了是否召回刘禪的纠结中。 好在这次没纠结多久,因为诸葛亮来了。 在刘备这里,关羽张飞诸葛亮进殿是不需要通报的,直接进来即可。 诸葛亮进殿拜道:“陛下好消息。” 刘备连忙调整心情激动问道:“怎么了,安国那边又回信了?” 诸葛亮知道刘备嘴上念的是安国,心里想的是阿斗,出言安慰道:“哪有那么快,不过陛下也不用担心,殿下有安国陪著,身边又有兴国和姜维夏铜几位猛將,安全方面是有保证的,况且殿下率领的三千大军都是优中选优,又被安国亲自训练半年之久的精兵,別说土匪流寇,就是面对曹魏上万大军的围攻也有能力保护殿下突出重围的。” 用被关兴亲自训练的三千精兵剿匪简直就是大炮打蚊子,有啥可担心的。 诸葛亮对关兴用土匪练兵的事是非常支持的,因为他是当朝丞相,是治理天下保证社会稳定的第一负责人,各地土匪却占山为王拦路截道,害的商队不敢轻易通过,是阻碍交通,危害社会稳定的罪魁祸首,是朝廷必须剿灭的对象。 但剿匪太难了,主要是大军驻地离匪窝太远,路上消耗太大,加上土匪流动性强,到了匪窝也未必找得到人,简言之就是浪费钱不说效果还不好,所以得从长计议。 诸葛亮原本准备等今年秋收,有了余粮之后再著手剿匪的,谁料刘禪关兴把这个差事接过去了。 这是好事啊,首先关兴率领的都是他所谓的特种兵,人少消耗小。 其次这次剿匪是以学习为目的的,既然是学习就不用记军功不用给太大的封赏,你拿著朝廷的资源学自己的本领,朝廷没问你收学费就不错了你还想问朝廷要赏赐? 所以诸葛亮巴不得刘禪关兴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將江南大地的土匪全部剿灭呢。 刘备笑道:“我相信安国有这个能力,但你既然不是来说这个的还有什么好消息?” 诸葛亮拜道:“刚刚王甫送来六百里加急,说司马懿已经准备攻打辽东,辽东公孙氏自知不敌,派公孙渊过来求援了,公孙渊是从海上过来的,没走出渤海湾就遇到了为商队护航的纪杰,便乘坐纪杰的宝船过来,如今已在长江口登陆,最多五六天就能赶到江陵。” 刘备拍著桌面兴奋道:“这还真是个好消息,但还要看怎么应对,总不能真的派兵去支援辽东吧,这也太远了。” 诸葛亮说道:“支援肯定是要支援的,曹丕派司马懿进攻辽东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咱们自然不能如他所愿,必须帮助公孙氏守住辽东,最好將这场大战拖成拉锯战,让曹魏陷入战爭泥潭,这样才能不断消耗曹魏的国力。” “不过直接派兵支援是不行的,首先路途太远且只能通过海上运兵,这才能送过去多少?” “其次公孙氏並不可信,万一这场战爭是曹魏与公孙氏唱的双簧,或者等朝廷大军过去了,公孙氏突然向曹魏投降了,那朝廷大军不是羊入虎口了吗?” “所以臣的建议是不能派兵,但可以进行三项支援,首先支援粮草武器,通过海路运过去,其次可以帮公孙氏培养士兵,让公孙氏送批优秀学员过来交给安国培养,培养结束就让他们回到辽东帮公孙氏作战,就算辽东被攻破了也可以让这帮人去山里打游击嘛。” “最后不妨从倭国抽调一批大军过去,让倭国士兵做安国说的那个什么炮灰,陛下你看如何?” 江南与辽东之间隔著整个中原,汉军若直接去支援,魏军把海路一断,支援的汉军可就是瓮中之鱉了。 大汉人口不足,每个兵员都格外珍贵,刘备诸葛亮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士兵去冒这种风险,所以直接派兵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又想利用辽东牵制魏军,消耗魏军国力,况且公孙家的太守之位虽是董卓封的,但名义上毕竟还是大汉的太守,刘备现在又是大汉的皇帝,如此算来公孙氏也是他的臣子。 虽然这个臣子可能不太忠心,甚至时刻想著背刺,但毕竟君臣名份在这呢,若是不救天下人会怎么看你? 既不想派兵又不能不救,那怎么办呢,只能提供些许物质上的帮助了,至於公孙氏能扛多久,无所谓了,本来也没指望他们出多大力,別捣乱就行。 刘备思忖道:“可以,但咱们是不是也该提前布局,为將来收復辽东做准备?” 诸葛亮思忖道:“陛下是想从安国的特种兵中抽出一部分人去辽东搞渗透?” 第685章 求人办事 所谓渗透就是通过各种理由和手段將自己人送到其他阵营去,让他们在对方阵营扎根升迁,逐步掌控对方的权力,最后將对方的一切都接收过来的意思。 送去渗透的人选自然是以关兴训练的特种兵为主,这支大军本来就是准备派去渗透曹魏的,抽调一部分送去辽东,加入公孙氏的大军,再通过立功升迁逐步掌控公孙大军,如此等朝廷北伐的时候,这群人就能与朝廷里应外合,甚至直接起义,將公孙大军带回朝廷了。 刘备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有高句丽和扶余,这些小族目前看著不起眼,似乎动动手指就能灭掉,但若放任不管任其发展,迟早会变成中原的心腹大患,安国可是说了,强大的隋朝就是被高句丽给拖死的。” 目前的辽东除公孙氏之外还有高句丽和扶余两个小族,確切的说是一个族,因为高句丽是从扶余分裂出去的。 汉元帝建昭二年,扶余王子朱蒙在爭夺王位的过程中失败,被迫出走建立了高句丽,距今已二百多年了。 也就是说高句丽的歷史比刘秀建立的大汉歷史都长,扶余又是高句丽的母国,歷史更长。 这么两个歷史悠久的小国再不遏制的话,迟早成长为中原的心腹大患。 刘备如今虽只是偏安江南,却有吞併中原一统天下的雄心,在心里早將自己当成了天下的主人,既然如此,肯定要提前布局,在统一中原之后顺手灭掉高句丽和扶余,避免他们成长为后世隋唐时期那样的庞然大物了。 诸葛亮思忖道:“可以是可以,但从安国的特种兵中选人暂时怕是不行,特种兵大多都是江南人士,去到辽东会被冻死的。” 辽东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冬季长达半年,这个时代又没羽绒服大衣更没暖气,南方人去了辽东根本承受不住。 诸葛亮说道:“再者江南跟辽东语言都不通,交流起来太费劲,所以臣还是建议让公孙氏从辽东派批人过来交给安国教导,辽东百姓也是大汉子民,跟朝廷没有隔阂,被关兴思想教育一番的话肯定会投向朝廷的。” 比起派特种兵过去,诸葛亮更倾向於让辽东学生过来,只要过来,以刘备的人格魅力加上关兴的思想教育,肯定会將这批辽东学生变成大汉的忠臣。 而且辽东来的人更受公孙氏信任,学成回归之后更容易受到公孙氏的重用。 刘备思忖道:“也行,反正安国都教一批了,再教一批也算轻车熟路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辽东的学生能教,那中原的学生能不能教呢,从中原拐来一批学生,教导之后再放回去……” 诸葛亮无语道:“陛下,您这个拐字用的真是恰如其分呢,不过可以试试。” 君臣二人又商量了下將中原学子拐到江陵的计划,诸葛亮告辞离去,开始为迎接公孙渊做准备。 公孙渊名义上是汉臣实际上是外臣,身份比较特殊,现在亲自赶来江陵,朝廷肯定是要搞好接待事宜的。 如此过了四天,公孙渊赶到江陵,诸葛亮命礼部尚书简雍前去迎接,將其安排在驛馆晾了起来。 公孙渊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刘备诸葛亮亲自迎接,派简雍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至於为何晾著,原因也很简单,你是来覲见的臣子,何时召见得看刘备这位皇帝的心情。 况且你是来求援的,肯定得自己想办法拜访朝中重臣,努力走到诸葛亮和刘备面前啊。 你公孙渊若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也甭求援了,趁早回家向曹魏投降吧。 说通俗点就是想让別人帮你可以,但你自己得爭气,让別人看到你的价值,看到帮你能够取得收益的希望,否则老子出手帮你,你没取得成功不说还把我搭了进去,那我为什么要帮你,好日子过够了吗? 公孙渊也清楚这点,因此被晾在驛馆之后並未沮丧,反而主动出击,提著人参貂皮鹿茸等辽东特產积极拜访朝廷重臣。 拜访的时候公孙渊並未立即请求他们帮忙,放下礼物简单聊了几句就走了。 这次拜访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混个脸熟,二是请他们在自己向刘备求救的时候点头支持或者保持沉默,別明確反对就行。 说白了就是钱买平安,不指望这群重臣帮忙,只要他们別在关键时刻卡自己脖子,给自己使绊子就行。 毕竟大家都不熟,这点礼物还不值得人家帮自己。 打通所有关係之后,公孙渊提著厚礼找到了夏侯霸,他是前汉旧臣,夏侯霸是曹魏降臣,確切的说是前汉降臣,因为夏侯霸投降的时候曹丕还没称帝呢,从这点上来说他跟夏侯霸天然带著一丝亲近。 所以公孙渊找上夏侯霸,通过夏侯霸拜访夏侯氏氏,又通过夏侯氏联繫上了张飞,最后张飞带著他去丞相府求见诸葛亮。 前往相府的路上,张飞盯著公孙渊悠悠说道:“仅凭一艘小船就想从辽东赶到江东,你小子胆量不小啊。” 他是听过关兴讲史的,知道这小子最后夺了叔叔公孙恭的太守之位,被曹魏册封大司马,乐浪公的同时还进位称王,成了所谓的燕王。 张飞原本还对这个所谓的燕王有些轻视,收到他乘船来江陵的消息时想法变了。 面对曹魏这样的强敌,公孙渊敢站出来,还敢凭藉小船横跨大海,別的不说单这份胆量就非常值得敬佩。 公孙渊赔笑道:“车骑將军谬讚了,辽东土地贫瘠兵力不足,想要挡住魏军只能向朝廷求援。” 张飞拍著他的肩膀说道:“俺老张是个粗人不懂官场的弯弯绕,也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所以將你带到诸葛丞相面前就算完成任务了,你可別指望我其他的。” 外交谈判的事太费脑筋,若非老婆出面,张飞是真不想管。 公孙渊赔笑道:“下官明白,將军將下官带到诸葛丞相面前下官就已感激不尽了,哪敢再劳烦將军。” 说话的功夫两人来到相府,张飞將准备通报的门房拨到一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直接进入诸葛亮所在房间,朝正在办公的诸葛亮抱拳道:“丞相,此人是辽东过来的公孙渊,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撤,生怕走的慢了又有麻烦找上自己。 公孙渊看的那叫一个无语,诸葛丞相有那么嚇人吗,你至於跑这么快吗? 吐槽的同时公孙渊朝诸葛亮一躬到底,大礼参拜道:“下官辽东郡丞公孙渊拜见丞相。” 第686章 丞相的气场 诸葛亮缓慢抬头,盯著这位敢自称燕王的梟雄仔细打量。 诸葛亮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官场新人,而是手握重权的大汉丞相,执政多年已经养出了强大的气场。 因此诸葛亮的眼神刚一望来,公孙渊就像是在野外被猛虎盯上似的,心头剧烈颤抖,全身肌肉瞬间紧绷,紧张的动都不敢动。 在诸葛亮的逼视下,公孙渊全身感官被无限放大,被诸葛亮强大的气场嚇的浑身颤慄如芒在背,很快额头上便凭空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汗珠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声音小的近乎於无,却听的公孙渊震耳欲聋,嚇的身体越发紧绷。 诸葛亮的眼神太可怕了,他有点坚持不住了。 诸葛亮盯著公孙渊打量了十几个呼吸,见嚇的差不多了才收起目光笑道:“原来是公孙郡丞,本相公务繁忙倒是怠慢你了。” 在诸葛亮收回目光的剎那,公孙渊像是卸下千斤重担似的,整个人瞬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鬆,轻鬆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公孙渊努力稳住身形连忙说道:“丞相言重了,下官所求只是微末小事,丞相有空隨手处理就行,下官不敢因这点小事耽误丞相大事。” 曹魏攻打辽东对公孙氏来说可是灭门之灾,但在诸葛亮眼里也就那么回事,这就是弱者在强者面前的卑微,虽然无奈却也只能接受。 诸葛亮挥手道:“你倒是会说话,坐下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便捷 】 相府大厅的桌案支踵早已被关兴换成了办公桌椅,公孙渊来到诸葛亮所指的书桌面前缓缓坐下,屁股却不敢坐实,而是轻轻贴著椅子做好隨时起身回话的准备。 诸葛亮等他坐定才笑道:“说说辽东的情况吧,想让朝廷怎么帮你?” “这个……”公孙渊陷入迟疑。 他当然希望刘备直接派兵过去,但却知道自己从江东到江陵走了四五天,这么长的时间刘备诸葛亮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並商量好了支援计划,自己提出的要求若与他们的计划背道而驰,自己不是非但没要来支援反而把人给得罪了吗? 如此想著,公孙渊不答反问,弱弱说道:“稟丞相,魏军来势汹汹,辽东上下既无准备也无主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请丞相教我。” 诸葛亮挥扇笑道:“辽东是大汉疆域,你公孙氏是大汉的臣子,如此一来辽东遭袭,朝廷理应派兵救援,但你也知道辽东苦寒,而且马上就要入冬了吧,江南士兵没经歷过风雪,到了辽东別说对抗魏军,怕是连营门都出不了啊。” 现在也才六月,离入冬还早呢,但辽东不同,这个时间都开始为猫冬做准备了,九月末十月初估计就开始下雪了。 朝廷若派大军支援的话自然不能说走就走,肯定要做一番调集兵马物资之类的战前准备的,等准备完毕赶到辽东,估计刚好赶上下雪,所以派兵支援不现实。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也是让公孙渊无法拒绝的理由。 公孙渊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丞相的意思是?” 诸葛亮將针对辽东的三条援助计划简单解释一番说道:“粮草白酒水,兵器鎧甲箭矢,甚至包括被朝廷列为禁品的三弓床弩都可以给你,白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军中禁止饮酒,但辽东是个例外,辽东冬天太寒冷,將士们的衣服又单薄,不喝点酒暖身的话根本扛不住。 至於白嘛…… 公孙渊点头道:“知道,前段时间江东商船卖过辽东一批,幽州商旅也带进辽东一些,效果是真的好,喝完水浑身都暖和了,就是价格有点高。” 诸葛亮点头道:“知道就好,总之朝廷除了不能直接派人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支援你,另外你若有需要,也可以去倭国招募一批炮灰,就是敢死营里率先衝锋的,你知道什么意思,招不招凭你自愿。” “本相要说的是第三点,魏军势大,单靠城池坚守的话肯定是坚持不住的,若战事不利,怕就只能放弃城池,退到山中打游击了,神策侯关兴当初就是这么对付东吴的,相信你也听过。” 公孙渊再拜道:“下官明白,只是辽东冬天太冷,辽东將士又没有打游击的经验,下官担心……” 诸葛亮说道:“这点朝廷也想到了,陛下本来打算派批低级军官过去帮你的,但想想不合適,派过去的军官不是你的人你用著肯定不放心,所以咱们换换,你从辽东军中亲自挑批信得过的精锐过来,本相让神策侯亲自教导他们战术,三个月后再回到你身边助你作战,你觉得如何?” 公孙渊脸色微变陷入迟疑,让有在世霍去病美誉的神策侯关兴帮自己教学生,这事听著很美好,实际上却是个大坑。 灭吴之战过去这么久,公孙渊早就收到消息並打听清楚具体情况了,可是清楚的知道关兴是靠吴军灭的东吴,也就是说將自己的亲信交到关兴手中,三个月后八成就变成关兴的亲信了。 不止如此,该死的关兴还要將他们重新送回自己身边让自己重用,这跟让关兴在自己身边安装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別? 不过话说回来,这群人就算全都投降大汉背叛公孙,那也是刘备北伐成功之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朝廷想让这群被关兴培训过的奸细背叛自己投降朝廷,得先让刘备打败魏军杀到榆关(山海关),只有刘备打到面前,这批奸细才有能力背叛,否则他们就算想背叛也联繫不上刘备啊。 但若刘备真打到榆关的话还轮得著他们背叛吗,估计没等他们背叛呢自己就先降了吧? 毕竟刘备都打到榆关了,自己还挣扎个什么劲啊,老老实实回归大汉怀抱不好吗? 综上所述,只有刘备北伐成功打败曹魏,这批人才是大汉的奸细,若无法打败曹魏,这批人就依旧是他公孙氏的忠臣良將。 既然如此,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公孙渊立刻拜道:“如此就太好了,下官回到辽东立刻派人过来向神策侯请教,不知首批派来多少人合適?” “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具体数字你自己斟酌就行。”诸葛亮起身笑道:“走吧,隨本相去军营和仓库逛逛,看你需要什么东西,看完列个清单,本相命水师给你运到辽东去。” 第687章 孙鲁育生了? 诸葛亮带著公孙渊离开相府先逛军营,准备利用大汉军威再嚇公孙渊一波,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测。 隨后又去逛了各类仓库让公孙渊看看大汉丰富的军资储备。 其实大汉目前的军资储备跟丰富搭不上边,粮草储备並不多,兵器鎧甲同样不多,但架不住种类丰富啊,各类刀剑,白食盐,米麵粮油应有尽有。 糜威在扶南的製厂已经顺利投產,生產出的红白七成拿去销售,赚取利润扩大生產,剩下的三成则送往国库储存以备不时之需,其他物资也在陆续入库,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年,朝廷就能攒够北伐之资。 逛完仓库诸葛亮又带公孙渊入宫面圣。 面圣的时候刘备又给了公孙渊一个下马威,让他感受了一番帝王的威仪,嚇的公孙渊都快虚脱了。 第二天早晨刘备针对公孙渊求助之事专门召开了大朝会,让公孙渊正式向朝廷提出请求,刘备再以皇帝的身份下旨援助,等於是走了正常程序。 走完程序就得干活了,拜公孙渊先前的礼物所赐,各衙门全程绿灯,没一个卡他脖子的。 三天之后公孙渊带著各衙批的条子赶往建业,从建业提货坐船运往辽东。 回程的船上,公孙渊站在船头望著平静的海面,心情前所未有的轻鬆。 这次江陵之行虽被刘备诸葛亮嚇的不轻但也收穫颇丰,至少有了刘备的援助,自己守住辽东的把握就更大了。 就算守不住也没关係,退到山中打游击一样可以扛到魏军撤退,曹魏还要应对刘备这个大敌,绝对不会在辽东待太久让自己陷入到战爭的泥潭里,若无法速战速决或看到快速决战的希望肯定就会撤军,届时辽东还是公孙氏的。 等魏军退走自己就可以待在辽东安心看魏汉爭斗,然后等著投降胜利的那个就行,若魏汉都没法取胜陷入南北对峙的话就更好了,自己就可以安心待在辽东做土皇帝了。 想到美好的前程,公孙渊忍不住笑出了声,跟著水师舰队回到辽东,立刻组织二百精英隨水师返回江东进修,然后便开始为抵抗魏军做准备。 时间匆匆,不知不觉又过去三个月。 九月份的江南依旧酷热,热的人汗流浹背不愿出门。 但豫章郡通往江陵的官道上却有支近三千人的大军正在匀速前进。 仔细看,这支大军全都风尘僕僕满脸疲惫,身上的鎧甲也布满了刀剑劈砍的痕跡,甚至还沾著许多洗不掉的血跡,正是刘禪关兴率领的剿匪大军。 数月来刘禪关兴一直在山中穿行,几乎跑遍了武陵山脉与罗霄山脉每个角落,甚至都跑进了交州境內。 跑出的成绩也是非常喜人的,目前整个江南,五百人以上规模的土匪窝近乎绝跡,剩下那些百人左右规模的匪窝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浪,当地县衙都能將其给剿灭掉。 剿匪的同时还要做好安置工作,给土匪找个营生让他们安心耕种安心生活,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斩断匪患的根源。 要知道土匪也不全是坏种,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生活没有著落,被迫落草为寇的,这部分人官府若不安置,官兵就算端了匪窝还是会有新的土匪钻进匪窝重操旧业的。 所以想让土匪彻底绝跡,最好的办法不是围剿而是安置,唯有安居乐业才能彻底消灭土匪的生存土壤。 对此刘禪接受关兴的建议,跟当地官府联繫,为土匪分地的同时也让官府出面,利用当地资源建了一些能够发挥当地优势特色的小作坊,为身体残疾或其他原因无法劳作的人提供就业岗位,藉此彻底斩断了土匪的新生力量来源。 相信经过此次围剿和治理,江南大地的治安绝对会好上一段时间。 这是好消息,但也有坏消息。 大军征战肯定会有伤亡,特种兵也不例外,经过数月征战,刘禪关兴率领的三千特种兵阵亡了足足一百二十三人,还有二百多名重伤退役的,心疼的刘禪关兴全都落泪。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打仗是肯定会死人的,避免伤亡的唯一办法就是结束战爭。 看著抬在担架上的重伤患和抬担架的士兵疲惫的眼神,刘禪挥手喊道:“兄弟们加把劲,爭取天黑就赶到江陵城,回到城中我给大伙放假,让你们好好放鬆放鬆。” 看著遥遥在望的江陵城,回家心切的將士们再次加快速度,愣是抢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江陵,进了城外大营。 值得一说的是,数千大军赶来京城肯定是要提前上报的,否则鬼知道你来旅游的还是来攻打京城的? 为不引起误会,早在回归之前刘禪就派人通知了刘备,因此大军刚刚回营就见刘禪的贴身宦官黄皓站在门口等待。 刘禪刚一出现,黄皓便踩著小碎步小跑上前,行礼拜道:“奴婢拜见殿下,见过神策侯,见过……” 刘禪挥手道:“別废话了,钱带来了吗?” 黄皓答道:“带来了,每人三緡,总共九千緡,奴婢害怕不够还多带了五百緡。” 刘禪听的一阵肉疼,这可都是他的私房钱啊。 肉疼之后转身面朝大军,挥著手臂豪迈喊道:“都听见了吧,每人三緡,排队进去领钱,领完之后给你们放七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剩下的事等休假结束再说,至於阵亡將士们的抚恤,孤和神策侯会亲自交到他们家眷的手里,进营吧。” 关兴插话道:“先等一下我说一点,拿到钱后都干点正事,別一有钱就给我钻进窑子里去,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眾將士答的有气无力明显没放心里去,而且打定主意明天就去各大青楼好好逛逛。 好不容易拿到钱了不进窑子进哪,进你家你也不让啊。 关兴侧身退开让將士们进营,见前排通过正要跟著进去,黄皓突然说道:“神策侯,告诉你个好消息,夫人三天前顺利生產,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 “什么?”关兴惊的原地跳起,抓住黄皓的衣领迫不及待的质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黄皓身高不足,被关兴直接提离地面,嚇的结结巴巴的说道:“是真的,这种事奴婢哪敢骗您?” “你特么不早说!”关兴扔掉黄皓转身就跑,跑的太快差点摔了一个趔趄。 刘禪同样责备道:“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早点告知,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安国等等我。” 说完撒腿就追了上去,跑到半路才说道:“兴国伯约夏铜跟我走,马忠你继续留守大营,跟黄皓一起把钱给大伙发下去。” 第688章 刘禪卖惨 关兴这些日子同样累的不轻,原本打算回到军营定要睡上三天三夜,睡他个昏天暗地。 但当听到儿子出生的瞬间,关兴体內不知从哪蹦出一股力气,立即转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家中跑去。 回家路上他的心情既激动又愧疚,他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当父亲,怎么可能不激动? 但当想到孙鲁育怀孕期间他不在身边,甚至连临盆时都没回来,心里就一阵愧疚莫名的难受,自己这个丈夫当的真是太不称职了。 如此想著,关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衝进城门冲向府邸。 刘禪张苞,姜维夏铜几人可没这么激动,只跑出几步便懒的再跑,放慢速度边走边聊。 “你们说安国的儿子像谁,像他还是像他媳妇?” “刚出生哪能看得出来,怎么著也得长几年才能知道吧,话说安国的儿子都出生了,那二叔跟乔姨的孩子也快了吧,安国的儿子和二叔的儿子同时出生,你说这叔侄俩將来会不会打架啊?” “还用问吗,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咱还是先想想以后他俩真打架了咱们帮谁吧。” 几人有说有笑的向神策侯府赶去,才走到半路关兴便已经到家了。 从城门狂奔到府门的关兴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没停下歇息,而是以发狂蛮牛的衝击力撞飞迎接他的门房衝进府內。 可怜的门房,看见关兴刚露出笑脸准备迎接,谁料没等开口就被撞飞出去惨叫倒地。 关兴却看都没看直接衝进后院寢室撞向房门,这次门从里面反锁著没撞开,反而將他撞的浑身疼痛。 好在刚撞出声,房门便从里面打开,步练师跟著走了出来。 关兴不用猜也知道步练师是来伺候月子的,连忙行礼拜道:“小婿见过岳母。” 步练师对关兴这个时候才回来颇有微词,却没发作而是说道:“进来吧,脚步轻些,小虎还在坐月子,不能见风。” 关兴表示理解,跟在步练师身后小心翼翼的进门,躡手躡脚的来到床边,见孙鲁育正靠著床榻抱著孩子看著他,鼻子一酸竟有些无言,踌躇许久才说道:“媳妇对不起啊,我我……” 向来能言善辩的关兴此刻竟像个口吃的孩子,纠结半天也没想好该说什么。 孙鲁育却温柔笑道:“回来就好,快来看看你儿子。” 关兴这才看向她怀中的婴儿,伸手想要抱抱,却发现手脏的跟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似的,只好尷尬收回无奈笑道:“我看看就行。” 顺著他的视角看去,刚出生三天的婴儿还没长开,脸上皱皱巴巴的看著相当的丑,却像不知道自己丑似的,对著关兴咧嘴大笑,还不断挥著手臂想让关兴抱抱。 孙鲁育抓住小傢伙伸向关兴的手指,满脸溺爱的笑道:“我给取了个贱名叫雪球,大名你想好了吗?” 关兴忙不迭的点头道:“想好了,就叫关统吧,希望大汉早日统一。” 歷史上关兴的长子就叫关统,既有现成的用自己又何必费脑筋? 孙鲁育摸著小傢伙的脑袋说道:“雪球你听见了吗,你有名字嘍!” 然后看向关兴道:“你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洗完就可以抱雪球了。” 关兴点头转身,朝步练师大礼参拜道:“这些日子辛苦岳母了。” 步练师闻言对他的怨气瞬间消散,终於露出笑脸说道:“看自己外孙有啥辛苦的,快去洗吧,我已安排厨房给你做饭了,洗完澡就去吃饭,看看你,几个月不见怎么瘦成了这样。” 山林里风吹日晒不说还要防蚊虫叮咬,这种情况下能胖才怪。 关兴行礼告退,孙鲁育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移动,见他右脚脚后跟因鞋底与鞋帮分离而裸露在外,忍不住心疼道:“连鞋子都破了,真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怎样的苦?” 步练师没好气的说道:“还是心疼心疼你老娘吧,我不辛苦啊。” 孙鲁育立刻撒娇道:“娘亲……” 一声娘亲叫的步练师骨头都酥了,戳著她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真是欠你的。” 关兴走出房门没等拐弯,就见刘禪张苞四人联袂而来,果断上前拽著几人前往另一臥室准备洗澡。 他们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河里洗的,都是大老爷们没啥见不得人的,但听到要洗澡刘禪却不干了,连忙说道:“不能洗,暂时还不能洗,得让父皇看到之后才能洗,否则父皇怎么知道我在外面遭了多大罪?” 数月奔波下来,几人身上脏的全像逃荒的难民,这样的装扮对別人来说有些碍眼,但对刘禪则不然,这是他的勋章啊,刘备看到了怎么著也能夸他一顿吧,就算不夸也捨不得再揍他了吧! 所以刘禪非但不会洗,还想將自己打扮的再落魄点,看起来再惨点。 张苞闻言顿时惊喜道:“殿下高啊,我也不洗,得让我娘看见,这样我娘就会心疼我,给我做好吃的。” 关兴听的直翻白眼,至於吗,有这必要吗,都多大人了? 关兴虽然觉得这种做法有点脱裤子放屁,却尊重他们的意见没再纠缠,而是简单讲述了下孩子的情况,几位当叔叔的觉得以这副尊荣去见侄子不太好,便告辞离去决定明天再过来。 刘禪张苞连饭都没吃就回去了,倒不是不饿,而是要维持飢饿状態去跟家长邀功。 刘禪在张苞姜维夏铜三人的护送下顺利回宫,然后打发走三人直奔御书房,进门朝正在桌前看书的刘备行礼道:“孩儿拜见父皇,爹我回来了。” 刘备放下书籍阴阳怪气道:“吆喝,这不太子殿下吗,今天怎么有空回家了?” 刘禪没有反驳,而是微低著头,以楚楚可怜的语气说道:“爹,我饿。” 一句话將刘备的千言万语全堵进了喉咙里,刘备这才定睛向刘禪打量过去,见他衣衫虽然破烂却双目有神,原本略带肥胖的身材竟减掉大半,往日那些碍眼的肥肉现在全都变成了充满力量的肌肉,果然还是军营锻链人吶。 刘备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说道:“不错不错,看来军营没白待,快去洗澡吃饭吧,明天起床之后將这几个月的事情总结起来写成奏摺,我看看你这些日子都经歷了什么?” 刘禪当即叫苦道:“啊,还要写奏摺?” 他就是为了躲避读书写字才去军营的,谁料好不容易回来竟还要写总结,他哪会写什么总结啊? 刘备瞪著眼睛呵斥道:“啊什么啊,既然不想写咱就聊聊你擅离京城和抗旨不遵之罪吧,別告诉我召你回京的圣旨你没收到?” 刘禪脸色微变连忙说道:“我写,我一定亲手写,绝不找人代笔。” 说完撒腿就跑,生怕跑的慢了刘备反悔。 他两个月前就收到刘备召他回京的圣旨了,却用各种理由拖著直到今天才回,这事若真追究起来他就算是太子也没好果子吃,所以绝不能让刘备再提。 第689章 渗透计划开始 关兴洗完澡吃完饭,抱著孩子跟孙鲁育聊了会天便回房休息,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来纵马前往城外军营询问將士们的休息情况安排放假事宜,並叮嘱將士们放假之后別逛窑子,別惹是生非打群架,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家抱孩子去了。 他刚一走军营就放了羊,將士们换上便装涌入城中,拿著刘禪发的赏金开始报復性消费。 有家有室的还好,將大部队赏金留给了老婆孩子,那些尚未成亲的可就放飞自我了,进城直奔商业街的各大青楼妓馆,逼的人家提前上班,甚至连那些重伤的都不甘寂寞,坐著轮椅或者担架被战友抬进青楼。 这批人来到青楼直接包场,毕竟人太多了,连续包了好几家青楼才勉强容纳得下。 因此他们的到来算是为青楼生意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江陵的gdp都攀上了新的高峰。 要知道刘禪可是撒了足足九千緡,换算过来就是整整九百万文,这么多钱通过青楼流入市场,能带动多少经济可想而知。 但被他们这么一搞,青楼的老顾客就不敢来了,那些老顾客虽以士族子弟居多,但纵然是士族子弟也不敢轻易得罪这帮大爷啊,且不说人家有太子殿下和神策侯撑腰,就算没有他们也不敢欺负。 要知道这几千人可是深入匪窝,在野外生存数月,掌握各种生存技巧和各种战术的狠人,逼急了一个人就敢摸进你家搞刺杀,更別说数千人组团了,这特么谁扛得住啊。 所以在得知青楼被这群人占领之后,那些平日里囂张跋扈的公子哥都表现的格外老实,甚至待在家中连门都不出,生怕撞到这群在山里憋了几个月的野人的手上。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好在將士们都知道军纪,就算逛青楼也是以娱乐为主不敢瞎胡闹,没给城中治安造成什么隱患。 將士们在青楼逍遥的时候,关兴却悲催的在家带娃。 回到府邸的关兴立刻召来木匠,画出图纸让其用竹子打造了一架室內鞦韆,让孩子躺在摇篮里盪鞦韆。 同时让木匠打造出十几辆婴儿车,各种款式都有,遛孩子的时候用得著。 经过两个时辰的忙碌,摇篮鞦韆终於完工,关兴迫不及待的搬进臥室推到床边,铺上软垫將小雪球抱进摇篮,摇的小雪球不断傻笑。 孙鲁育伸手亲自推了下,感觉好用忍不住惊奇道:“夫君,你手真巧,看小雪球高兴的。” 关兴笑道:“那必须的,回头我再把后园收拾出来,在里面架个滑梯,等你出月子就可以带著孩子玩了,对了,乔姨是不是也快生了?” 孙鲁育笑道:“已经生了,是个男孩,就比雪球晚出生两个时辰,父亲给取了个名字叫关索。” “我靠,你不早说……”关兴火速起身就要前往大將军府看自己小弟,孙鲁育连忙对著他的背影喊道:“我让春儿准备了些礼物你带我,別空手去。” 昨天她就想说了,但关兴回来累的鞋都磨破了,她哪捨得让关兴再跑,就晚说了半天。 关兴提著礼物赶到大將军府,跟关羽小乔打完招呼,抱著小关索玩了一会就跟周胤周彻和关银屏打麻將去了。 他跟关羽缺乏共同语言,除了匯报工作实在没啥可聊的,还是跟同龄人待在一起比较舒坦。 之后数日,关兴在大將军府和神策侯府两边跑,给小乔送来竹篮鞦韆和婴儿车之后便安心宅家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如此很快过去七天,將士们假期结束纷纷归营,刘禪关兴张苞等人也尽数到场。 军营校场。 神清气爽的將士们穿戴整齐列好队形。 关兴顺著队形缝隙观察一圈,最后走上高台笑道:“放假前我怎么说的,结果你们倒好,除少部分回家的之外,大部队人竟然待在青楼没出过门,七天啊,你们怎么待住的,好歹出来逛逛街晒晒太阳啊。” 这群混帐竟將青楼当家了,若非假期结束估计还能住下去,实在是离谱。 眾將士闻言全都低头望著脚尖不敢跟关兴对视,这事虽然懂得都懂,但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好听。 关兴说道:“在青楼没出过门的二百个伏地挺身,我看你们还有多少体力?” 这群將士训练期间的伙食都是关兴亲自把关的,伙食种类丰富营养均衡,再配上繁重的训练导致体力远超常人,平时一口气做三百个伏地挺身都不在话下,甚至做五百个的都大有人在。 但是今天,能一口气做完二百的寥寥无几,看的关兴那叫一个火大。 关兴无奈嘆道:“这种事情让你们永久戒掉也不现实,以后都节制点吧,看你们一个个都虚成什么样了。” “说正事吧,早在剿匪前我就说过,你们的任务是前往曹魏腹地建立根据地,等朝廷北伐的时候与北伐大军里应外合打败魏军,现在我能教你们的都教给你们了,你们可以出师了,至於到了曹魏能將所学发挥出几成,就看你们造化了。” “但眾所周知敌后行动最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丟掉性命,所以此次行动不做强制要求,是否前往全凭自愿,现在报名,想去的站左边不想去的站右边。” 眾人对视一眼全都涌到了左边,竟没一个人选择退缩。 之所以这么积极並不是有多忠君爱国,而是手握利器杀心自起,他们跟关兴学了这么久,个个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稟神功大成,只要出山就能大杀四方,这种情况下让他们继续待在营中当老实孩子,换你你愿意吗? 关兴见此满意笑道:“你们的表现让我很欣慰,既然如此就全部前往吧,不过此事不著急,北伐至少还需两年,所以你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离开军营后可以先在江南待段时间,深入民间丰富生活阅歷再出发。” “到了曹魏之后也別急著发展势力,先学习当地方言,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等融入到当地之后再行动。” “其次也別全部上山当土匪,可以设法做曹魏的官吏,可以给曹魏的公侯官吏当门客幕僚,也可以经商建立商队,总之就是发挥自己的特长融入到曹魏的各行各业中去,之后別急著行动,扎根建立自己的势力,然后静等召唤就行。”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敌后工作有多辛苦我清楚,你们若有人嫌累中途退出我也理解,事后不会追究,但谁若敢背叛大汉,泄露朝廷机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关兴也会將你们抓回来抽筋扒皮,都清楚了吗?” 第690章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关兴不担心这群人能否顺利进入曹魏,却担心他们被俘之后扛不住刑讯逼供,连累自己的战友。 中原乱战数十年,曹魏的经济和民生体系早已崩溃,户籍管理更是混乱不堪,这种情况下想要混入曹魏境內很容易,但之后呢? 要知道曹魏可不是软柿子,而是大汉统一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是需要朝廷上下全力以赴才有可能打贏的生死宿敌。 尤其是情报方面,曹魏校事府的情报能力高出大汉一大截,关兴有理由相信,曹魏可能已经收到这三千人即將赴魏的消息,甚至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他们上鉤了,也就是说这三千人去了曹魏静默还好,一旦行动就有可能落入校事府的视线,被校事府抓走严刑逼供。 这些將士现在口號喊的震天响,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又有几个人能扛住严刑逼供的? 若只是一两个被抓还没什么,但別忘了隱秘战线它是条线啊,一个人暴露招供的话,整条线上的人都得完蛋啊,届时那些因战友投敌而暴露的倒霉蛋估计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关兴相信这群將士的忠诚,却更清楚隱秘战线的残酷,因此不得不提前叮嘱,希望他们暴露之后能想办法自尽,或者被捕之后能扛久一点,为战友们爭取撤离时间。 这些事情以及隱秘战线上的注意事项早在剿匪的时候关兴便抽空教给他们了,现在只是做最后的提醒。 因此將士们知道关兴的顾虑,齐声吼道:“將军放心,我等就算是死也绝不做叛徒。” 他们是真不想做叛徒,首先他们祖辈都是大汉子民,又跟刘禪关兴混了这么久,对大汉有著强烈的归属感。 其次他们也要为自己的儿孙和身后名考虑,就算是死也不想背上叛徒的名声,那是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相信刘备能北伐成功,因此若是战死,將来刘备北伐成功之后肯定会给他们应有的身后哀荣,但若做了叛徒,刘备北伐成功之后指不定怎么收拾他们呢,所以没人愿意做叛徒。 关兴闻言满意点头,又向刘禪努嘴示意,表示自己说完了。 刘禪將他拨到一边说道:“都要分开了说这些不开心的干什么,將士们,兄弟们,我没啥好说的,咱们洛阳见,等到了洛阳,我请你们畅饮三天。” 將士们顿时爆发出惊天欢呼,齐声吼道:“殿下英明。” 听著他们的欢呼声,刘禪笑容满面的挥手道:“解散,吃饭!” 今天是送行餐,吃完这顿再想见面可能就得数年之后了,甚至很多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今天的伙食格外丰盛,单是牛肉就准备了三头,鸡鸭鱼羊就更別说了,管够。 酒宴一直持续到傍晚,刘禪关兴等所有人全都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就地而眠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睡醒简单喝了点粥,將士们便开始收拾东西,在刘禪关兴的目送下离开军营走向四面八方,准备利用各自的手段前往曹魏境內发展势力。 这次没有统一领导,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领导,需要用自己的方式行动,进入曹魏之后是建功立业还是身首异处,得看命。 看著他们离去的背影,刘禪突然有些惆悵,悠悠说道:“等到收復洛阳的时候,这些兄弟不知道还能见到几个。” 关兴同样有些忧伤,却无奈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要胜利就得有人牺牲,而想杜绝牺牲,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统,所以咱们也该努力了。” 刘禪摸著鼻子訕笑道:“我实在不知道该咋努力,所以你们努力就行,我站在身后给你们喊加油。” 这话听的关兴直翻白眼,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刘禪却自我感觉良好的问道:“接下来干嘛去,要不回家看你儿子?” 关兴摇头道:“今天不行,辽东公孙渊派的二百余名学生已到江陵好些天了,丞相命我负责教导,他们下午申时就会入营,我得等著。”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座军营是关兴重金筹建的,训练设施完善,不可能因为周山马忠等人离开就废弃,因此周山马忠他们刚走,新的人员就补充进来了。 这次人数不多只有两千,除公孙渊派来的二百辽东学生,剩下的全是刘备诸葛亮从其他军中挑选出来的精英。 也就是说关兴已经彻底沦为军校教官,在北伐之前全力培养学生,这届学生毕业之后可不会去曹魏潜伏,而是会被分散到军中担任什屯曲营等低级军官,届时会將战力提升到什么样谁也不敢想像。 刘禪闻言激动道:“那我也不回去了,回到宫里父皇和相父逼我读书,星彩又逼我生孩子,全是烦心事,还是待在军营舒服。” 关兴儿子出生的事情刺激到了太子妃张星彩,因此这些日子一有时间张星彩就拉著刘禪造人。 这种事情只是娱乐的话確实很爽,但若上升到造人高度感觉就没那么好了,加上刘禪並非曹操父子那样的好色之徒,久而久之对这种事就不怎么感冒了,现在看见媳妇都选择绕道走了。 关兴无语道:“这事你还是上点心吧,否则哪天太子妃提著丈八蛇矛来军营找你,我可不拦著。” 眾人谈笑间新的学员到来,大汉学生和辽东学生排成两队,涇渭分明的来到台前向刘禪关兴行礼,辽东队列为首將领抱拳拜道:“辽东郡丞公孙渊將军麾下杨祚拜见太子殿下,拜见神策侯!” 杨祚? 关兴闻言一愣,略一思忖脑中便浮现出了杨祚的信息,没记错的话此人好像是公孙渊麾下大將,歷史上司马懿征討辽东时率军抵抗,最后战败投降了。 公孙渊竟將此人派了过来,可见对这次学习的重视。 关兴点头道:“起来吧,首先欢迎你们来到江陵,其次说说规矩,咱们都是军人实力为尊,所以今天不干別的就是单挑,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先。” 说完指著张苞姜维夏铜三人说道:“他们三个你们可以隨便挑战,贏了今后就可以在营中作威作福,想干什么我都遂你们心愿,但若输了,今后就乖乖听从號令不许违抗,明白吗?” 新人入营肯定要先给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谁是老大的,唯有这样將来才好管理嘛。 否则有些刺头就会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不服管束从而给你惹出许多糟心事。 眾將士齐齐拜道:“明白!” 关兴打著响指笑道:“那就开始吧,谁想挑战儘管来试。” 第691章 背信弃义司马懿 关兴在营中安心做起了教官,军营家里两边跑的同时还派人收集各地土匪的信息,准备训练结束之后再拉著学员们剿次匪。 可怜的土匪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个將他们当怪刷的货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至於刘禪,只在营中待了三天就被张星彩找上门了,被逼著回家生孩子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关兴忙著训练学员,刘禪忙著造人,刘备诸葛亮忙著处理政务,在诸葛亮的治理下,江南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稳定,百姓安心耕种,社会一片欣欣向荣。 反观曹魏那边却麻烦不断,虽不说战火连天却也从未消停。 首先是关中,曹操临死前將三子曹彰调到长安镇守关中,曹彰可不是个安分的主,接到曹丕骚扰陇西的命令立刻出击,从陈仓和大震关同时出兵,不断袭击陈仓对面的上邽和大震官对面的街亭,同时还命陇东都督邓艾出萧关,翻越六盘山骚扰陇西侧翼。 面对曹彰的进攻,关平本著不扩大战果的原则死守街亭上邽一线,不给曹彰任何突破防线的机会,有关平在,曹彰累死也甭想打进陇西一步。 如果说陇西战事只是边境衝突的话,辽东战事可就是生死之战了。 司马懿率领五万大军进入辽西走廊轻鬆便攻破徒河,也就是后世的锦州,隨后又拿下宾徒,阳乐,柳城三县,迅速占领辽西全境,对此辽东太守公孙恭六神无主毫无办法。 值得一说的是公孙恭早年因病失去生育能力,后来病虽然治好身体却越来越虚弱,加上没儿子没有奋斗动力,所以直接选择了摆烂。 老子连儿子都没有,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不躺平摆烂还能干嘛? 换作平时,躺平也没什么,但现在司马懿打来了,而且势如破竹的眼看就要打进辽东郡治襄平城了,再不想办法就要成俘虏了。 公孙恭既不想做俘虏又没有好办法,索性直接甩锅,將太守之位让给已经成年的侄子公孙渊,跑到后堂享福去了。 公孙渊临危受命接过指挥大权,然后便开始部署御敌事宜,首先命大將卑衍加固襄平城防,做好死守准备,其次率军出城在辽西边境与襄平之间建立堡垒,准备节节抵抗有序撤退,藉此消耗司马懿的时间,最后又派秘密部队往山中运送粮草物资,做好城破之后打游击的准备。 公孙渊始终相信,有刘备这个大敌威胁,曹魏不敢在辽东耗太久,若发现久攻不下肯定会撤军的,所以便决定採用拖延战术將司马懿拖崩。 想法虽好但却忘了他面对的是司马懿,是用兵风格不动如山,侵掠如火,除了诸葛亮打谁都是速战速决的冢虎司马仲达。 司马懿已从校事府口中知道了公孙渊前往江陵求助的消息,通过江陵传回的信息大概判断出了公孙渊的应对策略,因此面对公孙渊的防守並未著急进攻,而是在徒河休整的同时派出使者前往丸都山城联繫高句丽王,请高句丽出兵南下,与他共同夹击公孙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高句丽建国至今已歷十代,目前在位的君主是山上王高延优,在位期间平定叛乱,迁都丸都山城,又接纳辽东难民扩充实力,是位比较有作为的君主。 任何君主只要想有作为就得扩大地盘开疆拓土,想开疆拓土就必然要跟邻居发生衝突。 因此早在公孙渊的爷爷公孙度奉董卓之命担任辽东太守开始,高句丽与公孙家的战事就没停过,且都是败多胜少,毫不夸张的说,高句丽这些年都快被公孙家打出心理阴影了。 这种情况下高句丽对公孙家的仇恨有多深可想而知。 因此在得到司马懿將乐浪,真番,临屯三郡,也就是后世的朝鲜半岛割让给高句丽的承诺之后果断出兵南下攻打玄菟郡,准备穿过玄菟郡赶到襄平与司马懿会师。 公孙渊顿时腹背受敌压力大增,司马懿却不慌不忙耐心等待,等高句丽大军攻入玄菟郡之后才全力攻打公孙渊建立的那些所谓堡垒,將堡垒死死包围之后又派五千骑兵绕过战场穿插到襄平城下。 魏军骑兵几乎刚杀到城下,前任太守公孙恭就反了,公孙恭以询问战况为名请守城大將卑衍赴宴,在宴会上將其控制囚禁,然后打开城门將魏军请进了城,辽东郡治就此沦陷。 接到消息的公孙渊整个人都懵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叔叔会跟自己玩这一手。 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率军突围,杀穿司马懿的防线逃进深山。 好在他提前在山中藏匿了粮草物资,不至於进山就饿死。 司马懿没有去追,而是率领大军悠哉悠哉的进了襄平城,並让公孙恭以太守名义下令放开玄菟郡防线放高句丽军进来。 冬月上旬,大雪纷飞之际高句丽王高延优率军赶到襄平城下,司马懿带著公孙恭亲自出城迎接,將高延优及其麾下大將请进城中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之后高延优抱拳拜道:“恭喜司马將军兵不血刃拿下辽东,朝廷一战收復辽东统一北境,皇帝陛下知道了定会大加讚赏的。” 司马懿笑道:“此事还要多谢大王,若非大王出手相助,本將军又岂能这么快收復辽东全境。” 高延优笑道:“为朝廷办事岂敢言谢,只是司马將军,如今襄平城既已收復,那许诺给小王的乐浪,真番,临屯三郡您看……” 现在仗打完了,是时候分配胜利果实了,想到轻鬆收穫三郡之地,高延优便忍不住一阵兴奋。 司马懿笑道:“按照约定確实该將三郡割给大王,但是大王啊,你何时见过我中原天朝向藩属小国割地赔款的?” 高延优脸色大变,本能的握住剑柄质问道:“司马將军你什么意思?” 司马懿冷笑道:“本將军好不容易来辽东一趟,单只收復个辽东怎么够,所以……” 说到一半突然抬手,將手中酒樽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伴隨著摔杯巨响,数十名士兵从后堂衝出,问都不问便朝高延优及其麾下大將杀了过去,很快堂堂的高句丽王便被砍成了肉泥。 与此同时,城外大营的数万魏军突然衝进高句丽大军营地,对著高句丽大军展开屠戮。 司马懿对高延优的许诺只是画大饼,从来没想过要兑现。 可怜的高延优不明白“盟友许诺越丰厚,兑现概率就越小”的道理,傻乎乎的上了司马懿的恶当。 宴会大厅內,司马懿看著高延优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尸体,拿起毛巾擦著溅在手上的酒渍笑道:“小小藩国竟敢惦记我大魏疆土,简直不知死活,你说对吧公孙太守。” 公孙恭嚇的双腿一软差点小便失禁,连忙附和道:“司马將军言之有理。” 司马懿笑道:“公孙太守不用担心,咱们可是自己人,自己人一切都好说,但若不是自己人,哼哼……” 第692章 曹魏新任辽东太守 司马懿做事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顷刻间就將堂堂的高句丽王砍成了肉泥,然后对公孙恭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看的公孙恭心惊肉跳,双腿一软直接瘫倒。 公孙恭做梦也没想到司马懿翻脸这么快,前一秒还跟高延优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呢,后一秒就把人砍成臊子了。 那么问题来了,司马懿对高延优都能下死手,那对自己呢? 想到得罪司马懿的后果,公孙恭连忙赔笑道:“明白明白,下官愿做司马將军的自己人,誓死效忠大魏朝廷,將军有什么需要儘管吩咐,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不配合不行啊,不配合的话就得下去跟高延优做伴了。 他虽身体不好也没儿子,人生没什么希望,但也不想死啊。 “如此甚好!”司马懿朝他微微一笑又朝外喊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便走了进来,朝司马懿行礼之后便解下斗篷朝公孙恭拜道:“侄儿拜见叔父。” 公孙恭仔细看去,看了许久才惊呼道:“你是文成?” 眼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公孙恭的大侄子,公孙渊的亲哥哥公孙晃。 公孙恭继位之初,为向曹操表示臣服便將公孙晃送去曹操身边为质,这一晃好些年了,公孙晃都长大成人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超全 】 公孙晃再拜道:“正是侄儿,叔叔近来可好?” 叔侄俩寒暄片刻,公孙恭好奇问道:“司马將军,这是……” 司马懿笑道:“从今天开始,公孙晃便是朝廷委派的新任辽东太守,有问题没有?” 曹魏出兵辽东的目的是占领是收復,是將其永久纳入大魏治下,而不是单纯的攻伐。 如此一来如何快速且有效的治理就成了曹魏朝堂头疼的问题,毕竟曹魏要的是一个稳定的辽东,而不是一个战火纷飞,矛盾不断的辽东。 因此曹魏朝堂便想到了公孙晃,公孙晃跟隨曹操多年,而且多次上书提醒曹魏提防弟弟公孙渊,对曹魏还是很忠心的。 更重要的是公孙晃是上任辽东太守公孙康的嫡长子,是公孙氏名义上的继承人,由他担任辽东太守,辽东军民心里不会牴触。 也就是说公孙晃既能获得曹魏朝堂的信任,又能获得辽东军民的承认,这个太守他不当谁当? 公孙恭很快便明白了曹魏朝堂的用意,果断拍胸脯道:“司马將军放心,下官立即对外宣布將太守之位还给文成,至於文懿(公孙渊),他是公然反叛,强行夺取的太守之位,不算。” 注意他说的是还不是让,辽东太守之位本来就是公孙晃的,只是公孙晃他爹死的时候公孙晃年纪太小,所以才由他这位做叔叔的暂代,现在公孙晃成年了,准备要回自己的东西了,他自然是要归还的。 至於说先前已將太守之位传给公孙渊了怎么办? 这很简单,直接反悔,对外宣布是公孙渊通过武力夺取的太守之位,自己从未想过要传位,只是迫於公孙渊的淫威…… 可怜的公孙渊,被自己亲叔叔坑的外焦里嫩的。 司马懿满意鼓掌道:“如此甚好,那明天就召集城內所有官员举行禪位大典,结束之后我再以朝廷名义宣布册封,如此方可名正言顺。” 在场眾人都明白,朝廷任用公孙晃只是过渡,是利用他公孙氏嫡长子的身份稳定辽东內部,稳定之后就会调往別处担任职务。 毕竟曹魏朝堂又不傻,再信任公孙晃也不可能让公孙晃长期待在辽东任上变成关外的诸侯王。 因此公孙恭没有犹豫,果断答应下来。 很快高延优等人的尸体便被清理乾净,眾人再次推杯换盏其乐融融,聊的正起劲呢一名將领走进殿中,朝司马懿抱拳拜道:“將军,城外上万高句丽大军已经全部伏诛,无一人漏网。” 司马懿这种人做事狠辣不留余地,面对高句丽这样的异族那是丝毫不手软的,所以连俘虏都懒得留,直接选择了全部诛杀斩草除根。 司马懿满意点头,然后挥手命其退下,又朝公孙晃吩咐道:“公孙太守,高句丽国小民弱,上万大军的覆灭足以让其伤筋动骨,没了他们阻拦,再去討伐高句丽的话应该就没难度了吧?” 公孙晃连忙拜道:“司马將军放心,三日之后我便亲自率军攻打丸都山城,將高句丽王族全部擒来献给將军。” 大军来次辽东不容易,若只灭个辽东公孙氏的话可不够路费,所以司马懿早已打定主意要顺手灭了高句丽。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兵,回朝之后能否再领尚未可知,既然如此肯定要抓住机会一次赚够本啊。 司马懿满意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在襄平等待太守捷报了。” 酒宴结束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公孙恭便以太守名义下令召集所有官员前来议事,在眾官员面前扯了一通废话之后才將公孙晃拉到台前介绍给眾人,並以年老体弱为由,將太守之位还给了公孙晃。 这时公孙晃嫡长子身份的作用体现出来了,现场官员纷纷表示臣服没有一人反对。 司马懿再拿出曹丕册封公孙晃的圣旨,公孙晃带著官员领旨谢恩,辽东官员就这么无比丝滑的降了曹魏朝廷。 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首先隨著中原一统,是个人都知道单凭辽东一地是对抗不了整个中原的,归附中原朝廷是迟早的事情。 况且这些官员都是汉人,归附汉人朝廷理所应当。 也就是说辽东官员都想投降,只是不想背负背主投敌的恶名罢了,所以公孙晃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公孙晃的出现等於是给了大伙一个完美的台阶,让他们的投降不会受到丝毫名声方面的影响。 公孙晃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继位之后直接將政务扔给了司马懿,自己则亲率八千大军,在公孙恭派出的嚮导的带领下挥师北上,攻打高句丽首都丸都山城。 高句丽王高延优和麾下上万精兵已被屠戮,国內现在肯定虚弱至极且混乱不堪,正是灭国的好机会,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不管司马懿还是公孙晃可都是要悔死的。 要知道公孙晃在辽东虽是吉祥物但在中原不是啊,解决完辽东事宜之后肯定是要回到朝廷升职加薪的,这种情况下多捞点军功总是好的。 说白了公孙氏虽然割据辽东却並未称王,只要没称王就一直是臣,只要是臣就能享受臣子的待遇,不会被曹丕像对付诸侯王一样提防著。 送走公孙晃,司马懿將精力放到了公孙渊身上,想將公孙渊这个辽东稳定最大的隱患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