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从工作日志开始》 第1章 :永泽云氏 大苍国,玄阴府,永泽山。 在玄阴府广袤阴鬱、仿佛亘古笼罩在铅灰色天幕下的连绵山脉之中,永泽山以其终年繚绕不散、粘稠如絮的灰白云雾,以及山间星罗棋布、深不见底的幽深沼泽而闻名,却又令人望而生畏。 此山山势並非玄阴府中最险峻奇绝者,甚至显得有些平缓低伏,但山体本身却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鬱灵气。 丰沛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水汽,无时无刻不在空气中瀰漫,吸一口,肺腑间都带著丝丝缕缕、驱之不散的阴寒,仿佛能沁入骨髓。 阳光在这里是稀客,即便偶尔穿透厚重的云层和雾气,也显得苍白无力,给万物镀上一层湿冷的灰调。 就在这常人避之不及的阴寒水泽之地,山腰背风处,一片依著陡峭山势、错落有致搭建起来的古朴建筑群,顽强地扎根於此。 这便是扎根於此已逾三百余载的修仙世家——云氏一族的根基所在。 云氏先祖,本是前朝覆灭之际,一位道途受创、修为跌落至筑基期的水属散修,道號“玄泽”。 为躲避仇家追杀与乱世纷爭,他携著残破的法器和寥寥几个忠心僕役,一路辗转流亡,最终在这片灵气驳杂、环境恶劣的永泽山停下了脚步。 旁人视此地为绝境,云氏先祖却凭藉其修炼的水系功法和对水灵气的独特感应,敏锐地察觉到这连绵泽沼与沉鬱水汽之下,深藏著一股虽阴寒却磅礴的水脉地气。 他认定此地虽险,却是绝处逢生、休养生息、重振道统的天然屏障与福地——至少,是无人爭夺的立足之地。 自此落下脚步,娶妻生子,扎根繁衍生息,开枝散叶。 一代又一代的云氏子弟,便如同这山间的苔蘚与虬松,在阴寒、潮湿与资源匱乏的夹缝中,艰难求存,默默耕耘,將家族的根须深深扎进永泽山的泥沼与岩石里。 在那荒僻的南侧山腰处,有著一座阴乾洞府。 阴乾洞府內,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 一翩翩少年正盘坐在石室中央的蒲团上,面前摆放著一个古朴的陶罐。 少年面容清秀,眉目间透著一股坚毅之色,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显然长期受阴寒环境影响。 他从陶罐中捻出一只通体幽蓝的寒髓蝎,蝎尾毒针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那蝎子足有成人手掌大小,甲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在萤石光芒下泛著诡异的蓝色光泽。 “第七只。”少年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洞府內迴荡。 他动作嫻熟地用特製丝线缠绕蝎子的关节,將其倒掛在竹架上,与其他毒虫並列。 洞府顶部渗下的水珠落在他的颈间,冰凉刺骨,他却恍若未觉。 十八年的永泽山生活,早已让他习惯了这种阴寒。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在捆绑毒物时没有丝毫颤抖,显示出超越年龄的沉稳。 那竹架上已经掛了六只形態各异的毒物:三只顏色各异的毒蛛、两条赤红小蛇和一只紫背蜈蚣,都在丝线的束缚下微微蠕动。 竹架旁的石桌上,一本泛黄的《百毒阴炼法》摊开著,上面记载著各种毒物的处理方式。 书页边缘已经起毛,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这是云氏家族给每个成年子弟的基础功法之一,毕竟在这资源匱乏的永泽山,利用山中毒虫修炼是最经济的选择。 长生问道,若青承天,明心见性,悟虚化真。 少年名为云若木,云氏『若』字辈排第九。 十三年前,他被检测出金,木、水、土四灵根。 四灵根资质在修仙界被称为『偽灵根』,修行速度极慢,若无大机缘,终生难有成就。 他的父母,为了给他年幼时爭取更好的修炼资源,冒险深入永泽沼泽深处寻觅灵药,却不幸遭遇罕见的毒瘴爆发,双双陨落。 得益於父母为家族开荒陨落,在未成年之前,族中每月固定发放三颗聚气丹与五块下品灵石。 这份供给虽不算丰厚,对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而言,已是莫大的支撑。 奈何天资所限,苦修十数载,他也仅堪堪突破练气二层,在同辈中几乎垫底。 “还差四只...” 云若木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望向洞府角落的几个空陶罐。 按照《百毒阴炼法》记载,要炼製最低级的五毒散至少需要十种不同毒物。 他已经连续三日清晨潜入沼泽边缘,才捕获这七只符合条件的毒虫。 “若木,还在忙?” 洞府外传来沙哑的声音。 一个佝僂著背的老者拄著蛇头杖走进来,是负责教导晚辈的三叔公云问海。 云若木连忙起身行礼,动作標准而恭敬:“三叔公,我在处理昨日捕捉的寒髓蝎。” 云问海浑浊的目光扫过竹架,微微点头,他顿了顿:“昨日你已满十八,按族规,从今日起,每月的聚气丹和灵石供给就要断了。” 云若木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早知这一天会来,但真正面对时,胸口仍像压了块石头。 四灵根的资质,没有丹药辅助,修炼速度会慢如龟爬。 “侄孙明白。” 他低下头,声音平静无波,將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住。 “你父母为家族开荒而死,按理说该多照顾你些。”云问海嘆息一声,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但这些年家族情况你也知道,永泽沼泽里的灵药越来越难采,连你们这些嫡系子弟的供给都减半许久。” 老者的目光扫过简陋的洞府,在角落几个空陶罐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侄孙不敢有怨言。” 云若木摇了摇头,声音坚定。 自从父母离世,族中本就照顾他几分,每月供给从未短缺,还派三叔公定期指导他修行。 奈何是自己天资不爭气,耗费资源却进步缓慢,这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唉...我们这些长辈没能耐,”云问海从腰间解下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递了过来,“这是最后的五颗聚气丹,省著用吧。” 布袋入手沉甸甸的,还带著老者的体温。 云若木握紧布袋,感受著其中圆润的丹药轮廓,喉头有些发紧: “多谢,三叔公。” 他知道,这五颗聚气丹恐怕是三叔公从自己的份额中省出来的。 云问海摆摆手,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对了,明日辰时,记得去库房领取家族任务,这样往日也能有一份灵石来源。” 说完,老者摇摇头,拄著蛇头杖缓缓离开了洞府,背影在洞口的微光中显得格外佝僂。 “家族任务...” 云若木握紧布袋,望著那离去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气。 家族任务是每个云氏子弟应尽的责任。 一则为了让族內子弟帮家族开源节流,维繫发展。 二来让云氏子弟学得一技之长,为自身挣取修炼资源。 如今他天资平庸,又断了月供,练气三层遥遥无期,確实该仔细思量,挑选一门能赖以生存、甚至辅助修行的副业了。 云氏家族目前主要的任务有几类:最危险的是沼泽开荒採药,报酬最高但伤亡率也高;永泽山阴寒,幽深沼泽多,孕育不出灵田,不然还能当个灵植夫,好在还可以种植灵藻;养殖沼泽特有的灵鱼;晾晒毒虫製作药材等。 “或许...继续晾晒毒虫製药,是条路子?” 云若木喃喃自语。 他虽四灵根驳杂,但水木灵根突出,在永泽山这种阴寒环境下,感知极强,对於毒虫的捕捉,也尤为擅长。 就在云若木认真思索之时,一阵剧痛突然从脑內传来,如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疼得他眼前发黑,直接跪倒在地。 待到他撑起身子,眼前却突然多了一道悬浮在半空中的蓝色光幕,上面浮现出一行行工整的文字: 【云氏日誌——云若木工作日报展开】 【子正时:你相火妄动,试图用双手进行大人的仪式。】 【丑时:疲惫不堪,梦里寻。】 【寅时:同上,略...】 【巳时:你遵循时辰,修行家族功法《寒渊诀》,然灵力运转滯涩,进境微乎其微。】 【未时:你捕捉毒虫晾晒,意图研磨炼制五毒散。】 【酉时:家族供给断绝,你正权衡,要继续选择自己擅长的毒虫晾晒任务,亦或者更换其他家族任务以谋生路。】 【日报总结如下: 1.年轻气盛,耽误修行,何以解忧,剔除烦恼丝,断绝尘根,一劳永逸; 2.永泽山阴寒之气加重,修行《寒渊诀》时间应当更改为戌-亥时,彼时月华初凝,阴寒精纯温和,引气入体,可事半功倍。 3.將毒虫用於五毒散炼製,实乃暴殄天物,可將十种毒虫分置圈养,辅以寒髓粉、阴冰草,依特定时辰投入相爭,七日內可培育出黄阶下品蛊虫一只,其价值远超『五毒散』。 4.毒虫晾晒任务,未能尽展你水木灵根之长及敏锐感知。建议选择家族『寒潭灵藻』培育之职。以你之能,灵藻產量当可显著提升,寒潭环境更利修行。】 第2章 :工作日报 光幕上的文字仿佛拥有生命,將他过去一日都剖开、晾晒。 一股寒意从云若木的尾椎骨直窜天灵盖,比永泽山最深的沼泽还要冰冷。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是邪祟入侵?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古老禁制? 光幕上的文字在完全显现后,如同水中的墨跡般缓缓淡去,最终连同那幽蓝的光幕本身,悄然隱没在洞府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寂静重新笼罩了阴乾洞府,只有洞顶水滴落下的“嘀嗒”声,以及云若木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石壁,大口喘著气,额上冷汗涔涔,手中装著聚气丹的布袋被捏得变了形。 “金手指...机缘?” 一个源自凡人界话本小说的词汇,不受控制地跳入脑海。 这诡异光幕的“建议”,条条直指他当前的困境和潜在的出路,精准得可怕。 恐惧之后,一股难以遏制的、混合著狂喜与巨大压力的热流在他胸中翻涌。 这“云氏任务日誌”若真能如其所言…这或许就是他云若木在这绝境中,撬动命运的唯一支点! 必须验证! 云若木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猛地投向洞府之外。 天色虽晚,距离“戌时”尚有些许时间。 他挣扎著爬起身,快步走到洞口,仰望那片被厚重云层和雾气笼罩的铅灰色天幕。 永泽山的夜晚,阴寒之气確实更盛,那湿冷仿佛能冻结灵魂。 “戌-亥时...月华...”他喃喃自语,心臟因激动而剧烈跳动。 四条建议中,第一条忽略不计,三四条非眼下可为,唯有第二条... “就从它开始!” 云若木回到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定,却未立刻开始修炼。 而是闭上凝神,仔细回忆《寒渊诀》的每一个运功细节,调整呼吸,將状態调整至最佳。 时间一点点流逝。 洞府內越发幽暗,唯有角落几块劣质萤石发出微弱的光芒。 当云若木在心中默数,確定“戌时”已至的剎那,他不再犹豫,双手掐诀置於膝上,运转起了《寒渊诀》。 功法甫一运转,云若木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乌云推移,半月映天,稀疏的月光落下,竟將那阴寒之气清晰映照。 他连忙运转功法,一点点將那阴寒之气牵引,吸入体內。 亥时初。 云若木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 一抹难以抑制的、混杂著震惊与狂喜的光芒在他眼底爆开。 仅仅一个时辰的修炼,效果竟远超过去数日! 並非法力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而是吸纳、炼化阴寒灵气的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 戌时开始,外界那本就浓郁的阴寒之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变得更为“驯服”和“活跃”,通过功法吸纳进入经脉后,炼化过程也异常顺畅,几乎没有过去那种因灵气驳杂、阴寒过甚而產生的滯涩和刺痛感。 丹田內那团微弱的气旋,似乎也凝实、壮大了一丝丝,儘管微乎其微,但对於长期停滯的他来说,这感觉清晰得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日誌…是真的!”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怀疑和恐惧。 他猛地站起身,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目光投向了洞府角落——那里堆放著几个空陶罐,以及他今日捕获的第七只寒髓蝎,还有竹架上那六只形態各异的毒虫。 “十种毒虫圈养,分时辰投入,寒髓粉阴冰草,黄阶下品蛊虫!” 日誌总结的第三条在他心中迴荡。 价值远超五毒散的蛊虫! 这不再是虚无縹緲的幻想,而是基於第一条建议已被验证的、触手可及的可能! 云若木快步走到竹架旁,眼神灼热地审视著那些蠕动挣扎的毒物。 寒髓蝎、鬼面蛛、赤链蛇、紫背蜈蚣,还差四只。 阴冰草——他记得南面一处背阴的沼泽边缘就有生长,明日清晨就能採到! 一个大胆而清晰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型:验证第二条建议成功后,立刻著手准备第三条! 少年小心翼翼地將那七只毒虫连同陶罐转移到洞府更深处一个相对乾燥的角落。 然后,走到石桌前,拿起那本《百毒阴炼法》。 但这次,云若木並未寻找炼製五毒散的方法,而是快速地翻阅著关於毒虫习性、相生相剋的零星记载——他要为即將开始的“养蛊”做准备,哪怕日誌提供了方法,多了解一些基础总是好的。 时间在专注中飞逝。 亥时末,云若木放下了书卷。 他没有再修炼,而是强迫自己躺上冰冷的石床休息。 明日,他需要充沛的精力去捕捉剩下的三种毒虫,採集阴冰草,还要去库房分管家族任务。 石床上,云若木睁著眼睛,望著洞顶渗水的阴影。 洞府依旧阴冷潮湿,空气中瀰漫著毒虫特有的腥气。 但此刻,他的心境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绝望的阴霾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来的是名为“希望”的微光。 那诡异的“云氏任务日誌”,虽然来歷不明,方式骇人,但它带来的改变是真实的。 “毒虫晾晒浪费天赋,应当选择养殖水生灵植。” 第四条建议也浮上心头。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著掌心残留的、三叔公给予丹药的触感。 “明日库房…” 少年低声自语,嘴角竟在黑暗中,极其罕见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却无比坚定的弧度。 阴乾洞府外,永泽山亘古的灰雾依旧翻涌,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 但洞府之內,一颗沉寂了十八年的种子,在“任务日誌”这道诡异蓝光的浇灌下,正悄然破开阴寒的冻土,萌发出第一缕倔强的生机。 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资源依旧匱乏,四灵根的枷锁仍在,但至少,他手中,多了一把能劈开迷雾的利刃。 翌日,巳时。 核心区域,听涛轩。 静室中央的寒玉蒲团之上,坐著一个中年男人。 此人乃长房长子,云氏当代家主,拥有筑基三层强悍实力的云道源。 他面容清癯,约莫四十许人模样,两鬢已染上风霜之色,眉宇间锁著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周身笼罩著一层淡蓝色的水光,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带著灰白质感的阴寒灵气,正被他小心翼翼地纳入体內,沿著特定的经脉艰难运转,炼化。 然而今日,修炼格外滯涩。 那丝丝缕缕的灵气,比往日更加阴冷刺骨,其中蕴含的沉鬱杂质似乎也浓稠了几分。 每一次吸纳炼化,都如同细小的冰刃在经脉中刮过,带来隱隱刺痛与迟滯感。 云道源眉头越皱越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在离开皮肤的瞬间便被室內寒气凝成冰晶。 “呼……” 良久,一口浊气吐出,那气息离体尺许便化作一小团翻滚的白雾,久久不散。 他睁开眼,眼底是深深的疲惫与忧虑。 “家主!” 静室外传来低沉而略显急促的呼唤,是家族传功长老云问溪的声音。 “进来。” 云道源声音平稳,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石门无声滑开,进来的不止是鬚髮皆白、面容古板的云问溪,还有执法长老云问江,以及负责庶务、掌管库房的执事长老云问流。 三人脸上都带著与云道源相似的沉重。 “玄阴水脉异动频频,溢散出的阴寒加剧,驳杂更甚。” 云问溪率先开口,声音乾涩紧绷。 “聚灵阵核心的玄元重水顏色又深了几分,寒气逼人,运转已有滯碍,只怕是用不了几年。” 玄阴水脉是云氏老祖凭藉功法几百年堪堪蕴养出来的一阶残次灵脉。 为何残次之说,只是因为其中还蕴含的灵气阴寒过重,容易堵塞经脉,需要进一步凭藉功法炼化。 至於玄元重水就更不要说了,此乃云氏家族最重要的底蕴之一,是维繫整个云泽坞防护大阵和核心聚灵阵运转的基石。 它的变化,牵动著整个家族的命脉。 执法长老云问江,面色冷峻,接口道:“山脚外围的藻田,寒气突然爆发,凝结成冰,冻死了三口刚有起色的『寒鳞藻』。 负责照看的几个子弟被寒气所伤,只怕是要暂时放弃那几处藻田。” 寒鳞藻是云家一项重要的低阶资源產出,用於炼製基础的避寒、回气丹药,是家族底层修士和换取外界物资的重要来源。 掌管库房的云问流长老,一个面庞圆润、此刻却愁眉苦脸的中年胖子,声音带著焦虑。 “家主,藻田不能停啊,山外『黑水坊市』今年暖阳玉的价格又涨了三成!而且有价无市,我们库里中仅存的几块,最多只够支撑三个月的消耗了。” 暖阳玉是云家抵御永泽山阴寒侵蚀、保持族人修炼环境相对稳定的关键外购资源,需用家族辛苦积攒的灵石或特產去交换。 它的短缺,意味著家族赖以生存的“温室”环境即將崩溃。 静室內一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窗外,永泽山那终年不散的灰白雾气,似乎更加浓重了,无声地压迫。 墙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留下蜿蜒的湿痕。 “水脉异动,寒气加剧,此非寻常,问溪长老,加强水脉节点的检测,约束弟子,近期不得靠近外围危险区域。” 云道源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位家族支柱焦虑的面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藻田確实不能废,让道寒去看看能不能救下一部分,重新分植到其他寒潭,近期若是有成年子弟,儘量让其分管藻田。” “至於暖阳玉,黑水坊市太近了,城中那两家虎视眈眈,绝不能让其察觉我云氏窘境。” 他顿了顿,眼中锐芒一闪:“清点库房所有可动用的资源,尤其是那些年份久些的『阴魄草』和『寒玉髓』。我亲自去府外的连山坊市走一遭。” 此言一出,三位长老皆是一惊。 “家主!万万不可!你乃一族砥柱,岂可轻动?坊市路途遥远,且水脉深处更是凶险莫测……”云问溪急忙劝阻。 云道源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目光依旧凝视著窗外那片沉鬱的天地:“根基动摇,支柱安存?先祖能在此绝地开基,我等后人,岂能坐视基业倾颓?有些险,必须冒。有些路,必须走。” 他的背影在灰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挺拔,却也透著一股孤注一掷的沉重。 第3章 :家族任务 云氏库房深藏山腹,厚重的玄铁门推开,,一股混合著陈腐灵材与刺骨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凝滯了空气。 光线幽暗,仅靠几颗夜明珠照亮堆叠的玉盒木架。 云若木刚踏入门內,便感觉一股比外界更刺骨的寒意悄然渗入骨髓。 他定了定神,目光迅速扫过略显杂乱的库房內部,最终落在了中央柜檯后那个正在整理药材的圆润身影上。 沉重的门轴声惊动了那人。 那人猛地转过身,那双因焦虑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里,在看到云若木的瞬间,瞬间掩盖,脸上露出一抹和蔼之色,只是眉宇间的沉重挥之不去。 此人乃云氏三长老,『问』字辈高人,云问流,一身练气八层的修为深湛绵长,司职家族库藏重宝,兼理內外任务分派事宜。 云若木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姿態恭敬。 “拜见问流长老。” “是若木啊,” 云问流的声音努力维持著平日的圆润,却带著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顿了一下,隨意地轻点著柜檯上一株散发著微弱寒气的阴魄草,仿佛只是寻常寒暄:“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云若木深吸一口气,道明来意:“弟子已年满十八,按族规,特来挑选家族任务,为族分忧,亦赚取些修炼资粮。” “哦?成年了?是该承担些担子了。” 云问流抬起头,脸上那抹和蔼的笑意加深了些。 “云氏家族,立足不易,族中子弟成年,皆需为族效力,各司其职。这主要的任务嘛,大致分为四类,各有侧重,也各有险阻,你可要仔细思量,莫要凭一时意气。” 他伸出胖胖的手指,开始一一列举: “其一,开荒採药,此路搏命换机缘,非胆大心细、修为扎实者不可为,未达练气中期修为,且身具一两门保命或追踪的技艺傍身者,切莫涉足。 其二,器丹符阵等百工副业,此道重天赋,更耗资源,前期如填无底深坑,入门便千难万阻,切莫因喜好,盲目投入; 其三,毒虫饲养、晾晒与炼药,永泽山的天然环境滋生了数百种毒虫,此职需要天生感知极强,对各类毒虫的习性、弱点、毒性乃至解毒之法都要烂熟於心,稍有差池,便是见血封喉,神仙难救。” “至於这最后一类,便是藻田种植与灵鱼培养。”云问流双手拢得更紧了些,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眼神飘忽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 “永泽山环境特殊,培育不出灵田,家族因地制宜,在寒潭沼泽中开闢数顷灵藻田,同时培育几种低阶,好养活,需求量大的灵鱼。 此职...需要极大地耐心和忍受枯藻与孤寂的韧性,寒潭之水刺骨阴寒,种植藻田需要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对肉身和灵力都是持续的消磨。灵鱼娇贵,稍有不慎,便可能大片死亡。倘若你选此途,前期二者择一即可。” 云问流一口气说完,仿佛耗费了不少精神,圆润的脸上露出一抹倦色。 他紧盯著眼前的少年,继续问道。 “若木,你...意下如何?” “弟子对打理藻田,颇有几分兴趣。” 云若木早有决断,语气沉稳。 “嗯?” 云问流眼中掠过一丝惊疑:“你自幼学《百毒阴炼法》,从未接触种植之道,怎会选此?” 云若木沉稳应对:“弟子水木灵根见长正合水性种植。且藻田毒虫滋生,亦可为我炼製五毒散所用,一举两得。” “有心是好,” 云问流脸上愁云更浓,声音压低带著沉重,將其中凶险尽数道出。 “但眼下绝非寻常!昨日外围三处寒鳞藻田突遭寒气爆发,瞬间冰封,数亩藻苗尽毁!那寒冰蕴含玄阴水脉异动的至寒阴气与杂质,练气中期沾上都难熬!照料的三名子弟重伤,更何况你才练气二层。” “打理藻田,如今是在寒毒爆发口与剧毒虫豸的夹缝中求存!是拿命搏微薄產出!家族急需人手,但更需要能活下来的!你…可还要选吗?” 然而,云若木眼神沉静如渊,迎著长老的目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正因如此,弟子更非去不可。” “一是,弟子为水木灵根,对寒水异动与生机变化感知敏锐,或可预警。 二则,《百毒阴炼法》专研毒虫,变异毒虫正是弟子用武之地,或可找出克製法门,化毒为用! 再者,家族根基动摇,藻田若尽废,覆巢无完卵!弟子修为虽浅,既有此能,当为家族分此重担,不敢惜身!” 云问流眼中的惊疑与凝重交织,最终化为一丝期许。 他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再无二话:“好!既心意已决,言之有理,老夫准了!” 他取出一枚刻有水纹的深青令牌——泽沼令,郑重递出: “持此令,速去藻田报导,寻道寒长老。切记:莫孤身涉险!下水前察明寒气!遇毒虫自保为先!寒气侵体立马炼化!你的命,比寒鳞藻珍贵!” “弟子谨记!” 云若木接过冰冷刺骨的令牌,深深一礼,转身走向门外灰雾笼罩的东方。 ...... 灰濛濛的雾气瀰漫,这並非寻常水汽,而是饱含阴寒灵气的瘴癘,常年縈绕在星罗棋布的寒潭沼泽之上,吸一口都带著刺肺的冰凉。 微弱的绿光在浓雾中骤然亮起,艰难地破开迷障。 一布衣少年手持玄铁令牌,穿梭在雾气中,腰间的暖玉为其提供温暖,手中的泽沼令为他指引方向。 穿过一片扭曲、掛著湿滑苔蘚的枯木林,视野豁然“开阔”——如果眼前景象能称之为开阔的话。 巨大的洼地如同大地溃烂的伤口,两口大小不一的寒潭镶嵌其中,潭水並非清澈,而是泛著浑浊的墨绿与幽蓝,水面上漂浮著大片枯败、发黑的藻类残骸,散发著浓烈的腐殖质与某种腥甜交织的怪异气味。 大寒潭明显被冰封的区域,宛如巨大的、不规则的白色疮疤,覆盖在墨绿的水面上,冰层厚实、浑浊,隱隱透著不祥的深蓝幽光,正是玄阴水脉异动留下的恐怖印记。 冰封区域边缘,还能看到被冻结在冰里的、未来得及逃脱的小型毒虫,姿態扭曲狰狞。 在靠近其中一块未被完全冰封的寒潭边缘,一个窈窕的身影正蹲伏著,专注地查看水边漂浮的藻苗。 云若木快步上前,恭敬行礼,双手奉上泽沼令:“弟子云若木,奉问流长老之命,持泽沼令前来藻田报导,请道寒长老示下。” 那身影闻声,动作微凝,缓缓站起,转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並非威严长老,而是一位身姿如青竹般挺拔的女子。 那人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墨绿色劲装,看起来不过三十许的模样,面容清丽,眼神清冷,眉眼间凝著一层化不开的疲惫与忧虑,如同这沼泽上终年不散的阴霾。 当她看清云若木的面容,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柔和下来,甚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这里没有外人,叫六姑就好。” 云若木微微一怔,旋即嘴角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温声道:“是,六姑。” 眼前这清丽温婉的女子,名为云道寒,『道』字辈排行第六,练气七层,云氏唯一的灵植夫,专司种植,灵药培养。 “你不是最爱窝在你那洞府里养虫炼毒,怎的转了性子,想来学这伺候藻田的苦差事了?” 云道寒接过那冰冷的【泽沼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令牌边缘,带著疑惑。 “如今这寒潭,可不是什么太平地界。” “寒潭里也不缺毒虫,” 云若木挠了挠头,笑容里带著少年人的狡黠与亲近:“两样差事,弟子想著可以一併做了。就算真有危险……” 他看向云道寒,眼神清澈带著信赖:“这不是还有六姑您在么?” 云道寒的目光深深扫过少年年轻却写满坚定的脸庞,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嘆。 她指向身后那块最小的、冰封痕跡较少的寒潭,声音恢復了清冷,却多了一份教导的意味: “既然选了这条路,人也到了这烂泥潭里,六姑便教你如何在这片死地求生,如何种活这点……寒鳞藻。” 第4章 :种植寒鳞藻 “玄阴府地势特殊,近水泽,湖泊沼泽多,灵田稀少,好在有灵植夫大能另闢蹊径,在这一片阴寒水泽中培育出了寒藻。 自此,这寒藻种植也就成了玄阴府必不可少的一种新兴產业。 最为常见的一种寒藻,需要较为纯净温和的水源种植,蕴含少许灵气,成果与那灵田的灵米相似,故而命名寒米藻。 而永泽山多为寒潭沼泽,情况特殊,所种植的是较为特殊的寒鳞藻。” 云道寒凌空一抓,浑浊的水面应声破开,一簇深绿色的藻苗被无形之力摄出。 灵光微闪,附著其上的污秽瞬间剥离,露出其狰狞的模样。 “看好了,这便是寒鳞藻苗。” 云道寒手腕轻抖,那簇散发著刺骨寒气的藻苗便稳稳向著少年飘去。 云若木连忙捧住,入手瞬间,一股钻心的寒意直透骨髓却又被腰间的暖意驱散。 那藻苗呈深绿色,叶片边缘带著细密的锯齿,触感坚硬,確实如其名,覆盖著一层细鳞般的角质。 云道寒瞧著他那番认真的模样,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声音变得温和而清晰,讲述著寒鳞藻的生死要诀。 “寒鳞藻性喜阴寒,不惧污浊,但根须却异常脆弱,需附著於沉入水底的『沉阴木』上生长。” 她指向旁边堆放著的一捆手臂粗细、顏色乌黑的短木桩。 “这沉阴木,便是我们提前打入水底的引子。 沉阴木,是用秘製药水浸泡乌木而成,沉入淤泥中,不腐不烂,反而能缓慢释放微弱阴气滋养藻苗。 每根木桩间隔一尺,用『缠丝劲』打入潭底淤泥一尺深,务必稳如磐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日后你若是还想加种藻苗,可自行前往库房兑换沉阴木。” 云道寒抓起一根木桩,灵力瞬间包裹住她的手掌,隔绝了寒气。 只见,她手腕猛地一沉,扭转间,木桩瞬息没入水中,稳稳定入淤泥中,只留下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那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著柔韧绵长的力道。 “桩定好,便是分苗定植! 切忌贪多!每根沉阴木上,只许三到五根壮苗。多则互噬。少则浪费引子。” 她再次捞起一把藻苗,小心地从中分出几根细弱的苗株,用一根细长的、由某种坚韧水草搓成的细绳,动作灵巧地將几根藻苗的根部,轻柔地缠绕固定在刚刚打入的木桩顶端。 “缠绕不可过紧,勒伤根须便是死路一条,亦不可过松,否则水流冲刷便脱了根基。力道分寸,全凭指尖感应。” 云若木屏息凝神,仔细观察著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指尖的力道变化。 “久了,它便会扎根於沉阴木中,共生而长,自此寒藻才算真正定植成功。” 云道寒直起身来,望向眼前这片危机四伏的寒潭,眼神锐利如鹰隼。 “定植只是开始,照料才是磨人。 正常寒鳞藻生长,无需管水下根须,自有沉阴木护著,但是倘若水面突然凝结薄冰,或水底有刺骨寒意骤然上涌,便是水脉异动的前兆, 昨日之祸,便是此兆!一旦察觉,立刻以泽沼令示警,全力后撤!绝不可有半分迟疑!” 云若木面露疑惑,下意识问道。 “就只能退?眼睁睁看著它们冻死?没有...没有一点补救的法子了吗?” “应当是有的,只能说我云氏暂未找到方法,只能在寒潭彻底冻结前,將沉阴木连根挖出,救出些许。” 云道寒顿了一下,眼神认真盯著他,语气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严厉。 “但是!你修为尚浅,那寒毒沾之即伤,绝无侥倖!必须给我远离。” “我的秉性,六姑你还不清楚嘛,这些我定谨记於心,更何况,不是还有您...” 云若木连连点头保证,话还没说完,额头便是一痛。 啪! 一个清脆的脑瓜崩后面紧隨著惨叫。 “我又不会一直守在这里!自己多长点心。” 云道寒收回手指,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叮嘱。 “最后,便是除虫害。 寒潭滋养藻苗,亦是毒虫温床,你自幼熟读《百毒阴炼法》,这些我就不多言,倘若是发现变异毒虫,莫要逞强上头抓捕,切记!” 变异毒虫,若是能用上那养蛊秘术,说不定能炼出意想不到的蛊物。 云若木眼中极快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狡黠光芒。 这念头刚起,便感觉到一股清冽如冰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心头一凛,立刻收敛心神,朝著云道寒再次郑重保证道。 “六姑放心,若木全都记下来了。” “云氏总计五处藻田,以寒潭大小划分,三处已因昨日之祸冻结废弃,这一处抢救回的藻苗也所剩无几,只剩一个小寒潭可用。” 云道寒抬手將一捆深绿色的藻苗拋给云若木。 “你且先用寒鳞藻苗,在这座最小的寒潭上练手,我去听涛轩一趟,看族老们是否商议出了对策。” 她此番本就是为了补救藻田而来,却收效甚微,眉宇间难掩疲惫与凝重,话音未落,身影已如轻烟般没入浓雾之中。 “机会来了。” 云若木目光灼灼望著眼前的小寒潭。 这潭虽小,但是蕴含的毒虫种类可不少,光是寄生吞食灵植的毒虫就有三种。 运气好的话,今天一天就能攒够十只毒虫,启动那期待已久的炼蛊法。 更关键的是,那『日报』总结的第四点——寒藻產量提升非一日之功,但『利於修行』这一点,此刻不正能验证吗? 只见,少年抓起一根沉阴木,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掠向寒潭水面。 至於定桩所需的『缠丝劲』?云若木早已炉火纯青。 为了捕捉、晾晒那些价值不菲的毒虫,他不知在指掌间下了多少苦功。 愈发完整的毒虫,药性毒性愈佳,也能卖个好价钱——生活所迫,这巧劲早已刻进骨子里了。 轻盈的身影在水雾瀰漫的潭面上不断闪动、往返。 每一次点水,都有一根沉阴木精准而稳固地钉入潭底淤泥。 隨著他的动作,原本空荡的小寒潭水面,渐渐被整齐排列的木桩顶端点缀。 突的,他身形一顿,右手如同苍鹰搏兔般闪电刺入水中。 哗啦! 水溅起,待他收回手时,指间已牢牢钳住一只通体幽蓝、形如蠆尾、正疯狂扭动挣扎的小虫! “噬根水蠆!意外之喜。” 云若木眼中喜色一闪而过,手脚嫻熟从腰间掏出一根蚕丝將噬根水蠆捆绑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猛地打了个寒颤,大口喘息起来,脸色微微发白。 这小寒潭的阴寒之气,远超想像! 饶是腰间的暖阳玉持续散发著暖意,他也必须不断运转灵力护住全身经脉,方能勉强抵御。 即便如此,几缕阴寒之气悄然钻入体內,盘踞在四肢百骸,带来阵阵刺骨的冰冷和凝滯感。 必须儘快炼化! 云若木不敢耽搁,立即盘膝坐在冰冷的潭边岩石上,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家族根本功法——《寒渊诀》。 久久...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骤然撕裂了寒潭的寂静! 盘坐的云若木猛地张口,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著森森寒气的冰针,自口中激射而出! 冰针快如闪电,带著刺骨的锋芒,狠狠射向潭边那堆备用的沉阴木。 “噗噗噗!” 坚硬的沉阴木如同朽木,竟被那冰针一连洞穿了数根,才消散,只留下了几个冒著丝丝寒气的孔洞。 云若木缓缓睁开双眼,额头的细汗尚未乾透,但他的眼眸却异常明亮,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燃烧。 他感受著体內灵力前所未有的精纯与活跃,练气三层的那层无形屏障,在刚才那一次全力运转与寒毒对抗中,似乎被狠狠撼动了一下,变得清晰可感,摇摇欲坠。 “果然如我所想,都是真的。” 少年低声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寒潭劳作的艰辛与危险,换来的修行增益,远超预期! 就在这心神激盪的剎那——云若木福至心知。 嗡! 一道熟悉的、唯有他可见的淡蓝色光幕,毫无徵兆地在他眼前亮起。 第5章 :家族议事 云氏议事殿,沉寂如深潭之水,冰冷刺骨。 殿內,檀香裊裊,却驱散不了空气中那份凝重的压抑。 三道身影端坐长案前,大殿两侧的座椅上也已坐满了云氏的核心骨干。 长案最上首,负责镇守藏法楼的大长老云问溪端坐如松。 他面容古拙,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叩击。 那“篤、篤、篤”的轻响,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竟如沉闷的鼓点,敲在眾人的心头,声声催迫。 坐在他右手下第一位的,是主管执法的二长老云问江。 这位老者鬚髮已见霜色,身形消瘦却挺拔,怀中捧著一柄色泽沉暗,纹路古朴的木剑。 他面色沉凝如古井一般,唯有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锐利如寒潭淬链过的刀锋,缓缓扫过殿下眾人,目光所及之处,无不令人心头一凛。 坐在左手第一位的,是执掌族库,分管庶务的三长老云问流。 他体型微胖,此刻却不见往日运筹帷幄的从容,正捧著一卷摊开的厚厚玉册,指尖微微发颤,似乎在盘算著什么。 咯吱——。 一声轻微却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沉寂,沉重的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一道窈窕身影裹挟著殿外清冽的空气踏入。 来人正是云道寒,她身著素雅的家族常服,步履沉稳,径直走到大殿中央,朝著长案后的三位长老,以及两侧的诸位叔伯们,肃然拱手行礼道。 “道寒见过诸位叔伯长老。” 长案上端坐的,是云氏的决策核心,三大长老。 下方两侧,是几位问字辈的实权人物。 偌大的议事殿內,道字辈竟只有她一人在场。 云氏嫡系八房,人丁兴旺的是那山下小镇的五万余凡俗血脉,是家族延续的根基。 而有灵根,能登堂入室的修士,尤其是道字辈的精英,却稀少得令人心惊。 家主云道寒远走连山坊市,分身乏术; 另一位道字辈核心,六房三长老的长子云道財,接有家族任务,此刻正带著长子游商在外,行踪飘忽,归期不定。 云氏在玄阴府扎根三百余年。 永泽山险恶莫测,为保血脉不竭,先祖於山下筑城,供养五万凡俗子弟。 正是这些看似平凡的族人,每年都能为家族,增添几个带有灵根的仙苗后嗣,维繫著修仙传承的薪火。 云氏子弟唯有灵根者,方有资格列入族谱字辈,而修为突破筑基,方能开枝散叶,立下一房基业。 如今,云氏嫡系共有八房,各房所司其职也不同。 长房底蕴最厚,实力也最为强大,大长老云问溪练气十层大圆满,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其子家主云道源更是家族三大筑基支柱之一,筑基三层修为,威震一方。 然人丁凋零,嫡系仅有云道源一子具有灵根。 二房,以攻伐之术称雄,执法长老云问江筑基一层修为,乃是家族锋锐之刃,子嗣繁盛,灵根者就有將近十人。 其中佼佼者,长子云道川为开荒队队长,练气八层,战力彪炳,长女云道寒,家族唯一的灵植大师,练气七层,掌管灵植命脉。 六房,三长老云问流一脉,实力稍逊,然兼修罕见体术,肉身强悍,可硬撼筑基真人片刻。 长子云道財,练气六层,却头脑活络,长袖善舞,一手操持著家族对外商贸,为家族开源节流,功不可没,故而躋身议事层。 至於其他几房就没有什么可比性了,虽祖上亦有筑基荣光,然绵延至今,竟无一人突破至练气后期,在核心决策中逐渐失去话语权。 八房最为悽惨,连遭遇横祸,人丁几近断绝,目前暂时只有云若木一人。 “人既已齐了,便开始吧。” 云问溪叩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悬在半空,他目光越过殿內眾人,指向刚刚坐下的云道寒,吩咐道。 “家主不在,此次议事暂由我主持。道寒,藻田乃家族根基,你现將情况详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云道寒的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住眼中的痛惜,声音清晰而又冷静地响起,迴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稟诸位长老,叔伯,今晨我已带人彻查所有藻田,情况比预想的更糟。族內五处寒鳞藻田,因水脉异动,寒气倒卷失控,其中三处已彻底冰封,灵气断绝,藻苗生机尽毁,只抢救到了些许,短时间根本无法恢復,只能停工。” 殿內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寒鳞藻乃是云氏最重要的特產之一,是供养灵鱼,炼製特定丹药,对外交易的核心资源!损失三处,已是伤筋动骨。 云道寒顿了顿,继续道:“剩余两处,虽未完全冰封,但水脉震盪,寒气紊乱,也是损毁严重。目前仅余一口大型寒潭和一口小型寒潭勉强维持运转,產量必然锐减。” 她的话音刚落, 三长老云问流手中的玉册发出一声轻响。 他猛地抬起头,胖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语速却快的惊人。 “一口標准大寒潭,年景好所產寒鳞藻价值一百块下品灵石,小潭约只有二十。 族內原有七口大潭,三口小潭,亏损六百四十下品灵石,这还是不算那些被毁掉,价值不菲的藻苗本身,更別提修復受损藻田和水脉异动所需的耗费了。” 三长老每报出一个数字,殿內的温度仿佛就下降了一分。 近千灵石的窟窿! 这对於一个根基不算特別雄厚的筑基家族来说,绝对是伤筋动骨的重创! 殿內,交头接耳的低语声嗡嗡响起,充满了焦虑。 “肃静!” 二长老云问江手中的木剑微微震颤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冰冷的煞气瞬间瀰漫开来,將所有的杂音压了下去。 他那双刀锋般的眸子扫过眾人,无人敢再出声。 殿左侧,负责灵鱼饲养的三房长老云问清猛地站起身来站起身来。 他身形不高,此刻却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再度爆出一个难题。 “祸不单行,我灵鱼池也是雪上加霜,昨夜寒气异动,鱼池虽第一时间开启防护阵法,保住了大部分鱼苗的性命,但寒气侵扰,许多灵鱼都受了惊寒之症,萎靡不振! 更要命的是,光靠储备的普通灵藻和精料,根本不够餵养灵鱼,更別提让它们正常生长、孕育灵卵了!” 他环视了眾人,语气不带一丝情绪,报出了一个数字。 “三百下品灵石,剩下的藻田產出根本不够餵食灵鱼,初步估算,这应急的灵食採购,最少还需要三百灵石。” “三百灵石?!” 一个问字辈的中年修士失声叫了出来。 “族库现在哪里还拿得出这么多现成的灵石?年底还要给上面交税,给族学弟子发放例钱,给各处阵法补充灵石......” 另一个负责矿脉的叔伯也愁眉苦脸地补充。 “是啊,道財贤侄带走了族內今年近半的流动灵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矿脉那边最近也出了点小岔子,妖兽频繁,產量略有下滑。” 殿內瞬间炸开了锅。 藻田损失近千灵石,灵鱼池又要追加三百灵石,加上其他各处可能存在的窟窿... 云氏仿佛一夜之间被推到了悬崖边上。 沉重的压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第6章 :鱼赏盛宴 “开源节流,方能度此难关。” 大长老云问溪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內每一张焦虑,惶恐的脸,沉重如山,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然,开源非一日之功。寒潭水脉异动之事,家主已在外奔走,寻访高人,或许亦有眉目,待他归来再行处理,当务之急,是止血求生。” 他目光转向云道寒: “道寒,將抢救下来的所有寒鳞藻残种,优先供给灵鱼池,务必保住灵鱼。剩下的藻田人手,全力维护那两口尚存的寒潭,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倘若灵鱼池灵石缺口还是不足,库房再挤挤,能拨多少是多少。 藻田退下的那些弟子,就不要让他们一直抓毒虫,炼製五毒散,那东西价值优先,立刻將他们全部派去镇守矿脉,三人一组,以驱散、惊退妖兽为主,確保矿工安全,切莫再出伤亡!稳住矿脉,至少保证基本產出不断!” “遵命。” 云道寒几人同时肃然应道。 虽然杯水车薪,但至少有了明確的指令。 就在这时。 “嗡!” 二长老怀中抱著的木剑,毫无徵兆地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这剑鸣並非他主动激发,更像是某种强烈的情绪或者感应触动了这柄通灵法剑。 眾人皆是一惊,目光瞬间聚焦在云问江的身上。 只见一直面色阴沉的云问江,此刻嘴角竟微微上扬,一抹难以抑制、带著锋锐气息的喜色跃然而上。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 “好!好!好!” 二长老连道三声好,声音洪亮,瞬间驱散了殿內的部分阴霾。 他一手抚过震颤的剑身,一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闪烁著微光的传讯玉符,其上的符文刚刚熄灭。 “大长老,诸位!接道川传讯!永泽山深处,黑瘴林边缘,他们开荒队遭遇兽群袭扰,追击时意外发现一处伴生矿脉,虽不知道是什么矿石,但规模...初步探查,应当远大於我们现有的主矿脉!” “什么?” “富矿?!” “黑瘴林边缘?!!” 殿內眾人瞬间譁然,凝重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消息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 巨大的震惊和隨之涌起的狂喜,让所有人的心臟都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连大长老云问溪古井无波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动容。 “然!” 二长老话锋一转,声音再次变得浓重肃杀,如同出鞘的利剑。 “矿脉位置险恶,地处於几股强大妖兽领地交匯的缓衝带,且紧领黑瘴林! 道川他们也只是惊鸿一瞥,便遭遇了数波凶猛妖兽,只能暂时退守外围据点,矿脉具体大小,品质尚需深入勘探,但眼下,急需家族支援,刻不容缓!” “请大长老下令,我带人即刻前往!。” 云问江按剑请命,事关云氏子弟安危,他眼中也是闪过毫不掩饰的焦急与战意。 “不可!问川贤侄不通矿石勘探,还是我去1”负责矿脉的云问石长老,也是激动的站起身来,语速飞快。 “问石兄此言差矣!开荒队伤亡待援,据点需稳固,物资需补充,此事捨我其谁?” 云问石旁的一位药堂长老,也是急切的开口道。 儘管他们知晓新矿脉的尚未稳定,危险重重,但事关家族存续希望与子嗣安危,无人退缩。 “噤声!” 云问溪手掌虚按,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压下躁动。 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眾人,语速快而不乱吩咐道。 “事急从权!老二,你立刻点齐执法队精锐,以最快的速度驰援!问石,你隨后出发,集结藻田退下的那批弟子,改为前往新矿点支援开荒队!待探明矿脉情况,由你全权负责接收,安置据点。 道寒你数数將那批藻苗交接於灵鱼池,集结药堂的人,带好疗伤丹药,隨著问石一起前往。” “领命!” 云问江雷厉风行,抱拳一礼,手中木剑青光一闪,人已化作一道凌厉剑光掠出殿外。 云问石脚步带风,负责交接藻的云道寒和灵鱼池长老也是紧隨其后。 转眼间,肃穆的议事殿空了一半,但先前那令人窒息的凝重已荡然无存。 剩下的长老们脸上都难掩激动之色,低声交谈间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云问溪轻轻叩了叩桌面,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 “藻田和新矿脉一事暂定,现在议另一事,一个月后的鱼赏盛宴,云氏分得三个名额,要求练气中期修为,诸位看,派谁去合適?” 鱼赏盛宴为玄阴府除水患所设。 玄阴府千泽之地,每逢春分,妖鱼孽生,噬灵毁田。 渔人举族围剿,却只能舟毁人亡。 府主急颁诛妖令,邀修士共除水患,以妖鱼为注,开功勋榜,设百珍宴。 数年后,鱼宴已成玄阴盛景,匯聚万商、彰显底蕴的盛事。 永泽山下的云天镇,隶属玄阴府下,黑水城管辖。 虽是后来者,但歷年缴纳灵税尚可,也得以分配了三个名额。 练气中期的修士,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也可领略高阶修士的威风,是难得开眼界,博机缘的机会,更关乎未来玄阴府內部的资源分配。 更何况,鱼赏盛宴在於鱼赏二字,妖鱼虽为孽,但是身死为天材地宝,相传一些珍稀灵鱼食用有堪比筑基宝丹的功效,让人无上嚮往。 “往日无修为要求?今年怎还更难了。” 五房一位黑脸老者急切起身,满脸都是对垂钓的狂热。 “老夫钓技精湛,修为也符合要求,不如派我去!定不墮我云氏威名!” 云问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已古稀之年,才练气五层,是去比试还是去钓鱼养老啊?名额留给道、若字辈的孩子长见识!” 二房的一位长老,幽幽嘆了口气,满是可惜。 “唉,可惜道川、道寒皆已练气后期,不符要求了。” 大长老不再理会这些插曲,直接看向负责族內弟子事务的云问流。 “老三,练气中期符合標准的云氏子弟有多少?速速报来。” 云问流翻开玉册,面露思索,不过片刻,娓娓絮道。 “容我看看。 道字辈尚有两人,四房云道业,练气五层,擅土石之术;六房云道財,练气六层,根基扎实,擅炼体。 若字辈人数较多,但多为练气四层。 其中的佼佼者有,三房云若水,练气四层,精通水系法术,尤擅长猎鱼之术;四房云若土,练气四层,天生神力,体魄过人。” 云问溪略作沉吟。 “道业、若土性情过於憨厚,鱼赏盛宴不只是需要技术,更需要心性,恐不擅此等需机变之爭; 道財根基扎实,若水更是精通猎鱼,整合其用。 那暂定六房云道財,三房云若水,至於最后一个名额...... 留待观察,看看这一个月內,是否还有其他表现突出的子弟突破,亦或有其他意外之喜。” 云问溪猛地看向云问流,语气郑重。 “老三,立刻传讯道財,让他暂时放下手中任务,务必在盛宴前赶回!此等机缘,不容有失。” “明白!定让他们如期而归!” 云问流肃然应下,將两人名字记入玉册。 人选合情合理,也为其他子弟留有余地,殿中长老也无异议。 “此次议事就是这两件事,你们可还有其他事情稟报。” 大长老看再度环视一周,例行询问道。 殿內一时静默。 片刻后, 一直沉默端坐,掌管云氏祖祠的七房长老,缓缓起身,声音带著特有的沙哑。 “大长老,八房云若木,业已成年,其八房房头之位空悬已久,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问剑老弟的孙子...我记得那孩子的父母?” 云问溪眼神微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显然是想到了云若木父母为家族开荒双双殞命之事。 那对夫妻,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天才啊,可惜了...... 他迅速敛去那一丝惋惜,声音恢復威严庄重,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既已成年,自当承袭祖业。待家主归来,择吉日,引若木入宗祠,焚香祭祖,正式掌管八房。” 云问溪特地加重了『正式』二字,既是宣告,也是警告。 虽然云氏子弟团结一心,不可能存有吃绝户的骯脏心思。 但不妨他警告一番。 毕竟,八房虽事微,其象徵意义和那点仅存的『东西』,不容轻慢。 第7章 :日报再现 丙字区,小寒潭。 天色渐晚,氤氳的冷气拂过悠悠绿藻,拂过潭边少年的面颊。 少年眉头微蹙,望著前方,愣愣出神。 准確来说是盯著光幕边缘流淌的微光,心头微动。 又出现了! 【云氏日誌——云若木工作日报展开】 【辰时:你前往库房领取任务,被告知寒潭异变,却义无反顾继续选择。】 【午时:在寒潭向云道寒请教种植寒藻,种植寒鳞藻,却被阴寒之气入体,打坐炼化】 【日报总结如下: 1.寒鳞藻喜阴寒,然非喜污浊,潭水浑浊乃寒毒淤积,毒虫横生所致,此乃病灶根源!投放定量『火髓晶粉』,可平復水脉躁动,化解淤积,大幅提升寒鳞藻的品质。 2.寒潭异变凶险,虽为家族大义深入险地,亦当据理索要补偿。库房存有苦霜,为最优选,其性阴中含阳,炼化可强韧经脉,增益修行,於体內侵入阴寒之时服用,可最大化发挥药效。 3.灵鱼清除污秽能力有限且体质娇弱,非治本良策。可寻置雀尾泥虾(黄阶中品),此虾性喜阴寒泥沼,能清淤除秽,与寒鳞藻共生互利,可彻底改善寒潭环境,蕴养寒藻,形成良性循环。】 这蓝色光幕,看样子是每天酉时左右更新一次,准时悬於眼前。 “看来,它是以我一日劳作、修行为引,方能凝聚显现。 若是整日枯坐无所事事,或是完全闭关修行,它还会出现吗?” 云若木陷入沉思。 “想那么多作甚!” 他猛地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纷杂的念头,眼神重新聚焦於那片流转的光幕。 “机缘当前,空想无益。抓住它,用好它,才是正理!” 云若木的目光重新落在光幕下的日报总结上,瞳孔微缩。 “咦?!寒鳞藻竟不喜污浊?这与六姑传授的法子全然相悖!” 他下意识看向脚下浑浊的潭水,又抬头望向光幕上那行清晰的字跡,一阵恍然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是了,除了那些毒物,哪有什么灵植会真心喜爱污浊,只是这火髓晶粉,到底是何物,居然可以解决阴寒淤毒,水脉异动。” 与火有关? 云若木咀嚼著这几个字,眉头又皱了起来。 身处专修阴寒功法的玄阴府,火属性的材料本就稀少,怕是价值不菲。 苦霜,强韧经脉,增益修行!他在家族库房的常见清单上从未见过此物,显然不是凡品。 至於雀尾泥虾, 云若木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黄阶中品的灵虾,鼎鼎大名!城里最豪华的百味楼,一盘清蒸雀尾泥虾,仅仅两只,便要价五十枚下品灵石!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在寒风中摇曳的寒鳞藻丛。 来之前,云若木可是好好打听过的,这正常一处寒潭,辛苦照料一整年,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块下品灵石出头。 仅仅一只虾,就抵得上寒潭一整年的辛苦钱! 可望不可及。 云若木喃喃自语,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个乾瘪的布袋。 里面是他自记事起省吃俭用,售卖五毒散才积攒下的全部家当,十一枚下品灵石。 看来雀尾泥虾只能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將目光从雀尾泥虾那个令人心颤的名字上移开。 近期积攒的五毒散也不少了,可以售卖一波。 就是不知道那苦霜和火髓晶粉价格几何,看来明天得去库房走一趟了。 云若木摇了摇头,向著潭边的小木屋走去。 那是族內为方便负责寒鳞藻种植的子弟所布置的休息场所。 他盘腿坐在简陋的木床上,丝毫没在意这里的破烂,沉下心来,静心凝神,运转《寒渊诀》。 已经戌时了,该修炼了。 与其谋划那么多未来的东西,不如脚踏实地抓住眼前的利益。 毕竟实力才是考虑这一切的前提。 ...... 与此同时,在永泽山的另一个角落。 阴冷刺骨的寒风呼啸在山林间,朦朧的雾瘴翻滚瀰漫,將本就稀疏的月光吞噬殆尽。 黑暗中,此起彼伏的兽吼迴荡,带著嗜血的渴望,穿透雾瘴,撞击在岩石与树心上,激起阵阵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回音。 一棵巨大古木虬结的枝干上,一道几乎与树皮融为一体的黑影微微动了动。 月光艰难地透过缝隙,短暂照亮了他手中的短匕——那一点寒芒,冰冷、內敛,却仿佛能割裂这无边的黑暗与寒意。 此人正是云氏开荒队的队长,二长老之子,云道川。 扑簌簌的轻响夹杂在兽吼中,隨著一阵衣袂摩擦枝叶的扑闪由远及近。 一个身形瘦小,灵活如同猿猴的同伴悄然攀爬靠近,压低的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喘息和沉重。 “道川哥,兄弟们都安置好了,就在后面那个石缝山洞里。” 云道川没有回头,鹰隼般的目光越过雾瘴,向著深处兽吼最密集的方向望去。 那是新矿脉的位置。 他声音沙哑低沉,仿佛砂纸摩擦:“伤亡?” “死了四个,重伤了七个,能动的...算上我,不到十人了。” 来人是开荒队的副手,云道猴,极为擅长攀爬,高处探测,可惜进入了满是雾瘴的黑瘴林,根本派不上了用场。 云道猴的声音带著压抑的痛苦。 “不过,还好有道川哥反应快,在据点挡了那一下,不然就全军覆没了。” 云道川的脸上浮现一抹痛色,手指直接在粗糙的树皮上无声地收紧,留下几道白痕,几滴带著绿意的液体滑落。 不久前,那场惨烈景象仿佛还在眼前。 本在追击灵鹿群进入黑瘴林的那一刻,开荒队確实考虑撤出来。 但是在这阴湿沼泽,满是毒虫的永泽山,出现一群人畜无害的灵鹿,著实罕见。 有这么一大片灵鹿群棲息,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永泽山深处绝对存在著一片宜居之地。 这对於云氏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在危险和家族机遇的抉择之下,云道川將其中利害尽数向开荒队和盘托出。 最终大家选择一同挺进黑瘴林中。 灵鹿已属意外之喜,不成想,还能发现新矿脉,也因此引起了周围妖兽的围杀。 不过有黑瘴林的天然保护,他们得以隔断妖兽,逃回了最近的据点。 毕竟那满是雾瘴毒气的树林中,夹杂著骇人恐惧的嗜血蚊群,黑色的外壳让它们天然的隱藏在雾瘴之中,成为了云氏开荒队禁忌地之一。 不过黑瘴林的嗜血蚊群也不知为何,只会出没在雾瘴之中,不然他们早就伤亡惨重。 就在开荒队满是喜悦在据点庆祝这次的兴事,等待家族支援之时。 月色被黑暗笼罩,不知名的恐怖降临。 猝不及防下,凶悍的妖兽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嗜血蚊潮如同龙捲风盘旋在据点之上,將他们笼罩。 这本不应该出现在黑瘴林之外的妖兽,为危险打好掩护。 利爪撕裂血肉,獠牙咬断筋骨。 队友的怒吼与悽厉的惨叫混杂著妖兽的咆哮,瞬间將据点化作血腥地狱。 刀光剑影在兽影中闪烁,却如同投入激流的小石子,不断有人倒下。 精心构建的防御柵栏在狂暴的衝击下,如同纸糊了般破碎,苦心经营的据点瞬间被兽群践踏,摧毁。 眼见防线即將彻底崩溃,伤亡惨重,云道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爆发出一股强横的气息,长啸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兽群最密集处,手中短匕划出数道凌厉的寒芒,瞬间吸引了包括那头最凶悍的铁背山魈在內的大部分妖兽的注意。 他且战且退,故意將兽群引向远离残存队友的方向,身影在密林和浓雾中时隱时现,险象环生,硬是为队员们撕开了一条生路。 自身也以负伤的代价,逃出了生天,重新匯合。 “据点...彻底毁了?” 云道川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紧抿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一丝痛惜。 “毁了,烧的烧,塌的塌,只是那些死掉的兄弟,连尸体都来不及,只怕...”云道猴涩声道。 云道川拍了拍他的肩,无声胜有声。 血债,必须血偿! 家族支援一到,便是復仇之时。 至於袭击,毕竟太突然了。 谁能想得到,百来年都没有出过黑瘴林的嗜血蚊群居然出现在了据点上空,还给其他妖兽打起了掩护,连家族特製的驱兽香都没起一点作用,妖兽围杀精准得如同被指挥。 还有那矿脉,妖兽盘踞收回的姿態。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缠绕在云道川的心头。 他也不知道这次传讯给家族到底是对是错。 嗡——!!! 刺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嗡鸣声,骤然从远方逼近! 被雾气吞噬的天空中,一片更加庞大、更加汹涌的『黑潮』正急速蔓延而来,所过之处,连微弱的月光也被彻底吞噬! 云道川瞳孔骤缩成针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脸上满是凝重。 “被发现了。” 第8章 :家族支援 “被发现了。” 云道川的嘆息在死寂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枝叶,死死锁定那片翻滚而来的『黑潮』——嗜血蚊群。 “该死,明明已经离黑瘴林这么远了!这些鬼东西不是只会在里面存活吗?怎么还会跑出来。” 云道猴瘦小的身体因为激动和风怒剧烈颤动,他声音尖锐,试图用唾骂驱散心底不断蔓延的寒意。 “有妖兽为它们提供了雾瘴,它们是寻著血气追来的。” 云道川眼神凝视著那片深邃仿佛要將黑暗都给吞噬的虫潮,瞬间点破了关键。 话音刚落,那遮天蔽日的嗜血蚊群已如一片翻卷沸腾的黑色怒涛,裹挟著刺穿耳膜的恐怖嗡鸣,席捲而至! 紧隨其后的,脚下大地传来的沉闷震动和更加狂暴的兽吼——妖兽驱赶著凡俗猛兽,发动了衝锋! 烟尘在林隙间升腾。 “道猴,带著兄弟们往东,穿过那片『鬼哭藤』!快!” 云道川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他猛地从藏身的古木上弹起,短匕在手中挽出一个刀,周身爆发出远超平日的凛冽气息,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寒星。 醒目让人注意。 “我来引开它们!” “道川哥!” 云道猴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死死攥住云道川的手臂,带著凝重,摇了摇头。 “不行的,你看,它们明显吃过这个亏了,都分两路,朝著山洞去了,更何况,之前的你挡不住,现在的你更挡不住!” 他太清楚这铺天盖地的蚊群和紧隨其后的妖兽意味著什么,单人断后,更何云道川还受著伤,十死无生! “那你更应该回去!而不是在这里磨蹭!!!” 云道川猛地甩开云道猴的手,眼中满是决死的火焰。 他扫过云道猴身后那山洞上隱约可见的石缝,那里有他仅存的袍泽。 “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他们后撤,这次,我们一起断后。” 这次,云道猴没有再解释什么,嘴角朝著云道川一撇,露出一抹傻笑。 只见,他默默从口中发出一声如同猿猴的嘶吼,朝著分开的那一队妖兽冲! “活著!” 云道川望著那道杀入兽群的身影,愣了一下,喃喃自语。 多说无益,第一批嗜血蚊组成的黑色箭矢已然射到! 尖锐的口器闪烁著幽光,直扑他的面门。 “滚开!” 云道川手中的短匕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幕,叮叮噹噹的撞击声密集如雨,瞬间斩落一片蚊尸。 同时,他不再掩饰,脚下疾步退后的同时,左手短匕精准划过右臂伤口!。 嗤—— 一道更加浓郁、带著奇异腥甜的幽绿血线彪射而出,如同一块致命的磁石,瞬间將大片嗜血蚊从追击山洞的方向强行拉扯过来! 他整个人不退反进,竟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悍然冲向蚊群最密集处与兽吼震源的方向。 “道川哥——!” 云道猴目眥欲裂,回头瞥见那道义无反顾扑向黑暗与死亡的背影,心如刀绞。 他太明白这意味著什么了,这不仅是引开追兵,更是在用命为他爭取多的生机。 这样,他就更不能辜负队长的信任。 只见,云道猴眼中凶光爆闪,瘦小的身体爆发出骇人的力量,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狠狠撞向一头正欲扑向山洞石缝的凶猛妖兽。 轰隆隆!咔嚓! 人兽相撞,骨裂声刺耳。 巨大的衝击力带著妖兽狠狠砸在布满苔蘚的山洞石壁上。 山石崩裂,烟尘瀰漫,那道狭窄的石缝,瞬间被坍塌的巨石和激盪的灰土彻底封死! 与此同时。 云道川已深陷重围。 短匕舞动如风,每一击都精准地斩断嗜血蚊的纤细却致命的身躯,带起一阵阵腥臭的黑雾。 他的身法诡譎灵动,在粗壮的树干间腾挪跳跃,极力避免被彻底包围。 可惜长刀已经碎在了据点,不然以他的流云刀法,肯定能斩杀更多。 然而,蚊群的数量太多了,无孔不入。 云道川的护体灵光在持续不断地衝击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手臂和脸颊传来阵阵刺痛,已有蚊虫突破防御,刺入皮肉,贪婪地吮吸著滚烫的血液。 更糟的是, 新鲜的血液如同点燃的烽火,进攻的號角,瞬间吸引了更多毒虫的疯狂。 最前方那头铁背山魈一马当先,猩红的眸子在黑暗中锁定了云道川,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粗壮的手臂挥舞,將挡路的树木如同草芥般扫断,带著腥风猛扑而来! 其他形貌狰狞的妖兽也是紧隨其后。 利爪獠牙在微光中闪烁著寒芒。 云道川心沉到了谷底。 引开的目的达到了,但这代价,恐怕就是他的性命! “吼!” 铁背山魈巨大的手掌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拍下! 云道川瞳孔骤缩,猛的一蹬树干,身体险而又险地贴著巨掌边缘滑开。 轰隆! 他刚刚立足的树干被拍得粉碎! 然而,这一躲,让他瞬间暴露在另一侧扑来的数只利爪狼妖面前!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森白的獠牙直取喉咙!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道川哥,低头!” 一声熟悉的嘶吼从侧上方传来! 紧接著,一块磨盘大小、布满湿滑苔蘚的巨石带著呼啸的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向那几只扑向云道川的狼妖! 砰! 噗呲! 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声响起,几只狼妖惨嚎著被砸飞出来。 云道川猛地后撤,抬头望去。 只见,云道猴攀附在更高处一棵巨树的横枝上,手中还抓著一块石头,脸上混杂著焦急和疯狂。 “道猴!你!” 云道川又惊又怒,惊是这小子还活著,怒是这小子居然还敢回来。 “少废话,洞口我已经堵住了,它们一时半会进不去,快上来。” 云道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中巨石再次呼啸著砸向下方试图攀爬的妖兽。 云道川瞬间就明白了云道猴的意图,他最擅长的就是高来高去。 在这片古木参天的区域,树冠层反而是相对安全的通道,也是唯一可能摆脱地上兽群和部分蚊群追击的路线。 “走!” 生死关头,容不得丝毫犹豫。 云道川借著下方妖兽被石头干扰,攻势稍缓的剎那,脚下仅存的灵力疯狂爆发,身体猛地向上疾躥! 云道猴趴在枝干上,探出手,一把抓住云道川的手臂,猛地將他拉上粗壮的横枝。 两人匯合,没有丝毫停顿。 “这边!” 没有任何的停顿,云道猴率先在虬结的枝干间跳跃腾挪。 他的动作流畅至极,仿佛与这片古老森林融为一体,总能找到最稳固、最迅捷的落脚点。 云道川紧隨其后,手中短匕化作护身的流光,不断斩落从下方和侧面袭来的蚊群。 两人在黑暗的树冠层中亡命奔逃,如同两道在死亡阴影下挣扎的幽灵。 下方的兽群发出愤怒的咆哮,铁背山魈狂暴地撞击著树干,试图將两人震落。 蚊群则如跗骨之蛆,紧紧跟隨,黑色的浪潮在枝叶间涌动,不断消耗著两人的体力和灵力。 云道川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浸透了衣襟,更刺激得蚊群愈发疯狂。 云道猴也掛了彩,手臂被一只狼妖的爪风扫到,皮开肉绽。 他们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灵力即將枯竭,体力也接近极限。 每一次跳跃都变得沉重,每一次挥匕都带著滯涩。 浓重的瘴气侵蚀著他们的肺腑,视野开始模糊。 “道猴......快...撑不住了......” 云道川喘息粗重,感觉身体像灌了铅。身后,蚊群的嗡鸣和兽群的咆哮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丧钟。 “快了!快到......边缘了!” 云道猴的声音也带著绝望的嘶哑,他指向前方隱约透出些许微光的林隙。 然而,希望似乎就在眼前,绝望却已降临头顶! 那头凶悍的铁背山魈竟不知何时攀爬到了侧前方一棵更高的巨树上。 它猩红的眼眸锁定了下方枝干上踉蹌前行的两人,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陨石般,裹挟著腥风和致命的压迫感,凌空猛扑而下! 巨掌张开,阴影瞬间將两人完全笼罩! 避无可避! 云道猴眼中闪过一丝惨然,猛地將身后的云道川向旁边狠狠一推:“走!” 自己则凝聚起最后一丝微薄的灵力,决绝地迎向那遮天蔽日的死亡阴影! 云道川被推得一个趔趄,绝望地回头,眼中满是血丝! 就在这命悬一线、万念俱灰的剎那! “孽畜!安敢伤我云氏子弟!!” 一声威严而蕴含无尽怒火的清叱,如同九天惊雷,骤然撕裂了永泽山压抑的夜空! 第9章 :建立据点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的光华,自天际爆射而下,光华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 瀰漫的惨绿瘴气瞬间斩成两半。 “嗷——呜——!” 那正凌空下扑、势如山崩的铁背山魈,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发出一声悽厉到变调的惨嚎。 庞大的身躯在空中骤然凝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体表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著幽蓝寒光的坚冰。 “御剑术!” 不等那山魈倒下,那道凌厉剑光再度划破长虹,飞驰而来。 伴隨著那痛苦的怒吼,那带著无尽锋芒的木剑,直接刺破铁背山魈的心臟,蓝寒色的冰霜瞬间蔓延。 铁背山魈狠狠砸落在下方的兽群中,碎冰与血肉残骸四溅! 与此同时,无数风刃呼啸而来,断裂的身体,破碎的尸块,瞬间將嗜血蚊群分割成一个个小团。 天空中,无数道带著阴寒气息的冰锥紧隨其后,如同暴雨梨般,精准地射入那翻滚的嗜血蚊群之中! 嗤嗤嗤! 密集的穿透声令人头皮发麻,原本遮天蔽日的“黑潮”如同被瞬间点燃又熄灭的黑色烟火,大片大片地僵直、冻结、坠落! 凛冽的寒气以无可阻挡之势席捲四方,將躁动的兽群、疯狂的蚊群瞬间压制! 林中温度骤降,连呼啸的阴风都仿佛被冻住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那是长期生活在毒虫中,云氏凭藉多年的生死拼搏,总结出来的独特手段。 云道川保持著格挡的姿势僵在原地,冰寒刺骨的气息拂过面颊,却带来了劫后余生的暖意。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 只见高悬的、终於穿透稀薄瘴气的月光之下,数道身影落下。 为首的一人凌空而立,身著云纹玄袍,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周身散发著浩瀚如渊的恐怖气息,正是云氏二长老——云问江! 在他身下,是数位气息强大的执法队精英! 家族支援,在最绝望的时刻,如同神兵天降! “嗬嗬——” 旁边的枝干上,云道猴缓慢瘫倒,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 他大口喘息著,劫后余生的泪水混合著血污,无声地滑落。 云道川紧绷的神经骤然鬆弛,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如同黑暗潮水瞬间淹没。。 他身体一晃,手中短匕噹啷一声掉落,整个人也软软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一枚丹药送入口中,化作温润溪流,修补著受伤严重的身体。 他迷糊中,听到了冰冷而蕴含关切的声音: “道川,道猴,尔等已尽力,不负我云氏之名。” “余下妖***给吾等。” 隨著云氏执法队的狠辣手段,领头的铁背鬼魈的陨落。 残缺的兽吼与蚊群振翅的嗡鸣彻底消失在黑瘴林的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冰霜、破碎的尸骸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短暂的沉寂后,是执法队员们迅速、高效的行动。 这里最近的据点已经被毁。 他们清理出一片安全的空地,依託几块巨大的岩石与坚韧的古木,布下了简易却紧密的防御警戒法阵。 幽蓝色的阵纹在潮湿的地面上亮起,散发著隔绝气息与抵御低阶妖兽的微光。 一个临时的据点便在危机四伏的林中快速成型。 据点中心燃起几堆篝火,驱散著刺骨的寒意,也映照著倖存者们劫后余生的脸。 被剑光吸引过来,侥倖逃出生天的开荒队成员们,大多数带著伤,疲惫不堪地围坐在火堆旁,沉默地处理伤口,或贪婪地汲取著执法队分发的温热灵液。 空气中瀰漫著药草苦涩的气味和压抑的喘息。 等待著后续的增援。 ...... 嗡鸣,血色,刺眼的剑光、妖兽狰狞的利齿......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狂潮,不断冲刷著云道川的脑海。 他猛地睁开双眼,从一块铺著厚厚兽皮的平整岩石上清醒过来。 健硕的身体上被层层洁白的药布紧紧包裹,浓烈而熟悉的草药气息钻入鼻腔。 “呼——活过来了。” 云道川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却感到一阵绵软无力的虚脱感,眉头不由微蹙。 目光转向一旁。 一旁云道猴的状况就更加惨烈了,半个身子几乎都被染血的药布裹成了茧,双腿更是以触目惊心,极其一种不自然的扭曲角度摆放。 即使敷上了上好的药草,那明显的畸形依旧宣告著伤势的沉重。 不过,他胸膛微微起伏,至少生命无虞。 云道川心中稍安,隨即忧虑涌上心头。 他们二人重伤昏迷,开荒队四散逃离,新矿脉的位置是否准確传达?那些失散的队友,又有几人能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父亲云问江的身影,远远就映入云道川的眼中。 他强撑著伤体想要起身,脸上因牵动伤口而掠过一丝痛楚,艰难地想要拱手行礼。 “见过执法长...” 话音未落,那道身影已如风般掠至身前! 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他欲倒的身体,柔和却浑厚的灵力瞬间护住他周身经脉,另一只手则紧紧按住了他欲行礼的手臂。 云文江的目光在儿子苍白疲惫的脸上扫过,眼底深处那抹极力压抑的痛惜一闪而逝。 他的声音低沉,带著不易察觉的沙哑。 “小川,辛苦你们了。” “爹!” 云道川顾不上疼痛,语气急切。 “开荒队他们怎么样了?还有矿脉,我们昏过去之前.....” 云问江眼神一凝,挥手打断了他,语气沉稳而带著安抚的力量: “別急,循著剑光,大部分开荒队子弟都找了过来,虽各有损伤,但性命无碍。 至於矿脉,你问石族叔已亲自带人深入勘探,你且安心养伤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云道川紧绷的心弦这才真正鬆弛了下来,重重靠回石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放心,家族绝不会辜负尔等此番血战之功。” 云问江一边持续为他度入温和的灵力梳理內腑,一边看似隨意地问道: “来,小川,给爹详细说说,你们此行究竟遭遇了什么?” 隨著云道川的讲述愈发深入细节——云问江眼中最初的平静被层层惊讶取代,最后化为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罕见灵鹿群,若能寻其棲息繁衍之地,確是我云氏一大资源之机;妖兽守矿,蚊群异动…皆是大事,须立即稟明家主,令全族警戒。” 云问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光芒,有骄傲,更有深深的后怕。 “好小子!你们这次,当真是为家族立下了泼天大功!” 他忍不住抬手,习惯性地想拍拍儿子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而,当手掌即將落在云道川右肩时,云问江的动作骤然僵住! 那只宽厚的手掌悬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他脸上的欣慰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爹?怎么了?” 云道川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神情的变化和那只僵住的手。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再次尝试性地动了动右手手指,那无力感比之前更为清晰 “你的右手被灰血魔蜘所伤,中毒太深,虽然解救及时,但还是伤到了经脉,怕是以后使不上力了,也用不上刀了。” 云问江看著儿子年轻却已饱经风霜的脸庞,眼中那抹痛惜再也无法隱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收回手,声音低沉得如同嘆息,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的右手被灰血魔蛛的剧毒侵蚀太深。虽救治及时,保住了手臂,但经脉已遭重创,难以復原。日后,怕是...用不上力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那只缠著布条的右手上,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你的刀,怕是也握不稳了” 第10章 :灵晶矿脉 空气仿佛凝固了。 短暂的死寂后,云道川的嘴角却硬生生扯出一个弧度,一个混合著苦涩、不甘却又异常倔强的笑容: “无碍。右手用不上,我还能学左手刀!” 哪怕他的声音努力维持著平静,但那微微的沙哑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茫然,却出卖了內心的惊涛骇浪。 云道川几乎是立刻强行转移了话题,目光急切地投向昏迷的云道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爹!道猴怎么样了?他的腿到底什么情况?” “道猴的腿受到妖兽捶打和剧烈衝击,断了,得暂时从开荒队退下,待到族內寻到筋骨丹,又可重战开荒。。” 云问江看著儿子强装出的镇定,心如刀绞。 他顺著云道川的目光看向云道猴那扭曲的双腿,声音更加低沉,儘量挑拣著不那么残酷的事实 云道江明白爹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道猴的双腿受妖兽巨力捶打衝击,多处筋骨断裂,尤其右腿,伤势极重。需立刻送回族中静养。暂时必须退出开荒队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既是说给儿子听,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待族內,若能寻到黄阶上品的『筋骨丹』或能接续断骨,重续修行之路,未必不能再战开荒。” “筋骨丹?” 云道川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黄阶上品灵丹!其珍贵程度堪比五分之一颗筑基丹! 家族如今风雨飘摇,资源匱乏,寻到已是千难万难,即便寻到,那高昂的代价,又岂是轻易能承受的? 他低头,再次看向自己那只无力的右手。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比身体的伤痛更甚地袭来。 也罢。 我这右手已废,一身功夫折了大半,再留开荒队也是拖累。不如就此退出,正好陪道猴一起。 这个念头清晰地在云道川心中浮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没有说出来,但那瞬间灰败下去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已將他的决定昭示无遗。 云问江看著儿子眼中迅速熄灭的光芒和那份瞭然的决绝,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读懂了那份无声的放弃与成全。 他想开口承诺,想告诉儿子家族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宝药,但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沉重的嘆息。 此刻任何空洞的承诺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伸出手,再次轻轻搭在云道川完好的左肩上,一股坚定而温暖的灵力传递过去。 (爹定会倾尽全力!) 这个无声的誓言,重重地刻在了云问江的心底。 他看著两个为了家族几乎付出一切的后辈,眼神深处,是如山岳般的责任与痛楚。 与此同时,黑瘴林边缘,新矿洞內, 鏗!鏗!鏗! 石稿砸击坚硬石壁的迴响在狭窄空间震盪。 一个壮硕的身影,不断用手中的石稿重力敲击眼前坚硬的玄黑色石壁。 云问石盯著眼前玄黑如铁的岩层,眉头紧锁: “这硬度……足可炼下品法器了,竟只是矿脉的『壳』?” 他再次聚力挥镐—— 咚! 一声空洞异响!碎石簌簌落下! 云问石猛地停手,指尖亮起照明术。 光芒驱散黑暗,照亮了破口。 明亮的光芒照射在矿石上,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內蕴的、仿佛有生命在流淌的温润光芒! 它们呈现出一种纯净至极的顏色,质地细腻如最上等的羊脂美玉,內部隱隱有氤氳的灵光流转不息,仿佛封印著浓缩的天地精华。 “这..这是?!” 云问石的声音因为极度激动而变得沙哑、尖锐,他连忙凿下一块纯净的矿石,有些难以置信的喊道。 “灵晶!是灵晶矿脉!” 灵晶! 灵石矿脉的伴生矿! 百块灵晶可抵一块下品灵石!更重要的是有灵晶处,深藏灵石乃至灵脉的可能! 绝不可走漏风声! “所有人,即刻停止手中的活,全部退出矿脉,不得延误!” 云问江瞬间清醒过来,厉喝如雷,瞬间传遍矿洞。 他手捏法诀,土石翻涌,瞬间將那诱人的乳白光芒重新封住。 身影如电,向洞外急掠而去。 ...... 云氏库房, 檀木柜檯泛著幽冷的光泽,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药材陈香与阴冷寒气混合的气息。 云若木掏出药包,推向柜檯后方那位面容圆润、眼神锐利的老者。 “十三副五毒散,成色均匀,毒性內敛,品质倒属上佳,只是若木啊。” 云问流伸出手指,隨意拨开药包,捻起些许墨绿色的粉末,摇头: “可惜啊,若木,眼下五处寒潭,三处冻结,子弟都在炼这毒散,库房积压太多,价贬得厉害。” “弟子明白。” 云若木神色不变,淡然收起药包,眼中掠过一丝狡黠, “既然五毒散贬价,那阴冰草、寒髓粉是否也?” 五毒散的原料是毒虫,捕获毒虫很大概率会顺手採摘这些基本灵药,价格应当也降了不少。 “你小子倒会钻控制。寒髓粉没了,五枚下品灵石匀给你一块寒髓石,自己回去磨,阴冰草,一枚下品灵石两株,你要多少?” 云问流失效,从柜檯下摸出一块拳头大小、半透明的石头,內里银白丝絮如雾。 养蛊法,需要三株阴冰草,这块寒髓石够三次,前日採摘了两株,灵石有限,还得留作他用。 “四株阴冰草,一块寒髓石即可。” 云若木心念电转,利落排出七块下品灵石。 “另请教叔公,苦霜与火髓晶粉是何物?族库內是否可有?” 云问流收起灵石,递过草药。 “苦霜是黄阶下品灵药,於体內侵入阴寒之时服用,辅以《寒渊诀》炼化,可强韧经脉,增益修行,需二十块下品灵石和一个小功,你刚刚接手种植寒潭藻,就暂时不要想了。” 至於火髓晶是炼丹引火之物,可驱寒,你也派的上用场,但是近期水脉异动,库房也没有了存货。” 云氏库房普通灵药只需要灵石即可兑换,珍稀灵药材料则需要小功大功,一处寒潭半年收成,可得一个小功,十个小功可换一个大功。 本以为只需要灵石便可兑换,谁曾想忘了小功这茬,半年收成才得一个小功,那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叔公,”他眼中重新燃起希冀,“不知除了家族任务,可还有其他法子获得小功?” “为家族出力,自有功劳评定。” 云问流整理著药柜,隨口答道。 “那好吧。” “那……好吧。” 云若木知道规矩森严,这条路暂时不通,只得嘆了口气,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但转眼间,他眼珠滴溜溜一转,狡黠之色又起。 既然苦霜暂时无望,那就先解决手头五毒散滯销的问题,换些灵石以备不时之需。 “叔公——” 少年刻意拖长了尾音,带著一种亲昵的、近乎撒娇的腔调,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 这声音顿时让云问流后脖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药匣,板起脸,挥手打断:“停停停!有事说事,莫要这般作態,嚇煞老夫这把老骨头了!” “嘿嘿,” 云若木见好就收,立刻换上正经表情,压低声音,带著几分商量的口吻: “叔公您看,这五毒散族內卖不上价,堆在我手里也是浪费。 弟子想著...不如跑一趟黑水城坊市,看能不能寻个好买家,多少换些灵石回来贴补修炼。 只是弟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怕被奸商坑骗。 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人脉深厚,能不能给...弟子指条明路,推荐个信誉好的商家?” “你想什么春秋大梦……” 云问流下意识就想斥责他不安分。 但话刚出口半句,就见云若木嘴巴一张,那“叔公——”的魔音眼看又要拔高响起。 云问流瞬间头皮发麻,到嘴边的斥责硬生生咽了回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挥手道: “罢了罢了,怕了你这小子,去『万药阁』找他们掌柜的,报上云氏云问流名字,他们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多少会给个公道价!” 云问流警告地瞪了云若木一眼,手指点著他。 “切莫仗著云氏名头在外耍滑头!更不许赊欠!” 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无形灵力涌来,直接將云若木推得踉蹌几步,退出了库房大门。 云若木目的达到,脸上笑容更盛,也不纠缠,就在门外对著库房內深深一揖,声音清朗。 “谢过叔公!” 第11章 :前往贩卖五毒散 “这小子,如今倒是比之前活泛些了。” 三长老云问流望著云若木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隨即低头继续整理柜檯上的灵药,药散,毒虫罐。 库房每日吞吐量极大,为的是方便族中子弟——那些懒得跑远路去城里交易,或是嫌处理麻烦的,都將收穫低价售予库房,再由云氏统一精炼售卖。 往日,分派这些活计是云问流的职责,他会根据任务难度挑选合適的子弟。 可昨日永泽山深处突生变故,族中精锐几乎倾巢而出,隨执法队进了山。 他原还思忖著是否让云若木试试手。 谁知那小子伶牙俐齿,气得他忘了提这茬,再想起时人已跑得没影。 “叮铃——” 一阵突兀的风铃声撕破了库房的沉闷。 云问流心头一跳,猛地抬头。 门口逆光处,赫然是大长老云问溪的身影。那张惯常沉稳的脸上,此刻却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凝重,仿佛压著千钧重担。 不妙! 云问流心念电转,指尖如穿蝴蝶般掐诀。 无声的灵光自地面一闪而逝。 “轰隆!” 沉重的库房大门猛地合拢,严丝合缝。 紧接著,嗡鸣声低响,一层肉眼难辨的淡金色光幕瞬间升起,將整个库房空间彻底笼罩、隔绝——这里是云氏除家主听涛轩密室外,防护最严密、最隱秘之地。 云问流看著大长老那山雨欲来的脸色,脑中飞速掠过近期族中事务:水脉异动,家主外出,新矿脉勘探无非不就这几样,难不成? 他喉咙有些发乾,声音不自觉地压得极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出...事了?” 云问溪眉头紧锁,缓缓摇头,却又沉重地点了点头,仿佛那点头的动作都耗费了莫大力气,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嘆: “是出事了…是好事。” “好事?” 云问流紧绷的神经被这矛盾的答案扯得一松,脸上浮现出不解与一丝慍怒。 “老大,天大的好事情,你这副天塌了的模样作甚?” “天大的好事情,” 云问溪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每个字都砸在云问流心上: “可这好事太大,云氏兜不住!那就是催命的祸事了!” 他不再绕弯,直接拋出惊雷: “老二(云问石)刚传回確切消息。 新矿脉是灵晶矿!而且规模之大,远超我们寒髓石主矿!具体蕴藏是否伴生灵石甚至灵脉,尚未探明,但仅仅是初步暴露的灵晶储量......” “灵晶矿?!规模还超过寒髓石矿?!” 云问流瞳孔骤缩,巨大的惊喜只在他眼中闪了一瞬,便被更深的忧虑和恐惧迅速吞噬。 他太明白这意味著什么了——那不是財富,是足以引来群狼环伺、巨鱷扑食的致命诱惑!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问石,他可有预估?哪怕是个大致的数?若是少些,我们拼尽全力或可吃下,若是太多,那简直是稚子怀千金於闹市!” “远超预估,只多不少! 老二第一时间就彻底封锁了矿洞,消息目前应该还没走漏。但灵晶开採非比寻常矿石,普通子弟根本无力承担,动静也小不了。时间…拖不久。” 云问溪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目光灼灼地盯著云问流,语速加快,继续说道。 “我已紧急传讯家主,请他务必以最快速度回返!矿脉那边,我必须亲自去坐镇。族內这一摊子,就暂时託付给你了!” “明白!” 云问流再无半分迟疑,转身疾步走向库房深处一处被重重禁制守护的暗格。 他双手翻飞,迅速解开禁制,从中取出几件物品: 一张古朴黄符。 “这是『千里传讯符』,可传音三次!若遇生死危机,立刻激发!” 一块刻满繁复玄奥纹路、隱隱有月华流转的黑色阵盘。 “这是玄阶下品『玄月蔽日阵』盘!全力催动,虽不足以覆盖整条矿脉,但封锁洞口、隔绝內外探查,应能支撑一时!” 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布袋。 他將这些关乎家族存亡的重器郑重地交到云问溪手中。 云问流深吸一口气,再次掐诀。库房大门无声滑开,外界的微光透了进来。 他声音沉凝如铁: “老大,万事小心!族里...有我!” 云问溪深深看了他一眼,將所有东西瞬间收起,不再多言半句。 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瞬息间便消失在库房门外,只留下沉重的气氛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紧张气息。 ...... 黑水城,黑水坊市,万药阁门口。 一位身著云纹黑袍的翩翩少年,手持一个小布袋走出。 阳光落在他略显清瘦却难掩俊秀的脸上。 正是前来售卖五毒散的云若木。 一切顺利得近乎平淡,没有话本里常见的刁难桥段。 一进门,他便亮明了云氏子弟的身份令牌,掌柜亲自接待,笑容可掬。 那区区几份五毒散的量,掌柜眼都没眨,不仅没有压价,反而比市价略高了一线,爽快地付了十五块下品灵石。 就当卖云氏一个面子罢了。 更何况万药阁的宗旨:与人为善,舍小利,结善缘。 行走修真界,谁知道那位看似不起眼的客人背后,是否站著一位筑基期甚至金丹期的靠山?为几块灵石结怨,实在愚不可及。 云若木將装著灵石的布袋妥帖地收入怀中,指尖触碰到之前仅有的四块下品灵石,心头沉甸甸的。 “十五块下品灵石,加上兜里这点家底,也才十九块。” 他站在熙攘的坊市街头,目光扫过鳞次櫛比的店铺招牌,最终落在一家售卖炼器材料的店铺上,幽幽嘆了口气。 “连一份火髓晶粉都买不起。” 是的,可这玩意儿价格不菲,莫说一块了,一份就要二十块下品灵石! 他辛辛苦苦积攒了半年份的五毒散,换来的灵石竟还差临门一脚。 “財侣法地,財字当头,诚不我欺。” 云若木摇摇头,深感囊中羞涩之苦。 好在万药阁掌柜见他离去时眉头微蹙,好心地提点了一句。 若急需火髓晶粉,又不想费太多,可以去南侧的小摊市集碰碰运气。 那里鱼龙混杂,偶尔有眼拙的摊主会將火髓晶石混杂在普通的燧火石里售卖。 若能慧眼识珠,或许能省下不少灵石,甚至淘到些意想不到的玩意儿。 这无疑是一线希望。 云若木打起精神,调转方向,朝著坊市南侧那片更为喧囂、也更为杂乱的地带走去。 第12章 :雀尾灵虾死卵 黑水坊市南侧的摊位密集,人声鼎沸。 空气中混杂著各种灵材、药草、妖兽皮毛甚至劣质丹药的气味。 叫卖声、討价还价声不绝於耳。 云若木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一个个摊位,搜寻著任何可能与火髓晶相关的蛛丝马跡。 可惜,燧火石倒是有几摊,但都只是寻常货色。 正当他略感失望,准备转向下一个区域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吸引了他的注意。 摊主是个面容愁苦、修为低微的老者。 摊位上摆著些零散的灵植根茎、几块品相普通的矿石,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个浅浅的水盆和水槽。 水盆里游弋著几种生命力旺盛但价值不高的灵鱼苗。 而其中一个水槽里,则隨意散落著十几枚米粒大小、色泽黯淡、毫无光泽的卵状物,旁边歪歪扭扭插著个小木牌,上书:“雀尾灵虾卵,十块下品灵石任选三枚。” 雀尾灵虾! 正是工作日誌提到,寒潭適合饲养的灵兽。 此物乃一种颇为珍稀的水生灵兽,其成年体內蕴含精纯水灵之力,对修炼阴寒水冰功法的修士大有裨益,虾壳更是上佳的水系炼器材料。 一只活虾价值至少二十五块下品灵石! 云若木脚步一顿,疑竇顿生。 如此珍稀之物,摊主为何不自己养?还卖得如此便宜? 肯定不对劲。 他目光锐利,细细观察著小摊子,这才发现那板子,『虾卵』二字中间,刻著一个几乎难以辨认、微小的“死”字。 果不其然,再看那些卵。 暗淡无光,毫无生命气息,甚至隱隱泛著不祥的蓝绿色——分明是孵化失败、生机断绝的死卵!价值骤降,通常只能用於炼製毒药或餵养特殊蛊虫,价值有限。 然而,云若木却又犹豫了。 一个念头在脑中盘旋,他在考虑一件事。 倘若买了这批雀尾灵虾死卵回去,工作日誌总结时,会不会给出令其『死而復生』的手段? 一旦成功,价值不可估量! 再不济,也可餵养即將培育出的蛊虫。 云若木不再犹豫,快步走到摊子前,蹲下身来,指尖在水槽边缘轻轻敲击,目光仔细逡巡著那十几枚死气沉沉的虾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老人家,做生意贵在诚信。这些是死卵,你卖这个价,不厚道吧?” “嘿嘿,小老儿我可也没说是活的啊。” 摊主挤出一丝憨厚的笑容,眼中没有一丝被戳穿的慌乱。 云若木没有理会,淡然伸出三根手指。 “五块灵石,这些我帮你全部清掉,你这些再留著只怕是彻底要成为烂虾了。” “这个价格可拿不下,你诚心要的话,八块灵石,全部给你。” 摊主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价格。 他显然看出云若木確实有考虑要买,也怕自己再拖段时间,这批还有著几分滋补作用的死卵可就真成餵鸡鸭都嫌弃的垃圾了。 隨著这个价格確实已经差不多了,但是秉著继续砍一刀的心理,云若木给出了最终价格。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閒置的小水槽。 “七块灵石,你得再给我搭一个水槽,万一...还有点指望呢?” 摊主脸上显出几分肉痛,最终还是咬牙点头:“可,可!那就祝公子您……真能孵出雀尾灵虾来!”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云若木伸手入怀,准备掏灵石。 就在这时,一个带著明显轻佻与恶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云氏的若木少爷吗?怎么,放著云氏的宝贝不瞧,倒在这犄角旮旯里对著一堆死虾卵流口水了?” 云若木眉头一皱,收回手,站起身来。 只见两个同样身著华服的少年正踱步过来。 一个身材微胖,脸上带著刻薄的笑容。 此人乃是黑水城三大巨头,两大修仙世家之一的罗家子弟,罗天水,练气二层修为,仗著母亲受罗家家主宠爱,练气二层的修为在坊市里横行惯了。 另一个身材高瘦,眼神阴鷙,是另一个修仙世家王家的王晟,虽只有练气一层修为,却有个在王家年轻一代中领头的亲哥,行事更为霸道。 这两人所在的家族与云氏素有摩擦,对云氏入驻黑水城极为不满,更是抱有莫大的恶意,年轻一辈更是互相看不顺眼。 “坊市这么大,两位倒是好兴致,专往这偏僻处钻。” 云若木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呵呵,” 罗天水嗤笑一声,肥胖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水槽 第13章 :终得火髓晶石 “云…云若金?!” 躺在地上的罗天水脸色煞白,失声尖叫,肥胖的身躯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刚刚爬起的王晟更是如同毒蝎蛰中,猛地后退半步,方才的囂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瞳孔深处难以掩饰的恐惧。 来人正是刚刚结束在外游歷归来的云若金! 他的修为也远非王晟罗天水可比,在族內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行事……出了名的不讲情面。 曾在一处秘境中,硬扛著数十人的攻伐,將他们手脚折断。 更为恐怖的是,这些人回归之后,尽皆口舌生疮,背上流脓,身中异毒,灵根被废,再无修行可能,比城中乞儿还要悽惨。 他的修为也远非王晟罗天水可比,在族內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云若金看都没看那两个噤若寒蝉的紈絝,径直走到云若木身边,轻轻按在他蓄势待发的拳头上。 一股温和却沛然的力量瞬间抚平了狂暴的灵力。 云若金那张圆润的脸上堆起和煦的笑容,眼睛几乎眯成了两条细缝,温声道: “若木,瞧上什么东西了” 云若木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目光如刀般刮过不远处如丧考妣的罗、王二人,一丝冰冷的杀意虽被压下,却深深烙印在眼底。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血气,低声道:“若金哥,是这些雀尾灵虾的死卵,我本已与摊主商量好了价格,这两个傢伙却来恶意抬价搅局,还...出言不逊!” 云若金瞭然地点点头,脸上那笑眯眯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那眯缝般的眼睛里,似乎有寒光一闪而逝。 这才转向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的王晟和罗天水,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著点笑意,但那话语中过的分量,却仿佛千钧巨石压顶: “哦?王晟,罗天水,你们方才说要恶意竞价?还要放贷给我云家子弟?” “不...不敢!云大哥误会了!” 王晟冷汗涔涔,顾不得脸上的剧痛,慌忙摆手,“我们…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 云若金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两人头皮发麻,冷汗浸透后背。 毕竟他们太清楚眼前这位了,修为高深不说,更是个出了名的“浑不吝”,动起手来毫无顾忌,根本不在乎什么世家子弟的脸面! “用十五块灵石强买价值不过数块灵石的死卵,是玩笑? 还是看我族弟一人势单,便想仗势欺人,是玩笑?” 他每问一句,无形的灵压隨著话语层层加码,压得二人几乎喘不过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泛著寒光的短匕,不断翻转。 “钱多的发慌就多散散財,免得九出十三归,把手剁了,嘴不乾净就把舌头拔了,我看你们这个样子也是不想要的。” “不敢!绝对不敢!是我们有眼无珠,衝撞了若木兄弟!,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罗天水和王晟此刻哪还有半分世家子弟的矜持,点头哈腰,语无伦次,之前的刻薄恶毒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滚。” 云若金冷然吐出一个字,如同赦令。 王晟和罗天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挤出人群,连狠话都不敢留半句,狼狈不堪地挤出人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若金这才转向那诚惶诚恐的摊主老头,语气温和下来:“老人家,受惊了,方才我族弟与你商议好的,七块下品灵石,三枚死卵,外加这个水槽,可作数?” “作...作数,当然作数!” 老头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哪里还敢有半分对价格的不满。 云若金刚欲伸手入怀,早有准备的云若木已经抢先一步,將准备好的七块下品灵石递到了摊主手中,动作乾脆利落。 “若木,你这点小钱,跟哥哥还见外?” 云若金伸到一半的手顿住了,看著云若木的动作,圆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 “若金哥,一码归一码。” 云若木语气平静却坚定,解释道。 “这虾卵是我自己要买的,灵石自然该我出。真要遇上我力所不及的大事,我绝不会跟你客气。” 他们同属云氏“若”字辈,父辈更是相交莫逆,连名字都是按五行相生所取(金生水),这份情谊深厚,无需客套,但也讲究分寸。 云若金闻言,哈哈一笑,也不再坚持,顺势收回了手,眼中倒是对云若木这份独立的性子更添了几分讚许。“好,隨你。” 摊主老头接过灵石,都不查看,连忙小心翼翼地將云若木之前看上的雀尾灵虾死卵捞起,用湿润的苔蘚包好,连同水槽恭敬地递给云若木。 云若木接过水槽和苔蘚包,入手冰凉。 这时,云若金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块核桃大小、通体赤红、隱隱有火光流动、散发著精纯火系灵气的晶石。 正是云若木心心念念却求之不得的火髓晶石! 而且看这成色和大小,远胜万药阁中那些按“份”卖的火髓晶粉! “这…这是火髓晶石?!” 云若木惊喜交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中还带著些疑惑,看向了云若金。 似乎在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急需此物? “我隨父亲云游归来,正巧碰上库房那边在对帐,听掌柜的提起,有个云氏子弟刚来买了批品质不错的五毒散,又在急切打听火髓晶的消息。 我左右无事,便顺道过来寻寻看是哪位兄弟需要,没想到...” 云若金隨意地將那块价值远超二十块下品灵石的火髓晶石拋给云若木,仿佛只是丟出一块普通石头,解释道。 “拿著吧,听掌柜的你正寻此物,我这恰好还剩了一块,此石蕴含的火灵之力,足够你用一阵子了。” 云若木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块温润炽热的晶石,澎湃精纯的火灵之力瞬间顺著手掌涌入经脉,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喉咙微微发紧。 这一次,他没有推辞。 一来,他与云若金的情谊深厚,无需过多客套,前面的虾卵是因为自己力所能及;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他確实急需此物!若能以此晶石安抚寒潭水脉异动,不仅对他自身修炼至关重要,对整个云氏掌控寒潭都大有裨益。 “多谢若金哥!” 云若木郑重道谢,將晶石小心收好。 “行了,一块晶石而已,算不得什么。你爹娘不在,我们这些做哥哥的,自然要多看顾你几分。 罗天水和王晟这两个混蛋,今日我虽已教训一番,但这梁子也彻底结下,记住,修行路上,有些仇怨,终须自己亲手了结才够痛快。” 云若金拍拍他的背,话中有话,既是提醒,也是激励。 “我明白。” 云若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冰,重重点头。 他岂会不懂云若金的深意? 那二人虽修为低微如螻蚁,但背后牵扯的是黑水城另外两大修仙世家。 罗天水不过仗著母宠,不足为惧; 但那王晟,其亲兄长王昊,乃是王家年轻一代真正的领军人物,据说修为早已突破练气中期,甚至可能已臻练气后期! 此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眼下隱忍,只为积蓄力量!唯有自身强大,方能快意恩仇! “可还有其他东西需要採买?” 云若金目光似有深意地瞥了一眼云若木手中那包著死卵的苔蘚包,询问道。 “本只是来坊市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撞见被误认成燧火石的火髓晶,谁曾想晶石没淘到,倒是先遇见了这些『死物』,便起了些別样的心思。” 云若木掂了掂手中的水槽,脸上还浮现一抹笑意,解释道。 “如今火髓晶石已得,这『死卵』也到手,今日可谓收穫颇丰,再无他求了。” “好,那便隨我一道回去吧。” 云若金满意地点点头,胖乎乎的脸上笑容重现,转身迈步。 他大步跟上云若金的身影,夕阳的余暉將两人的影子拉长,融入了黑水坊市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 第14章 :练气三层 云氏,丙字区,小寒潭。 月色如霜,泼洒在丙字区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小寒潭此刻更像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墨玉。 潭心处厚厚的冰层泛著幽蓝光泽,边缘区域未被冻结的潭水粘黏浑浊,蒸腾著刺骨寒气。 一根根玄阴木屹立在其中,寒鳞藻苗隨风漂浮。 云若木盘膝坐在潭边裸露的岩石上,周身縈绕著《寒渊诀》运转时的特有淡淡寒气,抵御著环境侵蚀。 他手中紧紧握著一柄特製的寒铁銼刀,正全神贯注地研磨著从云若金处得来的火髓晶石。 坚硬的晶石在銼刀下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每一次摩擦都迸溅出细小的、肉眼可见的赤金色火星,在夜色中短暂跳跃,隨即熄灭。 至於云若金,他们在回到云氏就分道扬鑣了。 前者需要前往库房详述此次云游所得。 无事一身轻的云若木,自然是揣著那枚蕴含澎湃火力的晶石,直奔自己最熟悉的小寒潭而来。 毕竟他是真的想要看看火髓晶粉到底对於寒潭到底能起多大作用。 “第十次了,每次间隔也有那么久,这都快到戌时,这些量应该够了,试试吧。” 云若木低声自语,目光扫过潭心那异常厚重、边缘透著不祥深蓝的冰层。 他小心翼翼地收集著銼下的晶粉,终於,碗底积了薄薄一层,堪堪盖住碗底,分量不多,却凝聚著他极大的期望。 赤金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流淌著熔岩般的光泽,每一粒都蕴含著惊人的热力,触手微温,与周遭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 不愧名为火髓晶石。 大寒潭冻结范围太大,免得出现什么异动,动静太大,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责难,还是先用只冻了一半多的小寒潭试试。 云若木站起身来,走到潭边最靠近冰水交界之处。 他屏住呼吸,手腕轻抖,將碗中那捧璀璨如星屑、炙热如熔岩的赤金粉末,朝著污浊翻涌的潭水和幽蓝死寂的冰面交界处,猛地泼洒出去! “嗤——” “嘶嘶——” 粉末离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空中拉出一道细长、旋转的赤金色小龙捲,带著微弱却清晰的热浪呼啸声,搅动著凝滯的寒气。 它们纷纷扬扬落下,如同无数微小的火焰精灵投入冰狱。 落在污浊潭水上的晶粉,瞬间激起密集的气泡,发出更加尖锐的“嗤嗤”声响,如同滚油滴入冷水。 赤金光芒在水面挣扎闪烁,然而那污浊仿佛拥有生命,迅速將其包裹、吞噬,仅仅泛起几圈稍纵即逝的涟漪,便再无动静。赤金光芒彻底熄灭,水面復归污浊死寂。 落在幽蓝冰面上的粉末则效果显著得多。 每一粒都如同烧红的针尖,轻易刺入坚冰,留下一个个细小的、边缘焦黑融化的孔洞,缕缕微不可查的白气从中裊裊升起,散发出焦糊与冰寒混合的奇异气味。 预想中冰消雪融、寒毒蒸腾的壮观景象並未出现。只有这零星散落的小孔和几缕白烟,在死寂的寒潭边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云若木紧盯著潭面,眼中炽热的期待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迅速冷却、凝固。 他眉头紧锁,心头涌上巨大的失望:“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寒潭淤积太深,这点晶粉如同杯水车薪。水脉异动积压的寒毒,远非这点火力能瞬间引动,还是得定量慢慢来。” 他摇了摇头,弯腰准备收起地上的碗。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碗沿的剎那—— 异变陡生!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毫无徵兆地剧烈震颤!那看似死寂的小寒潭中心,骤然爆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 仿佛有什么被禁錮万年的凶兽在冰层之下疯狂衝撞! 紧接著,以那些被火髓晶粉融化的小孔为中心,无数道狰狞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爬满了整个冰面! “噗!噗!” 无数道粘稠、漆黑、散发著极恶腥臭的墨色水柱,如同压抑了千年的怨毒之箭,从那些裂口和冰孔中猛烈地喷射而出! 云若木反应极快,飞速腾挪,躲开那些墨色水柱。 那些是小寒潭地下积压的寒毒污秽,落在地上居然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刚刚才躲过这些袭击的云若木,还没来得及喘息。 寒潭之下,紧隨其后,一股夹杂著幽蓝潭水的澎湃气流涌出,无数寒鳞藻翻滚,甚至还有玄阴木夹杂其中。 云若木根本来不及做出危机反应,因为这根本不是寒毒了,而是精纯至极的阴寒灵气。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太快太猛,瞬间將他吞没! “呃!啊——” 云若木闷哼一声,只觉得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刺骨的寒意並非来自体表,而是从骨髓深处、从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爆发出来! 极致的冰冷麻痹了神经,冻结了筋肉,连思维都似乎被冻僵了。 这本该是修炼的机缘,这一刻却成了催命的毒药。 千钧一髮之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僵硬。 云氏长此以往面对阴寒,云若木身体本能开始运转,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寒渊诀》。 几乎是同时,仿佛天地感应到了他的决绝。 一束格外清冷、纯净的月华,穿透了瀰漫的阴寒灵气,精准地洒落在他僵直的身躯上! 戌时正刻,至阴之时,月华最盛! 这正是《寒渊诀》每日必修的特定时辰!功法运转路线早已铭刻入骨! 云若木在心中嘶吼,以全部意志催动那几乎被冻僵的灵力,按照《寒渊诀》的行功路线,极其艰涩、却无比顽强地运转起来!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入侵、欲將他彻底冻毙的恐怖阴寒灵气,在遭遇《寒渊诀》运转路线的剎那,竟像是被无形的漩涡捕捉! 月华如同引路的明灯,浸润著他的经脉,让那几乎被冻裂的经络勉强维持著通路。 功法之力形成一股奇异的吸摄之力,不再是单纯地抵抗阴寒,而是试图將其强行纳入自身的循环! 剧痛! 仿佛无数冰针在经脉中穿刺、刮擦!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丝微弱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侵入体內的暴动灵气,被功法强行剥离出一丝丝精纯至极的阴寒能量。 虽然微弱,却无比纯粹,被《寒渊诀》贪婪地吸收、炼化,转化为属於他自身的寒渊灵力!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 僵持! 汗水瞬间浸透他的衣衫,又在体表凝结成冰壳。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牙关紧咬,嘴角溢出被冻成冰屑的血丝。意识在极寒的痛苦与功法的运转中反覆拉扯,几近崩溃边缘。 然而,就在他感觉即將彻底被寒气吞噬的剎那,体內那灵气反覆淬链、被月华持续滋养、被《寒渊诀》疯狂运转压缩的灵力,终於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嗡——”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轻鸣响起! 丹田气海之中,那原本如薄雾般稀薄的寒渊灵力,骤然向內坍缩、凝聚!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精纯、凝练数倍的冰冷气息猛地爆发开来,瞬间贯通全身! 那侵入体內的恐怖阴寒,在这股新生的、更强大的寒渊灵力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被压制、分割、炼化! 练气三层!水到渠成! 桎梏破碎! 第15章 :寒渊灵力 一股沛然的力量感驱散了极致的寒冷与麻痹。 云若木猛地挺直腰背,体表覆盖的薄冰寸寸碎裂,簌簌落下! 他眼中精光爆射,清晰地映照著眼前尚未完全平息的景象: 翻腾著稀薄黑气的污浊潭水,碎裂漂浮的幽蓝冰块,以及头顶那轮仿佛为他而悬的清冷月轮——正是这戌时月华,成了他绝境中的救命稻草。 劫后余生的心悸与境界突破练气三层的狂喜猛烈地交织、碰撞,让他胸腔剧烈起伏,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带著细碎冰晶的白气。 小寒潭的暴动渐渐平息,但潭心区域冰层碎裂的区域扩大了许多,翻涌的黑水隨著寒毒的猛烈喷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部分墨色,透出几分浑浊的灰白,显得“清澈”了不少。 只是潭面上漂浮著大量断裂的寒鳞藻和玄阴木的残根断须,如同被狂风蹂躪过的水草森林,景象悽惨狼藉。 云若木心有余悸地环视这片自己一手造成的狼藉,方才那冰封骨髓、的恐怖感觉依旧在身体里残留著刺痛。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感受著体內奔腾流转、比之前凝练雄浑了数倍不止的灵力—— 那不再是普通的水行或冰寒灵力,而是带著一种深潭般的幽邃、冰狱般的酷寒,至阴至纯,仿佛能冻结神魂! “寒渊灵力——真的是《寒渊诀》记载中,唯有练气后期或功法突破圆满方有可能凝练出的寒渊灵力!” 这个认知让云若木心头剧震,难以置信。 《寒渊诀》乃云氏根本功法,皆因其阴寒霸道,可炼化阴寒之气的功效,导致进展缓慢,且寒渊灵力更是难如上天。 除非是功法达到圆满之境,凭藉功法的理解进而將体內灵气尽数转化,亦或者修为达到练气后期,凭藉实力硬生生磨链转化而成。 自己竟在练气三层就...这简直是逆天而行! “还好没用大寒潭测试,这动静太大了,否则...” 云若木不敢想像大寒潭积压的寒毒若是被引出来,会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小寒潭积压的磅礴灵气已然隨著这次爆发殆尽! 但云氏还有很多其他的寒潭,尤其是核心的大寒潭,其下淤积的寒毒必然更为恐怖! 这引爆的过程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然而,那隨之喷薄而出、精纯到极致的阴寒灵力,其浓度与效果,简直堪比置身於一座黄阶上品的阴属性灵脉核心修炼! 是绝境,却也是泼天的机遇! 可兴奋过后是冰冷的现实。 小寒潭这点喷涌的灵力,就差点將他撕成碎片、冻成齏粉, 若非戌时月华恰好降临,引动《寒渊诀》自发运转,他早已身死道消。 大寒潭? 那只会是百倍千倍的恐怖!这根本就不是他一个练气三层能覬覦的。 “此事恐怕还是得与家族高层商议。” 云若木眉头紧锁,念头飞转。火髓晶粉能引爆寒毒、释放精纯灵力的秘密太过惊人,也太过危险。 但该如何开口? 说自己用火髓晶粉炸了自家寒潭,差点把自己玩死,却意外突破还炼成了寒渊灵力? 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得想个合理的方式。 就在他心念电转,权衡利弊,苦思如何向家族稟报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寂静的夜空! 只见天边一道深蓝色的遁光,如同流星赶月,带著凛冽的寒气与不容置疑的威压,朝著小寒潭方向疾速飞掠而来! 那遁光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落在小寒潭,光芒一敛,现出一道頎长挺拔的身影。 来人一身云纹劲装,面容冷峻,双目如寒星,正是暂替父亲监管水脉,暂管执法队的云道川。 他本在巡视水脉,却又感应到小寒潭方向爆发的剧烈灵力波动,唯恐水脉再生动盪,立刻放下手中事务,以最快速度赶来。 云道川缓慢落下,目光如电,瞬间扫过下方狼藉的寒潭: 碎裂的冰面、翻腾的浊水、断裂的寒鳞藻、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刺骨寒意与残留的寒毒腥气。 以及那个站在潭边,衣衫破碎、气息不稳,却浑身散发著一种至寒之意的年轻子弟——曾经开荒队队员云道崇的独子,云若木! “见过道川族叔。” 云若木瞧见这动静,顿时收敛了心中的思绪,朝著云道川拱手行礼道。 “若木?” 云道川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云若木身侧,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便將其带离潭边十余丈外。 “寒潭异动未明,靠这么近找死吗?你不在洞府休养,怎会在此?” 手臂传来的力道带著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让云若木心中一暖。 他笑著回应道。 “回道川族叔,弟子接了照料寒鳞藻的家族任务,正在巡视小寒潭。” 云道川闻言,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欣慰,拍了拍他肩膀: “当年那个小不点,如今也能为家族分忧了。 好!方才此地灵力暴动,寒毒汹涌,究竟发生了何事?速速道来!” 机会来了! 刚刚还在烦恼如何將火髓晶粉可安抚水脉异动的事情告知家族。 云若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拱手沉声: “稟族叔,弟子巡视时,感觉此地阴寒刺骨难耐。金族兄所赠火髓晶粉驱寒效果远不及暖阳玉,弟子一时异想天开,想著若將此物投入寒潭,或能中和些寒意.....” 云道川瞳孔骤缩,厉喝出声,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狼藉的潭面,瞬间明白了那剧烈波动的根源!惊怒交加。 “胡闹!简直是拿命在赌!寒潭积毒何等凶险,一旦引爆,寒毒反噬,你这点修为顷刻间就会化为冰渣!” 他突然停住了话语,意识到了方才那番动静可能是云若木向寒潭中投入火髓晶石从而引爆寒潭造成。 既庆幸不是水脉异动,又后怕,这要是真出了事情,他怎么和道崇兄交代,八房可就这么一根独苗了啊。 “弟子知错,” 云若木立刻认错,隨即话锋一转,拋出关键。 “但,弟子发现,那火髓晶粉投入寒潭,虽会引发寒毒爆发,但同时也会引出一股精纯至极的阴寒灵气,方才弟子正是藉此灵气衝击,侥倖突破至练气三层。” “什么?!你竟敢引暴动寒毒入体修炼?暴动的阴寒之气根本就不是可以吸收的,会损害经脉,你用其修行,只会影响根基!” 云道川脸色剧变,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难以置信的惊骇! 身形一晃,强大的灵压如山岳般轰然压下,让刚刚突破的云若木瞬间呼吸困难,骨骼咯咯作响! 他闪电般出手,一把扣住云若木的手腕! 指间灵力吞吐,一股温和灵力瞬间刺入云若木的经脉,扫视其体內状况! 云道川脸色凝重到了极点,生怕看到经脉寸断、根基尽毁的景象。 然而,下一瞬—— 云道川扣住云若木手腕的手指猛地一僵! 他那双锐利如寒星的眼眸骤然瞪圆,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光芒,死死盯著云若木,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晚辈,又仿佛在看一个不可思议的怪物。 云若木感受到的不再是预想中的驳杂寒气或受损脉络。 而是一股至精至纯、深邃幽寒、仿佛蕴含著万丈寒渊本源之力的恐怖灵力。 那灵力在少年经脉中奔腾流转,带著一种冻结万物、寂灭生机的纯粹酷寒。 这气息分明是—— “寒渊灵力?!” 云道川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变调,带著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寒潭边! 第16章 :確定原因 至阴至纯! 这感觉无比真实,绝非幻觉。 一个练气三层的小修士,竟在引爆寒毒这种九死一生的险境中,不仅活了下来,还凝练出了家族核心功法《寒渊诀》中標誌性的、通常只有练气后期乃至功法初窥圆满门径才能触及的寒渊灵力。 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稟能解释的了,简直是顛覆了云道川对修行的认知。 云道川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紧紧锁住云若木。 “寒渊灵力,怎么可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木,快,与我说清楚!每一个细节!” 云若木感受到族叔目光中的震撼与前所未有的凝重,知道此刻必须抓住机会,他连忙说道。 “当时情势所迫,死中求生。 火髓晶粉投入寒潭瞬间,確实引爆了积压的寒毒,形成恐怖的衝击和冰封。弟子首当其衝,几乎瞬间被冻毙。”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依旧浑浊的寒潭,继续道。 “寒毒侵袭而来的同时,还有著一股极其精纯且庞大的阴寒灵力隨之喷涌而出。” “此种情况,家族知晓,曾也有弟子如你这般过,向潭內投过暖阳玉, 意图以炎阳之力中和阴寒,缓解阴寒之苦,不曾想引爆寒毒侵袭,从而被瞬间冻毙而亡。 从未有任何记录提及,在引爆寒毒的同时,会有如此精纯的阴寒灵力伴隨喷出。” 难不成这还和投放的灵矿石有关? 云道川若有所思,抓住与族內记载的不同之处,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朝著他示意道。 云若木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凶险,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兴奋交织。 “弟子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凭著求生的本能,將《寒渊诀》运转到极致,死死护住心脉灵台,试图延缓那毁灭的降临, 那股阴寒灵力虽然精纯,但它太过凶猛,太过狂暴了!根本不是弟子所能吸收的。” 果然如此,哪怕是有灵力喷涌也会夹杂著寒毒的爆裂凶猛,根本就无法吸收,那若木这小子如何凭此將体內灵力炼成寒渊灵力的? 云道川对於他的想法,认可的点了点头。 “就在弟子意识模糊,感觉最后一丝力量也要被那狂暴的灵力洪流彻底衝垮, 恰逢戌时,月华落下,那股阴寒灵力竟然在月华引导下,温和了几分,故而才能稳定吸收,从而炼化,得以侥倖突破练气三层。 而且,在炼化的过程中,这些灵力似乎与《寒渊诀》產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最终凝聚成了族叔所感知到的这一缕寒渊灵力。” 云若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后怕,仿佛还心有余悸。 “月华?戌时?” 云道川听著云若木条理清晰的敘述,脸上露出深沉的思索。 他很快抓住那话语中的重点,那两个看似寻常的关键词,再度询问道。 “你如何断定是月华起了关键作用?为何不是其他时间,偏偏是戌时?这个时辰究竟有何特殊玄机?!” 云若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探究与困惑交织的真实表情,再度解释道。 “弟子亦不知为何, 只是在事发之前的几日,亦常常被寒潭中日益加剧的阴寒之气侵扰,苦不堪言,几乎难以为继, 本是自行修行《寒渊诀》,炼化阴寒,却发现正值戌时,满月月华落下,阴寒之气比往日都温和了几分, 后面在戌时月华下修炼,也確实出现了这种情况,得到了验证,所以才猜测和戌时月华有关。” 云道川倒是没有怀疑,沉默了片刻。 永泽山阴寒水脉的异动愈发剧烈,灵气变得桀驁难驯。 即便是日上三竿,身负暖阳玉,藉助天时地利运转《寒渊诀》,也是事倍功半,进展缓慢。 甚至时有弟子被寒气反噬受伤。 族中为此耗费巨大心力,家主云沧海更是为此忧心如焚,不惜远赴外府,寻求解决之道或替代的修炼资源。 若云若木所言非虚? 他眼中闪烁著睿智的光芒,仿佛在急速推理著什么,喃喃自语道。 “倘若真如同你所说,此番修行《寒渊诀》的时间就要改变,可也算是解决了族內一大难题,定能让族人修行更为得力。” 云若木微微垂首,姿態恭谨,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至於阐明火髓晶石可以解决水脉异动的问题,此刻绝非和盘托出的最佳时机,过犹不及,得让族內一步步接受这些事实。 “戌时月华一事关係重大,非同小可,我会儘快联繫族內尝试验证, 至於投放火髓晶粉引发寒毒侵袭一事,此法蕴含逆天改命之机不假,但其毁灭之力更胜机缘百倍,族內纵然要深入研究此道,也得有强者护佑其旁, 二者,族內都会验证,但具体如何施行,所需条件,风险控制,绝非你一人可妄为,必须由长老乃至家主来亲自安排。” 云道川袍袖一卷,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灵力如无形大手般摁在云若木肩头,既是保护,也是禁錮。 “我即刻回返家族核心区域。 若木,你给我听好了, 从现在起,不得再靠近寒潭十丈之內。 立刻回到你的木屋,紧闭门户,好生调息,巩固你刚刚突破的修为和那缕寒渊灵力。 静候族內传召,届时需你亲身参与验证过程,不得有误” “是!弟子谨遵族叔之命!绝不再靠近寒潭半步!” 云若木云若木连忙躬身,一脸前所未有的乖巧顺从。 火髓晶石一事已得验证,此次修为突破实属意外之喜,確实应该好好巩固,以防根基不稳。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一丝狡黠的光芒飞快掠过。 云若木抬起头,脸上適时地换上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带著点不好意思却又充满期冀的表情,搓了搓手,试探著问道 “嘿嘿,族叔...那个...若弟子今日这番胡闹...呃,这番发现,真对家族修行有益,解了燃眉之急,可...可算得小功一件” “你小子,倘若真的有用,到时候我亲自帮你请功!” 云道川被他这前倨后恭、討赏卖乖的模样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绷紧的严肃面庞再也维持不住,嘴角忍不住向上扯了扯,露出一抹无奈又带著几分宠溺的笑意,笑骂道 “好你个滑头小子! 刚捡回条小命,就惦记上功勋点了? 行!若你今日所言,经族內验证確为真,我亲自为你请功。” “谢族叔!族叔大恩,弟子铭记於心!” 云若木眼睛瞬间亮如星辰,脸上洋溢著发自內心的喜悦,深深一揖到底。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好生回去调养,我且回去復命。” 云道川挥挥手,压下心头的激动与急切,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青色惊鸿,裹挟著尖锐的破空厉啸,瞬息远去。 只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流光轨跡和空气中淡淡的寒意。 “恭送道川族叔!” 第17章 :假死虾卵 云若木保持著行礼的姿势,直到那遁光彻底消失在远山的轮廓之后,才缓缓直起身。 夜风吹拂著他额前微湿的髮丝,带来一丝凉意。 他转头,望向那片依旧散发著危险气息、一片狼藉的寒潭区域,嘴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又带著点小小得意的弧度。 烂摊子?不用管了。 功劳?似乎有谱了。 苦霜已在等候。 最重要的他还突破了练气三层。 云若木转身,步履虽然因疲惫而略显虚浮,但脊背却挺得笔直,朝著那间在夜色中显得孤零零的小木屋快速走去,脸上还有些迫不及待。 戌时已过,日报已出,他对於今天日报总结所带来的信息更为期待了。 推开门扉,简陋的木屋內只有一张板床、一张旧桌和几个零星的瓦罐陶盆。 云若木甚至顾不上换下沾染了寒潭泥污的外衫,径直盘膝坐在了那张硬邦邦的木床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心念微动,一抹熟悉的、带著独特韵律的蓝色光幕在眼前徐徐展开。 【云氏日誌——云若木工作日报展开】 【未时:你前往黑水坊市试图捡漏火髓晶石,却买下一堆鱼目混珠的雀尾虾卵。】 【申时:你偶的火髓晶石,划分出十份火髓晶粉,按时辰投入寒潭,以期望安抚水脉异动。】 【戌时:阳火阴毒,你引发寒毒侵袭,阴寒灵气灌体,得以意外突破练气三层,炼成寒渊灵气。】 【日报总结如下: 1.鱼目混珠,水槽中竟真有一枚假死虾卵,可藉助暖阳玉孵化,多余死卵可投入炼蛊罐中,滋补蛊虫。 2.既已突破,当巩固修为,炼就寒渊灵力,当继续蕴养,向家族寻求法术,最大化將寒渊灵力化作自身实力。】 “赌对了,竟真有枚假死的虾卵!” 云若木眼中精光爆闪,欣喜几乎要溢出胸膛。 这日誌不仅是对过往的记录,更像一位洞悉万物的导师,总能在他忽视的角落点出关键。 他立刻翻身下床,动作虽快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谨慎,朝著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水槽而去。 水槽里的水已有些浑浊,十几颗灰扑扑、毫无生气的虾卵沉在底部,看起来与死物无异。 云若木深吸了一口气,根据日誌的信息,將灵力凝聚指尖,小心翼翼地在水中拨弄,感知著。 就在指尖拂过一枚同样灰暗、体积略小的虾卵时,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生命脉动,透过冰冷的卵壳传递过来。 若非他此刻已是练气三层,灵识感知敏锐了许多,再加之有日誌明示,绝对会忽略这丝微弱的生机。 “找到了!” 云若木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如同捻一般,將这枚特殊的『假死』虾卵拿出。 入手冰冷,但仔细感应,那是微弱的生机却像是寒夜里的火星,顽强地活著。 安置它成了头等大事。 云若木在屋角翻找片刻,迅速清理出一个乾净的浅口小玉碟,將他仅有的那一块下品暖阳玉小心放置在碟底。 然后注入一层乾净的泉水,才將虾卵放入,让那温和的暖意缓缓包裹住它。 做完这一切,他看著玉碟中那枚依旧暗淡的小卵,心中充满了期待,还有些惋惜。 只有一只,不能繁衍,不过若是孵化,到时候就能对寒潭环境改善一下了。 届时寒潭不再冻结,环境改善,寒鳞藻的產量肯定能大量增加,也能换到更多的灵石了。 这日誌,当真是我的福星。 云若木压住心中的喜悦,目光转向了水槽里剩余的那些毫无生机的死卵。 他没有丝毫犹豫,抄起水槽,朝著另一个角落走去。 那里放置著一个半尺高的、通体漆黑、表面铭刻诡异扭曲符號的陶罐。 这是云若木根据日报所弄的炼蛊罐。 里面是他精心饲养(按照日誌)的十只毒虫,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可惜,不能除去餵食,投餵毒草,平日不能经常性打开,不然容易泄露其中的阴气,不利於蛊虫的炼製。 云若木一揭开罐盖,毫不犹豫,手腕一抖,將十几颗死卵尽数投入。 “嘶嘶——” 罐內瞬间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啃噬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口器在疯狂撕扯。 听著罐中令人牙酸的声响,云若木非但不觉得厌恶,反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满是期待。 “还有五天,好宝贝,多吃点!” ...... 云氏议事殿, 殿內灯火通明。 面容冷峻的云道川快步走入,径直走向端坐於主位案台后的三长老云问流。 此刻的三长老脸上不见丝毫平日的慵懒,目光锐利如刀锋,带著难以掩饰的急切,声音低沉,带著难以掩饰的急切。 “道川,如何?水脉情况如何?可又有异动?” 云道川躬身行礼,脸色却比进来时轻鬆了许多,甚至还带著一丝宽慰的笑意。 “稟三长老,我已仔细巡视检查了水脉主支及数处关键节点,灵力运行平稳,並无异动跡象。长老可以放心了。” “无异动?” 云问流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坚硬的紫檀案台,发出篤篤的轻响。 “那族內那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和寒气爆发,源头何在?总不会是凭空而来!” “源头已查明,乃是丙字区小寒潭內突然爆发的寒毒侵袭所至,引发了潭水暴动,波及了周围灵气所造成的结果。” 云道川不疾不徐地回道。 “寒毒侵袭?” 云问流先是一愣,突的脸色突变。 “丙字区,那不是若木负责看守的区域吗?寒毒侵袭非同小可,若木那小子才练气二层,人呢?可有受伤。” 云道川伸手示意他莫慌,嘴角那抹笑意更深,解释道。 “长老莫慌,我正要说此事呢。 人没事,活蹦乱跳的,就是寒潭遭了殃,而那寒毒侵袭正是这小子自己往寒潭投放火髓晶粉造成的。” 云问流顿时脸色大变,重重一拍案台,话语中满是怒气。 “什么?!” 云问流勃然色变,蒲扇般的大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案台上,震得笔架砚台都跳了一跳,话语中充满了后怕与怒其不爭的火气。 “胡闹!简直是胡闹!火髓晶粉投入寒潭?他不要命了?! 万一引动阴煞反噬,伤了丹田根基,他这辈子就毁了!这孩子太不懂事,莽撞了!如此不知轻重。寒潭事小,可不能伤了身子啊。” “是啊,太胡闹了!” 云道川立刻附和,脸上也適时地摆出严肃的表情,语气带著拱火的意味。 “这小子虽然运气好,还意外突破了练气三层,甚至炼成了罕见的寒渊灵力,但是!此等行径,实属侥倖,必须严惩!否则日后还不知要闯出多大的祸事来!必须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哼!不过是侥倖突破练气三层,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是该好好惩戒!小寒潭也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 云问流余怒未消,顺著云道川的话头,正认真地思忖著。 “依我看,乾脆把他调去矿区挖矿!吃吃苦头,磨磨性子,杀杀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 突然,云问流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著云道川的眼睛,那双平时或慵懒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翻江倒海的骇然与难以置信,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变调: “寒渊灵力?!你確定是【寒渊灵力】?!他才练气三层!这怎么可能?!!” 第18章 :夜半议事 寒渊灵力! 云问流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可是只有练气后期凭藉自身实力,一点点炼化阴寒强行转化,亦或者天纵骄子,將《寒渊诀》功法突破圆满方有可能凝练出一丝的寒渊灵力啊。 整个云氏除却家主和执法长老云问江再无一人拥有的,具有极寒,至阴,不拒阴寒特性的寒渊灵力。 云若木才刚刚突破练气三层,怎么可能炼就? 难不成是《寒渊诀》功法突破圆满,这也不可能啊,他才接触《寒渊诀》多少年,前段时间族学也曾测试,才堪堪到达熟练之境,绝无可能? 难不成道川这小子骗我? 云问流猛地抬头看向云道川,眼睛却又暗淡下来。 也不可能,水脉一事兹事重大,岂是隨便玩笑的时候,他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云问流目光如电,眼中满是希冀却带著一丝难以置信。 云道川不等他开口,迎著他的目光,重重点头,解释道。 “若木投放火髓晶粉於寒潭之中,引发寒毒侵袭,隨之一同喷涌而出的还有一股精纯但狂暴的阴寒灵力柱。 他本以《寒渊诀》抵御,依旧难抵寒毒与狂暴灵力肆虐。 正值戌时,月华落下,那阴寒灵力竟如同乖乖兔,信手拈来,成为他突破阻力,更於凶险之中,感悟寒渊意境,炼化出一丝寒渊灵力。”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云问流眉头微皱,眼睛不由得微眯起来,只留下一条狭窄小缝。 月华?戌时? 这完全与云氏世代修炼《寒渊诀》的时辰衝突了。 云氏世代遵循正午时分,日上三竿,阳气最盛之时,以阳御阴,炼化阴寒。 可自从水脉异动之后,这永泽山的阴寒灵气更为桀驁,难以驯服。 得好好测试一番,对族內子弟修行大有益处。 云问流刚准备开口,突的又想起云道川刚踏入殿內那副喜色,心念急转: “不止於此!道川,你向来稳重,若非还有发现,断不会如此形於色!速速道来!” 事情虽已明了,但是其中的过程应当还潜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云道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拋出关键信息。 “长老明察,若木言明两点: 其一,家族日上三竿修行《寒渊诀》炼化阴寒灵力有阻,事事倍功半,但若加以戌时开始修行,有月华相助,阴寒灵力温和如水,修行事半功倍。 其二,若木虽说是意外將火髓晶粉投入寒潭之中,才引发寒毒侵袭,但是弟子发现侵袭过后,寒潭的情况好了许多,其冻结之势竟有缓解,甚至连水脉核心的躁动都平復了几分。” “火髓晶粉,可以安抚水脉?!” 云问流瞳孔一缩,面露疑惑,声音带著考究。 “难不成,若木他並非全然不知后果,而是知晓情况,故意为之?” “你的意思是,火髓晶粉是若木故意投入寒潭之中,他本就知晓会引起寒毒侵袭,那目的是为了什么?” 云道川果断摇了摇头。 “弟子认为,他很有可能只是误打误撞,寻了个不知从哪听来的土方子想要帮助族內化解寒潭冻结之势。 引发寒毒侵袭乃,阴寒灵力柱,乃至突破,皆属意外之喜,其初衷,或许单纯的可笑,但结果,却指向了解决水脉异动的可能,可要我向他询问一番?” “不用。” 云问流抬手制止,眼中精光闪烁,已有决断 “个人机缘因果不必深究,若木既然选择告诉族內,我们就要相信他,道川,你觉得这两点如何验证?” “《寒渊诀》时辰之效易证。 可选十名根基扎实、忠诚可靠的同境界子弟,明日午时阳气最盛时修炼一个时辰,再於戌时月华下修炼一个时辰,对比进境与灵力炼化之顺畅度,立见分晓!” 云道川早有腹稿,娓娓道来。 “至於火髓晶粉净化寒潭与水脉…” 他突然眼神一厉,拱手请命。 “寒潭冻结亦是隱患。弟子愿领执法队前往,谨慎投放微量火髓晶粉,全程监控,確保安全,验证其效!” 云道川拱了拱手,请命道。 “胡闹! 你当自己有几条命?!黑瘴林那阴煞之气侵入肺腑,侵蚀经脉的旧伤,如今不过堪堪压制,药力尚未化尽!寒潭深处是何等凶险?岂能再涉险地?” 云问流断然拒绝,声音带著真切的怒意,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云道川乃是云氏青中年一辈的顶樑柱,此番黑瘴林已然损伤根基,绝不容再有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云道川略显苍白的脸,语气缓和半分,继续道。 “至於时辰验证之法,就依你所言!立刻去办!人选务必精挑细选,根基、忠诚缺一不可。” “弟子遵命!” 云道川闻言,非但不恼火,点头答应,嘴角反而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搓了搓手指,仿佛不经意般问道:“长老,若这两桩发现皆被证实不知家族,该如何评定若木此番『误打误撞』的功劳?” 云问流看著他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仿佛已看到云若木那小子在背后攛掇的得意脸孔。 他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里带著洞悉一切的揶揄,字句清晰地核算: “想来也不是你问的, 行时辰之法若真,惠及全族,可抵五个小功,允其入藏经阁二楼择一门功法。 至於火髓晶粉若能安抚水脉异动...” 他的声音陡然凝重,继续道。 “此乃解决家族心腹大患之曙光,当为大功一件!其奖赏,我需亲自与家主商议定夺,不会少了他的。” “如此甚好!” 云道川眼中狡黠之色更浓,立刻打蛇隨棍上。 “长老,还有一事。 若木既已炼成寒渊灵力,按族规,便有资格入藏经阁选取一门黄阶上品技法。您看…是不是该赐下令牌?修行一道,耽搁一日便落后一日啊…” “你这滑头!” 云问流佯怒瞪他一眼,却已从怀中取出一枚云纹流转、隱隱透著寒气的令牌,“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拿去!明日持此『云泽令』,让他自己去挑!” 云温流没好气的从怀中拋出一枚云纹令牌。 云道川闪电般抄起令牌,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深深一揖: “弟子代若木,谢长老厚赐!” 第19章 :云泽令 丙字区,小寒潭旁的木屋內, 一个清瘦少年盘膝坐在床上,双目微闔。 桀驁,顽固淡蓝色的阴寒灵气环绕他的周身,整个房间的角落都浮起一层薄冰。 隨著云若木的呼吸吐纳,《寒渊诀》运转间,那桀驁灵气如同水光,匯入体內。 在莫名的韵味下,流经四肢百骸,温润经脉,而又消散开来,徒留丹田那几缕凝成玄黑色的寒渊灵气。 呼—— 云若木轻吐一口气,在空中化作带著点寒霜的白雾,睁开眼,似有精光一闪而过。 “这寒渊灵力当真霸道啊,但也確实强悍。” 他心中暗暗赞道。 往日本需要几番功夫才能將这桀驁,顽固的阴寒灵气吸收到体內。 现在炼就这寒渊灵力,这灵气入体竟如同小兔子一般乖顺,不敢有丝毫桀驁不驯。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方才不再畏惧阴寒。 不过,也是当真霸道。 丹田內除却寒渊灵力,竟不能容纳任何阴寒灵力。 此寒渊灵力,虽精纯,但之前练气二层的修为,也只是堪堪炼就十余道,珍贵异常。 得之幸也。 早晨的修行已经结束,过劳不易。 云若木查看了一下玉蝶中孵化的雀尾灵虾,將换下的灵水连同阴冰草、寒髓粉尽数倒入炼蛊罐中,不浪费一丝。 那稀碎的嘶鸣声仿佛仙乐般,让他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轻轻拍了拍罐体,期待道。 “这么活跃,好宝贝,快快长大。” 话才刚说完,咕嚕嚕的声响从身下传来。 这倒也正常。 毕竟云若木才练气三层,远不能如同筑基真人,不食人间烟火,以灵气为食。 “辟穀丹也吃完了,今日无事,就简单弄点吧。” 云若木瞧了眼,一旁本应装著辟穀丹的空瓶,向著门外走去。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远远瞧见,小道上,一个缓慢移动的身影。 那人坐著一辆简陋的木推车,身形消瘦,动作带著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和迟滯。 当看清那熟悉却佝僂了许多的背影。 云若木瞳孔骤缩,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身影带著急切,一个健步衝到了他面前。 “道猴族叔,你...你这腿是怎么了?!” 来者正是从黑瘴林受伤退下的,开荒队副手云道猴,与云若木他爹相交莫逆。 云道猴停下推车的动作,避开少年灼灼的目光,挥了挥手,露出一抹宽慰的笑。 “莫慌,一点小意外,都是小伤,再养段时间就可以站起来了。” 云若木瞭然,他的目光从他被厚厚药布包裹,明显无法著地的双腿挪开,眉头紧蹙,压下追问细节的衝动,语气带著不赞同的关切。 “既然伤得如此重,就该好好臥床静养才是,怎么还来这小寒潭,若是牵动了伤处,如何是好?” “你这小子倒还教训起你叔来了,” 云道猴佯怒,作势要敲他脑袋,却发现相隔还有些距离,自己无法起身,手伸到一半却又放下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中珍而重之取出一个布包,层层揭开。 一朵瓣边缘凝结著细密白霜,灵气氤氳的苦霜静静躺在布中,旁边隔开的夹层里是一枚云纹令牌。 “前几日是你的生辰,叔我在外开荒,一时间赶不回来,诺,给你补上。” 云道猴將布包往前一递,眼中带著长辈特有慈和。 “听三长老说你在寻苦霜和火髓晶粉,族库內没有火髓晶粉,索性给你换了这苦霜当做礼物。” “族叔,这也太...” 云若木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变了调,有些不知所措,拒绝道。 这可是一个小功和二十块下品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云道猴眼睛一瞪,作势要打,没好气的啐道。 “怎么,长大了,能耐了,翅膀硬了,还和叔客气了,当初你骑在头上撒欢可不是这个德行啊。” “没...” 云若木目光再度落在了他那双伤腿上,声音带著苦涩。 “族叔你受著伤,应当用在这上面。” “我这点伤,族內会负担的,用不著你操心,给你就好生收著,少墨跡。” 云道猴见不得这般执拗,大手一挥,一股柔和的无形灵力托举著包裹,直接稳稳送入云若木怀中,不容拒绝。 “那就多谢叔了。” 云若木也是不再推辞,鼻尖一酸,嘴角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这苦霜来的正是时候,强韧经脉,届时肯定还能多修行出几缕寒渊灵力。 “这苦霜要辅以阴寒,以《寒渊诀》炼化,可起到强韧经脉的作用,咦...” 云道猴满意点了点头。 他指著苦霜,话刚说一半,才想起那块云纹令牌,猛地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 云道猴指著那枚云纹令牌,神色一肃,正色道。 “此乃云泽令,你道川叔说,你炼就寒渊灵力,他特向三长老討要此令,你可凭令牌,前往藏经楼,任选一本功法修行。” “云泽令?!”这可是一份大礼啊! 云若木心头剧震,连忙將令牌紧紧攥在手中。 “知道珍贵就好!” 云道猴看著他那副不爭气的模样,又气又笑,语重心长叮嘱道。 “到时候可得好好选上一本合適的功法,切记,不要盲目选择品阶,合適才是最重要的。” “那族叔可有推荐?” 云若木点了点头,满是希冀的望向他,求教道。 云道猴也是一阵惘然,似乎回想起来他当时第一次进入藏经楼选取功法的茫然,摇了摇头道。 “推荐倒是没有什么推荐,功法你有《寒渊诀》主修,更是炼就寒渊灵力,自然不用换; 此番选的最好是护道的攻伐之术,无非就是看你倾向於何种武器,喜爱空手搏杀,拳拳入肉,选择拳法掌法爪功即可; 喜欢利器,自然是选择刀剑之属等,你且记住,刀法大开大合,简入难精,剑法飘逸脱尘,但却最为消耗资源,自己好好根据情况考虑,一本上乘的功法足以让你用到筑基了。” 云若木眼神微凝,若有所思。 恍惚间,久远的记忆碎片翻涌而上: 晨雾浓重如纱,沉重的破空声呜咽低沉。 一道身影在朦朧中舞动长影,快时如惊雷裂空,慢时似山岳倾轧,气势磅礴,刚猛无儔! “我明白了。” 云若木下意识握了握拳,眼神逐渐锐利,嘴角微扬,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第20章 :藏经楼 云氏永泽山顶,屹立著一座刺破云霄的古朴高楼。 夕阳西下,那黑色高楼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墨黑的墙面仿佛要將所有的光线都给吞食。 一股无形的,古朴气息瀰漫,让人望而生畏。 此乃云氏藏经楼,存放著最为家族根基功法。 门前,一个身形尚显单薄的少年赶来,眼中还闪著莫名的兴奋激动。 云若木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藏经阁內部空间远比外面所见更为之大,內有乾坤。 一排排乌木所制的书架拔地而起,上面陈列著难以计数的玉简,捲轴,骨片,帛书。 这是云氏三百年载积累的底蕴,其中不只是有修仙功法,也有人间武学,地方典籍...尽数匯聚於此。 在门口的左侧,有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静静躺在藤椅上,状似假昧 吱呀的开门声打扰了他的清静。 他有些不耐烦的侧过身去,眼皮微抬。 明明没有开口,一道悠然却带著淡淡沙哑的声音已直接迴荡在云若木的耳边。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弟子云若木,持云泽令,前来求法。” 云若木心中一凛,连忙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恭敬道。 “哦?云泽令?” 老者缓慢坐起,眼皮掀开,浑浊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那目光古波无惊,却仿佛带著奇异的穿透力,瞬间便將其看了个通透。 他枯槁的手掌轻轻搭在少年的肩头,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一副瞭然的模样。 “原来是炼就了寒渊灵力,这云氏问江一个,道源一个,无不是练气后期乃至筑基之境,才勉强机缘巧合炼就寒渊灵力, 你这小傢伙才区区练气三层,竟已筑就此等根基,起点非凡,当真是,有趣,有趣!” 老者声音沙哑乾涩,像是许久未曾开口,带著磨擦的滯涩感。 他那浑浊的眼神中仿佛多了几分异色,饶有兴趣看著云若木。 云若木心头剧震,连忙摆手解释道。 “弟子也只是机缘巧合,侥倖而已,怎能和家主二长老可比。” “哼!” 老者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有何不能比?云氏你是第三人!比那两个小子可好太多了,年轻人,要自信点!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他教训了一句,隨即摆摆手: “罢了,说吧,此番来,心里可有了章程?想寻何法?” 云若木压下心中思绪,依旧恭敬请教道。 “弟子见识浅薄,对楼中珍藏知之甚少,恳请长老可为弟子指点推荐一番?” “既然如此,你除去《寒渊诀》,可还修行何种功法?最为擅长又是哪种?”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思量,眼睛微眯,询问道。 “弟子愚笨,除却基础法术,只习练过《缠丝劲》和《解玉手》,二者都只是堪堪达到小成之境。” 云若木如实相告。 《缠丝劲》和《解玉手》这两本功法皆为年幼捕捉毒虫所选,他为族中供养,成年前无需为资源担心,自然就没有选择修行其他功法法术。 功法分为,入门,熟练,小成,大成,圆满五个境界。 老者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屑。 “《缠丝劲》?《解玉手》?不入流的微末伎俩罢了,算不得真正的攻伐之术。 看来你是真不懂要选什么?也罢,长老我今天就替你讲解一番。” 只见,老者大手一挥,云若木便仿佛不受控制,被一股柔和力量裹挟全身,整个人不由自主被推著向藏经楼深处走去。 “藏经楼分为四层,功法亦分为天地玄黄四阶,上中下极四品。” 老者的声音如影隨形。 “这第一层,多数为云氏三百年收来的凡俗武学,地誌术,都是些不入流的,当为启蒙书籍,填充书库。 第二层则存放著大量黄阶下品功法法术,也有部分上品功法拆分下来的残本,亦或者一些孤本奇书,威力勉强够得上黄阶下品门槛者,便置於其中。” 说话间,两人已飘然越过数排书架,来到一处明显更为考究的区域。 这里的书架材质温润如玉,其上玉简数量骤减,仅寥寥数十枚,每一枚都散发著或强或弱的灵光。 “而这第三层,” 老者停下脚步,指著眼前的书架对著云若木说道。 “才是你要注意的,也是你这云泽令该来的去处,此层共有黄阶中品功法十七本,黄阶上品功法三本,拳掌指法、剑诀刀谱,各有侧重。” 老者朝著书架轻轻一拂袖,书架主位之上,三枚灵光各异的玉简应召飞出,悬浮於云若木面前。 “我就先为你著重讲下这三本黄阶上品功法吧。” 一枚泛著青绿光芒,一枚通体灰败,毫无光泽,另一枚则是带著一股让皮肤刺痛的生猛气息。 “第一枚便是这《长青术》,木属上品功法,灵力绵长悠远,生生不息,修习者灵力恢復极快,耐力远超同儕,更能滋养肉身,延年益寿。 施展木系法术威力倍增,更擅缠斗、控场、疗愈。攻伐之锐,稍逊一筹。 但与你那水木见长的灵根最为契合。” “第二枚为《败死爪》,阴狠毒辣,中者血气败坏,生机枯竭,凶煞无比,非心志坚韧者难控,有败血灭杀之能,凶煞无比。 至於这最后一个则是《玄煞剑诀》,追求极致杀伐,锐不可当,需一股子狠劲,极重杀伐,需要悟性和耐心,与煞地养成。” 介绍完毕,三枚玉简静静悬浮,灵光吞吐,等待著选择。 老者不再言语,重新眯起眼睛,靠在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后的藤椅上,仿佛又陷入了假寐。 但那浑浊眼皮下的一线缝隙,却带著一丝玩味的探究,牢牢锁定著云若木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没有枪法…… 云若木的目光在三枚珍贵的玉简上仔细流转,指尖下意识地摩挲著袖口。 目光扫过那锐气逼人的《玄煞剑诀》,又掠过死气森森的《败死爪》,最终停留在生机勃勃的《长青术》上。 与我那水木灵根最为契合,可是这样转修,我起源巧合炼就得寒渊灵力又置於何处。 还是少了点感觉?不能强求。 云若木深吸一口气,再次朝著藤椅上的老者深深一躬,姿態放得更低,语气却带著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固执和期盼: “长老慧眼如炬,弟子见识浅陋,面对珍宝,实在难以抉择。恳请长老能否再为弟子费心,指点一条更契合弟子的道路?” 藤椅上的老者,嘴角似乎又向上扯动了一下,这次弧度更明显了些。 “小滑头倒是会顺杆爬。” 他眼皮都没抬,只是那枯瘦的手指再次隨意地朝著某个方向一勾。 只见,他伸手再度朝著书架挥去。 一枚之前並未展示的玉简,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从书架深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倏然飞出,精准地悬停在了云若木眼前。 这枚玉简的光芒不如前三者耀眼,散发著內敛的、仿佛万载玄冰般的寒意。 玉简之上,古朴的篆文清晰可见—— 《凝霜法》 第21章 :《凝霜法》 《凝霜法》 云若木在瞧见那枚悬浮的玉简瞬间,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玉简散发著一股沉重深邃的寒意,仿佛凝结了万载寒霜。 这股气息与体內那凝练的寒渊灵力似乎也產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牢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凝霜法》乃黄阶中品功法,顾名思义,具有凝练寒霜之能,可以很好的帮助你凝练掌控寒渊灵力。” 老者的声音適时响起,带著一丝洞悉的瞭然,他眉头微挑,似乎在观察云若木的反应。 寒渊灵力相较於普通灵力极其霸道,威力远超寻常灵力,却也如脱韁野马,极难操控,达到得心应手的地步。 这《凝霜法》虽非惊天动地的功法,却如久旱甘霖,精准浇在他的渴求上。 云若木脸上瞬间涌起难以抑制的喜色,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言语中更是多了几分由衷的討好。 “还是长老慧眼如炬,此法可当真是为弟子我量身打造啊!这寒渊灵力您是不知多霸道,我都不能很好的掌控运用。” “你这傢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別人千方百计,耗尽修为,想要炼就这寒渊灵力都不成,你倒还嫌弃上了。 老者佯怒瞪了他一眼,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 只见,他挥手隨意一勾。 书架深处,另一枚铭刻著飘逸云纹的玉简飞出,悬停在云若木面前。 “行了,別在我面前討巧,这《凝霜法》虽是黄阶中品功法,但说到底,不过是道运用寒力的精巧法门,比不上其他黄阶功法 喏,这本黄阶中品的《浮云步》,一併予你,就当老夫补偿你一番。” 话音未落,老者袖袍轻轻拂动,根本不给他一丝言语的机会。 两枚玉简化作微光,倏然点向云若木眉心! 嗡—— 剎那间,云若木只感觉眉心一凉,隨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鼓胀刺痛。 庞大的功法信息如同洪流冲刷在他的脑海中,却深深印刻,难以再忘怀。 他闷哼了一声,强忍著脑中的不適,朝著老者谢道。 “弟子,谢长老厚赐。” “繁文琐节就免了,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两枚玉简。 待你小有所成,记得来老夫面前演练几手,让老夫看看这到底给你选的对不对,哈哈!” 老者挥了挥手,神情带著长辈对后辈的期许。 他眼中笑意温和,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剎那间,流光飞旋,两侧的书架,老者慈祥的面容都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 等云若木再反应过来,他已然孤身一人,重新回来到了藏经楼的一层。 那老者与他舒適的藤椅,早就消失不见。 云若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对著空寂的大厅再次郑重作揖。 ...... 永泽山云氏,听涛轩外, 一道冰蓝色的刺目长虹划破云雾,带著令人心悸的尖啸破空而来。 长虹所过之处,森然寒意瀰漫,点点晶莹的霜凭空凝结,纷纷扬扬洒落。 虹光敛去,一道身影踏著流转的云雾飘然落下。 来人约莫四十许年纪,身著云纹长袍,两鬢已渗入白霜,双目似沉渊古井,波澜不惊。 正是接到紧急传讯,日夜兼程赶回的云氏当代家主——云道源。 他刚刚落於听涛轩门前。 身后三道色泽各异、速度稍微逊色几分的流光从各处紧隨而至,稳稳落下,显出三位气息沉凝的老者身影。 正是云氏三大核心长老。 首当其衝的大长老云问溪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在云道源肩头轻轻一拍,眼中带著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道源,这才传讯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路上没出岔子吧?” 云道源微微摇了摇头,拂去衣袍上沾染的寒霜,声音沉稳却难掩一丝风尘僕僕的疲劳。 “爹,族內传讯来时,我已在返程途中,路上確有些小波折,不过无碍,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他目光扫过三位长老,眼神深处带著询问,当先一步,推开了听涛轩那扇厚重的、仿佛隔绝尘世的木门。 “还是先说族中要事,听涛轩內详谈。” 三人鱼贯而入。 听涛轩內布置清雅简朴,却处处透露著不凡。 此地不仅是家主居所,更是核心决策之地。 屋內地下不仅埋藏著一座黄阶下品的聚灵阵,灵气氤氳,更暗布著家族最高等级的防御与隔音法阵,確保此间密谈万无一失。 云道源在主位落座,三位长老也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他没有丝毫耽搁,指尖轻弹,一簇灵火点燃案上小巧精致的紫砂炉。 动作行云流水,片刻间,四杯热气蒸腾、灵气四溢的灵茶便已沏好,被他以无形气劲稳稳托送到三位长老面前。 茶香裊裊,却冲不散空气中无形的凝重。 云道源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杯沿雾气氤氳,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锋,直接切入主题:“三位长老,那新发现的矿脉...究竟是何情况?竟需如此急切地召我回山?” 大长老云问溪面色凝重如铁,將此前探查的情况,尽数道出。 “家主,这新矿脉乃是灵晶矿脉,规模惊人,我与二长老深入数十里都无法窥见尽头, 更可怕的是,深处有股气息盘踞,非比寻常恐怖...老夫推断,恐怕有妖王潜藏,为防止灵晶矿脉之事泄漏,防止不测,我已命人尽数退出,封锁入口!” 二长老云问江立刻接口,语气急促,补充著那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不仅如此!家主,我与问石长老,检查了一下外围支脉情况,竟没有一只妖兽活物出现。 更让人惊奇的是,深处陆陆续续堆积了大量尸骸,尽皆被吸乾了精血,那景象邪异至极,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仪式。 对比大长老的猜测,我更倾向於是有邪修利用灵晶矿脉修行,控制妖兽守卫,甚至可能利用灵晶矿脉在密谋大事,这灵晶矿脉,切莫使用,待查明清楚,方可。” 云道源指尖微动,在杯沿一顿。 屋內死寂,唯有灵茶热气无声升腾,映照著四人眼中沉沉的阴霾 他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略作沉吟。 “灵晶矿脉是天大机缘,亦然是滔天祸根,但是云氏不可能放下此等机缘,两位长老都言之有理,无论是妖王盘踞,还是血祭疑云...此矿,暂不可动。” 第22章 :家主回归 云道源霍然起身,一股凛冽气势无形散开: “问江长老,问石长老,隨我休整半日,明日亲探矿脉核心,云氏寒鳞藻田已然瘫痪,灵晶矿脉来的正是时候,吾等不能就这么放下资源。” 一旁静坐的云问流此刻也是按耐不住激动,猛地站起。 “家主,寒鳞藻田也有救了!” “嗯?” 云道源锐利的目光瞬间钉在云问流的脸上,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期望。 连带著从黑瘴林紧忙赶回来的云问溪、云问江二人也是愕然望来,显然不知道情况。 云问流不敢怠慢,语速快而清晰。 “昨日夜里,族內水脉突发暴动,我本以为又是水脉异动,旧祸重演,急忙下令让道川带人排查,巡视。 结果,最终发现是若木那小子往小寒潭中投放火髓晶石。” “火髓晶石?若木这小子是想著用火矿来融化冻结吧?” 云问江眉头微蹙,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大长老云问江却是心头一沉,语气带著担忧。 “我没记错的话,此前也有云氏子弟尝试过,反而是引起寒毒爆发侵袭,若木人怎么样了?没事吧?” “放心,人无碍。” 云问流连连摆手,眼中精光闪烁。 “他应当是从古书找到了此法,定量往寒潭投入火髓晶粉,藉此引发寒毒侵袭,更是引动其中潜藏已久的磅礴阴寒灵气,机缘巧合下,藉此突破练气三层,炼就寒渊灵力。” 一旁的云道源,听著更加困惑。 “此事不过是意外,虽是机缘巧合,但与寒潭藻田有何关係?” “这关係可大著呢!” 云问流的声音陡然拔高,激动之情溢於言表。 “道川了解情况后,发现小寒潭的冻结已尽数崩碎,再无復发情况,甚至他调查水脉异动,都发现其平復了几分。 我也以火髓晶石亲自復刻此法,发现確实有一定效果,本想著明天安排人拿大寒潭再重新测试一番,不曾想,家主你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样说来,若木这个方法真有用的话,那可真是为云氏立了大功。” 云问溪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那可不只是这点功劳?” 云问流语速极更快,再度拋出了另一个重磅消息。 “这小子还细心发现,《寒渊诀》修行时辰变化,戌时开始修行,有月华相助,阴寒灵气温和至极,竟有奇效,修行效率翻倍。” 他环视面前被这接二连三好消息震得有些发懵的三人,声音愈发洪亮,满面红光,仿佛立功劳的就是自己。 “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我云氏子弟,每日平白多出一个时辰的最佳修行时间! 长此以往,对全族底蕴的提升,难以估量!此功,丝毫不亚於解决藻田之困!” 剎那间,整个屋內顿时安静了下来。 裊裊茶香中,方才还因灵晶矿脉妖王盘踞、诡异血祭而沉重无比的气氛,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喜讯衝击得荡然无存。 云问溪一个健步衝到了云问流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老三,当真如此?!” “千真万確,道川可是亲眼瞧见,虽还需证实一番,但绝无太大差异,八九不离十。 更何况若木还炼就了寒渊灵力,练气三层修为,足以列入家族核心。” 云问流点了点头。 “好!好!好!” 云道源云道源深邃的眼眸中,锐利的锋芒渐渐被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取代,连道三个『好』。 “好一个云若木,问流长老,即刻传令, 第一件事,將《寒渊诀》戌时修行之法,安排一批可靠云氏子弟验证,倘若证实,再行推广! 第二件事,安排执法队保护寒潭现状,任何人不许擅动,就以丙字区寒潭来验证一番,后日我从矿脉,不...就明日,按若木之法,於『大寒潭』进行最终验证,云道川带队守卫,负责此事。” 提及云道川,云问江脸色骤然一僵,方才的激动被沉重取代,面露难色。 “家主......此事,正要稟报,开荒队因追寻新矿脉,损失惨重, 道川,他右手根筋被妖物所伤,医修言恐再难握持重物。道猴双腿尽废,即便养好,也仅能勉强行走,无法再行矫健,两人,已申请退出开荒队。” 热烈的气氛为之一窒。 云道源眼中痛惜之色一闪而过,他沉默片刻,手指重重叩在桌案上,沉声道 “二叔放心! 道川、道猴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云氏绝不会忘记。 待此番资源危机缓解,家族定会倾尽全力,为他们寻觅上好的续脉灵丹、生肌圣药。 只要有一线希望,必助他们重返巔峰!此乃我云道源之诺” “我替这两个小子,谢过家主。” 一向冷峻如铁的云问江,此刻也眼眶微红,郑重拱手。 云道源微微頷首,深吸一口气,將情绪拉回正轨,目光锐利地转向云问流与云问溪。 “大寒潭验证需得力人手,道川既负伤,护卫之责需另选他人,可还有合適人选?” 云问流立刻应道。 “道財已归,正在清点此次云游物资,他修为扎实,经验丰富,可堪此任。” “道財,好!” 云道源恍然,猛地一拍额头。 “是了,鱼赏盛宴將近,也是要提前通知道財回来了,我真是也被这两桩喜事冲昏了头,真有些忘形了。” 只见,云道源神色一正。 “说到鱼赏盛宴,此次非同小可。 与大苍国小公主寿辰撞期。 玄阴府为求献上一条绝世灵鱼为寿礼,下了血本。 届时必有皇室贵胄观礼,盛况空前,奖励更是远超往届!我们必须全力准备!” 他看向云问溪:“既然道財已归,想必人选已有腹案?” “我道为何今年的鱼赏盛宴门槛提高了,原来是这事。” 一旁的云问溪有些瞭然,收敛起异色,回道。 “此番符合要求和能力的无非,实力雄浑远超常人的云道財和擅长猎鱼之法的云若水二人,最后一个名额我暂未许诺下去,家主可有办法定夺。” 云道源目光扫过眾人,沉吟片刻,果断下令。 “鱼赏盛宴,既是钓技之爭,更是与妖兽搏杀,修为、技巧缺一不可。 时间尚有月余,道川退出开荒队,正好发挥余热。 传令:由云道川、云若水主持,即刻在演武堂开设特训!凡我云氏子弟,皆可报名参训。 一月之后,特训比试魁首,即为那第三个名额!” 第23章 :修行时辰为真 酉时,丙字区。 寒潭之上,死寂被骤然撕裂! 一股源自九幽般的无形之风凭空而生,呜咽尖啸著席捲冰面。 坚若磐石的寒冰竟如同朽木被犁出道道深痕。 冰屑纷飞,內里蕴含的寒气被粗暴的激发而出,化作肉眼可见的冰雾瀰漫。 潭中被冻结的污秽冰水夹杂著残破的寒鳞藻碎片被这股力量裹挟,翻腾。 剎那间,碎冰浊浪层层叠叠,如雪山崩塌汹涌,直衝寒潭中心!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炸开! 漫天飞雨碎冰化作夺命的冰锥,以惊人之势刺向四面八方。 密集的穿透声连绵不绝,冰针轻易洞穿厚实的冰层,在原本光滑如镜的寒潭冰面上,凿出无数深不见底的幽暗孔洞。 “呼——成了。” 盘膝坐在一方光滑青石上的云若木,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他低头凝视著掌心还未散去的寒霜,眼中似有精光闪过。 这《凝霜法》果真如同藏经楼长老所说那般,並非什么攻伐之术,只能算得上一种运用寒力的精巧法门。 或许是体內那源自《寒渊诀》的独特灵力本就带著同源的极寒气息? 《凝霜法》虽是黄阶中品功法,但云若木己入门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几乎摸到了“熟练”的门槛。 方才那一击,哪怕是这精巧的运用之法,用普通灵气也能掀起一阵翻涌浪,配合上寒渊灵力却能激发出一道宛若狂龙般的水龙捲,其威势,已不逊於寻常练气三层修士的全力一击! “消耗也远低於预期,道猴族叔说的果然不错,合適才是最重要。” 云若木看內视己身,那深寒的灵力溪流中,仅少了三四缕,尚余三十余缕在丹田气海缓缓流淌。 这让他再次深刻认同了云道猴族叔的教诲 要是其他法门,恐怕施展几次都要灵力殆尽了。 道猴族叔送的苦霜早在隨著《寒渊诀》一同炼入体內。 那奇异的药力不仅强韧了经脉,更在体內生生催生出了数缕新的寒渊灵力,距离那关键的练气四层,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来练练《浮云步》。 云若木轻舒了一口气,压下《凝霜法》初成的兴奋,站起身来,静心凝神,《浮云步》那玄奥的法诀在识海中清晰浮现 灵力被意念牵引,沿著几条特定、陌生的细小脉络,急速向双足涌去 【聚灵托风,踏云而起】 嗡! 两团深邃玄黑的灵力云团,瞬间在他脚下凝结成型,隱隱有微弱的气旋托举。 “起!” 只见,云若木一声轻喝,奋力向前一踏,身形果真如传说中仙人踏云般,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縹緲玄妙离地而起! 然而—— 噗通! 脚下玄黑云团毫无徵兆地骤然溃散。 那短暂的轻盈感瞬间消失,强大的惯性將他狠狠摜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摔得七荤八素。 “嘶...再来!” 云若木揉著发疼的胳膊肘,满脸不信邪地爬起。 方才《凝霜法》的顺利让他有些飘飘然,《浮云步》这当头一棒,瞬间將他打回了现实。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成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摔打”时间。 云若木一次次凝聚云团,一次次奋力跃起,又一次次在“噗通”、“哎哟”声中狼狈落地。 最险的一次甚至差点一头栽进旁边寒气森森的寒潭里。 云若木喘著粗气,看著再次消散的云团,终於认清了现实。 这《浮云步》的精微操控,远非《凝霜法》的灵力外放可比。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带著一身尘土和些许淤青,暂时放弃了这“云端漫步”的幻想,转身走向潭边的简陋木屋。 草草完成了每日照料寒鳞藻的任务,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心念微动。 【云氏日誌——云若木工作日报展开】 【辰时:你前往藏经楼选取功法,在长老的推荐建议下,选择了《凝霜法》,也受到长老的青睞,获得《浮云步》馈赠。】 【酉时:你服用苦霜於寒潭前苦修,修行《凝霜法》与《浮云步》。】 【日报总结如下: 1.藏经楼长老身上有一份玄阶秘法《夺身重灵术》,可依靠长老的青睞,加深好感,求得秘法,为往后肉身被毁,夺舍增添一丝成功机率。 2.修行《寒渊诀》的同时可运转《凝霜法》,可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提纯凝练之效;《浮云步》为踏云而行之法,需在高树林间枝椏纵横处勤学苦练,方可入门。】 云若木看著第一条总结信息,顿时瞪圆了眼睛。 玄阶秘法?!《夺身重灵术》。 这可不像是个好名字,可为夺舍增添一丝成功机率,怕不是什么邪法,得长个心眼。 至於第二条,《寒渊诀》与《凝霜法》相辅相成倒是早有预兆,甚至效果比想像中更好。 而《浮云步》的修炼建议则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速成的侥倖心理——“高树林间勤学苦练”? 看来这摔跤,还得继续摔下去。金手指也非万能,有些苦功,终究绕不过去 戌时已到。 云若木摇了摇头,没有再多想,盘膝坐下,开始了今日最后的修行。 与此同时,在云氏修炼室內。 十多个云氏执法队核心弟子聚集,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正前方是三大长老齐聚,闭目端坐。 “戌时已到,老三打开,聚灵阵,打开穹顶!所有人听令,全力运转《寒渊诀》。” 大长老云问溪驀然睁开双眼,两道精光爆射而出,他面色肃然,下令道。 一旁的三长老云问流手中灵印浮现,重重拍在地板之上。 道道繁复的灵光纹路亮起,灵气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 此乃黄阶下品聚灵阵,布置在修炼室的大厅,作为最下等的聚灵法阵,只能將四周百米的灵气强行拘来。 隨著灵气的聚集,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整个修炼室大厅的空气中都裹挟著一股阴寒之气。 “尊领。” 下方的云氏子弟齐齐运转《寒渊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灵力漩涡在他们头顶凝聚。 狂暴的阴寒灵气霎时间显露出了它的桀驁不驯,在室內掀起狂风,四周的墙壁上瞬间凝结出一层薄冰,空气中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化而出。 狂风卷著冰霜,发出恐怖呜咽的嘶吼。 那一个个云氏子弟才堪堪吸收灵气,就感觉到经脉肿胀,面露吃痛。 但无一人退缩,皆咬牙硬撑,因为他们深知,此刻关乎族运。 轰隆! 隨著修炼室穹顶打开,圆月当空,一道道清冷皎洁的月华如瀑倾泻而下。 奇变陡生! 那瀰漫空气中的刺骨寒霜竟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消融,徒留一地水泽。 空气中狂暴肆虐的阴寒灵气仿佛被无形之手抚平,瞬间变得温顺平和,丝丝缕缕,极易被炼化。 云问溪和云问流也是紧隨其后运转《寒渊诀》,执法长老云问江则是抱剑,替眾人守卫。 隨著时间飞逝。 弟子们脸上的痛苦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顺畅与舒適。 以往炼化寒灵气如饮鴆止渴,此刻却如沐春风! 啵! 一声轻响,最左侧一名弟子周身灵力猛地一涨! “突破了!” 执法长老云问江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其身后,一掌轻按其背心,磅礴灵力涌出,將对方突破时失控逸散的灵力稳稳压制,避免干扰他人。 紧接著—— 砰!砰!啵! 接二连三的突破波动在大厅內此起彼伏! 云问江身形闪动,精准地为每一个突破者护法。 大长老云问溪睁开眼,看著眼前景象,脸上终於抑制不住地浮现出激动与狂喜的红晕。 他抚掌长嘆,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戌时修行,可兴云氏!” 第24章 :浮云步入门 咻咻咻—— 一个飘逸身影脚踏浮云,宛若一飞隼,在林间横枝上,起起落落。 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惊呼,伴隨著鸟兽嘶鸣的扑闪。 【聚灵托风,踏云而起】 云若木心中默念法诀,体內寒渊灵力急速涌向双足。 深邃玄黑的灵力云团瞬间凝聚於脚底。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锁定前方三丈外一根碗口粗的横枝,奋力一踏。 “起!” 巨大的力量没有折断横枝,反而让云若木的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射出。 脚下灵云托举,带著一阵微弱气流,捲动几片落叶。 在落下的那一刻,云团轰然消散。 云若木却丝毫不慌,似乎对於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脚下却有云团再次凝聚,带著一种轻柔的沾劲。 云团微微下陷,隨即迸发出一股柔韧的托举之力。 同时,他腰身一拧,借著这股托举之力,身形不再逐风而动,反而是如同被无形之风牵引,融入其中,轻盈旋身而起向著另一根树枝飞去。 隨著云若木愈发熟练的技艺,嫻熟的补救,脚下的云团也不再是爆发后便溃散,而是形成了一种短暂的循环。 他感觉身体都轻了几分,稍作用力,就可隨风而起。 嗖! 云若木的身形在林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下。 虽然落点还有些摇晃,但双脚確实实在在站住,脚下灵云缓缓消散而不是骤然崩溃。 “成了!” 云若木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虽然经歷了一上午的摔打磨礪,只是《浮云步》堪堪入门。 但是他已经找到了那种灵力流转不息,隨风借力卸力的关键感觉。 往后修行只怕是一日千里,这无疑是质的飞跃。 刷啦啦——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阵树枝被粗暴拨开的哗啦声,惊起几只飞鸟。 一个圆润的身形出现在他脚下的林间空地上。 来者正是赠与他火髓晶石的大恩人。 “若金哥,你怎么来了?” 云若木耳朵微动,循著声音望去。 他脚下浮云流转,身影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向下飘落,几个灵巧的借力转折,衣袂飘飘,便稳稳落在了呼哧的云若金面前。 “我道丙字区怎么找不到你人,原来你跑这来练《浮云步》了。” 云若金瞧著他脚下那番姿態,又扫了眼周围被踩踏过的痕跡和身上的落叶灰尘,顿时瞭然道。 云若木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动作间带著几分少年人的靦腆,几片粘在发间的树叶隨之飘落。 “还好若金哥来得晚,不然我那还未入门的《浮云步》怕是要献丑,摔上好几跤了,让你笑话了。” 云若金走上前一步,伸手自然拍掉他肩头残留的几片落叶,力道不轻不重,带著熟稔的亲近感。 “你都敢在这数十米高木练习,左右不过摔几次,有这份胆气和毅力,用不了多久也能稳稳入门,谁会笑话你?旁人佩服还来不及呢。” 云若木嘿嘿一笑,心情颇好,问道。 “嘿嘿,话说,若金哥怎么这时来寻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是好事。” 云若金眼睛微微一亮,继续解释道。 “鱼赏盛宴將近,需要练气中期修为,家族內还剩一个名额没有確定下来。 下午未时开始,演武堂会开展两门新课,由开荒队队长云道川族叔,灵鱼堂若水族姐亲自教授。 此番特训比试魁首则为鱼赏盛宴最后一个名额,这端好事,旁人肯定没有那么快知道,我特来寻你去,去晚了就抢不到好位置了,可就亏大了。” 鱼赏盛宴啊? 云若木闻言若有所思,摩挲著下巴。 要不是若金族兄提醒,他只怕是要忘了这五十年一次的盛宴。 突的,他眼中露出一抹疑惑,想到了什么关键,看向云若金。 “可是若金哥,你方才不是也说了吗?此次鱼赏盛宴需要练气中期修为,我这才突破练气三层,也没资格啊。” 云若木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哎哟!” 云若金顿时眼睛一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抬手作势。 一个又快又准的爆栗就敲在了云若木光洁的脑门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啊!” 云若木猝不及防,痛呼一声,捂著额头,眼神里全是不解。 “我看你是修行修得把脑子都修傻了” 云若金收回手,没好气教训道。 “虽然不满足要求,名额拿不到,课还能不听了?开课的可是道川族叔和若书族姐。” 他掰著手指头,数落著好处。 “前者练气后期的大高手,在开荒队刀口舔血多少年, 一身修为和战斗技艺,稍微从指缝里漏出那么一点点心得经验,就够我们这些小辈琢磨消化好一阵子了!那是实打实的保命本事!” “再说若水族姐,” 云若金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一点,带著点畏惧。 “那可是咱们云氏年轻一代的翘楚! 一手水属法术玩得出神入化,对猎鱼之法的研究更是家学渊源。 咱们云家子弟,十有八九修的都是水属功法,她教的那些,就算不是专精水属,触类旁通也绝对受益匪浅!” 突的,他凑到了云若木耳边,声音压低,带著一丝促狭和明显的警告。 “更何况你该不会是忘了她那个响噹噹的『云氏大魔头』的称號了吧?族里组织的重要特训课,你要是敢不来...嘿嘿,” 云若金做了个夸张的“咔嚓”手势。 “小心你的腿被当场打断,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过去。到那时,我可保不住你啊。” 说完,他还故意打了个寒颤,仿佛亲身经歷过一般。 “去去去,我也没说不去啊!” 云若水顿时汗毛倒竖起,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连声道。 云若水乃是若字辈三房后嗣,金水火三灵根,以水灵根见长,本为取上善若水之意,人却是个颯爽火爆、雷厉风行的性子。 他们父辈相交莫逆,光取名就能看出来,分別是五行之名。 云若水年龄最长,是若字辈当之无愧的大姐头。 自幼就以“长姐如母”自居,对下面这些族弟族妹们的修行督促得那叫一个严格。 堪称诸多云氏子弟童年挥之不去的“阴影”,私下里便得了“云氏大魔头”的諢號。 谁知她不以为忤,反以为荣,督促起来更是变本加厉,彻底坐实了这“威名”。 云若金看著他瞬间认怂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没有算计到“反抗”的失落,隨即又化作无奈的笑意,揶揄道: “看来若水姐的赫赫威名在你这里还是管用的嘛。 我还以为你突破练气三层,翅膀硬了,能生出几分『忤逆』之心呢,看来你小子还是识时务的俊杰!” “我又不是若火那个莽夫!” 云若木撇了撇嘴,为自己辩解道。 “再说了,若水姐再怎么『凶』,那也是我们的大姐头,从小到大督促我们修行,虽然...咳,虽然方法『严厉』了点, 但总归是为我们好,也没真犯过什么大错不是?”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显然对“没犯过错”这个说法也有点心虚。 “那倒也是。”云 若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隨即又幸灾乐祸地补充道。 “更何况,若水姐现在可是练气五层,眼瞅著就要往六层迈了!收拾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只怕是信手拈来,跟玩儿似的!” “好好好!练气五层!敢情在这里等著我啊,好你个若金,算计我是吧! 我这就去告诉若水姐,说你背后编排她『大魔头』,还『拖死狗』,她这半年没见你,肯定对你盛是『想念』,让她给你好—好—接—风!” 云若木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脚下浮云瞬间流转,整个人“嗖”地一声就朝著演武堂的方向飞掠而去。 速度比刚才练习时还快了几分,声音远远传来,带著报復的快意 “誒誒誒!若木,好兄弟,我可没有啊!你別瞎说啊!莫要害我。” 云若金脸上的从容淡定瞬间崩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刚才的得意劲儿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的惊慌失措。 他一边拔腿就追,一边扯著嗓子大喊,声音都变调了。 “手下留情啊!” 第25章 :族內安排 云氏库房, 一位身著墨绿色长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踏入。 正是云游途中被紧急通讯召回的云道財。 他脸型偏宽,面容富態,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上扬,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双独属於三房一脉標誌性的小眼睛微微眯起,看人时,目光没有那么锐利咄咄逼人,反而带著一种温和的、近乎专注的审视,仿佛在无声地拨打算盘。 云道財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挥,一个灰褐色的储物袋稳稳落在柜檯上。 他朝著柜檯后的三长老云问流,微微拱手,声音圆润带笑。 “爹,这是此次隨队前往岩山府售卖的灵石,清点好了,一千二十余枚整,还有些岩山府特有的丹药,一併在此。 小公主寿辰將至,各府物价上涨,我仔细斟酌盘算了一下,觉得归尘最是稳妥,刚下定主意,就恰好收到爹你传回的讯息,就紧赶慢赶回来了。” 柜檯后,云问流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储物袋上。 他伸手接过储物袋,指尖灵光微闪,片刻后微微頷首,声音平稳带著认同。 “嗯,你做得对,这风浪来得急,若非家主提前赶回坐镇,等我们这偏僻之地收到风声,只怕是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云问流已从袖中掏出另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指尖轻轻一推,袋子便向云道財滑去。 “此番紧急召你回来,也是和这个事情有点关係。” 他目光直视儿子,语气郑重了几分。 “玄阴府鱼赏盛宴將近,这次有些不同,他们限制了练气中期名额,总共三个。 族內反覆权衡,暂定了你和若水二人。” “练气中期?” 云道財下意识伸手,刚刚抓住储物袋,连忙缩回了手,脸上那抹习惯性的笑意瞬间凝固,化作一丝肉眼可见的尷尬。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声音中还带著一点不好意思。 “爹,你看这事儿闹的...刚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和你细说呢。 此番游商恰好经歷岩山府的石门窟,略有所获,我已突破练气七层,恐怕是沾不了这个名额了。” “唉!” 云问流闻言,一声短暂的嘆息脱口而出。 族內道字辈,除去天资卓绝的云道川和修为不符合要求的云道寒,当属眼前这精明的儿子实力最为强悍。 本想著道川右手暂废,恰好让道財去爭抢此番机缘,谁曾想他竟在这个节骨眼突破了,当真是,时也命也。 “確实...可惜了。” 云问流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你若再晚上十天半月突破,就正好能赶上……” “爹,话不能这么说,您想想,我主修的可是土行功法,一身本事都在地上。 那鱼赏盛宴可都是在水上来,怕不是討不得好,更束手束脚,到时候能不能凭此机缘突破都两说。” 云道財连连摆手,不是很赞同他的话,脸上又恢復了那种商贾特有的精明。 他努了努嘴,分析的头头是道。 “再说了,您大孙子若金在岩山府也突破到练气五层,这次机缘还是留给他们若字辈的小子爭去吧。” “你们父子俩倒是机缘丰厚,既已如此,也罢,我稍后同家主他们上报此事,重新商议人选便是。” 云问流听闻也是心中一喜,倒也冲淡了几分失落。 他指著那储物袋继续说道。 “正好你回来,族內也有些差事需要你辛苦跑一趟。 家主有令,为鱼赏盛宴备战,开演武堂,由道川与若水授课,族內所有適龄弟子皆可以参加。 这是五百下品灵石,你且跑一趟万灵阁,採购一批药浴所需灵药,好为他们打磨筋骨根基。” “药浴?” 云道財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回忆,眼中隨即掠过一丝狡黠爱的光。 他压低声音,带著点促狭的笑意,问道。 “爹,剂量...是按照咱当年炼体时下的那份量来?” 云问流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胡闹,你那一身老皮老肉,岂是那些小崽子能比的。 剂量减半...不,再减一半,倘若有哪个筋骨强健能挺住的,再酌情加深剂量,你就先按照正常配,到时候还得你亲自盯著呢,別出岔子。” 这药浴乃三房炼体秘法,熬炼筋骨时如万蚁噬心,痛苦万分,非常人所能忍耐。 但为了防止这些才练气中期的小子参加鱼赏盛宴,捕钓之时被妖鱼挣扎所伤,提前打熬筋骨实属必要。 就算是只有一人能夺得名额,也能让若字辈的这些云氏子弟筋骨强健几分。 “是是是,我晓得了,誒,话说道川不是负责开荒队吗?怎么现在来教孩子,退位了?” 云道財连忙接住储物袋,老实收好,突的又想起了什么问题,询问道。 云问流听到这话,神情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垂下眼瞼,声音低沉了些许。 “道川开荒伤著了右手,暂时退出开荒队,族內怕他清閒下来,心生鬱结,给他安排了这个活,你也正好回来了,閒的没事,也给你整上?” “那可还是別了,我这脾气,也就若金受得住,我还是好好休息一阵吧。” 云道財连忙摆摆手拒绝,一副摆烂的姿態。 这番云游可是横跨两府,歷经半年时间,回来不得好好休整休息会。 “那你可就想太美了,前面那都不算什么正事,接下来的才是族內给你的安排。” 云问流不禁摇了摇头,破灭了他的幻想,將火髓晶石一事道出。 “前段时间水脉异动,寒鳞藻田全部冻结。 若木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想来了用火髓晶粉融开寒潭,不曾想引发寒毒侵袭,隨之而来的阴寒灵气柱涌现,水脉异动都平復了许多。 族內命你带一批云氏子弟前去,验证此事,期间注意安全,防止寒毒侵袭,避免伤亡。 此乃凶险之事,也是机缘,我本还担心你才练气六层修为,无法胜任,现在就不担心了,你且好生准备一番。” 若木?火髓晶石,寒毒侵袭? 云道財眯起的小眼睛骤然亮起精光,脑中飞快地梳理著信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已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与潜在的机遇。 族內此番大概不只是想要验证火髓晶石是否可以解决寒潭冻结,平復水脉异动那么简单。 更深层的意图,恐怕是想藉助那喷涌而出的精纯阴寒灵气柱,让一批因年岁渐长、修为早已停滯不前、难以寸进的族中子弟,冒险尝试衝击瓶颈。 一旦成功,家族將立刻获得一批新的中坚力量! 他沉吟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袖中捻动著,仿佛在计算著什么,然后才谨慎地开口,回道。 “爹,我刚回来,需要了解情况,再准备些必要的防护,免得仓促行事,出了紕漏反而不美。” “嗯,谨慎些是对的。” 云问流对他的態度表示满意,点了点头。 “云道財听令,你且必须在五天之內完成验证。 一旦確定此法有效且可控,需在十天內將所有寒潭全部解冻,立刻再与道寒联繫,购置一批寒鳞藻苗,必须儘快重启寒鳞藻田產业。” “弟子领命!” 云道財脸上浮现一抹正色,从父亲的话语清晰地感受到了族內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和急迫性, 他收敛起脸上的隨意,郑重拱手道。 第26章 :矿脉探查 永泽山,黑瘴林边缘。 云道源站在新矿洞的入口,宛若一尊冰冷的石像。 洞口深处吹来阵阵腥风,混著泥土的土腥味,却还夹杂著灵晶溢散的精准灵气,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混合缠绕在鼻息之间。 让人不由得心生嚮往。 洞內石壁两侧上一些裸露的灵晶散发著微弱的白光,光芒浑浊暗淡,映照在通道中,更显几分幽深,仿佛通往某个巨兽的深渊巨口之中。 他身后,云氏长老云问石垂手站立。 “家主,还是我陪你一同进去吧,洞內凶险莫测,您孤身一人......” 云问石的声音带著竭力压制后的沙哑,带著些许担忧。 “问石长老,你才练气六层,一旦遇险,恐怕来不及逃脱, 洞內狭窄,道路不清, 我筑基修为,有神识探路,《浮云步》臻至圆满,更有寒渊助佑,可打可撤,再適合不过。” 云道源没有回头,抬手,制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灵晶矿脉太重要了,一旦確定其中孕有灵石,乃至灵脉,肯定会遭受府內上层修仙世家的窥覬。 即便没有灵石灵脉,这么庞大的灵晶矿脉,也足以让黑水城那两家冒险,即使身处危险重重的永泽山中。 机缘过重,烫手,不如甩出去討个好靠山。 机缘过轻,那就儘量隱瞒,在城內罗王两家发现之前,儘可能让云氏实力扩大几分。 云道源目光如同利剑,深深刺入那片让人垂涎却又令人不安的黑暗中。 “问石长老,你且好生守住洞口,待我归来。” 云道源周身气息骤然一凝,一层薄而坚韧,宛若水波流转的淡蓝色光晕无声无息覆盖全身。 他不再言语,脚下浮云流转,身若流萤,消失在了云问石的视野中,留下一串愈来愈远的脚步声。 隨著洞口的微弱光芒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 云道源也愈发深入矿脉。 裸露的灵晶都被厚重的附生矿石包裹,连一丝光亮都不曾露出。 只见,他指尖捻动,一团凝练如实质的真火无声燃起,悬浮在前方的道路上,將周围几丈范围的黑暗都驱散,也將矿道深处更清晰的景象勾勒出来。 岩壁湿漉漉的,反射著幽光,大量新近开凿的痕跡纵横交错,还有些许碎石散落在地。 云道源脚下步伐不断,神识微动,迸射而出,朝著前方一步步探查前方危险。 奇怪至极。 哪怕云道源已经可以將脚步声弄大,甚至在这黑暗中点亮了唯一的光芒,也没有任何生物靠近。 隨著前方血腥味愈发浓重,云道源谨慎而又小心掠过那些查不出异常的尸骸,向著更为深处,那曾让大长老云问溪心生感应、恐惧气息的源头迈去。 突的,云道源瞳孔骤缩如针尖大小,猛地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道路不再平坦,骤然截断。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赫然出现在脚下。 坑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嵌满了森森白骨。 那些骨骼姿態扭曲到非人的程度,有的像被巨力生生拍入岩层,有的则保持著极度痛苦挣扎的瞬间。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几具面向坑底深处的骸骨——它们保持著最虔诚的跪拜叩首姿態。 头骨深深嵌入岩土,颅顶碎裂的痕跡清晰可见,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疯狂地、绝望地向某个存在献上自己的一切,直至粉身碎骨。 云道源连忙熄灭真火,避免引起不知名的注视,小心翼翼释放神识,向著下方大坑探查而去。 在那被尸骨包裹的岩层中,赫然布满了人为刻凿的线条。 逐渐勾勒出一一幅幅奇怪的壁画。 极其古拙、粗獷,带著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苍凉气息。 一群身著兽皮、形貌模糊的人族,正被形態狰狞可怖的妖物疯狂猎杀、撕扯。 画面充满了原始的张力与搏命的惨烈,断裂的长矛、崩飞的箭矢、绝望的嘶吼仿佛要透壁而出。 人族节节败退,尸横遍野,残存者亡命奔逃。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悬崖边——最后一人被逼至绝境,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咆哮追来的妖兽。 那人绝望地仰头,似欲纵身一跃,却被浮云托举而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人脸上撕裂开一道狰狞口子,一只巨大、冷漠、毫无生气的眼睛,驀然在虚空睁开。 它漠然地俯瞰著壁画中奔逃的妖兽,隨即——那毫无感情的视线穿透了壁画、穿透了时空,精准地锁定在正在窥视的云道源身上! 那种凝视,带著非人,俯瞰螻蚁的冰冷,瞬间攥住了云道源的心神。 一股比洞內阴煞之气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沿著云道源的脊椎窜上头顶。 那眼睛深处,流转的赫然是云氏独有的云纹。 难不成画中之人便是云氏老祖? “啊!” 云道源闷哼一声,如遭重击,识海如同被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连神识都有一种被啃食的感觉,隱隱作痛。 不可过久凝视。 他强忍剧痛,猛地切断神识连结,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咯吱...嘶啦...” 一阵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从矿洞更黑暗的尽头適时传来。 带著让人不寒而慄的气息。 逃! 云道源没有丝毫犹豫,体內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浮云步》催动到极致! 身形如离弦之箭,猛地急速退后。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淡蓝流光,比来时快了数倍。 身后的异响並未追赶,反而在快速远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拖拽著退回了更深邃的黑暗。 但这並未带来丝毫安心,只有更深的恐惧。 真火在云道源身前急速飞掠,为他照亮归途。 伴隨著尖利的呼啸, 云道源猛地衝出矿洞,身形带起的劲风捲起地上的碎石。 外面等候的问石长老都被嚇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云道源打断。 只见,他猛地抬手,动作快如闪电,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灵力匹练从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在矿洞入口交织凝结。 轰! 空气剧烈震颤,碎石泥土轰然升起。 剎那间,一层布满繁密纹路的石墙凭空出现,牢牢封住了整个矿洞入口,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强横禁錮之力。 “即刻起,矿洞彻底封锁,擅入者,以叛族论处,格杀勿论!” 云道源脸色苍白,一声厉喝,下令道。 身后的云问石从未见过他如此凝重的神色,心头剧震,虽然满腹疑惑和不安,却没有再问一个字,立刻躬身领命。 “遵家主令!” 云道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中残余的刺痛 洞內尸骸如山,绝非自然死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餵食圈养。 那壁画中的巨眼,为何烙印著云氏云纹?难不成这些都和云氏祖上有关? 为何要以如此恐怖的尸骸掩盖壁画? 无数疑问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神。 看来得去祖祠一趟,问问闭关的族老了。 “问石长老,你且继续镇守此地,我需回族內一趟。” 云道源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化作一道流云,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云氏祖祠所在的孤绝峰顶。 那里住著家族內的太上长老,唯一可能知晓先祖秘辛的人。 第27章 :祖祠 云氏祖祠, 一道长虹划破天际,稳稳落在庄严肃穆的云氏祖祠门前。 云道源面色凝重,满腹疑惑,步履匆匆,刚想推开门,却被一乾瘦老嫗拦住。 那老嫗身上那件早已褪色的深青色袍子,裹著那乾瘦的身躯。 她的脸歷经岁月无情的雕刻,纵横交错的皱纹,深如刀刻,密如蛛网,牢束缚住了皮肤,使其乾枯如老树龟裂一般。 那双眼睛,平日只如同两口乾涸的古井,浑浊映不进一丝光亮,现在却带著审视和考量。 此人乃七房云长骨,云氏除去太上长老之外,唯二长字辈的族老,负责镇守云氏祖祠已有两百年之久。 练气修士可活100年,筑基真人可活300年,可以说,云长骨算得上是族內辈分最大的族老了。 “道源,”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著莫名的威严。 “身为一族之长,何事如此慌张,擅闯祖祠,莫是族中有什么大变故?” 云道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恭敬行礼解释道。 “惊扰太奶奶清修,道源惶恐,实在是有要事, 我於永泽山深处发现一些关於云氏祖上的痕跡,需向太上长老求证。” “哦,云氏祖上?” 云长骨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异色,不由得露出一抹嗤笑。 “找那个只知修行的老顽固?他懂什么陈年旧事,还不如与我说道说道,我与他同代,知晓的事情可比他多著呢。” 云道源愣了一下,看著云长骨那满是岁月侵袭的脸。 是了! 眼前这位太奶奶,虽因资质所限,修为停滯不前,却实实在在地熬过了两百年漫长岁月,镇守祖祠,阅尽族中秘档。 其见识之广博,恐怕还在那位一心向道的太上长老之上!惊动闭关的太上长老风险太大,不如...... 只见,他略微思索,將黑瘴林新发现灵晶矿脉,以及在矿脉深处那诡异尸坑边缘石壁上所见的古老壁画,儘可能详细地描述出来。 “灵晶矿脉?就在黑瘴林的位置,倒也不远,当年全面开荒,怎么会不曾发现呢?难不成是后生新矿?” 云长骨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真正的惊诧,她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袖中掐算著,喃喃自语。 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得不像一个行將就木的老嫗,枯瘦的手掌一把推开沉重的祖祠大门。 “进来!” 庞大的祠堂內纤尘不染,唯有陈年香灰与无言的牌位气息。 正中央的香案上,一口青铜香炉稳居,炉前三块无名牌位如同亘古的谜团,其后才是玄泽老祖及歷代祖宗的灵位。 云长骨快步走入,挥手间,一张木桌於纸笔出现在香案旁,动作利落。 “至於你所说的壁画,未曾有过印象。 你且进来,將你看到的那些壁画好生绘製下来,每一笔每一划都不可错漏! 闭关的那个老顽固不懂这些事情,我去藏经楼找那个老乌龟来一趟...” 话还没说完,就见门外,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从云雾中飞掠而来,缓步踏入云氏祖祠。 “不用喊了,我正巧听著。” “老不羞的,天天就知道偷听。” 云长骨听到此话,顿时面露一丝恼色,朝著他恶狠狠瞪了一眼。 老者没有在意这些,默默取了三支细香,指尖微动,香头无火自燃,一缕青烟裊裊升起。 他將香插入灰中,动作一丝不苟,凝视著牌位的目光,深邃而复杂。 来者正是藏经楼的长老,虽不是云氏血脉,但自云道源记事起,便已镇守藏经楼,比那楼的岁数都大。 云氏族內皆不知他的名讳,只是尊称,他为玄老。 玄老做完这一切,而后转身面对云道源,吩咐道。 “画吧,道源,先画出那些壁画,我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了。” “是,玄老。” 云道源再无犹豫,立刻提笔沾墨,神情无比专注,开始在纸上勾勒。 隨著壁画愈发清晰明了,祖祠內的空气也变得格外凝重。 玄老静静看著,脸上的瞭然之色越来越浓,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嘆息: “果然若非这灵晶矿脉重现天日,连老夫也几乎要將这段往事彻底尘封了。” 刚刚落下最后一笔的云道源,听闻此话,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急切地看向玄老。 玄老没有迴避他的目光,沉声解释道。 “那地方,確实与你云氏先祖有极深渊源,但,绝非尔等现在所能触碰的秘密。 除非云氏诞生金丹修士,否则,那秘密便永远只是秘密,强行窥探,只会招致灭顶之灾。 至於灵晶矿脉,尸坑方圆十里,乃绝对禁区。 一丝一毫不可挖掘!矿脉深处无论有何异动,只要你们不越雷池半步,便无大碍。 若有人覬覦,探查,不必阻拦,任其进入便是。 那地方外人还看不出端倪。” 果然与先祖有关。 金丹修士? 云氏开族至今,修为最高者也不过老祖的筑基巔峰,金丹之境如同天堑。 这秘密背后,究竟藏著何等惊天动地的凶险或机缘? 云道源心中惊涛骇浪,作为家主,一个无法掌控又可能招灾惹祸的秘密,如同悬顶之剑!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追问其中利害,玄老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抬手制止。 “莫问,安心开採外围矿脉,壮大云氏,其余之事,时机未到。” 玄老的声音带著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一直沉默旁观的云长骨此刻也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掌重重按在云道源肩上,力道大得惊人,浑浊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道源,老身虽不知那秘密究竟为何,竟需金丹方可一窥。 但玄老之言不会有错,他镇守藏经楼,比云氏任何一座楼阁都要久远,你修为尚浅,切莫生出不该有的妄念,那是取死之道。” 肩上传来的沉重力道和两位族老凝重无比的目光,让云道源心头一凛。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解释道。 “道源明白二老苦心,只是我云氏三百载,到今天才堪堪几位筑基,金丹之境,何其渺茫。 我只忧心,这秘密若引来远超云氏承受之力的覬覦,恐成滔天大祸。” 玄老看著云道源眼中的忧虑与决绝,布满皱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极其深邃、难以捉摸的笑意。 “那可不一定。” “玄老,此话怎讲?” 云道源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盯著他。 “昨日,藏经楼来了个小傢伙,老夫观其与楼中那捲蒙尘已久的《凝霜法》颇有渊源,便做主,將此功法连同《浮云步》一併赠予他了,应当是名叫若木的小子。” 玄老摸了摸下巴,点到为止,没有再明示什么。 “此子与云氏根本功法有缘。” 八房?云若木?寒渊灵力? 我记得此子修为也才练气三层,怎会有金丹之姿? 云道源愕然。 一旁的云长骨却像是被触动了某根弦,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云若木?八房那个刚成年的遗孤, 道源,此子既已成年,按族规,当儘快择吉日引他入祖祠,祭告先祖,正式执掌八房,此事莫要再拖。” “是,太奶奶,道源记下了。” 云道源压下心头的巨大疑惑。 金丹?云若木? 这其中的联繫太过飘渺,如同雾里看。 他再次望向香案后那三块沉默的无名牌位,又想到黑瘴林深处那诡异的壁画与尸坑,最终化作心底一声沉重的嘆息。 罢了。 云氏立足不易,心,终究不能比天高。 眼下,唯有脚踏实地,步步为营。 第28章 :演武堂 云氏,演武堂门口。 层层叠叠的青石台阶,蜿蜒而上,仿佛通向天穹。 石面並非平整,布满了纵横纹路,坑坑洼洼,经过岁月的侵袭,早已被风雨和脚步磨去了稜角,变得圆润沧桑。 一个少年脚踏浮云,身若游龙,飞速向著大门跑去。 “若木!等等我。” 紧隨其后的,是一个略显圆润的身影。 刚踏入门內, 左侧巨大的演武场上,呼和声震天。 地面由坚硬的青罡石铺就,打磨得微微发亮,却又布满细密的劈砍凿痕。 四周森然林立的沉重兵器架环绕,上面陈列的十八般武器,在阳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一名名身著玄色劲装、神情精悍的教习,正一丝不苟地指导著几组稚童。 孩子们小脸绷紧,隨著口令,或扎著最基础的弓马步,汗珠顺著鬢角滚落; 或笨拙地挥动小木剑,重复著劈、刺的动作,空气中瀰漫著汗水与尘土的气息。 那是最原始的筋骨锤链。 右侧,一个巨大的寒潭静臥,散发著阴冷的白雾。 奇异的是,那刺骨的寒气仿佛被无形的屏障牢牢锁住,分毫不溢。 潭中,鱼虾游曳,偶尔跃出水面,搅动一池寒水。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是庭院中央那棵遮天蔽日的苍天古树。 绿叶如盖,投下大片清凉的阴影。 树下的石桌旁,一个佝僂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洗杯、沏茶,动作閒適。 云若木连忙收敛起脸上的嬉笑,朝云若金努了努嘴示意,两人快步凑到那树下老人面前,恭敬道。 “见过三叔公。” 那树下坐著的老者,是三房,坐镇演武堂的云问河。 他虽只有练气四层的修为,却以却以武学博闻强记、教导方法独到而闻名,深得族中器重。 故而族內將其委派在演武堂坐镇。 “哦?是若木,若金啊?” 云问河抬起眼皮,循声望去,浑浊的眼中带著一丝慈祥的笑意。 “这么早就来参加培训的啊?” “还不是若金这个傢伙,刚收到消息就急著来抢个好位置。” 云若木抢先一步,朝著身边圆润少年耸了耸肩,没好气道。 云若金顿时瞪圆了眼睛,伸手就要向他掐去。 “嘿,明明是你自己心急火燎,我好心赶过去找你,你就这么埋汰我是吧?” 云若金立刻反驳,脸上还有些故作姿態的委屈。 云问河看著两人拌嘴打闹,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笑容更深了,眼神却飘忽了一瞬,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昔日树下那几个同样嬉笑追逐的身影—— 当年他们道川道財道崇几人也是这般亲近,可惜了,现在就剩...唉。 他心底一声轻嘆,旋即回过神来,用茶盖轻轻磕了磕杯沿,看著二人催促道。 “好了好了,两个皮猴少在这里贫嘴,快进去吧,你们道川族叔早已在里面等你们了。” “是,三叔公。” 云若木二人也是不再贫嘴,应了一声,快步向著演武堂深处的精舍走去。 云问河的目光追隨著他们的背影,尤其是落在云若木刚刚踏过,此刻已无痕跡的地面。 他眉头几不可察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诧异。 若木这小傢伙什么时候学的《浮云步》,还有那顏色气息,怎么像是寒渊灵力? 家主当年不正是修《浮云步》,以寒渊灵力为基的? 难不成? 想这么作甚,都是云氏子弟,儿孙自有二孙福。 云氏能出人才,总是好事。 他隨即失笑,摇了摇头,將这不切实际的联想甩开。 取过旁边的藤椅,舒舒服服地躺下,眯起了眼,任由树影斑驳落在脸上。 演武堂精舍內, 云若木两人刚踏入,便觉气氛沉凝,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 精舍內部空间开阔,四周的墙壁由隔音极好的黑纹石砌成。 光线从高处几扇狭长的琉璃窗透入,在地面投下几道冷冽的光柱。 屋內已有数人盘坐於蒲团之上,或是苦思冥想,或是屏息凝神,空气中瀰漫著一股专注的肃穆。 让进来的二人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都会打破这份安静。 正前方,一个身著利落劲装、身形挺拔如松的男人负手而立,目光沉静,严肃扫视著眾人。 正是授课的云道川。 他瞧著那进来熟悉的身影,並未多言,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空位,声音平稳有力。 “人尚未齐,自寻位置坐下,噤声。” “我云道川常年於永泽山脉开荒拓土,与凶兽搏命,与险境周旋。於那些玄之又玄、高深莫测的武学大道,不敢妄称精通。 但手上这点歷经生死、千锤百链打磨出来的实战技艺,和用血换来的搏杀心得,倒还有几分分量,值得你们听一听,想一想。” 云道川突的一顿,目光锐利扫过二人,声音陡然一沉。 “你们且先静心想想,自己修习的是何种功法,或是在武道上想专精哪一方面,在哪方面有所欠缺,我待会提问。” “是,道川族叔。” 两人连忙低声应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云若木迅速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 更不敢与身旁的云若金有任何眼神交流,生怕引起前方那道沉静目光的注意。 云若木强迫自己撇去脑中一切杂念,开始全神贯注地思考云道川所说之话。 自己修习的主要功法为《寒渊诀》,已达第三层顶峰,《凝霜法》辅助控制淬链灵力,刚刚入门。 所学攻伐之术,有缠丝劲,擅长卸力化劲,近身缠拿,解玉手,擅长寻隙破绽,分解力道,剥离护甲,二者皆以小成。 步法有《浮云步》,初窥门径。 一瞬间,云若木便发现自己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个清晰的认知浮上心头。 手上功夫欠缺,无论是缠丝劲还是解玉手,都更偏向於控制、拆解和技巧。 他没有一门专门的攻伐之术,也需要挑拣一门兵器所学。 往后出门歷练,乃至前往永泽山开荒,都用的上。 毕竟,空有灵力与步法,若无精妙强悍的兵器战技傍身,终究是徒有其表,难登大雅之堂,更遑论在永泽山那等凶险之地立足了。 第29章 :缠丝劲与解玉手 隨著时间流逝,演武堂內大部分蒲团也逐渐填满占据。 直到一个身著利落劲装,身形高挑的女子牵著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童走入堂中。 那女子面容清冷,目光如霜,步履沉稳,径直走向正中央的云道川。 “若水见过道川族叔。” 女子躬身行礼,声音清冽,带著一丝恭敬。 身旁的小女童好奇歪著头打量,隨即也是有模有样,两只小手笨拙合在一起,朝著云道川的方向胡乱作了个揖,喊道。 “若..土见过道川族叔。”口齿不清,却带著莫名的认真。 方才还面容肃穆,不苟言笑的云道川,眉宇间的冰霜倏然划开,一抹温和的笑意浮现。 他朝著云若水微微頷首,旋即伸手捏了捏小女童云若土额头的小揪揪,轻声询问道。 “小若土也不过才五岁,怎么想著往这里带了?” 云若水抬手,动作带著一丝怜爱,摸了摸她的额头,回道。 “她在家也閒不住,左右无人看顾周全,不如带在身边,隨著族中子弟,锻链筋骨,耳濡目染也好。” 说著,云若水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坐的端正,不敢有一丝异动的少年少女们,很快锁定了目標。 她朝著蒲团的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对著小女童道。 “去,坐到你若水哥哥旁边,安静些。” 小若土懵懂点点头,立刻迈开小短腿,噔噔噔朝著云若水边上跑去,笨拙而又飞快的坐下。 此女乃五房若字辈,虽只有五岁,灵根不显,但天生神力,异於常人。 云道川看著那小小身影坐定后,脸上的神情悄然收敛。 他不再多言,负手而立,冷眼扫过整个演武堂。 一股无形的,沉甸甸的莫名威压瞬息瀰漫,让整个演武堂的气氛都凝重了几分。 只见,云道川轻轻一挥袖。 “翁!” 沉重的闷响骤然炸开,演武堂那两扇厚重的大门,仿佛被无形巨手推动,猛然合拢。 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寂静的演武堂內响起,清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既然人已齐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便开始吧。” “尔等皆为云氏血脉,想必也知道这次开课的目的是为了鱼赏盛宴。” 云道川的声音冷冽如冰泉,不带一丝波澜。 “此盛事,核心在於『猎鱼』与『夺鱼』二道,我。”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 “负责指点尔等攻伐搏杀之术,至於若水——” 云道川手腕一转,指向身旁如同寒梅傲立的云若水。 云若水適时踏出,微微頷首,清冷的目光同样扫过下方眾人。 “则由她传授尔等猎鱼秘法,最终將自二者中择其最拔尖的一人,定为鱼赏盛宴的最后名额者。” 云道川话音微微一顿,语气骤然加重。 “然而,此次鱼赏盛宴,非练气中期修士不可参与尔等,多数人尚未达標。” 他话锋一转吗,语气中注入一丝激励。 “但,盛宴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一月时间,足以发生诸多变数,若有志於名额之人,当竭尽全力。 此番所学之法,亦可为日后行走永泽,安身立命的根本,当屏除杂念,潜心领会,莫负尔等体內流淌的云氏之血!” 话语如同雷霆般炸响在每一个云氏子弟耳边。 以沉稳的云若金为首,所有蒲团上的云氏子弟。 无论是心潮澎湃的少年,还是懵懂好奇的小若土,皆在这一刻被那激昂的话语点燃了热血,齐齐挺直脊樑。 声音匯聚成一股洪流,带著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决心,响彻演武堂! “谨遵族叔教诲,定不辜负族內厚望!” 云道川看著眼前这番景象,微不可查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毕竟这次前来的多数为云氏若字辈,年龄尚幼,心性难免跳脱散漫。 这第一堂课,必须如重锤锻铁,彻底压住他们的浮躁。 此前让他们静心凝神,审视自身,乃至此刻的先抑后扬、威压与激励並举,皆为此目的,为了让他们端正態度。 只见,云道川缓缓抬起双手。 左手五指张开,指间万千细若游丝的灵气缠绕流转。 右手化作琉璃宝玉一般,晶莹剔透,却又给人一种无坚不摧、可碎金断玉的沉重质感。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声音低沉。 “云氏身处永泽山,情况特殊,你们多数都修行了,缠丝劲和解玉手这两种基础法门。 左手灵丝轻轻颤动:“缠丝劲,用於寒鳞藻种植,捕捉毒虫,以巧劲贯穿其经络要害,使其瞬间毙命却肢体完好,方能卖得高价。” 右手玉光流转:“解玉手,用於山间野兽毒虫的解刨,珍稀毒药的採摘晾晒,指掌如刀,分筋错骨,剥离毒腺而不损其效,自身更需百毒不侵。” “然而!” 云道川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演武堂嗡嗡作响。 他双手之上,灵丝与玉光骤然暴涨,一股凌厉的气势轰然爆发! “你们以为这两门法门只有这么简单,那就大错特错了!” 缠丝劲—蛛网! 只见,云道川左手五指猛然向前一抓,那原本只是在指间缠绕流转,细若游丝的乳白色灵气,骤然暴涨,激射而出。 千百道灵气丝线不再是温顺的藤蔓,而是化作了狂舞的银色毒蛇,在空气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唳啸。 它们以一种极其刁钻、诡异的方式高速穿梭交织。 一道道玄铁木桩被刺穿,坚韧的墙壁上也留下了道道划痕。 剎那间,演武堂中央的上空,一张肉眼可见、散发著森然寒气的巨大银色蛛网编织 网线紧绷,发出令人牙酸的『錚錚』声,仿佛连空气都被著锐利无匹的丝线切割,禁錮。 几乎在蛛网成型的剎那,云道川那化作琉璃宝玉的右手,带著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撕裂视线的白芒,如电光火石向蛛网中心劈去! 解玉手-断岳!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到极致,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膜中的『呲啦』。 那道琉璃玉手精准无比斩在蛛网最核心、丝线最密集、力量最集中的一点上! 令人窒息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束缚凶兽、切割钢铁的坚韧蛛网,在玉手触及的那一刻。 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仿佛被巨力侵袭,寸寸崩解,断裂。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又带著一种摧枯拉朽的恐怖意境。。 仅仅一个呼吸间,那骇人的银色蛛网便彻底消散於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锐利气息和那一闪而逝的白芒轨跡和地板上因为强大力道而轰然出现的大坑,无不证明著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整个演武堂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方才被云道川话语激起的沸腾热血,瞬间被这超越认知的恐怖力量浇了个透心凉,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难以言喻的震撼。 少年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们从未想过,平日里用来小心翼翼採摘寒鳞藻、捆绑毒虫的“缠丝劲”,竟能化作如此凶戾的杀戮之网! 更无法想像,那用来剥皮拆骨、防止毒药沾身的“解玉手”,竟蕴含著如此霸道绝伦的破坏伟力! “看清了么?” “这便是『缠丝劲』与『解玉手』在生死搏杀间的运用,於我而言,在开荒中用缠丝劲蛛网般束缚住凶兽,再用解玉手巨力崩碎凶兽,即为最实用的方法。” 云道川的声音恢復了之前的冷冽,却比之前更加沉重,每一个字都砸在眾人的心坎上。 “夺鱼避免不了爭斗,与妖鱼爭,可巧用缠丝劲束缚,再以解玉手震慑,与人爭斗亦可用缠丝劲纠缠,解玉手破敌。 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见解,对於两种法门的运用皆有不同,这一切前提是將其修炼至大成,绕指千柔,碎石如粉,方可达到黄阶下品功法的威力。” 云道川不再多言,朝身后的云若水微微頷首。 云若水会意,素手轻扬,数道灵丝精准射出,缠绕住角落堆积的玄铁木桩和乌铁石。 只见,她轻巧一带,沉重的木桩和铁石便如同无形之手托起,稳稳滑落在各个蒲团前方。 每一根玄铁桩顶端,都嵌放著一颗质极其坚硬的乌铁石。 “所有人听令,接下来分为两组以玄铁桩和乌铁石练习。” “是!” 少年少女们的声音带著尚未完全平息的震撼和强烈的跃跃欲试,轰然应道。 整个演武堂的气氛陡然变得热烈而专注。 第30章 :对练 夕阳西下,演武堂外。 落日的余辉在沙地上铺就了一层暖金薄纱,也带了几分热气,却驱不散场上那瀰漫的肃然和期待。 三五成群的云氏子弟屏息凝神,环绕而站,目光灼灼望著正中央对峙的那两人。 左边,是眾人再那熟悉不过的的圆润身形——云若金。 他胖乎乎的脸上此刻堆满了认真,微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右边,身姿清冷,高挑挺拔的,正是云氏若字辈的大师姐,素有『大魔头』之称的云若水。 她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清亮,气定神閒。 今日的练习已近尾声,隨著云道川的安排,让云氏子弟展开对练。 而谁也没想到云若金竟主动向云若水发起了挑战! 这无疑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毕竟,“大魔头”亲自出手的机会难得,闭门造车,怎及得上观摩这等高水准的对决来得受益匪浅? “可以啊,若金,” 只见,云若水身形已然站定,气息內敛,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著一丝调侃意味。 “出去云游了半年,看样子长了大能耐,都敢主动找我对练了,来,好好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誒誒!对练,只是对练,若水姐,別下死手,手下留情啊!” 云若金嘴上连连告饶,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双足却猛然踏地,那看似笨拙的身躯爆发出恐怖速度,如同被激怒的巨熊,悍然向著云若水压去! 他並未立刻施展缠丝劲或解玉手,而是选择了最直接的近身抢攻,右拳裹挟著凌厉的劲风,直捣中门。 这一拳突如其来,势大力沉,快如闪电。 围观的眾人甚至能感觉到拳风扑面带来的压迫感,不少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面对如此迅猛一拳,云若水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謔。 “嘖,半年没见,还是喜欢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清冷的声音中带著一丝不屑。 只见她在那拳锋即將及体的剎那,左臂如灵蛇般骤然抬起,五指间不知何时早已缠绕上了数缕极其凝练的灵丝。 没有蛛网般的狂暴,只有一片柔和坚韧的力场瞬间在她身前展开。 云若金的拳头仿佛砸进了一团絮中,凶猛力道被层层卸去。 他更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牵引,不由自主带偏了方向,擦著云若水的衣角滑了过去。 “若水姐果然厉害,偷袭也吃不到半点好。” 云若金心中一凛,暗道厉害。 但,他也是不慌,反应极快,被牵引过去的拳头顺势化肘,身体借力扭转。 左手在身体扭转的瞬间,已然化作一片玉色,裹挟著锋利的金芒,带著沉重的破风声,如刀般斩断层层灵丝,斩向云若水的肩颈。 正是解玉手。 玉掌为刀,这一掌快、准、狠! 玉光內蕴,力量凝於一线,更是包裹著金的锋锐。 “来的好!” 云若水眼中终於闪过一丝认真,那是对对手应变能力的认可。 她本欲提气向后腾挪,却惊觉脚下不知何时已被数缕坚韧的灵丝悄然缠绕——正是云若金在抢攻前,借著踏地之势悄然布下的“缠丝劲”。 退路已绝。 “哼!” 一声轻哼,云若水眼中精光爆射。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以攻代守! 云若水不闪不避,右掌同样泛起晶莹玉色,后发制人,却比云若金的掌刀还快一步,轻飘飘的迎了上去。 动作看似轻柔隨意,却精准无比拍在云若金斩来的手腕侧面! 啪!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云若水的解玉手並非想要硬撼,而是化作游蛇,闪电般缠绕住云若金的手臂。 一卸!一拿!一拽!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云若金在被缠绕住的那一瞬间,本想收手,却感觉到一股极其刁钻的旋转力道,让他根本使不上力,整个手臂都一阵酸麻。 “起!” 云若水一声轻叱,腰身发力,借著拽动之力,狠狠將云若金那圆滚滚的身体抡了起来。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尘土飞扬。 云若金如同一个沉重的沙袋,被结结实实摔在了数丈开外的坚硬地面上,震的整个演武场似乎都晃了晃。 “哎哟喂...若水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啊。” 云若金齜牙咧嘴地从烟尘中爬起来,使劲揉著生疼的后背和肩膀。 他自幼苦修炼体之术,皮糙肉厚,筋骨强韧,这看似狼狈的一摔,实则並未造成严重损伤,只是气血有些翻腾。 “承认!” 云若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清冷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然而,在转身走下演武场的瞬间,一丝极快、极淡的忌惮之色从眼底深处掠过。 她看似轻鬆写意地將有些承受不住巨大反震力道、正微微颤抖的右手,不动声色地负在了身后,只留下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这傢伙出去半年,竟突破了练气五层,这身皮肉筋骨,比半年前又坚韧厚实了不止一筹,打的我手生疼,硬碰硬当真有些棘手。 云若水心中暗道。 方才那一摔看似她大获全胜,实则她用以卸力牵引的手臂经脉也受到了不小的震盪衝击。 场边,一直负手观战的教习云道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场短暂的对练,双方表现都可圈可点。 云若水將『卸』字一道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以柔克刚。 云若金虽败犹荣,不拘泥於传统,將金的锋锐融入解玉手,专注杀伐,以缠丝劲牵制,倒也不是一种新方向。 这份敢於尝试、不拘一格的悟性,正是云道川希望看到的。 也是为什么,在鱼赏盛宴仅剩不到一个月的紧迫时间里。 云道川选择第一天只深入讲解缠丝劲与解玉手这两门在玄阴府看似“烂大街”的基础功法。 原因无他,时间太短了。 专门让这些小傢伙去学一门新功法,根本来不及,更何况云氏也没有什么適合的功法。 这两门由玄阴府某位大能亲自改制、作为府內根基的基础功法,其精妙之处,恰恰在於其包容万象的可能性。 它们看似简单易学,人人可练,但想要真正精通,难。 倘若悟了,也能在鱼赏盛宴上施展出一番奇效。 一旁站著的云若木早已看得心驰神往,都忘记去搀扶那跌坐在地上的云若金一把。 好精巧的缠丝劲,这卸力与我所练还有几分相似,可以借鑑一番。 若金哥这解玉手也是不甘示弱啊,竟將金灵气融入其中,那是不是將寒渊灵力融入,也应当可以。 就在云若木思索如何变通融匯之时,一旁的声响顿时打断了他。 云道川沉稳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胜负已分,点到为止。接下来,云若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还有些恍惚的云若木身上。 “——对云若明!” 第31章 :若木对若明 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骤然从人群最外围的角落爆发而出。 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一道身影应声急速而至,速度极快,落地时却悄无声息,只带起一股令人皮肤发紧的寒风。 来人身形极其消瘦,仿佛一具裹著黑袍的骨架,宽大的衣袍在风中漱漱作响,更添几分诡诞。 他的面容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空洞漠然,仿佛两口结了冰的枯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正是七房若字辈,云若明。 身具偽灵根,天赋平平,但凭著阴狠劲头,硬生生修行阴属功法达到练气四层,行事极其阴险,人狠话不多,无所不用。 他的存在本身就带著一种令人下意识屏息的压力。 “请指教。” 云若明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根本不去看场边的长辈或是围观的族人,那双冰冷的眼瞳,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牢牢钉在一旁呆立的云若木身上。 被目光锁定的云若木,心里猛地一沉,望著场上严阵以待的云若明,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翻涌。 他缓步踏入场中,郑重抱拳拱手,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毕竟二者相差一重境界,却是练气初期与中期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巨大鸿沟。 “请指教。” 然而,就在那个『教』字的尾音尚未完全消散於冰冷的空气中—— 对面那个黑影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任何蓄力,仿佛那“指教”二字就是点燃引信的星火。 云若明脚下青石轰然炸裂,碎石尘土如怒涛般冲天而起,瞬间遮蔽了云若木的视线。 而他本人,已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黑色闪电,裹挟著刺骨寒风与浓重杀意,直扑面门! “不好!” “不好!”视野被尘暴吞噬,云若木瞳孔骤缩,暗道不好。 但他脸上异色未显,右手疾挥,数道晶莹灵丝破空而出,瞬间交织成一张坚韧细密的大网,硬生生將眼前的灰土之幕切割、盪开。 缠丝劲——织网! 刺啦—— 刺耳的撕裂声几乎同时响起!一只縈绕著惨绿寒芒、形如枯骨的利爪,轻易撕破了刚成型的灵丝网。 那骨爪带著撕裂空气的唳啸和阴寒蚀骨的灵力,直掏云若木咽喉要害! 饶是云若木反应已经很快,脚下流云腾挪,那縈绕著森然寒芒的骨爪,依旧擦著他的左肩臂外侧掠过。 嗤啦”一声,坚韧的云纹劲装如纸撕裂。 皮肤虽未伤,但那残留的阴寒气息如跗骨之蛆,激得他脖颈处寒毛根根倒竖。 一击落空,云若明鬼魅般的身影毫不停留,数道灵丝再次激射入地,搅动更多尘土。 他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瞬间消失在瀰漫的灰霾之中。 “都说我阴,我看云若明这傢伙才叫阴,我看他就应该改名叫云若阴才合理,这灰扬的,眼睛都睁不开!” 场边的云若金忍不住低声吐槽。 旁边的云道川屈指弹了他脑门一下,目光却紧锁场內。 “若明本就是这般行事,將『解玉手』的锋锐化为阴毒骨爪,以『缠丝劲』灵丝扰敌、布障,结合自身阴寒灵力,自成一套阴狠诡譎的战法,运用得颇为精妙。” 他顿了顿,看向略显被动的云若木。 “至于若木,反而是没有什么出彩,缠丝劲与若水那蛛网用法有几分相似。” 场內,云若木再次面对这遮天蔽日的尘灰,脚下流云步不断变幻方位,向后方撤去。 可惜,云若明早已预料,数道早已铺好的灵丝网从四面八方掀开,带起漫天尘埃,成功將云若木困在了其中。 神出鬼没的袭击不断从冒出。 云若木险而又险避开一次次从刁钻角度袭来的阴寒骨爪。 被动挨打的局面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不能坐以待毙!太被动了。 一个念头驀然跃上心头。 只见,云若木故意在闪避时身形微滯,卖出一个细微破绽! 灰霾深处,一道刺眼的惨绿寒光如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刺他肋下空门。 就在骨爪及体的剎那,云若木眼中精光爆射。 他看似仓促侧身,右手却早已布满灵丝,不退反进,精准无比,一把扣住了那只袭来的骨爪手腕! 缠丝劲——沾! 嗤! 灵丝如同活物,瞬间缠绕上云若明的手腕,牢牢“沾”住。 隨著他遁入尘灰,沾连而去。 “什么?!” 云若明心中一惊,万万没料到对方竟敢硬接自己的阴毒骨爪,更没料到这灵丝竟如此难缠。 云若木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借著灵丝牵引的力道,他整个人如同被拉动的弓弦,猛地欺身而上,衝出了瀰漫的尘灰区域。 同时,蓄势待发的左手早已泛起冰冷的玉石光泽,带著破风之声,狠狠印向云若明因惊愕而微露的肩胛。 解玉手! 砰,砰,砰! 两人身影乍分又合,瞬间缠斗在一起!拳掌交击,骨爪与玉手碰撞,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爆鸣。 气劲四溢,吹散了周遭的尘土。 云若木的解玉手坚逾精钢,每一次硬撼,那沛然巨力和透骨的寒意都让云若明手臂发麻,半边身子气血翻腾。 他本是速度与诡变见长,硬拼绝非所长。 一抹狠戾的凶光在云若明空洞的眼眸深处闪过。 面对云若木再次拍来的解玉手,他竟不闪不避,反而將凝聚了阴寒灵力的肩膀主动迎了上去。 恐怖的威势瞬间將云若明肩膀上的衣袖撕裂,他的脸上更是浮现一抹吃痛。 “噗!” 解玉手重重印在云若明肩头,但预想中的骨裂声並未传来。 只见他肩部被撕裂的衣袖下,赫然缠绕著层层叠叠、细密坚韧的灵丝。 这些灵丝巧妙形成了一层缓衝卸力的“內甲”,硬生生吃下了这沉重一击。 云若明只是脸色一白,闷哼一声。 他抓住机会,骨爪狠狠拍了过去结结实实印在了云若木仓促格挡的手臂上,將其击飞。 云若木如同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落在地,激起一片烟尘。 伴隨著一声轰隆巨响,一击得手的云若明,强忍肩头剧痛,身形如鬼魅般再次融入还未散尽的烟尘,彻底隱匿了气息和声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第32章 :若木胜 “好狠的以伤换伤!用灵丝內甲硬抗解玉手,不过,” 云若木忍著臂骨传来的剧痛,迅速从地上弹起,目光如电扫过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烟尘,嘴角却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你藏不住了,若明哥。”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踏,地面龟裂。 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冲入烟尘。 浓重的阴寒气息在他右掌凝聚,解玉手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刺眼,仿佛一块万载寒冰。 “在这里!” 云若木厉喝一声,手掌精准无比拍向烟尘中一个看似空荡的位置。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响起。 云若明整个人如同一个沙袋飞了出去,整个人从烟尘中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青石地上。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明明已经隱匿到了极致,对方是如何精准定位的?! “是那『沾』上的灵丝!” 场边的云道川眼中闪过讚赏。 “若木知道速度不及,提前布下『诱饵』,灵丝沾身便如跗骨之蛆,自此若明行踪再难遁形,好心思!” 云若金也看出了门道,低呼道: “而且若木的解玉手...那寒光不对劲!若明要糟!” 场內形势瞬间逆转! 云若木仿佛开了天眼,每一次云若明藉助尘灰或灵丝试图隱匿身形,都被他瞬间识破。 泛著深湛寒玉光泽的解玉手,带著沉重的力道和刺骨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一次次精准地轰击在云若明身上。 每一次击中,都留下一个迅速扩散的、散发著森森寒气的淡蓝色光晕。 不过数息,当云若木又一次势大力沉的解玉手拍在云若明仓促格挡的手臂上时。 咔嚓! 灵丝崩断—— “唔!” 云若明如遭雷击,整个人再也无法卸力,如同一个破败的沙袋般被狠狠砸飞,重重摔落在地,挣扎了几下,却再也无力爬起。 他半边身子,尤其是被多次击中的部位,缠绕的灵丝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散发著寒气的白霜。 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让他牙关打颤,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连凝聚灵力都变得异常艰难。 场中烟尘缓缓落定,露出云若木挺拔的身影。 他微微喘息,左臂衣衫破损,右掌上残留的寒玉光泽缓缓褪去。 “这一场,若木胜!” 云道川裁决的声音响起,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嘆。 “承让了,若明哥。” 裁决声落下的瞬间,云若木脸上那属於战斗的冰冷与警惕迅速消散。 他快步走向倒在地上、因彻骨寒意而颤抖的云若明,俯身伸出右手。 掌心涌起一股温和的吸力,精准地吸附著云若明身上那些顽固盘踞的寒渊灵力。 隨著寒气的丝丝缕缕被抽离,云若明身上凝结的冰霜肉眼可见地消融,那令人窒息的寒意也隨之减轻。 云若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真诚中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云若明挣扎著想自己坐起,脸色依旧有些臭,但身体却诚实接受了云若木的搀扶。 毕竟,那深入骨髓的寒渊灵力太过霸道,若无对方主动化解,只怕是还得在地上躺半天。 他感受著体內逐渐恢復的温度和流动的灵力,复杂看了一眼云若木那恢復如常的右手,最终只是哼了一声,没有放什么狠话。 毕竟练气四层输给练气三层,已经很丟脸了。 场边的云家子弟们这才从刚才电光火石般的逆转中回过神来,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嘶,若木这傢伙到底练了什么功法,那股寒气,隔著这么远我都觉得冷!” “看到没,若明哥修的可也是阴属功法,连灵丝都结冰了!这要是打实了还得了?” “原来那灵丝是诱饵,这心思,绝了!” “若明输得不冤,那寒气入体,换谁也扛不住几掌。” 各种惊嘆、敬畏、后怕的目光聚焦在场中的云若木身上。 “肃静!” 云道川將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看著这最后一对比试结束,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嘈杂喧闹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今日比试胜负已分,胜者不骄,败者不馁。 切磋,是为了让你们发现不足,得以启发,精进自己,此番回去,好生回顾,以后日常考校少不了,莫要给自己丟脸,望诸位谨记。” 云道川的话语沉稳有力,对著在场所有年轻弟子告诫一番,继续说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各自散去,明日演武场准时集合,不得迟到。” “遵族叔命。” 云氏子弟看著云道川负手离去的背影,微微躬身行礼道。 隨著云道川的离去,演武场上紧绷的气氛彻底消散。 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低声討论著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细节,一边向场外走去。 不少人经过云若木身边时,都投来敬畏或好奇的目光。 “若木可以啊。” 云若金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朝著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你这寒气著实有些非比寻常啊,看来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云若木默默扯了扯自己快要烂成布条的衣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狼狈,脸上露出一抹略带疲惫的苦笑,说道。 “侥倖,若明哥手下留情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看这一身。” “確实打的不错,比若明这小子好多了,练气四层输给三层,他也不嫌丟人。 这寒气有点意思,改天,我们也切磋切磋,我把修为压到和你同境界。” 云若水也是踱步走了过来,朝著云若木点了点头,对刚刚那番比试给予了肯定,眼中还有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闪过。 “誒誒,这就算了,若明哥还在这呢,给他留点面子。” 云若木听闻此话,脸上的苦笑瞬间变成了惊嚇,连连摆手,同时抓住身后被无视,脸色更黑,眼看就要爆发的云若明。 “若明哥伤得不轻,还得赶紧疗伤,耽误不得,走走走,若明哥,我扶你回去,好好歇著,明天还得早起呢。” 话音未落,云若木几乎脚下生风,半拖半架著浑身散发著低气压的云若明,头也不回逃离了演武场,只留下一个略显仓惶却异常坚决的背影。 第33章 :基础枪法大成 云氏演武堂, 正午时分,日上三竿,永泽山的云雾却依旧瀰漫在空气中。 演武堂的青石地板上,已然有数十名云氏少年少女的身影盘膝而坐,吐纳呼吸间,引动丝丝缕缕天地灵气。 在那角落处,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云若木手持一桿乌木枪,身形挺拔,目光锐利。 一遍一遍的演练著族內最考验耐心的『基础枪法』。 动作古拙,毫无哨,然而。 “刺啦——” 那一记平平无奇的直刺,枪尖贯穿空气,发出刺穿耳膜的唳啸,枪尖前方,雾气都被骤然轰散,形成一道短暂的真空地带。 “嗡!” 紧接著又是一记横扫。 乌木枪桿划破空气,劲风呼啸,隱隱凝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深蓝色弧形气浪,狠狠拍在前方,撕裂空气。 那溢出的劲风,让坚若金铁的青石地板都隱隱裂开几分。 云若木紧抿著唇,眼神专注,丝毫不觉得这简单的基础枪法枯燥无法。 周围行练的云氏子弟,有的气息早有紊乱,动作变形;有的眼神飘忽,心思不知飞向何方;更有人悄悄倚靠著兵器架喘息。 唯有云若木一人,手臂每一次抬起都带著明显的颤抖,汗水顺著额角、鬢髮滚落。 他仿佛不知疲倦,又或是强行压下所有拍卷,只是机械而精准的重复著那单调的轨跡,枪尖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天光穿透云层,一缕阳光射入宽阔的演武堂,恰好落在了那角落的少年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悄然变化了。 云若木原本因为疲惫皱起的眉头驀然舒展开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流畅感取代了之前的滯涩,如同冰雪消融。 体內灵力疯狂流转,骤然如万马奔腾咆哮,无需刻意应道,便如同百川纳海,尽数灌注於乌木枪桿中。 嗡! 那杆乌木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冰冷的死物,而是手臂的延伸。 “破!” 一声异常凝练的破空声炸响,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云若木身形拧转如龙,抬臂出枪,快若闪电,动作一气呵成。 枪尖刺破空气,空气都被瞬间蒸发,带起一阵风啸,尽数凝聚成一线。 寒芒一闪,在那冰冷的枪尖一闪而逝,如流星滑落,精准无比落在前方,那根坚硬的玄铁木桩上。 基础枪法——大成! 时间仿佛一瞬间被凝滯了一般。 旋即——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如山崩地裂,玄铁木桩在这奇异的劲力下,瞬间被刺穿,旋即轰然碎裂,化作漫天木屑。 云若木保持著刺枪的姿態,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粗重。 深重的疲倦如同潮水重新席捲全身,几乎要將他淹没。 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满是难以掩盖的喜色。 自踏入演武堂的第一天,他们那批將缠丝劲解玉手悟出自身体会的云氏子弟就不再被约束,无需循规蹈矩的去学习。 而云若木也在第二天选择了基础枪法。 並根据日报总结信息的不断调整精进,继而日復一日练习,千锤百链,终於在这第六天,成功达到了基础枪法大成境,窥见一丝圆满门径的明悟。 演武堂的门廊阴影下,一位身著素净青衫的中年人不知何时静立於此。 就在那玄铁木桩爆裂,气浪裹挟著碎木激射而出的瞬间。 云道川微微抬手,一道温和、圆润的无形灵气屏障环绕在云若木身边浮现,將那恐怖的动静,尽数遮掩,防止影响到其他子弟。 他古井无波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却清晰的讚许。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当初云若木这小子执意选择基础枪法时,他心中著实是不看好的,还道他少年意气,这下倒是自己眼拙了。 云若水、云若金、云若明几人早已在自身擅长的领域方向明確,根基扎实。 云若土等几人虽进步较大,但终究火候尚浅,还需时日打磨。 这次鱼赏盛宴的考核人选? 若水早已定下名额,若金更是凭藉实力,在前日夺下了原本属於他爹云道財的名额。 剩下的角逐,只怕是真的要在若明与眼前这刚刚绽放出惊人锋芒的若木之间展开了。 云道川凝视著那与疲惫抗爭却依旧挺拔如枪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倔强、同样对枪有著近乎本能般契合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这小子跟他爹当年,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在他思绪飘远之时,一个清丽的身影从门外,快步走来。 云若水行至云道川身侧,微微頷首,姿態恭敬,询问道。 “道川族叔,猎鱼所需鱼竿,网具,插杆等物均已备齐,按计划,从明日起,让他们清晨隨族叔修行,下午隨我学习猎鱼之法,您看如何?” 云道川从短暂的回忆中抽出身来,目光恢復清明,点了点头。 “可,该教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个人领悟了。” 言罢,云道川手指微微曲动,一道凝练如针的无形灵气迸射而出,精准撞在屋檐角落悬掛的古朴风铃之上。 叮铃铃—— “诸弟子听令。” 清脆柔和的铃声化作无形波浪,带著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盪过整个演武堂,將沉浸修炼的云氏弟子们轻柔唤醒。 盘坐的弟子纷纷从蒲团上起身,周围原本散落在演武堂各处的人影,也迅速有序的向中央靠近。 他们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廊下的云道川,带著敬畏和询问。 然而,云道川却默默后退了半步,將身位完全让出,朝著身旁的云若水轻轻努了努嘴。 人,我已替你聚齐,剩下的交给你了。 云若水心领神会,坦然上前一步。 就在她的踏出的那一瞬间。 一股清冽如寒泉、厚重如山岳的灵气威压,如同潮水般自她身上无声瀰漫荡漾开。 云若水面色肃穆沉静,不见丝毫波澜,清冷的目光扫视场中的每一位子弟。 “即日起,猎鱼之法正式开始授课,上午时分,你们仍隨道川族叔修行,下午课业,隨我习练。 现在——” 云若水在青石板上一点,身姿如同被清风托起,轻柔飘逸,从眾人眼中飞掠而去,缓缓而稳定落在了演武堂那方寒池旁。 她立於池畔,背对那幽深刺骨的寒水,声音穿透寒雾,清晰迴荡开来。 “所有人,寒渊池前,列队集合!” 第34章 :寒渊池 寒渊池,非人力可凿,乃是永泽山天地自然而生,一方寒潭。 其池水终年不冻,却散发著刺骨奇寒,水面之上,时常凝结著经久不散的淡蓝寒雾。 池水来源成谜,深不可测。 相传其深处勾连玄阴水脉,与群山中各处潜藏的幽潭暗通。 也正是如此,池中蕴含了无数奇珍异兽。 更何况其环境虽有阴寒之气环绕,但与云氏根本功法《寒渊诀》极其契合。 倘若能忍住这蚀骨寒意,长期处於这种环境下,炼化灵气,反而能淬链筋骨,涤盪经脉。 此刻,云若水静立在池畔最中央突出的墨石之上。 其余云氏子弟以她为中心,向两侧呈扇形排开、分散,一根根墨色鱼竿垂在其旁。 化不开的阴寒瀰漫每一寸空间,刺入骨髓。 修为稍弱的弟子,身体不受控制微微颤抖。 不少人已顾不上姿態,直接原地跌坐,运转《寒渊诀》,抵御寒意。 云若水目光扫过那些略显狼狈身影,並无责备,只有洞悉一切的平静。 “自今日起,猎鱼之课皆在这寒渊池上进行,此地阴寒胜过其他地方几分,需自行运转功法抵御,毕竟——” 突的,云若水顿了一下,眼神冰冷锐利,扫视全场。 一股无形的压力伴隨著她的话语弥散开来。 “玄阴府疆域,凡有水泽处,无不浸透阴寒,比之甚者,数不胜数,无论是你们前去参加鱼赏盛宴,还是日后在玄阴府歷练修行,都避免不了。 所以,在这寒渊之上,第一要务,非是猎鱼,而是学会在这彻骨严寒中生存,运转功法,保持清醒与力量,其次才是考虑如何猎鱼。” 隨著云若水最后一字落下。 那些云氏子弟纷纷收敛心神,不再拘泥於面子,盘膝坐下,全力运转起《寒渊诀》。 淡薄或凝实的灵力光晕在他们体表艰难亮起,与周遭的幽蓝寒雾无声抗衡,亦或者被炼化。 绝大多数弟子凭藉对《寒渊诀》的嫻熟掌控,很快就適应了当前环境。 也有体內功法自行运转,抵御阴寒,如云若明;奇者凭藉一身硬骨,將阴寒拒之体外,如云若金。 最显轻鬆的莫过於云若木,他体內炼就的寒渊灵力让其无惧阴寒,来到此地,非但无碍,反而如鱼得水,悠然自得。 周身縈绕著丝丝缕缕主动匯聚而来的精纯寒雾,气息悠长,面色红润,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修为在精纯寒气的滋养下正悄然增长。 然而,亦有数名修为尚浅的弟子,体內灵力稀薄如丝,无法长时间运转《寒渊诀》。 不过片刻功夫,他们的眉梢、髮丝乃至衣襟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晶莹的薄霜,呼吸也变得急促艰难。 云若水顿时眉头皱起,瞬间锁定几人,不见丝毫慌乱。 只见,她素手轻扬,手中灵丝飞舞,缠绕起那几个弟子,稍微一牵引就將其送出寒渊池范围。 “诸位切记,” 云若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警示。 “修行之道,贵在量力而行。若感力有不逮,即刻自行退出寒渊范围,切莫逞一时意气,损了修行根基,此非怯懦,实为明智。” 留在池畔的弟子们,体表的灵力光晕已趋於稳定。 虽仍有寒意如跗骨之蛆般钻入,但在全力运转的《寒渊诀》支撑下,已能维持基本的行动与清醒。 云若水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指尖微动,一道精纯的灵力溢出,化作一缕细如髮丝却坚韧无比的湛蓝色灵线,轻轻搭在墨玉竹竿的线轮上。 “这猎鱼犹如钓鱼,最为寻常的便是以这墨玉竹为鱼竿,灵力为丝,化无形为饵。” 云若水一边解说,一边优雅地將灵线垂入幽暗池水。 那灵线甫一接触池水,水面竟不起丝毫涟漪,仿佛本就是寒池的一部分,悄然无声没入那深不可测的幽暗中。 “心神合一,感知灵力在水下的细微变化。 鱼动非水动,乃是阴寒之气流转的异样波动,或是灵机牵引的微妙震颤。 此等变化,方是鱼来讯號。待其咬饵……” 云若水的声音戛然而止。 霎时间,所有弟子的心神都仿佛被那根没入寒池的灵丝所牵引,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住水面,等待著那传说中代表鱼讯的“异样波澜”。 可惜,整个寒渊池毫无动静,只有沉寂,死一般沉寂。 时间在刺骨的阴寒中缓慢流淌。除了弟子们运转功法时细微的灵力嗡鸣,便只有寒雾无声瀰漫。 水面平静得可怕,仿佛凝固的墨玉镜面,倒映著上方扭曲的幽蓝雾气。那份等待,在彻骨的寒冷中,更添煎熬。 滴答—— 一滴细微的水珠,不知从哪位弟子发梢滴落,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云若水握著墨玉竹竿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紧了紧,玉白的脸颊更冷峻了几分。 她手腕微动,正欲將毫无动静的灵丝提起,同时张口准备解释这“空军”实属正常—— “扑通!” 一道深蓝色的弧光,带著破空之声,猛地从旁侧甩出,重重砸在云若水灵丝前方不远处的水面上。 平静的池水瞬间被打破,盪开一圈圈急促的涟漪。 “呃...” 始作俑者云若木有些尷尬地挠了挠头,訕訕地看向云若水。 “那个若水姐...我看你上手,我也手痒想试试来著。 这不技术实在欠佳,动静大了点,怕是惊扰了若水姐的鱼儿。” “无碍,下次注意就好。” 云若水握著竿的手停在半空。 她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冰封般的脸上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波动,看向云若木的眼神中,竟隱含著几分“解围及时”的感激。 “咳...” 旁边的云若金反应极快,连忙也將自己的竿拋出,带起一道水,朗声笑道 “正是正是! 此法看似简单,实则讲究灵力绵长稳定,更要心性沉静如渊。 稍有急躁,气息一乱,灵丝一颤,那机警的鱼儿便远遁无踪了。钓不上来,实属平常。” 云若水顺势接住话茬,神色恢復了惯常的清冷,微微頷首,重新將灵丝投入水中,声音平稳地对眾人道: “尔等此刻亦可尝试,不必强求上鱼,重在体会其中法门,感知灵丝在水下的变化。” “是,大师姐!” 眾弟子闻言,屏息凝神,纷纷效仿。 一时间,池畔亮起数十点深浅不一的湛蓝光芒,一道道或粗或细、凝练程度各异的灵力线垂入寒池。 直到此刻,確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转移,云若水才彻底放鬆下来,眼底那抹未散的尷尬余韵悄然隱去。 “若水姐,” 因为灵力未控制好,导致灵丝波动而重新拋竿的云若木,一边小心翼翼控制著再次拋出的灵丝,一边好奇问道。 “既然这寻常法子这般难上鱼,是不是还有其他……嗯,更容易见效的法门?” 云若水目光投向幽深难测的寒渊池水,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点了点头。 “这...自然是有的。” 第35章 :仿鱼法与多鉤法 四周不时因为各种原因重新甩杆的云氏子弟的目光,连同那几双原本死死盯著水面浮漂的眼睛,都悄悄转向了云若水。 他们的耳朵支棱著。 “有的,这自然是肯定有的。” 云若水並未刻意压低声音,反而迎著眾人探寻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解释道。 “想要更好的上鱼,一副好的鱼竿必不可少。 以韧性极佳的百年灵竹为根基,辅以高阶灵兽精炼的兽筋为线,能大大增强上鱼的机率。 更有传说,某些上古大能手上鱼竿缠绕的都是真龙筋,堪比无上仙器,可垂钓星辰,鉤取江河精魄。” “其次,” 她顿了顿,指尖在阳光下泛著微光。 “以珍稀灵药作为诱饵,其蕴含的精纯灵气,对水下生灵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远非普通鱼虫可比。” 云若金听得入神,手中的鱼竿都忘了收回,他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困惑,耿直问道。 “那若水姐,你既有法子,为何一开始不用?如此,上鱼不是手到擒来?” 云若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额头似有青筋直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都是云氏子弟,忍住!为人师表,要冷静! 她隱晦瞪了一眼云若金,脸上掠过一丝恼意,深呼吸,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理智。 “上好的鱼竿堪比法器,有价无市,珍稀灵药更是价值不菲,岂是隨意可得? 像我们这般寻常子弟,通常都是以坚韧灵丝为线饵。” “那你这和说了没说有什么区別?” 一直默不做声,等著机会的云若明立刻抓住机会,挤兑道。 毕竟,云若水当面埋汰他可是丝毫不留情的。 云若水闻言,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摇了摇头。 “急什么?” “方才所言,不过是告诉你们这世间法门的广阔。真正实用、且適合我们现下修为的巧法,在这里。” 她声音清亮,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只见,云若水高抬手中墨玉竹竿,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弧线。 一股精纯极其凝练,几乎化作实质的的灵力喷涌而出,在桿头匯聚、勾勒、凝形。 不过眨眼功夫,一条约莫三寸长、通体半透明、鳞片宛然、鰭尾俱全的灵气小鱼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眾人眼前。 它並非静止,如同真正的生灵,在空中肆意游动。 匯入水中,更添几分灵性,宛若一条真正,自由,人畜无害的灵鱼。 “此乃仿鱼法。” 云若水脸上浮现一抹瞭然於胸的自信。 “以自身灵力凝练,化作鱼兽游动,將钓鉤暗藏其中,待到鱼儿上鉤,即可托出。” “此法的关键在於模仿必须逼真,灵力流转需极其稳定精妙,对目標鱼兽的习性更要瞭然於掌。 稍有差池,灵力波动紊乱,或是形態暴露,做出异样举动,便会被那些感知敏锐的水族一眼识破,前功尽弃。” 云若金看的眼睛放光,猛地一拍大腿,思路瞬间被打开。 “妙啊!” “这个方法好!我们也不必那么追求模仿灵鱼,还可以模仿水草摇曳,沉底的虾虫、或是鱼兽偏爱的瓜果... 只要能吸引目標上鉤即可,而且这样不必一上来就挑战灵鱼那么高难度,可以从更简易的静態饵料开始模仿。” 他立刻尝试催动灵力,缠绕在制鱼竿的末端。 那灵力笨拙而扭曲著,逐渐变化成了一点水草的模样。 部分云氏子弟也是有所悟,连连施展,朝著自己所想的凝练而去。 云若金顿时眼睛一亮,高举鱼竿,上面的灵丝缠绕一点一点,千姿百態。 “確实,若金说的不错,你们可以从静態开始模仿。” 云若水讚许的点了点头,但並未停止展示。 只见,她手腕轻轻一抖。 那灵动摇曳的灵气小鱼身上,骤然光芒微闪,数道比髮丝更为细的灵气丝线,从各处刺出。 这些丝线並非杂乱无章,如同参天古木生长的枝芽,带著冰冷的锋锐之意,向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同时延伸、扩散。 顷刻间,一条灵丝上,多出了数个弯鉤。 “此乃多鉤法。” 云若水高抬鱼竿,再度將其余眾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相较於『仿鱼法』需要精妙的掌控与模仿,此法更重『量』与『覆盖』。 核心在於將灵力分化为儘可能多的细小鉤刺,无需追求形態逼真,只要鉤刺足够凝练锐利,能刺入鱼口即可。 理论上,只要你灵力足够雄浑,掌控力足够精细,分化出千百个灵气鉤子布满一片水域,也非难事。以量取胜,广撒网,总能有所斩获。” 许多灵力控制不强,根本无法长时间维繫模仿的云氏子弟,听闻此话,顿时眼睛一亮,纷纷效仿,仿佛找到了属於自己的法门。 云若水左手指尖微动,一团团更为浓重的灵光冒出,朝著灵丝渡送而去,灵光逐渐在那多鉤上化作一条条灵动小鱼。 只见,她手腕轻抬,將那钓鉤尽数放下,稳稳沉入波光粼粼的池水中,如同一支微小的鱼群,游动,瞬间吸引了水下无数窥探的目光。 “当然,若对自身灵力掌控有足够信心,亦可尝试两法结合,威力倍增,不过...技艺要求也更高” 话音刚落! 云若水手中鱼竿猛地一沉。 一股沛然巨力从水下传来,墨玉竹竿瞬间弯成了一道惊心动魄的弧月! 她脸色骤然凝重,周身灵力勃发,手腕如磐石般稳固,灵丝在水中绷紧、纠缠、角力。 水下暗流汹涌,水四溅! “起!” 伴隨著一声清叱和破水的脆响,一道银光如匹练般被甩出水面。 阳光下,一条约尺许长的银鱼奋力挣扎,它通体晶莹如琉璃,鳞片上天然铭刻著玄奥的银色纹路,鱼尾甩动间竟带起细微的破空声。 “黄阶下品银龙鱼,蕴含一丝蛟龙的血脉,不错。” 云若水眼中闪过喜色,动作迅捷地將其收入特製的竹篓中。 池畔边,一时寂静无声。 唯有水波轻拍岸石,以及少年少女骤然变重的呼吸声。 不是没有人上鱼,但是多数都是一些普通的凡鱼,更多的还是空空如也。 像云若水这般,不到片刻就钓上一条大鱼,著实是让人羡慕。 他们看著云若水那已经放入竹篓中的银龙鱼,眼中充满了震撼、明悟、以及跃跃欲试的光芒。 云若水將竹篓放稳,目光扫过一张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庞,適时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 “法门虽好,却非万能钥匙。 不必执著於最强之法,找到最適合你们当下修为与掌控力的,方是根本。 记住,纵使是那手持真龙筋竿、以星辰为饵的上古大能也未必没有空手而归之时,合適,比『最强』更重要。” 云若水目光看著眾人,带著鼓励道。 “你们第一次尝试,爭取在今天结束之前,钓上一条即可,权当熟手。” “是!” 眾弟子也是確定云若水再无其他交代,各自开始活动开来。 第36章 :云若木的诡异福缘 隨著时间流逝,池畔光影流转。 云若水的身影,已然成了这方水域最令人瞩目的焦点。 她不再仅仅是演示,真正进入了垂钓的节奏。 那根墨玉竹竿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灵性,每一次抬腕、甩杆、收线,都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最初的从容讲解,已然化作了一种沉静的专注。 “哗啦——” 水破开的脆响,几乎成了她身旁独特的背景声。 一条接一条形態各异的鱼儿,隨著她手腕轻巧的提拉,鳞片闪烁、水珠飞溅地跃出水面。 也难怪族內会安排云若水来授课,此番技术当真是让人佩服。 竹篓的收穫,肉眼可见地丰厚起来。 虽然並非条条都是入了品阶、蕴含奇异血脉的灵鱼,但其中不乏让围观子弟惊呼艷羡的珍稀美味货色。 云若水轻喘了口气,无声地吐纳了一下,藉以平復体內运转的灵力。 清冷的眼眸扫过整个寒渊池。 绝大多数云氏子弟身旁的竹篓都小有收穫。 哪怕是空空如也的,此刻也正全神贯注,与手中的鱼竿较著劲,脸庞憋得通红,眼中闪烁著对品阶灵鱼的强烈渴望。 云若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 看来今日的教学,成效尚可。 然而,就在却没有维持多久,一道特殊的身影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远处,刚刚还替她解围的云若木,並未如其他人那般专注垂钓。 他既没有凝练灵丝,也没有摆出任何架势,只是以一种近乎蜷缩的姿態蹲坐在池畔,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著那根墨玉竹竿的竿身,目光空洞地投向幽深的池水。 在他身旁,云若金正大呼小叫与一条力量惊人的大鱼角力,兴奋得手舞足蹈,形成鲜明对比。 若木这傢伙怎么了?难不成收穫满满,连竹篓都装满了? 不过,看他那副模样,倒像是...一无所获? 云若水快步飞掠到他身旁,带著疑惑看向竹篓。 果然! 空空如也,连一根水草都没有。 那这傢伙是怎么回事? 不会运气这么差,这么久一条鱼都没钓著吧? 心灰意冷了? 她没有多想,连忙拍了拍云若木的肩头,自顾自的安慰道。 “若木?不要气馁,不上鱼这是正常的,但是不要放弃,相传你们这种刚学的都有一种奇怪的福缘——新手鸿运当头,指不定待会就上一只大货呢?” 云若木听闻此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顿时一亮。 但又转瞬即逝,快到如同错觉一般。 他重重挤出一丝嘆息,脸上浮现一言难尽的笑容,摇著头解释道。 “若水姐,也不是不上鱼,只是...哎。” “那是何事,让你如此垂头丧气?” 云若水看著他这一番欲言又止的莫名举动,眼中的疑惑更多了几分。 “说来听听,莫不是竿子出了问题?” 云若水没有再言语,然后缓缓起身,脚尖踢了踢自己刚才蹲坐的位置前方,示意道。 “还是若水姐,你自己看吧。” 看什么? 云若水云若水顺著他脚尖的方向,疑惑地低头望去,只瞧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破烂布包,一团乌漆嘛黑的头髮,几只被捆绑好的毒虫,以及被头髮、烂布掩盖的几根形状怪异,明显不是鱼骨的东西。 骨头!? 兽的不像是? 难不成?! 等会,这哪来的骨头??? 刚还觉得只是有几分寻常废弃物的云若水,顿时面露一丝惊诧。 她霍然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云若木,无声地询问著答案 “若水姐,我也不能算是不上鱼,只能说是,钓上来的东西太奇怪了...它就不是鱼啊!” 云若水看著那堆物品,满是幽怨的解释道。 “一开始我是用多鉤法试手,结果钓上来一堆像头髮的海草,我只以为是方法的问题,紧接著换了仿鱼法。 这回倒好,海草是没了,鱼也没来,毒虫也来了三两只,但是这都不算什么,还不是最绝的!” 云若木大吐苦水,说著说著,声音陡然拔高,指著那几根骨头,满是愤恨、嫌弃道。 “刚刚,鱼竿猛地下沉,我本以为是上了什么大货,费了一番苦力,结果钓上来了一个破烂布包,里面居然包裹著几根不明的骨头,著实晦气。 要不是,这寒渊池中根本藏不了人,我都要怀疑是有人在下面玩弄我了。” 云若水听到这匪夷所思的解释,也是懵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竟有如此奇怪,莫不是是你手法上出了问题,將这些东西丟了吧,当著我面再钓一次,我给你看看问题所在。” “行,我也不信自己真有这么倒霉。” 云若木重重点了点头,他刚想將那堆破烂全部拋入水中,却又全部收回了竹篓里。 也不知道是对於第一次的珍重,还是生怕拋入池中,怕自己又给它们钓上来了。 咻—— 一道完美的弧线划过空中。 云若木將泛著深蓝色的灵线化作最为简易的多鉤,拋入池水中,静静等待著水面波澜。 手法流畅,灵丝凝练稳定,落点精准...看起来毫无问题啊? 难不成是水下出了波澜,没有控制住? 但也不会钓出这等东西吧。 时间在沉默的等待中悄然流逝。 突的! 云若木手中的墨玉竹竿猛地一沉。 那力道之巨大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意外收穫”,竿身瞬间被拉成一道惊心动魄的满弓弧线。 “唔!” 云若木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恐怖的力量拽得向前猛扑,差点一头栽进冰冷的池水里。 他双手死死攥住几欲脱手的竹竿,手臂肌肉賁张,脸上那点无奈瞬间被骇然取代。 “小心!” 云若水反应极快,一把扣住他的肩膀稳住身形,同时灵力灌注双目,锐利如电地刺向水下。 灵丝绷紧如琴弦,发出尖锐的嗡鸣,疯狂地向下传递著剧烈挣扎的波动。 游刃有余之间,云若水甚至还能分心,用略带轻鬆的语气安慰惊魂未定的云若木。 “看!我就说嘛,先前定是运道不佳或手法生疏,这大鱼...这不就来了?” 云若木也是有些意外,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之前果然都是错觉”的希冀。 水下,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宛如活物的深邃阴影正死死咬住灵丝末端。 “哗啦——”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破水声都要巨大、沉闷的爆响。 伴隨著冲天而起的水浪,一道修长而玄黑的诡异身影被硬生生从池底拽出水面。 那身影並非鱼形,更像是一团纠缠蠕动的黑暗物质,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冰冷、怨毒与凶戾的气息。 它所过之处,池水仿佛被污染,瞬间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周围的温度骤降! “不好!” “若木快鬆手!” 云若水瞳孔骤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骇。 第37章 :秽毒剑鱼 云若水的惊喊如同炸雷一般,瞬间將眾人的注意力尽皆吸引过来。 刚刚满是疑惑的眾人,隨著钓竿上那身影飞出,才得以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钓竿上的鱼兽,通体玄黑如墨,身形异常扁平,嶙峋的骨架上几乎不见一丝血肉。 唯独那颗脑袋,诡异地鼓胀著,像一颗被污血和秽物撑到极限、隨时会爆裂的脓包,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腐恶臭。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头颅前方那根修长、锐利、闪烁著致命寒芒的骨刺状嘴吻。 云若木在听到那一声呼喊,本能断开了灵力输送,却因为脱力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后踉蹌跌倒。 想要起身躲闪,可惜有点迟了! 即使失去了鱼竿灵丝的牵引,那只尖锐的凶兽早已借力腾空,化作一道淬毒的黑色闪电,散发著浓郁的凶煞之气,朝著到倒地的云若木直刺而来。 “玄水盾!” 在那千钧一髮之际,先一步鬆手的云若水,一声冷哼,身影一瞬息抢至前方。 她面色凝重,一手掌心浩瀚蓝色灵力涌出,急速旋转,一手五爪张开,千百道灵丝疯狂缠绕交织。 剎那间,一面足有半人高、冰蓝的厚重水盾凝结,亘在云若木身前。 盾面上面,密集的灵丝层层叠叠覆盖,还在不断缠绕,试图將盾牌的坚韧提升到极致。 “砰——!” 秽毒剑鱼的冲势凶猛急速,那冲势来的太快,力量更是恐怖至极。 那尖锐的骨吻虽然未能一举洞穿被灵丝强化的玄水盾牌,但恐怖的衝击力如同巨锤狠狠砸在盾面上。 “唔——” 云若水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娇躯被巨力撞得离地倒飞出去,持盾的手臂因为难以忍受剧痛而颤动,冰盾上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若金哥!快来帮忙,挡不住了!” 好在倒在一旁的云若木也是反应过来,踏起浮云步,险而又险將倒飞出去的云若水接触。 同时朝著在场防御最强的云若金嘶声大喊。 “交给我!” 云若金瞧见这般险情,见状虎目圆睁,脚下重重一踏,地面微陷。 他圆润的双臂上,筋肉虬结,带著狂暴的破风声,整个人如同人形蛮兽,不闪不避,朝著那刚刚撞飞水盾、尚在半空调整姿態的秽毒剑鱼狠狠撞去。 轰! 哗啦啦—— 这一撞结结实实。 秽毒剑鱼嶙峋的骨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巨大的力量將其硬生生撞得偏离轨跡,如同炮弹般斜斜砸回寒渊池中,溅起冲天的冰冷水。 “咻——” 那黑影再度破水而出,速度比之前更快。 它肿胀欲裂的头颅上,那层令人作呕的玄黑色泽已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妖异、粘稠、仿佛脓血凝结的深绿色泽,丝丝缕缕带著腐蚀性的气息正从那层绿皮下渗透出来。 “若金,那是黄阶上品凶兽,秽毒剑鱼,剧毒在头!千万別让它脑袋爆了,沾上一点污毒,你一身铜皮铁骨也得化掉。” 远处,云若明焦急的吼声穿透寒气传来。 寒渊池面寒气蚀骨,难以横渡,他只能一边疾呼示警,一边在池畔曲折飞掠,身形快得拉出残影。 “什么?!” 刚刚稳住身形,正准备双手环抱这恐怖秽毒剑鱼,进行凶狠抱摔的云若金,听到警告,顿时瞪圆了眼睛,脸上凶横瞬间僵住,严重中似有骇然闪过。 秽毒剑鱼,他虽未曾见过,但凶名还是早有耳闻。 黄阶上品凶兽,堪比练气后期修士,空有骨架,血肉全无,那颗膨胀的脑袋就是一座移动的毒囊!临死前自爆污毒,方圆数丈,生灵绝跡。 那根无坚不摧的骨吻虽好,却难以获得。 只因秽毒剑鱼在死前,会將污毒沾染全身,甚至爆炸,以此同归於尽。 除非一击毙命,不给它反应的时间。 当真噁心至极,食之无味。 来不及逃脱。 云若金只能仓促变招,双臂交叉如铁闸,猛地向上一架,险险格开那再次刺来的、已经裹上一层粘稠绿液的尖锐骨吻,重重將其抵飞。 砰! 虽然避开了致命的骨吻,但那衝击力仍然將他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嘴角一丝殷红溢出。 “唧!” 被二次撞飞的秽毒剑鱼在水中发出刺耳的尖啸,显然被彻底激怒!它粗壮的尾鰭在水中狂暴一摆。 咻咻咻—— 尖锐的爆鸣骤然响彻在寒渊池上。 数道由寒渊池水和它自身毒液混合而成的、泛著诡异绿芒的剧毒水箭,如同强弩激射而出,目標直指岸上立足未稳的云若金! “小心!” 危急之际,云若明终於赶到。 他鬼魅身影切入水箭袭来的方向,手中寒匕,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幕。 刷刷刷,伴隨著一阵鏗鏘声响。 云若明以惊人的精准和速度,將袭来的剧毒水箭尽数凌空斩断。 然而,那毒液溅落在他的匕首和手臂护甲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匕首刃身上更是瞬间多了几道细微、刺眼的裂痕。 “该死!” 云若明心头一痛,这寒匕可是他的心头之好啊! 可秽毒剑鱼没有给他心疼的时间。 一道比之前更快的、裹挟著浓郁深绿毒芒的剑光,撕裂空气,带著刺鼻的腥臭,直刺云若明的面门。 秽毒剑鱼竟抓住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间隙,发动了致命突袭。 来不及跑了,云若明瞳孔骤缩,牙关紧咬,只能將布满裂痕的寒匕横於身前,连忙迎上挑去,仓促而又坚定。 鏗鏘!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寒匕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痕肉眼可见地扩大蔓延。 他借著这股巨力,身体猛地后仰侧旋,险之又险地让那淬毒的骨吻擦著脸颊掠过。 他都来不及心疼,连忙侧头闪过。 呲啦、呲啦—— 骨吻上滴落的粘稠绿液落在池畔的岩石上,瞬间腾起刺鼻的白烟,坚硬的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所有弟子听令!速退——远离池畔!不得靠近!!!” 刚刚被云若木搀扶住、脸色依旧苍白的云若水,强撑著站直身体,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朝著那些被这恐怖一幕惊呆在原地的同族们厉声喝道 她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云若木,急促催道。 “快,去通知道川族叔,只有他...” “不用通传,我到了!” 一声沉稳威严的断喝,如同定海神针般响彻全场。 话音未落,撕裂空气的锐利破空声自天际传来。 只见一柄形如弦月、通体流转著冰魄寒光、散发著令人灵魂战慄的恐怖威压的长刀飞来,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冰蓝匹练。 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朝著刚刚完成突刺、正要调转身形的秽毒剑鱼当头斩来。 快!准!狠! 根本不给秽毒剑鱼一丝反应的机会! 嗡—— 那长刀在即將触及秽毒剑鱼玄黑骨架的剎那,刀身內蕴藏的、浩瀚如渊的冰蓝色灵力轰然爆发。 极致的寒气瞬间瀰漫,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前一瞬还凶戾无比的秽毒剑鱼,连同它周身逸散的毒气、溅起的水珠,瞬间被冻结成一个保持著前冲姿態的、深绿色的巨大冰坨! 紧接著! “碎!” 伴隨著一声冰冷的敕令,冻结秽毒剑鱼的巨大冰块內部,骤然迸发出无数道细密、致命的冰冷刀芒! 嗤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密集脆响。 那巨大的冰坨,连同里面被冻结的秽毒剑鱼,在千百道细微寒芒的切割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细小的、混杂著墨绿污毒的冰晶碎屑。 一阵寒风吹过,这些致命的碎屑如同尘埃般飘散开来,一部分落入寒渊池中瞬间消融无踪,一部分则被那霸道的冰寒灵力彻底净化,消散在天地间。 池畔,只留下一片被冻结的地面和几缕迅速散去的、带著腥气的白烟。 寒渊池畔,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眾人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声。 第38章 :血影蝉孵化 “所以?” 云道川先是下意识地抬手指了指寒渊池內早已化作碎冰的秽毒剑鱼,又看向云若木、若水二人,有些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若木手气太黑了,才会吸引到这般晦气的凶兽?”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迟疑,仿佛在咀嚼一个极其荒谬的词句。 刚刚准备了解一下事情情况经过的云道川,將惊魂未定,惊魂未定、尚不知情的云若金和云若明二人打发走。 安排他们去安抚並重新安排受惊的云氏子弟,確保远离池畔避免再生事端。 却被这两人的解释震到了,云道川那张向来沉稳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浓重的诧异。 云若水愣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 毕竟除了这个问题,她真的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虽然秽毒剑鱼已经没了,但是那竹篓里的一堆破烂还在佐证呢。 云若木站在一旁,更是无奈,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仿佛彻底认命了一般。 无力反驳,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 云道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相信,摇了摇头,將两根墨玉鱼竿递了过去,朝著云若木、若水二人吩咐道。 “这个理由著实太荒唐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来若水,若木,你们两当著我面再试试。 我倒要看看是这小子真的太黑了,还是寒渊池出了问题?” 然而,时间如冰冷的池水流逝,对比残忍得令人窒息。 云若水动作行云流水,熟练上鱼,银鳞闪烁。 至於,云若木... 鱼? 没有。 只有层出不穷的破网、烂木、毒虫…… 好不容易竿梢一沉,钓上来的却是与秽毒剑鱼齐名的污血蟾蜍。 云道川缓缓、极其僵硬转过头,目光如同千斤重锤,砸在了云若木那露出苦涩表情的脸上——我就知道会这样。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寒渊池的寒气,似乎也比不上此刻三人心中蔓延开的那股荒谬又冰冷的寒意。 云道川喉结滚动,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云若木的肩膀,声音乾涩。 “若木,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修行吧,明日我再寻灵鱼堂长老帮你...” “无妨,正好早些歇息。” 云若木的失落转瞬即逝,鱼赏盛宴的名额丟了固然可惜,但运气太差,怨不得人。 他嘴角扯出一个不甚在意的淡笑,转身,背影融入池畔渐起的薄雾。 不行我得回去好好找找爷爷他们,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若水看著他那『落寞』的背影,眼神不由得坚定了几分。 ...... 丙字区,小寒潭木屋內, 昏黄的灯火在寒风中摇曳,將云若木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时也命也!” 他对著冰冷的空气,幽幽地吐出一口长气,终究是还有些失落。 好在不是很重,毕竟丟失鱼赏盛宴这个机缘,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他真正的倚仗,而是那忠实记录著一切、指引著方向的工作日誌。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心头的最后一丝寒意。 他走向屋角,那里静静放置著盛放雀尾灵虾卵的温润玉碟。 动作早已刻入骨髓,他嫻熟倾倒掉碟中略显浑浊的灵水,又从汲取了新水注入。 指尖轻轻拂过玉碟边缘,对著碟中那些微不可察、却蕴含著勃勃生机的小点。 云若木低声自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与期盼。 “还有你们,快快长大,莫要再让我等太久了!” 做完这一切,他端起换下的灵水,习惯性地走向角落里的炼蛊罐。 然而,脚步却突然顿住。 “第几日了?” 云若木有些不確定地挠了挠头,眉头紧锁。 “光顾著练枪,沉浸枪法突破的喜悦...倒把这茬给忘了!” 今日的经歷实在太过跌宕: 基础枪法大成的狂喜, 紧接著便是寒渊池畔那堪称“天煞孤星”式的钓鱼霉运带来的巨大失落。 一喜一悲,情绪激盪之下。 竟差点忽略了这即將孕育出结果的蛊罐。 云若木放下手中器皿,走到那不起眼的炼蛊罐前。 罐身冰凉,触手生寒。 不对! 太安静了! 往日里,即使隔著罐盖,也能清晰地听到罐內毒虫彼此撕咬、吞食发出的密集而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然而此刻,罐內竟是一片死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绝对寧静,压抑得让人心慌。 炼成了? 所有毒虫在最后的廝杀中决出了唯一的胜者? 还是失败了? 所有投入的心血和毒虫,都在惨烈的內耗中同归於尽? 带著疑惑,云若木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谨慎,小心翼翼、极其缓慢將罐盖掀起一道缝隙…… 嗤——嗡! 就在罐盖掀开的剎那,异变陡生! 一道刺目的血光,骤然从罐口喷薄而出。 紧隨其后的,是一声撕裂耳膜的尖锐嘶鸣。 那道迅疾如电的血光,带著浓烈的凶煞之气,破罐而出,直扑云若木面门! 血光不过拇指大小,却凶戾异常。 其形如一只异化的血色蝉,通体覆盖著暗红如凝固血液的甲壳,折射著幽冷的寒光。 两对薄如蝉翼、却布满血色纹路的翅膀高速振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口器开合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浓烈的腥甜血气扑面而来。 它悬停在云若木面前尺许之地,口器开合,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在示威,又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诞生与强大。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快若闪电,凶悍绝伦。 若是寻常修士,只怕已然中招。 好在云若木早有准备! 就在那血色蛊虫扑出的瞬间,他眼神一凝,口中低喝。 “缠!” 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手闪电般探出。 指尖灵光微吐,无形的“缠丝劲”瞬间化为一张坚韧细密、肉眼难辨的灵丝大网,精准无比地当头罩下它。 “嗡——!” 血色蛊虫剧烈挣扎,翅膀疯狂扇动,化作血色影子,不断挣扎,口器狠狠撕咬灵丝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凶性毕露。 然而,云若木的缠丝劲早已大成,凝练无比,韧如金铁。 那灵丝大网不仅未被撕破,反而隨著他指尖微动,骤然收紧,瞬间將这只凶悍的蛊虫捆缚得严严实实,如同一个精致的血色茧蛹,只留下供其呼吸的微小缝隙。 狂暴的挣扎和嘶鸣,在灵丝的强力束缚下,迅速变成了不甘的呜咽。 云若木小心翼翼地將这枚仍在微微震颤的“血茧”托在掌心,感受著指尖传来的细微挣扎和那磅礴的生命力与凶煞之气。 他脸上那因钓鱼霉运而积攒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哈哈哈!血影蝉,黄阶下品蛊虫中也属顶尖的攻伐利器,至少价值五只雀尾灵虾!这七天的辛苦,值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在寂静的木屋中迴荡,充满了激动与畅快。 这第一只成功炼成的蛊虫,意义非凡。 它不仅仅是一只珍贵的战蛊,更是一条金光大道开启的象徵。 这意味著他初步掌握了炼蛊的核心法门,拥有了批量生產蛊虫、源源不断获取资源、兑换机缘的稳定渠道。 无论是留作自身攻伐的杀手鐧,还是上交给族內换取修炼所需的海量资源,都將是无比光明的选择。 更何况,这“血影蝉”以速度、穿透力和凶戾著称,正是他目前所欠缺的强力攻击手段。 “毕竟是第一只,就先留著吧,看来还得寻个契约之法。” 指尖传来的蛊虫搏动,仿佛连接著云若木重新昂扬的心跳。 他眼中精光闪烁,喃喃自语。 寒渊池的霉运?鱼赏盛宴的失落? 在眼前这实实在在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第39章 :寒潭解冻 永泽山,甲字区,寒鳞藻田。 月色如刃,刺破黑暗,洒落一地冰冷的银辉。 曾经流淌著活水,遍野寒鳞藻的寒潭,此刻已彻底被冻结。 极寒的冰层覆盖每一寸水面,坚如玄铁,將下方那些寒鳞藻死死冻结、 刺骨的寒意不只是体现在寒潭之上,惨白的寒雾瀰漫在寒潭周围,向四周蔓延,蚕食著山谷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稀薄暖意。 云道財立於青石之上,玄色劲装融入山岩的阴影之中。 刺骨的寒气如同无形之针,刺入骨髓深处。 他凝视著这片冰原,眼神之中满是淡然。 “若木,你的法子,当真是帮了云氏大忙。” 云道財轻声低语,声音冻结在唇边,散成一缕白气。 袖袍微动,一个沉甸甸的赤铜盒子滑落掌心。 盒內,是一层赤金色的火髓晶粉,每一粒都蕴含著爆裂炙热。 “最后一波!” 云道財没有半分犹豫,猛地一扬。 哗—— 一片赤金色的薄云,带著尖锐的破空声,尽数泼洒在那死寂,坑洼的冰面上。 火髓晶粉簌簌落下,轻盈覆盖在那坚冰之上。 没有烈焰冲天,没有冰屑四溅。 那足以焚金融铁的晶粉,竟如同温顺的尘埃,悄然无声融入冰层,留下一个个炙热的孔洞。 呲啦——呲啦—— 冰层之下,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响,那是烈火在灼烧。 紧接著,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纤细如髮丝的金红色脉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冰层內部疯狂滋生、向四周蔓延。 它们闪烁著熔岩的光辉,瞬间化作一张庞大、覆盖了整个冰封藻田的炽热网络。 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伴隨著冰面剧烈的震颤和沉闷的轰鸣。 厚厚的玄冰开始屈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龟裂的纹路沿著金红脉络疯狂扩散,如蛛网般爬满整个冰原。 噗嗤—— 一缕玄黑色,蕴含浓重阴毒气息的滚烫蒸汽喷涌而出,如同挣脱束缚的囚徒,从冰缝中猛烈喷发而出,向四周扩散而来。 紧接著是一道又一道,无数寒毒蒸汽破冰而出,发出尖锐的嘶鸣。 冰层瞬间崩塌,轰然碎裂,逐渐消融,被混杂著无数寒鳞藻碎片的幽蓝寒水贪婪吞食。 冰水交融处,白雾升腾,恍若混沌初开。 轰隆隆!!! 整个潭水驀然一沉,一股冰冷、狂暴至极的力量,从寒潭深处,悍然爆发。 它裹挟著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寒气息,却又诡异的爆发出纯粹磅礴的阴寒灵气。 就是现在! 云道財目光锐利盯著那天空中的月色。 当月辉精准洒落在寒潭翻涌水面的剎那,他猛地一震。 “执法队,结万灵囚丝阵,数数將所有寒毒掠走!” 厉喝声撕裂灵气,穿透瀰漫的寒雾,如金铁交鸣,传遍四周。 身后的阴影中,早已按捺多时的十数道身影,在听到號令的瞬间,如离弦之箭射出。 他们身著云纹执法袍,个个气息沉稳,眼神坚定,毫不犹豫,顶著那足以將寻常修士瞬间冻毙或衝垮经脉的恐怖寒流与灵气风暴,將怀中阵盘祭出。 云道財更是精准拋出一枚阵盘。 一枚核心阵盘精准悬浮於寒潭上空核心。 嗡—— 数以万计的灵丝迸射而出,瞬间连结阵盘,化作一张密不可透的大网,如同过滤器一般,將那缕缕寒毒吞食,徒留那纯粹暴动的阴寒灵力。 “其余弟子,按阵位,数数入座!” 云道財看著那潭上逐渐消弭的寒毒,再度喝道。 又是数十道身影迸射而出,如星落棋盘,精准射向潭边各处灵气喷涌最狂暴、也最精纯的核心节点 他们皆是云氏族內骨干,他们中有鬚髮皆白的老者,亦有英气勃发的少年。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气息鼓盪,皆已站在自身瓶颈的绝壁之前,只差那最后一步登天的狂暴推力。 盘膝,沉腰,运转《寒渊诀》,动作整齐划一。 “开!” 云道財看著全部就位的云氏子弟,五指如鉤,对著空中灵网猛地一抓 那灵丝大网,骤然打开一道口子。 早已等待多时的清冷月辉,如天河倒泻,温柔而坚定地洒落,抚慰著那狂暴的灵力洪流。 时间在狂暴的灵气流中艰难流逝。 骤然间—— “喝啊!” 一名盘坐边缘、鬚髮戟张的老者双目圆睁,眸中精光如电,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又酣畅淋漓的长啸。 深蓝的光柱,毫无徵兆地自他天灵盖冲天而起。 光柱凝练如实质,带著刚猛无儔的破境气息,悍然刺穿了上方翻涌的寒雾与灵气乱流。 这第一道光柱,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火。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破境光柱,在冰消雪融、灵气狂涌的藻田之上轰然爆发。 赤红、靛青、土黄、纯白……各色光华代表著不同的云氏功法属性,却同样璀璨夺目,同样带著衝破桎梏、生命跃迁的磅礴伟力。 十数道光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沸腾的光之森林,狂暴地衝击著山谷上空盘踞的阴霾寒气。 “好!好!好!若木啊,他们皆承你一份天大的恩情。” 云道財望著那光柱,脸上的喜色再也无法抑制,眼中甚至有激动的微光闪烁。 此法乃是云若木所献。 虽非万能,不能令所有云氏子弟突破,却给了那些大限將至、身负暗伤、境界凝滯多年的族人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这份恩情,重逾山岳 这可是一份难以偿还的大恩情。 隨著最后一处寒潭的解冻,火髓晶粉的使命彻底完成。 与此同时,在永泽山的另一处。 被云道財心心念念的云若木,正盘膝坐在石床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著膝盖。 “嘖,我就说嘛,我的福缘,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差!” 他的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蓝光悄然闪过。 【云氏日誌——云若木工作日报展开】 【未时:你前往寒渊池学习猎鱼之法,却引来凶兽,天煞孤星式的福缘,极易影响到其他子弟,被迫暂时离开。】 【酉时:刚刚回到家中的你,意外发现炼蛊罐中的蛊虫蕴养成功。】 【日报总结如下: 1.非是你的钓鱼福缘极差,而是你所蕴含的寒渊灵力无法让普通灵兽靠近,而寒渊池中大多数能被吸引而来的无非毒虫秽物,尝试更广阔、灵机更丰沛水域垂钓,可有意外收穫。 2.新生蛊虫虽然有几分亲近,但仍需抓紧时间寻求契约之法,以免噬主,每日餵食妖兽精血,可提升其凶性,巩固联繫。】 第40章 :论功行赏 翌日,听涛轩 晨光熹微,穿透薄雾,將永泽山染上一层淡金。 轩內深处的静修密室中,家主云道源盘膝端坐於寒玉蒲团之上。 他呼吸绵长均匀,每一次吐纳,都有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狭长白气自口鼻间喷涌而出。 篤、篤篤—— 门外传来极轻却迅捷的脚步,由远及近,在寂静的轩门外戛然而止。 盘坐中的云道源驀然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眸中一道精芒如电般闪过,瞬间敛去。 他身形未动,宽大的袍袖却无风自动,一股柔和却沛然的灵力悄然拂过。 “吱呀——” 厚重的房门无声地向內滑开。 云道源也隨之走出密室,向门外望去。 一道挺拔却略显拘谨的身影步入轩內。 来者正是昨日辛勤破除寒潭冻冰的云道財。 一身青衣沾染了未散的晨露,鬢角微湿,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进来吧。” 云道源身形一闪,无声无息在墨玉茶案后坐下,目光落在云道財身上,示意他进来。 “见过家主。” 云道財目不斜视,行至茶案前丈余之地,微微躬身。 他声音低沉,带著一丝竭力压制的激动。 “道財前来復命。” “可是,若木的法子,有效果?” 云道源显然从他的神色看出了什么,古井无波,问道。 “大有效果!” 云道財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清晰无比在这寂静的轩阁內盪开,难以掩盖其中的喜色。 “云氏四区,总计五处寒鳞藻田,已全部解封;藻田本身丝毫无损,潭水奔涌如旧,深寒刺骨依旧,但——”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四射。 “其中蕴藏的灵气,比冰冻之前,更胜一筹!浓郁了不止三成。” 云道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微微頷首示意。 云道財顿了顿,语速稍缓,一字一句,继续补充道。 “水脉目前也趋於平静,再无异常波动。虽尚不能確定是暂时平復还是彻底稳定,但眼下危机已解; 我已传讯道寒,命她火速购置寒鳞藻苗,务必抢在鱼赏盛宴之前完成,爭取再赚一笔。” 咔噠——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云道源的手不经意间轻叩了一下桌面。 他端起手边的青玉茶杯,送到唇边,却並未啜饮,只是借著杯沿的遮掩,声音依旧平稳地问道: “那灵气喷涌,助人破境之事——可也属实?过程可还顺利?寒毒处理可有紕漏?执法队折损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条理清晰,直指核心。 “千真万確!”云道財语气斩钉截铁,胸膛因激动而微微起伏 “过程虽有凶险,寒毒爆发远超预估,幸而执法队准备充分,阵盘稳固,又有月辉及时安抚狂暴灵气,最终有惊无险。” 云道財语气肯定,却难掩其中的振奋,快速报出了一个数字。 “五十三名卡在瓶颈多年的云氏子弟,借势衝击关隘。最终,三十七人成功破境!” 他向前踏了一小步,仿佛要让自己的声音更具力量: “其中更有一位长老突破至练气后期,八人至练气中期,余者皆有小境提升! 更有几位寿元將尽、暗伤缠身的长老,此番破境,至少延寿二十载,根基隱患亦大为缓解!” “好!好!好!” 云道源猛地放下茶杯,杯底与玉案相触,发出清脆一响,连道三声“好”, “此乃我云氏近十年来最大的喜事了,此番破境,云氏不仅实力大增,更提振全族士气,意义非凡!道財,你居中调度,功不可没。” 云道財微微欠身,脸上带著由衷的笑意,摇了摇头道。 “职责所在,我可不敢居功,此番还是都得好若木那好法子,没有一点疏漏。” 隨著好消息尽数稟明,气氛也轻鬆下来。 云道財不再拘谨,很隨意地走到旁边的乌木圈椅前,略显疲惫地坐了下去,身体微微后靠,对著云道源提醒道 “道源族兄,这份泼天的功劳,你可得好生赏赏那小子,莫要寒了功臣的心啊。” 云道源缓缓点头,眼神深邃,脸上的笑容收敛,恢復了家主应有的深沉与思量。 他自然明白这份功劳的分量。 若木此举,不仅解决了寒鳞藻田的危机,更直接为家族创造了三十七位中坚力量,其价值难以估量。 更重要的是,此举贏得了人心,尤其是那些本已无望的老一辈强者的感激和忠诚。 云道源略微沉吟,指尖在案台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算三个大功,这是基础,此事影响滋大,论功行赏,必须厚重,更要契合其所需,方能显我云氏赏罚分明,亦能助他更上层楼。” 他目光转向瘫在圈椅里的云道財,带著徵询之意 “道財,你家若金与那小子接触较多,依你之见,当赐何物?” 云道財显然早有思量,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正色道。 “我昨日也就此事与若金询问一番,隱约察觉两点: 其一,若木这小子欠缺资源,现以接手寒鳞藻田,可將丙字区小寒潭收成赐予他,日后也可作为他们八房一脉的祖业,代代相传。 其二,这小子与他父亲一样,於枪道上天赋惊人,基础枪法仅仅接触五日,便已臻至大成之境,可將藏经楼內那本黄阶中品枪法赐予他。” 云道源静静听著,眼中流露出一抹讚许之色。 云道財的建议务实且有的放矢 但若木家中无长辈,这些得为他考虑周全,空有寒鳞藻田,太少了。 缓缓摇了摇头,指尖的叩击並未停止。 “不错,可惜还是太保守了。区区一个寒鳞藻田那才多少分量。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当助其开拓根基。 族內愿为其购置一份傍身之术的入门之机——丹、器、阵、符,四大辅修之道,任他择一尝试。 所需初始资源,族库供应。若他真有此道天赋,学成之后,亦可反哺族內。此乃长久之计,远胜一时之財帛。” 你觉得如何,还有什么需要不妥之处?” 这四大辅修,哪一样不是烧灵石如流水的巨坑? 虽然族里只提供“入门资源”,但这笔投入换算成灵石,也绝非小数目。 更何况,一旦入门,便等於掌握了一门可以源源不断换取资源的技艺。 云氏积攒三百年底蕴,也不过堪堪培养出三位炼器师、一位灵植夫、两位阵法师,至於符师和丹师,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这份“入门机会”,其潜在价值,远超小寒潭那点產出! 云道財肃然起身,郑重行礼:“是!多谢家主厚爱,若木侄儿得此激励,必当更尽心於家族。” 云道源微微頷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淡笑。 他端起那杯一直未饮的茶,终於浅浅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汤入喉,仿佛也熨帖了思虑,將此事彻底定音 “那就如此定下,道財,辛苦你再亲自跑一趟,寒潭之事,他居首功。 望他善用所得,勤修不輟。若在修行路上,尤其是关於其自身灵力特质方面有所困惑,亦可隨时来寻我或族中宿老探討。” 第41章 :確定原因 云氏,山坳深处,一座幽静的小院子。 远离喧囂,青石铺就的院落清寂无声,唯有微风拂过池水的轻响。 院子內引来一汪活水,匯成一方浅浅的池子,几尾顏色暗淡、灵气微弱的老鱼懒洋洋沉在池底,几乎不动。 此处便是云氏灵鱼堂,存放著歷代关於灵鱼饲养,垂钓的古籍捲轴。 与族內其他依寒潭而建的灵鱼养殖点不同,这里格外寧静,更像是养老之所。 云若木缓步走入门內,脸上却没有一丝忐忑,反而很淡然。 来此之前,他已抱著最后一丝希望,再次前往寒渊池尝试垂钓。 结果比昨日更为离谱——多鉤法非但无获,反而引来一群嗜灵虫,將整个寒渊池的钓竿灵丝啃噬殆尽 虽然他已经清楚自身原因,但是暂时没有解决办法啊。 无奈之下,在云若水的好心安排,前往灵鱼堂,寻堂主探查究竟。 没有拒绝的一个原因就是——从他口中说出问题所在,不如长老佐证更有说服力。 刚踏入空荡的院落,便见一位老嫗蹲在池边,枯瘦的手指捻著鱼食,轻轻散落。 细小的饵料入水,盪开层层涟漪,惊得池底几尾老鱼迟钝地摆了摆尾 云若木快步上前,停在池边,恭敬行礼:“若木见过问雨长老。” “是若木啊,来自己坐,不必拘谨,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就好,老婆子我这没什么规矩。” 老嫗头也未抬,声音温和却带著岁月磨礪的沙哑。 她翻手掏出一张小木凳放下,一边逗弄著池中鱼儿,一边拍了拍凳面,示意他坐下。 眼前这位,正是云氏问字辈,三房长老云问雨,云若水的祖母,练气四层修为。 她一生痴迷灵鱼之道,家学深厚,故执掌灵鱼堂。 更深层的原因,则是她的道侣——云若水的祖父只爱伺弄灵鱼,厌烦庶务,便將堂主之位交由老妻打理。 “谢长老。” 云若木依言坐下,姿態端正。 “若水和我说了你的情况,確实有几分奇怪。” 云问雨看著池內已经吃撑到晕头转向的灵鱼。 她收起鱼食,没好气地屈指弹了弹一条还张著嘴凑上来的鱼脑袋。 “见过的倒霉蛋不少。有死活不上鉤的,有上鉤就断线的,甚至还有钓上来死鱼『正口』的晦气事。 可像你这样,倒是头一遭,这恐怕不止是福缘浅薄那么简单了,得好好瞧瞧根子在哪。若影响到日后修行,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 竟会影响修行! 云若木心头一凛。 他虽知自身寒渊灵力是根源,却未曾想过后果如此严重。 原来云若水坚持让他来此,是担忧这个。 一丝暖意和感激悄然浮上心头。 “若水那丫头教你的法子,想必你都试过了。来,” 云问雨像是变戏法般又取出一根通体乌黑、隱有灵光流转的墨玉鱼竿,递到云若木面前。 “当著老婆子的面,就在这池子里,再试一次。让老婆子亲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 整个院子里就我们两个,一个练气三层,一个练气四层,万一钓出凶兽,那可... 云若木下意识接过沉甸甸的鱼竿,手指却有些僵硬。 他抬眼看向云问雨,眼中带著明显的犹豫和担忧。 “放心,这池子里养的都是些鱼苗种和快入土的老鱼,翻不起浪来。” 云问雨拍拍他的肩膀,语气篤定。 话虽如此,她拍肩的手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池水深处某个角落,隨即又恢復如常,补充道: “就算有,老婆子也罩得住。儘管试。” “好!” 云若木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引灵、掛鉤、扬竿…… 动作行云流水,一道乌光划过空中,落入平静的池水,带起细微涟漪。 然而,就在那深邃得近乎发黑的灵鉤完全没入水面的剎那—— 一股刺骨的阴寒骤然爆发,以鉤落点为中心,池水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惊的四周鱼儿仓皇逃窜。 “原来如此,根源竟在这里,老婆子我明白了。” 云问雨瞧著那池面的动静,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刚准备继续观察,猛地想起什么,脸色骤变,急声喝道。 “若木,快!切断灵力,收竿!” 可惜,迟了! 一股巨力猛地从桿身传来,猝不及防,比那秽毒剑鱼还要凶猛几分,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云问雨经验老道。 只见,她並指如刀,迅疾如电切在云若木持竿的手腕麻筋处。 “啊!” 云若木痛呼一声,手腕一软,墨玉鱼竿脱手而出,被那股恐怖的力量猛地拽入水中。 哧啦…哧啦哧啦—— 水面下传来一阵令人牙酸、被利齿撕咬咀嚼的声响。 乌光一闪,那根价值不菲的墨玉鱼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水面一圈圈剧烈荡漾的波纹和尚未完全融化的冰渣。 云若木捂著酸麻刺痛的手腕,看著空空如也的水面,脸上满是尷尬与歉意。 “长老,弟子无能,没护住鱼竿...” “无妨,实是老婆子疏忽了。” 云问雨摆摆手,非但没有责怪,一边掐诀一边解释道。 “这池子里还藏著一个贪吃鬼。” 哗啦——! 一道庞大的金红色身影猛地破水而出。 身长近丈,体態圆润如梭,鳞片在微弱天光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嘴边两根龙鬚般的长须兀自颤动。 它矫健地在空中翻腾一圈,带起大片水,然后重重落回池中,激起更大的浪涌。 “你这老傢伙,平时都睡得死沉死沉,有好东西了,倒是冒出来了!” 云问雨又好气又好笑,对著那浮出水面的硕大鱼头虚点了几下。 她转头对目瞪口呆的云若木解释道。 “这是我家老头养的宝贝血龙鱼,黄阶上品灵兽,性子懒,嘴巴刁,最爱吞噬精纯的阴寒灵物。” 那血龙鱼似乎听懂了,討好地用巨大的头颅蹭了蹭云问雨伸到池边的手,见她手中空空,不满地甩了甩尾巴,喷出一道水汽,再次沉入幽深的池底。 只留下水面巨大的漩涡缓缓平復。 云问雨看著恢復平静的水面,转向云若木,眼神变得异常复杂,带著一丝瞭然。 “本来见你拋鉤引动寒霜,老婆子心里就有了七八分猜测。现在这贪吃鬼现身,算是彻底坐实了。 不过,在告诉你之前,老婆子得问你一件事,若木。” 云问雨紧紧盯著云若木的眼睛。 “你是不是炼就了寒渊灵力?” 云若木心中一震,隨即坦然点头:“回长老,正是。” 此事在族內高层並非秘密,无需隱瞒。 云问雨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轻轻嘆了口气。 “果然,族內笼统就三人炼就寒渊灵力,若水不清楚你这个情况,倒也正常。” “请长老解惑。” 云若木看著云问雨那副模样,显然明白她已经知晓了情况,配合道。 “这寒渊灵力,至阴至寒,寻常妖兽避之唯恐不及,沾之即冻。 但它的精纯程度,对於寒潭深水之下那些习惯了极寒环境、灵智未开的凶猛妖兽而言......却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它们没有灵智,遵循本能,只会以为是什么灵物,追寻而来,这也是为何你钓不上寻常灵鱼,反而频频引来凶物的原因。 若不是我曾经在家主身上也见过此情况,恐怕也一时半会判断不出来。” 云问雨指著那池面上还未完全散去薄冰,解释道。 是了! 寒渊池本就阴寒,他的灵力投入其中,短时间內確实难以分辨异样。 再加上族內炼成此灵力者屈指可数,云若水认不出实属正常。 云若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朝著老嫗拱手拜道。 “多谢长老解惑。” “举手之劳。” 云问雨坦然受了这一礼,隨即正色告诫道。 “你这种情况,寒渊池是万万去不得了。 灵力更充沛、妖兽更凶悍的水域更是想都別想,以你现在的修为,去了就是给那些傢伙加餐,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此事我会稟明族內,这些日子,你就莫要再去寒渊池了。” “弟子谨遵长老吩咐!” 云若木郑重应下,另一个念头便浮了上来。 寒渊池去不成,不如了解一下雀尾泥虾。 那可是唯一一只雀尾泥虾,没有容错的余地啊。 “长老,那寒渊池去不成也好,弟子这里正好还有件关於灵虾饲养的事儿,想厚顏向您討教一番?” 他脸上露出一丝混合著尷尬和希冀的憨笑,搓了搓还有些发麻的手腕。 “前段时间,我侥倖所得一只假死雀尾泥虾卵,將要孵化。 可这雀尾泥虾饲养之法,晚辈实在是一窍不通,生怕糟蹋了这难得的机缘,还望长老指定迷津。” 第42章 :行赏(求追读!) 雀尾泥虾,黄阶中品灵兽。 此虾只能生活在阴寒泥沼,最为惧怕炎热,稍大的温差,便是催命符,离了依附的藻类,顷刻暴毙,需注意定期投放冰块,清除以藻类为食的毒虫,鱼兽。 习性诡秘,胆小,行动时却喜欢群起而动。 遇到威胁时,尾部骤然开合,如同鹰雀啄食,喜欢断尾如箭矢攻击。 失去雀尾,不日便会暴毙。 “当真是...矛盾得紧。” 云若木盘坐於屋內简陋的床边,目光锁在面前玉碟中那几尾暗沉无光的雀尾泥虾上。 旁边的炼蛊罐內,嘶嘶声不绝於耳。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敲著,面露思索。 这雀尾泥虾著实难伺候。 温差较大,暴毙;没有藻类依存,暴毙;胆小又喜欢群居,遇到危险喜欢断尾,但断尾就暴毙。 偏偏,它们又只生於那等阴寒泥沼——毒虫潜行、猛兽蛰伏、瘴雾瀰漫的凶险之地。 野外能存活的,怕真是得了天地眷顾的幸运儿。 也难怪这雀尾泥虾珍稀,价值昂贵,理所应当。 不过... 云若木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雀尾泥虾已经將要孵化,就不能有一点闪失。 他暗自下了决心,届时必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昼夜看顾。 更何况,这雀尾灵虾能与寒鳞藻共生,进而改善寒鳞藻田的环境。 就在云若木思索藻田规划之际—— 篤、篤篤。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紧接著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若木,可在?”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若木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忙开门应道。 “在的,谁啊?” 门扉开启,一个圆润身影挡住了门外天光,脸上是那標誌性的和煦笑容。 来人正是云道財。 “是我,你道財叔。” 云道財的声音带著一贯的亲昵。 云若木脑中念头急转。 道財族叔怎么来了,最近除去演武堂和寒渊池的事情,自己也没干啥吧? 难不成是族內的奖赏来了? 他心头一跳,面上带著恰到好处的疑惑。 “誒,道財叔,你怎么来了,可是族內有吩咐?” “吩咐?是好事!” 云道財笑容更盛,迈步进屋,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的玉碟和嘶嘶作响的炼蛊罐。 “你上报的修行时辰与火髓晶石两事,族內已反覆验证,確凿无疑,云氏子弟,都要承你一份情;寒鳞藻田已悉数解封,你居功至伟,家主事务缠身,特命我先来给你报喜、行赏!” 他继而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指,眼中精光闪烁。 “首先,大功三个。” 三个大功!足以兑换不少珍稀灵药或秘法了。 云若木心头一热,他强压兴奋,却难以掩盖眼中的期待,拱手道。 “谢族內厚赏,不知其二...” 云道財看他这副强作镇定却难掩雀跃的“猴急”模样,不由得笑道。 “这其二,丙字区你所负责的寒鳞藻田,自今日起,所有產出尽归你个人所有,无需再上缴族库,盈亏自负,但所得皆由你支配。” “至於其三,族內闻你於枪道一途悟性极佳,特赐你一本黄阶中品枪法,即日起,你可隨时前往藏经楼参悟修习。” 寒鳞藻这相当於一块稳定的灵石来源!虽然需要投入精力经营,但长远看收益可观。 黄阶中品枪法来的正是时候,他正缺一门枪法呢。 云若木眼中喜色更浓,然而云道財接下来的话,更是一个惊雷炸响。 只见,云道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丝郑重和难以掩饰的羡慕。 “而这最后的,也是最为珍贵的,是家主和长老们对你寄予厚望的重赏。 族库愿为你开启一道辅修之门——丹、器、阵、符,四大辅修之道,任择其一。 入门所需的一切初始资源、典籍,皆由族库承担。” 云若木呼吸一窒,瞬间失语,瞳孔瞬间放大。 什么?! 选择一门辅修,入门资源更是族內承担所有。 这可比前面那两个奖赏珍贵十倍有余。 丹、器、阵、符,四大辅修之道,可遇不可求啊! 这不是说你想学就能学的,更多的是,无人愿教,哪怕只是入门。 家族此举,耗费资源尚在其次,那份人情与期许才是真正沉甸甸的分量。 云道財看著云若木震惊失语的模样,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著安抚和鼓励。 “行了,小子,別傻愣著。这份殊荣,是你用实打实的功劳换来的,是你应得的。 待你平復些,隨我去测测天赋,看你在哪一道上更有缘法,再选不迟。 此事重大,万不可草率。如何,可还有其他疑问?” 云若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再次掠过那个嘶嘶作响的炼蛊罐。 一个念头瞬间清晰。 他对著云道財深深一揖,语气诚恳。 “大恩不言谢,若木確有一事,想恳请族叔相助。” “哦?自家人,无需客气,但说无妨。” 云道財摸了摸下巴,笑容和蔼。 只见,云若木指了指桌上的炼蛊罐,那嘶嘶声似乎也隨之清晰了几分,解释道。 “前段时间,我炼製五毒散,意外炼就出了一只血影蝉,现在尚缺契约之法,不知能否劳烦道財叔...” “蛊虫契约?小事一桩,包在叔身上,待会测完天赋,族叔就帮你去问问...” 云道財满口答应,习惯性地搓著手,话说到一半,脸上那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猛地僵住。 他瞪圆了眼睛,看著云若木,有些不確定的再度询问道。 “等会,血影蝉,你炼就出来的,不是抓来的?若木!你难道掌握了某种炼蛊之法?!” 云若木迎著他震惊的目光,眼中带著一丝谨慎的谦逊。 他坦然承认了“法门”的存在,却也点明了其风险与不足。 “是的。侥倖从一页残破古方中摸索出一种法门,只是...成蛊率极低,尚不稳定,不敢说完全掌握。” 寻求契约之法只是小事,將这炼蛊之法暴露给家族,才是他此刻真正的目的。 家族待他如此厚重,他亦当报之以琼琚,不能厚此薄彼。 更何况,无论是养活这娇贵无比的雀尾泥虾,还是丹、器、阵、符,四大辅修哪一道入门后,也都需要极其多的资源练习。 他一个人炼蛊得炼到什么时候才能换取这么多资源,不如交予家族,互惠互利,方为长久之道。 第43章 :家族安排 “永泽山毒虫猛兽居多,若是能有一只蛊虫傍身,云氏开荒队危险也可以极具降低,哪怕是普通弟子入山採摘草药亦或者捕捉毒虫,都能轻鬆安全许多。” 云道財尚未验证,便已眉飞色舞开始畅想著此法对於云氏的作用,脸上满是激动,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好一会才平復下来心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重重拍了拍云若木的肩,眼中满是欣慰,询问道。 “若木,这法子,需要什么材料?可是只能炼出血影蝉?” “回道財叔,方法倒是不难,” 云若木状若思考,摆出手指,一笔一划道。 “將十只毒虫置於罐中,每日按时定量投餵寒髓粉、阴冰草,防止它们因为没有食物而自相残杀; 隨后,每日减少投喂,诱其凶性,让它们爭斗,如此往復,於七日后方可炼出黄阶下品蛊虫。” 言罢,他突然挠了挠头,好似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只是...小侄也是第一次炼出,也不清楚到底能炼出什么蛊虫,具体成功率也不曾確定。” “无妨,哪怕是十次有一次成功,对於云氏来说,也是一大助力,更何况永泽山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毒虫。” 云道財大手一挥,浑不在意,眼中精光更盛。 他看著云若木那副略显忐忑的模样,不由得朗声大笑。 突的,云道財脸上的笑意骤然一凝,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云氏子弟,日常无非三样。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种植寒鳞藻,饲养灵鱼,捕捉毒虫炼製毒散。 倘若此法为真,那岂不是要彻底顛覆整个云氏的日常格局和资源分配。 这个念头如冷水浇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道財面色陡然转为凝重,目光紧紧锁定面前的云若木 “此事非同小可,绝非我一人能决断。” “走,隨我去见家主,必须好生商议。” 话音未落, 他一把抓住云若木的胳膊,脚下灵力涌动,身形如风,拽著还有些懵懂的云若木,便朝听涛轩方向疾掠而去。 听涛轩內, 云氏家主与三位核心长老,正围坐议事,以针对云氏近日发生的变化,进行家业工作调整。 “灵晶矿脉深处的威胁暂未解除,还是按照仍按原议,让问石长老安排云氏骨干子弟进行挖掘,执法队负责外围守护,务必做好隱蔽巡查。 进度慢些无碍,首要在於稳、在於安!” 云道源对一旁的执法长老云问江,吩咐道。 “矿洞內已布下人手,以细线相连,十米一哨,遇袭可示警联动,以避免出现妖兽袭击情况。” 云问江面色冷峻匯报,脸上忽然露出一抹难色。 “只是...外围巡查范围过广,现有执法队人手,实在难以完全覆盖,恐怕会有疏漏。” 矿洞內的保护,也是监督。 避免有云氏子弟私藏灵晶。 倘若是私藏自己使用,倒也无妨。 但要是泄漏出去,那就大事了。 毕竟在物资贫乏的黑水城,一座灵晶矿脉,足以引来周围所有修仙家族的窥覬。 群狼环绕,必须小心。 云道源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开荒队已被安排前去追寻灵鹿痕跡,执法队更是倾巢出动,哪里还能挤出人手? 突的,云道源眼中冒出一道精光,好似想起了什么,轻叩案台,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有了!今早,道財前来稟报,確定火髓晶一事对於水脉平復確实有用,所有寒鳞藻田皆已经解开,更有一批子弟因此突破瓶颈,问江长老,你且联繫道財,从中优先挑选修为稳固、机敏可靠者,补入执法队,专司矿脉外围。” “是!” 正为人手发愁的云问江闻言,精神一振,眼中忧虑顿消,立刻拱手应命。 说罢,云道源隨即转向三长老云问流。 “三长老,寒鳞藻田可全部重新种植,藻苗,我已安排道寒快马加鞭购置,你且发放任务,將藻田重新分置下去,同时暗中购买一批火髓晶,留有备用,以防水脉再次异动。” “明白。” 云问流也是面露一抹喜色,点头应道。 毕竟最近家族產业有损,对於他这个掌管庶务的,最为恼火,此刻终於看到转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人未至,云道財那略带急切的声音已穿透门扉: “道源哥!有好事情,这次我可立了大功,你得好好放我多休息几日!” 云道源闻声,眼中笑意更浓,指著云问流,调侃道。 “瞧瞧,刚说到道財,他这就来了,倒真是巧得很。” 云问流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转而一黑,心中暗恼。 这混小子,多大的人了还如此毛躁,家主也不知道叫了,若说的不是正事,看老夫回头怎么收拾他。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直接进来吧。” 云道源挥手召开门,喊道。 刚衝到门口、抬手欲敲的云道財,一眼便看见厅內四位家族核心人物齐刷刷的目光,尤其是自家老爹那乌云密布的脸,顿时气势一矮,訕訕地放下手. 本来还以为只有云道源一人,言语都多了几分放肆,这下尷尬了。 在他身后是,是被一路拽著疾行、此刻还有些气息不稳、眼神略显茫然的云若木。 若木?他怎么也来了?莫非是急著来选辅修之道? 云问流与身后的大长老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毕竟在商议正事之前,家主就已经將对于若木的论功行赏和盘托出。 云道源目光在云若木身上温和地停留片刻,语气和煦地问道。 “若木也来了啊,可是想好了要选哪一门辅修?” “家主,哪是因为这点小事而来的,另有好事。” 云道財抢前一步,脸上重新焕发出兴奋的光彩,语气带著几分邀功般的得意。 “咱们的大功臣若木,又从古书中琢磨出一个炼製蛊虫的绝妙法门!只需十只寻常毒虫,以特殊药引饲养,诱其爭斗,七日之內,便有相当把握炼出一只黄阶蛊虫。” 一旁的云若木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纠正“相当把握”这个过於乐观的说法,但见云道財正说得兴起,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微微低下头。 第44章 :选择符道 “哦?” 云道源还未开口。 云问流眼神锐利盯著云道財,带著莫名的寒意,见不得他这般嘚瑟的模样,拋出的问题直指核心。 “机率如何,可以炼製出黄阶什么品阶的蛊虫,损耗如何?” 一旁的云问溪,眼底也是悄然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与瞭然。 经过修行时辰调整与火髓晶两件事,家族高层早已认定云若木是福缘深厚、心思灵巧之人。 以他的性子,若非有几分把握,断不会贸然將此法呈报家族。 三长老此刻的“刁难”,分明是故意压一压自家儿子那副得意忘形的劲头。 毕竟这云道財著实喜欢躲懒。 “这..我,其实...” 三个问题直扣核心,堵得云道財哑口无言,脸上的得意僵住,显出几分窘迫。 他连忙看向一旁的云道源,眼中还有几分求饶。 身后的云若木见状,刚欲上前一步代为解释,却被云问流一个恶狠狠的眼刀钉在原地。 那眼神分明在说:让他自己受著! “行了,道財,此法你待会下去后,將细节与若木问清楚,自己下去折腾,听到没有?” 云道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摆了摆手 “哼!”云问流听到此话,冷哼一声,倒也没继续为难。 “道財领命。” 云道財顿时有些怏怏,拱手领命道。 道財叔啊,来之前我就让你不要这么囂张了。 如此这般,我可帮不了你。 云若木心中无奈地嘆了口气,带著一丝同情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云道財。 他刚准备隨著云道財一同告退,却被喊住。 “若木,来都来了。先別急著走。” 云道源朝云若木温和地招了招手,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一旁的云问流更是会意,翻手掏出一把木椅,手臂一送,稳稳地將椅子放在了云若木身侧的位置,动作利落乾脆。 面对家主和三位掌握家族权柄的核心长老,云若木心中那份拘谨感又升腾起来。 他缓步坐下,挺直身子,目不斜视。 “若木啊,” 云道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如同长辈閒谈亲切。 “想必你道財叔,已將家族欲助你择一道辅修之事,都与你说清了。 丹,器,阵,符四道,你心中可有了偏向?对哪一道更感兴趣些?或者,也让几位长老替你参谋参谋?” 他的目光扫过三位长老,带著徵询的意味。 云若木犹豫了一下,略作沉吟,將早已思虑好的理由清晰道出。 “稟家主,诸位长老, 弟子乃是金,木、水、土四灵根,天生与火行灵气隔阂,亲和不足,丹器二道自然没有天赋,强求恐怕事倍功半。 至於阵道博大精深,需要提前布设阵基阵眼,过於繁琐,非弟子所愿,而符道就没有这种问题,只需绘製,方可保存,隨身携带,遇敌时瞬息激发,更契合弟子所愿” 云道源看著他沉稳的模样,还是多问了一句。 “如此说来,你对於符道最为嚮往?此事关乎道途,非同小可,可还需要考虑一番,不如让三长老带你去测试一番?” “家族厚赏,岂是我来隨便挑的,家主决定即可,我只是根据自身情况所言。” 云若木轻轻摇了摇头,態度谦逊而坚定道。 “你小子,” 云道源不由得伸手指了指他,脸上笑意更浓,带著几分瞭然。 “倒会以退为进,说得滴水不漏。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定下符道。”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笑道。 “待诸般事宜安排妥当,我再命人唤你来正式修习符道。这期间,你先隨你道財叔去,將那炼蛊新法的首尾彻底完善了。至於这本契约蛊物的法门,就先交给你了。” “多谢家主厚爱!弟子定当用心。” 云若木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接过玉简,深深一作揖,才与如蒙大赦的云道財一同告退离去。 隨著云若木和云道財的离去,整个听涛轩內又恢復了寧静。 云道源收回目光,扭头看向三位长老,询问道。 “三位长老,方才若木选择符道一事,你们怎么看?” 大长老云问溪,面露思索,眼中还有一丝明显的惋惜闪过。 “若木这小子心性、悟性皆是上佳,可惜没有火灵根,不然选择丹道,器道,族內都有现成的师傅可以倾囊相授,指定能有一番成就。” 虽说没有火灵根也能炼丹炼器。 但要么依赖极其珍贵且消耗巨大的火髓晶引火; 要么需要寻找罕见的外道灵火; 这对於资源並不算极其丰厚的云家来说,培养成本实在太高,远不如培养有火灵根的弟子划算。 “阵道也不是不行啊,族內也有阵法师坐镇,教导起来不仅方便,也能省去一笔资源,家主为何如此之快就答应下来了。” 云问流也是眉头蹙起,眼中似有一丝肉痛闪过。 “老大,老三,此言差矣。” 云问江声音沉稳反驳道 “阵道与符道相比,才是真正吃资源的大户,就算入门了也只能布下那几种黄阶下品阵法,前期没有多大用处,更换不得资源。” “若木选了阵道,初期投入巨大,產出却有限。难道你想让他自己再去费尽心思贴补资源苦修?” “我们此番商议助他择道,根本目的,是希望他能掌握一门真正能长期傍身、灵活运用且能持续创造价值的技艺,助其道途。” 云道源深以为然,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轻声道。 “问江长老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若木这孩子,心思玲瓏,福缘深厚,为家族立下大功,选择符道又何妨,虽然族內没有符师,但也应当竭力为其置办,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莫要寒了他的心。” “可是,家主。” 云问流脸上的苦涩更浓,他摊了摊手,道出原因。 “整个玄阴府內,都没有几个符师,又谈何从哪里去为他置换一份符师入门资源?” 他並非不赞同云若木选择,而是符师资源確实难寻,不然以云氏这三百年积累,怎么可能堆积不出来一个符师。 云道源也是愣了一下,答应的太快,都未曾考虑到这个问题,此刻被云问流点破,才意识到其中的棘手之处。 “这倒是个难题。” 厅堂內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滯。 一直凝神静听的云问溪,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 “家主,你可是忘了,若剑拜入的问剑宗,他们宗內有符剑一道,定然有符师资源,联繫他帮忙置换一份入门资源,应该不难。” 云若剑乃是云道源的嫡子,三灵根,却天生剑心通明,云家本族並无高深剑修传承,为免埋没其天赋,数年前便將他送往了以剑道闻名、传承悠久的问剑宗学艺。 “是了,差点忘了这事,如此我亲自修书一份,先来联繫他一番。” 云道源豁然开朗,重重一拍扶手,脸上露出释然和欣慰的笑容,將此事定下结论。 第45章 :问剑宗 在大苍国,七府之一,以绝峰为名的天川府內,有这么一座盘踞在绝险之地,將『剑』与『心』紧密结合的古老宗门——问剑宗。 它以剑闻名大苍,磨礪无上剑招的同时,更要不断拷问执剑的本心。 宗门环境肃杀,內部团结护短,门规森严重德。 凌冽如刀的山风在呼啸,捲起枯剑冢的森然剑气,发出呜咽的悲鸣,像是英魂不甘的低语。 此地乃是问剑宗,剑的归宿之地,也是云若剑的囚笼之地。 一座简陋的石屋,如同被遗忘的墓碑,紧挨著枯剑冢边缘的峭壁而建,承受著风霜雨雪的常年侵蚀。 屋內,石床上盘坐著的身影,略显单薄。 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周身縈绕著一种近乎腐朽的沉寂。 他便是云若剑,身负通明剑心、曾被视为宗门未来之星的练气九层弟子。 今日,本该是內门大比,群英爭锋的时刻,却只能困在这方小天地中。 三日前问剑秘境之行,他於问剑殿投石问心,非但未得筑基机缘,反而得到了“剑心有晦”四字箴言。 那可是,只对剑心魔性之人,对宗门异端才会如此被评判的箴言。 宗门震动,质疑如潮水般涌来,却又不捨得处置云若剑。 毕竟谁都知道,他身负通明剑心,怎可能剑心有晦,无人能解,亦无人敢赌。 一时间,整个宗门弟子对其的羡慕崇拜化作漫天污言秽语。 为了防止师名有损,云若剑毅然自断关係,不在乎污言秽语,自囚於枯剑冢中。 噠...噠噠—— 一阵沉重脚步声刺破风的呼啸,从远处传来。 本枯坐在石床上的云若剑驀然睁开眼,还有一丝疑惑闪过。 现在並非送食的时辰,谁会踏足这被遗忘的角落? 不等他想明白。 “砰!” 一声闷响,本就不怎么牢固的木门板被一股大力敲击,应声向內砸落,激起一片尘土。 门外光影下,站著三人。 为首者,衣冠胜雪,一身流光溢彩的华服法袍,在枯冢石屋的破败萧瑟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手中捏著一封书信,脸上掛著居高临下的笑容,眼神中丝毫不掩饰对这环境的嫌弃。 来者乃是问剑宗大长老嫡孙,常年被云若剑压过一头的“千年老二”——澹臺天。 左侧,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手还维持著敲门的姿势,看著地上的门板,脸上堆满尷尬与諂媚,似乎在说。 澹臺师兄,这破门,忒不结实,不能怪我... 右侧,则是一个沉默寡言、宛如铁塔般的高壮汉子。 澹臺天淡淡睨了瘦子一眼,没有责怪其冒失。 “哟,云大天才,” 瘦子顿时会意,抢先一步,扯著嗓子叫道:“我们澹臺师兄大发慈悲,看你困在这鬼地方可怜,亲自给你送家信来了,还不快谢恩?” 一旁的高个却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瓮声瓮气问道。 “可是,这不是老大自己求著来送信的吗?” 砰! 一声更响的拍击声。 “就你话多!闭嘴。” 故作高冷的澹臺天听到这般话,顿时面红耳赤,狠狠一巴掌拍在铁塔的后脑勺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他有些气急败坏呵斥道。 “本少是可怜他,想看看曾经的云大天才,现在到底是如何一副悽惨模样。” 他一边骂,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向石床上的云若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观察对方是否捕捉到铁塔的“真话”。 云若剑的目光漠然扫过三人,如同在看三块石头,最终定格在那封明显已被拆启的“家信”上,没有任何波澜。 澹臺天心中鬆了口气,隨即那施捨般的优越感重新占据上风,扬了扬手中的信。 “喏,云若剑,你家中来信了,什么忙都帮不上,问你要符道入门资源呢。 嘖嘖,小家族就是小家族,鼠目寸光,攀上我们问剑宗这根高枝,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討要了?符道入门的资源?呵,胃口倒不小。” “可惜啊,” 澹臺天瞧著他那无动於衷的模样,一股无名火冒出,声音陡然拔高。 “现在才来討要?晚了!” “你云若剑如今是什么?” “是宗门的弃子,连自身都难保了,还能顾得上你那穷酸家族?” 瘦猴眼珠滴溜溜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猛地一拍大腿。 “不对啊,老大,这傢伙还有去处啊!重剑峰那位...嘿嘿,那位浑天长老,不是一直对他『另眼相看』吗?” 他猥琐看著云若剑,挤眉弄眼。 “凭云师兄这副好皮囊,若肯放下身段,去『伺候伺候』那位,区区符道资源,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 澹臺天佯装恼怒,抬手拍在瘦子后脑勺上,骂道。 “蠢货!就你长了张嘴?本少需要你提醒?” 他转向云若剑,眼神里的轻蔑和玩味几乎要溢出来,语气却故作宽宏。 “不过嘛,瘦猴儿说的倒也在理。 云师弟,你也別太死心眼,你看,求求我,或者去重剑峰走一趟? 说不定,师兄我一时心软,亦或者那位长老一高兴,你家的难题,也就解决了呢?哈哈哈!” 澹臺天晃了晃手中的信,仿佛那是诱饵,不由得大笑起来。 可惜,石屋內,依旧死寂。 云若剑甚至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眼前聒噪的几人不过是几缕无关紧要的烟尘。 澹臺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戛然而止。 他有些无趣撇了撇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呵,无趣。真是无趣。” 只见,澹臺天手腕一抖,带著十足的轻蔑,像丟弃什么秽物一般,將那封信朝著石床的方向轻飘飘甩了过去。 他轻掸衣袖,仿佛要掸去此地的晦气,转身便走。 “走吧,这破地方,多待一刻都污了本少的眼。” 两人紧隨其后,却没有注意到澹臺天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云若剑啊,云若剑,本少话都递到嘴边了。 你这傢伙古板的狠,本来稍微向宗门发个誓,求个情,这事也就过去了,非要这样硬钢。 希望你倒是聪明点,好生寻上那重剑峰,还能有的一救,不然等宗內重视起来,只怕是我澹臺天,真得少个对手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枯剑冢的风声再次成为唯一的主宰,呜咽著灌入没有门的石屋。 石床上,云若剑缓缓睁开眼。 他伸出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指,拾起腿边那封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家书。 指尖抚过被粗暴拆启的封口,没有丝毫意外或愤怒。 他早已是囚徒。 此信,自踏入问剑宗那一刻起,怕是已被不知多少人审视过了。 昏暗中,云若剑的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跡。 那並非符道资源的直接索要,而是家族在困境中小心翼翼、充满期盼与歉意的委婉求助。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针,刺在他早已麻木的心湖上,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许久,云若剑將信纸仔细折好,贴身收起,望著那倒下木门,轻声吐出二字。 “多谢。” 第46章 :王家密谈 黑水城,王家府邸深处。 重重院落最核心之地,家主密室深藏於此。 此地乃是王家权利与隱秘的最终核心,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密室空间並不宽敞,只点著一盏孤灯,悬掛壁角,幽蓝色的火焰不安地跳动著。 中央一张巨大的玄铁桌案。 桌案一端,王家当代家主王玄山端坐。 他身著紫色锦袍,袍上用暗金色丝线绣著王家独有的毒蟒家徽。 跳跃的灯火勾勒出他半张脸,另一半则完全隱没在浓重的阴影里。 唯有那双阴翳深沉的眼睛,偶尔被幽蓝光芒掠过,难以揣度其真实心绪。 桌案的另一端,则坐著一位少年。 他身姿挺拔,一袭王家核心子弟的玄黑色劲装。 此人乃王间,王家年轻一代无可爭议的第一人,其天赋之强、修行之快,在整个黑水城年轻一辈中都堪称怪物。 然而此刻,在那幽蓝灯光映照下,他的面容却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阴沉。 王玄山枯瘦的手指缓缓摩挲手指上的墨玉扳指,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询问道。 王间身体微微前倾,以示尊敬,声音平稳道。 “间儿,此番云氏,罗家可有探到什么风吹草动?” “稟家主,罗家方面; 罗家主近月沉迷金屋藏娇,新欢匿於水南巷深处第三间小院; 其子弟罗天水於黑水坊市挑衅云氏子弟,不料被云若金教训,此间隙可为我们所用,伺机推动两家之间的矛盾; 云氏方面; 云道財游商归来,应当是为了鱼赏盛宴而来; 但另有一事蹊蹺,近期云氏勒令子弟外出,城中鲜少看到云氏子弟,原因尚不清楚,弟子仍在查探。” 话音落下,密室重归寂静。 王玄山的手指驀然停止了摩挲。 他屈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 “呵,罗家那个老色鬼,早晚精尽人亡,死在温柔乡里。” 王玄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语气中带著轻蔑和算计。 “你且安排人手,將这金屋藏娇的消息,不著痕跡地透给罗家后院那些怨妇,枕头风有时候比刀剑更利,够那老色鬼烦上一阵了。” “至於云氏——” 他顿了顿,眼中似有寒光闪过。 “此番勒令肯定有事发生,静的反常,应当是永泽山內出了变故,间儿,你亲自带队,潜入山中探查。无论云家是得了天大的机缘,还是遭了灭顶之灾,务必给我挖出真相!” 潜入永泽山?! 王间听闻此话,身体驀然绷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命令。 以往刺探云氏,最多是从外围子弟口中套话,或在山下的云天镇安插眼线。 此番竟然要安排他进入永泽山,那可是云氏的根基重地啊。 他猛地抬头,眼中那抹极力压抑的惊愕与难色在幽蓝灯光下一闪而逝,声音带著一丝滯涩。 “家主,永泽山乃云氏百年根基所在,地势险绝,禁制重重,更是其核心腹地...贸然深入,无异於虎口拔牙啊!” 王玄山身体微微后靠,整张脸陷入阴影中,语气带著不容拒绝的强硬。 “云氏內部肯定是有大事发生,暗线密报,其所有核心子弟已被紧急召回,齐聚永泽山深处,王家没有合適的子弟,间儿,此事只能拜託你了。” 他忽地伸出手,越过冰冷的玄铁桌面,重重拍了拍王间的肩膀,那力道带著安抚,更带著沉甸甸的压力。 王间眉头紧锁,再度提醒道。 “可是,这不亚於直接挑衅云氏,云氏可还有人在问剑宗內,若因此掀起战端,我王家可討不著好。” “问剑宗?” 王玄山猛地坐直身姿,脸上浮现一抹轻蔑的笑。 “问剑宗高人已有明示,那云氏的云若剑已被作为弃子,自身难保,这正是天赐良机,何来危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难以掩盖的激动。 “此事更是问剑宗高人吩咐,如若能藉此剷除云氏,吞下那永泽山基业,我王家定然能成为这黑水城第一修仙世家,更能傍上问剑宗这条大船。” 王玄山语气又缓和下来,再次拍了拍王间紧绷的肩膀,安抚道。 “放心,非是让你们去送死,我已备下一批上品符篆——疾风遁形符、敛息匿踪符......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紧接著,他拋出真正的诱饵,声音带著蛊惑。 “间儿,待你凯旋归来,我定让王家宗老纳你入族谱,到那时,你与小女鳶儿的婚事,也该风风光光地办起来了。” “家主厚爱,王间並非惧死,而是害怕才疏学浅,有负所託,坏了王家大计啊!” 王间闻言连忙低头,单膝重重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声音里充满了惶恐与感激。 王玄山看著他跪伏的姿態,阴影中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既无责备,也无搀扶,只是静静地、居高临下看著他,如同欣赏一件工具的姿態。 半晌后,才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道: “行了,起来吧。你我將成翁婿,何须如此生分?回去好生准备,莫误了时机。” “弟子领命。” 王间的声音从地面传来,沉闷而顺从。 他缓缓起身,动作略显僵硬,转身便要退出这片令人窒息的密室。 就在他手指即將触碰到冰冷厚重的石门机关时。 王玄山那慢悠悠、却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声音,再次自身后幽幽传来: “哦,对了,王晟那小子,似乎前两日也跟罗天水那蠢货搅在一起?” 他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锥,刺入王间耳中。 “回去,好生『告诫』他,管住自己的手脚和嘴巴。若因他这点微末小事,坏了王家的大事......”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赤裸裸的、浸入骨髓的威胁之意,已瀰漫了整个密室。 王间搭在石门机关上的手,瞬间僵住。 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微微颤抖。 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猩红血丝。 “弟子知晓。” 沉重的石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王间的身影迅速没入门外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密室內跳动的幽蓝孤灯,以及玄铁桌案后,那张在阴影中显得愈发深不可测的脸。 第47章 :《寒神枪》 云氏藏经楼二楼。 一个少年盘腿坐在书架前,身旁孤零零躺著三本线装古籍。 那是云若木费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出来的枪法。 本来他还想著厚脸皮求玄老帮忙挑拣挑拣。 谁曾想,整个云氏拢共就只有三本枪法。 倒也正常。 毕竟,修仙界,刀剑才是主流,飘逸颯爽,不像枪,难上手,厚重,更適合战场。 他俯身认真,审视这三本寻得的枪法秘籍: 第一本,《重岳枪法》。 黄阶下品,土属枪法,讲究以力破巧,一枪递出,有山崩地裂之势。 对於力量要求极高,爆发力惊人,但招式变化不多,过於刚直,且灵气瞬时爆发消耗也极大。 这倒適合若土那般天生神力之人,一击发出,重如山岳。 云若木暗自评估,默默將其放下,看向另一本。 《千星点虹枪》,黄阶中品,但这本就与《重岳枪法》截然相反,招式繁复,讲究的是一个枪如流星,点刺连绵不绝,诡异莫测,追求速度和精准,在方寸间绽放无数寒星。 云若木看的眼繚乱,脸上也多了几分迟疑。 这对速度要求极高,少了枪法该有的磅礴气势,过於极端,追求速度,更像是偏门奇诡的路子。 他的目光在《千星点虹枪》上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移开,落在了第三本上。 相较於前两本,这本显得异常朴素,薄的可怜,连书面都破破烂烂,只有三个古字——寒神枪。 云若木的手指刚刚碰到封面,便能感觉到一丝异样的冰凉感,直透骨髓的寒意。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枪法与《千星点虹枪》皆为黄阶中品枪法,但却只有两式,只因为它是一本残法。 一招:寒降,凝极寒之气於枪身,裹挟开天裂地之势,如山崩、如雪倾,重砸而下。 枪锋所指,寒霜降临,万物凝滯,似要冰封千里。 一式冰绞,聚灵力於枪尖,如毒龙出洞,带著一股一往直前,撕裂一切的决绝冲势,螺旋绞杀而出。 专破一点,锐不可当,寒气隨之侵入,冻绝生机。 “这枪法...好生霸道。” 云若木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冰冷的书页,眼中却似有精光冒出。 《重岳枪法》过於刚猛,短板明显。 《千星破虹枪》过於繁复,追求极端。 而《寒神枪》虽只有一招一式,却霸道至极,还是水属枪法。 没有丝毫犹豫,云若木的目光变得坚定,看著手中的《寒神枪》,低声道。 “就你了。” 此番前来藏经楼的事情已经解决,寒渊池的他也暂时不能前去。 不如早日回去练习这刚的枪法。 云若木略作思索,迅速起身,將《重岳枪法》与《千星点虹枪》仔细归回原位。 走出藏经楼大门时,怀中除了那本透著寒意的《寒神枪》,还多了一本略显厚重的册子——《黄阶蛊虫习性详考》。 方才路过“杂学异闻”书架时,此书恰好落入眼帘。 家中现在是有一只血影蝉,往后族內怕是会有更多蛊虫,多了解一番有益无害。 ...... 月光清冷,照落在丙字区的小寒潭上,反射出一面寒光。 一旁的空地上,云若木手握一柄玄铁长枪,静静站立。 《寒神枪》残篇,他早已熟读谨记。 第一招:寒降,倒也简单,他已初步入门掌握,其势如冰山倾塌,霸道绝伦。 至於这第二招:冰绞,看似简单,真正演练起来,方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凝!” 只见,云若木一声低喝! 丹田气海內,精准的寒渊灵力被疯狂催动,顺著经脉奔涌而上。 汹涌的灵力逐渐在他有意识的控制下,压缩、凝聚,朝著枪尖迸发而去。 然而,那灵力一离开身体,注入枪身,异变惊起! 寒渊灵力好似脱韁野马,不受控制爆裂开来,四周的冰寒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息聚集而来。 连那枪桿上都凝结出一层厚重的冰霜,逆流而上,妄图反噬其主。 云若木见状连忙挥出,那股庞大而不受控制的灵力自玄铁长枪上猛然爆发而出。 轰—— 一声刺耳的巨响,漫天冰霜在寒潭上爆开,莹莹落下。 “又失败了。” 云若木幽幽嘆了口气,却没有气馁。 毕竟这也是黄阶中品功法,岂是练习几遍就能入门的。 他现在的问题,无非灵力传导不畅,凝而不聚,绞而不发,別说结合在一起了,连单独分开都不能很好的控制。 “既然如此,不如分开,一步一步来。” 云若木似有所悟,他尝试著將『冰绞』拆解成聚灵,缠绞两个部分,不断练习,刺出。 直到,一股灵力团再次落在寒潭之上,炸出一个巨大漩涡。 那奔腾的激流中,漩涡横生,汹涌澎湃。 “我知道!” 水本至柔,却在旋转中凝聚起足以撕裂礁石的力量。 云若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再次握紧了长枪。 这一次,他调整呼吸,体內灵力不再是一股脑子的衝击迸,而是化作涓涓细流,隨著心意流转,逐渐注入枪身。 那股灵力在引导之下,逐渐沿著一个螺旋的轨跡缓缓运行、压缩、蓄势。 “嗡!” 玄铁枪桿上传来低沉而清晰的震动声。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降低,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开始沿著枪桿蔓延。 云若木心中一喜,连忙稳住心神,避免功亏一簣,脸上浮现一抹决绝之意,全身心神凝聚於枪尖。 “呵!” 一声低喝划破寧静。 只见,云若木脚下猛地一蹬,身若大龙,节节贯通。 那枪桿內旋转,积蓄已久的寒渊灵力,终於在那精妙的控制下,轰然爆发。 “冰绞!破——” 枪身周围的空气被剧烈搅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一道凝练如实质、缠绕著螺旋状冰寒气劲的枪芒,如同挣脱枷锁的冰龙,骤然离枪而出! 枪芒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冻结、撕裂。 前方一株碗口粗、坚硬的松木桩,成了目標。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短促、刺耳的穿透声,以及紧隨其后密集的冰裂脆响。 只见那木桩被击中的部位,瞬间覆盖上一层厚重、稜角分明的坚冰。 一个拳头大小、边缘光滑如镜的孔洞赫然出现。 孔洞周围的木质並非碎裂,而是呈现出一种被极致冰寒瞬间冻结、然后被螺旋劲力强行绞碎、湮灭的状態。 冰冷的碎屑如同冰晶粉末,簌簌落下。 枪芒余势未消,穿透木桩后,在后方一块半人高的青石上留下一个深达寸许、同样覆盖著冰霜的螺旋凹坑。 云若木保持著出枪的姿势,枪尖斜指地面,微微颤抖。 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因长时间灵力的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口鼻中喷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然而,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兴奋与震撼! 冰绞! 成了! 第48章 :歷练任务 “不错,若木,你在枪法上果然天赋异稟。” 突兀的称讚,伴隨著『啪啪』的巴掌声从黑暗中传来,打破了月下寒潭的寂静。 刚刚才停下的云若木,胸口微微起伏,气息尚未完全平復。 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在低温中几乎要凝成冰晶。 他循著声音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刺向黑暗深处。 云道川不知何时已悄然立於潭边一块嶙峋的黑石旁,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落在云若木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讚嘆之色。 “见过,道川族叔,” 云若木压下翻腾的气息,轻舒了一口气,藉助枪桿稳住身形,微微行礼。 “不必多礼。你且好生调息恢復。” 云道川摆了摆手,步履沉稳,自阴影中走出,声音沉稳有力,正色道。 “我此番过来,並非只为看你练枪,是有其他要事与你交代。” 要事? 难不成是寒渊灵力的事情稟报上去了,鱼赏盛宴的名额彻底与我无缘。 不至於这点事情,特地让道川族叔,来跑一趟吧。 云若木闻言,直接盘膝坐下,將长枪放置一旁,运转《寒渊诀》恢復灵力,眼中似乎还有一丝疑惑闪过。 “寒渊灵力之事,问雨长老已经上报,確定並非你福缘浅薄,但是仍然无法让你继续学习猎鱼之法,想必原因你自己也清楚。” 云道川微微一顿,声音低沉。 “若木明白。” 云若木缓缓点头,表示理解,嘴不由得向下撇了撇,还带著些许难以言喻的无奈。 什么原因? 自然还不是因为自己这身修为太弱了,原本好好能吸引黄阶鱼兽的寒渊灵力,如今却成了无法掌控的负担。 贸然引来那无法匹敌的妖兽,恐怕会直接沦为鱼食。 “不过,” 云道川敏锐捕捉到了他脸上那细微的情绪波澜,话音陡然一转。 “这段时间,也不能让你自行浪费掉,这第一件事,便是族內一致决议,安排你外出歷练,明日卯时,永泽山口集合。” “外出歷练?” 云若木微微一怔,这个决定出乎他的意料。 他才练气三层,族中子弟在这个阶段,大多还在演武堂打熬筋骨,精修基础法门……这就派出去了? 云道川似乎猜出了云若木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 “放心,只是让你们在云天镇歷练而已,並非让你们闯龙潭虎穴。” “这既是挑战,亦是机遇,更是族內对你未来的期许,你在此演武堂潜心修习已近半月,所学所悟,当需实战砥礪方能化为己用。” 云若木深吸了一口气,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下来,抱拳刚准备答应,却突然捕捉到云道川话语中的一个字眼。 他看向云道川,不由得愣住,带著几分不敢確定的迟疑,重复道。 “你们?” “不错,是你们,族中此番歷练,非独你一人。” 云道川肯定点了点头。 “部分因体质、功法或其他缘由,不適於修习猎鱼之法的子弟,以及一些已有小成、需实战磨礪者,皆在名单之列。三人一组,相互照应。” 原来如此。 这才正常嘛。 我就说族內不会这么轻易就把我们这些才练气初期的傢伙丟出去歷练。 他挺直腰背,眼神重新变得沉静而坚定,抱拳沉声道。 “是!若木明白,明日卯时,永泽山口,定准时会合,绝不延误!” “嗯...” 云道川微微頷首,脸上浮现一丝神秘,带著欣慰的神色。 “还有一事,族中听闻你选择《寒神枪》...此枪法至阴至寒,凌厉霸道,正与你体內寒渊灵力相合,但却非普通长枪可以承受。 为了助你一臂之力,也作为你即將踏上歷练之途的护身之物……” 云道川说著,宽大的袖袍微微一抖,一道幽蓝色的光芒自他袖中飞出,悬停在两人之间。 那是一个长约四尺的狭长匣子。 匣身非金非木,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玄黑色,表面却仿佛凝结著万年不化的寒霜,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寒气从中逸散出来,在月光下氤氳成淡淡的冰雾。 “族內特此將这黄阶中品法器,玄霜枪赐予你,这玄霜枪匣也是一套,可收纳武器,孕育寒气,关键时刻,你也可引动匣中积蓄的寒煞,自爆保命。” 云道川的声音带著一种庄重的仪式感,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寒气繚绕的匣子。 伴隨著『咔嗒』机括声,那匣盖猛地打开。 剎那间,更浓郁的寒雾喷涌而出,一道凝练的幽蓝寒光自匣中激射而出。 云若木下意识伸出手,一股精纯的寒流瞬间涌入体內,与体內灵力水乳交融,让他为之一振。 只见,他五指猛地收紧,牢牢握住这柄仿佛为他量身打造的玄霜枪。 枪身入手沉重而冰冷,通体幽蓝,枪刃狭长锐利,隱有冰纹流转,丝丝寒气缠绕其上,月光映照下,流转著动人心魄的冷冽光华。 仅仅是握著,丹田气海中的寒渊灵力就多了几番雀跃,更加凝练,运转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不愧为黄阶中品法器。 云若木再次深深抱拳,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前所未有的坚定。 “多谢族叔!多谢族內厚赐!若木定当勤修苦练,不负『玄霜枪』之名,更不负此番歷练之机!” 云道川满意点了点头,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拂。 那悬浮的玄霜寒匣便稳稳落入云若木手中,触手冰凉沉凝,仿佛握著一块千年寒玉。 “好好休息,准备周全,此去云天镇,前路未知,归期未定。具体的歷练安排,到了地方,自会有人告知你们。” 话音落下,云道川的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寒潭边,再次只剩下云若木一人。 他微微低头,目光灼灼,如同凝视著稀世珍宝,一遍遍扫过左手的玄霜寒匣,最终定格在右手紧握的、那柄流淌著幽蓝寒光的长枪之上。 手腕轻抖,玄霜枪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枪尖斜斜指向寒潭那刚刚凝结的薄冰。 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锋锐气势,混合著玄霜枪自带的森然寒意,骤然扩散开来,无声地搅动著潭面瀰漫的寒气,將那层薄冰震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痕。 “云天镇...歷练任务。” 少年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寒潭边响起,带著一丝跃跃欲试的锋芒。 第49章 :任务內容 翌日,卯时,云天镇。 小镇不大,更多的是以小镇为中心而扩散的村庄。 云若木身姿挺拔,背著黑布层层缠绕、掩盖得严严实实的玄霜枪匣,步履沉稳走在通往执事殿的青石板路上。 那执事殿略显古旧,庄重的门楣已在不远处。 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去,目光穿透薄雾,望著执事殿,喃喃自语。 “时间倒是差不多,也不知道,和我分到一组的那两人是谁?” 云若木收敛心神,迈步踏入殿门。 殿內光线稍微有些昏暗,只有几缕晨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空旷的大殿人影稀疏,带著清晨特有的寂静。 云若木扫视一圈,目光很快便锁定在殿內一根樑柱投落的深沉阴影里。 那里,一个少年倚柱而立,宽大的衣袍包裹著精瘦的身形,双臂环抱胸前。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头颅微垂,大半张脸都隱没在黑暗之中,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当云若木的视线触及他时,那少年仿佛有所感应,微微抬起了头。 那赫然是曾和他对练缠丝劲,意外落败的云若明。 云若木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隨即化为淡淡的喜色,快步走了过去。 “若明哥!” “嗯。” 阴影中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回应,云若明似乎刚被惊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语气里带著点被扰清梦的不耐。 “等你半柱香了。” “嘿,我这不也是掐著点到的么?” 云若木笑著挠了挠头,目光扫过空荡的大殿。 “看来是我们早了?不知最后一位......” 话音未落,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著,“哐当”一声巨响! 沉重的殿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 一个火红的身影如同被点燃的爆竹,挟著一股劲风猛地冲了进来。 来人单手死死扒住颤震的门框,胸口剧烈起伏,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火红劲装,映衬著那头醒目的、如同燃烧火焰的赤红短髮。 怎么是她? 在看清楚那明媚脸庞的瞬间,云若木和阴影中的云若明几乎是同时瞳孔一缩,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错愕与头疼? 此女,名为云若火,人如其名。 三灵根之中火灵根天赋卓绝。 修为虽然只有练气四层,但一手火系法术却已显狂暴之势,威力远超同辈修士。 许是长年在这满是水汽覆盖的玄阴府压抑久了,又或者是天生火灵根作祟。 她性子风风火火,行事冒失衝动,堪称火属修士刻板印象的完美体现。 幼时便是族中一霸,將同龄人惹了个遍,好在没心没肺,被揍一顿转眼就忘。 家族无奈,也考虑到她待在玄阴府极其不利修行,只得让她多隨母亲回火属性灵气充裕的娘家修行。 云若火急切的目光扫视著殿內,瞬间锁定了樑柱下的两人。 “哈——赶上了,谢天谢地!。” 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舒了口气,一边拍著胸口顺气一边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跑来,脸上绽开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 “太久没回来,差点绕到镇子那头去了,喂,这次族里安排我们三个一起出任务?” 云若木看著她那副狼狈又活力四射的样子,无奈摇头笑了笑。 “你这傢伙,总是这么冒冒失失,不会提前踩下点啊?” 阴影中,云若明则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紧绷的嘴角似乎也放鬆了一丝,冷不丁问道。 “话说,你不在那火地好好待著,回这来干什么?” “我哪知道,爹只和我交代,说这任务刚好需要我,我就来了。” 云若火摇了摇头,毫不在意抹了把额头的汗珠,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打量著他们,扫视四周,询问道。 “就咱仨?长老还没来?” 吱呀—— 话音刚落,仿佛掐准了时间一般。 內堂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略显佝僂的身影缓步走出。 来人正是与镇长一同管辖云天镇的执事长老,云问岳。 他身著象徵长老身份的深青色云纹长袍,在三人面前停下,还带著几分急促,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没有丝毫寒暄之意。 “卯时已至,人既然已经到齐了,老夫诸事缠身,閒话少敘,就直接和你们宣布此次任务內容。” 云问岳声音低沉,语速极快,却清晰明了。 “云天镇虽小,但离永泽山较近,常有妖兽下山,为祸一方,今有三桩邪祟,需尔等速速处置。”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为深沉,取出三份一模一样的薄薄卷宗。 那捲宗非纸非帛,触手微凉。 “其一,渡灵村,渡灵村。近来常有诡雾瀰漫,夜半时分鬼影幢幢,似有百鬼夜行。翌日清晨,必有纸人散落村中。 可能是妖物迷惑之兆亦或者邪道修士作祟,务必寻其根源,斩妖除魔,扬我云氏之威; 其二,小黑村,有村民夜葬亲眷於后山,次日却昏迷於山道,回村后胡言乱语。 自称遇『仙人』,而其亲眷尸身却不翼而飞。 此事蹊蹺,需彻查真相,若为妖兽食尸,必诛之,以绝后患。 其三,云天镇郊外义庄,近日接连有停放的尸身离奇失踪,现场无甚痕跡。 需查明是人为盗尸,还是邪物作祟。” 云问岳语气陡然加重,带著浓浓提醒。 “所有情报细节,皆录於此卷分本。尔等阅后,以灵力焚之,不得外泄。限期七日。七日未竟,歷练即判失败。 妖邪狡诈,诡计多端,尔等务必谨慎行事,守望相助!若遇性命之危,即刻释放求救信號,不得逞强。”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重锤敲定。 云问岳已將卷宗稳稳放在三人手中,袍袖一拂,竟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便快步隱入內堂的阴影之中,身影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噠”声。 空旷、微凉的大殿里,只剩下卷宗上那微凉的触感,和长老的余音。 任务內容清晰而危险,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在刚刚接头的三人头上。 第50章 :前往义庄 三人凝望著长老离去的背影,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无需多言,默契地將手中的卷宗各自展开。 霎时间,殿內只剩下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云若火因方才狂奔还未平復的轻微喘息。 卷宗上的信息简洁却透著诡异,冰冷文字勾勒出的画面令人脊背生寒: 渡灵村的百鬼夜行与纸人、小黑村遇“仙”失尸的村民、义庄里无声无息的尸身失踪。 云若火一目十行,最快看完,脸上却写满困惑与茫然,她求助般地看向身旁的两人,问道。 “你们可有看出什么问题?” 云若明紧隨其后合上卷宗,他指尖无声地捻过卷宗边缘,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沉吟片刻后道。 “任务內容倒是与长老描写的无差,但细节模糊,具体情况,可能还是得地方上查探一番方可。” 云若木眉头微蹙,他摇了摇头,道出自己的一些见解。 “我觉得这三处並非全无关联,虽然渡灵村没有尸体遗失的情况,但百鬼夜行,纸人过道,更像是送葬,而与送葬最为有关的无非就是尸体。” “想必,族內也是因为这些相似之处,才会把三个任务放在一起,交给我们的。” 云若明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却又露出一丝疑惑。 “问题是,这三处卷宗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应该从哪处先下手呢?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云若木也是一愣。 “嘖,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若火猛地合上卷宗,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带著一丝火气,也带著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掌心腾起一小团橘红色的火焰,毫不犹豫地將卷宗点燃。那特殊的材质遇火即化,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只余一丝微弱的焦糊味。 “都看完了,就烧了,管它有什么问题,依我看,直接开干。” 云若火稍作犹豫,便挥了挥拳头,火红的短髮在晨光中跳跃,眼神灼灼,目標直指看起来场面最大的渡灵村。 “先干哪一个?渡灵村听著最热闹,鬼影幢幢,正好让我一把火烧个乾净。” 云若明瞥了一眼云若火,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麻烦製造机,语气平淡,冷静拒绝了她的提议。 “渡灵村路途最远,情况多源於村民口耳相传,难保没有以讹传讹、夸大之处。你这一把火,是打算连村子也一併烧了不成?” 说话间,一缕青烟亦从他指尖燃尽的卷宗上裊裊升起 云若木也依言焚毁卷宗,沉声道。 “若明哥,所言在理,贸然赶过去,耽误时间,还可能查不到什么。” “那就去小黑村,离得近些,那所谓遇到的『仙人』肯定是妖物,待我火拳狠狠给它来上一记,叫它知道招摇撞骗的下场。” 云若火立刻调转矛头,脸上满是除妖卫道的激愤。 这傢伙,真是来帮忙做任务的吗? 怎么感觉是纯属捣乱的。 云若木和云若明相视无言,脸上满是无奈—— 看来在动脑子这件事上,是指望不上她了。 云若木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耐心解释道。 “小黑村的问题关键在山中,虽然很有可能確定那仙人就是妖物,但是你要怎么找到那个仙人?漫山遍野去追寻吗?”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吧,到底要怎么来?!” 云若火见自己的提议接连被否,不由得有些气馁,烦躁地跺了跺脚。 “义庄!” 云若明陡然出声,而后解释道。 “义庄最近,镇郊无主尸身多匯聚於此,若真有人盗尸,必在义庄留下蛛丝马跡,再细微也难逃追索, 若是邪物,它既敢在镇郊如此频繁下手,气焰必然囂张,定会再犯,守株待兔或能更快捕捉其行踪。” “不错!” 云若木眼睛一亮,立刻拍板。 “那就先去义庄,查明尸身去向,无论是人是妖,都揪出来。 倘若能速战速决,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去处理渡灵村和小黑村。 若火,你的火法在义庄这种阴晦之地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克製作用。若明哥,探查隱匿痕跡,就靠你了。” “哼,总算说了句明白话。” 云若火扬了扬下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那就义庄!我倒要看看,什么玩意儿敢在云家眼皮底下偷死人!” 云若明微微頷首,没有多言,只是转身,率先向殿外走去,步履依旧沉稳,却比来时多了一份凝练的锐气。 “快点快点!磨蹭什么,去晚了,说不定又有尸体被偷了!” 云若火则像一团真正的火焰,呼啦一声窜了出去,声音带著迫不及待,催促道。 云若木深吸了一口气,紧隨其后。 三人朝著那镇郊的义庄,疾行而去。 ...... 云天镇郊外,义庄。 破败的院墙爬满枯藤,乌黑大门紧闭,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底下朽木的灰败底色。 一股混合著陈年香烛、泥土腐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瀰漫在空气中,令人本能止住呼吸。 三道身影缓步走来。 “到了。”云若木压低声音。 云若火性子最急,三步並作两步衝到紧闭的大门前,抬手就要叩门。 “喂!里面管事的在不在?云家...” 她的话音未落,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云若明也是察觉到一丝异样样,迅速靠近。 几乎同时,门內骤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爭吵声。 一个苍老颤抖,异常固执的声音厉喝道。 “不准动!昨日又缺了一具尸体,我已稟告云天镇执事殿,等他们来查明清楚,再处理。” “师傅!您糊涂啊!左右不过是丟了几具没人认领的烂肉,往常不都这么糊弄过去的,反正也没有人管,有什么好上报的,我们像往日一样,自行处理就好了,再不下土,特製的草药都抵不住腐臭了!” 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著哭腔和急躁。 “我不同意,往日不过半年之久才可能丟失一具,这可是连续多次了,从十几天到一天一具,再快点,我这义庄都要被掏空,还留著作甚!” 那年老声音骤然降下,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更何况,若是妖物所为,你我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要危险了。” 年轻声音更显焦躁,几乎是在拉扯。 “它们都是衝著尸体来的,肯定不会朝我们动手的,师傅啊,我们只要抓紧时间处理掉这些尸体,它们肯定就不会再来了,不能再拖了啊!” 第51章 :盘问 门內的爭吵声瞬间让门外三人的动作凝固住了。 云若火叩门的手停在半空,压低了声音,带著一丝浓烈的好奇。 “哟呵,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呢?” 云若木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先不要动。 可惜,门內的人好似也察觉到了外面动静,爭吵声戛然而止。 云若明直接起身,不再隱藏。 他抬手,没有礼貌的叩门,而是掌心蕴起一层青色微光,按在门板上。 一股柔和的力量传递开来。 只听“吱呀”一声轻响,那看似紧闭的大门,向內滑开一道缝隙。 义庄院內,一个身著破旧灰布衣的老者正死死拽著一个同样穿著灰衣,却更显几分精壮的小伙子的胳膊。 两人脸上都带著慌张,还有丝毫惊惧,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嚇得不轻。 义庄院內不大,墙边散落著几件简陋的殉葬工具,靠內屋的墙上还摆著几口薄皮棺材,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尸体的腐败气息。 “谁?!谁在那里!” 老人强作镇定,但抓著徒弟的手却在止不住的颤动,浑浊眼睛死死盯著门口的方向。 一旁的徒弟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就往老人身后缩,眼神慌乱。 “云天镇,执事殿。” 云若明步伐沉稳踏入院內,目光锐利扫过师徒二人,从怀中亮出一枚古朴云纹令牌。 令牌在光线下流转著內蕴的微光,照亮了表面的刀剑標誌,这是象徵云天镇执事殿身份和权威的標誌。 “太好了,是执事殿的仙长大人,终於来了,老朽刘福清,是这义庄的管事,求大人明察,这义庄...有妖孽偷尸啊!” 老人眼中驀然一亮,满是希冀,他连忙鬆开徒弟刘顺,踉蹌上前。 刘顺的脸色却更慌张了几分,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云若火可没有耐心。 只见,她猛地上前一步,眼神严肃盯著二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指尖一缕橘红火焰窜出,带著灼人的温度,让这本就阴森的义庄似乎都燥热了几分。 “老头!刚刚你们在吵什么?什么叫往常糊弄过去了,到底丟了多少尸体,具体什么时候丟的,都给我一一说清楚!” 刘福清被云若火的气势和那缕火焰嚇得一哆嗦,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 刘顺更是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大人息怒啊!” 刘福清连连摆手,声音带著些许哭腔。 “是老朽这个不成器的徒弟不懂事,他害怕那妖孽,想著吧这些空棺,还有快要腐烂的无主尸体处理掉,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是老朽不准,与其发生了爭吵,没有的事啊。” 他恶狠狠瞪了一眼,现在怏怏不做声的刘顺,看向三人的脸上,满是討好。 “这位小哥,那你们方才爭吵为何?难不成最近连续丟失尸体,在往日也又出现过?只是你们一直隱瞒不报?” 云若木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將云若火稍稍挡在身后一点,缓和了她带来的压迫力,目光牢牢锁定了刘顺,询问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神之中透露的冷意却好似刺入骨髓一般。 “没...没有,是偶尔,半年......不甚至一年多才有那么一两次,毕竟这里都是没有人认领的尸体,我们就都当是野狗拖走了,也怕影响,就连同当日守夜人一同报个腐臭,连夜悄悄將棺材埋了。” 刘顺浑身一颤,哆哆嗦嗦,说著说著不由得顿了一下,连忙看著刘福清,解释道。 “和师傅没有关係,都是我们私底下乾的,毕竟一年多出一庄子意外也很正常的吧。” “混帐东西!” 刘福清怒指刘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转向三人,老泪纵横:“大人明鑑啊,以前都是老朽我管教不严,才酿成大错,之前的肯定和这桩子事情没有关係。” “有没有关係,不是你们空口白话说了算,要等我们查过才知道。” 云若火冷哼一声,警惕看著二人。 “既然你说与之前无关,你且將现在的事情与我们说清楚,每晚都少一具,何时开始,具体时间可知晓?有没有痕跡,亦或者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云若明似乎有些厌倦两人这般师徒情谊展现,沉声问道。 刘福清点头哈腰,指著內屋那停尸房,结结巴巴说道。 “从...从十天前就开始了,丟失的时间都是在后半夜,本来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有野狗拽走了。 毕竟这无主的尸体哪有人偷,想要认领直接来义庄即可。 后面谁曾想接二连三发生,大家便商议守夜,想要抓住这野狗,结果,守夜人稍微打个盹,或者去解个手的功夫,回来就丟了一具尸体。” 老人浑浊的眼睛似乎回想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那后半夜的事情仿佛历歷在目,他不由得一哆嗦,略作沉思,有些不確定的说道。 “当真一点声响都没有,门都是锁的好好的,窗户也没有破,那尸体...那尸体就好像自己爬起来走掉的一样,地上还留在一下湿漉漉的脚印,很快就干了,不像是人走路的样子,很快就干了。” “湿漉漉的印子?” 云若明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眉头皱起。 尸体自行走失了? 精通幻术亦或者控水的妖孽,操控尸体离开,都是有可能的。 “哼,装神弄鬼,管它是自己爬起来的还是被偷的,我一把火烧死它去!” 云若火越听越迷糊,不由得来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云若木却好似有了成算,他没有理会云若火的宣言,看向刘顺,直接安排道。 “既然如此,还是实地考察看看,若明哥,你让管事那徒弟带你们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痕跡,让倘若能根据那留下的脚印判断是何种妖孽,倒也算有了点头绪,可好?” “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云若明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火红色身影,直接拎起刘顺,朝著屋內走去。 他微微頷首,连忙跟上。 虽然不清楚云若木想要干什么,但是这追查痕跡的事情交由云若火一人,怕是要遭。 他突然扭头看向刘福清,眼中闪著莫名的意味。 “至於你,就先留在这里吧,正好我还有些事情想再询问你一番。” 第52章 :联繫 隨著云若火他们进入停尸房,义庄院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刘福清僵立在一旁,浑浊的眼珠静静望著云若木,呼吸都带著微颤。 云若木並未立刻追问尸变之事,反而踱开几步,像是隨意打量这荒凉的院落,语气平和得如同嘮家常。 “老丈守著这义庄,怕是有不少年头了吧?家中可还有亲眷?” 刘福清猛地回神,声音乾涩。 “回...回仙长大人,小老儿是庄主捡回来的孤儿,接手这义庄,算来已经,五十又三年了。 自己孤身一人,方才隨另外两位进去的乃是我收养的小徒弟,也是个苦命人,庄內其他人早就害怕此事,纷纷归家去了。” “原来如此。” 云若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似乎察觉到了老人心底的害怕,轻声安抚道。 “我说这偌大的庄子內,怎么好像就你们两人,別怕,有我师兄他们在,定能查个水落石出,保此地安寧。” 言罢,他又调转话口,状若无意,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试探询问道。 “说起来,我初来乍到,有一事相求老丈,老丈可知渡灵村和小黑村,这两个村子离义庄可远?” 刘福清眼珠转了转,在记忆中搜寻。 “渡灵村啊...村外有片老竹林,老朽年轻时候倒是经常去替庄內去採购一些採买些纸扎、棺木, 至於小黑村倒也不怎么去过,不过仙长放心,咱这义庄位置挑得好,去云天镇辖下的各村,脚程都不算远。” “如此甚好,我们师兄几人,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前去一趟,不远倒好,省了我们许多奔波。” 云若木眼中隱晦闪过一丝异色,他不由得拍了拍手,走到刘福清面前,目光变得探究。 “不过老丈,你这义庄位置这么特別,难不成周围的无主尸体都是丟在这里?” “確实,为了避免遗尸,瘟疫,镇內还有些大富人,会出钱让我们去收尸,就当积善,如此,绝大多数村子內的无主尸体都是存放在义庄,待处理后再埋葬。” 刘福清点了点头,肯定道。 云若木也是不再迂迴婉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直接问道。 “那老丈作为这义庄主事之人,最近,可有听说过,其他村子有丟尸的情况?我来之前,可是听说渡灵村有百鬼夜行,纸人作祟,小黑村有仙人出没,只取尸体。” 刘福清听闻此话,罕见没有第一时间回復,而是垂著头,脸上还有一丝犹豫闪过。 “放心,你只管大胆说,倘若有什么情况,说不定能一次性將你这义庄的妖孽一同解决。” 云若木大手一挥,声音温和依旧,却带著难以抗拒的力量。 “那老朽就斗胆妄言两句。” 刘福清肩膀微微一颤,脸上挤出一个带著惶恐的恭敬神色。 “那渡灵村的百鬼夜行其实是祭祖的旧俗,隔些年头便会闹腾一回。 至於纸人作祟,夜里风大,家家屋檐下掛的替身纸人常被吹落,村人愚昧,便以为是先祖显灵想带走活人,用纸人顶替罢了,多数是些乡野传说,当不得真。 而小黑村就更为寻常了,那附近的山上有座破旧道馆,野狐山鼠盘踞,怕是哪个懒汉借宿编出来的仙人故事,藉此躲懒,至於尸体丟失,义庄这边也没有接到消息,小老儿並不知晓。” 是这样的话,这两地到时候分別跑一趟,再找当地村民確认一番,方可。 云若木缓缓点头,不再追问,仿佛已经得到了所需的答案。目光转向那扇紧闭的停尸房门,深邃而专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木板。 也不知道,若明哥他们在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 门“吱呀”一声被云若火略显粗暴地推开。 一股比院內更浓烈的腐败气息混杂防腐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停尸房內光线昏暗,一具具尸体被草蓆简单掩盖,还有几副棺材横放。 其中两口盖子虚掩,露出了空空如也的漆黑內里,像无声吶喊的嘴。 “就...就是那里,大人。” 刘顺被云若木拎著后衣领,身体不由得绷直,声音发颤,指著那两口空棺说道。 “昨晚丟的就在那边,还有前几天的也在那附近,昨日留下的脚印也还未曾消退。” 云若明隨后踏入,仔细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停尸房。 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並不平整,积著一层薄灰。 整个房间內有著一股阴冷之气环绕,头顶只开了一个天窗,毕竟这些尸体不能长时间面对阳光,不然只会腐败的越快。 四周的窗户也不多,唯一的作用只是为了空气流通,避免里面的味道太重。 而那丟尸的区域,恰好有一扇窗户正对。 “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妖孽的脚印。” 云若火闻言,暂时鬆开了刘顺,快步朝著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在昏暗的光线下,靠近空棺的地面上,隱约可见一些不规则、略显湿润的印记,逐渐引向门口。 那些並非连续的足跡,断断续续延伸了数十步,由大变小,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那『湿漉漉的印子』?” 云若火眉头紧锁,一缕火焰燃起,驱散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昏暗,也使得那些印记在火光下显得更加清晰。 她蹲下身,凑近观察,脸色微变,火光映照著出一丝凝重。 “有一股水腥味,很淡,混在尸臭里,但错不了。” 云若明也无声靠近过来,蹲伏在印记旁。 他没有像云若火那样依赖火光,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縈绕著极淡的青色微光,轻轻触碰其中一处顏色最深的泥印。 触感冰凉、滑腻,带著一种非自然的粘稠感。 “果然不是寻常之物。” 倘若是妖兽所为,这种脚印又像是何种生物? 云若明面露思索。 他沿著印记消失的方向扫视地面,似乎在寻找可能被忽略的痕跡。 “咦?” 云若火突然出声,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直接挡在了云若明专注的视线前。 她抬起穿著精致软靴的玉足,悬停在那些越来越小的泥印正上方,比划著名大小,语气带著惊诧和不解: “这脚印断断续续也就罢了,怎么还越走越小了?最后这点点,连我半个脚掌都比不上!难不成是个小妖怪?拖著尸体走把自己累瘦了?” ! 不对。 云若明瞧著那动静,准確来说是聚焦在她悬空的玉足与那越来越小泥印形成的鲜明对比上。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他眼中精光暴涨,豁然抬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不是变小!这是垫著脚走的!” 第53章 :三人分头行动 义庄內屋, 昏黄的烛光摇曳,三人的身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 云若明三人各坐一端,围著一张简陋的木桌,各据一端,语速极快交换著各自探查到的信息碎片。 “如此说来,渡灵村和小黑村的事情,是有人在作祟搞鬼了。” 云若明深邃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声音篤定。 一旁的云若火猛地坐起身来,满是疑惑问道。 “作祟?那老头不都说了是习俗,谣传吗?你怎么还断定是有人作祟啊?” “不,若明哥说的没错。” 云若木微微皱眉。 “甚至可能不只是有人作祟,还可能存在妖兽祸乱,管事所言,未必是假,但也未必是全貌。 若真只是无稽谣传,连一个义庄老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执事殿镇守此地百年,岂会毫无察觉?族中既然將此任务郑重交予我们三人,必有蹊蹺之处。” 云若明接过话头,语气凝重。 “不错,就怕三者皆有联繫,当务之急,是儘快查清虚实。” “若火,你速去渡灵村,务必查明那『纸人作祟』的真相,是人为还是真有邪异;若木,小黑村交给你,探明那『仙人』道观的底细,是愚昧供奉还是別有用心。” 他目光转向云若木二人。 “明白。” 云若木沉稳点了点头。 云若火对於这方阴森环境,很是不自在,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也成,兵分三路也好,反正这地方阴森森,太不舒服了,我可不想待在义庄。” “至於我...” 作为队长的云若明很快根据两人的性格做好了分工。 他略一停顿,扫过停尸房的方向,沉声道。 “那义庄除去屋內没有再探查到痕跡,义庄这边,屋內脚印確凿无疑,尸体是垫脚离开。 是尸变?还是有妖物暗中操控?线索太少无法確定。 而且,那刘管事感觉有所隱瞒,你们俩配合我演场戏。” “好。” 云若木和云若火异口同声,眼神交匯间已明了队长的意图。 云若明收起桌上的屏蔽法阵阵盘,朝著门外走去。 咯吱—— 隨著门打开,院內的刘福清闻声,不由得一哆嗦,连忙低头,眼神中充满了恭敬。 一旁的刘顺却是默默缩在树下,好似还没从停尸房那垫脚死尸的刺激中缓过来。 云若明眼神冰冷,阴著脸看著刘福清,吩咐道:“刘管事,从现在起,义庄由我们接管。你和你徒弟,立刻离开此地,回镇上找个安全的地方待著,没有我们的通知,不得靠近义庄半步。” “离开?”刘福清一愣,隨即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大人,这义庄是老朽的命根子,老朽得守著…” “守?” 云若火直接打断他,火红的头髮似乎都要竖起来,“你守得住吗?再守下去,下一个『走』的怕就是你了!赶紧走,別在这儿碍手碍脚!” 刘顺早就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听这话,如蒙大赦,赶紧去拉老刘头:“师傅!听大人的吧!我们快走!这里太邪门了!” 老刘头看著眼前三位强大的云家子弟,尤其是云若火那不容分说的气势和指尖跳动的火焰,又想到那些无声无息消失的尸体,眼中反覆闪烁著犹豫的目光。 他颓然嘆了口气,拍了拍刘顺的手,颤巍巍地朝著云若明三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而卑微: “还望三位大人恕罪,老朽该死,不是存心违逆! 实在…实在是这义庄的活计还没停啊,再拖几日,只怕是那些尸体就真的全腐臭了,请各位大人让我留下来吧,至於我这小徒弟,他胆子小,就放他走吧。” 刚刚有些诧异的刘顺,顿时被师傅这一番话说懵了,脸上略作犹豫,终究是隨之跪下。 “大人,我...我也想留下,师傅年纪大了,我留下还能帮帮忙,求大人成全。” 果然有问题,赶都赶不走,还一唱一和。 云若明与云若木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行,既然如此,你们就先留下吧,帮我准备一间房间。” 云若明居高临下看著两人,语气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谢,谢过大人!” 刘福清连忙拜谢,刘顺也是一边连连拜谢,一边很是自觉的搀扶他站起。 突的,老人一顿,疑惑看著云若明三人,小心翼翼询问道。 “一间房间?这不是有三位大人吗?” “可能一个房间都用不上,今天我试著守夜,他们二人需外出一趟。” 云若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解释道。 话音未落,云若木和云若火二人心领神会,直接告退,消失在院內。 义庄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停尸房內瀰漫出的、更加浓重的死亡气息。 ...... 渡灵村坐落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 夕阳西下,几个孩童在追逐嬉戏,妇人在河边浣洗衣衫。 远处裊裊炊烟,隱约传来的鸡鸣狗吠,一片祥和,哪有一点作祟的痕跡。 看著没什么问题,说不定是表面功夫呢。 云若火眉头紧锁,心中那团期待战斗的火焰被这过分正常的景象都浇退了几分,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只见,她快步走到那一伙妇人面前,询问道。 “大姐,听闻村里近来有纸人作祟,惊扰村民?” 妇人听了她的问题,一脸茫然。 “纸人作祟,没听说啊,俺们村里就这点老习俗了,剪些纸人娃娃,给家里添点喜气。” “添喜?” 云若火咀嚼著这两个字,感觉一拳头打在上。 那伙妇人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瞧见她那副模样,连忙收起衣服,朝著家里赶去。 无奈之下,云若火再拦住一个扛著锄头回来的老农,儘量放缓语气询问。 老农被这突然出现的红髮少女问得一愣,隨即咧开缺牙的嘴笑道。 “没有的事,那是俺们村的『送喜』习俗,谁家新添了丁,就掛些红纸人,或是老人过了寿,就剪些白纸人,掛在门口、树上,图个吉利,盼个平安顺遂!哪来的作祟哟。 前段时间,村里有几位百岁老人走了,百鬼夜行,送葬门,可能被一些外村人瞧见了,说不定就传成纸人作祟了,这种事情,年年都有,不稀奇了啦。” 言罢,老农快步向著家里走去。 云若火更是感到莫名的憋屈,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她走进村子,一步一步,眼神仔细扫过家家户户的门楣、窗欞、院墙。 果然,在一些门户显眼处,確实贴著或掛著裁剪得有些粗糙、但顏色鲜艷的纸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態各异,红白双喜,但无一例外都用硃砂点了红脸蛋,看著甚至有点...憨態可掬? 尚未死心的她又找到村长,详细询问村中近况、有无离奇死亡或失踪、夜晚是否有异响异动。 可惜,村长连报去执事殿的人都找出来了,也更確定这只是一场误会。 渡灵村的纸人作祟,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外村人对本地独特习俗送喜的误解和误报。 “无聊!简直无聊透顶!” 云若火只觉得胸口堵著一股无处发泄的鬱气。 她猛地抬头,看到柳树枝椏上还掛著一个被风吹得有些残破的红纸小人,正飘飘荡荡。 一股无名火“噌”的窜起。 只见,云若火飞身將纸人拽下,指尖下意识用力,一缕微弱火苗冒出,瞬间將那可怜的纸人点燃吞噬,化作几片焦黑的灰烬,飘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她看著指间残留的一缕青烟,又望了望小黑村方向幽暗的山影,懊恼地跺了跺脚,发出一声长长的、带著浓浓不甘的嘆息: “唉——!” “早知道就抢著去小黑村了,那边听著好歹还更『邪乎』一点!” 第54章 :报丧猴 与渡灵村夕阳下的寧静截然不同,小黑村仿佛被一层灰濛濛的暮靄笼罩著。 低矮的土坯房大多显得破败,村道泥泞,空气中瀰漫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和衰败气息。 偶有村民路过,也是步履匆匆。 悽厉的哭喊声时不时迴荡在村中,显得更诡异了几分。 云若木的身影如同融入暮色的影子,朝著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村子角落,唯有一处破旧的院落门口掛著惨白的灯笼。 那是李家儿媳妇,小李氏的灵堂。 院子里临时搭起的棚子下,摆放著几排长凳,稀稀拉拉坐著一些守灵的村老和李家人。 灵堂中央,一口黑漆漆的薄皮棺材敞开著盖,里面垫著些稻草和粗布,刺眼地提醒著此处的缺失。 云若木瞧著这方动静,裹著一件半旧的灰布衣裳,脸上抹了些灶灰,低著头混在几个刚进院子弔唁的村民后面。 他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竖起耳朵捕捉著周围压抑的窃窃私语和偶尔爆发的爭吵。 “造孽啊!小李氏尸首都没了,这算什么事儿。” 一个老妇人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著哭腔。 “可不就是李五那懒汉造的孽!” “听说是下葬路上丟的?他不会是懒到直接把棺材推下山崖了吧...” “嘘!小声点,人来了!” 云若木的目光顺著村民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浑身酒气还未散尽的中年汉子被架著推搡进来。 来人正是小黑村有名的懒汉李五。 他眼神浑浊,脚步虚浮,脸上带著宿醉的懵懂。 一声尖厉的哭嚎划破沉闷的空气。 “李五!你个杀千刀的!” 一个穿著相对整齐些、但同样满面泪痕和愤怒的妇人猛地扑过来,身后跟著几个同样面带怒容的男女,显然是死者的娘家人。 “我苦命的姐姐啊!尸骨未寒,都要下葬入土了,就被你这混帐弄丟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赖掉那几块银子的丧葬钱?!” 李五被推的一个趔趄,脸上却好像没有丝毫懺悔之意。 他挥舞著手臂,语无伦次。 “胡说...我才没有,是仙...仙人,仙人拉我去喝酒庆贺,我...我明明把她好好放进土里才走的。 是夜里被偷了,跟我没关係!有...有仙人给我作证。” 娘家兄弟怒目圆睁,拳头捏得咯咯响,眼看就要动手。 “放屁!小黑村哪来的狗屁仙人!我看你就是喝晕了头,睡死在那鬼都不去的破道观。嫌我姐活著是累赘,死了也不让她安生!不然板车怎么会在悬崖边上?!” 院子里顿时骚动起来,劝架的、指责的、看热闹的,乱成一锅粥。 混乱中,云若木不动声色挪到中央守灵村老的身后。 他佝僂著背,压低声音,带著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仿佛自言自语,又像在询问。 “仙...仙人?难不成这后山上真有神仙?” “什么狗屁仙人!” 一个脾气火爆的村老狠狠啐了一口,显然对这桩烂事积怨已久, “都是这懒汉编出来搪塞的鬼话。 真有神仙,后山那破道观能荒成那样?连野狗都不愿去。 他倒好,敢在那过夜,没让山里的野物叼走算他命大。” 另一个村老连忙扯他袖子,压低声音劝道。 “行了,老哥,少说两句,好歹是主家请你过来,你可別这么多怨气了。 这人死了,尸首没入土,魂儿就飘著,怨气大得很,你这般嚷嚷,小心招来『报丧猴』。” 暴躁村老也是收敛了点声音,脸上怒气未消,还有些愤愤嘟囔道。 “我这动静还大?这院子里都快掀翻天了。 至於报丧猴,它又不吃人。 哼,要我说,李五这小子,李五那混帐干的事,说是『报丧猴』乾的勾当,这都比他那仙人靠谱!” 他忽然顿住,带著醉意的浑浊眼睛疑惑地转向一直缩在阴影里的云若木: “誒?你这后生...面生得很,哪家的?” “別打了,別打,再打可不尊重了。” 云若木心头微凛,面上却只含糊地应了声。 隨即立刻扭身,像条滑溜的泥鰍般挤进推搡叫骂的人群中,假意去拉架,身影迅速消失在混乱的人堆里。 ...... 小黑村,后山。 云若木看著那漫山黑树,仿佛要將夜色都吞食。 灵堂的闹剧,倒是与卷宗所述分毫不差。 至於村老口中“报丧猴偷尸”的猜测。 云若木心中早有定论——那药物向来只伴死气徘徊人身,从未闻有掘坟盗尸之举。 一切的谜团,最终还是要落在那所谓的『仙人』上了。 夜色中,云若木按照从村老那打听来的位置,很快找到了破旧道观的位置。 道观的主体建筑屋顶塌陷了大半,断壁残垣间长满了荒草和苔蘚。 空气里瀰漫著灰尘、腐朽的气息。 云若木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片刻,確认除了风声虫鸣再无其他动静,这才如同鬼魅闪身进入残破的道观內。 屋內更显阴森。 地面积满了厚重的尘埃,满地的瓦砾、碎木散落一地。 在那中央, 一尊泥塑的神像半倾倒地,头颅滚落一旁,身躯也残缺不全,布满了裂痕和鸟兽的爪印。 面前的供台也是半截倒在地上。 云若木仔细打量著神像,却看不出是什么门道,像是个野神。 那头碎裂的面目全非,只能依稀辨认出鬢角那些许茂盛,长满半边脸的毛髮。 扭曲、佝僂的身子,处於一个蹲伏、环抱的轮廓,尤其是背部几道刻意捏塑出的凸起,竟酷似某种野兽的脊椎骨节。 “怎么看著像是只野兽?” 云若木喃喃自语,村老带著醉意和怨气的话语瞬间在耳边清晰起来。 报丧猴! 愈看愈像。 然而,就在这怀疑之中,云若木的目光瞬间凝固在神像的背部。 那有一处並非自然损坏的痕跡,明显认为修补的泥痕,出现在背部。 他试图探查泥痕与旧泥细微差別时,指尖似乎按到了一块略微鬆动、异常冰冷的泥块——不,那不是泥块! 触感更像是一块嵌入泥中的、打磨过的石头。 几乎是本能地,他加力按了下去。 “咔噠——”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清晰无比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著,是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就在倾倒神像底座旁边的地面,一块布满灰尘的石板竟然悄无声息地向下滑开,露出一个仅容半人通过的狭窄入口。 一股比观內浓郁十倍的、混合著泥土腥味、腐烂气息和某种奇异药草味的阴风猛地从洞口喷涌而出! “果然有蹊蹺!” 云若木瞳孔骤缩,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向后急掠。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地方,这种时刻,绝不可能安全。 就在他身形后撤的剎那—— 嗖—— 一道矮小、迅捷到极致的黑影,带著刺鼻的腥风,从那刚刚开启的洞口里无声地爆射而出。 它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留下撕裂空气的尖啸和一双在黑暗中闪烁著疯狂、怨毒红光的眼睛。 报丧猴! 第55章 :尸傀记录 吼!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带著浓烈的死亡气息。 云若木甚至能看清那怪物裂开的嘴里,那掛著恶臭涎液的獠牙。 那锋利、带著浓烈腐臭味的利爪,撕裂空气,以惊人的速度朝著他袭去。 “来得好!” 只见,云若木眼中一道寒光闪过,脸上丝毫不慌,猛拽肩头的布条,背上裹著玄霜枪匣的布包瞬间翻转到胸前。 嗤啦—— 利爪撕裂布帛的声音刺耳响起,报丧猴的利爪狠狠撞在那坚硬的玄霜枪匣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就在此刻。 云若木抓住机会,体內汹涌灵力喷涌。 玄霜枪匣上冰冷的蓝色纹路闪烁,骤然爆发出一股猛烈的阴寒之力。 嘭! 寒气如潮,瞬间將扑击的报丧猴狠狠震退。 它那沾满污秽的利爪上,肉眼可见地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发出细微的冰裂声。 “想不到,居然被那村老醉话蒙对了几分,这偷尸,真是你这傢伙乾的。” 云若木冷眼望著对面,稳住身形,轻拍枪匣。 报丧猴显然被玄霜枪匣的诡异寒力震慑到了,满是焦躁的用爪子不断刨动地面。 血红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散发著恐怖寒气的枪匣,充满了忌惮,但凶性未减,似乎在寻找下一次扑击的机会。 然而,云若木不会再给它这个机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伴隨著『咔』的机括声,他挥手一招,一柄幽蓝长枪迸射而出,比玄霜枪匣更为阴冷十倍的寒气爆发而出。 道观內的温度骤降,四周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厚厚的冰层。 嗡! 只见,云若木拔地而起,脚下浮云流转,手中玄霜枪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枪尖直指报丧猴。 “冰绞!” 汹涌而又澎湃的灵力涌动,玄霜枪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蓝色匹练。 枪未至,那股源自寒渊的极致阴冷已先一步侵袭而来,让报丧猴的动作都迟滯了半分。 “嘰——” 它发出一声短而急的尖啸,再也顾不得凶性,一个狼狈翻滚,庞大的身躯异常敏捷朝著泥像猛地撞去。 本就摇摇欲坠的泥像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带著千斤之力,朝著云若木衝锋的路径轰然倒塌。 残破的泥块、腐朽的木架、瀰漫的烟尘,瞬间填满了狭窄的空间。 报丧猴的意图极其阴险——妄图利用这狭窄的视野和障碍,阻挡长枪的施展,为自己贏得一线生机! 轰! 可惜事违所愿,凌厉的枪风带著仿佛要將万物冻结的恐怖寒气,瞬间刺穿面前的一切阻碍,悍然前去。 碎石泥灰飞溅,而炸裂之处,瞬间被一层厚重的坚冰覆盖,闪烁著幽冷的蓝光。 吼! 一声悽厉的惨叫声响彻。 那宛若螺旋般的深蓝色枪芒迸发而出,精准刺入报丧猴的左肩臂上,將其洞穿。 恐怖至极的寒渊之力瞬间侵入骨髓,一股恐怖的寒意爆发,沿著伤口,朝著四周蔓延,瞬间將那整个手臂冻成一个冰块。 更为迅速,毫不停歇朝著报丧猴的躯干侵蚀而去。 那报丧猴双目瞪圆,凶光和恐惧交织,脸上满是痛楚,竟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决绝。 它毫不犹豫抬起右爪,带著撕裂皮肉的闷响,狠狠斩向被冻结的左臂根部。 咚! 沉重的冰冻断臂砸落,摔成几块。 报丧猴惊惧看著云若木,忍著痛,根本不给一点反应时间,直接转身,朝著山林间衝去。 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道观外浓重的山林夜色中,只留下一连串慌乱,带著冰渣的爪印。 云若木持枪而立,眉头皱起,並未追击。 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尤其是在这地形复杂山林中,更何况,还不知道到底有几只报丧猴在附近,犯不著孤身冒著危险。 云若木手腕一震,手持玄霜枪,视线朝著那报丧猴衝出来的狭窄洞口看去,眼神警惕,面露思索,还有些许不解的疑惑。 “这孽畜看样子是一直藏在这里面,难不成是偷尸是为了苟且偷生。” 报丧猴,黄阶中品妖兽,吸食將死之人的死气维生,常常伴隨著迟暮之人身旁,与死亡相伴,故而被世人冠以报丧之名。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若木枪尖微抬,指向洞口,一股丰沛灵力爆发而出,骤然將洞口炸开。 洞口碎石崩飞,豁然开朗,显露出下方一条向深处延伸的简陋通道。 下方通道延伸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简陋开凿的石室。 云若木收起长枪,指尖捻诀,一团柔和却明亮的灵光浮现掌心,驱散了洞內的黑暗。 他屏住呼吸,抵御著愈发浓郁的尸腐恶臭,谨慎踏入其中。 石室不大,四周摆放著一些腐败的枯骸,中央摆放著一张粗糙的石桌。 一具將將腐化,散发著浓烈臭味的女尸摆放在桌上,那应当就是报丧猴偷走的小李氏尸体。 “找到了。” 云若木眼睛驀然一亮,他忍著臭味,小心翼翼在尸体四周观察,眼中的疑惑却更加浓重。 那尸体上没有撕咬,甚至都没有一丝拉扯的痕跡,完好无损。 报丧猴以未死之人的死气为食,尸体本身產生的死气,於它们而言如同腐肉,毫无吸引力。 既然不是这般用处,那这报丧猴偷来作甚。 云若木环视四周,在一盏早已熄灭的油灯旁落下了视线。 那赫然摊开著一本封面污浊不堪的册子。 他快步上前,借著照明术的灯光望去。 册子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翻开內页,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用不同笔跡、不同墨色记录的条目。 字跡时而工整,时而狂乱,透露著绝望,充满著癲狂 每一行,都触目惊心: “年五月十六腊月廿三,取后山无名坟,男尸,年约四十,筋骨尚可,引『傀心引』入百会,灌『尸煞』...失败!毫无活性!为何?难道吾真的错了?不该叛出尸傀宗?此路不通?” “年三月初一,李家庄新丧未葬者,女尸,年五旬,皮肉已腐,不堪用,弃之荒野。” “年腊月廿三,小黑村西头,赵家子,溺亡三日,筋骨强韧,成半成之傀,凶性滔天,灵智泯灭,非吾所求...失控!不得已毁之。” “年七月初九,渡灵村百鬼夜行,寻得濒死报丧猴一只,炼化成功!其灵智尚存,躯壳已为傀。哈哈!吾道未绝!寿元將尽又如何?终有法可活!” “年十月初五,天时地利人和,吾炼化己身,得以躲开寿死之坎,但这不算成功...渴望死气...” 第56章 :被控制的刘顺 “这是...尸傀记录?” 云若木瞳孔骤缩,身体止不住的迸发出一股刺骨寒意。 这道观根本就是个炼尸地,是尸傀魔宗叛徒以死尸寻求延寿之法的地方。 他快速翻动册页,越看越心惊,也捕捉到了一些讯息。 这炼尸的主人应当只有练气三层左右的修为,寿元將尽,穷途末路之下,研究这灵智尸傀方法,竟將自己炼成尸傀。 他成功了,以尸傀的方式延续了腐朽的生命,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此法有缺陷,必须置身於尸气浓重之处。 每隔段时间就需要吸食一具新鲜尸体的本源尸气,方能维繫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我明白了,所以这傢伙,抓来这尸体,一是为了续命,二是继续研究那邪法。” 云若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傢伙不管是哪种原因都需要大批量的尸体。 难不成另外两处也与这有关係? 突的,他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再度翻开手中的书册。 这上面的时间乱的离谱,但小黑村和渡灵村两个地名反覆出现,如同血色的烙印。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而最近的一条记录,虽已是月余之前,却像一道惊雷劈入他的脑海——那上面赫然写著“义庄”二字! 一切的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看来这次歷练任务都是这个尸傀叛徒所为, “原来如此...这次的渡灵村纸人作祟,是他与报丧猴激斗,留下的痕跡,那小黑村尸体也是如此。” 云若木的心沉了下去,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他需要待在尸气浓重之地...除去乱葬岗、宗族祖坟,还有哪里?” 云天镇郊外的义庄! 云若木脸色剧变,浓烈的担忧瞬间攫住了他。 “不好!若明哥还在义庄!他危险了!” 他没有半分犹豫,收起手中的尸傀记录,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衝出道观,朝著义庄的方向疾掠而去。 片刻后,重归寧静的道观內,最深沉的阴影里,仿佛空间本身蠕动了一下,一个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他步履轻缓,如同幽灵般飘到之前战斗的地方,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些被冻成冰坨的报丧猴断臂。 黑影的目光投向云若木消失的方向,低沉的自语在空旷的道观內幽幽迴荡。 “我费尽心思,最心爱的报丧猴都断了一臂,云氏你们可莫要让我失望,好生將那个满是尸臭的疯子彻底处理掉吧。” 冰冷的朦朧月光落下,散落在那个黑影的脸上勉强勾勒出他半张脸的轮廓——赫然是王间。 ...... 云天镇义庄。 夜色如墨,院內仅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摇曳,微弱的光芒照耀,月光稀疏打落在敞开的停尸房门前。 云若明盘膝坐在角落,闭目调息,心神却如绷紧的弓弦,捕捉著死寂中的任何异动。 就在他心神沉静之际—— 咯吱—— 一声极其轻微、在云若明耳边却又清晰无比的摩擦声,如同枯枝被踩断,指甲刮动,骤然在义庄內响起。 来了,终於来了! 云若明驀然睁眼,眸中精光爆射。 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贴著冰冷墙壁,每一步都很轻,几近无声,朝著屋內靠近,捕捉著黑暗中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 那“咯吱”声稍纵即逝,就仿佛是云若明的错觉。 整个停尸房內,依旧如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不对! 云若明循著月光照耀的地方,快步走去。 在那本就存在的脚印旁边,出现了一行新的湿漉漉印记。 他循著印记消失的方向追逐而去。 原本闭合的窗户,不知何时又被打开,骤然的冷气呼啸,也让云若明的脸色驀然一沉。 他仔细探查窗外,地面坚硬,並无新的足跡延伸出去。 痕跡又断在了这里。 云若明可以很明確的確定,肯定没有东西从里面逃出去,尸体再快也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消失。 那这窗户开著的意义是什么? 加快痕跡的消失? 为了迷惑? 亦或者是那盗取尸体的玩意,还藏在停尸房內。 云若明眼睛驀然一亮,感觉自己找到了方向。 他眼中厉色一闪,猛地伸手,运足力气,“哐当”一声掀开了离那些痕跡最近的一口棺材盖板。 腐朽的木头气息扑面而来,只有几缕散乱的裹尸布,凌乱地铺陈在冰冷的棺底,散发出淡淡的尸臭。 云若明心头一紧,立刻扑向旁边一口棺材,再次掀开。 还是空的! 白日还放著尸体的棺木內,却空空如也。 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窜上脑门,他明明听到了声音! 难道对方动作如此之快,就將尸体盗走了? 不可能。 “起!” 云若明低喝一声,手中灵力涌动,一道道灵丝翻涌,朝著那剩下的棺木射去。 就在他准备发力將这停尸房內所有的棺木掀开的剎那。 一股冰冷、腥臭、带著浓烈尸腐味道的劲风,毫无徵兆地从云若明身后左侧的阴影中暴起,速度快得超乎想像。 “终於等到你露出马脚了。” 云若明却好似早有准备,嘴角露出一抹戏謔。 只见,他拧身挥掌,手掌瞬间覆盖上一层温润却坚不可摧的玉色流光,玉色流转,朝著那身后的劲风挡去。 解玉手! 砰—— 偷袭者的攻击带著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狠狠撞在云若明的玉色手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却没有造成丝毫伤痕。 反而却被解玉手的巨力震得手臂一阵剧痛发麻,踉蹌后退,摔倒在门前。 昏黄的灯光下,偷袭者的身影显露出来——赫然是义庄管事的小徒弟刘顺! 但此刻的刘顺,面目狰狞扭曲,双眼翻白,只剩下眼白,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涎水混合著黑血不断滴落。 浓重腥烈的腐臭气息散发而出。 “竟然是你。” 云若明看著刘顺的眼中还有一丝惊讶闪过。 停尸房的尸体不会无声无息消失,屋內留下的痕跡应该只是迷惑。 屋外没有留下痕跡反而成为了败笔,这让云若明產生了一种猜测。 或许这义庄的尸体丟失,根本就是义庄內部人员监守自盗。 他本以为会是管事刘福清所干,没想到反倒是这个小徒弟刘顺所为。 “嗬…嗬……” 刘顺以一种极其僵硬怪异的姿势试图爬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响,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动作比刚才更加疯狂,却被云若明用灵丝瞬间束缚住。 弱的可怕。 不过,这傢伙怎么感觉不对劲? 好似没有理智一般,动作僵硬,像是被操控一般。 云若明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心中警铃大作,一个可怕的猜测瞬间成形。 ——傀儡!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轰隆!” 云若明身后那口原本打算检查的、厚重陈旧的棺木,棺盖猛地被一股巨力从內部掀飞。 沉重的棺盖如同炮弹般砸向他的后背,腥臭带著浓重腐朽气息的利爪紧隨其后,撕裂空气,呼啸而来。 第57章 :尸傀大群 砰! 沉重的棺材板狠狠砸在云若明的后心! 仓促间,他只来得及將灵丝缠绕在体表匯聚成一层薄甲。 虽將那股巨力卸掉,但紧隨其后的利爪却难以躲避。 刺啦—— 那布满浓重腐臭的枯瘦骨爪划破布帛,直接穿透灵丝防御,狠狠刺入肩胛之中。 剧痛! 隨之而来的麻痹感,瞬间蔓延,让云若明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深邃的绿意在伤口处瀰漫,夹杂著尸毒的血液滴落,地面滋滋作响,腐蚀出缕缕青烟。 “呃!” 云若明闷哼一声,面露痛楚,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將他笼罩,他甚至还能闻到那肩头的浓重恶臭。 生死关头,他强忍著剧痛,覆盖著温润玉光的解玉手不顾一切的抓住那泛著冰冷寒光的骨爪,向外拍去。 身体以一种极其彆扭的姿態强行扭转,借著这股拍力,狼狈翻滚出去,拉开了些许距离。 云若明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喘息,右臂无力的垂落,左手撑著地面,眼神警惕望著那口爆开的棺木。 惨白月光下,一个佝僂扭曲的身影显现。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皮肤呈现著死尸特有的青灰色,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褐色尸斑,还有多处腐烂的痕跡,露出森然白骨。 乾瘪的脸皮紧贴骨头,看不到一丝多余的血肉。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浑浊一片,只有针尖大小的惨绿瞳孔,燃烧著疯狂、贪婪。 “美...美味。” 他乾瘪的嘴唇咧开,露出乌黑尖利的牙齿,缓缓舔舐著那骨爪上还残留的新鲜血液,喉咙里发出低沉、满足的嘶吼。 “尸傀?!” 可是为什么会还残留著灵智?那玩意不都是尸体炼製的吗?! 云若木瞳孔骤缩,看著对面的那诡异尸傀,脸上还有一丝疑惑闪过。 “都..是我的,美味!” 诡异尸傀僵硬转动著脖颈,绿油油的眼珠锁定云若明,那目光仿佛在打量一块鲜美的血肉。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嚕声,眼中逐渐被血色瀰漫。 “吼!!!” 停尸房內,其余几口原本沉寂的棺材,在同一时间被巨力从內部掀开。 数道散发著同样腐臭气息的身影僵硬坐起,如同提线木偶般,缓慢爬出棺材。 他们形態各异,但无一例外,眼中都闪烁著被操控的惨绿幽光。 浓烈的尸气瞬间瀰漫整个房间,温度骤降,仿佛要將窗外的月光都吞噬。 “本来...想再藏...藏些时日,可是你们为..为何要来呢?” 领头的诡异尸傀,发出一阵沙哑刺耳的怪笑。 “是你们...自寻死路,既然来了,就一同化作吾的傀儡吧!我可还没收过修士。” 只见,他猛地一挥手,屋內阴风大作,伴隨著哐哐的声响。 门窗齐齐关闭,刘顺默默堵在门口。 整个停尸房只有一片黑暗和云若明沉重的喘息。 “嗬——!” 黑暗中一道道绿光亮起。 数具尸傀如同饥渴难耐的鬣狗,嘶吼著从四面八方扑向躲在角落,隱藏身形的云若明。 浓烈的血腥味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为它们指明了方向。 腐朽、刺穿皮囊的骨爪,尖锐、泛著寒光的牙齿,带著那致命的尸毒,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诡异尸傀也是没有閒著,无声融入黑暗,挥舞著坚韧的利爪,一次次刁钻狠辣刺向云若明要害! “刺啦——” 利爪与解玉手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玉光流转,勉强抵御住了爪尖的穿透。 可双拳难敌四手,更別提尸毒还在云若明的体內疯狂蔓延,连灵力运转都凝滯了几分。 轰! 又是一声重响。 本想借著衝击逃出停尸房的云若明,却被先一步察觉的诡异尸傀重重拍到在地。 云若明艰难爬起,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这群傢伙太难缠了,有了一个操控的大脑,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难搞。 若不是肩膀上的伤口,暴露了位置,他也不会有现在这般狼狈。 灵力所剩无几,本还想著拖到若木他们回来,只怕是来不及了! 得找个机会。 云若明猛地划破肩头伤口,鲜血挥洒在地面,那些被操控的尸傀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如同野狗趴在地上兴奋舔舐。 就是现在!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坚决,手中灵丝不断喷涌,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危险关头、生死一瞬间—— “孽畜,安敢!” 一声饱含惊怒与凛冽寒意的厉喝,如同九霄雷霆,骤然在门外炸响。 紧接著——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幕,蕴含极度阴寒的幽蓝光芒,带著將一切绞杀的恐怖气息,轰然撞碎了停尸房的木门。 玄霜枪如寒蛟呼啸,瞬间洞穿了门口三具尸傀,枪芒狠狠刺入墙中,留下一个大洞。 一股更为汹涌的寒力自枪尖喷涌而出,整个地面迅速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白霜。 停尸房內,所有尸傀的动作骤然僵直。 那被洞穿的三具尸傀,更是在恐怖寒渊灵力衝击下,化作冰块,然后『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作一地冰渣,连带著体內的尸气都被冻结消散。 门口,云若木周身寒气环绕,眼神警惕,死死多盯著那气势最为磅礴的诡异尸傀,手中灵丝喷涌而出,直接缠绕住云若明的腰身,將他牵引而出。 “若明哥,我来迟了!” 云若木迅速掏出一枚云氏特製的解毒丸餵入云若明口中,眼神之中还有一丝愧疚闪过。 “咳...不迟,要不是若木你及时赶到,我可能就要葬身於此了。” 云若明咽下药丸,药力暂时压制住体內肆虐的尸毒。 他脸上焦急更甚,急忙推著云若木。 “快走,这些是尸傀,阴寒灵力对它们起不了多大作用,先撤出去,稟报族內,避免祸事。” 那领头的诡异傢伙虽然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但那一身铜皮铁骨恐怕连练气中期修士都难以轻易破开。 更何况,它同属阴寒之物,对於修行寒属功法的云氏,有著天然抗性,再加上这一群小弟尸傀...著实难对付。 而云若木独木难支,自己更是受伤,战力大损,留下硬拼,凶多吉少。 话音刚落—— 那诡异尸傀的眼眸已经化作血红一般,身体表面居然还泛著略带铜色的光泽。 “吼!” 只见,红眼尸傀猛地张口,一股宛若实质化的浓鬱黑色尸气喷涌而出,那地面的冰霜瞬间崩碎,徒留一地水泽。 他看著门口那被瞬间解决的尸傀冰块,死死盯著云若木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丝忌惮。 威胁的低吼自喉咙中发出,红眼尸傀身体微微下伏,眼神飘忽不定。 “不能放他走,这个傢伙是尸傀宗的叛徒,有一门上好的匿息功法,还掌握著將常人炼化成尸傀的邪法,现在放他走,往后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云若木眼神坚定,摇了摇头,將云若木护在身后,看著他那担忧的眼神,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安慰道。 “放心,来之前,我已通知若火,我们只需要拖到若火,到来即可,若明哥,你且照顾好自己。” 话音未落,玄霜枪一声嗡鸣飞回云若木手中。 比之前更恐怖的寒意自他身上爆发,如同冰川倾泻,朝著停尸房內轰然席捲而去。 第58章 :解决 咔嚓—— 地面、墙壁、甚至天板上,厚重的冰层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凝结,瞬间將整个停尸房化作一个封闭的冰屋,徒留一个门口,也杜绝了红眼尸傀逃跑的希望。 屋內的普通尸傀正欲朝云若木二人扑来,却被坚冰牢牢冻结,动作变得无比的迟缓僵硬。 “该死!” 红眼尸傀发出愤怒的咆哮,它猛地挥爪击碎墙壁上的冰层,试图衝破阻碍。 刚刚击碎的冰层还未来得及继续轰击,那潜藏的寒渊灵力就已经將其重新弥补完整。 凌驾於普通阴寒之上的寒渊更是凝固住它的身躯,让它如同深处泥沼,大大限制了它的速度。 反观云若木,如同水中游鱼,身形在冰面上快速滑移,玄霜枪挥舞间,数道寒冰灵丝锁链凝结,不断缠绕、干扰著红眼尸傀,不求杀伤,只为拖延时间。 云若明强忍著伤痛和尸毒带来的麻痹,靠在门边喘息。 他虽无力主攻,但也能施展一些手段。 只见,一道道灵丝如同灵活的毒蛇,精准射向那些被冰封了腿脚、暂时失去威胁的普通尸傀关节处,进一步限制了它们的挣扎,为云若木减轻了几分压力。 “既然...这样子,那就都给我...死!” 红眼尸傀焦躁不安,眼见突围无望,它將所有怒火都倾泻向云若木,攻势愈发疯狂,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凶兽,利爪撕裂空气,带著阵阵腥风。 云若木脚下浮云步灵动,身若游龙,躲闪著红眼尸傀的扑击。 然而,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躲闪那裹挟著恐怖尸毒的爪子,却没有注意到红眼尸傀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狡诈与残忍。 只见,那距离云若木最近的一具普通尸傀,直接折断自己被冰封的双腿,挣脱束缚,如同被拋出的巨石,直直朝著云若木的后背猛撞而来。 浓重尸气在它体內喷涌,那乾瘪的身躯,瞬间鼓胀,化作一个巨大、充满不祥气息的墨绿色圆球。 “不好!” 眼角余光的瞥见异变的云若木心头警兆狂鸣,却来不及防备身后,只能將玄霜枪猛地横在身前,体內寒渊灵力疯狂注入枪身。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冰屋內炸响,恐怖的衝击波瞬间扩散。 那附著的厚重冰层如同琉璃般轰然破碎,连墙面都被硬生生撕裂出数道蛛网般的裂纹。 漫天飞溅著淬毒的绿色骨渣和锋利的碎冰,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在四周的冰墙、地面上凿出无数细密的孔洞。 那衝击正中心陡然被炸出一个大坑。 云若木的身影在瀰漫的冰尘绿雾中显现,他周身那层冰蓝色的灵力护罩剧烈闪烁,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痕,眼看就要崩溃。 玄霜枪前,一面仓促凝聚的冰盾悬浮著,表面坑坑洼洼,被强烈的尸毒腐蚀得“滋滋”作响,不断滴落著冒著青烟的墨绿毒液。 “臭小子...下次...” 红眼尸傀抓住机会,猛地挥爪將一面墙轰倒,一边朝著云若木放下狠话,一边向著外面飞去。 可话还没说完。 轰隆! 一道炽烈无比,如同小型太阳的赤红光柱,携带著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从天而降。 光柱未至,那极致的灼热已经让满屋的冰霜发出『嗤嗤』的悲鸣,瞬间气化,升腾出一大片白雾。 冻结的尸傀表面冰层飞速融化,连带著它们腐烂的血肉都开始发出焦糊的臭味。 “杂碎!给爷——死来!!!”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充满了狂暴的怒意。 云若火那標誌性的赤红色头髮映入眼帘,她手持燃烧著熊熊烈焰的长刀,如同陨星般砸落。 目標直指那惊骇抬头的红眼尸傀! “来的正好!” 云若木精神大震,压力骤减。 他毫不犹豫全力催动寒渊灵力,数道远比之前粗壮、凝实的幽蓝冰链,如同活物般从地面、墙壁那些还残留的冰层瞬间凝结成型,带著刺骨寒意,迅速缠绕上红眼尸傀的四肢。 玄霜枪上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幽蓝光芒,化作幽蓝寒龙,捲动著周边的空气,发出恐怖唳啸,朝著红眼尸傀的胸口,袭杀而来。 “不!!!” 红眼尸傀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啸,它能感觉到那从天而降的火焰中蕴含的恐怖温度,那足以將它彻底毁灭的恐怖力量,那是阴邪尸气的绝对克星。 它想要后撤,身后却还有云若木那恐怖的寒枪袭来,脚下更是被寒冰锁链强行束缚,出现了一瞬间的致命僵直。 一切都晚了。 “玄焱刀!斩!!!” 云若火怒吼著,燃烧的长刀带著开山裂石之威,狠狠劈下! 赤红刀芒精准无比斩在红眼尸傀的头颅之上。 嗤——!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火焰灼烧腐肉朽骨的可怕声音。 赤红刀芒毫无阻碍劈开了红眼尸傀那引以为傲的铜皮铁骨,狂暴的赤阳灵力瞬间灌入其体內。 “不可...能!” 红眼尸傀眼中的疯狂与贪婪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取代,它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模糊的嘶吼。 轰! 下一刻,它整个身躯在那至阳至烈的赤焰中轰然爆开! 那些试图挣扎靠近的普通尸傀,被溢散的火焰沾染,也瞬间化作一个翻滚的火球,发出悽厉的哀嚎,很快便在烈火中化作灰烬,连同体內那腐臭的尸气也被焚烧的一乾二净。 整个停尸房內,冰火两重天的景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 焦糊与恶臭混合的气息瀰漫,但很快被火焰灼烧气息取代。 隨著所有站著的尸傀都化作灰烬,云若木手中灵力喷涌,將火焰平息,防止继续蔓延整个义庄。 云若火收起长刀,周身火焰內敛,衝到云若明面前,关心道。 “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无妨,尸毒被压制住了,回去调养些时日就好,还好你们来的及时。” 云若明虚弱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 云若木也走了过来,寒气收敛,脸色略显苍白,显然刚才的灵力消耗也不少。 他朝著云若明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云若火,语气谨慎。 “还得辛苦你一下,这屋里角落、棺材里,难保还有没被引动或残留的死尸、尸傀,劳烦你仔细再清查一遍,务必確保没有遗漏。若有发现,无论是否尸变,直接焚毁,以绝后患。” “明白。交给我!” 云若火用力点头,手中长刀再次燃起一层薄薄火焰,谨慎而又迅速朝著那些散落在地、或是残缺、或是完好的棺木走去。 她动作麻利,用刀尖挑开棺材板,或是一团火焰直接丟进去试探。 突的,在检查到一具只剩下半块盖板的破旧棺材前。 云若火的动作猛然一顿,紧接著,一声惊异和兴奋的尖叫响起。 “喂!若明,若木,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云若火蹲在那里,一手用刀拨开棺材底部的焦黑碎片,一个凹槽里面,三块流转著温润光泽的玉简和一枚古朴的青铜戒指静静躺著。 第59章 :收穫 “藏的可真够深的!要不是这棺材被栏了一角,我还真发现不了。”云若火嘖嘖称奇,用刀尖轻轻將三枚玉简和戒指挑了出来,放在相对乾净的地面上。 云若明撑著门框站起身来,云若木也是从一旁的棺材边,迅速围拢过来。 三人默契站开,形成一个警惕的三角,没有贸然触碰。 云若木蹲下身,指尖縈绕起一层淡淡的探查灵光,小心翼翼地扫过玉简和戒指,凝神感知。 確定玉简和戒指上都没有残留明显的阴邪尸气,只有玉简本身蕴含的灵性气息,他这才,鬆了口气道。 “没有危险气息残留,只有玉简本身內敛的灵性波动,应该是刻意藏匿的。” “能被它刻意放起来珍藏,想必不简单,看看是什么?”云若明手中灵丝迸射而出,缠绕玉简,再次確定没有问题,一人甩了一枚,分工明確。 云若火最是急性子,接过玉简,便迫不及待神识探入其中。 片刻后,她眼中精光一闪,语气中带著激动,看向云若明。 “好东西,是一门假死匿息的法术!《蛰灵匿息术》,修炼至精,不仅可以完美达到假死状態,连生机、灵力波动都能彻底收敛,如同枯木顽石,筑基真人以下都难以察觉,绝对是潜伏、保命的绝佳手段。” 云若明修行阴属功法,这法术简直是绝配的补充。 “原来是有这般法术,难怪我们未曾在停尸房內察觉到这些尸傀。”云若明恍然大悟,苍白的脸上也浮现一丝血色,喃喃道。 云若木拿起中间那枚玉简,神识沉入,期待的脸上也是浮现一抹动容。 “这...是一本残缺的《凝符初解》,虽然只讲解了一些符籙之道的基础精要,但还记载了一种黄阶下品符籙震火符的製作之法。” 他握著玉简的手指微微收紧,有了此法,待族內符道入门资源到来,也能更快入门精修。 云若火二人倒是没有太激动,眼中並无太多波澜。 毕竟符道虽贵为四大辅修之一,但前期投入巨大,对他们这些资源拮据、连主修功法都需精打细算的修士而言,暂时只能是个遥远的念想。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不过,这《凝符初解》和“震火符”的製法,上交家族绝对是分量十足的贡献。 青铜戒指倒是平平无奇,大抵也是因为他们修为太弱看不出什么名堂。 最后,云若明拿起剩下的那枚玉简,神识探入后,眉头立刻紧锁起来,脸色也变得凝重。 他缓缓抬头,眼中带著浓烈震惊和深深厌恶。 “这是...尸傀魔宗的《炼傀法》,详细记载了尸傀宗炼製普通尸傀的阴毒法门,剥皮拆骨、阴毒至极。” 《炼傀法》?! 这可是尸傀魔宗的根基功法啊,虽然只有普通尸傀的炼製方法,但是对於普通修士有极大的用处啊。 云若木顿时眼睛瞪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臟狂跳。 三枚玉简,一本隱匿法术,一本符道见解,一本却是魔宗的炼尸法。 空气一时间竟有些凝滯。 短暂沉寂后,云若木的目光落在云若明苍白的脸上,率先开口提议道。 “东西是我们三个一起发现的,功劳也是大家的,不过若明哥,你是队长,最先发现尸傀异动,又中尸毒受伤严重,这分配,由你来最適合不过。” “我没意见,”云若火摆了摆手,只是一脸嫌弃看著那《炼傀法》,语气中还带著些许厌恶,“那骯脏的邪魔外道,我可不想沾染,莫要分给我。” 云若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感动。 虽说是他先发现尸傀异动,但是若没有云若木二人的及时救援,只怕自己早已是停尸房中冰冷的一员。 他定了定神,思路清晰,指著《蛰灵匿息术》,说道。 “此法,对於我来说,確实契合无比,但你们未尝不可用,如此,待我回族內,求长老拓印三份,人手一份,谁也不能落下!这是我们此行共有的保命底牌。” 接著,他的目光转向云若木手中的《凝符初解》,语气温和了些许,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云若木对於《凝符初解》的渴望需求,轻笑道。 “而这《凝符初解》与符道有关,若火性子火烈,不適合符道这般需要静心凝神的法门,我看若木你好像有所需求,便留给你。” 最后,云若明目光继续看向那最后,也是最为难搞的《炼傀法》上。 他眉头皱起,略微思索,眼中似有坚决闪过。 “至於此法,涉及魔宗,邪异歹毒,私下留著,倘若遇到尸傀魔宗弟子,恐有后患,留著也是个祸害,不如毁掉?” “正该如此,烧了!这等以人尸为材的邪术,天理不容!”云若火当即说道,眼中火焰跳动,似乎想立刻將其焚毁。 “且慢,”云若木抬手制止了她,眼神冷静。 “此法虽邪,但知己知彼,记住其中关键,下次遇上尸傀,也好对付,不如上交族內,让他们处置,说不定还能研究出兽傀之法。” 云若想了想,只要不让她拿著这噁心东西,倒也无不可,便收回了指尖灵芒:“也行,別给我就行。” “这倒是个好法子,” 云若明也觉得很有道理,认同点了点头。 他拿起最后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看向云若火询问道。 “那若火,这枚青铜戒指並非储物法器,也非攻击防御之宝,可能另有用途,你没有分到法术,这戒指便暂由你保管研究,《炼傀法》待我上交族內,再为你换取同等资源分於你,如何?” 云若火对戒指兴趣不大,但见这般安排確实合理,也爽快点头,接过青铜戒指。 自此,这尸傀宗叛徒的遗物,三人彻底分配完毕,尘埃落定。 云若木收起《凝符初解》,扫过一片狼藉的停尸房,好似想起了什么。 “我於小黑村后山发现这尸傀宗叛徒的藏身地,可知渡灵村和小黑村,乃至义庄的尸体丟失都是他所为,义庄的残局,我已通知执事殿来处理。” 突的,他目光落在那云若明那尸毒未完全消去的肩膀上,眼中满是担忧。 “若明哥,你这尸毒耽搁不得。叛徒伏诛,此次歷练任务也算完成,我们还是先回执事殿疗伤!” “行!” 云若明愣了一下,缓缓点头,笑著说道。 “想不到三个任务都是一人所为,如此,我们即可返程。” 话音刚落,云若木搀扶著云若明,三人身影飞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60章 :確定名额 翌日,云氏听涛轩內, “家主,” 云道川端坐在案台边,向著对面面色严肃的云氏家主匯报著此次歷练的情况。 “此次歷练,总计十三小队,歷时五天,现已圆满结束,” 云道源微微頷首,指尖轻点,一盏清茶飞落於他面前。 “道川,辛苦了,你且说说此番有哪些出眾子弟,鱼赏盛宴临近,看看能不能將这最后一个名额定下来。” 云道川恭敬接过清茶,並未啜饮,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的匯报。 “稟家主,此次歷练,九支小队完成任务,十二人负伤,其中最为突出的莫过於,两支甲等评分的小队。” “其一,云若天小队,他身为队长,练气三层修为。”云道川眼中掠过一丝讚许。 “此子胆识过人,於歷练途中遭遇一伙悍匪,其头目乃练气四层修为,云若天临危不惧,独力与之周旋缠斗,虽左臂带伤,却成功將其斩杀,缴获赃物甚眾。 更关键的是,他从中破获了罗家暗中操控盗匪、劫掠我云家商队的证据。” “罗家?” 云道源眉头微微蹙起,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淡淡道。 “罗家…手伸得倒是越来越长了。此事后续,交由大长老全权处理,务必查清其根底。另一队是哪几人?” “其二,为云若明小队。”云道川语气不自觉地凝重了几分,补充道,“处理报丧猴尸傀一事的那支队伍。” “哦?是若明若木他们啊。” 云道源脸上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神色,身体微微前倾。 “我记得,你还特地將刚归来的若火派去增援,此任务凶险异常,涉及到尸傀背后的主人,他们还能得到甲等...看来確有非凡之处,道川,你且详细说说。” “是!” 云道川声音更低沉了几分。 “此任务凶险远超预期,那尸傀宗弟子虽修为只在练气境界,但已炼製多具尸傀,更是藏於云天镇义庄之中,偷袭驻守义庄的云若明,施以尸毒。 幸得云若火及时赶到,三人合力,智勇相济,最终才將那尸傀宗弟子击杀,破除了其以活人炼尸的阴谋,並在其遗物中,缴获並上交了一门《炼傀法》残卷。” 《炼傀法》? 那尸傀宗弟子应当只有练气境界,此法门恐怕只有炼製普通尸傀的基础之法,倒也能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若运用得当,尤其是在家族掌控的那处灵晶矿脉,让不畏毒瘴、不知疲倦的尸傀承担部分挖掘和警戒工作,將能极大减少族人的伤亡,提升开採效率,还能减少暴露风险。 听闻此消息,云道源眼中道道精光闪过,瞬间便想到了此法的价值。 他压下心头的火热,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关切问道: “身中尸毒,那孩子现在如何了?” “家主放心,尸毒已得控制,暂无性命之忧。”云道川连忙答道。 听罢云道川的匯报,云道源指节在光滑的案面上缓缓敲击,发出篤篤轻响。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云道川,反问道。 “如此看来,此番歷练,最为出彩的便是若明、若晶、若木、若火四人了?” “稟家主,若论功绩与潜力,確是如此。然则...” 云道川早已深思熟虑,眼中浮现一抹难以掩饰的惋惜,立即道。 “若论及鱼赏盛宴本身的需求,最为契合的人选,本应是云若木。” “哦?为何是他?”云道源目光微凝。 “此子天赋异稟,身具寒渊灵力,此灵力对於灵鱼的吸引力异於常人,鱼赏盛宴,若由他主控诱饵,事半功倍。” 云道川重重嘆了口气。 “奈何,他修为终究太低,不符合鱼赏盛宴练气四层的要求,著实可惜。 “至於若晶,”云道川继续分析道: “此子心性坚韧,攻伐之术在同辈中堪称翘楚,尤其擅长以弱胜强。 若能入选,確可大大补足队伍在遭遇突发战斗时的短板。可惜,他也仅有练气三层修为,同样卡在门槛之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而若火虽修为达標,但主修功法乃是炽烈霸道的火属,若靠近水域,其周身散逸的火属灵力气息,就足以惊扰驱散鱼群,效果適得其反,故而…亦不合適。” “如此,只剩下了若明,他虽不以正面强攻见长,但一手隱匿潜行、伺机必杀的刺杀之术炉火纯青,倒也不错。 配上若金的坚韧防御,若水精妙的猎鱼法诀,三人互补,想必能在鱼赏盛宴上大放光彩,此名额,便定下若明吧。” 云道源静静听完云道川条理清晰的分析,將鱼赏盛宴最后一个名额定下。 “家主明鑑!” 云道川恭敬应下。 “不过,”云道源话锋一转。 “若晶,若木之功亦不可轻视,鱼赏盛宴虽然名额有限,但亦有资格作为陪同人员感受盛会氛围, 此乃难得机遇,对他们未来大有裨益。安排下去,让若晶、若木也一同隨行。 至於若火,功劳亦不小,允她前往族库,自选一株黄阶中品的火属灵药作为补偿。” 此举既安抚了功勋卓著的若晶、若木,给了他们实质性的好处和未来发展的机会,也妥善补偿了因客观原因无法参与的若火,平衡了各方情绪,彰显了家族公正。 “属下明白。” 云道川默默將安排记下,心中暗赞家主处事周全。 “还有一事,前日收到若剑自问剑宗寄回的传讯符与物资。” 云道源指尖微动,案几上灵光一闪,浮现出一个精巧的储物袋。 “这孩子,在宗门修行不易,却心繫家族。此乃他自行为若木换来的符道入门资源,包括符纸、灵墨、以及几枚入门玉简。” 他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指了指那储物袋,看向云道川,叮嘱道。 “玄阴府內,符师传承本就稀少,如今更是青黄不接。家族暂时无法为若木提供系统的符师教导,只能靠他自己摸索钻研了,你且將东西交予带去,好生和他解释清楚,切莫让他因此心生芥蒂。” “是!家主放心!” 云道川郑重应诺,上前一步,连忙接过储物袋。 这不仅关乎云若木的符道未来,更关乎家族內部的和睦与年轻一代对家族的归属感。 第61章 :神行符 丙字区,小寒潭,木屋窗前。 云若木端坐在硬实的木桌前。双目紧闭,气息绵长,仿佛一尊入定的石像。 木桌上,一叠特製的符纸散发著淡淡的草木气息,小巧的玉瓶压著边角。 窗外的微光落下,依稀还能看见瓶底沉淀的那泛著特殊光泽的细小丹砂。 他右手自然搭在桌上,指间还紧握著一支布满纹路的黑色符笔。 距离族內將符道入门资源交予云若木,已经悄然过去了三日。 没有符师指点,仅凭藉那详细的入门法门和《凝符初解》所记载的精要。 云若木硬是靠著那细微的感知,一丝天赋和工作日誌的点点帮助,也是颇为顺利的迈进了符师的门槛。 脱尘符、照明符...这些不入品阶的基础符籙,在他笔下已能稳定成型。 然而,符师入门的象徵是能稳定製作出一种黄阶下品符籙。 族內所给予的黄阶灵符製作法门,只有一种——神行符。 此符激活,灵力奔涌,可助人身轻如燕,日行千里,乃是修真界最基础也是最实用的符籙之一。 若能成功,他便算是黄阶下品符师,真正迈入符道。 “是时候了。” 云若木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精光內蕴。 一个时辰的闭目养神,他已將状態调整至了巔峰,即便如此,心中却还是有一丝忐忑升起。 毕竟,神行符远非那些基础符籙可比,其符纹结构复杂数倍,对於灵力运转,笔锋掌控,心神专注的要求皆是指数级提升。 一份神行符的材料,便需耗费五块下品灵石。 而他手中,仅有三份。这份沉甸甸的代价,容不得半分马虎。 云若木深吸了一口气,摒除杂念,捻起一张符纸,平铺於桌面,眼神专注又认真。 他提笔从瓶中蘸取特製丹砂,丹田內灵力开始运转,脑中不断重复神行符的製作符纹。 落笔! 温和的灵力顺著手臂,自笔尖落下。 隨著云若木的手,力道均匀在符纸上勾勒出一道道流畅而蕴含特定韵律的线条。 笔走龙蛇,颇为顺畅。 然而,隨著符纹逐渐深入核心,结构愈发复杂精密,云若木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汗珠。 维持这种精微、稳定的灵力输出,对他这练气三层的灵力储备与掌控力,无异於一场严峻的考验。 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在抽丝剥茧,消耗著巨大的心神与灵力。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就在一个关键的符纹节点,云若木丹田內流转的灵力因心神瞬间的高度紧绷,出现了一剎那、几乎难以察觉的迟滯。 这迟滯不过毫釐之差,但对於神行符来说却是致命的瑕疵。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 符纸上,一缕青烟毫无徵兆腾起,隨即符纸无火自燃,刺鼻的焦糊味瀰漫开来,瞬间化作一小撮带著余温的灰烬,散落在桌面上。 毫无悬念的失败。 云若木怔怔地看著桌上那抹灰烬,握著符笔的手仍在微微颤抖,心中还有些许失落。 三份材料,已去其一。 五块下品灵石就这般化作灰烬,当真是有些快的恍然。 就在这浓重挫败感瀰漫木屋之时。 “若木。” 窗外,一个温和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关切,打破了凝滯的空气。 云若木闻声,有些茫然抬起头。 只见窗外,不知何时已静立著一道圆润身影。 来人正是云若金,他显然已在窗外等候了片刻,將刚刚符纸自燃的一幕尽收眼底。 “符道艰深,犹如攀登绝壁,尤其是这入品的第一道坎,本就难如登天,一次失败,算不得什么,切莫因此乱了心神啊,若木。” 云若金轻轻推开门,语气温和,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我...”云若木声音有些乾涩,眼中那丝为灵石而生的肉疼还未完全褪去,苦笑著摇摇头。 “我哪有你想的那般脆弱,怎么可能因为这一次失败就伤神,我是心疼,这材料,足足五块下品灵石啊!” 他放下符笔,小心地將桌上的灰烬拂去,收拾起纷乱的心情,看向云若金。 “你怎会在此?可是族中有什么急事?” 云若金闻言,露出一抹“差点误事”的懊恼笑意。 “差点忘了正事,此次鱼赏盛宴在玄阴府主城,天水城举行,永泽山过於偏僻,路途遥远,需要提前出发,长老通知演武堂集合,有要事交代一番,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云若木恍然,这三日他完全沉浸在符道之中,几乎忘了这桩族中大事。 “你且稍候,我收拾一下便来。” 他点了点头,將桌上那些剩余材料收好。 两人不再耽搁,离开木屋,朝著演武堂快步而去。 云氏演武堂。 往日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与兵刃交击的鏗鏘尽数敛去。 此刻,偌大的演武堂內,落针可闻,唯有肃穆沉凝的空气在无声流淌。 中间三位云氏子弟,早已等候多时。 左侧,云若明穿著那熟悉的宽敞黑袍,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纹丝不动。 右侧,云若天身材魁梧健硕,站的笔直,双腿微分,稳若松柏。 中央,云若水,身形挺拔而又纤细,如一根临风青竹,清冷孤傲。 刚刚溜进来的云若木和云若金,本还试图无声融入这稀落的队列。 然而,空旷的演武堂內,仅有的几人使得任何细微动静都无所遁形。 “既然来了,就好生站好。” 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带著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洞穿了堂內的寂静,仿佛直接在眾人心头响起。 云若木心头一紧,下意识循声望去。 正前方,三位云氏子弟前方。 一道身影负手而立。 他身著青袍,身姿挺拔如万载寒峰,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便笼罩了整个演武堂。 那便是云氏当代家主,云道源。 其侧后方,二长老与云道財屏息凝神,如同两道无声的影子。 “见过家主。” 云若木两人脸上浮现一抹尷尬,掠过一丝窘迫,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快步上前与三人並排而立,躬身行礼。 云道源目光淡然扫过五人,未曾在意那片刻的迟滯,声音平稳说道。 “人既然齐了,那便开始吧,长话短说。” 第62章 :家主的交代 “此次將尔等唤来,主要是为了鱼赏盛宴的事情。” “鱼赏盛宴在天水城举办,路途遥远,需提前五日出发。” 云道源开门见山,声音低沉。 “我安排了,云道財带队,二长老护持,一切行动,皆需听从道財、二长老號令!途中歷经多处水泽险道,妖兽横行,务必循规蹈矩,不得肆意妄为,若有违逆,族规严惩。” 话音刚落,在家主的示意下。 二长老云问江应势上前半步。他怀中古剑未出鞘,眼神却已如出鞘寒锋,锐利地掠过眾人面庞,隨即无声退后。 一旁的云道財脸上掛著他那標誌性的、仿佛永不褪色的笑容,沉声重复: “谨遵家主令。” “然而,” 云道源微微頷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碎裂: “玄阴府主城天水城,非我永泽山,那里龙蛇混杂,势力盘根错节,规矩森严,筑基修士遍地走,金丹高人亦非罕见。需谨言慎行,莫要招惹是非。” 他目光沉沉,在台下五名年轻子弟身上缓缓碾过,带著无声的警醒与深重的託付。 “鱼赏盛宴,机缘与风险並存。若水,若明,若金,你们三人为主力,需齐心协力,做好各自队伍职责。” “若木,若天,你们二人虽不能参加鱼赏盛宴,但此次亦是一次歷练,睁眼去看,用心去学。”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场,眾人心头凛然,齐声应道: “谨遵家主之命!” 云道源面色稍缓,但语气依旧凝重:“而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活著回来!” 短暂的停顿,空气仿佛凝固。 “鱼赏盛宴,乃是玄阴府筛选、吸纳年轻俊才的盛事,更是无数散修、小家族子弟搏命以求的龙门。”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竞爭之激烈,远超尔等想像,刀剑无眼,危机四伏。家族不强求你们人人夺得什么好成绩,但要求你们...尽力而为,更要保全自身!记住,活著,才有未来!家族的未来,也在你们肩上!” 这番话,带著沉甸甸的嘱託和关切,让五人不由得眼眶微热,胸中涌起一股热血与责任感。 云道源不再多言,豁然起身,袍袖带起一股沉重的风压。 “望尔等不负族望,好自为之,明日,山门集合出发!” 言罢,云道源不再多言,转身,身影带著一股决然与沉重的压力,消失在高台后方。 ...... 翌日,天色渐晚。 辛苦奔波了一天的云氏子弟,终於在一处相对乾燥,地势略高的山丘上停下。 土丘边缘是深不见底的泥沼,四周散发著腐败植物和淤泥混合的腥气,令人作呕。 几棵扭曲的枯树伸展著怪异的枝椏,在渐暗的天色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远处沼泽深处,传来几声不知名水鸟的悽厉鸣叫,更添几分荒凉与压抑。 “前方是瘴泽,夜间瘴气升腾,毒虫猛兽出没频繁,不宜赶路,我们在此地边缘休整一夜,明日清晨再启程?” 云道財观察著灰濛濛的沼泽边缘,目光投向抱剑静立的二长老,询问道。 二长老云问江微不可察点了下头,算是同意。 眾人立刻行动起来。 云若明与云若金如狸猫般,在外围布下简单的预警线,驱虫粉围绕营地区域洒落成圈;云若水则领著云若木、云若天,迅速收集枯枝,清理出一片乾燥地面,搭建简易住所。 一旁的云道財笑眯眯地巡视了一圈,看似隨意地在营地几个关键位置丟下几块不起眼的阵石,一层微不可察的防护光晕悄然笼罩了小片营地。 二长老云问江並未动手,只是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点盘膝坐下,怀中的剑横於膝上。 他气息內敛,整个人如同融入夜色的一块磐石,神识悄然铺开,如无形蛛网,笼罩著营地及周边区域。 篝火燃起,橘红色的火焰跳动,勉强驱散了湿地的寒意和暮色带来的压抑。 眾人围坐火堆旁,吃著乾粮,低声交谈。 云若明一棵枯树后,气息几近於无,如一道凝固的影子;云若天专注地擦拭著手中长刀,刀刃映著火光,寒芒流转。 云若木借著火光,仔细查看手中地图,眉头微蹙:“过了这段,后面怕全是水路...” “玄阴府本就水泽较多,无妨。” 云道財接口,声音平和。 “明日应该能赶到落阳渡,到时候休整一日,再乘船出发。” “甚好!” 云若水眼中一亮:“船上正好练练手。” “但是,今夜,还是安排人守夜的。” 云道財突的抬头,提醒道。 话音刚落—— 突然, “呃啊——!”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著强烈惊恐的嘶喊声,混合著金属碰撞的鏗鏘锐响,从沼泽方向隱隱传来。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恐惧和悽厉,瞬间打破了营地的寧静。 所有人瞬间弹起,猛地抬头,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戒备!” 云问江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目光如冷电般,两道寒光刺向声音来源的黑暗深处。 他並未起身,但膝上的长剑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而又低沉的嗡鸣。 云若明身影一闪,如灵猿般攀上最高枯树,凝目远望。夜风吹动他的衣袂,下方眾人屏息。 “距离有点远,三十丈外,人数不少,” 他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有妖兽嘶吼声,有打斗声,还有血腥味,不能確定是遭遇妖兽,还是与人爭斗,爭斗激烈,一方在溃散。”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惨叫声变得更加清晰和密集,还夹杂著某种令人牙酸的、湿滑粘腻的鳞甲摩擦声和沉闷的撞击声。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著眾人凝重紧绷的脸。 “二长老?” 云道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面色阴沉,看向抱剑而坐的二长老,徵询意见。 是视而不见保全自身,还是出手相助? 云问江没有回应,周身那股磐石般的气息,已化作凛冬寒流,冰冷刺骨。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古剑的剑柄之上,望著那愈来愈近,显得慌乱无比的动静,似乎在考虑著什么? 第63章 :被祸水东引的云氏子弟 “是敌是友尚未確定,所有人就地隱匿,静观其变!” 云问江沙哑的声音迴荡在眾人耳边。 这荒郊野岭,本来就人丁稀少,谁知道来的是人是鬼? 更何况,他们来的太巧合了,很难不怀疑有一定问题。 这命令正合眾人心意。 云若木迅速將篝火踢散,让营地重归黑暗,快速攀附上眼前的高木,与云若明一同隱匿在树叶之中,独留一双鹰眼,持续观察著远方的喧囂。 云若水整个人藏身於灌木中,同时示意云若天伏低身子。 云若金的身形较为庞大,他將气息收敛到极致,藏在边缘的阴影中。 云道財眼神凝重,手指在袖中悄然捏诀,先前布下的几块阵石微微发热,一层几乎淡薄光晕加强了营地的隱匿效果。 可,远处的声响愈来愈近,就好像有著明確目的,朝著云若木他们的位置溃逃而来。 借著微弱月光,隱约可见。 十几名身著各异,衣衫破损、气息凶悍的练气修士浑身浴血,正拼死抵挡著来自泥沼深处的袭击,狼狈不堪地后退。 他们隱隱拱卫著中间一道纤细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衣著华贵,却已破损不堪,沾满泥污,一张小脸在混乱中煞白如纸。 她身旁还有一个轻盈身影守护,挥剑不断挡下那来自沼面的袭击。 而追在他们身后的,是一条条水桶粗细、全身覆盖著青黑鳞片的巨鱷。 那鱷鱼眼中闪著猩红光芒,穿梭於泥沼之中,神出鬼没,血盆大口开合,每一次扑击都带著血雨腥风,逼得那些修士险象环生。 “是黄阶中品妖兽铁甲妖鱷,他们只潜藏泥泞之中,性情温和,怎么如此暴躁,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云若木瞪圆了眼睛,低声细语,语气中还带著一丝凝重。 这还只是肉眼可见的,这一望无际的沼泽中,鬼知道还潜藏了多少只,怕是二长老的筑基修为,面对兽群恐怕也有力有不逮之时。 “给我拦住他们!快掩护我跑,朝著...”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恐惧中强行挤出命令,带著颐指气使的惯性。 这荒郊野岭,往哪跑? 那被追得容失色的少女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云氏眾人藏匿的区域,腰间一道微弱光芒闪烁,似乎察觉到了那里有人。 她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致冰冷和算计。 “护著我走,莫要怕,接应的人就在前方山丘。” 该死!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对方显然发现了他们,甚至还想拖他们下水,一同对付铁甲妖鱷群。 云若木暗道不好,手中储物戒微闪,沉重的玄霜枪匣浮现,脚下的树干都弯了几弯。 绝望的溃逃者好似看到了生的希望,护著那少女,疯狂朝著土丘涌来。 凶残的铁甲妖鱷也是紧隨其后,在沼泽中泛起一层层污泥浪涛。 眼看云家眾人要被捲入混战之中。 云问江动了! 他並未起身,只是搭在剑柄上的手指,轻轻一抬。 “錚——” 一声剑鸣骤然响起,无形、凝练到极致的水蓝色剑气冲天而起,瞬间驱散了土丘上方数十丈范围的瘴气。 冰冷的杀意如同寒潮,席捲开来。 那几个修士首当其衝,被这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刷过,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连被追杀恐惧都被遏制。 后面的那些普通铁甲妖鱷,更是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动作猛地一滯,幽绿的兽瞳中本能涌现出巨大的恐惧和意味不明的挣扎,嘴里发出低沉、带著警告意味的嘶吼。 “吼!” 那群溃逃的修士连忙抓住机会,飞速越过山丘,朝著云问江身后跑去。 剑气的震慑並没有压制铁甲妖鱷太久,反而好像是激发了它们骨子里的凶性。 那铁甲妖鱷愈发疯狂,朝著几人翻滚而来,带著不顾一切的凶悍气息。 “哼!” 一声轻哼响起。 云问江拔地而起,冰冷的目光扫过那群修士,尤其是在那將兽群引来的华服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中的寒意几乎要將她冻结。 少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愧疚,满是骄横的小声嘀咕道。 “凶什么凶,筑基修士,我又不是没见过。” 云问江没有理会那些小动静,现在首要目標是眼前的凶兽。 只见,他手中那柄木剑寒霜凝结,飞掠而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水蓝色弧光,在暗淡月光下悄然绽放。 嗤——! 最前方的妖鱷,那厚重足以抵抗普通法器的鳞片,如同豆腐般被切开,切口光滑如镜,瞬间覆盖上一层晶莹寒霜。 狂暴的冲势戛然而止,巨大的鱷头带著难以置信轰然砸落泥沼,溅起大片污秽。 可惜,身后的妖鱷却一往直前,重重践踏而过,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带著难以揣测的决心,衝来。 木剑去势未绝,剑尖轻点,一道凝练的冰蓝色剑气如同灵蛇出洞,化作一道月牙,横扫而过。 “寒月剑!” 冰蓝色的剑气带著让人恐惧的阴寒之气,所过之处,沼面都凝结出一层厚重的冰霜。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的切割声如同死神的低语,数道粗壮的血线伴隨著剑气轨跡喷出,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云道財等人也是如离弦之箭,手中阴寒灵力凝聚,配合著二长老的剑光,悍然杀向兽群侧翼。 而那群刚刚逃出生天的修士,却如同事不关己的看客,紧贴著山丘,龟缩在云氏眾人身后,再无半分出手相助的意思。 可惜,他们並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地面,出现了轻微、不同寻常的震动。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伴隨著沉闷的巨响。 就在华服少女自以为安全之时,她脚下的土地猛然塌陷。 一张布满獠牙,散发著浓烈腥臭,带著死亡气息的血盆巨口,破土而出,朝著她撕咬而来,根本不给一丝反应时间。 少女腰间的玉佩轰然破碎,化作一道灵气屏障,却不堪重负,发出『咔嚓咔嚓』碎裂的声,蛛网般的纹路瞬间瀰漫,显然坚持不了几秒。 死亡的阴影瞬间將她笼罩。 千钧一髮之际,华服少女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惊恐,猛地看向身旁那个一直沉默守护、只守不攻的轻盈身影,尖利的哭喊声带著绝望的威胁破口而出。 “萧茯苓!你再不出手,我定告爷爷,让你任务失败,还要治你的罪!” 第64章 :铁甲妖鱷追击的原因 就在那森白獠牙即將触及华服少女衣袂的剎那。 一直在她身旁,如同影子只守不攻的萧茯苓,动了。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预兆,快的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浅薄的残影。 一道微不可查的青色光泽,在污浊的空气中,一闪而逝。 那青光带起一阵微风,如此的纤细,如此迅疾。 伴隨著一声“噗嗤”轻响,轻微的如同利刃划开布帛,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了一瞬。 那头从地底暴起突袭、凶煞滔天的铁甲妖鱷,在空中猛地一僵。 它那双原本充满残忍的猩红竖瞳,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茫然取代。 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纹,陡然出现在它坚硬如铁的头顶,直接贯穿。 下一瞬。 它那庞大的身躯好似蛛网般破碎,千百道刀痕密布。 血线彪射而出,霎时间,化作一团碎肉,沉重砸落在它自己製造的泥坑中,连灰尘都溅不起来几分。 “不就小小一只铁甲妖鱷,瞧把你嚇得,至於拿任务威胁我嘛?” 萧茯苓收回手中那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短刃,瞧著那瘫坐在地上,还有些惊魂不定的华服少女,不由得撇了撇嘴道。 与此同时,远处的沼泽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暴戾与痛楚的嘶吼。 那悍不畏死的铁甲妖鱷仿佛受到了命令,瞬息退去,齐齐钻入那满是血污的沼泽中。 云氏眾人这才鬆懈了几分。 尘埃落定。 华服少女在侍女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脸色依旧苍白,但惊惧褪去后,那一抹倨傲又重新浮现。 她甚至没有多看萧茯苓一眼,更没有理会不远处被殃及池鱼的云氏一行人,只是嫌恶拍了拍衣衫,对著旁边的手下冷声道。 “废物,还不快点给我清理出一个乾净地方休息。” 那一眾护卫,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在远离血污和坑洞的地方,快速清理出一片空地,布下简易的防御法阵和舒適的软垫,將她簇拥在中间休整。 萧茯苓眼底一丝不屑闪过,默默找了个离她不远不近的树木,依靠休息。 若不是接了保护这傢伙的任务,不然她练气六层的修为何至於此。 另一边,云氏子弟看著已经被妖鱷衝击得一片狼藉的营地,与华服少女寻了另一个位置,重新布置休息地。 几个修为稍弱的,受了点轻伤,衣衫破损,显得颇为狼狈,尤其是云若水,她为了护住被夹击偷袭的云若天,硬抗了妖鱷的衝击,白皙的手臂上还留下了几道渗血的红痕。 云若水看著对面那群人仿佛当做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一股无名怒火“腾”地一下直衝脑门。 她快步衝到华服少女面前,声音中带著难以压抑的怒意。 “岂有此理,若非你们这群人將铁甲妖鱷引来,还在后方坐看我们爭斗,我云氏岂会遭此无妄之灾,你们居然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云氏? 没听说过,什么无名家族。 “交代?我乃水天门三长老孙女水玲瓏,此番让你们帮忙是看得起你们。” 本瞧著那筑基境的云问江,还有几分忌惮的水玲瓏,眼中一丝不屑闪过,满是骄横的摆了摆手。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扫过云氏眾人,带著赤裸裸的威胁。 “行,正好,我水天门还有一位筑基后期的张长老,就在这沼泽深处办事,等他老人家回来,我一定让他好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隨著她话音落下,她身边那几位练气中期的修士立刻会意,齐齐围了上来,面色不善地盯著云若水,隱隱形成压迫之势。 树后的萧茯苓微微睁开眼,瞧著这般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带著玩味的弧度。 筑基后期! 水天门!那不是玄阴府排名第三的宗门吗? 难怪如此囂张跋扈, 云若水脸色瞬间煞白,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她张了张嘴,满腔愤怒却被这沉重的名头死死压住。 突的,一只沉稳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云若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对她微微摇头。 可恶! 云若水紧咬下唇,胸中憋闷欲炸,却也只能狠狠瞪了华服少女一眼,强压怒火,不甘地退回自家阵营。 看著云若水退走,水玲瓏眼中得意之色更浓,刚要再出言讥讽—— “呵呵,原来是水天门的高徒,失敬失敬。” 云若木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平和,仿佛刚才的衝突从未发生,甚至还拱了拱手,语气诚恳。 “既然是误会,那自然算了,大家萍水相逢,同处险地,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笑容里透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目光状似无意扫过危机四伏的沼泽深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荒郊野岭的,毒虫瘴气,妖兽潜伏,可不太平得很吶。就算是筑基真人嘛......嘿嘿,也未必能確保万全啊。” “诸位,好自为之,千万小心脚下哦。” 那“嘿嘿”两声轻笑,如同淬了冰的细针,精准扎在水玲瓏心头。 那『善意』的提醒好似一柄重锤砸在水玲瓏心头。 她眼前猛地闪过云问江那冰冷刺骨、隱含杀机的眼神,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嘴边即將出口的刻薄话语,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余留眼中那一抹怨恨。 云若木不再看她,拉著还有些气闷的云若水回到临时休息地。 他凑到云若水耳边,声音压得更低,轻声安慰道: “若水姐,彆气了,跟这种蠢货置气不值当。你先疗伤休息,我来替你望风。” “那傢伙就是个仗著家势的紈絝,这次是引来铁甲妖鱷,运气好遇上我们,下次可就不知道,说不定就死...” “行了,我知道,你也小心点,待会换你。” 云若水明白他的欲言又止,看他那副“等著看好戏”的表情,心中的怒气倒也消了几分,直接盘膝坐下,开始运转灵力疗伤。 刚刚一番激斗,著实消耗了不少,受伤最轻的云若木自然顶起了警戒的任务。 他眼神警惕望著对面那群修士,心中那抹强烈的疑惑重新浮现。 铁甲妖鱷棲息泥潭深处,性情温和,若非被触及逆鳞,绝不可能如此疯狂地倾巢而出,不死不休。 这群傢伙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就在这时,工作日誌適时亮起,顿时让云若木瞳孔骤缩,也让他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氏日誌——云若木工作日报展开】 【申时:天色渐晚,你们落地休整,却被奸人所害,引来铁甲妖鱷群追击,被迫捲入,合力击退铁甲妖鱷。】 【日报总结如下: 1.天水门盗取黑沼蛟王的蛋引来祸端,立即远离水玲瓏一行,全速向沼泽外围撤离,避免与其同处一地,以免被即將到来的蛟王之怒波及,死无葬身之地。 2.水玲瓏性情骄纵,可针对其性格,引诱討好,待求得妖王后嗣,弃之而去,黑水藤是黑沼蛟最为喜欢的植物,可以藉助其迷惑逃跑路径。】 第65章 :离开 黑沼蛟王! 那可是堪比金丹的妖王啊。 没想到铁甲妖鱷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灭顶之灾,是那盘踞沼泽深处的恐怖妖王。 水玲瓏这群蠢货,简直是在玩火自焚,还要拉著他们陪葬。 云若木心臟猛地一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席捲全身,盯著水玲瓏那些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杀意。 不行,得想个办法,告诉二长老和道財族叔,不能再拖了,再多拖一会,就更加危险。 机会稍纵即逝,云若木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慢慢踱步来到云道財旁边。 “怎么了,若木?” 云道財紧闭的双眼驀然睁开,他似乎察觉到了云若木的异样,压低声音询问道。 “性命关天的大事。” 云若木瞧了一眼那对面的那群引来祸端的修士。 人多眼杂。 云道財瞬间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拉著他快步走到一处隱秘树后,手中一道灵光落下,小巧的阵盘激发,屏蔽法阵笼罩。 “好了,若木,你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族叔,我刚刚在一旁听到了他们引来铁甲妖鱷的原因,天水门那伙人居然乘机偷了黑沼蛟王的后嗣,现在还只是黄阶妖兽追击,待会只怕是妖王前来啊。” 云若木也是不再废话,语速极快,將日誌中的关键信息道出。 “当真?” 云道財看著云若木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確认。 “当真,再拖会,我怕到时候被妖王当成一伙的,怕是有利也说不清楚了。” 更何况,妖兽与人类本就死敌,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 云若木用力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坚定。 “如此,夜间赶路的风险都不值一提了。” 云道財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瞬间做出了决断,散去屏蔽法阵,声音低沉,瞬间传遍所有云氏子弟耳中。 “所有人,立刻收拾行装!贮备的疗伤丹药不够,此地凶险,唯恐再遭凶兽,即刻启程,赶往落阳渡。” 命令来得突然,虽然几人都不明所以,但看到云道財二人异常凝重的神色,也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云若水立刻停止疗伤,起身带著眾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装,抹除痕跡,动作迅捷有序。 整个过程还不到半盏茶时间,原地只剩下些许凌乱的脚印和淡淡的血腥味。 云若木在队伍即將离开的时候,隱晦瞧了对面一眼,状似无意,手中短刃快速划过粗糙的树皮,也將那缠绕在其表面的黑水藤割开。 微弱的腥气瀰漫,彻底將他们的气息也掩盖。 云氏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对面天水门等人的注意和疑惑。 护卫们皱眉看著他们,水玲瓏更是满脸不耐和鄙夷,嗤笑一声。 “一群胆小如鼠的土包子,被几只铁甲妖鱷嚇破胆了?跑得倒是挺快。” 一直依靠在树后闭目养神的萧茯苓,早已察觉到他们的动静,微微颤动的耳朵停了下来,眉头蹙起。 她睁开眼睛,目光幽深望著云氏眾人离去的背影,又扫过水玲瓏那骄横无知的脸,联想到自己的任务。 “嘖,本以为是个轻鬆活,哪知道你们这般胆大,看来这趟浑水比想像的还要深啊...” 萧茯苓心中低语,瞬间做出了决定。 只见,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水玲瓏面前。 “水大小姐,此处血腥气太重,恐会引来更凶妖物...” 水玲瓏被她嚇了一跳,不等她说完,没好气打断。 “有什么危险的,那群蠢鱷鱼可不会衝出沼泽,再说了,我还要在这等张长老回来呢...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铁甲妖鱷不会衝出来,其他的可就不保证了。 这个蠢货。 萧茯苓的眼中闪过一丝无语,心中最后一丝耐心被耗尽,只剩下冷漠。 她可不认为区区筑基的张长老能对付得了一介妖王,更何况这还是在它的主场,能不能活著逃回来都不知道。 她摊了摊手,不再多言,只淡淡留下一句。 “既然如此,这地方也安全,任务也算是完成,我便告退回宗了。” 言罢,萧茯苓不等水玲瓏回復,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那消失的方向,隱约与云氏离开的地方有所偏斜,但却朝著同一个地方落阳渡而去。 “誒,你...” 水玲瓏指著萧茯苓消失的方向,气得跺脚,想骂又似乎有所顾忌。 最终只能等萧茯苓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確定听不到,才恨恨啐了一口。 “哼,走了也好,少了这些碍眼的傢伙,清净!” 夜色如墨,营地的篝火成了黑暗中的唯一亮光,也成了那醒目的靶子。 那些护卫早就因为之前的战斗疲惫不堪,连值守的人都两眼昏昏沉沉。 草丛中传来轻微的『沙沙』声,隨著夜风涌动。 枯叶被碾压的细微脆响也被那此起彼伏的虫鸣掩盖。 一个靠在外围打盹的护卫猛地惊醒,感觉脚踝处一阵冰凉滑腻。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 无数幽绿、猩红的竖瞳,在篝火光芒的边缘,那黑暗中,密密麻麻亮起,让人瘮的发慌。 “蛇.....蛇!好多蛇!” 护卫的惊叫声悽厉得变了调,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 但已经太迟了。 那不是普通的蛇群。 它们体型细长如鞭,通体覆盖著黑曜石般冰冷光滑的鳞片,在火光下反射出诡异的油光。 三角形的蛇头上,两只鼓包隱约可见,昭示著它们体內蕴藏的剧毒。 铺天盖地的黑蛟蛇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黑色的潮水,悄无声息漫过地面,將营地覆盖。 没有震天的嘶吼,只有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匯成一片死亡乐章。 冰冷、粘稠、它们无处不在。 “快,快结阵,別让这些东西靠近我,我最怕这些玩意了。” 水玲瓏从睡梦中被尖叫惊醒,看到那密密麻麻、滑腻冰冷的蛇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手忙脚乱地甩出几个阵盘。 各色光芒亮起,勉强在蛇潮中撑起几个脆弱的护罩,將绝大多数黑蛟蛇阻挡在营地之外。 倖存的护卫们仓促拔出兵刃,背靠背围成一个脆弱的防御圈,將嚇得容失色、尖叫连连的水玲瓏护在中间。 刀光剑影拼命斩向那些溜进来的黑蛟蛇。 阵盘的光芒在蛇潮的疯狂衝击下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然而, 他们並没有注意到,身后死寂的沼泽里,出现一阵不同寻常的涌动。 轰隆——! 一股厚重如同山岳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篝火猛地一暗,火焰被压得几乎贴地,疯狂摇曳,仿佛在向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俯首称臣。 所有尚在挣扎的护卫和水玲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瞬间窒息,连尖叫都被扼杀在喉咙里。 那些凶悍的蛟蛇也停止了攻击,齐刷刷伏低身体,头颅紧贴地面,发出敬畏的嘶鸣。 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剧烈翻滚、凝聚。 雾气之中,两点比灯笼还要巨大、燃烧著熔岩般暴怒与冰冷的金色竖瞳,穿透黑暗。 黑沼蛟王! 第66章 :落阳渡 落阳渡, 源於一条贯穿玄阴府南北的乌海。 江水奔腾,乌海將南方这偏僻,污浊的水地与玄阴府核心地带分割开来。 最初,这里只是玄阴府设立的一个简陋船渡口。 然而,隨著岁月流转,商贾云集,百舸爭流,竟在江涛声中崛起了一座喧闹的城池。 天蒙蒙亮,微弱的晨光刺破云霄。 云氏一行人如同惊弓之鸟,不顾灵力消耗,奋力疾行,终於赶到了落阳渡。 好在他们离开的及时,黑沼蛟王那恐怖的嘶鸣隔著数百里都让人心颤。 水玲瓏那伙人,此刻恐怕凶多吉少,化作黑沼的养料了。 “呼——” 云道財停下脚步,长长舒出一口浊气,脸色虽然依旧凝重,但眼神中的紧迫感稍微降下去几分。 他看向云问江,徵求道。 “二叔,此地暂时安全,前往天水城的船票烦请您亲自出面打点,我带这些小辈在城里补充些物资,三个时辰后,渡口集合,如何?” “可。” 云问江微微頷首,言简意賅,木剑微颤,身影已消失在城门人流中。 落阳渡乃是一座繁华之地,更是官府驻扎之地。 鱼赏盛宴將近,前往天水城的船票更是紧俏。 若无云问江这位筑基真人出面打点,单凭云道財他们这些链气修士,想要顺利购得安全的船票,恐怕少不了周折与刁难。 这也是家主特意安排一位筑基修士隨行护持的关键缘由之一。 目送二长老离去,云道財这才环视一圈疲惫不堪的眾人,沉声安排道。 “若水,你且隨我去万灵阁,购置一些上好的疗伤丹药。”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语气稍缓,吩咐道。 “若金,你来过几回落阳渡,也算熟略,且带若木两人,前去天通商行补充我们消耗的符籙、阵盘,还有乾粮清水,也要足量,以备不时之需,切记时辰,我们在渡口集合。” “是!”云若水和云若金立刻领命。 两队人马迅速分开,匯入初醒的人流,扎入喧囂的城池,朝著各自的目標疾步而去。 天通商行位於落阳渡最繁华的东市,巨大的牌匾下人流如织。 三人刚一踏入,各种灵材、法器的驳杂气息扑面而来。 水晶柜中符籙流光溢彩,阵盘符文隱现,灵草灵药香气四溢,一派財源广进的景象。 各色修士穿梭其间,討价还价声不绝於耳,一派繁忙。 “符籙和阵法在一楼东区,乾粮清水需要去西区的杂货铺面。” 云若金简单思索了一下需要採购的物品,他显然对此处颇为熟稔,迅速分配好任务。 “如此,若木你对符籙有所建设,隨我去挑选符籙阵盘,若明辛苦你去西区了。” “这天通商行的东西物价可比黑水城便宜多了,倘若需要,你们也可自行购置一些。” 云若明点头应下,朝著西区掠去。 他也不擅长这些辅修之道,將购置乾粮这种凡物交予他最为合適了。 云若木也是隨著云若金朝著东区符籙柜檯走去,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身影。 柜檯边,一位身著青色衣裙的高挑女子,微微昂头,正指著高处货架上的一种材料,对著伙计说著什么。 她身姿纤细,侧脸在商行的柔和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丽。 竟是那护卫在水玲瓏左右的萧茯苓。 昨夜情势危急,都未曾留意发现,此女竟是如此...容色逼人 云若木脚步猛地一顿,心臟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之色。 她怎么会在这里? 黑沼泽距离落阳渡可不近,他们紧忙慢赶才堪堪到达,这傢伙怎么如此之快。 难不成水玲瓏那伙人也逃出生天。 “怎么了?若木。” 云若金察觉到了云若木的异常,顺著他视线望去,眉头立刻拧紧,低声道。 “是天水门的那些人?” “黑沼泽离此甚远,他们应该也逃出来了,我们刚摆脱大麻烦,免得被缠上,再惹麻烦,我们先去看看基础阵盘,如何?” 云若木微微低头,错开视线,避免萧茯苓发现,声音压得极低,带著警惕,建议道。 “正好,阵法柜檯人也比这边少,符籙待会过来便是。” 云若金当机立断,脚步一转,带著云若木径直走向了与符籙柜檯旁边的基础阵盘区域。 基础阵盘区域相对冷清一些,水晶柜里陈列著各种制式阵盘,符文流转,散发著或厚重或隱蔽的灵力波动。 他熟门熟路地挑选起来,与伙计低声交谈著所需的种类和数量。 云若木则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远处的符籙区,直到瞥见那抹青影结帐离去,隱入门口的人潮,这才莫名鬆了口气。 “好了,基础阵盘就这些。” 云若金很快完成了採购,將几方巴掌大小、闪烁著微光的阵盘收入储物袋。 两人也是重返符籙柜檯,很快补充了一些防御辅助类符籙。 云若木更是藉此地的材料充足,物价实惠,以低於黑水城的价格,购买了几份製作『震火符』的材料。 採购完毕,两人没有多作停留,迅速离开了东区,准备去西区找云若明匯合。 云若木心中那点不安,隨著远离符籙区而渐渐消散,只道是虚惊一场。 然而,他並未注意到,在天通商行二楼一处视野开阔的凭栏旁。 萧茯苓素手托著一杯清茗,身姿慵懒斜倚在栏杆旁,居高临下,將下方的动静尽收眼底。 她並非没有发现两人,反而从云若金和云若木刻意避开她、转向阵盘区开始,就一直注意著两人。 尤其是那个在阵盘区显得有些心神不寧、频频偷瞄符籙柜檯的年轻修士——云若木。 直到云氏兄弟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西区的拐角, 萧茯苓才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角微微上扬,弯起一个极淡、却带著一丝玩味的弧度。 “云氏,若木?” 她轻声呢喃,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明明未曾探听,未曾查证,居然准確无误,知晓水玲瓏这傢伙偷的是妖王的蛋,连我这个近在咫尺的护卫都未曾察觉端倪......”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云若木。” 第67章 :再遇萧茯苓 三个时辰后,落阳渡口。 巨大的乌鳞客船宛如水中堡垒,稳稳停泊在乌海汹涌的江面上,船身鐫刻的加固与避水符文在夕阳余暉下流淌著微光,透著一股坚不可摧的厚重感。 云氏眾人顺利匯合,一行人验过票,在船工指引下登上甲板。 一行人跟著船工穿过甲板,走向位於船体中段的舱门。 “运气不错。”云问江环顾四周,“正赶上这宝船贵人为了鱼赏盛宴放出舱位,一共四间二等舱。” 二等舱虽不及头等舱奢华,但比拥挤的三等舱也舒適不少。 “道財你与我一间。” 云问江言简意賅,兀自一人径直推开其中一扇门走了进去,將分配房间的任务留给了一旁的云道財。 眾人倒也习惯了二长老的冷然,齐齐看向云道財。 只见,云道財略微思索,看向云若水,安排道。 “男女有別,若水一人单独一间,若金若木你们四人,两两一间即可。” “船上多数都是前去参加鱼赏盛宴的年轻人,你们收拾好后,可自行在船上走走,有事,我会传讯给你们的。” “是。” 眾人齐齐应道,各自朝著房间走去。 “呼——可算是喘了口气!” 云若金刚走进房间,就直直朝著床上倒去,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嘆。 这一路上连夜奔波,来到落阳渡光顾著补充物资,也没来的停下,神经一直紧绷著。 他忽地撑起半边身子,眼睛发亮看向正在整理行囊的云若木:“誒,若木!上船前我可打听了,这船上据说有不少特色吃食,难得放鬆,一起去试试?” “你这身膘,怕不是管不住嘴才修行的吧?我乏了,你自己去吧。” 云若木抬眼看他,无奈地摇头失笑。 自打迈入修行,凡人的口舌之欲都降低了许多,多数都是用修行亦或者辟穀丹解决。 很少有像云若金这般,贪恋口舌之欲,对於凡俗食物来者不拒。 “行吧,没口福的傢伙。” 云若金撇了撇嘴,快步消失在房间內。 舱房內顿时安静下来。二等舱空间尚可,但终究是封闭之所,经歷了一整晚的疲惫与紧张,云若木感到一股无形的压抑感縈绕不去。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到舱门外透透气,舒缓心神,也好为接下来的修行或画符调整状態。 云若木极目远眺。 他的目光扫视著天际边那逐渐落下的太阳,扫过那还在持续登船的人流,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个无比熟悉的青衣身影浮现眼前,正逐步向云若木走来。 萧茯苓! 微凉的江风拂动萧茯苓的衣袂,她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寻常乘客,径直从云若木面前走过,目光似乎並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就在云若木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看了眼时—— 而后突兀的搭话声响起。 “好巧,又见面了。” 云若木身体瞬间紧绷,猛地回头。 只见,萧茯苓停在旁边的房间门口,冷然的眸子静静望著他错愕的脸。 这一次,她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带著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一而再,再而三。 这绝非偶然。 云若木的声音瞬间低沉下来,眼神冰冷,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搭船去天水城啊,这落阳渡去天水城,今日就这一趟船,你不会以为我从天通商行一直跟著你们到这吧?” 萧茯苓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冰冷的视线,笑意莹莹,语气理所当然。 “不过,这也能遇上,可真是同船之缘啊。” “同船之缘?” 云若木重复说了一遍,脸上却露出一抹嗤笑。 “从黑沼泽一直到天通商行,再到这船上,你这『缘』未免跟得也太紧了些!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向前逼近半步,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散。 萧茯苓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淡去些许,摆了摆手,解释道。 “放心,我与那水玲瓏可不是一伙的,只不过是接了个任务,若非你们离开前的警示,我恐怕也和他们一样,死在那黑沼蛟王手里了。” ! 这个傢伙怎么会知道我们离开的原因? 道財族叔不是施展了屏障法术吗? 当时也没有察觉到这傢伙在啊? 这番话並没有打消云若木的顾虑,在他看来,萧茯苓反而更显得刻意和欲盖弥彰。 他甚至眼中的警惕更多了几分,还有几分不解的疑惑,眉头紧锁。 “你偷听...” “誒,这话可冤枉了,” 萧茯苓连忙打断他,坦然道。 “我正修行一门法术,可借风声,但学艺不精,不能一直关闭,所以隔著屏障,我也能隱约感知到你们在商討什么,並非我所愿。” 她看著云若木依然警惕不减的眼神,轻轻嘆了口气。 “整个落阳渡,就属天通商行的东西最齐全,补充物资大家都是往那去,偶遇很正常。至於同船,我也说了,今日就这么一艘大船前往天水城,我练气六层,参加了鱼赏盛宴,总不能空著这半天,拖到明日再出行吧?” 萧茯苓的解释听起来倒合情合理。 云若木紧绷的神经略微放鬆了一丝,但疑虑並未完全消散:“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刻意与我搭话。” “刻意?” 萧茯苓顿时脸上浮现一抹正色,眼神认真看著他。 “我萧茯苓行事,恩怨分明,你们虽是无心,但確实间接救了我一命,我此番搭话,也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她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触手温润的玉片,其上刻著寥寥数行古篆小字和几个玄奥的符文轨跡。 “天通商行內,我且瞧见你购置了一些製作震火符的材料,此乃製作『震火符』的一点诀窍心得,是我早年习符时一位长辈所授,专解火行灵力引而不发、爆而不散的难题,可帮助你更好製作震火符,算是我的一点谢礼。” 萧茯苓指尖轻弹,玉片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稳稳飞向云若木。 “拿著吧,权当是偿还黑沼泽那一份『提醒』的因果。至於信与不信,练与不练,全在你自己。” 言罢,萧茯苓直接走进舱內,只留下一个冷傲的背影。 如此说来,真是巧合? 云若木下意识接过玉片。 玉片入手温润,上面的符文虽少,却透著一股玄奥的气息。 他看著面前紧闭的舱门,喃喃自语。 “萧茯苓。” 落日熔金,將汹涌的乌江染成一片流动的、壮丽而诡譎的赤霞。 巨大的乌鳞客船破开金红色的波浪,向著天水城的方向,无声驶入愈发深沉的暮色之中。 第68章 :夜鱼之赏 舱房內, 云若木盘膝而坐,掌心紧握著萧茯苓赠与的那枚温润玉片,喃喃自语。 “引而不发,非力竭,乃蓄势待形。” 此玉片內的信息量远比他想像的要精炼,却也深奥。 不仅仅只有『震火符』的製作精要,也有很多制符的诀窍讲解。 这些话语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破了他之前製作神行符失败的原因。 “萧茯苓,这可当真是一份大力啊。” 云若木看向手边刚刚绘製成功的神行符,眼中还有些许喜色闪过。 根据玉片的指导,十份材料,他竟製成六张神行符,愈到后面,愈发熟练。 云若木能感觉自己再多练习几回,就可以彻底掌握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復激动的心情,目光转向了那叠震火符的材料。 既然玉片为真,那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只见,云若木再度拿起符笔,静心凝神,尝试按照玉片中的思路,开始製作震火符。 落笔时,灵力化作无数条细密温和的火线,隨著符笔的移动,极其耐心融入那复杂的结构之中。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笔落下,灵力都在符纸的纤维间沉淀、缠绕、积蓄,而非衝撞。 时间一点点流逝,舱房內温度微微升高。 云若木额角渗出细汗,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当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整张符纸骤然亮起一层温润的红光,隨即迅速內敛,只在符纸表面留下隱隱的赤色纹路,触手微温,却蕴含著一种引而不发的、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 “震火符…成了!” 云若木看著手中这张符籙,感受著其中稳定却蕴含著恐怖爆发力的火行灵力,心中涌起巨大的成就感。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如此,他也真正算得上一个黄阶符师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警示法阵骤然亮起。 几秒的停滯后,云若金那兴奋的大嗓门传来。 “若木!若木!快出来!有大热闹看!” 云若木迅速將新制的震火符和玉片收好。 刚打开舱门,就见云若金满脸红光,手里还捏著一块糕点。 云若木还沉浸在制符成功余韵中,挑了挑眉,疑惑看著云若金,问道。 “怎么了?若金,这么激动。” “嘿,这宝船的主人大手笔啊。” 云若金將糕点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为了给去鱼赏盛宴的各位助助兴,也彰显他这宝船的实力,刚刚宣布,今晚在这乌海之上,举办夜鱼之赏,夜钓凶鱼,更是拿出玄阶灵丹,宝药,邀请大家参加。” “玄阶灵丹宝药?夜钓?” 云若木顿时眉头一皱。 乌海凶险,夜晚更是波涛诡譎,海兽出没频繁,夜钓绝非寻常消遣。 “对啊,船上还有金丹大能作证,没有多大危险,以钓上的灵鱼或者价值最高的海兽为分数,头名更是奖赏一件玄阶中品的防御法器呢!” 云若金搓了搓手,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就算没有什么成就,钓上来的鱼种,也有灵厨帮忙烹飪,何尝不是一种美味,船上好多人都摩拳擦掌了,咱们也去看看?就算钓不到,看个热闹也好!道財族叔也默许了。” 云若木望向窗外。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暉將翻滚的乌海染上一层暗金,更添几分神秘与凶险。 甲板上果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人声鼎沸。 船工们正在紧张地布置著夜钓所需的区域,加固栏杆,点亮巨大的灵光灯笼。空气中瀰漫著兴奋与期待,还有一丝面对未知深海的本能敬畏。 自己的寒渊灵力?不会在这船上引来大乱子吧,再说,还有金丹大能在。 云若木摸了摸怀中那张刚刚製成的震火符,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那就走,若水他们呢?你通知了没有?” 云若木点了点头,看著云若金再度问道。 “还等你来问,若水姐早就带人钓上了!我是特地赶回来喊你的,快走吧,可別错过这般热闹了。” 云若金不由分说,拉著云若木就往外走。 当两人来到船尾那巨大的甲板上,这里已是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巨大的符文灯柱早已亮起,炽白的光芒如同数个小太阳,將船尾附近汹涌的墨色海面照得一片通明。 甲板一侧,被特意清空加固的夜钓区人头攒动,各种钓竿、渔网甚至奇门法器在灵光灯笼下闪烁著寒光。 云若金仗著身板壮实,拉著云若木奋力向前挤:“让让!让让!借过!”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靠近船舷、视野稍好的位置。云若木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云若水。 “来的正好,若水姐又上大货了!” 云若金兴奋低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云若水身姿挺拔立於船边特设的钓位,一袭劲装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她神情专注,手中钓竿弯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坚韧的钓线绷得笔直,深深扎入下方翻滚的墨色海水之中,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嗡嗡”颤鸣! 周围的喧囂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云若水和她那根剧烈震颤的钓竿上。 云若水屏住呼吸,白皙的额角渗出细汗,显然正与水下的巨力进行著无声而激烈的角力。 这不同於往日在潭边钓鱼,船仍在行驶,乌海水流湍急,需要更为精妙的技巧和非比寻常的力量。 “稳住,灵力不要蛮抗,顺著它的力道卸力,引它力竭!” 旁边一位鬚髮皆白、手持烟杆的老修士忍不住出声提点,显然是个中老手。 云若水微微頷首,她手腕极其精妙的一抖一抖,那紧绷欲裂的钓线仿佛被赋予了灵性,瞬间在空中划出数个卸力的圆弧。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水下那狂暴挣扎的力量似乎出现了一丝凝滯。 “就是现在,给我上来!” 云若水一声厉喝,眼中似有精光爆射而出。 她猛地一踏甲板,体內疯狂喷涌的灵力,顺著手臂灌入钓竿之中。 那原本弯曲如月的钓竿骤然弹直,顺著力量朝著甲板甩来。 “哗啦——!” 伴隨著震耳欲聋的破水之声,一道乌黑亮丽的光芒冲天而起。 水四溅,在灵光下折射出异样的璀璨光泽。 只见,一条足有三尺余长的巨鱼被硬生生拽离海面。 它通体覆盖著乌黑的鳞片,鱼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鱼尾剧烈拍打,掀起阵阵劲风,一股浓郁精纯的水行灵气伴隨著海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是乌鳞巨鯛,黄阶上品的乌鳞巨鯛!” 第69章 :比赛规则 “嘶——!黄阶上品,绝对是黄阶上品灵鱼。” “这是哪家的天才,太强了,这才刚热身,就钓上来一条乌鳞巨鯛,恐怖如斯!” “好傢伙!这乌鳞巨鯛虽然不像其他同品阶灵鱼凶猛珍惜,但好歹是上品灵鱼,肉质鲜美,价值不菲啊!” 船上瞬间炸开了锅! 惊嘆、喝彩、羡慕的议论如同潮水般涌来。 无数道目光聚集在云若水的身上。 云若水却无暇享受这份瞩目。 她在那乌鳞巨鯛上船板的那一刻,就敏捷向后退开数米,,直到船上的修士將其猎杀,这才微微鬆了口气。 毕竟这乌鳞巨鯛再怎么凶名不显,也相当於练气后期的修士,岂是一个小小练气五层能对付的。 云若水看著那逐渐死去的庞然大物,紧张的脸上也是绽放出明媚笑容。 这乌鳞巨鯛是她钓上来的,虽然需要支付猎杀佣金,但换算成灵石至少也还能得两百多块下品灵石,当真是意外之喜。 “若水,你也太厉害了,黄阶上品啊,头名有望!” 云若金快步赶到她身边,满是激动,眼睛还黏在那条被船上修士迅速分解、灵气四溢的乌鳞巨鯛上。 “瞎说什么,只是刚开始运气好,这人都没来多少呢。” 云若水挥了挥手,声音还带著几分难以压抑的喜悦,看著匆匆赶来的几人,谦虚道。 確实,比赛仓促,宽敞的灵舟甲板上,人影稀疏,许多参赛者还在陆续赶来,她这条鱼也算是开了个好彩头。 就在这时,船首高台上,一道浑厚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诸位道友,请肃静!”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著藏青色法袍,面容威严的中年修士立於台上,其气息沉稳如山岳,显然是筑基期以上的修为。 嘈杂的甲板立刻安静下来。 “欢迎各位蒞临。” 主办人声音洪亮,穿过风浪,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此舟管事,亦是本次钓赛主持,孙水正。时间差不多,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激情,本次夜钓规则如下,请诸位务必谨记!” “其一,钓赛以今晚为限,日出结束,以各自钓获灵鱼的品阶、数量、珍稀度综合评定积分。 黄阶下品灵鱼,计1分;中品,计5分,上品,计50分!若得玄阶灵鱼,无论下中上品,皆以200分起步,依具体价值再加分。 头名可得玄阶中品防御法器一个,第二名可得玄阶下品灵药一株,第三名黄阶上品聚气丹三瓶。 倘若钓出乌海特有破海刀鱼,乌矢灵鱼,金矛箭鱼,可额外获得贵人赠与的上好钓竿一副!” 此言一出,甲板上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玄阶法器那可是相当於筑基真人才能掌控的,价值连城啊! 孙水正抬手虚按,莫名威压溢散而出,將喧譁压下,继续道。 “其二,为向鱼赏盛宴看齐,限制练气中期以下修士参与,亦为安全计,以三人队参与比赛,积分共享,最终排名以队伍总积分计! 所得灵鱼,由队伍自行协商分配或统一由赛会估价兑换灵石,倘若有无法猎杀灵鱼,赛会可帮忙,仅收取一成佣金。” “规则就是这些,诸位道友安全第一,切莫贪功冒进,丟了性命,可自行结队,选择钓位,比赛,正式开始!” 隨著孙正阳一声“开始”,船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火热。 修士们纷纷呼朋引伴,抢占有利钓位。 而云若水几人却有些面面相覷。 三人一队,他们可是有五个人啊,现在再单独找个人来凑一队,也来不及了。 好在云若木虽然眼馋那比赛奖励,但也知晓自己的情况。 他看向云若水,若金,若明三人,笑著说道。 “若水姐,你们三人本就参加了鱼赏盛宴,正好藉此机会磨合一下,我和若天虽然参加不了正赛,但自个儿在旁边甩两竿玩玩,过过癮也挺好。” “行,有若水这个开门红,我们定能拔得头筹。” 云若金摩拳擦掌,三人没有矫情,朝著云若水刚刚上鱼的钓位快步走去。 “加油!” 云若木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句。 他转向旁边的云若天,笑著扬了扬下巴:“若天,那咱哥俩也找个地方试试手气?” “誒,可別,” 云若天闻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 “你让我杀灵兽,我擅长,可这钓鱼实在是提不起劲,也玩不转,我还是去那边看看护卫大哥们怎么处理那些大傢伙,学点门道。若木,你自个儿玩吧。” 言罢,云若天头也不回朝著,那围观处理乌鳞巨鯛的人群里走去。 云若木看著他的背影,无奈地努了努嘴。 得! 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先前被那热烈气氛勾起的几分手痒,此刻也凉了大半。 倒不是完全不敢,而是他深知自己修炼的寒渊灵力特殊,在这浩瀚深邃的乌海之中,万一也起作用,天知道会引来什么凶物。 虽然赛会护卫实力不俗,但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那些参赛队伍周围, 万一自己这边真引来个大傢伙,护卫救援不及,那乐子可就大了。 还是算了吧。 “怎么?没参加比赛?” 一个自来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打断了云若木的思绪。 他转头, 只见,一身青衣的萧茯苓不知何时,已悄然走近,正饶有兴致看著自己。 “玉片的事,多谢萧姑娘。” 云若木微微一怔,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朝著萧茯苓,郑重抱拳。 “报恩而已,不必掛怀。” 萧茯苓隨意摆了摆手,神態轻鬆,瞥了眼远处热火朝天的比赛区域,自顾自的说道。 “此次比赛,有三支队伍是头名的有力爭夺者。 第一队乃是那落阳渡海狼帮的弟子,这帮人常年混跡码头,跟海兽打交道比吃饭还勤快,手上有些偏门手段; 第二队则是你们云氏,光是练练手,就上来一条乌鳞巨鯛,实力和运道都相当了得, 至於这第三队,应当是沧剑宗的子弟,手法独特,御剑猎鱼,猎杀效率极高,以量取胜,不容小覷。” 她顿了顿,目光敏锐捕捉到云若木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奈和对海面的深深忌惮,询问道。 “看你这模样,似乎不是不想参加,而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实不相瞒,”云若木坦然点头,解释道。 “我们一行五人,刚好分成一队三人,余下两人。仓促间想寻一位实力相当、又能配合得来的道友临时组队,实非易事。” “原来如此,”萧茯苓若有所思,她出谋划策道。 “这简单,你们隨便寻一合適之人,各自垂钓即可,到时候统一计分,不必配合。” 她突然顿了一下,盯著云若木,眉眼之中闪过一丝狡黠,话锋陡然一转。 “再不济,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巧得很,我也是一人,正愁找不到队伍参赛,不如与你们凑一队如何?” 这萧茯苓来歷神秘,但行事颇有章法,先前帮过他,似乎並无恶意。 左右参加个钓鱼比赛而已,三人各自为战,风险不大,还能还她个人情 云若木略微思索,眼中再无犹豫: “萧姑娘此计甚妙!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如此,都已是一队,那你是不是应该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萧茯苓满意点了点头,隨即眼中又故意流露出一丝嗔怪。 云若木顿时哑然。 细想起来,两人的相识確实充满巧合和戏剧性,连最基本的互通姓名都忽略了。 他脸上浮现一抹歉意,连忙拱手,正色道。 “是在下疏忽了,永泽云氏,若字辈,云若木,见过萧道友。” “天水萧家,萧茯苓,见过云道友。” 萧茯苓瞧著他那一本正经又带著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声清脆如银铃。 第70章 :寒渊灵力『发威』 云若木很快找到了人群中的云若天。 说明来意后,云若天对於钓鱼兴趣缺缺,倒也没有拒绝组队,只是选择掛个名。 如此,萧茯苓並未选择去拥挤的热门钓位,反而是领著云若木走向船尾一处相对僻静、灯光稍暗的角落。 这里远离了大部分参赛者的喧囂,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哗哗声。 “这里...人跡罕至,能行吗?万一上了大鱼,咱俩能对付的了吗?” 云若木有些疑惑。 “钓者,首重心境。人多未必是好事,惊了鱼群反而不美。” 萧茯苓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根通体泛著幽蓝光泽、非金非木的钓竿,手法嫻熟掛上一种散发著奇异甜腥味的特製鱼饵,递给云若木,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更何况,此地刚刚还有位老钓客,沿著船边下了点特殊饵料,说不定还能加大上鱼概率呢。” “能上大鱼更好,都参加比赛了,岂能不爭爭那前三名,我这练气六层的修为在这,莫怕!” “原来如此。” 云若木点了点头,接过鱼竿,还有些不適应的拋竿。 这比赛准备的杆子,不同於那需要自己灵力凝聚饵线钓竿。 萧茯苓將鱼线拋入翻滚的海水中,一边感受著水下的动静,看著一旁有些生疏的云若木询问道。 “怎么了?难不成此前,你没在这海上钓过鱼?” “確实,只在山间溪潭间垂钓,不成在这广阔的海域。” 云若木脸上浮现一抹尷尬,点头,坦然道。 萧茯苓倒是没有在意,目光看著那漆黑深邃的海面,低声传授道。 “无碍,反正都是来试试,潭溪之鱼,生於静水,习性相对单纯,警觉性虽高,但活动范围有限,对於杆法要求不高,以精细操控灵力模擬自然之物,诱其上鉤即可。” “但这海上垂钓却大有不同,海中之鱼,生於风浪,长於搏杀,凶悍且机敏,更习惯了狂暴的灵力环境,船尚在行驶,你若抵抗海浪,就太明显了,没有鱼会上鉤,饵料也会被冲刷掉。” “那该当如何?”云若木虚心请教。 “海上钓者,讲究隨波逐流。” 萧茯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的灵力波动不能如潭水般死寂,也不能抵抗海浪,要融入海流,自然涌动,模擬出那种惊慌逃窜,方能引来大傢伙。” “海鱼咬鉤迅猛,拖拽之力恐怖,起竿时机稍纵即逝,必须果断且力道十足,否则轻则脱鉤,重则被拖入海中,维繫好其中关键,角力,待力竭方可將其钓上。” 萧茯苓讲解深入浅出,配合她沉稳自信的姿態,让云若木豁然开朗。 她也是不甘示弱,他试著调整自己的灵力输出,隨波逐流,感受著船下复杂多变的水文环境。 “对,就是这样,灵力再『活』一点。” 萧茯苓適时指点。 就在这时。 萧茯苓的钓竿猛地一沉。 只见,她眼神一凝,手腕一抖,一股柔韧却磅礴的力量顺著鱼线传递下去,瞬间绷紧。 “来了!” 萧茯苓轻喝一声,动作行云流水,收线、控鱼、化解挣扎一气呵成。 『哗啦』的破水声,一条尺许长、鳞片闪烁著淡淡青光的黄阶下品青梭鱼被甩上了甲板。 “开门红,1分到手!” 萧茯苓利落地摘鉤,脸上並无太大惊喜,还有些不太满意。 云若木刚想道贺,突然,他自己手中的钓竿也传来一股清晰的拉扯感。 这感觉与之前潭钓截然不同,力量更急,更猛,带著一股狂暴的衝劲。 “別慌!稳住竿,感受它的方向!灵力別松,顺著它的力道带。” 萧茯苓的声音立刻响起。 云若木深吸一口气,按照萧茯苓所授,灵力灌注双臂,並未生拉硬拽,巧妙牵引著鱼线,化解著水下的衝击。 几个回合下来,他感觉水下力道稍减,看准时机,猛地发力起竿。 “起!” 鱼线破开水面,带起一蓬晶莹的水。 然而,预想中鳞光闪闪、奋力挣扎的海鱼並未出现。 被甩上甲板的,竟是一个约莫脸盆大小、通体散发著幽幽蓝光的半透明物体! 它形態奇异,如同一个微微搏动的水母伞盖,冰晶触鬚在空气中无力飘荡、蜷缩。 更诡异的是,这傢伙一离开水,其幽蓝的光芒便迅速黯淡,半透明的躯体也开始融化般萎缩,最终化为一滩冰冷粘稠液体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云若木顿时目瞪口呆。 萧茯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鱼获吸引了目光,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还带著一丝疑惑之色。 “是,寒海怪鱼,平时只会潜藏於幽暗深海中,脱离水就会化作一滩无用黏液,你这第一次的运气倒是『好』啊。” 她摇了摇头,没有在意,对著云若木继续说道。 “没事,这种情况,寻常也有,既然你已经掌握了钓法,继续吧。” 不会是,寒渊灵力引来的吧。 云若木定了定神,眼中还有一丝慌乱闪过,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拋下了第二桿。 没过多久,云若木手中的钓竿再次剧烈震颤! 这一次,传来的力道略微奇怪,没有多少的阻力,反而多了几分迎合。 他屏息凝神,目光认真警惕盯著那鱼线位置,果断起竿。 “哗啦!” 一条巴掌大小不到,如同刺球的怪异灵鱼被甩了上来。 它的鳞片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上面布满了闪烁著幽蓝寒芒的尖刺。 更可怕的是,它落地的瞬间,受到惊嚇,带著莫名的兴奋,猛地一缩一胀。 噗——! 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臭混合气味的黑紫色毒雾,猛地从它体表无数细微孔窍中喷射而出,瞬间笼罩了小半片甲板。 那毒雾所过之处,坚固的甲板竟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 “剧毒刺豚!小心,退后。” 一旁萧茯苓还在好奇云若木钓上来什么,瞧见那浓烈的毒雾,顿时脸色大变,反应快如闪电。 只见,她单手捏诀,朝著那毒雾挥动。 青色灵气涌动,无形之风呼啸而来,瞬间將瀰漫过来的毒雾强行吹散。 同时,她手中的鱼竿摆动,细密的鱼线瞬间缠绕上那剧毒刺豚,將其重新拋回海中。 萧茯苓看著这一批狼藉,面色凝重,脸上一丝奇怪之色闪过,她疑惑的目光看向云若木,有些不確定的询问道。 “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第71章 :乌鳞鱼 “不是运气问题,” 云若木脸上露出一抹无奈,还带著几分歉意看向萧茯苓。 “我修行功法特殊,体內灵力极寒更为精纯,很容易吸引来一些污秽之物。” 萧茯苓听完,脸上先是掠过一丝『原来如此』的瞭然,而后那双明亮的眸子骤然亮起,带著强烈的好奇与探究。 “这种事情,我也只是从旁人耳中听说过传闻,想不到啊,想不到。” 她低声重复著,手指无意识在船边轻轻敲击。 “这样的话,” 萧茯苓猛地收起自己的鱼竿,声音中带著莫名的兴奋。 “你肯定不能再用寻常钓法!来,你再试一次,正常来,灵力不用刻意收敛,让它自然散发,让我看看到底会到什么程度。” “我有一个想法,如果能成,说不定我们真能爭一爭那前三!” 她那期待的眼神静静注视著云若木,等待著他的开始。 本还有些因为隱瞒而心生些许愧疚的云若木终究是拗不过她。 “行!”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手中钓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鱼鉤悄无声息没入那漆黑海水中。 那寒渊灵力隨之溢散开来,肉眼可见一层薄冰不断凝结又被汹涌的海浪打碎。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並不长。 仅仅过了十几个呼吸。 云若木手中的钓竿猛地向下一坠,那感觉不再是狂暴的拖拽,也不是刻意的迎合,而是一种——贪婪的吸附。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牢牢吸引,不顾一切咬了上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力量不大,但极其执著,死死不动。 只见,他手腕一抖,鱼线绷紧。 伴隨著破水的『哗啦』声,一条形似管子的细小乌墨色生物被甩上甲板。 它像是一块腐烂的魷鱼,表面布满细密的触鬚,散发著让人骇闻的恶臭。 “是,腐臭魷鱼,乌海的食腐者。这傢伙全身上下都是腐臭,没啥用处。” 萧茯苓皱著眉头,將其重新拋回海中,手中捏诀,海风不断迴旋,仍然无法彻底清除那股腐烂的恶臭。 她简单解释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看向云若木,眼中精光爆射。 “如我所想,你这灵力,对於那些潜藏深处,以污秽和阴寒能量为食的『暗流生物』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这乌海中恰好有一种灵鱼不同。” 只见,她话锋一转,一边解释,一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盒古怪至极,散发著辛辣味道的饵料,递给云若木。 “乌鳞鱼,性喜阴寒,黄阶中品灵鱼,肉质灵力精纯,味道古怪,喜食阴寒之物和辛风草。” “这是辛风草製成的特殊饵料,专钓乌鳞鱼,配合你那灵力,应该能稳稳引来乌鳞鱼。” 原来是这样子。 辛风草的味道古怪至极,非其他灵鱼所能接受。 如此饵料针对,再加上自己的寒渊灵力,当真不为一种手法。 “好!我来试试。” 云若木顿时眼睛一亮,他不再犹豫,依照萧茯苓的指示,將辛风草饵料垂落海中,连包裹其的寒渊灵力都厚重了几分。 一切如同被安排了一样。 几乎在鱼鉤下沉到某个深度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 钓竿猛地传来一股清晰、有力的拖拽感,那感觉充满了贪婪和急切。 “来了!” 云若木果断起竿. 哗啦! 一条鱼影被甩上甲板。 这鱼形如短梭,体型不大,约莫半尺长,通体覆盖著泛著金属幽光的细密鳞片,异常凶悍。 一落地便疯狂弹跳,张开布满利齿的嘴,狠狠咬向离它最近的船板,发出“咔咔”的刺耳声响,竟在坚硬木板上留下了清晰的齿痕。 “乌鳞鱼!5分到手。” 萧茯苓眼睛一亮,迅速报出分数,手中一道灵力弹指而出,瞬间將其敲昏,收入特製的鱼笼中。 “我猜想的果然没错,这样即便你钓不上来什么大鱼,只要持续钓乌鳞鱼,再总和我的比分,別说前三了,说不定,头名都有望!”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话音未落,云若木刚刚下鉤的鱼竿,剧烈颤动、弯折。 哗啦啦的声响。 又一条乌鳞鱼甩到了船上。 云若木仿佛完全进入了状態,萧茯苓更是选择凑到他身旁,同样钓起了乌鳞鱼。 拋竿、控线、起竿、敲鱼,动作快如闪电,两人配合默契。 幽蓝的钓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暗沉乌光的鱼影不断飞起落下。 他们的积分,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疯狂飆升。 后方被匆匆叫来的赛会几分人员,更是目瞪口呆。 “10分,50分,100!” 愈来愈多的修士被这盛况吸引,就连游离在外的云若天也是连忙赶来,很是自觉的承担起了敲鱼,收鱼的任务。 “云若木,你太厉害了,这条也好大,足有九寸,不错!又是5分。” 萧茯苓的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兴奋。 云若木也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全神贯注的投入。 每一次成功的起竿,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更何况身旁佳人的疯狂情绪讚嘆,让他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两人身侧的鱼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条条乌鳞鱼填满,换了一堆又一堆。 然而,就在云若木和萧茯苓沉浸在疯狂上分的喜悦中时,一丝异样悄然降临。 首先是鱼鉤附近的水流变得异常湍急,混乱。 无数细微、杂乱、方向不一的力道,如同雨点般敲打在钓线上! 两人的鱼竿先后绷线,不似被咬断,更像是被蛮力挤压,撞断。 水面,原本只是被寒渊灵力零星吸引而来的乌鳞鱼群,变得愈发庞大。 哗啦啦——! 船尾下方的海水,毫无徵兆,剧烈翻腾起来。 不再是正常的波浪涌动,而是如同沸腾一般。 “怎么回事?” 云若木刚刚还疑惑收起断线的鱼竿,看著平静的海面顿时瞳孔骤缩。 大片大片、暗沉如铁的乌光在水下疯狂涌动、碰撞、翻滚。 它们不再仅仅追逐钓饵,而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仿佛遭遇什么大恐惧,互相衝撞,逃窜,甚至疯狂撕咬船舷。 萧茯苓重新放下去的钓线瞬间被数条乌鳞鱼甚至十几条同时咬住,拉扯,力道混乱不堪,几乎无法控制。 而后轰然绷断。 第72章 :鱼潮 在远离喧囂甲板、视野最佳的雅座內,气氛与下方热火朝天的赛场截然不同。 鎏金的欞隔开了海风的咸腥,只留下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和灵果佳酿的芬芳。 “嘖,本以为能寻些乐子,结果还是这般无趣。” 一位衣著华贵,气度不凡的俊俏青年正依靠在铺就雪绒兽皮的软榻上,透过面前那水晶法阵,百无聊赖观赏著下方如火如荼的钓赛。 作为这艘宝船的主人,也是夜钓比赛的始作俑者,这不过是他打发漫长时光的一点消遣。 他微微侧首,就著身侧侍女纤纤玉手,慵懒地咬下一枚汁水丰盈的珍果,目光依旧流连於水镜,语气带著上位者特有的倦怠与挑剔,问道。 “孙水正,现下排名如何了?” 静候门边的管事孙水正立刻上前一步,躬身稟告,声音恭敬而清晰:“回殿下,沧剑宗暂居榜首,落阳渡海狼帮与黑水城永泽云氏紧隨其后。此三家积分胶著,遥遥领先其余队伍。” “永泽云氏?” 俊俏青年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我记得我那么妹前些日子不是收了个上好的侍剑人,似乎也姓云,叫什么剑来著,罢了。” 他意兴阑珊地摆摆手,似乎连名字都懒得记全,视线扫过水镜里千篇一律的垂钓景象,兴趣缺缺地吩咐道。 “这般沉闷,本公子可要乏了,孙管事,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好法子,让他们再闹腾些。” 就在这时,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船尾海域那突如其来、如同开水剧烈沸腾般的景象,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咦?!” 俊俏青年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慵懒之色一扫而空,眼中爆射出惊奇光芒。 “那是...乌鳞鱼潮,这群藏头缩尾的东西,怎会如此狂暴地涌上海面,还互相撕咬?!” 只见,下方的海面,宝船周边,暗沉乌光汹涌澎湃。 数不清的乌鳞鱼互相撞击撕咬,掀起滔天水,混乱的力量甚至让巨大的宝船都產生了轻微的晃动。 这绝非寻常景象。 “殿下!” 孙水正脸色微变,快步上前,声音带著一丝凝重。 “看此情形,应是夜钓引来的大量灵鱼气息,惊动了深海中那些凶物,被它们当成了围猎的盛宴。那金光...怕是某种更凶悍之物在驱赶鱼群!” 他忧心忡忡地看向青年。 “鱼潮规模太大,恐会影响宝船航速,甚至引来不测。是否暂停比赛,启动防护阵法驱散......” “驱散?不!万万不可!” 俊俏青年连连摆手,直接拒绝了孙水正的提议,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意。 “我正愁无趣,这乐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猛地转身,朗声对孙水正吩咐道。 “孙管事,传本公子令,即刻起,凡在此狂暴鱼潮区域,成功钓上来的灵鱼,无论品种大小,所获积分——翻倍,我观其中还有一些凶悍奇珍,若能钓上,本公子另有重赏!” 与此同时,船尾。 “不对,它们是在逃命,” 萧茯苓也似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眼中浮现一抹异色。 她瞧著那水下乌鳞鱼的暴动,俏脸煞白。 “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驱赶它们,它们被围猎了。” 话音刚落,沸腾的海水顏色陡然加深,由浑浊的乌黑转向令人心悸的幽蓝。 紧接著,一道道庞大而狰狞的阴影,化作锋利的利刃,破开混乱的乌鳞鱼群。 数条通体银白,背鰭堪比锋利锯齿的破海刀鱼,如同水中闪电飞速穿梭於鱼群中。 乌鳞鱼被轻易切开、撕裂,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海域。 那速度之快,只留下道道银白色的致命轨跡。 另一边, 一条形如巨蟒,浑身覆盖著嶙峋骨刺、头部却长著一张布满螺旋利齿吸盘的噬魂海鰻猛地探出头颅,一口就吸住了一条半尺长的乌鳞鱼。 那坚固的金属鳞片在它恐怖的吸力和利齿下如同纸糊,瞬间被绞碎吞噬! 平日难得一见的凶悍妖兽,此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鯊鱼,被这空前混乱、血腥刺激的盛宴所吸引,纷纷从海底涌现。 它们疯狂穿梭,向船上的修士展示它们的恐怖,眼中似乎闪著异样的贪婪。 它们似乎將宝船也当做了猎物。 “天吶,是破海刀鱼群!” “噬魂海鰻,小心它的嗜血魂音!封闭识海!” “天杀的!那边还有毒墨章!快躲开毒墨!” 惊呼、怒吼、尖叫交织成一片。 周围的参赛修士纷纷发出惊骇的呼喊,恐惧压过了爭夺积分的狂热。 面对著突然涌现的、成群结队的凶物,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別说继续钓鱼了,那跃出海面的冰冷刀锋就足以將他们撕裂。 霎时间,所有参赛的修士,无论之前是竞爭对手还是互不相识,都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没有人再试图拋竿,纷纷带著鱼竿,鱼篓远离船边。 “看来,得暂时告一段落了。” 云若木反应极快,在混乱初现时就已收好鱼竿。 他看了眼那地狱般的海面,语气平静。 “正好休息会,手都酸了,我去清点一下,看看我们夺了多少积分。” 萧茯苓也是揉了揉手腕,眼疾手快直接抢过他身旁的鱼篓。 话音未落,如同一只灵巧的兔子,兴奋朝著比赛统分区方向挤去。 “誒...你急什么。” 云若木摇头苦笑,迅速跟上那道在混乱人群中敏捷穿梭的娇小身影。 船中央,计分统计处。 “还差一点。” 萧茯苓看著那高高的排名,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你们云氏拔得头筹,最后关头,又钓上一条黄阶上品灵鱼,狠咬了一口分,沧剑宗和海浪帮紧隨其后,就差那么一丁点。” 她突然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然后指向自家队伍的排名,看著一旁赶来的云若木,嘆了口气。 “我们嘛...还差了点意思。” “嘖,起码还得再来十条乌鳞鱼才能稳稳压过后面那个,挤进前三拿奖励。” 云若木顺著她的指尖望去,语气里带著一丝安抚,也有一丝对局势的清醒认知。 “要怪,就怪这鱼潮来得太不是时候,断了我们的竿,一时半会,大家也都钓不了,时也命也,强求不得。” 就在两人认定与前三甲失之交臂,周围也充斥著劫后余生和积分落差的议论时—— 喧闹的船中央陡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那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上的孙水正。 只见他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无数道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挥手朗声道。 “即刻起,於鱼潮中狩猎,积分翻倍,若能钓上凶悍奇珍,另有重赏,不低於黄阶上品。” 第73章 :再度起竿!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比鱼潮爆发时更猛烈的喧譁! “积分翻倍?!” “重赏?不低於黄阶上品?!” 恐惧?退避? 在翻倍的积分和黄阶上品的重赏面前,瞬间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无数道目光,带著灼热的贪婪和搏命的狠劲,再次投向了那片汹涌翻腾,寒光烁烁的海域。 那海水翻滚的血色,闪烁著诱人的光芒。 霎时间,船中央拥挤的人群四散而来,无数钓竿再次探出船舷,闪烁著各色灵光,扎向那片危机四伏的海域之中。 然而,现实远比想像残酷。 风平浪静的海面都不难以猎杀此等珍奇凶鱼,在此番浪涛之中,又怎么可能? “噗呲!” “啊——我的手!” “不行,救命,快,快拉我上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条挣扎只剩一半血肉的乌鳞鱼刚刚被提出水面,那钓竿的主人,脸上的喜色还未来得及消退。 银白闪电破水而出。 早已在鱼群阴影之中潜伏已久的破海刀鱼飞跃而起,它那锯齿般的背鰭化作锋利的铡刀,精准无比切断了坚韧的钓线,余势不减,朝著那修士来不及收回的手臂而去。 血光迸现! 那半条手臂伴隨鱼竿一起坠入海中,瞬间被下方涌动的鱼群撕碎,徒留一片血色。 唳—— 尖锐的诡异啸声迴荡。 那条噬魂海鰻庞大的脑袋探出水面,吸盘张开,尖利的牙齿隨之蠕动,发出直刺神魂,让人噁心作呕的诡异声波。 附近几名正凝神垂钓的修士如遭重击,眼神瞬间酷似安,动作僵直。 不等他们身旁的同伴反应过来,隨之而来的是一条条潜伏的触手挥舞而出,黏糊带著浓重腥味的吸盘狠狠將其缠绕,直接將他们从船上甩下来,拖入那片翻涌著死亡的无尽黑暗。 沸腾的贪婪被这扑面而来的血腥与死亡瞬间浇灭。 绝大多数修士看著这惨状,脸色煞白,再次狼狈后退。 船边瞬间空了一大半,几个自恃修为高深或身怀异宝的修士还在咬牙坚持,却也显得岌岌可危。 唯有积分榜最顶端的三只队伍,如同磐石一般,依旧牢牢钉在各自的钓位上。 沧剑宗所在的区域,剑光纵横。 两人结成严密剑阵,森然剑气交织劈斩,將敢於靠近钓竿的破海刀鱼逼退。 为首垂钓的修士更是脸色冷峻,一手持竿稳如泰山,一手掐诀御剑,凌厉的剑光精准点杀著从刁钻角度袭来的凶鱼爪牙。 可惜,钓上来的灵鱼大多被剑气波及,亦或者其他猎杀者啃食,残破不堪,算不得什么积分。 更为凶猛的鱼兽也知晓了他们的棘手,更是避其锋芒,朝著其他区域猎食而去。 海浪帮的人则更添几分狂野凶悍。 他们赤裸著精壮的上身,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钓竿在他们手中不再是垂钓的工具,而是化作沉重的战矛,每一次挥出都带著破空之声。 面对扑来的凶鱼,他们不闪不避,直接一钓竿砸在鱼兽头颅之上,以伤换伤。 浓重血腥味在他们周围瀰漫,分不清是鱼的还是人的。 永泽云氏的钓位却极其高效,三人配合默契,分工明確。 云若金浑身散发著沉重气息,裸露的皮肤泛起古铜色的金属光泽,宛如一尊铜人。 他怒吼著,將那些高高跃起,朝他们袭来的破浪刀鱼,硬生生用铁拳击飞。 云若明十指翻飞,一条条坚韧灵丝射入水中,逐渐编织出一张无形的灵网。 这网並非为了捕鱼,而是拦住那些肆虐乱窜的猎杀者,儘可能的將那些威胁较小的鱼兽朝著云氏钓鉤的位置推去。 主掌垂钓的云若水则更为聪明,冒著灵力被轰碎的危险,在那钓鉤之上,延伸出一个个灵气鱼鉤,牵引著水波,浑水摸鱼。 三队各有其巧,但收穫都不少。 “我们也试试?” 萧茯苓闪烁著兴奋,她看向一旁的云若木,努了努嘴。 本以为只能这样遗憾结束,谁曾想还能有这么一出,真是柳暗明又一村。 积分翻倍的诱惑和之前『差一点』的遗憾,让她无法就此放弃。 “还是太勉强了,我和若天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一旦遇到袭击,我们根本挡不住。” 云若木脸上浮现深深的忧虑,摇了摇头,分析道。 儘管那片狂暴的海域底下,绝大多数凶鱼只顾著猎食,部分又被那顶尖三队吸引了部分火力,但这仍然不是他们可以尝试的。 “风起!” 萧茯苓没有再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上前一步来到船尾,爆发出恐怖而又强大的气势,双手捏诀。 一股精纯而灵动的青色风灵力自她掌心涌出,並非狂猛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柔然而又精准的风涡。 风涡引动海水,瞬间在船尾下方的海面形成了一个强力的小型漩涡 弱一点的灵鱼直接被席捲,隨著旋涡眩晕,亦或者被甩入其中真空地带。 而试图衝击船体或追逐鱼群的凶猛刀鱼,则被旋转的水流带偏方向,狠狠撞在坚硬的船舷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时间晕头转向。 无形的风鞭更是溢散而出,精准將那些试图突破风涡防御圈的漏网之鱼击退或抽开。 “我作为防守主力,云若天协助我,你只管安心上鱼,可否!” 萧茯苓俏脸微微发白,额头渗出点点细汗,朝著云若木喊道。 显然这种高精度、大范围的操控极其消耗心神。 云若天没有说话,却是主动上前一步,配合著那风鞭,用巧劲將凶鱼拍开或击退,分担著巨大的防守压力。 “都交给我吧!” 云若木看著萧茯苓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看著海面上她那方杰作,所有的犹豫瞬间被拋却,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和破釜沉舟的豪情涌上心头。 只见,他快步衝到钓竿前,手腕猛地一抖,坚韧的钓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化作一道致命的银线,精准无比地刺入风涡製造出的那片『安全』地带。 “中!” 伴隨著一声低喝,云若木钓竿上的线猛地绷紧,狠狠將一条被捲入旋涡中心,晕头转向的硕大乌鳞鱼勾住! 第74章 :比赛结束 隨著天际线悄然晕染开一抹金黄之意。 那肆虐的海水却呈现凋零之態,乌鳞鱼这种弱小的鱼种急剧减少,名列前三队伍的积分增长速度几近停滯。 失去食物猎食的鱼群愈发狂躁,竟將贪婪的目光投向了宝船,朝其袭来。 然而,就在危机之际。 轰! 一股恐怖而又厚重如山岳的磅礴威压,骤然从宝船深处扩散开来。 这威压浩瀚如海,堂皇正大,带著让人无法抗拒的凛然意志,瞬间笼罩了整个宝船。 霎时间,宝船周围的天空,阴云密布,倾盆大雨如同冰锥落下,將那朝著宝船扑来的鱼群,狠狠刺穿。 恐怖的冲势直接让其重新落回海水中,留下一片血色晕染开来。 海面仿佛沸腾了一般,一只庞大的水蓝色巨手爬出,精准扼住了那领头的噬魂海鰻!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隨著海鰻悽厉欲绝的哀嚎,漫天血雨飞溅。 巨掌悍然拍落,在汹涌的海面上硬生生拍出一个巨大的五指真空地带! 狂暴的鱼群和凶悍的海兽被那翻腾的浪潮轰起,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本能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战慄! 破海刀鱼群的银光轨跡戛然而止,惊恐调头下潜。 毒墨章鱼更是拼尽全力,挤出体內最后一股墨汁作为掩护,庞大的身躯迅速消失在深蓝之中。 如同退潮一般,那令人心悸的庞大阴影和致命银光,在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被搅得浑浊不堪的海水和漂浮的鱼尸、血沫,证明著刚才的疯狂。 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船尾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但隨即又涌上巨大的失落——鱼潮退了,翻倍积分的机会,没了! 云若木同样感觉到了那股威压的消散,手中钓线传来的沉重拉力依旧清晰。 他几乎是本能反应,手腕猛地发力,猛地向上一提! 哗啦——! 水四溅。 一条足有半臂长、鳞片乌黑髮亮的肥硕乌鳞鱼被提出了水面,在钓线上奋力挣扎扭动,鱼尾拍打出响亮的水声。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本该是值得欣喜的一幕。 可,就在那乌鳞鱼被提出水面的剎那,一道黯淡却凶戾的银光,如同跗骨之蛆,紧隨其后,破水而出。 那是一条破海刀鱼! 但它与之前那些银光闪耀、气势汹汹的同族截然不同。 它体型瘦削得近乎乾瘪,原本锋利的银色鳞片黯淡无光,甚至有些脱落,露出底下灰败的皮肉。 那双凶戾的鱼眼中凶戾的眼中,只剩下极致的飢饿与贪婪。 它仿佛只看得见那条乌鳞鱼。死死咬住了乌鳞鱼的尾巴不鬆口。 以至於被云若木连同乌鳞鱼一起,硬生生拖离了水面,拖上了甲板。 啪嗒! 破海刀鱼隨著乌鳞鱼一同摔落。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这诡异又滑稽的一幕。 “这...这算什么?” “破海刀鱼就,这么被钓上来了?” “还是买一送一?附赠的奖赏?” 灵力几近耗尽的萧茯苓脸上也浮现出惊愕,她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小步,眼中满是意外。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乾瘪的破海刀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昏了头,眼中燃烧著疯狂红光,骤然锁定了离它最近的萧茯苓。 “咻——!” 饿疯了的破海刀鱼,如同离弦之箭迸射而出,化作一道暗淡的死亡银光,朝著萧茯苓面门刺去。 不好! 太快了,根本不给萧茯苓一丝反应时间,她本就因为灵力消耗过大,还没缓过来,面对如此迅疾的扑杀,更是一阵恍惚。 腥风扑面!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炙热气息却隨之而来,先一步挡在了破海刀鱼前。 震火符! 早有提防的云若木,在破海刀鱼蓄势扑出的瞬间,指间扣著的震火符,已隨著灵力无火自燃。 符籙离手瞬间,化作一道刺目、而又爆裂的火线,带著焚尽一切的恐怖气息,精准无比劈在了那道扑向萧茯苓的暗淡银影上。 速度比破海刀鱼更快了数倍。 炙热火线后发先至,如同火红烙铁贯穿破海刀鱼的头颅,隨即,发出一声沉闷的炸响。 嗤——噗! 那坚硬的头颅瞬间化作无数焦黑的碎片,在极致的高温中,连灰烬都未能留下多少。 一股灼热的气浪以破海刀鱼为中心扩散开来,吹得附近修士的衣袍猎猎作响,脸颊发烫。 金光一闪即逝。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灼热气息和刺鼻的焦糊味,证明著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 “多谢。” 茯苓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被及时赶到的云若木扶住了肩头。 看著甲板上仅剩的几点焦痕和几片残鳞,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惋惜。 “就是...可惜了这条破海刀鱼。” “本就是意外之喜,谈何可惜?人没事就好。” 云若木朝她体內渡入几缕温和灵力,稳住她的身形,目光转向那条尾部被咬伤、但主体尚算完好的乌鳞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更何况,还有这条乌鳞鱼在,也算是多的积分。” 天际,那抹金黄终於挣脱束缚,跃上海平线,將万丈光芒洒向浑浊的海面,也宣告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夜钓比赛落下帷幕。 短暂的沉寂之后,孙水正的声音適时赶来,打破了沉默。 “时辰已到,所有人停手,比赛结束,开始统计最后分数。” “此番夜钓,最终排名,永泽云氏名列头名,沧剑宗与海浪帮並列第二,第三名为萧云小队!” 沧剑宗和海狼帮在鱼潮初期虽然凭藉实力捕获了不少鱼,但其手法都过於粗暴,导致灵鱼损伤严重,实际有效积分大打折扣。 而永泽云氏则凭藉『浑水摸鱼』之法,虽上鱼的数量不占优势,但所得灵鱼品质更佳,积分得以反超,侥倖夺得头名。 至於云若木和萧茯苓的队伍,所用方法与沧剑宗相似,但只有云若木一人能快速稳定上鱼,乌鳞鱼所得积分勉强夺得第三,实属意外之喜。 当然若不是最后那破海刀鱼已化作了灰烬,不然衝击头名也並非不可能。 第75章 :意外之喜 孙水正话音刚落,整个紧张的气氛彻底鬆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討论。 有对永泽云氏这不知名队伍投去羡慕目光,有对沧剑宗、海浪帮排名的惋惜。 云若水三人脸上难掩劫后余生的喜色,虽过程惊险,但好在头名桂冠到手。 反观沧剑宗与海狼帮的修士,脸上则带著些许不甘,他们实力雄厚,却因为手法问题,屈居並列第二,看向永泽云氏的目光中还有些许复杂闪过。 “比赛结束,依规发放奖励!” 孙水正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眾人,朗声宣布道。 他身后几名侍从快步走出,手捧著数个流光溢彩的玉盘。 “永泽云氏,头名,获玄阶中品法器,水罩玉,下品灵石七百八十一枚。” “沧剑宗与海狼帮並列第二,各获玄阶下品灵药万晶,沧剑宗灵石六百九十枚,海狼帮灵石六百八十七枚。” “萧云小队,第三名,获黄阶上品聚气丹三瓶,下品灵石五百一十枚。” 侍从依照顺序上前,將对应的奖励送到各队代表手中。 “此番比赛圆满结束,我家少爷大喜,特地命灵厨置办鱼宴,供诸位道友尽情享用,还望日后多多关照琅琊號!” 孙水正再次拱手,声音洪亮,传入人群中。 “好!” “太大气了!” “哈哈,有口福了。” 一阵喧囂欢呼立刻响起,辛苦鏖战一夜的修士们,听闻有灵厨精心烹製的鱼宴,顿时將前三名的丰厚奖励拋诸脑后,纷纷讚嘆船主的慷慨,带著满足或是遗憾,迫不及待地涌向船內飘散出诱人香气的地方。 沧剑宗自恃身份,孤傲,早已悄无声息退回房內休整。 海狼帮修士则隨性洒脱,大笑著匯入奔向鱼宴的人潮。 永泽云氏三人,瞬间只剩云若金一人。 云若水唯恐引来覬覦,拿到水罩玉的瞬间,便如一道清风急速掠回房间,要將这重宝交予族中长老保管。 云若明在猎杀海兽时似有所悟,也心无旁騖独自离开去参悟了。 徒留对那传闻中灵厨鱼宴垂涎三尺的云若金。 只见他目標明確,几步就窜到云若木面前,脸上喜色未褪,重重一拍云若木的肩膀,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三瓶聚气丹上,咧嘴笑道: “好你个若木啊,真是闷声发大財!一声不吭就夺了个第三。” “我刚还在琢磨这『萧云小队』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闹了半天是你小子搞出来的名堂!” “少来打趣我,这哪是我一人之功,若天,这是你的。” 云若木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取出其中两瓶分別递给一旁的萧茯苓和云若天。 “萧道友,这是你应得的一份。” 咦——? 这两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来了? 云若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他立刻看向旁边的云若天,眉毛夸张地上下挑动,疯狂使著眼色,那意思分明在问:什么情况?有故事? 可惜,云若天完全没领会他眼神里的八卦之火,自然接过玉瓶,反而疑惑看著云若金,问道。 “若金哥,你不是念叨那鱼宴好几天了吗?再磨蹭,海狼帮那群饿狼怕是要连盘子都舔乾净了。” “哎哟喂!差点误了大事!” 云若金猛地一拍脑门,脸上浮起极其夸张的心疼表情。 他一把拽住云若天的胳膊,风风火火就往船內冲。 “就不该在你们这儿耽搁!快!若天!跟我冲!” 只是在转身的剎那,他不经意间回头瞥了云若木一眼。 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嬉闹? 分明带著一丝兄长般的郑重和无声的提醒,仿佛在说:把握住啊,小子。 云若木瞬间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深意,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热,同时也察觉到了萧茯苓那异样的目光,有些尷尬的解释道。 “咳咳,我那族兄惯会乱想,萧道友莫怪。” “无妨,只是这聚气丹,我就不要了。” 萧茯苓没有在一起,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莫名意味的感激。 她將云若木递来的丹药瓶轻轻推了回去,態度异常坚决。 “云道友,若非你最后关头的援手,我恐怕已葬身鱼腹,命都没了,何谈奖励?更何况这聚气丹对我来说用处不大,你现在处於练气三层关键期,此物於你大有裨益,好生服用,或许能一举突破瓶颈。” 云若木看著萧茯苓诚恳又带著点倔强的眼神,一时有些为难,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劝说。 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僵持: “呵呵,看来萧姑娘是个重情义之人啊。” 不知何时,孙水正已面带笑容地踱步到了他们近前,目光在萧茯苓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似乎藏著一丝瞭然与玩味。 萧茯苓显然与孙水正相熟,见他这副模样,隱晦地瞪了他一眼,带著些许警告意味。 “这位云小友。” 孙水正浑不在意,看向一旁的云若木,语气和煦。 “你那破海刀鱼,虽最终化为灰烬,未能计入积分,但它终究是此次比赛中唯一被钓上来的珍奇凶兽。” “我家少主大气,依然兑现承诺,你且看,是需求那本就准备好的黄阶上品灵渊木鱼竿,还是让我家少主隨意赏赐一件黄阶上品法器?” 此言一出,云若木和萧茯苓顿时愣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额外奖励,如同一个意外之喜,砸在两人头顶。 不过,是选择一件趁手的捕鱼工具,还是直接拿一件价值不菲的法器呢? 前者是未来捕猎的利器;后者则是即时的战力提升,是护道保命的依仗。 他现在才练气三层,连参加鱼赏盛宴的资格都没有,选择那鱼竿,只能交予族中。 而选择那黄阶上品法器,未免不確定性太大了。 当然此番也並非他一人之功。 云若木默契看向萧茯苓,目光带著一丝寻求確认的意味。 你怎么看?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我吧。 萧茯苓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微不可察向上弯了一下。 只一瞬的视线交匯,她似乎有了决断,朝著孙水正,道。 “我们选灵渊木鱼竿。” 第76章 :到达 “好!” 孙水正闻言脸上笑意更深,似乎对於萧茯苓的选择毫不意外。 毕竟这本就是他那位少主看在萧家面上才特意关照的心思,结果自然不出所料。 只见,他袍袖轻拂,灵光微闪间,一个雕工精致的锦盒已浮现在掌心, 盒盖开启的剎那,一股蕴含著蓬勃生机的浓郁木灵气息瀰漫而出,仿佛瞬间將周围都染上了草木的清新。 盒內,静静躺著一根通体莹润、纹理自然的灵渊木鱼竿。 “鱼宴正酣,两位小友也莫要辜负了灵厨的手艺,尽情享用才是,老夫还有俗务,先行一步。” 孙水正將锦盒稳稳交予萧茯苓手中,也不多言,身影一晃,很快消失在了阴影黑暗中。 萧茯苓捧著锦盒,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和木灵之力,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云道友,实不相瞒,我此番赴这鱼赏盛宴,正缺一根上好的灵竿,此物,来得正是时候。” 她转向身旁目光中带著一丝疑惑的云若木,解释道。 “当然,我也並非让你將此物直接让予我。” 只见,萧茯苓话语微顿,手腕一翻,一支造型古朴,笔桿上铭刻著细密玄奥符文的红色符笔出现在掌心。 符笔通体呈现温润的淡红色,笔尖闪烁著点点灵光,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其蕴含的灵力波动甚至隱隱压过了灵渊木鱼竿散发的木灵之气。 “此乃火络点星笔,乃我一位精研符道的长辈所赐,与之前我赠与你那『震火符』精要手册实属同源。 尤其適合绘製火系、破邪类符籙,对符籙威能有小幅加成,算得上是符修一途的利器,此物虽也是黄阶上品法器,但不及这鱼竿罕见。” 萧茯苓將符笔递给云若木,继续道。 “当然两者价值不对等,但鱼竿於我有用,故此属於我的那份聚气丹与灵石,就当补偿与你,如此交换,可否?” 云若木下意识接过符笔。 入手微沉,笔桿温润如玉,笔尖灵光流转,一股精纯而活跃的火系灵韵瞬间沿著指尖传递,仿佛与体內灵力隱隱呼应。 修仙百艺,涉及符道,这黄阶上品符笔岂会是萧茯苓所说的那般无用。 萧茯苓此举,分明是想用符笔补偿自己的救命之恩,那聚气丹和灵石,在她眼中,恐怕连零头都算不上。 “萧道友,这符笔也太贵重了...” 云若木感觉手中的笔仿佛带著灼热的温度,下意识地想要推回。 这份情谊,过於厚重了。 “收下。” 萧茯苓的语气陡然变得坚决,秀眉微蹙,故意板起脸。 “我不擅符道,此物留放在我这只会明珠蒙尘,而你不同,此笔在你手中,方能真正发挥效用,难不成...你是瞧不起我这交换之物?” 看著她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云若木知道再拒绝便是矫情,更辜负了对方一番心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激动与暖意,郑重地將火络点星笔握紧。 “多谢萧道友厚赠,此物正与我有用,我也不与你客气,那就按照你说的交换吧。” ...... 接下来的航程风平浪静,琅琊號庞大的船身劈开深蓝的海水,朝著碧波城的方向急速前行而去。 仅仅数个时辰,碧波城那宏伟的轮廓终於清晰出现在了海平线上。 碧波城不愧为玄阴府主城,与那南部荒芜之地的城市,有著天壤之別。 巨大的港口桅杆林立,停泊著无数大大小小的灵船,其中不乏灵光闪耀的仙家宝舟从天际落下。 高耸入云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灰岩石垒砌而成,其上符文隱现,散发著强大的防御禁制波动。 空中,偶尔有御剑的强大修士化作流光掠过,无不彰显著此地的繁华与仙道昌盛。 隨著琅琊號靠岸,早已等候多时的云氏眾人和萧茯苓也隨著人流,踏入了碧波城的道路。 就在几人分別之时,萧茯苓驀然停下脚步,目光在云若木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明明嘴唇没有动,声音清晰传入云若木耳中。 “云道友,碧波城已至,我们就此別过,聚气丹和灵石,莫要吝嗇,练气三层到四层,是初期迈入中期的关键门槛,但突破瓶颈,更需一鼓作气。你可在城中寻一安全静室,儘早闭关突破。”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云若木,投向更远的地方,声音里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期许。 “希望...你我还能在鱼赏盛宴之中再见。” 云若木还未踏入练气中期,並未学会这传音入秘的法术,只能深深看著她,点了点头。 “保重!” 话音刚落,萧茯苓旋即不再停留,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几个巧妙的闪动,便消失在了码头人潮之中,再无踪跡可循。 只留下云若木一人站在原地,目光还下意识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 “喂,若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人都没影儿了!” 只见,云若金不知何时挤了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中满是调侃,揶揄道。 云若木顿时脸色一僵,连忙回过神来,猛地拍开他的手,笑骂道。 “去去去,莫要乱说,我与萧道友只是纯正的道友之情。” 躲在一旁观望的云若水和云若土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都浮现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云道財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快步走了过来。 他先是瞪了云若金一眼,示意他別闹,然后才轻轻拍了拍云若木的肩膀,语气带著长辈特有的语重心长,低声叮嘱。 “若木啊,此女气度从容,谈吐不凡,你且自己心中要有成算,莫要失了分寸。” “六叔,我明白。” 云若木脸色微红,显然听懂了云道財的话外之意,认真回道。 云道財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挥了挥手,將眾人招了过来。 “行了,既然到了碧波城,那就不要耽误了,我们抓紧时间,前往黑水城所在的驛站,时间充裕,还能在这城內逛逛。” “是,六叔!” 眾人齐声应道,脸上都带著初临大城的兴奋与好奇。 云若木最后看了一眼萧茯苓消失的方向,將心绪彻底沉静下来,握紧了手中的符笔和装著聚气丹的袋子,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隨著族人,匯入了碧波城滚滚的人流之中。 第77章 :暗中交锋 碧波城,不知名驛站。 “我们云氏参与鱼赏盛宴的名额是以云天镇得来的,而云天镇又隶属黑水城管辖,如此在比赛前,再怎么样,都得与黑水城的那几家呆在一块。” 云道財突然在门口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云氏子弟,面色浮现一抹凝重,叮嘱道。 “我知晓,最近族內与王罗两家摩擦较大,但你们还是得压著点火气,儘量不要惹出事端,当然也不用过於憋屈,万事有我和二长老在。” “是!”云若水重重点头。 “若木明白。”云若木紧隨其后。 “爹,我们知道,你还不放心我们吗?”云若金也是不由得笑道。 就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云道財没好气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云若金,推开了驛站的大门。 大堂內人影幢幢,声音鼎沸。 刚一进门就瞧见了,王罗两家那醒目的家族標誌。 四周围坐的几乎都是他们的人,而最显眼的无疑是靠近內侧中央的那一桌。 他们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喧譁的中心,儼然是此间的主人。 云氏眾人一身风尘僕僕,与那几桌的光鲜亮丽格格不入。 他们沉默地涌进来,瞬间吸引了诸多目光。 “哟,这不是那云氏吗?特立独行,非要自己走一路,怎么现在才赶到,我还以为你们迷失在那乌海中了呢?” 主桌,一个刻意拔高,带著浓浓酒意的青年嗓音刺耳冒出。 那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著枣红锦缎劲装、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 他斜睨著眼,嘴角掛著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此人乃罗家罗景,罗家年轻一代领头人,练气五层修为。 曾因强纳民女为妾,被路过的云若剑狠狠当街拷打了一顿,但云若剑一直在问剑宗修行,寻不得其踪,报不了仇,旋即將怨恨,尽数转向了云氏其他子弟。 也是罗家小辈一直针对云氏子弟的一个原因。 “不用管他们,我们走。” 云若金淡淡瞥了一眼他们,对著身旁的几人低声道。 在场最高也不过练气六层,都是小辈,他们这边也有两个练气五层,还不至於怕他们,但还是免得和个脑子有病之人生事,免得误了鱼赏盛宴就不好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走?往哪儿走啊?” 罗景对面,那王家子弟见他们忍气吞声,不知是喝了点酒,还是胆气过壮。 他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手里还端著一杯浑浊的酒液,嬉皮笑脸晃荡著朝云若水走来。 “既然晚到了,那是不是要给大家罚酒一...” 他『杯』字刚出口一半,脚下猛地一个『趔趄』,身体夸张向前一扑,手中那杯满满的酒液不偏不倚,化作一道长虹,朝著云若水扑来。 云若水看著他那拙劣的表演,身形轻轻挪动,躲过那浓烈的酒气,眼中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闪过。 “誒,我咋这么不小心,来来来,重新给你倒一杯。” 那王家子弟脸上一闪而过的惋惜,佯装一副『意外』的模样,拎起酒杯,再度朝云若水而来。 “滚!” 云若水压抑著脸上的怒火,默默吐出一个『滚』字。 身后的云若木等人,更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左右不过是个练气四层的傢伙,竟然敢惹云氏出了名的大魔头。 “嘿,你这小娘皮,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王家子弟看著云若水如此不给面子,面露难堪,竟然直接將酒杯重重砸向云若水。 然而,对方那充满恶意的猥琐姿態和扑面而来的污秽,彻底点燃了云若水压抑的怒火。 一声冰冷的厉喝出口的同时,她玉手闪电般挥出!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几乎压过大堂喧囂的耳光声骤然炸响! 那王家子弟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隨即被巨大的力道抽得扭曲变形。 他整个人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这股巨力扇得离地飞起,口中喷出的血沫混合著几颗碎牙在空中划出刺目的轨跡,然后重重地砸在后方一张堆满杯盘的桌子上。 “哗啦——哐当——!” 杯盘碗碟碎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汤汁酒水四溅,菜餚狼藉满地。 那王家子弟蜷缩在狼藉中,捂著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 罗景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喷涌: “云若水,你竟敢动手伤我王家兄弟?!” 他身旁的王、罗两家子弟也纷纷拍案而起,怒目而视,手按上了腰间的武器,一股剑拔弩张的杀气瞬间瀰漫开来,將云氏眾人隱隱围住。 云氏子弟也毫不示弱,云若金、云若木等人体內灵力暗自运转,隨时准备应对衝突。 刻意落后几步,藏於眾人身后的云道財却好似没有看见这场闹剧,眼神之中还有一丝异色。 刻意的很明显,这些傢伙的演技还是太拙劣了。 他將目光看向主桌那唯一一个仍然坐著的身影上。 那是黑水城城主的二儿子,邹其阔,也是背后的推动者。 王家,罗家,城主府本就是利益共同体,对於外来占据了他们本该有资源的云氏抱有了很大的嫉妒。 若不是云氏先祖早就和上层打点好关係,恐怕早就被这三家蚕食殆尽了。 邹其阔似乎也察觉到了云道財的目光,潜藏在阴影后的面色微沉。 “王焕,道歉,本就是你酒后失德在下,举止无状。” 只见,他站起身来,朝著眾人挥了挥手,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和愤怒。 那躺在一旁的王家子弟,顿时脸色一僵,但碍於他城主府的身份和练气六层修为,满是憋屈的朝著云氏眾人拱手,致歉。 “云氏各位道友,念在同为黑水城一脉,小惩大诫,此事便到此为止。” 邹其阔脸上露出一抹温和带著几分虚偽的笑,没有给云氏丝毫商量的余地,將事情定了下来,再度询问道。 “不知,此次云氏是哪位前辈带队,人数几何,我好让人给你们安排一下房间。” “既然邹二少爷都开口了,那这次便算了,还望下次,莫要再借酒生事。” 云道財缓步从后方走出,拍了拍还依旧保持灵力运转的云若水几人,示意他们退下,嘴里还刻意將那『二』字读重了几分。 似乎在暗讽邹其阔那老二的身份,毕竟他上面还有个更加让人看重的大哥。 可惜邹其阔早就习惯这种暗讽,没有丝毫不耐。 无趣! 云道財的目光从邹其阔的脸上挪走,状若无意瞥了一眼王焕,还有些可惜意味闪过,脸上露出一抹比邹其阔更为虚偽的温和笑容。 “唉,也就是我云氏问江长老没在,不然以他那暴脾气,可能一剑就给这小子切成两半了,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的,王家小子。” 云氏二长老,云问江!筑基真人。 想不到竟然是云氏居然派了筑基长老带队,要知道他们黑水城三家也才派了一个筑基真人一同前往。 练气与筑基,天壤之別。 黑水城那位筑基真人是城主府的,可不会护著他们两家。 那些刚刚还杀气腾腾的王、罗两家子弟,脸上的凶悍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 邹其阔瞳孔隱晦收缩了一下,他脸上多了几分难以掩盖的凝重,扯了扯嘴,乾笑两声。 “原来是云二长老带队啊,来人,给我云氏的兄弟安排七间上房。” 第78章 :前往符阁 驛站二楼,廊道。 七间上房被安排在最清净的一侧。 云道財將房间钥匙分发给眾人,沉声道。 “各自安顿,你们先隨我进来,我有话交代。” 眾人应诺,跟隨著云道財进入中间的房间。 房间宽敞明亮,布置雅致,显然是最好的规格。 邹其阔也怕王、罗两家那拙劣的试探引来筑基真人的不悦,儘可能的安抚云氏。 云道財將房门关上,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脸上的温和彻底敛去,只剩下严肃。 “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王、罗,还有城主府的那位二少爷,对我们云氏的敌意已毫不掩饰,那王家小子不过是颗探路的石子,背后定有城主府的授意。” 他目光转向云若水:“若水,你那一巴掌,打得好,不过,我们也彻底与他们撕破了脸面,鱼赏盛宴在即,他们明面上不敢对我如何,但暗地的小动作绝不会少,甚至可能在比赛中结盟,针对你们,若水、若金、若明你们三人要小心行事。” 云若金收敛起脸上一贯的嬉笑,正色道。 “爹,我们明白,定会小心他们的,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你性子活络,若明又是个闷葫芦,若水沉稳,你们且多听听若水的。” 云道財仍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是,六叔。” 云若水沉稳应道。 “嗯!” 云道財点了点头,沉吟片刻。 “我们赶来及时,距离鱼赏盛宴还有两日,二长老前去会会老友了,我待会替你们去打探一些比赛情况,你们且先安顿一下,可在这城中逛逛,记住谨慎行事。” 五人行礼告退。 云若明和云若天直接回屋,各自消化在那琅琊號上夜钓获得的奖赏领悟。 云若水脸上依旧带著一丝未散的慍怒,她看向一旁正要推门的云若金,低声道。 “若金,你路子广,帮我打听打听那个王焕。” “放心,交给我,我定让那不开眼的蠢货在鱼赏盛宴上长长记性。” 云若金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嗯。”云若水眼中冷光一闪,“他们三家主要的参赛人员都打探一下,知己知彼。” 两人声音虽低,但在安静的走廊里依旧清晰。 就在这时,旁边一间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刚刚修整好的云若木走了出来。 云若金看著他愣了一下,他注意到云若木穿戴整齐,似乎要外出,疑惑问道。 “若木,你这是刚安顿好就要出去啊?” 云若木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声音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嗯,我在琅琊號上已经成功製作出了黄阶下品的『神行符』了。” “什么?!” 云若金和云若水同时低呼出声,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 黄阶下品『神行符』,那可是意味著云若木现在可以算作一个符师了。 虽然只是个黄阶符师,但在玄阴府,那也是极其稀缺和重要的职业啊。 成为正式的黄阶符师,这不仅对他个人是巨大的突破,对整个云氏家族也是实力的提升。 “若木,你成功了?!”云若金兴奋拍了拍云若木的肩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好小子,早知你在符道这般有天赋,就让早让族內帮你了,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啊。” 云若水脸上也是一抹喜色,还有些许惋惜闪过。 云若木也是被两人的喜悦感染,笑容更盛。 “侥倖成功了几次,品质不太行,还需多加练习,我准备现在去『符阁』进行正式考核,爭取拿到黄阶符师的徽章。” “这是正事,得去!”云若金立刻道,“拿到徽章,身份地位就都不一样了,以后画符卖符都方便。” “鱼赏盛宴在即,城內鱼龙混杂,小心行事。”云若水也是郑重叮嘱道。 “放心,我会儘快回来的。” 云若木沉稳点了点头,转身步履沉稳,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口。 ...... 云若木离开驛站后,很快就打探到『符阁』位置,朝著城中核心区域,朝著那座造型古朴,门楣悬掛著一面巨大玉符的符阁走去。 符阁乃是大炎修仙界符道组织的象徵,匯聚了绝大多数的符师,歷史悠久,为符师谋取了诸多便利,也是符师敬重崇尚之地。 它並非独立建筑,主楼高达五层,飞檐斗拱,通体由一种温润如玉的青金石砌成,上面鐫刻著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在日光下隱隱流转著灵光,散发出庄严、神秘而厚重的气息,让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只见,那门楣上那玉符流光溢彩,上书一个苍劲有力的“符”字。 云若木压下心中激动,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踏入符阁大门。 刚踏入其中,喧囂仿佛瞬间被隔绝,一股混合著上好符纸、灵墨以及岁月沉淀的寧静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宽敞,光线柔和,墙壁上镶嵌著展示各种基础符籙纹路的发光玉石板,往来之人虽不少,却都自觉保持著安静,低声交谈,气氛肃穆。 几名身著统一青灰色长袍的符阁执事正安静地处理事务,或低声指导著前来购买材料的顾客。 他扫视了一圈,径直走向標识著『考核登记』的柜檯。 柜檯后坐著一位身著符阁制式灰袍的中年执事,面容严肃,正在翻阅一本厚厚的典籍。 “前辈,晚辈云若木,前来申请黄阶下品符师资格考核。”云若木恭敬行礼,声音清晰。 灰袍执事抬起头,目光在云若木年轻的面庞上扫过,带著一丝审视,公事公办地问:“姓名,所属家族或宗门,欲考核符籙种类?” “云若木,玄阴府黑水城永泽云氏族人,考核符籙为神行符。” 云若木沉稳回答。 “黑水城?那不是玄阴府的荒凉之地吗?” 灰袍执事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但很快恢復平静,浮现一抹瞭然。 “也是,那偏僻之地,可没有符阁驻扎,只有到这碧波城来才行,难为你这个小傢伙了。” 玄阴府地方特殊,灰袍执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来新面孔了。 他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和蔼之色,取出一块玉简和一枚空白令牌。 “登记信息,缴纳考核费一百下品灵石,考核很简单,能稳定製作出一种黄阶下品符籙即可,你且隨著令牌指引前往考核室即可。” 第79章 :黄阶下品符师 一百下品灵石?! 难怪这考核登记处看起来门可罗雀,寻常练气期修士攒这笔灵石绝非易事。 还好在琅琊號上收穫不错,不然灵石都交不起。 云若木面不改色,利落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递上。 灰袍执事收下灵石,將信息录入玉简,又將空白令牌在玉简上划过。 一道微光闪过,令牌上浮现出“云若木”、“黄阶下品”、“神行符”等字样。 他將令牌递给云若木,略显善意的叮嘱道。 “考核很简单,共有十次机会,你且安心慢慢来即可。” “多谢前辈。” 云若木接过令牌,感受著令牌传来微弱的指引之力,朝著考核的房间走去。 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宽大的青石桌案,一套品质尚可的制符工具,旁边一个架子上摆放著制式的符纸和『神行符』所需要的基础材料。 这时,內门后走出一个鬚髮老者,他身著深青色符袍,袖口绣著一道银线,正是代表玄阶下品符师的標誌。 “云若木?” 老者平静看向进来的云若木,他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指著桌案道。 “你选的是『神行符』,桌上有十份材料,你且製作出五张即可算你成功,时限一个时辰,你可以开始了。” “是!” 云若木恭敬行礼,沉心静气,持笔作符。 得益於萧茯苓那赠与的精要,工作日誌的帮助和苦心钻研。 这些基础,神行符的符文对他来说早已掌握心中。 只见,云若木摒弃所有杂念,熟练落笔,灵力精准而稳定落下。 符纸上的纹路逐渐连贯,亮起微光,其中灵力波动稳定而內敛。 隨著最后一笔落下,只见符籙上灵光一闪,隨即內蕴其中,一张崭新的黄阶下品神行符,水到渠成! 云若木没有丝毫犹豫,一鼓作气。 可惜,还是太自大了,到最后,练气三层修为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製作符籙,九份材料成了六份。 老者在一旁闭目养神,神识却早已覆盖了全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瞧著云若木那副还要牵强继续的模样,驀然睁眼,一道金光闪过,將云若木面前的材料连同『神行符』一同收走。 “行了,身为符师,当知何时可为可不为,莫要逞强。” 老者面色严肃,板著一张脸,拿起符籙,指尖灵力轻触,仔细感受其结构,满是不满意的点评道。 “灵力不稳,结构倒是稳固,但还可精进,威能勉强达標。” 云若木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本以为成功製作就够了,想不到还要看符籙品质,难不成... 老者瞧著他那副慌张模样,倒是没有再为难,脸上露出一丝讚许的笑容。 “不过,看你这个架势,应当是自学,倒也算有几分天赋,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符阁认证的黄阶下品符师!” 只见,老者取出一枚小巧的青铜徽章,正面是符纸垫底,符笔落下的图案,背面刻著『黄阶下品』的字样。 他將徽章郑重递给云若木,叮嘱道。 “此乃符师徽章,滴血认主后,便是你身份的象徵,在各地符阁及名下的產业地方皆有效用,持此徽章,购买符材享有折扣,出售灵符亦有保障,更可查阅符阁基础典籍。” “多谢前辈!” 云若木强忍著心中激动,双手接过徽章,入手微沉,带著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当即逼出一滴精血在徽章上,青铜徽章光芒微闪,隨即恢復古朴,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里面似乎潜藏著一张品阶极高的符籙。 “现在明白我符阁为何收费如此之高了吧,这青铜徽章之中,蕴含一张玄阶下品灵盾符,这几张『神形符』你且一同拿走。” 老者瞧著云若木那副震惊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符道浩瀚,戒骄戒躁,当勤加研习,有什么不懂,你且问负责考核登记的黄修永就好。” 突的,老者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收敛起脸上的异色,对著云若木勉励了几句,而后朝著內屋走去。 “谢前辈指点!” 云若木郑重將徽章佩戴在胸前,顿觉一股无形的底气升腾。 他没有立刻离开符阁,毕竟刚刚老前辈临行前的叮嘱言犹在耳。 更何况对於他这种野路子,如果不是凭藉工作日誌的帮助和萧茯苓赠与的那『震火符』精要,恐怕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真正踏入符师的门槛。 想到此处,云若木更能感觉到萧茯苓赠予那枚玉简的含金量,对她的感激又深了一层,同时也对系统性的符道知识充满了渴求。 只见,他重新回到了考核登记处。 那位灰袍执事——黄修永,此刻正伏在案前,手中研磨著什么灵材。 当真是有点閒。 云若木走到案前,恭敬行了一礼,谢道。 “前辈,多谢之前的指点。” 黄修永闻声抬头,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云若木胸前那枚崭新的徽章上。 他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连忙放下手中器皿,摆了摆手,笑道。 “看来考核通过了,恭喜恭喜!我那算不了什么,凭的都是你自己的实力,你我皆是符阁符师,我托大一点,唤我师兄即可。” “若没有黄师兄那般提醒,我只怕开始考核还需重新凝神,也不能如此顺利一举成功,还是得多谢黄师兄的。” 云若木摇了摇头,认真看著他解释道。 “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长老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黄修永受不了他那般模样,连忙岔开话题。 云若木也是直接道明来意。 “晚辈侥倖通过考核,但之前都是野路子,自知根基浅薄,对符道体系所知甚少,正需恶补根基,听长老说黄师兄对於符阁典籍了解甚多,不知可为小弟,指点一二,看看有哪些適合我的?” 黄修永点了点头,对於云若木这种求知若渴的態度颇为满意。 他挥手直接將面前的器皿尽数收掉,直接盖上『考核登记』的牌子,指向旁边一条通往楼上的通道。 “你初来乍到,我閒著也是閒著,就亲自带你介绍介绍这符阁吧。” 第80章 :符道萧氏 “咱们符阁,共分四层,这第一层是考核、登记、以及符师任务交接、基本材料兑换,买卖符籙的地方,你方才也见识了,而这二层。” 黄修永领著云若木朝著楼上走去。 这符阁二楼远比外面看起来的要宏大深邃许多,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灵墨和莫名香气,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二层,是黄阶符师的研习区,有公共的制符静室,可完成符师任务,获得贡献点来换取,里面內蕴符籙,可静心凝神,平时还会有大师公开制符,可以参观学习,当然这也是要贡献点的。” 这里明显比一楼安静很多,云若木依稀还能听到一些细微的笔触沙沙声。 黄修永一边朝著三楼走去,一边给云若木介绍道。 “而这第三层,便是符道基础典籍,各种基础符籙详解,符道源流,以及歷代符师入门的心得札记,虽非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典,但却是构筑符师之路最坚硬的基石。” “至於第四层则是玄阶符师乃至阁主长老们清修,探討符道的地方,规矩类似,但典籍更精深,非召不得入內。” 黄修永停住脚步,望著那上去的楼梯,眼中还有些许憧憬,语气都带上了一丝敬畏。 只见,他轻轻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 一股陈年书卷混合著灵木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室內光线柔和,一排排高大的灵木书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放著无数玉简、帛书、甚至一些古老的兽皮捲轴。 最为醒目的是那针对门口的一座古稀老人雕像。 云若木瞧著那依稀模样,怎么感觉与萧茯苓有那么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基础符籙通解》重体系,《基础符文百解》详述笔画灵力流转,《制符杂记》则多是一些经验之谈...这些都適合你。” 黄修永隨手抽出一枚散发著温润光泽的玉简递给云若木。 “喏,这本《符道源纪》,虽是閒篇,但也有助於你开阔眼界,了解符道的发展脉络和各派源流,閒暇时翻翻也有益处。至於其他那几本,你可自行领取重新拓印,其他的就要贡献点兑换才行了。” “辛苦,黄师兄了,不知这雕像是哪位符道前辈啊?” 云若木恭敬接过玉简,状若无事的看著那雕像询问道。 “这你都不知...” 黄修永顿时瞪圆了眼睛,突的止住话语,猛地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你是那偏远之地而来,不知晓也正常。” 他缓缓站到那雕像面前,眼中满是恭敬,做了个揖,而后才朝著云若木解释道。 “此乃,玄阴府符阁首任阁主,黄阶下品『震火符』开创者,玄阴府唯一的地阶符师——萧玄纹前辈!” “他天纵奇才,精研火行变化,仅仅十八岁,就观地火喷薄之象,融其狂暴毁灭与瞬间爆发之真意,创『震火符』於世,此符初成,仅黄阶下品,但威力远超同儕,且有系列晋升,可一通地阶符师之玄妙,为碧波城萧氏符道世家立世之基柱。” “也是因为他,我们这玄阴府才得以有符阁入驻,为我们这些符师提供一袭安身之地。” 萧氏?!符道世家,『震火符』的开创者。 云若木浑身剧震,捧著玉简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想起了自己的那份『震火符』精要玉简,有些不敢確定的问道。 “敢问,黄师兄,这碧波城可还有第二个萧氏?” “说什么呢,碧波城只有一个符道萧氏。” 黄修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斩钉截铁说道。 那看样子,基本上可以完全確定萧茯苓就是来自符道萧氏,这份『震火符』精要当真是一份大礼啊,不过那小小尸傀宗弟子,怎会有如此详细的製作方法呢? 莫名的不安瀰漫在心头。 云若木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他更为篤定不能暴露那震火符製作方法的由来。 “云师弟?云师弟?” 黄修永见他这幅模样,捧著玉简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盯著雕像,仿佛灵魂出窍,不由得连声呼唤,语气带著关切和一丝不解。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身体不適。” 黄修永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瞬间將云若木从那震撼漩涡之中勉强拉回一丝神智。 “啊?哦。” 云若木猛地惊醒,他压住心头的疑惑,借势装出一副虚弱模样,解释道。 “想必是方才在一楼考核时,绘製了神行符,体內灵力已尽数消耗殆尽,还没缓过来。” 黄修永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也略显虚浮,確实像是灵力消耗过度的样子,再联想到他那仅仅练气三层的修为,能一次性在那么短的时间內通过考核,倒確实正常。 “原来如此。”黄修永瞭然道。 “灵力根基乃是符师之本,云师弟,你切莫沉溺符道而耽误了修行,往后可是需要更多的灵力与神识,这点修为可不够,仍需努力啊!” 云若木也是一副苦於此问题已久的模样,抓住机会询问道。 “师弟知晓,就是不知...不知这符阁之內,可有供弟子恢復灵力、甚至闭关精进之处? 我已临近突破,想儘快稳固修为,提升灵力,以免日后连基础符籙都无法支撑。” 此般问题著实是让黄修永一时愣了神,下意识挠了挠头,若有所思。 “符阁三层主要是典藏研习之地,二层虽有静室,但主要是供制符时静心凝神所用,其內符籙也偏向於稳定心神、隔绝干扰,对於恢復灵力倒也行,但深度闭关提升修为,效果並非最佳。”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窗外的一个方向。 “若云师弟急需稳固根基、恢復灵力,隔壁『天机楼』才是最佳的选择。” “天机楼?” 云若木顺著黄修永所指方向望去,心中一动。 当初萧茯苓离开之时,也曾和他特地提到这个地方。 “正是。”黄修永解释道。 “天机楼乃是阵法师聚集之地,为开源节流,其內设庞大聚灵阵,引动灵气匯聚,修炼事半功倍,更有专门供弟子闭关突破的静室,防御严密,甚至还有辅助凝神、抵御心魔的阵法加持。对於突破瓶颈、稳固根基,那里都是首选。” 第81章 :练气四层 天机楼,谋天机之玄,察春秋之毫。 它是世间阵法师的聚集之地,曾也穷困不堪,有大能观星象,布下周天大阵,得以谋算天机之玄,洞察未来迷雾,收集世间信息,藉此为生。 入此楼者,或为求心中解惑,或为求突破庇护。 而云若木此番来,则是为了藉助天机楼开展的副业,闭关密室,寻求突破。 刚踏入天机楼,一股与符阁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更为空旷宏大,地面、墙壁乃至穹顶都隱约可见繁复玄奥的阵纹流转,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有著明显的提高,仿佛置身於一个无形的灵气漩涡边缘。 云若木一抬头就能瞧见,那正中央高高悬掛的天机楼標誌。 星盘流转,阵纹环绕,中间裹挟一只洞察人心的透明眼眸,令人望之便心生凛然,不敢妄动。 楼內的布局倒是简洁,左侧是收购售卖信息,发布任务的柜檯,人声鼎沸,长龙蜿蜒。 右侧同样人流如织,各式阵盘陈列,光芒闪烁,吸引著络绎不绝的修士。 唯独中间,主掌租赁修行,闭关静室的柜檯,只有一个穿著制式法袍的弟子值守。 云若木早就向黄修永打探好了天机楼的情况,直接走到中间柜檯前。 那位面容清秀的女弟子抬眼看来:“这位道友,有何需求?” “劳烦了,我需要一间闭关静室。”云若木言简意賅。 “闭关静室,分为天地玄黄四阶,你只有练气修为,只能选择黄阶,玄阶的静室,黄阶静室,內蕴小型聚灵法阵及基础凝神阵,一日需要二十下品灵石,玄阶静室,灵力更为充裕精纯,更具有清灵法阵,时有道友顿悟突破,一日需要一百下品灵石。” 那女弟子显然看出云若木练气三层的修为,刻意在『顿悟突破』四字上微微停顿。 “黄阶二十,玄阶一百...” 云若木心头微微一凛。 这价格足足翻了五倍,对於他,著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但现在不是节省的时候,突破在即,买完符籙材料的灵石,足够支撑了。 “就玄阶静室,一日即可。” 云若木毫不犹豫从储物袋中清点出一百枚下品灵石,递了过去。 时间紧迫,自然选择效果更好的。 “持此令牌,前往二楼『甲三』號静室,注入灵力即可开启,阵法开启后,令牌会记录时间。 到期前会有警示,若需续时,直接用灵力引动令牌,即可有人来办理。” 女弟子收下灵石,递给他一枚刻著『甲三』的青铜令牌,並指点了方向。 “多谢道友。” 云若木接过令牌,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石室。 厚重的石门在令牌的灵光激发下无声划开,一股精纯浓郁的灵气顿时喷涌而出,让他精神一振。 室內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案桌,后面置放著一个蒲团。 地面和四壁的阵纹比外面清晰许多,散发著柔和的微光。 石门关闭的瞬间,外界的一切声响彻底隔绝,一种绝对的静謐笼罩下来,唯有灵气在阵法的牵引下,如同实质般丝丝缕缕地渗入室內,匯聚在蒲团周围。 云若木盘膝坐下。 整个室內的阵纹仿佛骤然闪烁了一瞬,一股难以抗拒的精纯灵力不断自蒲团下方喷涌而出,柔和冲刷著身体。 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灵气涌入肺腑,丹田內枯竭的灵力漩涡发出了渴求,练气中期的瓶颈似乎都鬆动了几分。 隨之而来的是脑后一阵清明,让人更为专注。 不愧是玄阶静室。 云若木没有立刻开始衝击瓶颈,而是先恢復灵力,待调整好状態后,將『琅琊號』贏得的黄阶下品聚气丹取出。 两瓶聚气丹足以支撑他突破了。 隨著聚气丹服下,药力化开,一股汹涌却温和的庞大药力洪流,瞬间冲入四肢百骸。 配合著静室內远超外界的灵气浓度,丹田內的灵力漩涡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骤然加速,疯狂流淌著这股恐怖药力。 轰! 云若木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仿佛某种无形壁垒正被狠狠衝击,剧烈的胀痛感从丹田蔓延至全身经脉。 他紧守心神,全力运转法诀,引导著这股庞大的力量一遍一遍冲刷著那阻碍已久的练气三层瓶颈。 待药力耗尽,接著服下聚气丹。 蒲团之下,更为浓郁的灵气被强行抽去,在云若木的脑门上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 灵力充沛,药力惊人,一切水到渠成。 咔嚓! 一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轻响,自体內深处传来! 练气中期的坚固壁垒在,轰然破碎。 云若木只觉得脑中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桎梏被解开。 神识如同破土的嫩芽,瞬间滋长、壮大,感知范围猛地向外扩张。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身心,五感似乎都变得更加敏锐,能清晰听到灵气流动的细微声响,丹田內寒渊灵力凝结的『滴答』。 练气四层,成了! ..... 碧波城,萧府,茯苓苑 刚刚归来还未歇息片刻的萧茯苓,一道沉稳、温和的传音在她耳边响起。 “茯苓,既然回来了,就来书房一趟。” 声音的主人正是萧家家主,她的祖父——萧远山。 萧茯苓秀眉微微上挑,眼中还有一丝疑惑。 祖父的消息总是这么灵通,但这么晚这么急著见我,难不成是有什么要事? 她並未耽搁,转身朝著府邸深处,那座象徵著家族权力核心的书房走去。 书房內,灵香裊裊,让人脑后清明。 萧远山並未坐在那宽大书案后,而是负手立於窗前,望著庭院中那棵古树,眼神复杂。 他身形高大,鬚髮皆白,面容却不见太多老態,反而因修为精深而显得红光满面,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回来了?” 萧远山目光缓缓落在孙女身上,带著一丝关切。 “天水门那任务,可还顺利?” 一提起此事,萧茯苓娇俏的脸蛋顿时垮了下来,小嘴微撇,满腹的委屈和恼火再也藏不住: “早知那水玲瓏是个如此蠢货,我就不去了,任务明明说好的是盗取一枚铁甲妖鱷蛋,我说怎么会需要筑基后期的长老陪同,这群不知死活的傢伙居然敢招惹妖王,还好我跑的快,不然就栽在那里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幽怨,丝毫不掩饰对於这任务派发者的嫌弃。 “安全回来就好,此事我已与天机楼的主事者,『商討』了一番,待你明日去提交任务捲轴,他们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和补偿。” 萧远山拍了拍萧茯苓的脑袋,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那『商討』二字,他说得格外轻描淡写,却透著一股让天机楼也必须低头的庞然底气。 萧茯苓闻言,脸上的怨气消去了几分,但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 “好了,閒话稍后再敘,茯苓,眼下有一事,需要你即刻著手。” 萧远山踱步到书案后坐下,端起温热的灵茶抿了一口,这才切入正题。 “鱼赏盛宴之期將近,此次地点定於『葵水秘境』,非同寻常。 碧波城內暗流已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需要你参加此次鱼赏盛宴。” 第82章 :鱼赏盛宴的比赛信息 葵水秘境?! 萧茯苓指尖无意识收紧,瞳孔骤缩,面露思索。 那不是前朝留下来的一处试炼水府吗? 传闻其內水元精纯,但迷雾焕然,也危机重重,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已经沉寂多年未曾开启。 也难怪此次鱼赏盛宴,硬性要求参与者修为必须严格控制在练气中期。 毕竟再强一丝,那摇摇欲坠的空间怕是要彻底崩解。 “不错,正是那座秘境。” 萧远山瞧著萧茯苓那副模样,神色肃穆。 “葵水秘境与我萧家血脉牵连甚深,其中...藏有一物,关乎先祖遗泽,更可能牵动我族兴衰,葵水秘境开启不定时,难保下次就崩溃消失,所以必须抓住机会。” 关乎先祖遗泽,牵动族运?这绝非寻常之物!难怪祖父如此郑重,甚至不惜行此险招,甚至不惜派出明暗两队人马? 萧茯苓的心驀然一沉,脸上浮现一抹凝重之色。 “虽然萧家也派了队伍参加,但是仍需要一队不以萧家名义参赛,吸引其余势力的窥覬,危险重重。” “茯苓,我知你本就不愿参加,倘若有所为难,我且將你调出玄阴府,避免横生事端。” 萧远山继续道,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满是凝重之色。 萧茯苓明显能听出祖父话语中的沉重深意,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轻笑,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下来。 “祖父你说笑了,萧家养育我这么多年,我自当全力以赴,只是孙儿有个要求...” 萧远山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他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挥了挥手,大气道。 “你儘管提,只要祖父能做到。” “此次的人选,由我自己挑选。” 萧茯苓眸光微动,闪过一丝异色,挑了挑眉道。 ...... 翌日,不知名驛站。 修行一夜的云若木,缓步归来,眼中神采奕奕,凭藉聚气丹和工作日誌的调整,他彻底將练气四层的修为巩固。 不曾想,身后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云若天推门而入,眼中闪烁著明亮的光彩,那是属於少年人突破境界后的纯粹喜悦和自豪。 他身上的气息確实比在琅琊號上浑厚凝实了不少,显然也已经踏入了练气四层。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皆是一愣,隨即不约而同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 “若天,恭喜。”云若木率先开口,声音温和。 “同喜同喜,若木你看来也是收穫不小。”云若天咧嘴一笑,带著少年人的爽朗。 两人正欲交流几句突破心得,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若木,若天,你们回来的正好。”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六叔云道財负手站在那里,脸上带著一丝讚许的笑意。 “去把其他几人叫来,到我屋里,有要事相商。” “是,六叔!” 两人拱手听令,快步朝著其余几人的房门走去。 片刻后,眾人很快在云道財的客房內聚集。 云道財扫视了一圈,目光尤其是在刚刚突破,气息尚有些外溢的云若木云若天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昨日两人前后传讯回来说需要闭关突破,如今看这气息,显然是成了。 “若木,若天你们两个既已突破练气四层,好生巩固修为,稳固根基。”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但很快被凝重取代。 “召集大家来,是有关即將开启的『鱼赏盛宴』。” 云道財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却又不失温和。 “此次盛宴不同以往,是在『葵水秘境』中进行。” “葵水秘境?” 云若金眉头微皱,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云若明也是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 云若水则显得更为沉稳,眼中是思索。 “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葵水秘境,那是一座试炼水府,” 云道財理解地点点头,开始详细描述。 “整个地域被一片葵水重海覆盖,仅有一些小岛陆地,其中水元精纯,海上迷雾围绕,危机隨时可能冒出,不可轻举妄动。” 他瞧著眾人纷纷一副凝重严肃模样,不由得笑著安抚道。 “当然你们也不要害怕,盛宴限制练气中期参加,秘境中绝大多数超出你们实力的危机已清除,还潜藏著很多未被探查到的灵药秘宝,只能说,机遇危险都有。” 云若水听闻,顿时重重点头,脸上满是坚定。 “六叔放心,我们会小心行事,一切以安全为主。但也不会惧怕那些危险!定为族內取得好名次。” “好!有这份志气,不愧是我云家儿郎!”云道財讚许一句,隨即神色再次肃然。 “接下来是鱼赏盛宴比赛中的一些环节,你们要仔细听好铭记於心,这关乎生死!”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讲述。 “第一点,每支队伍进入秘境后,会被隨机传送至外围海域的某个小岛之上,你们的第一步,就是想办法离开这座小岛,前往秘境中心区域——那座名为『葵水岛』的核心之地。” “比赛时间为十五日,第五日开始会有湮魂迷雾从海上扩散至小岛,第十天瀰漫整个小岛,未能找到离开小岛安全抵达葵水岛的方法,即会被湮魂迷雾吞噬,为防止丟掉性命,你们切勿贪图面子,及时捏碎脱离玉佩,结束比赛。” 眾人心头一紧,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湮魂迷雾的恐怖。 好在还有脱离玉佩,虽失去比赛资格,但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第二点,鱼赏盛宴重在鱼赏,在秘境之中无论从何垂钓出鱼获,挖出鱼目皆可算作分数,也可抢夺他人。” 云道財驀然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 “所以,你们不仅要防备秘境本身的危险,更要时刻警惕其他队伍的偷袭和掠夺!记住,保护好自己和队友的安全,是获取分数的前提。” “第三点,当你们歷经艰险,成功抵达葵水岛后,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开始。” “岛上有数口被称为『海眼』的奇异泉涌,连接著重海本源。只有占据海眼位置,才能垂钓到秘境中最为珍贵、分数最高的鱼获——葵寒灵宝鱼。” “此鱼不仅鱼目分数惊人,其本身也是稀世珍宝。若能成功登上海眼区域,你们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利用一切手段去垂钓,最终,所有队伍的成绩会匯总形成『石榜』。” 云道財的声音突然多了一丝激动和嚮往。 “只要能登上石榜前列,你们便能获得秘境本源赐予的『灵葵洗礼』,那才是此次盛宴最大的机缘,传闻洗礼能洗链灵根,精纯灵力,甚至有机会获得一丝葵水本源感悟,对你们未来的修行之路,有著难以估量的裨益!” 屋內一片寂静,只有云道財低沉的声音迴荡,眾人面色各异。 葵水秘境的画卷在云道財的描述下徐徐展开,机遇诱人,但其中的杀机与暗流,也清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83章 :萧茯苓寻来 夜深人静,万籟俱寂。 驛站角落的房间里,烛火摇曳,將云若木孤坐的身影拉长。 桌上还散落著几张刚刚完成的神行符和震火符。 没有参赛资格的他和同样留守的云若天,被留在了这略显冷清的驛站。 云若木手握著符笔,聚精会神注视著一旁的玉简。 从他获得黄阶下品符师认证后,符阁除去那些福利,还赠予了一份黄阶中品符籙神行万里符的製作方法。 这神行万里符,若能赶在盛宴正式开始前成功制出,哪怕只有一张,也能为云若水他们增添几分速度上的优势,在瞬息万变的比斗中抢占先机。 云若木深吸了一口气,摒弃杂念,握紧符笔,正要蘸墨落笔。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叩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篤、篤、篤。 谁? 六叔他们不是才刚出去一会,就回来了? 云若木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只见,他缓步走到门边,沉声问道。 “谁?” 门外传来一个清灵悦耳,还有几分熟悉感的女声。 “是我,萧茯苓。” 萧茯苓?! 她不是从下船后就回萧家了吗?怎么找上门来? 云若木心中疑惑丛生,但还是拉开了门栓。 毕竟之前,萧茯苓帮助自己总总,那份情谊他记得。 门刚打开,就瞧见萧茯苓的身影裹在驛站走廊的阴影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昏黄的灯光照耀,她穿著一身干练的劲装,却难掩料子的华贵,夜风从走廊尽头吹来,拂动几缕散落的髮丝。 “萧道友?你怎会在这?” 云若木侧身让她进来,迅速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他脸上还有著一丝不加掩饰的诧异,似乎在询问她到底是如何知晓自己的位置。 “多有冒犯了,我自然是来找你的!” 萧茯苓进屋,目光快速扫过那桌上散落的符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我? 找我能干嘛? 云若木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他绝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位符道萧家的大小姐,会因为琅琊號上几次不算深的交集,就对他另眼相看,甚至深夜寻来。 这背后必有其他缘由。 萧茯苓似乎早就料到云若木会有这样的反应,没有多犹豫,只是淡然解释道。 “你已突破练气四层,具备参加鱼赏盛宴的资格,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邀请你,还有隔壁的云若天道友,与我一同组队参赛。” “为什么是我们?” 云若木没有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机遇”冲昏头脑,反而更加冷静。 他静静听著她的话语,眼中还多了一丝审视。 奇怪至极,早在云若木知晓萧茯苓的身份背景之时,他就將心中那份少年悸动潜藏於心底。 当初离別的承诺也只是当做了一个大小姐兴致起来的玩笑。 谁曾想,她居然真的找到自己来了。 可是,萧家势大,岂会缺他们两个练气四层的凑人数。 “想必,你如今也清楚我的身份了。” 萧茯苓微微昂头,神態间流露出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与直接,坦白道。 “此次鱼赏盛宴是在葵水秘境中举行,核心岛上,有我必须取得的一份机缘。但,”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此事不宜以萧家名义进行,否则极易引来不必要的窥伺与爭夺,徒增变数。 时间紧迫,在此之前重新寻找人选,还要具备一定实力,有点来不及了,而我恰好得知你们二人突破练气中期,在琅琊號上,我们配合默契,也有了一定信任,想必也能稳稳进入核心岛。” 云若木愣了一下,却没有被她的解释打动,反而更关心自身的处境。 “於你是好,可我们呢?” 萧茯苓迎著他的目光,伸出手,掌心朝上,仿佛托著无形的承诺。 “放心,我不会白让你们陪我跑一趟,待事成之后,我可於符阁兑换一本《基础符籙法案》给你,你那位族兄也定有相同价值补偿,绝不会让你们此行虚度。” 她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带著一种蛊惑。 “待进入核心岛,我取得机缘后,也定会竭力助你们登榜,获得葵水洗礼机缘,如此可否?” 萧茯苓这突然凑上来,让云若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心臟重重一跳,连忙压住眼中的激动,拉开距离,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 那可是《基础符籙法案》,其中饱含了百来种基础符籙的製作方法,价值千金,根本不是灵石可以比擬的,没有一定贡献点,甚至无法在符阁兑换。 结合族中已有的基础典籍,云家未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有可能源源不断地培养出自己的符师,哪怕只是黄阶下品,对家族而言也是质的飞跃。 更何况,还有参加鱼赏盛宴的机会,如此,云氏此次来的子弟全部参赛,可以守望相助,激流勇进,若能进石榜,更能得葵水洗礼,那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造化啊! 巨大的诱惑衝击著云若木的心神,但理智的火也在同时迸溅。 这一切的前提是得进入核心岛,万一他们没能成功进入,那萧茯苓承诺的皆是一场空。 再者,鱼赏盛宴危机四伏,他和云若天两个练气四层,太过弱小。 就算他答应,也还得看云若天的想法。 萧茯苓静静看著他,没有一点催促,等候著回答。 就在云若木犹豫之时,他的眼前驀然亮起工作日誌的蓝框。 【云氏日誌——云若木工作日报展开】 【辰时:云道財与你们將鱼赏盛宴情况,其中利害尽数道出,你虽心驰所往,但名额有限。】 【酉时:你心平气和,下笔有神,接连製作符籙,正准备尝试製作神行万里符,却不料萧茯苓找来,询问组队参赛,邀你与云若天共赴葵水秘境。】 【日报总结如下: 1.葵水洗礼与你体內寒渊灵力契合,可涤盪灵力杂质,精纯本源,夯实道基,裨益深远,乃不可多得之机。 2.萧茯苓所言虽有隱瞒,但情谊真切,无加害之意,可直接同意,加深与符道萧家联繫,与萧茯苓缔结善缘,进而谋取符之大道。】 云若木瞳孔微缩,本就有几分心动的他,快速分析工作日誌的信息,略作犹豫,回道。 “萧道友,你这说的,確实让人心动,但此事关係重大,非我一人可定,待我与族中长老商议后,再答覆你,可否?” 他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而是选择了最稳妥的下一步。 “可以理解,不过,” 萧茯苓瞧著他那眼中的意动,脸上闪过一丝瞭然。 她语气微转,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紧迫感和矜持,玉手一翻,一枚小巧的银色符籙出现在掌心。 “时间不等人,此乃传讯符,注入灵力即可直接联繫我。若有决断,最迟明日午时前联繫我。 当然,机缘不等人,我也並非只此一条路。你们最好也別犹豫太久,莫要等到错失良机,徒留遗憾。” 言罢, 萧茯苓不再停留,转身走向房门,身影再次融入走廊的阴影之中,只留下那枚小小的传讯符和空气中淡淡的、属於她的清冷余香。 第84章 :潜入 永泽云氏,灵晶矿洞。 洞壁上,粗糲的矿石断面里嵌著星星点点、微光幽冷的灵晶,仿佛是大地沉眠时散落的星辰。 在那幽暗和尘埃交织的深处,一只只庞大的身影,沉默矗立、移动。 那是云氏利用云若木等人上交的尸傀,研究製作出来的兽傀。 虽不及人型便利,但它们却不需要人力精细操控。 机械重复著將沉重的矿镐砸向坚硬的矿脉,大地便隨之沉闷呻吟,碎石如雨点般迸溅。 坚硬的灵石岩层在它们面前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撕裂。 没有汗水,没有喘息,更没有片刻的停歇,甚至连那洞里的喧囂都被门口的法阵所吞噬。 兽傀的眼瞳深处,只有灵石核心散发出的、恆定而冰冷的微光。 矿洞外,靠近门口的位置,一块难得的平坦空地上,地面被清理得异常洁净。 一张厚重的沉铁木方桌,三个云氏长老围坐桌旁,姿態悠閒与洞內轰鸣劳作格格不入。 他们负责镇守灵晶矿洞,待到里面兽傀体內灵石耗尽,再前往更换,將它们挖掘的灵晶一同带出。 就在那一片穹顶的阴影之中,一团比黑暗更为深邃、更粘稠的东西,正无声无息吸附在嶙峋的峭壁上。 它形似一只被拉长、扭曲的猿猴,但早已丧失了生命的柔软与温热。 乾瘪的皮毛紧紧包裹著枯骨,呈现出一种岁月反覆被浸染的灰白色。 它关节弯曲,仅有的一只手臂深深抠进石缝中,低垂著头颅,幽绿的光芒在那空洞的眼窝中摇曳,似乎在等著什么。 那正是云若木在小黑村废弃道观,斩断手臂的报丧猴尸傀。 而它的主人王间正潜藏在百里外,透过报丧猴尸傀观察著下方的动静。 要不是那家主下命令,他才不会冒如此风险潜入永泽山,这可是云氏的大本营,要是被抓到,可是有理说不清,生不如死都有可能。 好在王间聪明,费劲心思將尸傀的製作方法『交予』云氏,这才得以用报丧猴尸傀混进永泽山。 经过了几日的探查,他终於找到了此处看似不起眼,却暗藏玄机的矿洞。 但是,如此归去,肯定不算完成任务,还得探明清楚,这云氏如此戒备守护的地方,到底是在干什么。 当然,王间也不会硬闯,他嘴角浮现一抹轻笑,眼中还有一丝肉疼闪过,心中暗道。 “云氏啊,云氏,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只见,那穹顶树梢上的报丧猴尸傀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霎时间,灵晶矿洞內出现了奇怪的声响。 “咔噠...咔噠...” 愈来愈多的兽傀出现异常。 有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如同生锈的齿轮;有的则完全停摆,僵立在原地,核心光芒彻底暗淡;还有几只甚至开始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原本井然有序、充满力量感的挖掘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危险。 矿洞外,沉铁木方桌旁,三位正在闭目养神或低声交谈的云氏长老,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眉头紧锁。 “嗯?动静不对!” 坐在上首的执法队长老最先察觉,他侧耳倾听片刻,脸色微沉。 “里面的兽傀出问题了,不止一只。” “灵石耗尽了?不对,时辰未到,而且动静不像正常停转。” 另一位身材壮硕、留著短须的长老站起身来,望向黑黢黢的矿洞口,那里法阵依旧运转,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异常的震动和金属断裂的余音还是透了出来。 “这批兽傀,族中也是刚刚才研究出来,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也有可能是连续高强度开採导致的意外。” 最后开口的长老,他看起来最年轻,却是专门负责兽傀的控制。 “安全起见,全部拖出来更换灵石,顺便仔细检查一遍。万一有损坏的,在里头继续乱撞,毁了矿脉就麻烦了。” 三位长老迅速达成一致。 不多时,十几只形態各异、大小不一的兽傀被尽数拖到了矿洞外的空地上。 它们大部分已经彻底停摆,横七竖八地躺倒著,只有少数几台还在轻微地抽搐或发出低沉的嗡鸣。 灵石核心的光芒,要么熄灭,要么微弱闪烁。 三位长老围了上去,神情严肃。 “先换灵石,看看能不能治好,刚刚打斗伤损严重的几台就暂时去掉,免得再出问题。” 年轻长老简单查看了一下兽傀,提议道。 三人分工合作,小心翼翼將崭新的灵石换上,各自检查起那些兽傀。 就在这更换与检修的忙碌之中。 那团灰白身影无声动了。 它鬆开了扣紧石缝的手臂,悄然无息的从阴影中滑落。 动作没有丝毫什么声响,仿佛本身就是阴影的一部分,轻盈落在那被检查完的兽傀旁。 一动不动,闪著微弱的灵光,並未引起三位长老的注意。 很快,所有的兽傀检查完毕,隨著一声令下。 重新获得能量的兽傀们眼中亮起冰冷的微光,没有再出现问题。 在灵力的引导下,迈著沉重而规律的步伐,再次走入幽深矿洞中,重新投入那永无止境的挖掘劳作。 沉重的矿镐再次砸向岩壁,没有人注意到,那多出来的一只报丧猴尸傀。 它隨著兽傀的步伐,轻微起伏,在经过某条岔路口时,再次悄无声息融入那更为浓重的黑暗里。 那眼窝的灵石光芒骤然被一团幽绿如同鬼火的微光覆盖,其中还多了几分人性的灵动。 王间的意识直接夺得了报丧猴尸傀的控制权,无声扫视著这隱藏的矿洞。 它小心翼翼的沿著这矿洞探查,只能看到那黑暗中的厚重石壁,却发现不了一丝多余的异常,除了坚硬的岩石,似乎別无他物。 “不对...” 王间操控著报丧猴停下了脚步,乾瘪的头颅微微歪斜,仿佛在侧耳倾听,又像是在努力回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进来的时候,石壁上似乎有些微弱不同於夜明珠的光芒,难不成是它们在挖的矿石? 王间似乎感觉到自己察觉了真相所在,连忙操控著报丧猴尸傀乾枯的爪子,在那坚硬的岩石上划出一道道口子,直到出现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弱光芒。 那光芒並不刺眼,却带著一种直抵灵魂的寒意与纯粹,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报丧猴尸傀的动作猛地僵住! 它空洞的眼窝里,那两点幽绿的鬼火剧烈地摇曳、收缩,仿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光芒衝击,死死地“盯”著那从岩石中暴露出来的矿石。 百里之外的王间,身体如遭雷击般剧烈一震。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嘴唇无意识地翕动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混合著狂喜与恐惧的电流,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 一个无声的、带著灵魂震颤的吶喊,在他意识的最深处轰然炸响。 “这...这是...灵晶?!” 第85章 :族中准备 驛站房间內, 云道財眉头紧锁,疑惑的目光看著云若木,语气中满是不相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萧茯苓帮你弄来了鱼赏盛宴的参赛资格,还要补偿你?” “是的,但,” 云若木迎上那目光,补充解释道。 “得进入核心岛,她承诺事成之后,以《基础符籙法案》为酬,若天亦会有同等价值的补偿,且待她取得所需机缘,更会全力助我们登榜,爭取葵水洗礼!” “葵水秘境中危机四伏,你和若天才刚刚突破练气四层,两人如何保证能抵达核心岛?自身安危都尚且难保。” 一旁沉默,盘膝而坐的云问江驀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紧锁在云若木身上,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云道財也是適时提出自己的疑惑,摇了摇头道。 “尚且不说补偿能否拿到,待她在岛上取得机缘之后,又岂会管你们?还是太危险了。” “二爷六叔,你们二人顾虑周全,句句在理,但,我是怎么想的...” 云若木能理解云道財和云问江话语中的担忧,心头一暖。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萧茯苓乃是符道萧家之人,身份尊贵,若真欲对我不利,大可不必亲自深夜前来,更不必许下重诺,她既然选择坦诚相邀,以利相诱,说明合作是可行之策,至於为何是选择我们,应当是因为云氏这个在碧波城內无根无萍。” “第二,”他声音微微拔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鱼赏盛宴本就是机缘之地,如果我和若天没有突破练气中期没有资格,也就无所谓,可既已突破,又有这个机会,於我於若天,都是莫大的造化,岂能因为畏惧其中风险而害怕不去,道心何存?!”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仿佛有细微的灵气在云若木周身激盪。 他目光扫过面前两位长辈,压下心中波涛,沉稳保证道。 “至於安全问题,进入之后,我们也会小心行事,遇到无法抗拒的危险也会第一时间捏碎脱离玉简,保全性命。” 云若木分析的条理清晰,利弊权衡得明明白白,尤其是那句『道心何存?』,坚决的表明了他的意思。 云问江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脸上浮现一抹满意之色,朝著云道財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有如此决心,我们再劝阻就有点像是在为难你们了。” 云道財没有立刻回话,他眉头紧锁,负手缓步朝著云若木走来,面色严肃盯著他,正色道。 “进入秘境之后,首要任务是保全自身,其次才是助萧茯苓取得机缘,她所图之事,能不深究便不深究,若遇事不敌,立刻抽身!” “是!定尊长老,族叔之命!” 云若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朝著二人恭敬行了一礼,掌心那枚银色传讯符,微微发烫。 ...... 永泽云氏,听涛轩。 月华如银河,倾泻而下,將听涛轩內映照得一片清冷。 云道源盘坐於一方蒲团之上,体內寒渊诀隨著月华流转,吐纳间引动周遭水汽凝结成细密霜。 腰间一块看似寻常的墨色玉佩,正隨著他的吐纳,流转著微光。 骤然! 那枚玉佩毫无预兆变得滚烫,隨之发出『咔嚓』声响,断裂开来。 “嗯?!” 云道源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深处,两道凝练如实质的寒光迸射而出。 无形的威压如同寒潮般席捲整个房间,案几上那杯温热的灵茶表面,都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看来是有人闯进去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在那断玉上摩擦,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温度。 此玉佩乃是上次探查灵晶矿洞深处放置的警戒法器。 只见,云道源在那断玉处轻轻一划。 一道几乎看不见,夹杂著腐朽死亡气息的灰白灵光飞出,那断玉也隨之化作飞灰散去。 云道源凝神感应,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片刻后,他眼中寒芒升起,还有一丝疑惑闪过,冰冷吐出三个字。 “报丧猴尸傀,误触?” “不对...不止於此。”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刺破虚空,循著那缕灰白灵光,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隱晦的操控意念。 “果然,这尸傀法来的太巧合了,朝著云氏来的!” 隨著那灰白灵光消散,云道源脸上的凝重也愈发深重,他豁然起身,朝著外面喝道。 “来人!” 一名黑衣侍从如鬼魅般闪入,单膝跪地。 “即可传讯。” 云道源声音恢復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比惊涛更可怕的暗流。 “传大长老,三长老,速至听涛轩,有要事相商,不得延误。” “是!” 侍从心头驀然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领命退下。 不多时,两道身影几乎部分先后踏入听涛轩,齐齐向云道源行礼。 “家主。” “坐!” 云道源抬手示意,目光扫过二人,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入主题,声音驀然低沉下来。 “灵晶矿洞出事了,有『老鼠』,打洞打到深处。” “老鼠?” 大长老云问溪顿时眉头一拧,眼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凶光,案几上的薄冰应声碎裂。 云问江外出,现在他暂管执法队,负责矿洞守卫力量的调配,那可是安排了三个长老驻守,还能到最深处,难不成?! 云道源指尖轻轻一点,微弱的灵光荡漾,抚平了云问溪康宝的气息。 他摇了摇头解释道。 “是用尸傀混进去的,没有伤亡,我已命问石长老带人前去查明情况。” “尸傀?” 三长老云问流瞳孔骤缩,眼中闪过一丝不確定,喃喃自语道。 当初云若木几人上交来的尸傀法可是经过了他的手,没有检查出问题啊? “没错,那份尸傀法也应该是有人刻意暴露出来的,以藉此混入永泽山。” 云道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现在不能確定到底是哪家潜了进来,灵晶矿洞的事情,只怕是瞒不住了。” “那当务之急,应该是將那些与灵晶矿洞有牵扯的长老弟子先清查一遍,避免有人混在其中。” 云问溪沉著脸,眼中厉色更盛几分。 “不仅如此,山內也得加派人寻守,清查一遍,避免有所疏漏。”云问流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云道源打断二人,声音不高,却带著莫名的威压。 “寻守的人是要安排,但不能打草惊蛇,既已暴露,我打算顺势而为,引蛇出洞!” 两位长老目光一凝,屏息以待。 云道源看向二人,吩咐道。 “大长老你即刻调遣执法队精锐,明面上大张旗鼓巡查山门內外,製造紧张气氛,暗地里,挑选最可靠的心腹,乔装改扮,藏匿山中,埋伏好。 三长老,你且带人前去灵晶矿洞之中,重新安排开矿,不必再畏手畏脚。” 他驀然顿了一下,目光看向窗外那瀰漫的浓重水汽,幽幽嘆了口气道。 “这灵晶矿脉怕是保不住了,能采多少是多少了!” 第86章 :进入葵水秘境 碧波城西郊,乌海边上。 厚重的黑云压天,咸湿的海风裹挟著灵气,在海面掀起层层怒涛,玄阴府的灰旗在黑幕下猎猎作响。 海面之上,一道诡异的庞大漩涡无声凝聚,缓慢旋转,不疾不徐向著岸边靠近。 阴紫色的黑线如同游蛇般在漩涡边缘明灭,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气息——那便是『葵水秘境』的入口。 葵水至阴,容不得半分烈阳,唯有在这昼夜交界的寅时,天地阳气最弱、阴气渐生的黄昏之际,方才开启。 玄阴府为此番『鱼赏盛宴』下了血本,以一道玄阶上品的『蔽日吞光符』强行篡改天象,將方圆百里的天光尽数收敛,人为製造出这適合秘境开启的晦暗时刻,以確保所有参赛人员进入。 灰旗之后,三队人马涇渭分明,各自站立,在那摇曳的微弱光芒下,他们的影子被拉扯得扭曲变形,如同蛰伏的巨兽,伺机而动。 最左侧,是宗门,散修匯聚之地。 人影错落,衣袍各异,有的粗旷豪放,有的阴鷙诡譎。 宗门弟子井然有序,自成小团体,法器灵光在他们身边隱隱浮动,眼底都是丝毫不掩饰的高人一等和审视。 散修大多三五成群,眼神中混杂著警惕、贪婪与一丝亡命之徒特有的狠厉,空气中瀰漫著不安的躁动。 正中间,则是代表著玄阴府各城城主府以及麾下归属世家的势力。 屹立在最前方的队伍是一列府卫,他们穿著统一的玄色劲装,腰间悬掛著制式佩刀,神情冷峻,人数虽不是最多,却自有一股铁血萧杀的气势溢散。 在后面是各归属城池的世家子弟,与前方萧杀整齐不同。 他们以各自城池聚拢,但气氛截然不同,少了那种刻板的纪律感,却多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可入骨髓的优越,彼此间低声交谈,姿態从容。 而在那最右侧,簇拥著的最为庞大的修仙世家势力。 他们隨著各自家族聚在一团,或是由族老带领,或由年轻翘楚打头,仪態从容,气度雍华,但眼底深处同样闪烁著高人一等的睥睨。 当然,这都是来自玄阴府膏腴之地的显赫世家。 至於永泽云氏。 他们地处於玄阴府乌海,最为偏僻的一侧,又是隶属在那荒凉的黑水城其下,出门在外,永泽云氏的名號都不曾有人听闻。 理所应当,被排挤到了庞大世家队列的最末端、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 好在,王家和罗家隨著黑水城城主府前往了另一队,少了许多聒噪与刺眼的目光。 云若水与萧茯苓在涌动的人潮缝隙中悄然穿行,如同两尾灵活的游鱼,带著脱离玉佩,悄然回到队伍之中。 “来,这是脱离玉佩,贴身放好,不然碎了可就会直接被传送出来,失去比赛资格,切记。” 云若水將手中温润玉佩递给云若金、云若明两人,郑重叮嘱道。 “放心,我给它直接放在储物袋里,人在玉在,玉亡人亡!” 云若金接过玉佩,豪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笑道。 “你可別吧!” 旁边的云若木刚从萧茯苓手中接过自己的玉佩,闻言立刻皱眉,言语之中满是不赞同。 “待会真要是命悬一线的关头,来不及掏出来,亦或者储物袋被偷走,到时候你可別哭都没地方哭。” 萧茯苓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笑道。 “若木道友说的对,掛在腰间最稳妥,它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脆弱,主要还是依靠其中的传送法阵,而且待会进入,也是依靠其中法阵来识別积分与队伍的。” 云若水也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萧茯苓身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萧道友,此番虽是各自小队行动,但秘境之中危机四伏,倘若有机会,及时联繫,守望相助,我这两位族弟,实力稍微逊色几分,还望多多照顾他们几分。” 她与萧茯苓没有什么交集,虽然长老和族叔同意此事,但作为大姐,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若水道友言重了,这鱼赏盛宴比拼的是猎鱼的本领,怕是进去之后,我还得依靠你这两位族弟了。” 萧茯苓连忙正色,双手微抬做了个“不敢当”的手势,唇角微扬,语气真诚。 “再说,我们本就是队友,无互相扶持本是分內之事,无需多言。” “那就多谢萧道友了。” 云若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滯,尷尬蔓延。 毕竟除了云若木,云氏几人与萧茯苓確实不甚熟稔,只有几面之缘的拘谨。 就在这时—— 靠近岸边的区域猛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囂,瞬间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天色愈发沉黑,仿佛浓重的墨汁浸染,向著周围扩散,要將天空都吞噬一般。 伴隨著『轰隆』巨响,天生异象,骤然打破了这微妙的静默。 『蔽日吞光符』形成的墨色天幕瞬息加剧收缩,笼罩在旋涡之中。 海风呜咽声陡然拔高,化作悽厉尖啸,浪涛翻涌,无形加重了那空气中的紧张感。 海中漩涡旋转的速度似乎悄然加快了几分,阴紫色光芒闪烁,如同无数双来自深渊的鬼眼同时睁开。 一股冰冷、粘稠、仿佛要將灵魂都冻结的阴寒之气,如同无形的寒潮,猛地从漩涡中心扩散开来,瞬间席捲整个海岸。 漩涡中心的海水驀然一空,徒留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巨口,將光线都吞噬殆尽。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略带沙哑的声音,如同滚滚轰雷响彻,瞬间穿透了呼啸的海风和无边的喧囂,清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边。 那是负责开启『葵水秘境』的长老。 “时辰已至!天象已改,葵水之门洞口,诸位道友——” 他的声音蕴含著磅礴的灵力,猛地一提,如同点燃了引信。 “入秘境!夺鱼赏!速速进入!” 话音刚落下的瞬间,三道扭曲的巨大黑影仿佛活了过来,伴隨著破空之声与各色灵光乍现。 那三股各自为营的势力化作离弦之箭,带著道道流光,朝著那流转著不祥阴紫光芒的黑暗漩涡入口,疾射而去。 无数道身影如同被巨口吞噬的鱼群,爭先恐后没入那巨大漩涡之中。 不过数息,岸上已人影稀疏。 那海上旋涡也隨著墨色天幕的消散,旋转之势渐缓,阴紫电芒隱去,最终归於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 海面上,只留下激盪的余波和那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玄阴府灰旗。 第87章 :观海阁 与郊外的喧囂不同,在距离乌海岸边百里外的碧波城中心屹,一座雕樑画栋,灵气氤氳的华美阁楼拔地而起。 此乃观海阁,可藉此观察鱼赏盛宴。 阁楼內,层层叠叠,每一层的中央都悬浮著一面水镜,平滑如最上等的琉璃,清晰映照著此刻乌海葵水旋涡入口的景象。 不同势力、不同家族的修士占据著不同的楼层。 他们或闭目养神,仿佛在等待著什么,或是目光如电,扫视著水镜中掠过的每一道身影,试图寻找自家弟子、后嗣的踪跡。 而在最高层,气氛迥异,肃穆而凝重。 这里的水镜最为巨大清晰,映照的景象也最为核心,分割成了无数个大小不一、流光溢彩的画面。 每一幅画面,都对应著一支队伍。 数道身影端坐於散发著温润灵光的玉椅之上,他们气息渊深似海,服饰各异,却无一不流露出久居上位的威严。 这些正是玄阴府真正执掌权柄的核心高层——各大势力的家主、宗主、长老。 端坐中央主位的,正是玄阴府府主——莫天玄。 他面容沉静如水,周身气息內敛。 在他两侧,依次排开的是。 左侧,统领乌海庞大船舶的鯨渊宗宗主,天通商行大掌柜以及执掌至关重要货运的寒天刀门。 右侧,作为碧波城老牌领头修仙世家,底蕴深厚的公羊家,以及近年来崛起势头极猛的新贵马家。 “莫府主,你这府卫与我族中那些只知享乐的紈絝子弟相比,简直云泥之別,不容小覷啊!” 马家家主率先打破沉默,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笑意,看向莫天玄。 他话语中虽满是讚誉,但隱隱透出几分忌惮。 “那確实,你马家那些只有三两功夫的傢伙,上不得台面。” 与马家暗中多有较劲的公羊家家主,一声冷哼。 不等马家家主开口,天通商行大掌柜便摇著他那价值连城的摺扇,呵呵冷笑,满是讥讽。 “公羊兄,此言差异啊。前些日子那伙不开眼想劫我商行商队『黑蛟盗』,可是被马家弟子雷霆剿灭,连个浪都没翻起来,你公羊家派来的子弟,忙没帮上,还乱添岔子啊。” 这时,一直抱臂冷眼旁观的寒天刀门门主,冷不伶仃开口。 “哼,要说护卫,还得是我寒天刀门弟子,他们干的可是刀剑舔血的生活,可不是你们这些家族子弟能比,光靠样子货可不行。” 他这话直白且带著一丝挑衅,狠狠针对碧波城那两家。 公羊家主瞬息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脸上浮现一抹冷意。 “我公羊家此次派出的几名小辈,虽不敢称天纵之资,但好歹城中比试可是將你那寒天刀门的弟子狠狠斩於马下,你那子弟看起来也是架子货啊。” “你!” 寒天刀门门主顿时脸色涨红,瞪圆了眼睛。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瀰漫,让这空气中的凝重都多了几分。 “诸位,稍安勿躁,各家皆是各有所长,各有所求,多说无益。” 莫天玄目光缓缓扫过眾人的面孔,嘴角噙著一丝笑意。 他声音不高,但独属於金丹修士的威压释放而出,清晰压过所有的议论,带著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 “这葵水秘境,非所言可测,吾等在此静观,至於其他的,待尘埃落定,自有分晓,且慢慢看著就好。” 隨著他手中灵光一闪,在座各位的目光齐齐朝著前方望去。 水镜悬浮流转,將那葵水秘境中的景象实时投射出来。 然而在这观海阁中还潜藏著一处更为私密,视野绝佳的临海露台。 这里仅有寥寥数人。 露台边缘,凭栏而立著华贵常服的年轻贵人。 那俊朗面容,眉宇之间带著一丝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慵懒。 赫然是琅琊號的主人,这大炎朝的十七皇子,姜皓风。 他指尖把玩著一枚温润灵玉,极目远眺,看著那远处逐渐平静的葵水旋涡,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皇妹,这鱼赏盛宴是为你那好妹妹举办,还需要你亲自来盯著啊?难不成你看不上炎都那府邸,想来这玄阴府偏僻湿气之地坐坐?” 姜皓风带著几分戏謔,目光转向屋內,端坐的女子。 那女子身姿挺拔,著一袭月白色宫装,气质清冷如霜,容顏绝美却带著一股拒人千里的威仪。 此人正是大炎朝长公主,姜昭寒。 她目光深邃似幽潭,静静注视著桌上那方更为华美清晰的水镜,声音清冽,如珠玉落盘,不带一丝情绪起伏。 “聒噪,所为何事,与你何干?” 姜皓风没有丝毫生气,反倒是眼神中浮现一抹异色,看著她身后某个身影,揶揄道。 “你这傢伙,说话当真难听,我只是怕你这蔽日吞光符打了水漂,难不成你是为了身后这个侍剑人来的?” 侍立於两位贵人身后的,是几名气息內敛、姿態恭谨的侍从。 他们身著统一的玄色劲装,腰佩长剑,如同沉默的影子。 唯有一人与眾不同,也是姜皓风目光落下之人。 他面容年轻却异常沉静,眼神锐利而专注,怀中抱著一方深蓝剑匣,整个人气势挺拔如一柄利剑。 他与其他侍从並无二致,幽蓝光芒摇曳,细看那眉眼轮廓,赫然可以发现竟与那问剑门的云若剑有七分相似。 与此同时,黑水城,王家。 急促而虚弱的叩门声打破了寂静。 家主王玄山的房门外,是连夜艰难从永泽山执法队森严搜查中逃出的王间。 “什么,灵晶矿脉?!” 王玄山听完王间那匯报,眼中的沉稳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极度的贪婪取代,连筑基气息都悄然释放,压得一身伤痕的王间,更加狼狈不堪。 但这狂喜仅仅维持了一瞬。 下一刻,他快步跨到王间面前,高大的身影带著迫人的压力,阴影將王间完全笼罩,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寒冷刀锋。 “你,可曾露出半点马脚?身份,確定没有暴露?此事除你之外,绝无第二人知晓?” “弟子一得知消息,便捨命,赶了回来,不敢有一丝耽误。” 王间威压带来的窒息感,头颅深深埋进臂弯,声音带著颤抖的恭敬。 王玄山脸上一丝满意之色瞬息闪过,他重重拍了拍王间的肩头,低沉的笑声中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好!好!好!此番你立下大功,捂紧消息,待事成之后,我亲自在族中为你请功!” 可惜他並没有注意到,王间脸上那因为肩头伤势牵动的刺痛,更没有发现那一闪而过的复杂异色。 第88章 :初落小岛 天旋地转的失重感骤然袭来,仿佛被捲入巨兽的肠胃。 冰冷的海水气息混杂著浓郁的腐朽感。 片刻后,沉重的压力骤然一松。 噗通!噗通!噗通! 三道身影几乎同时落在坚硬而潮湿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细碎的黑灰色尘土。 脑中浓重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刺骨的阴寒与浓重的咸腥气便朝著鼻息涌来。 “咳...呕!” 云若木强压下肚中的翻涌,狠狠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警惕扫视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绝对的荒凉。 他们落足之处,是一座飘荡在茫茫无垠黑水之上的孤独岛屿。 天空是凝固,令人窒息的乌黑,没有日月星辰,时不时有紫色闪电般的光芒闪过,在这一片混沌中,勉强照亮这片死寂的世界。 环顾四周,目光所及,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其他参赛者的身影,甚至感受不到一丝多余的生灵气息。 海边,寸草不生,只有嶙峋的黑石裸露如同巨兽狰狞的骨架。 岛屿的另一侧,则被一片无边无际的枯死森林覆盖,扭曲的枝干在晦暗的光线下张牙舞爪,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森然气息。 脚下的海水也並非寻常的蔚蓝,而是一种粘稠、深邃的漆黑。 落地瞬间,三人无需言语,默契地呈三角散开,按照计划,在各自视线范围內,向著四周的区域探查而去。 萧茯苓的身影最先从瀰漫著黑雾的海岸边返回,她脸色微白,声音带著一丝紧绷。 “海上全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连照明法术都无法驱散,穿透不了一点光芒,十步之外便混沌一片,根本看不到其他岛屿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湮魂迷雾。” 她突然指向不远处的沙地。 “旁边还有一块满是骸骨的沙地,新旧不一,形態诡异,绝非寻常生物,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几乎是同时,云若天也从枯树林边缘折返归来。 他眉头紧锁,抬手用力拍了拍脑子,似乎强忍著不適,语气带著压抑的烦躁。 “附近找不到一个生灵,林子里更是死气沉沉的,连只虫子都感觉不到,这地方太黑了,看不真切,恐怕需要深入探查一番。” 留守中央的云若木眉头越蹙越紧,手指无意识的在潮湿地面上划过。 “这第一关的主要目的就是得找到离开岛屿的办法,所以有两个问题。”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我们需要能在湮魂迷雾海上航行的工具,就地取材造筏是下策,最好是能找到岛上可能存在的、能抵御迷雾的现成之物。 第二,这海上迷雾就算不是湮魂迷雾,恐怕也不寻常,必须找到能驱散或至少能在这迷雾中指引方向的法器或手段,不然隔绝不了迷雾,就算有船,我们也只会是瓮中之鱉,找不到方向,迷失至死。” 云若木的目光投向那片写满了不对劲的枯树林,又扫过萧茯苓提到的骸骨沙地,最后落回两人身上。 “营地必须建立,但这里。” 他跺了跺脚下湿冷的沙石,询问道。 “都是沙地,没有好作为营地的地方,鱼赏盛宴重在鱼获,是要待在这岸边,先钓上几手,还是潜入枯树林中探查一番?” 云若天闻言,手已按在了腰间古朴的刀柄上,立刻接口道。 “我同意,我不擅猎鱼之法,你们可以留在此地试试手,我前去那片树林中探查一番。” 相较於坐以待毙,他更喜欢主动出击。 “不可!” 萧茯苓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云若天。 “那岛上显然是有生物存在过的,旁边那一沙地的骸骨显然不是自然死亡,你一人前去,过於危险。” “但困守岸边也绝非良策。” 云若木沉声打断,他不知从何掏出一根枯木,手腕一抖,迅疾將一端刺入那粘稠如墨的海水中。 嗤——! 那枯木刚一接触水面,立刻发出轻微的灼烧声,如同冷水滴入热油。 坚韧的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软化、崩解,眨眼间就被腐蚀掉小半截,甚至还在继续蔓延。 云若猛地甩手將残枝丟开,看著它在沙地上迅速化作一滩冒著气泡的黑泥,脸色严肃道。 “这海水也不寻常,肉身更触碰不得,我不知晓潮汐规律,留在这里,万一被淹没可就难办了。” 萧茯苓看著那摊被腐蚀的痕跡,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的建议是,三人一同进入枯树林,寻找一个安身之地,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要被困在这里多久,探查情况顺便还能收集一些坚韧材料,避免需要制船离开岛屿,倘若只派一人,过於危险了。” 就在这时, 原本死寂的墨色海面上,迷雾如同潮水翻滚,无声无息,浮现出一片巨大得令人窒息的阴影。 那阴影缓缓移动,搅动著粘稠的黑水,形成一圈圈缓慢扩散的涟漪。 阴影之下,似乎有更加庞大、难以名状的轮廓在更深邃的黑暗中蛰伏、游弋。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凶戾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笼罩了整个荒岛。 “看来,现在不是我们想留在这边上就能留的。” 云若木瞳孔骤缩,声音中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周身灵力涌动。 云若天腰间的长刀已然出鞘三寸,雪亮的刀锋在晦暗的光线下泛著寒光。 “先走,莫再耽误!” 萧茯苓声音虽然清冷,但却难掩话语中的凝重。 她看著那隨著海中无形生物,朝沙地蔓延的黑色海水,连忙催促道。 话音未落,三人齐齐化作残影,以最快的速度衝进了枯死森林的边缘。 刚一踏入,光线骤然变得更加昏暗,仿佛天空偶尔划过的闪光都被扭曲的枝干吞噬了。 脚下不再是沙石,而是覆盖著一层厚厚的、鬆软的黑色腐殖质,踩上去悄无声息,如同踏在巨兽的腐肉之上。 “看来,它只是想將我们驱赶到这林子里。” 云若木刚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海面上的巨大阴影依旧在浓雾中翻滚徘徊,搅动著漆黑的海水,发出令人心悸的低鸣。 它並未追上岸,但那恐怖的气息却还牢牢锁著云若木三人,似乎在警告著任何试图靠近海岸的生物。 岸边,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一波波涌上的黑水反覆冲刷、腐蚀。 上架感言 各位读者大大,首先跟大家说声抱歉,上架的时间很仓促。 作为第一次接触家族修仙题材的萌新,我一直在摸索和学习,过程中难免踩了不少坑,前面章节也留下了一些遗憾。 看到数据下滑,成绩不太理想,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上架。 目前看来,勉强达到了全勤的標准(24小时內新更章节平均100追读)。 上架后,我会努力保持甚至提升这个状態,非常非常需要大家的继续支持! 因为平时要上班,码字时间紧张,前面有些章节確实存在水分。 上架后我会特別注意这点,保质保量。 章节过於平淡,也会適当多写一点,平台这边是200字一跳,儘可能让大家的订阅物有所值。 关於更新,每天保底4000字,爭取稳定日更6000字,条件允许,时间充裕,会努力衝击一下8000字。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订阅能稳定下来就好,只要能稳定拿到全勤,一定会坚持把这本书好好写完,绝不太监。 在此,恳请大家支持,求一求首订,追读数据对新书期和后续推荐真的非常重要,请大家儘量不要养书,及时追更订阅,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最后,衷心感谢我的编辑透明大大,感谢他签下这本书,给了我宝贵的成长和学习机会! 第90章 朝拜(4k) 第90章 朝拜(4k) “这地方...比外面更让人不舒服。”萧茯苓吸了吸鼻子,低声道。 枯树林之中的气息难以言喻,瀰漫著一股浓烈的腥臭,不知名的黏糊液体还在树枝上滴落,每一次呼吸都令人作呕。 云若天手中长刀寒光一闪,嚓”地一声將面前一根即將滴落粘液的枯枝斩落,低喝道。 “现在怎么办?这鬼地方连风都没有。” “这不是土,更像是某种苔蘚,但是太枯燥了,附近应当有水源,否则无法支撑如此大面积的覆盖。” 云若木不知何时蹲下,手指插入地中,仔细观察。 他站起身来,拍去手中粉末状残屑,下意识看向了萧茯苓。 萧茯苓略作沉思,建议道。 “那就继续往前,寻找水源之地,说不定还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三人保持著警戒的三角阵型,由云若天打头,云若木居中策应,萧茯苓殿后,向著枯树林深处缓慢推进。 四周死寂得可怕,只有他们踩在地面的微弱噗噗”声。 愈往里走,那附近也不再只是枯树,反而多了许多藤蔓缠绕,黏糊液体垂落凝固形成的枝条,如同无数蛰伏的鬼魅,將本就稀疏的光线吞噬殆尽,只留下斑驳陆离的阴影。 “停!” 突的,前方的云若天突然停下脚步。 “有发现?”云若木压低声音问道。 “嗯,你们看地面。”云若天用刀尖指著前方说道。 只见,一条怪异的道路”赫然出现。 它並非人为开凿,更像是被某种生灵用腹部或肢体紧贴地面,以极其缓慢且沉重的方式,反覆摩擦,匍匐爬行挤压出来的! 道路”歪七扭八,宽约丈许,两侧的枯枝败叶都被强行推开,形成一条相对空旷的通道,显然是某种生灵长期、规律性通行留下的痕跡。 “是族群行动的路径,看这里,有遗漏的脚印。” 萧茯苓身形一闪,轻盈凑了上来,眼神敏锐在那地上捕捉到了几串未被抹去的印记。 她蹲下身子,指尖虚悬在脚印上方,眉头紧蹙,脑中飞快检索著记忆,语气之中还有一丝不確定的疑惑。 “这形状宽扁带蹼...像是蛙类?但...感觉又不太对劲。” 三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一瞬,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各自眼中都掠过一丝惊喜。 看来找对方向了! “沿著这条道路走,或许能找到水源或是这种生灵的棲息之地,但也可能是它的猎场,小心为上!” 云若木看著前方的道路”,提醒道。 三人更加警惕,几乎是贴著这条诡异爬行道的边缘,小心翼翼继续前行。 空气中那股混合的怪味似乎都淡了几分,多了几分水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爬行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水潭。 水潭面积不大,周边被无数虬结粗壮的枯树根须紧紧包裹,拱卫,如同无数巨蟒盘踞守护,形成一个山洞构造。 潭水也並非外面海域的漆黑粘稠,清澈透亮,但却一眼看不到底。 哗哗——! 在那盘根错节树根深处,有极其微弱的声响,水流匯入,在表面盪起层层涟漪。 “是一处活水!” 云若天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活水源的存在,意味著这里是附近生灵的匯聚点。 云若木快步走到潭边,並未贸然触碰水面。他信手摄来一根枯枝,灵力微吐,將其末端探入水中,闭目凝神,仔细感知著灵力反馈的波动。 片刻后,他睁开眼,肯定道。 “水质正常,没有外面迷雾海那种强烈的腐蚀性。” 萧茯苓看向那被庞大树根笼罩,形成天然树洞,眼神中闪过一丝盘算。 “这里地形相对隱蔽,有天然屏障,又有活水水源...” “你想在这里扎营?” 云若木瞬间明白了她意思,但是眉头紧蹙望向了那一面的树洞。 虽然这水潭带来了一丝生机,但周遭枯木环绕,阴影幢幢,给人一种被窥视的不安感。 “这是目前发现的最合適的地方。”萧茯苓点了点头,做出一个拋竿的动作,解释道。 “够隱蔽,附近还有生灵活动痕跡,可以藉此观察情况,暂时比迷雾海安全,还能试试手。” “如此甚好!我手正痒著呢。” 云若天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云若木瞧著两人达成一致,倒也没有意见,只是强调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得先彻底检查这片区域,確认安全。” 三人立刻行动。 云若天负责警戒来自枯树林的威胁,顺便收集材料扎营,萧茯苓和云若木二人则一左一右仔细检查潭水边缘和那些盘绕的树根。 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了直接从水面探查树洞的念头一未知的水体本身就可能藏著致命的东西。 突然,云若木在那树洞背面停下,脸上浮现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那一丛盘绕、虬结的树根之下,有著一块被厚重苔蘚覆盖的石碑。 只见,他灵力匯聚於指尖,將覆盖在上面的杂物吹去,彻底將石碑显现。 石碑材质非金非石,入手冰凉刺骨,带著一种古老沧桑的气息,表面布满了奇异如同漩涡的天然纹路。 而在石碑正中,刻著一行从未见过的扭曲文字,每一个壁画都仿佛在蠕动,透著一股邪异的力量。 仅仅是目光触及,云若木便觉脑中“嗡”的一声,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雾锁孤岛,草木凋零,水潭隱鳞,显圣赐食】 简短而清晰的十六字碑文,每一个都透著邪异的力量,冰冷地宣告著一一这看似平静的水潭之下,蛰伏著一只可怖的生灵! “萧道友!若天!快过来!” 云若木强忍著识海翻腾的不適,猛地將视线从石碑上移开,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高声唤道。 萧茯苓和云若天闻声立刻飞掠而至。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石碑上,看清那蠕动的碑文时,同样心神剧震,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果然有鬼!” 云若天眼中寒光闪过,强忍著一股挥刀劈下的衝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恰恰相反,这碑文...恐怕正是葵水秘境第一关的关键提示。它告诉我们规则。” 萧茯苓也是从衝击中回神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幽深的潭水,声音带著思索。 云若天眉头拧紧,面露一丝疑惑。 “提示?难不成是要我们宰了潭里的东西,拿它当材料造船离开这岛?”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云若木神识散开,瞬间发现在那石碑旁边,还残留著一些枯萎的瓜果痕跡。 他目光快速在碑文上流转,尤其是显圣赐食”四个字上停顿片刻,脑中灵光一闪。 “这更像是一种祭祀,或许我们需要投餵特定的祭品给这潭中生灵,换取所谓的食物”。” 他的思路豁然开朗,看向两位同伴,眼中闪烁著智慧的光芒。 “我有个想法,可以一试。” “说!”云若天迫不及待。 萧茯苓也微微頷首,朝他示意。 “我们就在这树洞之后扎营,这里既能观察到水潭动静,又有天然的屏障遮盖,” 云若木伸手指了指上方层层叠叠、笼罩的枯枝,而后看向云若天。 “若天,你负责在附近区域搜寻材料,重点是那些看起来不同寻常之物,待会我们投石问路,试试潭中“显圣”的反应。” “行。” 云若天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倒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快步朝著来的方向掠去。 本来他还想引出这潭中生灵试试手的。 接著,云若木看向萧茯苓,脸色凝重之色更多了几分,指著身后那黑暗幽深的树洞入口。 “萧道友与我一同前往那树洞深处探查一番,我觉得其中应当潜藏著一些其他线索。” “我修为最高,一人前往即可,你留在这驻守就好。” 萧茯苓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一同前往的建议。 云若木连忙制止她,解释道。 “萧道友,等会,这並非鲁莽行事,我灵力特殊,感知敏锐,说不定能在那其中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原来如此,我还想著留你在这潭边钓上几杆,试试手呢。” 萧茯苓看著他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瞭然,不由得嘀咕道。 潭面较广,就在二人商討如何快速而又安全进入树洞探查。 云若天狼狈的身影从枯树林的阴影中疾射而出,脸上不復之前的跃跃欲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惊慌。 他身上的衣衫都被撕开了几道口子,沾满了粘稠的污渍。 “快!快躲起来。”云若天的声音急促,带著喘息。 “有东西...数量极多,铺天盖地,沿著那条道衝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股沉闷,密集的,如同无数湿漉漉的厚皮革拍打地面的噗噗”声,正从那条蜿蜒的爬行道,由远及近,疯狂涌来。 那声响如同潮水般逼近,枯树林边缘的藤蔓和低矮的枯枝开始剧烈晃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碾过。 “这边!” 云若木反应最快,一把抓住还在惊愕的云若木,朝著树后的阴影处躲去。 “向我这里靠拢。” 萧茯苓低喝一声,掏出一个玄妙古朴的罗盘。 只见,那罗盘悬浮在面前,她双手如蝴蝶般飞舞,迅速结印,一道道淡青撑的灵力丝线从罗盘中激东而出,精准没入三人世围的枯树、藤蔓和地面。 青撑光芒微微闪烁,密密麻麻的仕路顺著丝线蔓延。 空气中无形的波仕荡漾开,一个简易却极其高效的乏匿法阵瞬间成型。 三人的气息、身形乃至声音都完美融入那阴影之中,如同三块不起眼的顽江o 感情,萧茯苓竟是个阵法师! 难怪她身为符道世家子嗣,却如此爽亦將震火符”精要和那亍珍贵符笔赠撒我...原来如此。 云若木扫过萧茯苓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瞭然。 他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思绪,与云若天一同收敛全身气息,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望著那动静传来的方向。 震动感越来越强烈,腥风愈发浓烈。 来了! 如同黑撑潮水般,一片涌动、起伏的阴影瞬间淹没了水潭边的空地。 那並非萧茯苓所猜测的蛙类,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怪异生灵。 它们体型约莫成人小腿长短,身体呈扁平的流线型,表面覆盖著粗糙,如同风化岩江般的深褐撑鳞片,鳞片缝隙间还不断渗出粘稠的液体。 头部狭长似鱼,吻部突出,一双双空洞、毫无生气的眼睛定定望著前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著幽绿的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粗短的你肢,末端生著宽大肉蹼,让它们在粘液覆盖的地面上以一种滑腻而迅开的方式匍匐前进。 数量席多,瞬间將水潭边缘的所有空间填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然而,令人惊骇的並非仅仅是它们的数量和怪诞外形,更是它们此刻的诡异行为! 这群数以千计的生灵並未如寻常生物般饮水或嬉戏,反而在某种无形的指令下,齐刷刷地写下,动作整齐划一地从中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一只体型远超同类、但浑身鳞甲碎裂剥落、散发著浓烈腐朽与室老气息的诡异生灵,缓缓滑出。 那无神的眼眸丹丹锁定水潭中心,那张布满褶皱的恐怖大嘴微微翕动,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虔诚席撑。 隨即,它张开裂开左耳根的恐怖大嘴,伴隨著腥臭粘液的滴落,將一堆早已腐朽的瓜果,风乾发黑的肉乾,丈左几根枯骨,尽数吐入水潭席中。 暗处隱匿的三人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云若天更是脸撑发青,暗自庆幸没有碰过那潭水。 隨著那堆污秽物沉入水底,水面的涟漪渐渐平息。 那室老的庞然大物,吻部蠕动,发出亢怪的声响,朝著那水潭压低身子,狭长的头颅深深叩下,宽大的腹足完全摊开,紧贴著覆盖著粘液的地面。 身后的庞大群体更是仿佛收到號令一般,齐刷刷模仿著,一个个趴伏在地,叩头。 整个场面陷入一种丹寂般的肃穆,只有它们粗重的呼吸声匯成一片低沉的嗡鸣。 无论大小,都保持著这个虔诚到近乎卑微的姿射,无神的眼睛丹丹盯著平静无波的水面,仿佛在进行著某种古老的仪式—— 朝拜! 第91章 树洞中的玉简 第91章 树洞中的玉简 时间在无声的等待中流逝。 潭水依旧平静,没有波澜,没有移动,更没有想像中的显圣,就好似那石碑所述都是假的。 那股令人室息的沉寂开始鬆动,如同绷紧的弓弦到达极限后,发出无声的悲鸣。 “呜...” 最前方那只衰老的庞大生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嘶鸣,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深沉的无奈。 它缓缓抬起了头颅,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望著那潭水中央,再没有一丝虔诚,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它似乎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一连串短促的怪异音节。 庞大的族群中,一阵轻微的骚动。 数百只动作迟缓的老迈生灵,缓缓从族群中分离出来。 它们没有恐惧,没有挣扎,仿佛一具等待最终归宿的躯壳。 它们排成歪歪扭扭的一列,毫不犹豫,朝著那水潭,一头扎了进去。 “噗通...噗通!” 沉闷的落水声接连响起,隨即迅速被潭底的黑暗吞噬。 那些身影在水中笨拙的滑动,便如同沉重的石头,朝著底部沉没。 它们是在赴死,在寻找那可能本就不存在的圣”,也是一祭品。 水潭终究是没有任何回应。 衰老的巨大生灵彻底放弃,发出一声悠长,仿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嘆息,一步一步没入水潭之中。 庞大的族群如同退潮般,动作整齐划一,无声无息重新匯入枯树林的阴影之中。 水潭边,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腥臭和一片狼藉的粘液滑痕。 隱匿法阵內,三人屏息凝神,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確定再无其他动静之后,才谨慎走出。 “石碑所言...或许是真的,否则,它们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去献祭。” 云若木目光扫过残留的痕跡,暗自在心中嘀咕道。 这景象,也无疑为接下来探查那水中树洞,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如此大的动静都未引来祸端,树洞里或许———— 云若天看著那满地污秽,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应当是这秘境特有的妖兽,单个实力约莫练气四层,但胜在数量庞大,铺天盖地,便是练气后期见了,怕也得退避三舍。”云若木根据情况,猜测道。 萧茯苓却没有因为兽群的退去而感到放鬆,她眉头皱起,瞧著那兽群离开的方向,语气之中带著一丝担忧。 “恐怕我们离开孤岛的关键就在它们身上了,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整个小岛成这幅模样,就是被这群妖兽贪食所致。” 云若木闻言,顿时一怔,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一路上寸草不生,连树皮都刮乾净了,倒还真有几分可能。” 就在这时—— “咕嚕嚕...” 平静的水面下,骤然冒出一连串细密的气泡。 只见,清澈的水下,那些刚刚沉没不久的老迈的尸体,竟缓缓浮了起来。 它们並未腐烂肿胀,体內的粘液隨著鳞片的迅速剥落而析出,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灰白,如同被风化了千万年的岩石。 “这倒是好,正愁怎么过去,还给我们搭了一座桥”。” 云若木紧绷的身体瞬间放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下意识看向了萧茯苓。 “那得抓住机会,不然等会,这些玩意全部隨著水散去,可就得另想办法了。” 萧茯苓紧盯著水面,只见那些灰白“岩石”的边缘,正如同沙砾般一点点消融在水中,提醒道。 云若木也是会意,连忙看向云若天。 “若天,你守在岸边,切勿再入枯林,我与萧道友速去树洞深处一探,必在桥散前返回!” “多加小心!” 云若天重重点头。 言罢,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借著这石桥”飞速朝著树洞深处掠去。 天色隨著时间彻底暗沉下来,枯树林的阴影浓得化不开。 岸边,临时搭建的营地被隱匿法阵笼罩,篝火的光芒被无形屏障吞噬,只在阵內投下摇曳不安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身影终於从树洞的黑暗中跟蹌而出。 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云若木的衣袖甚至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沾染污跡的手臂、 萧茯苓则情况更糟,她一手紧紧按著肩膀,眉头紧锁,嘴角残留著一抹刺目的殷红,显然受了內伤。 但他们眼中都闪烁著一种混合著疲惫、震惊和一丝兴奋的光芒。 两人快速踏著尚未完全消散的石桥”返回岸边。 刚一落地,云若天立刻迎上。 “若木,萧道友,你们没事吧?里面情况...”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法阵!” 云若木低喝了一声,隱晦的看了一眼树洞,似乎在忌惮什么。 三人迅速退入隱匿法阵范围。 篝火旁,萧茯苓靠著树坐下,手还有些止不住的颤动,小心翼翼取出一物一一块黯淡无光,表面布满细密裂痕的玉简。 “里面是个...天然洞窟,不深...” 她声音有些虚弱,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方才那些妖兽投放的东西都回流到了洞窟之中,这玉简便是在一具尸骸身上找到的。” “萧道友,你伤的不轻,先调息疗伤,我来和若天说吧。 云若木眼中满是担忧,连忙接过玉简,转向云若天。 萧茯苓也是没有多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直接原地盘膝坐下,服下疗伤丹。 “里面有大危险?” 云若天瞧著她这幅模样,心中驀然一紧,面露疑惑问道。 云若木摇了摇头。 “倒是没有什么大危险,只是我们灵力消耗较大,谁曾想那尸骸之中窜出数只白僵偷袭,萧道友为了护我,硬受了一爪。恐再生变故,我们便带著玉简,即刻退了出来。” 他突的顿了一下,將手中玉简递给云若木,继续道。 “这玉简的主人应当是曾经迷失在这岛屿上的修士,其中有一些信息和离开的办法,你且好生记著。” 云若天连忙接过玉简,贴著脑门,神识触碰。 玉简內的信息並不繁杂,却字字惊心,主要介绍了那诡异投湖妖兽的来源和两种离开小岛的办法。 那妖兽名为岩洼鱼,是一种水土双属妖兽,因某种变故自迷雾海流亡至此岛。 生性贪婪无度,吞噬一切生机,体表分泌的粘液具有强烈腐蚀性,能改变地貌,灭绝生机。 此岛沦为死域,正是它们所为。 而接下来的信息才是重中之重。 水潭之中却有神圣”,应当是一只强大的鱼类妖兽,此兽喜食迷雾海中特產的幽紫色小鱼。 吞食此鱼后,其会反哺出一种奇异灵材亦或者灵船。 可凭藉此船抵御迷雾海水的腐蚀,驱动小船离开。 若无现成小船,亦可利用奇异灵材製造,但所反哺灵舟对迷雾海水的抗性最强,是首选。 至於另一种方法,就比较虚无縹緲了。 说是这水潭之下,那圣”鱼棲息之地,可直接通往其他区域。 然而,此法风险莫测,需潜入潭底,直面圣”灵,在其主场之下,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还是,第一种方法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