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夫文三肝到人间武圣》 第1章 文三 “孙子,今儿你要不把八卦掌的事儿说清楚,老子打断你一条腿!” 一声呵斥,文三一个激灵重新清醒过来。 入目是很老的那种屋子的天板,悬樑的顶上堆积著瓦片。 嘴巴里的血腥气混著酒菜和烟火气,脸上火辣辣的疼。 『怎么了这是?』 文三正懵著呢,他记得自己走在路上,看到有个疯子拿刀捅小孩,於是上前阻止,一番较量之后,他空手夺刀,生擒了那个疯子。 再往后呢? 等警察到了之后,他就记得自己直接昏了过去,然后就听见了这一声呵斥。 就在文三疑惑间,他的衣领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揪了起来,眼前是一个留著八字鬍的光头,面色凶狠:“彪爷问你话,你他妈听不见吗?” 彪爷?! 这两个字如同一颗炸弹一样在文三的脑袋里炸开,令一段段本不属於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拉人力车的车夫文三身上。 这个文三平日里胆小老实,偶尔犯浑,可一旦喝了二两酒,那便马上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了。 今儿他与同样拉车的二顺子一块喝酒,二两烧刀子下肚,他不但成了一代豪侠燕子李三的哥们,还教了那八卦掌的掌门马贵几手活。 却不料,这酒馆当中听他吹牛的,就有八卦掌掌门马贵的师弟,也就是南城三合帮的大哥肖建彪,人送雅號“南城彪爷”。 肖建彪当即邀请文三切磋,於是原本的那个文三让彪爷手下的打手猫抽成了陀螺,最后一拳印在肚子上,竟然將他活活打死。 原主魂归九天,自己穿越而来。 把事情全部捋清之后,文三眨了眨眼睛,这不他前世看过的电视剧情节吗? 这几个人的下场他也清楚,试问四九城抽过文爷巴掌的谁有好下场? 但仔细想起来,这个世界与单纯的电视剧或者前世歷史上描述的那个年代又完全不同。 这世上当真有武道存在。 就连文三这个底层车夫,也知道武者有明劲、暗劲、化劲三关。 而眼前正抓著他衣领的猫,也习过几天武,但距离第一关明劲尚远。 倒是肖建彪是个正儿八经的明劲武者。 “嘿?你他妈哑巴了?”这时,猫看文三一言不发,又是一巴掌抽了过来。 却不料,这一巴掌却被文三伸手轻描淡写的接住了。 猫一愣,接著下巴上便挨了结实的一肘,整个人朝后飞出三尺远,砸倒了一桌酒菜,昏死过去。 而文三只是抹了抹嘴巴上的鲜血,因为拉车而弓的像虾米一样的身躯缓缓挺起。 连同浑身的怯懦、猥琐气质都一去无存,便连那麻木的眼神也消散无踪。 他竟与肖建彪四目相对,气势上竟丝毫不怵对方。 这一眸子,让一旁坐在椅子上的肖建彪挑了挑眉。 酒馆掌柜齐胖子和一旁的报社记者陆中庸面面相覷,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讶异的神色。 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 肖建彪平淡的看著文三,能做到三合帮帮主的位置,自然有几分城府。 他將文三刚刚出手的迅速和果断,击打位置的准確看得一清二楚,。 『行啊,这四九城藏龙臥虎,一个拉车的都有些本事!』 肖建彪心思活跃,看向文三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轻蔑转变成了慎重。 猫是什么本事他心里清楚,就是个三脚猫架势,可那也是跟著自个儿在南城大街小巷里头杀出来的功夫。 换句话说,对方要么是跟自己相同的明劲武夫,要么便也是在四九城江湖中廝杀过的好手。 你说他就是个人力车夫? 笑话! 肖建彪能在南城混出名头,靠的自然不单是打打杀杀。 仔细想来,自己今天刚到齐胖子酒馆,马上就听见有人编排师兄马贵,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些。 深諳南城深浅的他便立刻嗅到此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再看文三,那眼神要说不是混江湖的,肖建彪自己都不信。 『定是有人故意在这给我下绊子呢!』 肖建彪的余光瞥向小酒馆的窗户,外头是灰濛濛的天。 街上人来人往的,大都低著头做自己的事情。 可这看似平静的街头,肖建彪总觉得已经有道上的人在盯著自己了。 就看他此时露不露怯。 肖建彪突然朝文三一抱拳,微微一笑:“兄弟果然好手段。” “我这手下猫狂妄自大,在兄弟手下討教了几招,谁料想实力不济,自討苦吃。” “既然兄弟是把好手,那我肖建彪也得討教一二!” 文三朝对方一抱拳:“行。” 眼下的这场面,谁先怂谁怕是要有性命之忧。 至於对付一个明劲武者,倒不是文三托大,而是在刚刚打败了猫之后,他本身自带的命格:【逆天改命,一证永证】觉醒了。 更改命运轨跡,得丰厚奖励。 世间万法技艺,皆毫无瓶颈。 这便是文三命格的全部能力! 此刻,文三的眼前正悬浮著一团文字: 【略微改变原本命运轨跡,人力车夫技艺熟练度+100】 【人力车夫·二级(0/500)】 【腿如疾风,劲比烈马】 自这个二级人力车夫的技能出现之后,文三只感觉他身体腰腹及以下的位置凭空多出了一股磅礴气力。 一股仿佛能將眼前一人合抱粗细的木柱一脚踢折的气力。 正是这股气力带给他信心,让他敢和肖建彪过上两招。 见文三答应,肖建彪突然一喊:“留神了!” 一声仿如鞭炮的炸响,对方指尖如鏢直击自己咽喉,正是八卦掌中的“燕子穿林”。 可怕的感觉令文三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踢出一记漂亮的侧踢对上肖建彪的鏢指。 伴隨文三这一记侧踢,他那因为常年拉车而僵硬无比的筋骨也发出噼啪爆响。 文三咬牙忍住身体筋骨的酸痛,速度不减的朝肖建彪踢去。 腿如疾风,后发而先至! 二人过招,又是一声仿如擂鼓的闷响。 而后各自后退了几步。 文三维持著脸上的镇定,心里却强忍著脚底钻心的疼痛。 再看肖建彪,只是淡然的拍去了手上的灰,夸讚道:“好腿力!” “看来兄弟与我师兄切磋之言,並非完全是虚。” “既如此,肖某定然要挑个吉日,下帖子邀兄弟一战。” “还请兄弟千万不要推辞。” 肖建彪一边说,一边朝柜上的齐胖子招了招手:“齐胖子。” 齐胖子身体一颤,立刻答应道:“哎,彪爷您吩咐。” “这位兄弟帐我结了,今日叨扰了!” 齐胖子连连赔笑:“彪爷瞧您说的,您来光顾我们小店,那是我齐桓荣三生有幸。” “这四九城里谁不知彪爷尚武?酒到高兴处切搓几下,那都实属常事......” 文三明白,这是对方已经在借坡下驴了。 於是,他朝肖建彪抱拳:“既如此,那在下告辞了。” 还没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肖建彪的喊声:“兄弟留步!” “到底是江湖中人,不妨留下姓名去处,日后好相见。” 文三回应道:“文三,我打小没了爹娘,是叫子堆里长大的,就叫这名。” 而后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忍著疼拉著黄包车,迅速远离了酒馆。 待他走后,小酒馆的一眾人等鸦雀无声。 望著文三离开的背影,肖建彪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为乌有。 『好个文三!』 他板著脸,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轻轻拍在桌上:“结帐。” 跟著,他看了一眼刚刚甦醒的猫,冷冷道:“丟人的货,以后別说是我肖建彪的人!” 说完,肖建彪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当齐胖子去拿桌上的两枚银元时,才发现那银元已经扣进了桌面,抠都抠不出来。 第2章 登报 跑了一段距离,脚底的疼痛缓解不少,文三的心情是又喜又愁。 喜在自己拥有命格一事,只要他肯上进,早晚也能登入四九城的台面。 愁在这次算是跟那三合帮主肖建彪及四九城八卦门结下了梁子。 而这梁子该怎么解,文三心里暂且只有一个办法:『唯有善用自身命格,提升实力而已。』 『至於最近嘛...这城南的风头我得好好避一避。』 文三思索之间,脚下生风的他已经拉著车出了南城,往东城地界去了。 这人力车夫的技艺来到二级之后,他现在跑的可谓是虎虎生风。 从城南到城东用的时间竟比之前缩减了一半还多。 而且跑著那是丝毫不累,身体从腰到腿的劲力就如使不完一样。 果然就如技能效果中所说【腿如疾风,劲比烈马】。 文三正跑著呢,迎面撞见一个人。 一身漆黑长衫,带个瓜皮小帽,脸上清清白白,一看就是给大户做管家的主儿。 对方见到文三,立刻將他拦下,手上指指点点的问道:“文三,你小子是不是又跑到酒馆里头灌猫尿去了?” “一天天没点规矩,东家要用车绕世界找你。” “今儿东家可撂下话了,你能干就干,干不了走人!” 这说的自然是聚宝阁的掌柜陈明泽。 文三这才想起,今天自己出来喝酒没跟陈掌柜的打声招呼。 这倒是自己有些不厚道了,到底是给人家拉包月的,这点规矩还是要守的。 於是他赔了个笑脸:“老侯啊,今儿在酒馆多喝了两盅,误了时辰,我这不正往陈掌柜那赶嘛。” 这侯管家却仔细瞧了瞧文三:“別介,文三,你这脸怎么弄成这样子?” 他突然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想是又在酒馆里头吹牛,让人打了?” “没有的事。”文三摇头。 “你不知道,今儿酒馆里头来了两个八卦门的弟子,听见文爷我得了燕子李三的一手亲传,就非要与我过过招。” “最后一个让文爷我肘晕了过去,另一个嚇的都没动手,还替文爷付了酒钱。” 文三的这一番说辞,侯管家是越听越乐:“你?给人八卦门的弟子打了,还让人家垫了酒钱?” 文三点头:“那可不?你知道其中有一个是谁吗?说出来嚇死你,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南城彪爷!” “文三,你要不要上路边餛飩摊找老板要碗醋汤灌下去?我看你这酒还没醒呢!” 侯管家自然也清楚文三的秉性,此刻只当他说的全是屁话。 片刻功夫,二人就到了陈府。 陈掌柜打拼多年,把聚宝阁弄成这琉璃厂数一数二的古玩店,住的宅子也是气派,三进三出的四合院,高悬的牌匾,门口的大气磅礴的对联,若是搁文三前世,这便是能吃上一辈子的不动產。 “文三,院外候著。” 侯管家吩咐了一句,而后便大踏步跨过了陈家的门槛。 陈掌柜一身丝绸鹅黄唐装,衣服上印著一道道暗色的盘长纹,正坐在主屋的太师椅上眯著眼睛摇扇子。 “东家吉祥。” 见了陈掌柜,侯管家略略躬身,脸上露出几分討好像:“东家,这文三太不是东西。” “他当真就在那齐胖子的酒馆里头灌猫尿呢。” “就连回来的时候酒都未醒,还跟我说他跟南城彪爷切磋呢,彪爷什么人物?他文三又是个什么东西?” “似他这般不懂规矩的车夫,我看也別在咱这拉包月,趁早啊给他轰走了,找个懂规矩知本分的来。” 侯管家给文三这一通敲锣边儿,上眼药,听的陈掌柜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摺扇合上。 那张因为长期锦衣玉食而颇显富態的脸凝重下来,砸吧了一下嘴巴:“说的也是,这正好也月末了,叫他拉完这个月的包月,结了月钱就滚蛋。” “不过这事儿先別告诉他,等结月钱那天再跟他说,省的他耍赖。” “文三还在外头候著吧?走著,咱们移驾罗教授家。” “得嘞!”侯管家笑得更热切了,躬著身子做个请的姿势:“东家请。”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出了陈府。 见陈掌柜出来,文三拿了脖颈上搭著的毛巾,將人力车坐垫上的灰尘掸了掸,又將对方扶上了车,这才跑起来。 【人力车夫二级进度+1】 【人力车夫二级进度+1】 ...... 有二级人力车夫的加持,文三从东城到西城的时间缩短了一半不止。 等他抵达燕京大学附近的教师住宅的时候,命格中的人力车夫技艺进度已经来到了:(10/500)。 “文三,外边候著。这回可別乱跑了啊!” 陈掌柜嘱咐完之后,便进了罗宅。 罗教授,那是燕京大学的一號人物。 此人对古时旧事颇有研究,在琉璃厂一行也算是泰斗级人物。 至於为何陈掌柜现在要去找罗教授,文三也能猜著。 该是从一个落魄世家那里坑来的墨宝真跡,拿不准其中古人可考之处,故而请人掌眼。 不过这种事,到底和他文三没啥关係。 这年岁,人力车夫的地位还不如地主院里的一条狗。 像这样的谈话,文三也只能在院外候著。 处暑刚过一周,这四九城的天气依旧炎热,文三倚著墙边站立,也积了一身的汗。 好在这副常年拉车的身体並没有那么不堪折磨,一个时辰后,陈掌柜这才满脸喜悦的从罗宅当中走出。 文三敏锐的注意到,他抱著那副被黑布包裹的画卷的力道似乎更紧了些。 看来已经是找罗教授认证过这幅画的价值了。 再度拉起车,文三將陈掌柜送回了家。 这之后,文三又跑了一趟京师学堂,接了一趟陈掌柜的宝贝儿子。 几趟车跑下来,人力车夫技艺的进度再度增加到(21/500)了。 而后就令文三散工回家去了。 文三先是隨便买了两块烧饼对付了一顿,然后回了住处。 要说自己这住处,也只是陈府后头的一处毫不起眼的院房而已。 院外头起著一口井和一个大水缸。 院房里头仅有一铺炕,一张小方桌,就连墙壁也是纸糊的。 这条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但却已经超越了寻常的人力车夫。 文三打了些凉水,脱去已经湿透的衣物,仅穿了条短裤,就这么在院內擦洗起来。 等擦洗完毕之后,文三已感到困意上涌。 就这么倒在床上安稳睡了一夜,后半夜文三忽然感觉肚子饿的厉害。 想著挨一挨就过去了,天刚发亮时又觉得自己双腿虚浮,眼前发黑。 於是穿上衣服,拿了身上最后的几个大子儿,到街边要了一碗炒肝,两个火烧。 几口將东西下了肚,文三的肚子却不见饱。 倒是吃的东西仿佛化作了一股热流,快速充盈到了他的腰腿处。 而那双腿虚浮,眼前发黑的感觉也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坦的感觉。 仔细一看,他的腿部肌肉和腰部肌肉都涨大了一圈。 『难道,人力车夫二级的变化还在生效?』 文三不由得猜想道。 正在此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他:“文三,文三。” 他仔细一看,来的是二顺子。 正要问怎么了,后者一脸兴奋的说道:“文三,你这回可出息了,昨儿那事竟然登报了!” “啥?我上报纸了?” 文三一懵。 第3章 十五块大洋 “你从哪听来的?” 文三疑惑,二顺子和自己一样,大字不识一个,那就绝不可能是他自个儿从报纸上看来的。 “害。”二顺子指了指自己熬的通红的眼珠子:“昨儿我拉了一宿的车,今早上最后一单送一位先生的时候,他要了份报纸看。” “后头就跟我聊起来,说你们人力车夫里头也臥虎藏龙,竟然有人和彪爷切磋还打了个平手,甚至引得八卦门也给他下了帖子,邀请他参加一个月后的武林会......” 听二顺子这样一说,文三只觉两眼一黑,他一拍脑袋。 得! 那肖建彪是个认真的主儿,本以为那天他说的也就是漂亮话,谁知道他还真让八卦门给自己下了帖子。 武林会在四九城名声挺大,说白了是四九城各门派武馆每年一次的集体活动。 会上,各家门派都可以自由切磋,交流。 也会邀请一些散手武师参加,如有能耐熬过各家挑战,则有资格在四九城开设武馆。 这既是机会,也很危险。 因为散手武师如果技艺不行,被人废了武功,那是咎由自取! 而若是这散手武师受邀不去,也没什么,最多是不准再在四九城传授武道。 可如果自己不去露了怯,那八卦门、三和帮就绝不会放过自己。 这日子啊,也就到头嘍! 文三发愁,愁的是自己一来身无武技,二来更未修行武道,该如何度过这武林会呢? 这时,二顺子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高兴:“我说三儿...哦不,文爷!” “您这回可真是出息了,没丟份儿!” “我原以为您跟那燕子李三的交情是吹出来的,现在看来您是真认识那燕子李三。” “文爷,我给您跪下,您叫我两招,下回我让那东街臭脚巡刁难的时候,我可不跟他客气!” 这二顺子一通嘰里呱啦的废话,惹得文三心烦意乱的摆摆手:“去去去!” “拿老子开涮呢?你要想学,自己上津海卫找武馆去,那儿师父多,比我教的好!” 说完,文三把身上最后的几个铜子儿全都拍在桌上,叫了声结帐便拉著车往东家那里跑去。 不一会儿,他就站在了陈府大门前。 这会儿正是卯时之后,四九城刚刚甦醒过来。 文三眼瞅著一份报纸被小报童送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陈府门口。 报童刚走,伸著懒腰的陈掌柜便走了出来,狠狠打了一个哈欠。 將地上用线绳捆著的报纸拆开,陈掌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靠,轻轻抖搂开手中的报纸。 而后,微眯著的眼睛猛地睁大:“嗬?!” 这一声惊讶,自然是將府中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特別是那个侯管家,向来会来事的他立刻火急火燎的衝到陈掌柜面前,脸上马上露出標誌的笑容:“东家,出什么事儿了?” 不料,陈掌柜只是脸色一沉,然后把报纸往一旁的石桌上一拍:“你自个儿看吧。” 侯管家凑过去一瞅,只见那京城晚报的头版底下便是一则名为《人力车夫鏖战八卦门高手,四九城內竟臥虎藏龙》的文章。 再一看文章內容,侯管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五光十色的,变化颇为精彩。 “你知不知道文三和八卦门、三合帮的关係,还有他习武的事儿?” 陈掌柜瞅了一眼外头等候著的文三,开口问道。 侯管家连忙给陈掌柜敬上一碗碧螺春:“东家,我哪里知道这事儿,那三合帮的帮主彪爷可是咱惹不起的主儿......” 陈掌柜接过茶碗,品上一口,微微点头:“別的不说,敢在这四九城八大胡同做生意的主儿,那都是在这地面上能混得开的。” “若要混不开啊,买卖早让人家给砸嘍。” “可这彪爷上八大胡同去,那是哪家都不敢收他的钱!” “他要是不去谁家,那才叫麻烦,一准出不了三天,就有人把那家的买卖砸嘍。” 侯管家思索一番后,压低了声音:“陈掌柜,照这么说...文三,咱还不能轰出去。” “恐怕啊,还得把他当爷似的伺候著。” 陈掌柜皱起了眉头,不停摇著手中的摺扇,心思十分活跃:『按照报纸上的文章所说,那招惹文三指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招惹到彪爷也是大事一桩,大小之间必有取捨,问题是如何退了这文三却又不让他找著什么由头记恨我。』 琢磨到这儿,陈掌柜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扇子,打定主意道:“轰走文三的事儿先甭提了。” “不过若是以后在南城地界上遇到什么麻烦事儿.......” 陈掌柜一边用摺扇敲著手心,一边思索道:“就可以趁机会试试文三的能耐究竟如何?丑话说在前头,这小子要是怂了,那甭多说,我当场就给他轰出去。” “可他要能给我摆平嘍......我也不介意请他在陈府给我做个护卫。” 侯管家躬著腰,露著一张笑脸在一旁连连称是。 “行,让他备车,送完宝春去学堂之后啊,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是下月的包月钱。” 陈掌柜將一条包著红布的大洋交给了侯管家,后者一掂量,嗬,足足15块! ...... 【人力车夫二级进度+1】 【人力车夫二级进度+1】 ...... 送陈府少爷去学堂一来一回的功夫,文三人力车夫二级的进度来到了(31/500)。 这命格中的进度增长確实是挺快,文三自己给陈府拉包月,主要是接陈掌柜一家子,每天大概要在琉璃厂,东西城来回跑上五六趟。 按照每一趟稳定增加10点以上进度的现状,最多十天之后他的人力车夫技艺就能升到三级。 当然了,文三並不满意目前仅有一门技艺的现状。 毕竟眼下自个儿被那八卦门下了帖子,面临一个月后武林会的挑战,那时候啊,一门技艺绝对不够用。 至於脚底抹油,一走了之的事情那更没可能。 自大齐朝倒了之后到如今,四九城內早成了皇帝轮流做的局面,这个大帅进城,那个大帅攻城。 现在执掌四九城的,是当年大齐朝的忠臣张大帅,在城內世家的支持下,说是要逐步恢復大齐朝纲。 这就引来了有洋人撑腰的蔡大帅的反对。 此刻,蔡大帅兵临四九城外,与张大帅对峙已有月余。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还未下定决心攻城罢了。 所以,现在自己溜了,保不齐就会被城外的大兵抓起来,借人头充了军功。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凭二级人力车夫的技艺,跑得过那一个个都是明劲实力的大兵。 “得想办法多弄几门技艺,最好啊能学到与武道相关的东西。” 正这么想著,侯管家走了过来:“文三。” “欸。”文三应了一声,后者丟过来一样东西。 他下意识接住,顿觉手中沉甸甸的,仔细一看,那是一条包著红布的大洋。 “老侯啊...这...” 文三记得自己包月的月钱是5块大洋,这怎么就翻了三倍!? 还在惊讶间,肩膀被侯管家一把搂住:“你的事东家听说了,掌柜的给你涨了月钱。” “你小子,当真是有福分!” 第4章 夜校 “东家没吩咐个啥来?” 文三只感觉手中的这一条大洋十分沉重。 足足15块大洋啊! 在这个世道,去鸿宾楼办一桌席,费不过30块大洋。 若是换成了烤肉季,那能连续不停的吃上半月! “我问过了,东家只说是欣赏你小子,可没什么其它吩咐。” 文三咧嘴笑道:“那咱东家还真是个好人,老侯啊,谢谢你了。” 侯管家朝他拱了拱手:“那成,我就给你传个话,我还有事儿,就失陪了。” 说完,他麻利的离开了。 看著侯管家离去的背影,文三的笑容也即刻收敛起来。 『当我傻呢,陈掌柜能把聚宝阁这百年老店做到如今的规模,他能算亏本的帐?』 文三可不会因为陈掌柜给自己涨到15块大洋月钱,就觉著自己牛大发了。 他反而有种这钱烫手的错觉。 但他偏偏不能不要,因为但凡他想在一个月后的武林会中生存下来,接下来的很多事儿都需要用钱。 文三小心的將手中的大洋揣进了腰包里。 又是一日的车跑下来,文三的人力车夫技艺来到了(53/500)。 这就已经过了十分之一的进度。 到了傍晚,文三將陈府的小少爷接回府中,他终於得以清閒下来。 那酒馆的一场切磋,倒是打出了好处。 那就是从那日开始,陈掌柜的用车次数明显减少,每天除了去聚宝阁打个来回,之后便是让自己接陈府的少爷、小少爷,其余时间他去了哪儿一概不问。 虽然不问,但文三还是向东家打了个招呼,这才离了陈府,往天桥走去。 要说这四九城哪最热闹,头一等当属前门外的天桥。 天桥本身没啥特別的,早先其实就是一座南北方向的罗锅桥。 其纵沃龙鬚沟,当年大齐朝还在的时候,皇上要祭天、祭先乃至祭农,都要经过这里。 天子经过的地方,那自然也沾上了天家威严,故而就从罗锅桥一跃成了天桥。 伴隨著岁月的消磨,天桥也逐渐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不光是外地商队,甚至洋人浪客,还有这四九城的三教九流,全都集中在这里。 鱼龙混杂的程度不亚於南方九龙城寨一类的地方。 卖大力丸的、拉皮条的、卖香菸的、拉洋车的、说书的、卖唱的、变戏法的、摆擂台撂跤的...... 还没逛出百丈距离,文三已是看了眼。 但他还是在繁杂的人流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那是一家书摊儿。 大齐朝倒了之后,书籍也不再只是寒门和权贵的专属,有不少都走进了寻常的市场,商铺。 当然,崭新的成书还是一般老百姓买不起的。 所以文三来到了天桥,这里的旧书摊,要说什么名家史书、深奥哲学却是一概没有。 但有一样东西,换在四九城其他地方,那是找都找不到的。 这便是夜校。 这世上,总不乏有理想主义者。 有人投身苟且,有人自甘黑暗,便会有人发光发热。 夜校的存在,便是一群渴望发光发热的人创立的。 原本的文三,在他一生唯一一次逛天桥的时候,被几个学生拦下。 本以为他们是要用车,却不想对方是在揽人,说他们在燕大办了夜校,正在招揽学生。 文三哪曾有过什么学习的心思? 何况他这人胆子小,听见对方说什么免费,不收钱,还以为是敲诈,於是赶紧走开了。 而现如今的文三,哪里不知道夜校的好处? 於是,他站在这书摊前面,等了许久。 终於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来找啥的?” 文三回过头,先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鱼腥气,眼前的是张年轻而愁苦的面庞。 “兄弟,先前这儿不是有学生办夜校吗?现在还有名额吗?” 对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书摊儿一侧的巷子。 文三顺著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却见那石墙上还沾著半张已经被撕毁的告示。 “俺给你指的,就是之前夜校的招生告示,俺去过夜校,那里啥都教,受欺负的叫你练武防身,没文化的教你识字写信,不识数的教你算帐......” 小渔民长长嘆了一口气:“就是这夜校才办了两个月,后边就赶上张大帅进了四九城,下令逐步恢復大齐祖制,头一条就是不准学生私办夜校嘞。” 听了这渔民小伙的话,文三的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嘴角一抽:“得嘞,这他妈的张大帅不顾百姓死活,一心要復辟大齐祖制,真他娘不是个东......” 话没说完,他的嘴巴就被一只充满腥气的粗糙手掌堵住了:“大哥你可別乱说,莫谈国事,这街上巡警耳朵尖著呢!” 文三被鱼腥熏得想吐,赶忙点点头,对面放开手,他才大口呼吸起来。 缓了一会儿,他又问道:“我叫文三,打鱼的,你叫啥?这四九城当真没夜校上了?” “文三?我昨儿听人说咱四九城有个叫文三的车夫,跟彪爷露了活儿,对了两手功夫,那可是你?”对方黑溜溜的大眼珠子放光似的盯住文三。 文三挠了挠头:“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隨手教了那彪爷几手活儿。” “真的是你呀!” “文大哥,你当真给咱四九城老百姓长志气,我最佩服你这样的人!对了,我叫李虎。” 李虎朝文三竖了个大拇哥,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文大哥,要是別人我不能说,是你想上夜校的话......” “晚上八点,西城帅府旧厂区36號......” 文三的眼神儿逐渐亮了起来。 “兄弟,多谢了!” 知道了夜校的地址,文三欢欣鼓舞,晚上天黑之后,吃过晚饭就出了门。 没带洋车,只是自己奔跑起来。 没有洋车的限制,他跑著很是轻鬆。 可惜,技艺进度的增长只有拉扯时才有效。 不过有技艺的加持,不出半个小时,文三就到了李虎告诉过他的位置。 这儿是一处已经废弃的厂房。 文三正寻找著有没有其它和他一起上夜校的人,却骤然瞥见一道人影。 嗬!有巡警! 文三的步子停了,他不禁思考自己是不是被人钓鱼了。 不行先走? 正在犹豫间,那个巡警却冲他一笑:“我说,你这胆子怎么跟耗子似的?李虎都跟我说了,既然来都来了,还怕什么?” “离夜校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呢!” 第5章 四平马步桩 “认识一下,我叫方景林,是西城区的巡警。” 直到方景林主动介绍起自己,文三才顺著这股热情打量起对方。 一身黑,戴大檐帽,扎腰带,打绑腿。 样貌虽普通,一双眼睛却格外精神,脸上洋溢著其它巡警没有的微笑,是个看著非常和气的年轻人。 文三终於不再迟疑:“我叫文三,是个拉洋车的。” 方景林点点头:“我听说过你的事跡,文三儿,你真是好样儿的!” “不畏强权,身手矫健,自觉向上,你可真是咱们底层人民的典范!” “如果每个底层人都能像你这样勇於反抗,那实现最高理想,达到天下大同还有什么难处?” 听到方景林说的这些话,文三挠了挠头。 在听到对方的名字之后,他就做好了心理建设。 然而现在方景林说的这些话,还是让他有些尷尬。 虽然能明白对方暗地里是革命党人的身份。 但什么天下大同、最高理想之类的...说实话文三从没想这么多。 这些东西,离他太远,太虚无縹緲。 也许等他度过了眼下这关,才有功夫去想以后的事吧。 於是,文三抿了抿嘴说道:“方先生,我说句实话,我能想起来到这夜校上课,纯粹是因为对一个月后的事情没底气,这才想著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练个一招半式的。” “我听李虎说...夜校什么都教,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景林收起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文大哥。” “创办夜校,本来就是帮助你们这些受压迫的人的。” “这里什么都教。” 听到这话,文三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这一步,他走对了。 “文大哥,你先跟我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废弃厂房的巨大铁门发出了一阵嗡鸣,而后二人走了进去。 厂房大院的地上蒙著一层灰土,脚走在上面都会扑起一阵白灰。 在正中央有一个高高隆起的渣土堆,土堆后面的一处废弃厂房里亮著昏黄的灯。 “夜校一般是按需施教,要认字就往最里面的那个厂房去,想学点防身的手段呢,就在这大院內的渣土堆后面。” “至於授课老师呢...我们最近人手比较紧张,文化授课由自愿来这里的进步学生担当,武道授课就由我来。” 方景林在渣土堆后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 “来,现在时候还早,我先教你最基本的桩功。” 方景林突然迈开左腿扎下,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变得沉稳无比。 他摆开的是一个简单的马步姿势,可这马步扎得却仿如松木扎根一般,仅看著就令人感觉无比稳固。 “四平马步桩,讲究外静內动,形松意紧,在沉稳中蓄藏惊炸之力。”说到这里,方景林的声音变得洪亮:“顶虚领,胯如凳,四平八稳根基正......” “文大哥,你来试一试。” “好。” 文三模仿著对方的样子扎下马步,却发现他根本扎不稳。 这看似简单的姿势,要求的却是全身肌肉的协调。 而常年拉车的他,全身的筋骨都已十分僵硬,哪怕有车夫技艺的加持也好不到哪去。 方景林看著文三试了又试,最后累的直喘粗气,这才开口:“文大哥,这四平马步桩需要坚持训练,不过要注意张弛有度。” 文三喘著粗气,问道:“方先生,这习武真是累人啊,里头还有没有其它的讲究?” 方景林解释道:“习武其实就是锻炼身体气血,令气血增壮,蓄养的一个过程。” “而当气血达到当前身体能蓄养的顶点之后,便可以进行叩关。” “叩关成功之后,身体机能增加,便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蓄养,而蓄养完成之后又可以第二次叩关。” “每次叩关,都相当於身体机能的一次突飞猛进,所以叩关也分为三个阶段:明劲、暗劲、化劲。” “就比如你现在练的这四平马步桩,如果你能把它练到圆满,便可以进行一次叩关,达到明劲实力。” 文三听到这,算是明白了这世界武道的基本原理。 他不禁再次问道:“那跟你学武的人,有练成了的吗?” 方景林目光中露出些许可惜:“文大哥,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就没想过有人能成。” “现实也正如我所料,没人能將这四平马步桩练到圆满。” “嗯。”文三没有意外,如果武道是这么好成的事情,那世上绝不会有这么多逆来顺受的苦命人。 就拿方景林教的对象来说吧,要么是码头搬货的苦大力,要么是奔波四九城拉车的车夫,好一点儿的也就是使馆区工厂里头的工人。 这些人每天光为生计就要耗费大半时光,一天下来身子骨几乎都散了架,就算有耐性,又有什么时间去每天坚持练武? “那你为啥还坚持给咱们这些人传授功夫?” 文三问道。 方景林没有回答他,只是脸上没有了笑容。 文三摇摇头,对方可能仅仅就是有一颗炽热的心而已。 但平心而论,他还是很难理解这些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不理解归不理解,当看到方景林因为没人练成武功而有些失望的时候,文三的心里还是莫名的不痛快。 谁说练不成的? 文爷我偏要把这桩功练成了! 猛吸一口气,文三再度习练起来。 伴隨时间流逝,饶是他拥有人力车夫技艺的加持,也感觉到一股酸痛自两边小腿炸开,疯狂的蔓延到整双大腿! 文三顿时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突,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落下。 可他却死死维持著四平马步桩的姿势,哪怕脸颊都憋得通红,可身体就是纹丝不动。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旧厂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也有人加入了文三的队伍。 比起文三的吃力,这些人显然不是第一天练功,他们轻车熟路,动作也是嫻熟无比。 但文三並没有气馁,反而是更加有了坚持的动力。 伴隨时间的推进,文三身上的號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的双腿抖如筛糠,紧握拳头的双手將手心都捏的发白。 终於,他支撑不住,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气。 也在这时,一团文字伴隨著脑海的金光逐渐浮现: 【逆天改命,一证永证】 【四平马步桩一级:(1/100)】 【身强体壮,气血如丝】 第6章 文武双收 成了! 看著眼前终於出现的文字,呼吸尚未平復的文三露出了笑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坚持之后,此刻命格生效带给自身的回馈將文三刚刚练功时积攒的身体疲惫完全衝散。 此刻,他身体的每一处肌肉当中都有丝丝暖意不断升起,仿佛润滑油一般润滑了已经僵硬的关节,令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灵活。 並且文三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的舒畅,原先因为四九城风沙而老是痛痒咳嗽的嗓子也好了起来。 『痛快!这便是我命格的不凡之处。』 逆天改命,一证永证。 不仅文三习武必定能叩关成功,而且每肝到一个新等级,都会拥有独特的效果。 吃到了甜头,文三自然是迫不及待,动力十足的继续修炼起来。 又维持了一会儿桩功,脑海中四平马步桩一级的进度到了【3/100】。 此时,便听见方景林的声音:“文大哥,各位,先歇一歇。” 文三停下桩功,向声音方向看去,除了方景林外,渣土堆后边还聚了十来个人。 之前的李虎也在其中,其它的都是生人。 每个人身上的装束都大体相同,都是穿著短衫,身上或披或繫著汗巾、裤带。 至於具体的身份,则是能大致从他们散发出的体味来分辨。 身上带鱼腥气的是渔民或码头苦大力、汗臭味浓厚的是车夫或工人、身上带有矿粉气味,皮肤擦著不均匀煤黑的是开矿的矿工。 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人格外显眼。 留的是短髮,肤色白净显得斯文,一身乾净的淡蓝色长衫,夹著一个装书的皮肩包,还戴著一副眼镜。 方景林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今晚由他来担当文化授课的老师。” 那青年点点头,露出一个颇为纯真的笑容:“你们好,我叫李铭,是燕大的大四学生,很荣幸能给各位上课。” “嗬!当真请了个大学生来讲课。” 这年头,大学生的金贵自然是远超文三前世的那个时代。 而眼前这位燕京大学的大学生能够愿意免费给他们这些底层穷人讲课,任谁都晓得机会难得。 毕竟眾人虽然穷苦质朴,却也不是傻帽。 方景林问道:“文大哥,你要不要也去听会儿课?习武非一日之功,需要的是时间积累,大可不必爭此一时。” 文三当然是点头答应:“我自然要听,这可是大学生,放在过去那就是文曲星下凡,我们哪有这等机会让文曲星给上课呀!” 这话一出,眾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纷纷点头说是。 而李铭只是扶了扶眼镜,似乎被文三一通夸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时辰到了八点,大伙都进了废厂区最里的那处旧厂房。 识字的机会有多么不易,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 因此,没有一个人走神或开小差,哪怕跟不上,也都认真的听著,学著认字。 文三自然也不例外。 比起习武,识文要轻鬆得多。 跟著李铭学了约莫半个小时,文三脑海中的金光一闪,眼前浮现出一团文字: 【国文一级(1/100)】 【初步识字,粗通书写】 一个晚上习得桩功,还认了字,可谓是收穫颇丰。 文三心中大喜,脸上却很平常。 既然进度已经出现,那就继续利用剩下的时间,继续增长一波进度再说! 於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文三更加认真。 等一小时的课结束,人群中分出一部分人,走向了外边。 这些都是之前在渣土堆后习武的人。 文三想了想,也加入其中。 他的动作笨拙,不时还会因为脱力摔跤,引来些许鬨笑。 但文三每次都会站起来,重新练习桩功。 反倒是有些人,练到累极了就坐在渣土堆上休息起来。 就这样,到十点钟时,渣土堆后只剩下两三道身影在练功。 文三、李虎、还有一位码头苦力,名叫罗大平。 三人都很刻苦,哪怕累的气喘吁吁都没有一点儿懈怠。 十点钟,夜校准时结束,眾人无不感激的与老师告別。 在结束之前,李铭和方景林给每个人发了一块木质的讲牌,上面印著燕京大学的图案。 见眾人不解,李铭解释道:“这块讲牌,是怕时事不好,万一各位犯了戒严的命令,遭人盘查的时候就拿出讲牌来,只说自己是燕大夜读的学生便可。” “请诸位放心,我与方师兄都是燕大学子,我们可以为你们担保。” 眾人一片唏嘘。 法令虽禁夜校,晚间戒严,却不禁夜读。 有了讲牌,相当於夜读的学生,这仿佛把他们的身份抬高到燕大学子的地位去了。 在场的这些底层人,哪个儿受过这样的好? 有好几个苦大力,在拿讲牌的时候都掏出了身上为数不多有价值的东西,想以此言谢。 但全都被拒绝了。 文三接过讲牌,也道了谢,仔细想了想,他叫过方景林:“方爷,在这四九城里,能有您和李爷这样的人物在,简直是百姓的福气。” “这几块大洋,就算是我的学费,无论如何您都得收下。” 文三心里门清,人家是心系苍生不为名利,可他却不能把这当成是自个儿的福分,更不能当做是別人应该的事情。 而拿出五六块大洋当做学费,那是一点儿不多一点不少。 毕竟在天桥的一些小武馆里要拜师,一个月的束脩费用也是5块大洋左右。 方景林看著文三手心里攥著的大洋,脸色一变:“文大哥,我们完全是自愿在此处教学,而且教的也不是什么多深奥的东西,文化不过是识字、写信、算帐而已,至於那点武功,练了最多也就是用来强身健体,怎么能要你的钱?” 说完,他就將文三的手退了回去。 文三自然还在使劲,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方景林脸色一黑:“我说文三儿,你要是非要给什么学费,打明个开始就別来这上课了,有这閒钱,你去找个武馆拜师学艺不好?再不济你多买点肉食补补,不也能行?” 听到这话,文三只能將大洋收了回去:“行吧,方爷您不愿意收钱,那改日若是在这四九城里啊碰到方爷您要用车,我不收您的钱!” “另外啊,我还要请您吃饭,这您总得答应了吧?” 方景林推了推文三,人已经往外走了:“你拉倒吧,我不要你的钱,难道就要你请我吃饭?” “方爷,这你都不答应,我也没法子安心上课了。” “那行,下回你遇到我再说。” 文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景林也只能无奈的答应道。 “得嘞!” 文三这才喜滋滋的最后一个离开了旧厂房。 走了一路回到家中,睡了一夜,两眼又是饿的发黑。 赶忙趁著早上出门,弄上了两碗炒肝四个火烧,这才吃饱喝足。 食物很快转化为一股股暖流在文三身体里乱窜。 文三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肌肉全都膨胀起来,仿佛原本精瘦的身体凭空壮了一圈一样。 而体內的气力也大了许多,浑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劲。 精力更是充沛,明明已经小三十岁的他却感觉自己就如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样精神。 精神充沛,干活都轻鬆。 拉上车,文三按例到了陈府门口侯著,准备好开始一天的忙碌。 第7章 授拳 干完了白日里的活儿,文三的人力车夫技艺到了(106/500)。 有了15块大洋的身家,文三现在每日都能吃上些许荤腥,虽达不到吃那丰泽园的葱烧海参,鸿宾楼的芫爆散丹,福聚德的果木烤鸭之標准,中午一顿滷煮火烧却是少不了的。 有肉食滋补,文三的精气神儿又比之前好上许多。 对夜校学习更是勤快,晚上常常是来的最早的一位。 到了废厂房,他立刻便去了渣土堆后边,摆开姿势开始修炼桩功。 酸、麻、胀、痛...... 这桩功便是打熬筋骨,积蓄气血的过程,文三的身子骨又早已僵硬,近三十岁的身体已过了巔峰期。 要拿行话说,他早就错过了习武的最好年龄,因此过程极为辛苦。 但文三不怕! 他咬著牙,额头上绷著青筋,每天非在夜校正式开始之前,练到汗水浸湿身上衣衫不可。 【四平马步桩一级:(6/100)】 上夜校的穷人们纷纷到来,见到文三,一个个都有些惊讶。 “这新来的文三来的够早的。” “也不知道能坚持几日?” “死磕唄,若有资源习武才能得明劲,像咱们啊,能破了气血关就是大幸事了。” 文三埋头苦练,引得不少目光。 大伙儿议论纷纷,但文三全当没有听见。 自打文三上了夜校起,时间又过去十天。 议论声逐渐消失。 每天去夜校的人都习惯了去的时候看到那旧厂房渣土堆后面,文三认真练功的身影。 文三练完桩功之后,也会上文化课,对於知识,他展现出来者不拒的態度。 逐渐的,他成了夜校里头最努力的那个车夫。 渣土堆后方地面上的灰土被鞋底拖去两边,逐渐形成了两个小土堆。 文三扎下马步,身板如松木一般笔直,衣襟下已经可见一层结实的肌肉线条,便连肩膀都宽阔了半寸有余。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十天后,文三脑內金光一闪,文字浮现出来: 【四平马步桩等级+1】 【四平马步桩二级:(1/500)】 【初备气感,气血如柱】 在日常的桩功习练完毕之后,伴隨著四平马步桩升到二级的提示,文三感觉到体內深处“轰”的一下,迸发出强烈的力量来。 体內原本细若游丝的气血开始一点点膨胀,增强,逐渐化为手指一般粗细,而后又在文三体內大筋处匯聚成一根几乎有扁担粗细的血柱。 同时,他浑身上下的已经堵塞的筋脉升起一股莫名的力量,这力量温润而坚韧,仿佛疏通河道一样一点点的將经脉贯通。 文三感觉自己原本僵硬、闭塞的筋骨一下子活络起来,身躯变得无比灵动,机敏。 眼前视物的情景更加清楚,再看同样跟他练功的李虎、罗大平等人,他们的动作竟如慢放了一倍一样,几乎变成了公园里头的老爷爷打太极。 同时,现在黑天的环境下,文三却能清楚看到厂房铁门对过马路的巷子门牌。 身体长久以来因为拉车而產生的不適和艰涩也一扫而空,仿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不知我如今的状態,距离那第一次的明劲叩关还有多远?』 文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却是按捺不住的想到。 四平马步桩是基础桩功,分为三个阶段,也就是命格提示的一级、二级、三级。 只要在接下来的二十天內,將四平马步桩练到三级,那么自己便能够达到明劲修为。 届时自己完全有自信在武林会大展风头! “咦?文大哥,你过来一下。” 方景林来的时候,看见文三练功,立刻发现了他与往日的不同之处。 文三过去之后,方景林立刻给他一通摸骨,而后皱了皱眉:“根骨中下等......” 听到这个消息,文三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他快三十岁的人了,根骨能好到哪里去? 能有中下的根骨,对他来说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根骨中下,却能在十天內將四平马步桩练到大成(二级),文大哥,你背后下了苦功夫吧?” 方景林家境不浅,自身也是明劲武者,马上就猜出文三很可能在夜校之外也了时间练武。 “什么事都瞒不过方爷......” 文三笑了笑,就算告诉对方自己除开夜校之外没有时间练习,他也不会信。 “习武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进补肉食,否则气血亏空,是会要人命的!” 方景林警告了一句,而后摆开了架势:“夜校这么多学员,能把四平马步桩练到大成的,你是第一个,那现在我教你一套打法,名为四平八极拳,来,我打一遍,你好好记下。” “看好了!” 方景林的气势陡然一变,仿佛山岳一般沉稳,却又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窒息感。 他身体未动,手肘却骤然轰出,仿佛炮弹一般在空气中炸响。 肘击极重,飞快,却精准的停在了文三面门之前,饶是如此,文三仍旧感觉面上仿佛被空气轻拍了一下。 “此为“迎门顶肘”,威力极大,正面中招,哪怕同境武者,也可瞬间令其晕眩而战力大失!” “除此之外,四平八极拳还有五大开顶肘,分別为格打顶肘、托扫顶肘、倒打顶肘、外门顶肘......” 方景林一边说一边演练,每出一招,浑身上下都会发出仿如爆竹的炸响。 文三仔细盯住对方的身形,一点一点將他教授的一切印刻在脑海里。 而后轮到他来打,便尽力模仿出方景林的招式。 “不对,顶肘时定要以前桩步配合,否则还未出招,威力便损失大半!” “此处劲力转换,应当由腰至全身,骤然发力才可。” “还有这里......” 经过一番指点后,文三的状態像样起来。 脑海中也浮现出一道亮光: 【四平八极拳一级:(1/100)】 【粗通拳理,出招標誌】 文三顿时精神一振,更加仔细的听著方景林的教诲。 对方孜孜不倦的点拨文三,更设想了种种实战场景来演练不同招式。 文三全神贯注,將方景林的每句话都印入脑海。 第8章 李虎 “文大哥,练得不错,这么快就有板有眼的了。” 方景林又看了一会儿文三练功,不由得点评夸奖道。 见文三如此勤勉好学,於是他授学之心更甚,甚至向文三展露出几个杀招。 而文三又打了一遍四平八极拳,这才停下来喘著粗气。 “行啊,这才几遍就会了。” 方景林拍了拍文三的后背,突然沉声道:“文三,我有一句话,希望你记住。” “所谓的拳法套路,不过是教人如何发力而已。” “可实战,却没有规矩。” “若有一日你真的临敌,切记不可一味死守规矩,要做到以最快、最狠、最高效的方式去摧毁你的对手!这才是武学之真諦,所谓的『杀人技法』。” “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在心中养上一口恶气。” 听了此言,文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升头顶。 方景林的模样,令他感到陌生。 也在这时,一旁有人走了过来,方景林立刻在瞬间变回了之前温和的模样。 “文大哥练的真不错。” “恭喜文大哥桩功大成,看来咱们这夜校要出第一个明劲武者了!” 文三在夜校的同学纷纷上前贺喜。 “文大哥,你可比我们厉害多了...咳咳咳!” 李虎正朝文三贺喜,却突然狠狠的咳嗽起来,他的气管里就像掺了沙子,听上去颇为难受。 文三这才注意到,李虎身上的鱼腥味更重了,人也消瘦了一圈儿,明明十六七岁的年纪,却长的面黄肌瘦的,个子也还没一米六,看著叫人心疼。 仔细想想,李虎今天也没怎么练功,最多练了十分钟就休息了。 李虎笑了笑,隨后摇了摇头:“文大哥,我没事儿,这几天不小心身体著凉了而已。” 文三点了点头,关切道:“虎子,你好好歇息,这几天不行不要练功了,最近戒严的紧,不行你就歇几天再来上课。” 这话是真的,戒严的命令已经发布很多天了。 而且张大帅还在不停的从城里拉壮丁,四九城的许多学校都停了课,就连东家的儿子也歇了课,躲进了陈府,就怕被抓了壮丁。 在这个情况下,夜校学生已经出现普遍缺课的现象。 到了今日,来的人里除了文三认识的李虎、罗大平之外,那些常常跟文三一起练功的面孔几乎都没了。 这样的情景,不禁让文三有些担心:“我说方爷,咱这夜校...还开得下去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方景林身上。 夜校,在这个时代,是他们这些穷苦人唯一的希望。 方景林脸上少见的没了笑容:“最近时局太乱,夜校啊...可能是得停一阵子。” 此话一出,没有人悲痛,没有人嘆气,大家都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过啊,你们不要太担心,一旦时局重新稳定下来,这夜校啊还会办下去的。” 感觉到气氛有些低迷的方景林將声线提高了两个度。 大伙脸上这才或多或少的露出笑容,齐声道:“好!” “今儿我亲自给你们教课,来,都隨我练。” 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没有文化课了,大家都练武。 方景林倒是文武双全,教了武之后,又教大家习文。 而今天的课程全部结束之后,文三的脑海金光一闪,出现文字: 【国文等级+1】 【国文二级:(1/500)】 【识文断字,能写能算】 国文技艺也升到了二级,而进入了这个阶段,文三再看桌上每次上课前由老师准备的讲义,原本半懂不懂的內容,此刻竟然能完全看懂了。 『如果没记错,这本讲义里头说的,大概是这个世界小学的內容。』 这个时代的学堂,主要採用所谓的“新学制”也就是“六三三制”。 也就是说,初级小学四年,高级小学两年。 然后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最后大学四到六年。 而只要能读完小学的內容,单凭识字这一点,也能比单纯干苦力强上那么一些,好歹是能做个帮帐房先生算帐的伙计了。 文三还没开始高兴,又有大量的文字出现在他眼前: 【略微改变原本命运轨跡,既有技艺熟练度+200】 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文三这才想起,如果按照原主的命运轨跡,那么他得是一辈子的文盲。 现如今识字了,以后接触的面自然就更宽阔一些,有了更多的选择。 看著眼前的文字,文三又思索起来: 『话说回来,这改变命运轨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两次出现,都只是略微改变了命运轨跡...说明改变幅度越大,那么我的奖励就越多吗?』 『那如果我在一个月后击败,甚至干掉了肖建彪,又会发生什么事?』 文三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直到一段爭吵声传进了他的耳朵:“方大哥,我虎子遇到你是几辈子攒的福气,但我真不能要!” 怎么了? 文三今儿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其他人已经离开了废厂房,那渣土堆下只有两个影子在拉拉扯扯。 四平马步桩大成之后,文三的五感增长了许多,很轻鬆就辨认出那两人是李虎和方景林。 方景林似乎正往李虎手中塞著什么,但李虎愣是挣扎著不要。 前者的脸上还掛著泪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人推搡著,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那是六七块大洋。 文三有些诧异,想了想,先出了废厂房。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李虎小心的走了出来,摸著黑朝一个方向而去。 文三想了想,跟了上去。 以他现在的身手,李虎自然不可能发现自己。 只见对方七拐八拐的在巷子里穿梭著,而后站在了一个巷子前。 黑暗中的文三瞪大了眼睛,熟悉四九城的他,非常清楚这个巷子的后头是四九城的兵营。 而李虎,就呆呆的站在这里。 很快,两个巡查的大兵就发现了他。 不容分说,其中一个大兵上去就是一枪托,砸晕了李虎。 另一个则轻鬆的架起瘦小的李虎,吹著口哨往兵营走去。 黑暗中的文三看著这一切。 『要出手吗?那可是荷枪实弹的大兵。』 『我犯不著这样去做,活好自己的就是了。』 『对啊,他那样子像是自己被大兵抓了一样,我干嘛给自己找事啊,现在就回去吧...』 『我...我操!』 最后,文三还是將牙一咬,跟了上去。 第9章 袭杀 夜色如墨,浓稠的化不开。 两个大兵的辫子在漆黑的巷子里晃荡,大齐朝倒了之后,人人剃髮,唯有这张大帅手下的兵是个例外。 “我说麻子,这么小一个娃娃,上头能给咱算数吗?” “七娃,咋就不算数?张大帅可发了话,一个壮丁,1块大洋!” “算数就好说,咱兄弟俩这么晚还在巡街,不能白受这辛苦不是?”七娃搓了搓手,眼里露出贪婪的光。 1块大洋,虽不够去什么好的馆子,却也能在小地方打打牙祭。 不说別的,弄两瓶烧刀子加个拌三丝那是绰绰有余。 “这几天那些死老百姓都学精了,有关係的托关係,没关係的就想办法藏人,这帮狗日的!” “明儿开始,咱们也得学学土龙长官的手段,直接破门抓人去!” 麻子咬了咬牙,说道。 前方眼瞅著就是兵营,二人的脚步声在巷道中迴荡,身上的枪和腰上的水壶打在一起,发出咚咚声响。 麻子皱了皱眉头,拍了拍並行的七娃,示意对方加快脚步。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当即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回头掏枪,可为时已晚。 一块砖头已经朝他的面门拍来,只听嘭的一声,砖块四分五裂的同时,自己也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我草你姥姥!”七娃反应过来,立刻將肩膀上扛著的李虎往地上一丟,刚刚举枪,却看到对方拎著麻子的衣领,整个人缩在了麻子身后。 “你......”七娃正犹豫要不要扣动扳机的时候,文三已经猛地把昏死过去的麻子朝他狠狠一推,二人就这么撞在一起。 受了惊的七娃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划过夜空。 文三顿时冒出冷汗,但他的身体丝毫没有停顿,一步上前,施展出刚刚学会的迎门顶肘。 七娃再来不及开第二枪,就被一肘正中面门。 令人齿酸的骨裂声音传来,七娃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箏一样倒飞出去,没了声息。 而不远处的兵营当中,也传来一声刺耳的哨响。 一群大兵端著枪朝这儿跑来,文三皱紧了眉头,心里估计著李虎主动被拉壮丁的原因,最后还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两个大兵,乾脆把心一横! 他抬起脚,对准两人的头部,每人一记跺子脚。 两声“咔嚓”过后,二人的脑袋成了那打碎的西瓜。 斩草,务必除根。 也在这时,一声仿佛鞭炮的炸响在文三耳边绽放,子弹划破空气,呼啸著打在文三脚边的地面上。 “我操!” 文三惊得一个机灵,抱起地上的李虎便脚下生风,转瞬间跑出十丈之外。 身后的枪声愈发密集起来,一串串弹点落在文三的周围,甚至前方。 文三全力奔跑,有技艺加持之下,很快就將哪些边追边放枪的大兵甩在了后头。 而熟知周围环境的他,在一个巷子內一拐,身后的追兵便丟失了他的身影。 但文三丝毫不敢有停歇的想法,他又绕著巷子跑了许久,確定身后的动静彻底消失之后,这才站住脚跟,轻轻喘著粗气。 歇了会儿,文三才带著李虎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也不敢点灯,轻轻的將李虎在炕上放下,文三这才感觉一阵后怕。 上下摸著自己的身体,还好,没受伤。 『文爷我还算有点福气,能在洋枪子儿底下活过一回,算是大幸。』 『还好那些兵没什么准头,手中用的傢伙什估计也不是什么太好的洋枪,否则自个儿今晚上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文三这么想著,又感觉身体躁得慌,赶忙倒了一碗凉水先灌下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將碗底剩的一点水轻轻泼在了李虎脸上。 后者一下子惊醒过来:“长官我......” 隨后他看清楚了文三的面孔,似乎明白髮生了什么,將头微微底了下去。 “我说李虎,你他妈图啥呀?想投军也不该现在投,更不该投张大帅手下的定武军,谁看不出来现在的张大帅已经是独木难支,快玩完啦?”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晚上跟方爷拉拉扯扯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听了文三的话,李虎的头更低了。 借著月光,文三似乎看见少年的眼角有泪泛出。 抿著嘴巴犹豫了半天,李虎的眼神坚定起来:“文大哥,你能不能借我5块大洋?” “我娘的身子实在是熬不住了,郎中说是害了伤寒,想好必须得吃西药。” “这钱我一定儘快还你。” 话说到此处,文三算是明白为何李虎今晚突然做出这种事,也知道了为什么方景林要塞给他大洋。 西药,那可比传统的中药贵一倍。 也难怪李虎不等城外的蔡大帅打进来再投军,应该是家中老娘的身体拖不起。 其实对方並不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应该也知道这世道,一个大头兵拿不到什么餉钱。 因为这钱的绝大部分,都会进了长官的腰包。 文三没犹豫,找到自己藏钱的箱子,数出5块大洋排在桌上:“老弟,多的不说,区区5块大洋,文爷我还是有的。” “这钱你先拿著,老母亲的病要紧,这事儿,就当我报答你当初的指点之恩。” 没有李虎的提醒,自己就上不了夜校,便也没有了习武和识字的机会。 银元终究只是身外之物,反正自己平时也是有一个大子儿一个,5块大洋帮助一下曾经帮过自己的人,不寒掺! 淡淡的月光,將桌上的5块大洋照的银亮。 李虎盯著桌子,眼泪终於止不住的流淌下来:“文爷,你当真是有爷那派,往后有什么地方用得著我李虎的,我李虎一定做牛做马。” “甭扯那些有的没的,把钱收了,等戒严一过,赶紧回去给你老娘看病去吧。” 文三督促著对方收了银钱,又留了对方一夜,第二天早上才与之分別。 走出去之后,李虎那不高的个子竟然挺得笔直。 步伐似乎也比之前快了很多,身影迅速消失在清晨的薄雾当中。 看著对方离去,文三这才摇了摇头:“这世道!” 只可惜昨晚枪响惊动了兵营,没来得及给那两个大兵身上的东西刮一刮。 不过文三莫名的感觉自个儿的心里头挺舒服,也似乎琢磨明白一点为什么方景林他们要冒著戒严的律令去办夜校了。 第10章 买卖 送走了李虎,文三拉著车在陈府门口等候。 这几日,陈掌柜的都没出门,作为一个商人,他一早就嗅到了四九城的风声。 张大帅下令在城內大肆抓壮丁的前一天,他就给自己的儿子和小孙子请了假,强令他们呆在陈府,不许私自出门。 连用车也只是每日来回一趟聚宝阁而已。 不过今天文三刚刚到陈府,陈府大门就轰的一声打开了,陈掌柜难得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身后跟著的侯管家手里还抱著一块被黑布包裹的东西。 文三认得那东西,那是十来天前陈掌柜购入的一卷古画。 据说与古时候的秦淮八艷有关,好像是个叫什么马湘兰的女子作的。 此画经过燕京大学罗教授的鑑定,此刻的价值已经翻了足足60倍,达到了3000块大洋的天价! “文三,走一趟聚宝阁,今个儿啊,咱们聚宝阁有贵客!” 陈掌柜坐上洋车,吩咐道。 “好嘞!”文三应了一声,拉著车跑了起来。 陈府距离聚宝阁並不远,以文三现在的速度,没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他刚把车停稳,就看见聚宝阁外停著的一辆黑色小汽车,车头的『宾士』牌子比日光下的银元还晃眼睛。 最引人注目的,是车门一侧掛著的膏药旗。 这旗子极新极乾净,伴隨著清晨的微风在微微鼓动著。 “坏了,这画他不会要卖给东洋人吧?” 文三一拍脑袋,只觉得糟糕。 这是个什么时候? 大齐倒了,洋人和世家分庭抗礼。 那些世家权贵,能眼睁睁看著陈掌柜把这古画用3000块大洋的价格卖给一个东洋人吗? 想必会在其中做文章。 而且在世家和洋人之外,暗地里还有一群革命党人也在活动著。 若是真的一石激起千层浪,陈掌柜明面上让舆论摆了一道,又被革命党人当成了锄奸对象,那自个儿这拉包月的差事又能做多久? 『只怕在陈府拉包月的差事不会太长久了,得想办法另外寻个出路。』 他当然不会像原本的文三那样,为了两碗炒肝四个火烧和2块大洋就把东家给卖了。 可哪怕自己嘴巴严实,这种事情也早晚会露了馅。 文三的脑子动的很快,陈掌柜刚刚下车,他突然开口道:“东家,我多句嘴,您是要把这画卖给东洋人?” 陈掌柜眉头一皱:“文三儿,这是你该管的事儿吗?” 如果是以前的文三,被东家呛了一句,此刻已经低下头不说话了。 但现在不同,文三又开口道:“我是多嘴,但这画您最好甭卖。” 陈掌柜半只脚刚踏进聚宝阁的门槛,突然回过身来:“文三,只怕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吧?” “我告诉你,可不要嫌自个儿的月钱太多,忘了本分!” 陈掌柜瞪了一眼文三,一通训斥之后,再也不搭理文三,而是来到了那辆宾士汽车前,笑著从后排请下了一个一身和服,穿木屐,戴圆形黑框眼镜,留著卫生胡的东洋人。 这傢伙身后还跟著一个满脸苍白的侍女。 “佐藤先生,里边请,里边请。” 陈掌柜脸上笑得极为高兴,眼前的贵客可是使馆区的佐藤英夫,在东洋人里颇有地位。 等到二人进了聚宝阁,候在外头的侯管家白了文三一眼:“文三,你今儿吃枪药啦?这十来天都没去喝酒,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怎么今儿跟掌柜的过不去?” 文三看了一眼侯管家,对方说话归说话,可並没有正眼瞧他,脸上也恢復了以前常跟他说话的那副戏謔样。 距离酒馆那事儿已经过去了不少天,想必是这些天他表现的过於本分,以至於让某些自作聪明的人,又开始飘忽起来。 “你老侯就別笑我嘍,今儿早上我喝了点,没管住嘴巴。” 文三不想多话,劝他已经劝了,陈掌柜不听,那他也没办法。 至於自己怎么办,还是趁早另谋出路为好。 二者的交易很是顺利。 半个时辰后,东洋人佐藤上了宾士车,陈掌柜满脸欢喜的向他告了別。 又把陈掌柜送回家,眼瞅著天色已到正午。 文三拉著车走在路上,自知道了只有拉车才能增长车夫技艺的熟练度后,他除了去夜宵之外,到哪都要把车拉上。 正想著中午该吃什么呢,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文三,文三儿!” 回头一看,来人一身青蓝色长衫,跨个公文包,梳著分头,戴个金丝眼镜,那模样完全就是当代酸腐文人的写照。 这位正是京城晚报的记者陆中庸,便是之前將文三在酒馆一事登报的那位。 陆中庸停在了文三面前,直喘粗气:“我正找你呢。” 文三停了车:“哟,这不京城晚报的陆大记者吗?您找我什么事儿?” “你甭跟我装疯卖傻的,吃了吗?” “您要说中午啊,还没吃。早上嘛对付了两碗餛飩,两个烧饼。” 文三已经对此人来找自己干什么心知肚明,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的问道:“怎么著陆大记者,您这意思是要请我吃饭?” 陆中庸呵呵一笑,將兰指翘起,十分做作的隔空点了点文三:“怎么?你当我请不起啊?走,上会仙居我请你吃炒肝儿。” “得嘞!” 文三立刻应下。 到了会仙居,他竟直接点了四碗炒肝六个火烧。 陆中庸眉头一撇,刚跟伙计把数额降了点,又被文三加了回来。 感到些许肉痛的他,挑了挑眉头开口酸道:“文三,半个月没见张行市了嘛,四碗炒肝六个火烧,你也不怕撑著。” “陆爷心疼咱,那咱还不得敞开了吃?” 一顿饱饭下肚,文三感觉舒畅至极:“谢您款待,不过您要想问的是我们东家的事,那指定不能告诉你。” “实话实话,我们东家前些日子才给我涨了月钱,大洋15块,就这一点,我就不能出卖了他。” 文三已经料到陆中庸要问的事,提前开口就是想堵住他的嘴。 不过,陆中庸却是丝毫不慌不忙,他吸著香菸,微微一笑:“文三,你是真长本事了。” “不过我要说的,是你半个来月后,受邀去武林会的事。” “我可有办法,让你度过这一关。” “当然,你若觉得凭自己也能对付三合帮和八卦门,你掉头就走便是!” 陆中庸说完,转过头,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文三。 那眼里满是篤定和自信,完全已经吃准了文三会坐下来和他谈话。 第11章 笠原商社 文三还真就如陆中庸所料,在这句话说完之后,慢慢回过头来。 “我说陆大记者,您从哪看出...我文三需要帮忙啦?” 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將陆中庸呛到了。 陆中庸冷冷一笑,依旧操著他那酸腐文人的腔调说道:“好啊,你文三儿学啥不好,偏就学来了革命党的几分样子,打著灯笼找死!” “呵呵,文爷我行得正坐得端,不像某些人天天就知道玩阴阳功夫。” “陆中庸,你可知道阴阳人是要烂屁股的?” 这话,说的陆中庸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隨后兰指一翘:“你!” 可文三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留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出了会仙居,文三拉著车又跑了起来。 距离约定的一个月后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先前触发两次略微效果的【逆天改命】,加上每日不停的肝进度,现在他拥有的技艺进度都已基本过半: 【人力车夫二级:(441/500)】 【四平马步桩二级:(213/500)】 【四平八极拳二级:(101/500)】 【国文二级:(201/500)】 『得再加快速度,爭取儘快把这四平马步桩的进度肝到三级,那时我便可踏入明劲武者行列,而后就是如鱼得水嘍。』 明劲武者,便有了做一个帮派帮主的实力。 往上的暗劲武者,能开设武馆。 最后的化劲,则都是开宗立派的人物。 像是在全国上下名声响亮的精武门,其每届门主就都是化劲高手。 这些,都是在夜宵上课时,方景林告诉给文三的知识。 往后三天,城外的枪炮声愈发响亮了。 四九城的百姓听了一个月的枪炮和衝杀声,现在啊,仅从这枪炮和喊杀的声音里,就能大致判断出开火的双方战况如何,孰强孰弱。 而从今儿的枪炮响声和衝杀生来听,看来城外头的蔡大帅已经是势如破竹,进城就在朝夕之间。 大街上抓壮丁的大兵也少了许多,形式危急,大部分兵都被张大帅送去守城了。 戒严的命令成了空谈,学生、工人的游行一波接著一波。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搞復辟的张大帅呀,快完犊子嘍! 文三还在继续著每日白天拉车接送东家,晚上偷摸练功的日子。 由於他这边没鬆口儿,陆中庸的那篇报导到现在还没发出。 也就不存在愤怒群眾砸了聚宝阁,自己亲手断送了这拉包月的肥差一事。 可文三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按理说,他拒绝陆中庸,延迟报导,应该也算是改变了原主一定的命运轨跡。 可自己的命格却並未提示他更改命运轨跡的事儿。 知道自己命格作用的文三,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未尝不是一种提醒,提醒我文三聚宝阁的事儿还会发生,但具体会如何发生...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它会如何发生,这三天的车拉下来之后,文三的人力车夫技艺正式升到了三级,也代表著这门技艺正式圆满: 【人力车夫三级:(圆满)】 【速如骏马,耐比耕牛,力越熊罡,皮糙肉厚】 这也就成了文三第一个满级的技艺。 而他拉车的功夫,也变得越发的好了,只要摆开架势,弓背弯腰,甩开碎步一溜小跑,管教乘车人在车上被轻轻顛得舒舒服服。 若是跑的路远些,赶巧乘车的又是饭后,那一准能帮乘车人起到消食松骨的效果。 拉车的技艺进步了,这几天东家陈掌柜也没再向往日一样动不动就臭一臭文三,反而是坐他车的次数比前些日多了些。 不过今天文三要载的並不是他的老东家陈明泽,而是陈明泽的打发管家老侯。 老侯乐呵呵的,手中还包著前两天文三见过的那幅兰竹图,这一次这幅画已经被用楠木盒子装起来,又用一层云纹黑布包裹,看著颇为精致。 “文三,咱走一趟笠原商社。” “誒?老侯,咱们陈掌柜怎么不亲自把画给那东洋人送去?” “害,掌柜的昨夜受了风寒,今儿臥病在床,起不来了。” 文三跑了起来,可这坐在车后头的老侯却是慌了神,倒不是文三跑的不稳,而是今儿他手中放著的这幅古画实在太过贵重。 老侯又蒙陈掌柜之託,一定要拿到东洋人佐藤的收条才能走,这些洋人啊,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古人云:拿著鸡毛当令箭。 可今儿老侯手中拿著的,那是比令箭还要贵重的古画! 他这是將画托在手中不行,夹在腋下不適,至於放在屁股底下,又怕压坏了楠木的盒子。 文三乐呵呵的挤兑道:“操!不就是张破画吗?搂那么紧,不知道的以为你怀里抱著个娘们儿呢!” “破画?文三,当初举荐你来拉包月的“同和”车行,行长孙二爷,手底下一百来辆车,还养著几十號看家护院的家丁,可我手中这幅画能换两个同和车行!” 文三点头:“这你说的是,3000块现大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吶......” 老侯搂著楠木盒子道:“文三,若是有一天你有了这么多钱,白的一堆,全是你的,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文三的步子慢了下来,自打穿越以来,他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状態。 要是哪天真的脱离苦海,他要干什么呢? 上门框胡同“祥瑞”吃“褡褳火烧”吃到撑? 太俗! 整天的遛鸟儿,逛茶馆听评书? 太闷! 春天放鸽子,夏天熬鹰,秋天抖虫儿,冬天养蟈蟈? 没劲儿! 文三发现自己好像並不適合隨大流,或者他骨子里就不是那种特別追求平稳安逸的人。 “我嘛,我不得雇十个人天天给我拉车?” 文三说道,但又感觉这並不是他想要的。 又琢磨了一番。 突然,灵光一现,文三终於抓到了他心里呼之欲出的答案:“然后...买上一匹好马,打出一口宝刀,带上一挺洋枪,没事干就走南闯北的瀟洒......去结交天下豪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叫爷,才叫仗义。” 侯管家轻笑一声:“文三儿,没想到你还挺有理想!” 二人说著,已经到了煤市街。 文三连忙將头低了低,这儿已经是南城地界,他和三合帮结的梁子还没解呢! 第12章 反杀 莫看文三此刻是低著头走路,但他却没有擦著人或撞到什么东西。 这便是文三拉车的功底深厚,再加上学了武,体內气血如柱,身姿自然更加灵活。 没过多久就到了笠原商社的门口。 这笠原商社是从某位世家子弟的手中买的,乃是一个三进院的大宅子,朱红色的大门,高台阶,门口两旁各放著一个石狮子,颇为气派。 文三只觉得,就连自己东家陈明泽的陈府,比起这笠原商社都显得有些寒酸。 先前的那位东洋人佐藤英夫是在后院书房里接见的老侯。 至於文三,这个世界的人力车夫地位实在太低,文三就只有在外面等候的份儿。 也就在这等候的功夫里,文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几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青皮凑了过来,围住了文三。 为首的青皮从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冷笑著对向眼前的这个人力车夫。 他们都是三和帮的人。 虽然文三与八卦门下了帖子,可这又关三和帮什么事情? 更何况文三打了三和帮的猫,自那起猫就在肖建彪跟前失了宠。 俗话说断人前程犹如弒人父母,这猫已经练出气血,原本在肖建彪的引荐下,即將进入八卦门习武,本来能有机会成为明劲武者。 可现如今,他被文三打败,也就失去了去八卦门的资格。 这些天,猫那叫一个恼火,於是將这些年攒的私房钱赔上,私下里在帮內发话,悬赏30块大洋要废了文三。 他更是每日都在南城蹲点,就盼著文三出现。 而今天,功夫不负有心人! 面对眼前他恨之入骨的仇家,猫巴不得当场將之扒皮抽骨! 而文三,则是默默的远离了自己拉的洋车。 合同车厂的一辆洋车少说也得一百二十块大洋,若是等会起了衝突损坏了车,他可赔不起。 猫长的其实很粗壮,足足一米八的大个儿,胸大肌高高隆起,脖子和脑袋几乎一样粗,身段那是上宽下窄的扇子面儿,看著就令人望而生畏。 若不是那日文三突然偷袭,而且招式阴狠极快,猫又大意轻敌,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中了招儿。 而文三呢? 文三本人因为常年拉车,只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儿,在夜校习武之后,身段是结实了很多,可站在猫面前未免还是有些渺小。 而猫身后跟著的几个青皮也都足足比他高一个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一看就是在这南城道上常年廝杀的恶徒。 “三和帮还真看得起我,一共三个身怀气血的武夫对付我一个。” 文三冷笑一声,心中丝毫不惧。 三人虽拿著匕首,可根本没有自那晚救李虎的时候,大兵手中的洋枪有威慑力。 既然没有枪,那就別怪自己玩点其它招数了。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体验棒,??????????????????.??????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想到这里,文三竟然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起来。 【人力车夫三级:(圆满)】 【速如骏马,耐比耕牛,力越熊罡,皮糙肉厚】 拥有圆满级別的人力车夫技艺加持,他这一跑,三人还真就没法追上他。 “这孙子想跑!” 第13章 寿长街65號 搞定了猫和他的手下,文三这才鬆了口气。 这已不是他的第一次战斗,不过比起上次,这次他的四平八极拳更加熟练。 也因这分老练和狠辣,所以他脑海中的命格金光一闪,文字浮现眼前: 【四平八极拳进度+10】 【四平八极拳二级:(111/500)】 【拳理入肉,功至小成】 比起反杀了猫,这进度实打实的增加,才最令文三感到欢喜。 这標誌著他距离进入明劲,正式成为一名武夫的时刻又近了一分! 当然,这一次不同上次的慌张,他可以仔细搜刮这二人身上的东西。 文三清楚,以猫之前在三和帮的地位,其身上绝对会有些好货。 但在一阵摸索之后,文三有些失望。 猫的身上除了5枚大洋之外,唯一看著还值点钱的就是他用的匕首。 至於他的那名手下,身上一共两毛五的票子,別的啥也没有! “猫在三和帮混了这么多年,应该不止这点儿身家吧?” 文三皱了皱眉头,將东西全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点票子,哪够安抚他在生死之间走一遭的內心呀。 轻车熟路的將两具尸首的面容毁掉,確认就连对方的亲妈都认不出对方之后,文三拎起一把匕首。 本书首发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记得,追他的一共是三个人。 刚刚自己干掉的是其中两个,也就是说,还有一位没有出现。 这位大概率是在巷口防风,还没注意到里头的异常呢。 果不其然,当文三拎著匕首,猫著腰走近巷口的时候,立刻就看到了那负责放风的青皮。 正是三人当中的瘦子。 此刻,瘦子正警惕的看著外头,万一有路过的巡警注意到这儿,他得拖点时间。 当他冷不丁的感觉背后一凉,被硬物抵住的时候,本能的两股战战起来。 “別回头,就这么往后退,喊出声死,反抗也死,听话还有活路。” 听到后面的声音,瘦子立马明白自己老大猫和刀疤已经凶多吉少。 这一下,他更怕了,愣是一个字没敢多说,遵从著身后文三的话,退到了一个阴影浓重的地方。 “说吧,你们老大猫了多少钱要文爷的命?” 文三轻轻將胳膊搭在瘦子的肩膀上,那姿势好似兄弟一样亲昵。 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手中森寒的匕首刃就抵在后者的脖颈处。 只要瘦子一有异动,他手一动就能抹了对方的脖子! 瘦子的脸色苍白,冷汗不受控制的从额头渗出,脖颈冰凉的感觉令他呼吸都很困难。 “三...三十块现大洋。” 哟呵,30块现大洋! 文三有些意外,30块现大洋,那都够一些杂牌军敢死队的安家费了,竟然被猫拿出来杀自个儿,他倒是个捨得的主儿。 可惜,自己本事不够,30块这钱不上不下的,足够一些聚赞气血的武夫出手,却也不可能请得动明劲武者。 至於为什么没有请端著洋枪的大兵出手,也是时也命也。 定武军不缺军餉,而且张大帅为了向大齐的遗老遗少表忠心,治军严格,不仅不许手下的兵私出军营,更为了大齐那帮遗老遗少的『安全问题』,在四九城清缴了不少走私。 私枪难入城,持枪杀手的要价自然就贵,没有人会为了杀一个人力车夫而那么多钱。 “最后一个问题,答出来你就可以走了,你们家猫住在哪儿?” 听了文三的话,瘦子鬆了口气,说话也顺畅了:“在天桥寿长街65號。” 文三很满意,他点了点头:“兄弟,放心去吧。” 瘦子全身如遭雷击。 他刚想叫喊,嘴巴已经被文三捂住,同时,脖颈被匕首整根没入,又狠狠拔了出来。 “兄弟,別慌,顺著那股头晕劲儿,睡过去吧。” 文三轻轻的说著,他的脸被喷溅的血珠溅到,褪去了一直以来老实本分的感觉。 左手死死捂住瘦子的嘴巴,直到瘦子彻底停止了挣扎,这才將之轻轻放开。 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烂泥似的倒在地上。 文三看了看两胳膊的血跡,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脱去了身上的號衣和挎篮背心,没有把一滴血溅到衣物上。 他拿出自己平日擦汗的汗巾,將胳膊上的血跡和匕首上的痕跡全部擦拭掉,接著隨手把染红的汗巾盖在死不瞑目的瘦子脸上。 重新穿上自己的衣物,文三这才大踏步走出了暗巷。 回到笠原商社外又候了一会儿,商社的大门这才打开。 里头走出了满脸堆笑的侯管家,以及穿著黑色和服的佐藤英夫。 文三一眼看出佐藤这个东洋人也不一般,虽生在岛国,可身段却十分结实,那和服的开胸出露出的半个胸膛不仅能看出极结实的肌肉,甚至还露出如钢针一般黑森森的胸毛。 至於他身后跟著的那个和服女人也极漂亮,雪白的肌肤,弯眉似柳月,双目如秋水,有点风情万种的味道。 文三微微一笑,有点儿意思! 佐藤英夫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朝老侯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老侯笑著朝著对方鞠躬,然后带著那份回执一溜小跑,坐上了文三的车。 “老侯,你鞠躬的动作和姿势挺標准,在咱们这边不太常见呀!” 路上,文三打趣道。 “妈的,老文,你拐弯抹角的骂我呢?”侯管家自然明白文三话內所指,立刻回懟道。 而后,他又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想奉承著佐藤吶?” “难道你文三不知道,如今这日本人厉害著哪,就连咱大新国的四大家族都惹不起,更別提我们这些草民了。” 文三没否认,反而咂摸著嘴巴:“那是自然,不过有一天要是咱们强了,我高低要把佐藤身边那个小娘们整来玩一宿!” 到了晚上,文三便准备出门去寿长街一趟。 还未出门,门先被敲开了。 原来是老侯来了,手中还抓著一包酱牛肉和一瓶衡水老白乾:“老文,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哟,老侯,这可不多见,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文三看著对方手中的酱牛肉,这东西可不便宜。 “咱东家赚了大钱,今儿开恩,想到你最近拉车勤快,这包酱牛肉是赏给你的。” 侯管家回答道。 第14章 气血汤 “那成,那成,替我谢谢东家。” 文三笑著接过酒肉,原身可是最好这口。 哪怕是现在的他,虽並不嗜好菸酒,却也还是会在闻到酒香的时候被身体的本能勾起馋虫。 当然,现在並不是饮酒吃牛肉的时候。 文三也不会因为白天的打趣就克制不住自己欲望的跑到隔壁去调戏东家的下人张寡妇。 他没有穿和同车厂的號衣,只是穿著平日里的背心猫出了门。 不拉车的情况下,文三的身手在夜幕下极为灵巧,就是野猫在他面前也有些相形见拙。 翻墙游走,隱蔽身形,倒颇有他先前醉酒吹牛中说出的“大哥”燕子李三那味了。 当然,燕子李三早已伏法,这个明劲修为的江洋大盗最后的下场竟然是狱中“病死”。 令人唏嘘。 文三轻车熟路,记忆中,这天桥寿长街原主来过几次,这里的『暗门子』他也知道在哪儿。 只不过这次文三不是为了去『暗门子』,他直奔寿长街69號。 这个地方是栋独立小院,门口掛著把铜锁。 文三在周围转了一圈,確定没有人在此蹲守之后,这才翻墙钻入院內。 一进院子,他便摸著黑开始翻找起来。 还別说,自个儿真是想对了。 院內的屋子都没掛锁,文三找了一通,很快就在猫床下发现了一个红木盒子。 盒子上掛著锁,可这种小锁又怎能难倒现在的文三? 只见文三捏住锁头,手上稍微使劲轻轻一掰,咔的一声就將锁给撬开。 这小小的红木箱子里,放著用红布包好的两条大洋,这包好大洋的规格和那日发月钱侯管家送到自己手里的大洋一样,是足足15块一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被油纸和麻线包綑扎结实的药包。 这药包里头布置装的是什么药,文三只是闻到药味,就感觉自己体內的气血被勾的骚动了一下。 “我记得方爷跟我说过,能够滋补武者身体的气血汤,其药粉血红,味道可以勾动武者气血,看来这东西就是那气血汤!” 这可是赚大了,要知道一包气血汤,市价大洋15块! 文三小心的將那药包拎起,而后眼前一亮。 在药包下方竟然有几颗小拇指肚大小的珍珠,这玩意儿可是值钱货,这两三颗的价值绝对不低。 可惜文三自己不清楚珍珠的行价,但这珍珠雪白圆润,价格应该不低。 除此之外,在红木箱子的底部还放著厚厚一沓欠条。 这些,可都是欠猫钱的主儿。 三合帮是南城道上的势力,干的事儿自然见不得光,杀人放火、巧取豪夺、放贷劫掠...... 这些欠条,最低欠的也是九出十三归,里头更还有大把六出十八归,七出十八归的。 “我呸!猫这孙子,真他娘的黑!” 文三啐了口唾沫,立刻將这些欠条全都撕了个粉碎,全部丟进了床下的火盆中。 又擦亮火柴將撕成碎片的欠条点燃,他將两串大洋和三粒珍珠揣进口袋,又將药包放在胸口,这才离开。 当文三確认身后没人跟踪,这才手脚麻利的回到家中。 哪怕回到家中后,文三也还是感觉到心跳加速,直到將这些东西全部放进了自己藏钱的盒子中,他才逐渐平復了激动的心情。 久违的点上油灯,文三打开桌上油纸包的酱牛肉,就著醋吃了起来。 这些天,虽然文三自己每日都会注意进补一顿肉食以保证身体气血的积累不会过慢,更抵消掉气血亏空的风险,但他吃的大都是一些下水。 滷煮算好的,大多时候吃的还不如这。 而且这年头做下水生意的煮出的下水,可不会给你放多少大料压味。 什么说滷煮、下水就得吃臟器味的,那都是这个时代的底层人没办法才整出来的自我欺骗! 若是有法子,捨得加大料,谁他妈爱吃那臭烘烘骚了吧唧的味儿? 而酱牛肉就不同了,这玩意吃著口齿留香,而且长力气。 就著几个蒜瓣和一碟醋,那吃的文三眉毛都快开了。 吃到美处,文三看了一眼边上放著的衡水老白乾,乾脆拔开塞子来了一口。 嗬!这叫有味儿! 吃著牛肉就喝酒,文三穿越之后头一次感觉生活还挺美好。 喝的微醺,吹灭灯仰头就睡,听著城外头的枪炮过了一夜,文三醒来感觉有点头疼。 赶紧摆起桩功活动身体筋骨,气血一衝,文三的头痛缓解大半。 他下定决心,认为以后这酒也得少挨,遇到高兴的时候喝一顿算庆祝就行。 今儿照例起个大早,卯时文三刚刚出车,就发现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四九城好像一下子萧条了似的,原本这个点儿是各行开张的时辰,可今儿开张的铺子没有几处。 等他今天把陈掌柜送到琉璃厂,陈掌柜下车的时候吩咐道:“今儿不用车,你可以拉些散客,晚上记得来接我就成。” “得嘞!”文三答应著,拉车出了琉璃厂,脸上就笑开了。 正巧,今儿陈掌柜不用车,他可以趁著空档把从猫住处搜出来的气血汤用了。 回了家,文三把自己用来喝水的水缸当做浴桶,又拾了柴火將水烧热,而后把那药包当中血红的药粉全部倒入了缸內。 气血汤,可以让未破明劲之前的武夫旺气血,省去积累气血突破明劲的过程。 整个小屋,放下一张炕,过道再放一口水缸都显得很拥挤。 看著缸里温热的暗红色液体,闻著屋內空气里瀰漫著的药香,文三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將衣服一脱,赤条条的跳进了缸里。 水波儿直晃荡,通透全身的暖意直接驱散了昨日宿醉之后残留的不快感觉。 “舒坦!”文三感觉自个儿都快化在缸里头了。 文三这才想起,自个儿已经很久都没好好洗过一个澡了。 这年头,能时刻通热水的人家极少,无一例外都是大新国的顶层。 富户们更倾向去大澡堂洗浴,当然也有收费便宜一些的小澡堂,只不过这都和底层人没啥关係。 文三洗澡,热天方便些,接些凉水泡了,用毛巾搓搓身子即可。 到了冬天就惨了,水凉不好洗,烧水又太麻烦,往往一个月才洗一两次澡。 所以,这种舒坦到极点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嘍! 第15章 城破 在文三享受著热水澡的时候,水中的药液也开始逐渐起效。 猩红色的药液顺著毛孔被身体吸收,带给全身筋骨一种酥酥麻麻的刺激。 这股刺激由外而內,逐渐变强。 文三不敢浪费药力,他深知想要彻底利用气血汤的效果,还需要在药浴中演化平日的桩功才行。 於是,他深吸一口气,摆出四平马步桩的架势,在水缸內开始修炼起来。 四平马步桩的动作幅度並不大,更多是稳,而伴隨著桩功的运行,药液对身体的反馈就越大。 文三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铁炉中赤红的铁料,而周围的药液化作了一柄铁锤,正不断將他的身体反覆捶打。 每一次捶打,都会筛去他体內的一部分杂质,令他的皮肤更厚,筋络更韧,骨骼更坚,气血更壮。 而脑海中那道金色的命格也在不断给他提示: 【四平马步桩进度+3】 【四平马步桩进度+5】 【四平马步桩进度+9】 ...... 只不过,文三此刻无暇顾及进度的增长,他全身心的沉浸在气血汤对自身的淬炼当中,竟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这人生中的第一次药浴,文三不知道泡了多久。 当药汤凉下来许久后,文三才睁开眼睛。 【四平马步桩二级:(443/500)】 【初备气感,气血如柱】 一次药浴,四平马步桩的进度直接增加了足足200多,距离最后的圆满已然极近。 看到进度已经几乎圆满,文三彻底安心。 此刻,距离武林会还有十天。 而达到这般进度,也就代表著十天之后的武林会上,自己绝对能够以明劲武者的身份去面对挑战。 文三从水缸中起身,他这才发现水缸中的水位下去了大半,而原本暗红的顏色也已经消散。 剩下的水和一桶刚刚洗完的洗澡水没有什么差別。 见到这个情况,文三明白这一副气血汤的药力应该是没有浪费的被他完全吸收到体內去了。 起了水,文三发现自己原本焦黄的皮肤此刻变得白净不少,身体肌肉壮实了一圈,咋看著竟然一点儿不输身高一米八的猫。 全身的筋骨从没有这么舒坦过,体內的气力澎湃,好像能直接放倒一头牛! 『这气血汤到底是十几块大洋的东西,效果確实好!』 文三打心底里肯定了气血汤的作用。 接下来又过了五天,这五天里文三除了拉车,就是节省出一切时间去练功。 四平马步桩的进度来到了(487/500),距离明劲又近一步。 这五天里,四九城也出了不少事儿。 定武军还是败了,蔡大帅的护国军势如破竹,打进了四九城。 一下子,城內商铺赶紧將先前掛的大齐青龙旗扯了下来,又换成了大新国的黄天旗。 四九城完成了它在一年之內的第三次易主,这次来的蔡大帅,据说是护国军的直系统领,奉的是大新国蒋大统领的命令,护国討贼。 当然,这和四九城的老百姓没啥关係。 对於他们而言,换谁统治,日子依旧是那样,能干半天就歇是走运,能吃顿肉就算过年,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於改变反应最大的,还是大齐朝的那帮遗老遗少。 原本束起的头髮要重新削去,受到的一切优待全部取消,期间犯过恶的要全部清算。 这下子,大齐的那些遗老遗少一个个哭爹喊娘,再没了往日的威风。 “文三啊,这回这个蔡大帅有点儿狠,他进城才几天?竟然把原来大齐皇宫里头的那帮遗老遗少全给赶出去了,以前对他们的优待也全部取消了。” 时局刚一稳定,这天陈掌柜的要用车,正好就与文三聊起了天。 “东家,这些和咱有啥关係吶?你说就我这身份,一个拉车的车夫,谁做主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文三拉著车,只是隨口答应著陈掌柜的话,並没有对他说的產生什么感触。 “我看不一定,文三,你这些天眼瞅著变化也挺大,你那功夫练得挺好吧?” 陈掌柜突然问道。 “东家,你问这个干嘛?再说我行走四九城这么多年,会两手功夫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听著文三打的哈哈,陈掌柜呵呵一笑:“你小子原本啥样?那是糙麵皮,肿眼泡,倒八眉毛,小眼睛。” “那样貌,用贼眉鼠眼来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別说是放在我聚宝阁柜上了,就是让你站聚宝阁门口,恐怕都能让我这店啊一天没有客人。” “可你小子现在不仅皮肤白了,眼睛里头也有精气神了,连脸上的几粒麻子也消散了,这也只有那些武馆里头破了气血关,用药浴浸养过,到了明劲的武夫才能有的改变。” 文三没想到这陈掌柜还挺懂武道当中的门道。 他正想听听这陈掌柜嘴里还能放出什么屁来时,聚宝阁到了。 陈掌柜下了车,拍了拍文三的肩膀:“文三,练武是门耗费资源的事儿,气血关好破,那明劲关可不好到,跟我说说吧,你距离明劲还差多少功夫?” 一向並不关心自己私事的陈掌柜,怎么在这个时候问起了这件事? 文三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於是並没有对陈掌柜说实话:“害,我就是上次拿了您给的月钱,狠了心,从天桥鬼市上买了副气血汤。” “你要说身上有些气血,那当真不假。” “可要说什么明劲暗劲,东家,咱这身功夫就是自个儿瞎练,能强身健体,不走火入魔已是大幸,哪还敢奢望那个?” 陈掌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成,今儿我还不用车,不过明儿京师学堂复课,家里有人用车,你得负责伺候著。” “得嘞!” 送走了陈掌柜,文三还是越想越不对,就在这时,他听见卖报的报童喊声:“號外號外,蔡大帅进城约法三章,聚宝阁陈明泽公然贩售国宝......” 什么东西? 文三果断拦下报童,要了一份报纸仔细读了起来。 看完之后,文三重重嘆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陆中庸的那篇报导虽然延迟了一段时间,可终究还是发了出来。 第16章 明劲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文人手中的笔不仅只是舞文弄字的工具,也可以是杀人的刀! 陆中庸这篇报导上字字珠璣,不仅將《兰竹图》的价格、成交地点、买主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更还牵扯出负责修復这幅古画的“糊裱王”余庆同来。 不过好在,聚宝阁这次並没有被愤怒的群眾直接砸嘍。 至於为何结果不同,大抵是因为此刻的时局不同。 在文三的记忆里,陆中庸的这篇报导选在了四九城內抗击外敌情绪最高涨的时候发布出来,直接就將百年老店聚宝阁彻底送葬在愤怒的群眾手中。 『也难怪陈掌柜今日主动问我习武的进度如何,敢情儿是怕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此刻文三联想到先前陈掌柜的反常,自然是知道了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要说武夫给大户人家当个护院,或是在工厂之类的地方掛职做保卫之类的都很常见。 但做这些活儿的前提得是自身实力必须到达明劲这个级別。 除此之外,明劲武者还可以选择接受大户资助,代价便是在大户受到威胁时剷除威胁。 所谓的“收人钱財,替人消灾”。 不过,想有大户资助,首先得有那个能搭上线的人脉。 同时还得有名正言顺的师承,担保。 若是没有,则也是免谈。 『陈府大有令我掛职当护院的想法,不过陈府这件事儿说小也不小,一个不慎就会被安上一顶汉奸的帽子。』 『当然,当护卫还是寻求大户资助,都必须得是明劲的前提,我距离明劲只剩临门一脚,得儘快修到明劲去。』 距离武林会还有五天,文三也只差临门一脚就可升入明劲。 於是,这几天文三加紧了练功。 一晃又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消息铺天盖地的传出。 蔡大帅下令恢復经济,振兴民生,於是放开了原本的戒严,这意味著夜校和夜市又能重新开办了。 当文三再度回到久违了的夜校时,已经有人在渣土堆后练拳了。 仔细瀏览了一遍这些面孔,他发现之前很多熟悉的人都不见了。 第一位是李虎。 自那天借给李虎钱之后,李虎这人就像失踪了一样,再没了音讯。 而之前和文三一起练功的罗大平也没有出现。 文三问的时候,方景林犹豫了片刻,最后嘆了口气:“罗大平啊...听说是在码头做工的时候不慎让货砸了,当场断了腿。” “现在好像是带著妻女一起回乡下了。” 空气突然凝固,文三不由自主的底下了头,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罗大平的根骨不错,乃是上等,如果不是家境不好,完全有机会衝击明劲甚至是暗劲。 他还记得方景林之前说过的话,武道,到底不是他们这些穷人能轻易练得的。 这个院子没出过明劲武者,並不是出不了,而是这世道几乎將穷苦人的出路全部堵住。 这个世界可没有劳动法,人们每天做的工就足以累垮很多人,又有多少人能在极度疲惫之下还去修炼武道呢? 文三看著其他练功的人,这些人的脸上都蒙著一层阴影。 他们的武道之路,可能成功,更多的可能是失败。 一旦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復。 相比之下,文三不会失败,並且能够一证永证。 这便是他最大的优势。 文三也加入了练功的队伍。 普通人想通过习武积累气血到达明劲並不容易。 如果在资源正常的情况下,大约只有三成左右的人有机会完成第一次扣关,去到明劲境界。 这只是理想情况,更多请况下,像文三这类普通人,一次叩关的成功概率可能只有一成甚至更低。 而如果换成世家富户,则就是用药养也能养出一个明劲武者来。 但文三清楚,今天晚上过后,他便会是这所夜校第一个成为明劲武者的人! 此刻,文三稳稳地扎住马步,不断运行著【四平马步桩】。 汗水顺著他的太阳穴滑落,在坚硬的石头地面上印出豆大的水渍。 这是他的最后一遍四平马步桩了。 方景林看著文三,眼神中怀著期盼。 对比自己来说,文三是一个真正的赤贫,若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够突破到明劲,不论对自己还是对组织来说,都无疑是一件好事。 何况文三练功拼命,那身上皮肤的变化,应该是斥资弄来了气血汤药浴的结果。 这近一个月以来的辛勤刻苦,叫方景林如何不能动容? 哪怕是中下等的根骨,也是有机会突破到明劲修为的。 而此刻,文三却感受不到方景林的目光。 他进入了泡气血汤时的那种“忘我”状態,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的桩功。 他控制著身体,將桩功中每一个细微的要领全都做到完美,这样的体能消耗简直恐怖! 很快,文三的衣物就泡了水一般的完全湿透,全身的肌肉也酸痛至极,脑海中的本能信號令他想要就此放弃。 但文三的意志如钢铁一般顽强,硬顶著疲惫和酸痛,继续积攒著气血。 终於,一种微妙的变化在文三体內產生了! 就在一瞬间,文三全身的气血达到顶峰的时候,体內猛然產生了一股温暖至极的气流,气流所经之处,文三对身体的控制仿佛由点到线,再由线到面的结合起来,让他的全身协调性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统一。 【逆天改命,一证永证】 【四平马步桩三级:(圆满)】 【身怀內气,如臂指使】 文三猛地睁眼,他运转起这股仿佛能够“指哪打哪”的气流,將之集中在自己的掌心之上,而后朝空气中狠狠轰出八极拳的“劈山掌”。 这一掌轰出,空气中顿时传出一声炸响,仿佛有人在这里点燃了一根爆竹一样。 连文三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唯有方景林抚掌大笑起来:“好!文大哥,好一手劈掌。” 文三不明就里:“方爷,为何我的劈掌会整出那么大动静?” “因为,这便是你踏入明劲的標誌,俗话说“千金难买一声响”,说的便是你刚刚的劈掌!” 方景林解释道。 第17章 孙金髮 『所谓明劲,便是將全身气血锻炼积攒至极限,而后使其集中一处,从而由內向外发出內气。』 『武者能借內气轰出全身力量,出招时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所谓『千金难买一声响』就是这个道理。』 此刻,文三已將所谓明劲的一切彻底领悟,理解。 並对武道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同时,他的脑海中,金光突然翻涌: 【大幅改变原本命运轨跡,当前未圆满的所有技艺提升为圆满,破境点数+1。】 轰! 提示出现的瞬间,文三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过电一般,大量知识被灌输了进来。 【人力车夫三级:(圆满)】 【四平马步桩三级:(圆满)】 【四平八极拳三级:(圆满)】 【国文五级:(圆满)】 这种被知识所滋润的感觉,令文三的精神无比振奋,一扫今日练功的疲惫! 本书首发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在將这些知识消化吸收之后,文三看向了命运改变的第二个奖励: 【破境点数:1】 破境点数,是做什么用的? 文三接著发现,在他的目光凝聚在破境点数上时,自己已有的四门圆满技艺的后方全都出现了一个+號。 並且他感觉到,只要他想,就可以触动这些加號。 『看来,破境点数可以让已经圆满的技艺强行突破,变得更上一层楼。』 到这里,文三算是明白了破境点数的用法。 而后,文三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现实。 “文大哥,恭喜你了。” 方景林笑著拍了拍文三的肩膀。 文三能够突破到明劲,方景林是最高兴的。 这不但代表著他的坚持並非是无用功,也大幅提振了他將夜校继续办下去的决心。 不过高兴之余,方景林又感到一丝悲伤。 突破到明劲,这意味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文三的了。 可以说从这时开始,文三在夜校的日子就已经画上终点了。 而往后文三会选择什么样的路,也只有他自己去选择而已。 方景林想了想,开口道:“文大哥,后天便是武林会了,届时你要参会的话,这几日我给你喂喂招。” “方爷,您太客气了。” 文三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方爷,不知这明劲武者的身份......还有掛职及资助之事......” 方景林立刻会意,以文三的出身来说,如今突破了明劲,自然是需要更多的资金来更进一步。 这就涉及到赚取资金的方法了。 “武者身份,到哪都是吃香的,在四九城,一个明劲武者可以给那些大户做护院,若是有人脉,也可以得到大户的资助。” “这样吧,我替你留意一下,如果什么地方的职位有空缺,我会告诉你。” 文三抱拳躬身道:“那就有劳方爷费心了。” 方景林摇了摇头:“文大哥,我也是明劲武者,你我之间就不要搞那么多有的没的,何况我比你年轻,天天听你叫什么方爷,怪彆扭的。” 文三点头道:“我知道了。” 此时,院里其它的一些人也来给文三道喜:“文三大哥当真厉害!” “这下我们也得称你一声文爷了!” 这些人都跟文三的出身差不多,不是码头苦大力,就是人力车夫、粪夫、清道夫。 他们瞅著文三的眼神满是艷羡,当然也有人藏著不甘。 明劲武者,他们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走出夜校之后,文三感觉自己的脚步轻飘飘的。 直到回到家中躺在炕上时,还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如梦似幻。 次日。 文三起了个大早,今儿他没有去陈府,也没有再碰那辆黄包车,而是揣起自己所有的钱,往天桥跑去。 路过菜市口的时候,恰巧碰见一帮人围著看枪毙。 文三没那个兴趣,可当他听见判的人都是这南城各帮派的小混混儿时,还是多往里看了一眼。 只看到几个高高插在背后的牌子,上面黑不溜秋的写著各人的姓名,所处帮派,还有就是所犯罪行。 其中三和帮的最多,足足有五六个。 剩下的还有什么老虎帮,龙王帮...都是南城耳熟能详的帮派。 在这些人的身后,还站著一身灰布军装扛枪的大兵。 而后便是如鞭炮齐放一般的枪响。 以及围观的老百姓欢呼的声音。 文三甚至看到几个怀里揣著馒头的妇女老人,爭先恐后的衝上前去,用手中的馒头蘸著什么。 人群乱鬨鬨的,执行枪决的军官在此时大声嚷著新令新规。 『看样子这新进来的蔡大帅有点意思,他这是要治一治南城?』 文三觉得这是好事。 起码比一心搞復辟的张大帅强,算是赶上了一个开明点的统治者。 这些帮派平日里欺男霸女,到处找著由头收孝敬,现在也算是自食其果嘍。 这么想著,他来到了一处专卖家雀儿的店铺前。 费5块大洋,购入了一套白瓷儿製作的鸟食罐儿,接著径直往和同车厂走去。 俗话说『投人所好』,文三今天购买这鸟食罐儿,便是因为车厂老板孙金髮孙二爷最近不知怎么的和一个落魄齐人混在了一块儿,不仅学会了斗蛐蛐儿,还学会了遛鸟、熬鹰这些活动。 而文三今天来,自然是有事相求。 他不屑於搞什么“人情世故”,觉得那些都只是利益勾连下的锦上添。 但“人情世故”却和有没有基本的情商是两码事。 比如今天他有求於人,自然是要投人所好的將礼物备好。 当文三来到了和同车厂的大院时,这原是津海卫混混儿的孙金髮孙二爷,正背著手打量著鸟笼子呢。 “二爷,许久不见了。” 这孙金髮平日里喜欢抽水烟,一套铜製的水菸具儿那是时刻也不离手。 见到文三来,他吸了吸手中的水烟,发出“呼嚕嚕”的声儿,一张比老鼠还丑的脸看向了文三:“怎么著文三,这么早就收车啦?” “这倒是没有,最近给陈府拉包月挣了点儿,这套东西是孝敬二爷的。” 说著,文三將买好的那套鸟食罐儿拿了出来,递给了孙二爷。 见到白瓷的鸟食罐儿,孙二爷两眼放光:“哟呵,文三,懂事儿!” “爷让你去拉包月,没白疼你。” “你要有什么事,就说吧。” 文三点了点头:“是这样,我打算给自个儿赎身吶。” 第18章 赎身 “怎么著?赎身?” 听了这话,孙金髮先是一愣。 看了看文三的装扮,从外观上看不出对方有什么变化。 不过,孙金髮认为这小子指定是从哪儿发了財,这才会想到赎身。 文三维持著面上的稳定,心里却有些打鼓。 大新国但凡做工,分为三等。 头一等,乃是身怀技术的一级工,这些工人往往都有著老道熟练的技术,能做其他人做不了的活儿,修一些修不了的机器设备,因此被厂家奉为上宾,生活水平不输给中小学教员。 当然,有自己洋车的车夫、码头上的工长等不同职业者也可算在这头一等工之內。 第二等,那便是身无一技之长,但交了拜师费,跟在第一等工后头学习的二等工。 这类工虽然给师父当牛做马,平日如奴才一般被使唤,但却胜在人身自由,且出师之后很快能取得不输一等工人的待遇。 而第三等,在大新国內数量最多,待遇最差,最为恐怖的是他们压根儿没有人身自由,厂家会直接和这些人签订三年或以上的包身契,而后以二十块大洋做一次性交换买下他们的户籍。 在一开始的三年期间,他们的工薪全部都归主家所有,三年后,则每日都要交一笔不菲的“份儿钱”。 无论是工厂,还是码头,车厂,垃圾厂这些地方都有份钱。 文三一开始是个叫子,身无一技之长,更无人脉,还没有钱,於是就以第三等待遇进入了合同车厂拉散座。 哪怕是这两个月到了陈府去拉包月,可之前的六七年里,他可没少受罪。 孙金髮又抽了一口水烟:“行啊文三,不过这赎身钱你带够了么?” 赎身可不是轻易的事情,得把六年间在车厂赚的每一个子儿都吐出来。 不过文三今天准备的十分周全,他提前几天就將猫那儿得来的三枚珍珠在城內的几家不同珠宝铺子销了脏。 三枚珍珠虽然大,可品相却较为一般,三枚共得了大洋90块,加上之前得来的30块大洋,不算剩下的那几块,正好把文三装钱的小盒子盛满。 现在文三带著的盒子里,装著足足115块现大洋。 这些钱给他用来赎身完全是绰绰有余的事。 至於赎身钱需要多少,文三也有计算。 算上车厂合同上的20块大洋,他想要赎身,怎么也得准备50块以上的大洋。 “文三啊,算我多句嘴,你赎身出去了,是准备干啥?” 孙金髮没有急著答应文三的要求,反而是拋出这么一个问题。 文三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二爷,我准备参加两日之后的武林会,去搏一个武师的名头,往后啊,就不拉车了。” “咋了文三,是不是陈府剋扣了你的月钱?” 文三疑惑,他说的很清楚,自己要参加武林会,怎么这个孙二爷好像没听见一样? 於是,他又说了一遍。 这次,武林会这三个字才自孙金髮的脑海中炸开。 孙金髮立刻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就比如今儿他刚见到文三,就发觉文三这小子似乎变白变俊了。 现在听到他赎身是为了参加武林会,再看对方,孙金髮发现文三不仅是变白净了,而且浑身结实的不像是拉洋车的,完完全全就是他在津海卫看到的那些个武夫的样子! 孙金髮心里立刻就有了数。 刚刚的质疑也就立刻如泡沫般烟消云散,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孙金髮就拿定了主意。 “害,我当是嘛呢?原来就这点儿事,文三啊,你在我这车厂做了得有六年啦,当初立的包身契据是三年的吧?” 文三点头:“二爷,您记得倒是没错。” 孙金髮已经在心里头盘算起来了。 他对文三的印象还停留在『其人拉车虽不甚老实,但嘴皮子功夫不错』这个节骨眼上。 虽不知道文三从哪里学了一身功夫,但孙金髮身为曾霸占过津海卫一时的混混儿,太清楚人各有路的分別。 一旦赎身,这合同车厂以后跟文三的关係就不大了。 『既然关係不大,还不如趁机会敲他一笔,不过这个数得拿捏好嘍,咱也不能因为这个得罪了一个武夫,到时候黄了车厂的生意。』 孙金髮微微一笑,打定了主意。 “文三,来,跟我进屋里说。” 说罢,就招呼文三进了屋。 孙金髮的佣人很快端上茶水。 茶碗里沏的是上好的碧螺春,文三喝著茶,看著孙金髮一点一点核对帐目,同时不停地打著算盘子儿。 “这些年拉散座时,你吃住都在车厂,车厂给你用车也得算上,有时车份儿不足交不上钱,也立了条子欠著......” “这可都是开销啊......” 文三静静听著。 “得嘞,算后大洋六十三块二毛八,零头就用不著了,你给六十三块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契,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孙金髮停下了拨动算盘的手,一对老鼠眼睛贼溜溜的看著文三。 文三震惊。 六十三块大洋,这数目都他妈够上使馆区万国饭店吃一回了。 自己就算是吃喝在车厂,可那车厂给的是什么饭菜? 饭是陈米不说,有时候发霉有时候掺沙子。 菜別看用海碗装,可里头不是野菜就是咸菜疙瘩。 一年到头没有荤腥,想吃肉得自己额外钱。 住的是大通铺,几十个人挤在一块儿,汗味儿、臭脚丫子味儿、骚味儿臭味儿全混在一块! 再就是车份钱,每天雷打不动的三毛钱车份就占了收入的一多半。 这踏马居然收自己六十三块现大洋? 文三的心中几乎喷出火来,可他面上的笑容却更热烈了,只见他往口中狠狠灌了一口茶:“得嘞。” 然后,他从自己带著的那个小木盒里,慢慢的数出了六十三块现大洋,笑著交给了孙金髮。 『呀呵?我这是敲的少了?』 见文三如此痛快的就交了赎身钱,孙金髮不由得诧异道。 但帐已经算了,自然不能反悔。 孙金髮还是递上了当年文三的那张包身契据:“我再给你写封信说明一下情况,那个老陈啊,给我代个笔......” 第19章 资助 孙金髮口述,他请的那位帐房先生代笔,写了一封证明文三赎身的书信。 书信写好之后,孙金髮又让帐房给文三看了,然后还当著文三的面儿將之念了一遍,这才按了车厂的印,然后將之塞入信封,但並未餬口。 而拿到这封书信之后,文三自此终於是復归了自由身。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交什么“车份钱”,更不用春夏秋冬整日无休的去为基本的生存问题奔波。 也不用再忍受著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隨时害各种疾病就此一命呜呼的风险。 而文三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其根本原因和主要原因绝不是什么孙金髮的网开一面或者陈掌柜的“慧眼识珠”。 根本原因,是他自己拥有命格,且足够努力。 主要原因,是他承蒙了方景林的教育之恩,以及跟自己一样的底层人的帮助。 孙金髮的短视贪婪,陈掌柜的奸诈鄙视,令文三在跟他们相处的时候很不舒服。 这种態度,只有在他硬撼肖建彪,浸泡气血汤外貌有变,乃至练出明劲之后才略微改观。 甚至就算现在练出明劲,也还是会被敲上一笔银子。 拿到了信封及自己的包身契据,文三这才缓缓的站起身。 “好嘞,文三慢走哈,以后有什么事儿,我孙金髮能帮得上忙的,儘管提。” 孙金髮嘴上还在说著客套话,维护著自己身为车长老板的体面。 在走到屋门的时候,文三的身体突然停下,挡住了门。 孙金髮一愣:“文三,还有什么事儿没办吗?” 文三没有回应,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面色平淡的平视著孙金髮。 看著文三这样儿,孙金髮突然感觉到心里头一阵不舒服。 对方叫了他六年的二爷,一直是个耗子胆子的怂货,见了谁都得低著头! 可这样的货色,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盯著他孙金髮了? 不恭敬!太不恭敬了! 孙金髮想起他刚刚还对文三施恩,没有可以卡著文三的包身契据,觉得心里头更不舒服了。 可要说当场发作,拿出他津海卫混混头儿的本色,孙金髮又犹豫了。 津海卫混混儿讲究“文打”,可这文三的打,他的身子骨受得了吗? 他可五十来岁了,不是年轻时候那会儿了。 好在,文三只是看了他一会儿,没等他发作,就转过头出了屋门。 出门,文三解开了身上的號衣,任由这衣裳落在地上。 很奇怪,一件號衣应该没什么重量,可文三在脱下它的瞬间,感觉到自个儿的身体就像是解下了包袱一样,变得十分轻便。 出了车厂,深秋冰冷的空气打在文三的脸上,文三没有感觉到一点寒冷,只感觉自己精神振奋。 带著手中的包身契据和孙金髮的信,文三立刻调转聚宝阁。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闷好,?0?????????????.??????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今天进入聚宝阁,文三发现店里头的几个伙计换了人。 陈明泽知道文三赎身的消息之后,显得也很是惊讶。 今天早上他没找到文三,还在奇怪对方去了哪里,却没想到竟然是干这个事。 看著眼前的书信和包身契据,陈明泽知道文三是真的翻了身了。 “文三,你是练出明劲啦?” 聚宝阁內,陈掌柜试探著问道。 “昨日侥倖一次叩关成功,练成明劲。”文三答道。 “好!伙计,上茶!” 陈掌柜將东西交还给文三,立刻唤来店里的伙计,手心向內朝他摆了摆手。 这小小的手势,却暗含著陈掌柜待客时的讲究。 若是手心向外,那就上隔年的茶。 若来的是一些贵客,便手心向內,那上来的一定是清明前的“龙井”好茶。 但伙计上茶的时候心里也犯嘀咕。 对方之前不是还在聚宝阁拉车的吗? 看他那副打扮,都入秋了也没个正经儿秋衣,穿的还是夏天的挎篮背心,这穿的比叫子好不到哪去,怎么如今还给他端上好茶了? 陈掌柜此刻心中却很忐忑,忐忑的是文三竟然真的成了事儿,如今对方是否会记恨自己先前对他的种种刻薄? 再一个就是,聚宝阁最近的压力很大,有很多爱国学生在得知了他把《兰竹图》卖给佐藤之后,一个个义愤填膺,这几天光是在聚宝阁附近聚眾讲演就发生了两次。 讲演的內容也愈发激昂,在那些学生的口中,自己成了卖国贼,大汉奸,而这几天听到讲演的人也越聚越多了。 有时候,陈明泽是真怕那帮爱国学生衝进来,把他的百年老店给砸嘍。 意识到危险的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请几个护院武师,这样才能安心的做生意。 而文三自然就成了陈明泽的选择之一。 他今天留了文三並给他上好茶,也正是想招揽文三做他的护院。 文三品著茶,这清明前的龙井香味是极好的不假,可他也对陈掌柜的目的是心知肚明。 不待对方开口,文三就说道:“掌柜的,我如今专注於参加武林会的事儿,只怕是不好再在別的事上分心。” “每月资助50块现大洋,府里吃住,一顿三餐皆有荤腥。” 陈掌柜好像没听见文三的话一样,直接开出了他的条件。 每月50块现大洋! 这已经是一个小学教员,甚至是公职人员的工资了。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文三还是摇了摇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陈掌柜,不是我驳您的面子。” “我明日就要参加武林会,这会儿就算答应了您,这两天我也不能帮你护院不是?” “再说了,您卖画的时候我就提醒过您,有的事它就不该做!” 文三將茶碗摆在桌上,摆了摆手。 这事儿纯属是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陈明泽只有嘆了口气:“成,你文三是翅膀硬了,如今的聚宝阁你是看不上嘍!” “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看著文三走出聚宝阁,消失在大街上。 陈明泽感觉到一阵头疼,揉著太阳穴,突然又有点后悔。 自个儿怎么就让猪油蒙了心吶! 和日本人做生意也就算了,可怎么就没看住店里,让几个伙计漏了风声。 哎!真他妈的憋屈! 第20章 武林会 赎了身,再不是拉车的车夫,陈府后头的小屋自然不能再住。 好在文三身无旁物,全身家当都是银元,带著自己装钱的小盒子哪都去得。 先是在一家裁缝店量了身,让掌柜的看著帮做八套武人穿的四季常服,去5块大洋。 晚上,文三便在前门大街的一家酒店歇脚。 留宿费五毛一晚,一套类似於文三前世小旅馆的单间,除了內急需得自己用夜壶处理,环境总体不错。 次日,文三一大早续了房,在前台得知房费涨了。 五毛涨到了一块,这是因为即將要举办的『武林会』的缘故,来了不少外地武师想留在此地,因而四九城的客房全都紧张起来。 涨价就涨价,文三没犹豫,立刻续上一天的房,而后带著全部东西来到了四九城公安局门口。 四九城的公务,早就脱离了大齐朝县衙、府衙办事的制度,转而变成了从西洋那里学来的新制度。 对於普通老百姓来说,也就是县衙换成了市政府,户房改成了公安局。 门口站岗的从掛著铁尺的衙役变成了一身黑的警察。 就连建筑,都是当年大齐皇都县衙的原设,只不过把牌匾换了而已。 儘管已经吃过早饭,但文三来的还是早了些。 一直在门口站了大约一小时,这才有几个背著洋枪的警察推开了大门。 这地方原本的格局是前衙后邸,可到了大新国,后头的內邸早就废弃了。 前衙打扫很是乾净,但依旧能看出久经岁月的痕跡。 文三穿过仪门,来到戒石坊后,便看到了那荒废內邸上已经掛满碧绿的三层木构阁楼。 阁楼的一角梁木已被腐蚀,露出了里面碎渣一样朽烂的木料。 木料当中,还有白蚁在爬进爬出。 看著这荒凉,破败的景象,他若有所思。 想当年大齐在的时候,这地方多么气派,里头住的人,外头的见到了都要尊称一声“县老爷”。 可县老爷又如何?每月有雪的银子又如何? 那个强盛凌人的大齐,到底是败亡在了四大家族和洋人的手上。 就如这三层的阁楼,当年看著再气派,可內里是空的,外表再有生命力也都是虚妄而已。 大齐朝是如此,现如今的大新国又如何呢? 文三一愣,而后哑然失笑。 曾经作为没有人身自由的包身工,他身不由己,对於这些事情自然是无从去想。 可如今已经赎身,心境不一,之前又得了国文五级的圆满技艺,脑中的知识和心思一结合,竟生出这样的感想来。 平復了一下心情,文三从口袋里取出了包身契据和信封,然后来到了专门处理户籍的案前。 负责处理户籍的,也是一个黑衣警察。 见文三过来,对方询问道:“你有啥事?” 文三自然是將自己赎身的事情说了一遍,並將包身契据交了上去。 “赎身?”这个办事的小警察有些讶然,仔细打量了一番文三。 大新国成立刚刚二十年,他当差不过三年而已,却並没有见过能够为自己赎身的穷人。 因此,不由得多看了文三几眼:“可有东家的书信证明?” “东西在这儿。” 文三將孙金髮写的书信也递了过去。 对方看了书信,又翻开存档,確认信中內容及包身契据无误,这才点了点头,又取出一张新的档案,问了文三的基本信息,之后將一枚印章取出,使劲在红印泥上摁了摁,然后一下按在了那份新档案上。 “可以了,赎身之后为民,如今你也是民了。” “手续费用交一下,1块大洋。” 文三將1块大洋交上,那小警察便低下头继续工作,再不看文三一眼。 『这就完啦?』 从对方口中,文三知道自己是民了。 可这大新国的民,和大齐朝的民,不能没区別吧?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很希望眼前这个处理户籍的小警察是忘了事儿,没有將大新国的民能干什么,要注意什么告诉他。 可当对方抬起眼皮,不耐烦的问了一声:“还有啥事?”的时候,文三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请问长官,我现在是『民』了...可这民能做什么呀?” “民...就是民!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搁这考我吶?” 对方结巴了一下,发现自己也说不出其中详细之后,眉头一皱,瞪起眼睛,看上去十分不愉快:“再不走,小心我治你个妨碍公事!” “噢,打扰您,见谅。” 为了不让这隨时可能加在头上的罪责真的到来,文三赶忙走出了这办公之地,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看来做民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自己不过是从负数来到了零而已。 『好在,这只是暂时的。』 明日,文三就要参加四九城武道举办的武林会。 只要他能在武林会上表现不俗,令四九城武道中人认可,那么便可以获得一个官方认证的“武师”身份。 有了武师的身份,届时不管他是去给大户做护院,还是博得某家富户的资助,亦或者进入某个大武馆学习,都是可行的道路。 也就不会再出现今天多问两句就被训斥的情况了。 文三没有在四九城公安局停留,立刻回到了客房当中。 在这里又安歇了一日,到了第二天,文三没有再续房间,而是准时来到了城南撂跤台。 大新二十一年的武林会终於来了。 在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撂跤台上,此刻正坐著三名身份尊贵的人物。 左边,乃是四九城武道正宗的老大许傲胜,被太极、六合两大门派奉为掌门,据说武道修为已到了化劲级別。 右边,则是四九城商界名流孟先生,同时经营绸缎、洋货、皮货、百货,据说资產已达到百万之巨。 而中间这位人物就更不得了了。 戴硬顶大帅帽,一身海蓝色军礼服,大帅肩章,胸口掛满晃眼的奖勛,手上还握著一把军刀。 这派头,不是刚刚打进城不久的蔡大帅,又是何人? 第21章 技勇 文三看著擂台正中央那威风凛凛的蔡大帅。 此人看上去非常年轻,恐怕年纪尚未四十,呼吸磅礴有力,面相不怒自威。 在他两边,武行的许傲胜右后方台下站著的都是四九城武行名流,以及一些世家弟子。 文三在其中看到了一身白衣,油头粉面的肖建彪,眼神一凛。 后者摇著摺扇,身旁坐著八卦掌掌门马贵,对他的目光毫不在意。 另一边,商业名流孟先生左后方,四九城各行各业有些头脸的老板和名流也都来到了会上。 文三看到了老东家陈掌柜,还有合同车厂的孙金髮,甚至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燕京大学教员罗云轩也在其中。 “这许傲胜和孟先生有排场吶!四九城的社会名流,武行宗师全都在这儿了。” 要说排场,两边的人物可比只带了一百亲兵的蔡大帅排场大。 但要论气势,两边的名流人物都隱隱有以蔡大帅为尊的意思。 看来蔡大帅进城之后到武林会之间的这空档,发生了很多事儿啊。 文三想道。 “这次武林会有点儿意思啊,竟然有军界的人掺了一手!” “害,我说老哥,你进城的时候没看报纸?这几天四九城的报纸上相关消息满天飞呀!” 这时,文三旁边的几个江湖武师开始议论起来。 他们口中所说的消息,文三自然也关注著。 说的便是蔡大帅与四九城五大武行达成协议,出面参加这次武林会的事儿。 『四九城五大武行,太极拳、六合门、形意拳、大成拳、戳脚翻子拳,虽內部有些矛盾,对外却始终一致维护武道利益。』 『这次军界却横插了一脚,其內部爭斗只怕比此刻表面上的和谐要精彩得多。』 这时,坐在中央的蔡大帅开口发话了:“台下的列位,相信大家也看到了,这一次武林会,將由我蔡正来主持!” “其实,在下奉蒋大统领之名,於滇州筹军护国时,就曾见过滇州不少武师,为一己之私,以武犯禁。” “亦有糊涂之辈,学习一身武术,不思报国,竟只甘愿为滇州富户做一条守门之犬!” “至於投身洋人之列,卑躬屈膝却不引以为耻,屠戮同胞却引以为乐者,亦不在少数!” “所以,才有了蔡某今日插手武林会一事。” 蔡正说到这里,声调愈来愈高:“武林会,乃天下武道盛会,故而,我要借这盛会之台,重整天下武道之风,天下人应当记住,在我大新国,武道不仅是武道,更是国术!” “这国术,是孙先生为强国强种而创,若是沦落到以强欺弱,帮助外敌这般境遇,尔等便愧对当年孙先生的一片赤诚之心!” 他话音刚落,场下已是一片叫好之声。 文三四下看去,叫好之人大都是五大武行的武生们,想来是提前串通好的。 当然,江湖武师之列也有人叫好,不过大新国开国二十年来,这些漂亮话场面话说的太多了,更多的江湖武师都面无表情,只是默默鼓掌,以免成了被拣出去的鱼刺。 文三也在这默默鼓掌的眾人之列。 等掌声平息,便轮到了太极拳及六合门掌门许傲胜发言。 比起蔡大帅的长篇大论,许傲胜的发言简练很多:“诸位同僚,这次武林会大体依旧同往年相差无几,分技勇、切磋、心策三个环节。” “其中技勇细分为气力、开弓、武技展示。” “那就由我太极拳弟子,来进行这第一轮的技勇展示。” 许傲胜说完,三人都下了擂台,几个武师將他们坐的椅子也办了下去,而后布置了数个大小不一的石锁。 看到这把式,文三边上的一个外地武师乐了:“嘿,这不大齐朝当年武举的科目吗?” “得!说什么重振武道之风,你倒是来点儿新东西嘛。” 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小点声儿,你没看这次周围多了不少站岗的大兵?” “哪些大兵都是蔡大帅的亲卫军,个个都是粤州国术馆里头练出来的行家,別让他们听见,到时候给你抓去关死牢不值当。” 这小插曲没影响文三仔细看擂台上发生的事情。 此刻,一排身穿太极服饰的武师一同入场,站在了哪些大小不一的石锁跟前。 而后这些武师运足气力,一个个以不同姿势拎起石锁。 有人单臂举起五百斤石锁,坚持五息,引得一片叫好。 有人双臂一边一个四百斤石锁,像拎水桶的和尚一样拎著饶擂台打圈儿。 这些太极拳弟子展示完之后,许傲胜开口:“下面请江湖武师展示气力,唯有举三百斤石锁超过二十息,方为过关。” 武林会,本就是开办的武行展示实力,同时考核外地武师资格的集会。 所以有过关的要求非常正常。 文三排著队,他是第三队入场,领了“015”的號码牌。 “三队入列!” 突然听到喊声,文三立刻抖擞精神,跟著他这一列的武师一同入场。 地上的石锁,分为四种。 二百斤。 三百斤。 四百斤。 五百斤。 文三可没有藏拙的心思,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力量,决定要举就举最沉的! 他直接摆开四平马步桩的架势,体內的气流涌动,接著右手放在五百斤石锁上面,猛地一举! “喝呀!” 五百斤石锁直接被他举过头顶。 一息,两息,三息...... 文三坚持了四息之后,脸颊憋得通红,双眼也布满血丝,终於力竭放开了石锁。 “咚——” 石锁落地,地面一声巨响,而后整个擂台都微微震颤起来。 台下静謐了片刻,而后是一片叫好声,掌声雷动。 单臂,五百斤石锁! “这要放在大齐武举,一准儿是个甲上的名次,而且很有可能一次考中武秀才。” 许傲胜看著台上那个矮壮的青年男人,讚许的点点头,向他的两个真传弟子点评道。 “若是他早几年出来,我一定收他为真传弟子,不过可惜,此人生不逢时啊。” 看著文三,许傲胜感嘆道。 第22章 出了风头 这第一项气力测试,文三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时代在进步,如今西洋技术进入大新国,结合旧的武道之术,武者的质量也在升级。 饶是如此,初通明劲便能够单臂举起五百斤石锁的武者,天赋依然可称上等。 这也让不少势力的目光,全都盯住了文三这个样貌普通,只是皮肤好些的散人武师。 其中神色最为复杂,心中所虑甚多的,当属在五大武行队列之后、八大门之一的八卦门掌门师弟肖建彪了。 “师弟,此人便是先前在齐胖子酒馆与你生了过节的文三?” 肖建彪缓缓点头:“是,师兄。” “你再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贵觉得,今儿这事儿不说清楚,日后闹不好会发展成烂摊子。 ...... “师父,这文三莫不是有机会夺得这次武林会散人武师的魁首?” 此刻,技勇的第一项气力已经比完,在准备第二项开弓的时候,许傲胜身边的真传弟子开口问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许傲胜捋了捋乌黑的鬍鬚,摇了摇头:“很难!” “为何?” 看著自己仅有十六岁的弟子,许傲胜轻笑,其虽有天才,但经验还是稚嫩。 “刚刚比气力时对方所用桩功,乃最基础的四平马步桩而已。” “不过观其招式嫻熟,出神入化,该是了大功夫將这门基础桩功打磨至圆满。” “再观其外表,皮膜坚韧,筋肉壮硕,骨骼明坚...应当是气血汤之效用。” 许傲胜一一点评,一双老辣的目光几乎將文三上下看破。 “可將桩功磨至圆满,入了明劲之列,又有多少时间钻研打法?” “散人武师往往是暗地私学,平日里要忙於生存琐事,因此有成就者极少。” “而武林会所比,並非单纯气力而已......” 一通分析,令许傲胜的两名弟子连连点头:“师父说的是。” “你们都是第一年看这武林会,往后看得多了便知道了,散人武师,底细不过如此。” 许傲胜接过一名弟子端来的茶碗,先用三根手指捻著碗盖儿轻轻撇去茶水上的沫儿,而后把碗盖儿盖上,只留出一道缝。 他这才端起碗抿了一口,让茶水在口腔里像漱口似的转了几个圈儿才从容不迫的咽下去,这叫品茶。 “今年进上来的龙井实属上等。”许傲胜讚嘆了一句。 在其身后,他的两个真传弟子都若有所思。 先前他们都震撼於文三的表现,却没有师父这样的眼力。 而文三的弊病被师父点破,二人回味过来,不由得对师父更为敬重。 这时,第二项开弓的比试也开始了。 开弓也是大齐武举传下来的测试手段,这一项,测试的是武者的武道根基。 根基弱,则难以將弓拉开如满月。 而文三的四平马步桩早已圆满,又得气血汤药补过一次身体,要论根基,在场散人武师当中,没有人比他更为扎实! 轮到他时,文三持五石弓,左右臂各开十下,再度取得了一片叫好及欢呼。 这又是一个“甲上”的成绩。 文三表现越亮眼,马贵那边的气氛就越沉寂。 听完肖建彪的敘述,马贵皱著眉:“就这样?” “我也很奇怪,这文三一开始还想溜,可被我手下的猫打了一顿之后,就立刻换了人一样,甚至还能跟我对上一招。” “对了。”肖建彪想起前些天的事情,压低声音靠近马贵耳朵:“师兄,猫前段时间被发现死在了南城一处暗巷当中,尸体被损坏的厉害,现场痕跡也都被破坏,至今不知是谁干的......” 马贵的瞳孔骤然放大:“你的意思是这文三......” “我只是猜测而已。”肖建彪沉著脸。 他听说了聚宝阁將一幅兰竹图卖给东洋人佐藤英夫的时候,本想趁四九城易主当晚的动乱,去做一票大的。 可当他召集人手谋划此事时,却发现猫和几个他信得过的得力好手竟然全都联络不上,这让他很是恼火,立刻派人寻找这些人的下落。 没过一天,事儿就有了结果。 得知猫等人死讯的肖建彪,自然是心惊胆战。 这几天他直接躲进了南城武行,吃喝拉撒全都在八卦门度过。 “师弟,此冤宜解不宜结。”文三连续夺得两个项目的头魁,这次武林会过后势必成为四九城武师当中的热门人物。 这样一位光环耀眼之人,作为同行,最好不要跟他结梁子。 “寻个机会,弄个局,能与对方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 肖建彪回答道:“可师兄,上月门里给他下了帖子,这四九城武行和行外的眼睛都看著呢,咱们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收场吧?” 马贵点头:“这是自然,我来安排就是,不过此事没有下次。” ...... 此刻,第一轮技勇已到了最后一项——武技展示。 武道不止桩功养生,更是杀人之技。 这一项,主要是给各方散人武师展示自己所习技击之术的机会。 三项和一,是一个武师综合能力的全面考察。 而在前两项表现甚好的文三,此刻自然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 这技击之术练得好,说明传承有序,有一个好老师教。 许傲胜將手中续上三次水的茶往外一泼,一旁伺候的弟子立刻给他换上新茶,续上新水。 该到了验证他刚刚说法的时候了。 桩功扎实,技击之道必然较差。 除非真实万中无一的天才,能將所有的东西全都练到圆满了去。 若是那样,他可一定要將这人才笼络在自己手里。 许傲胜默默抿了一小口茶,眼神却留意著一旁同样被文三吸引了目光的蔡大帅。 若是文三表现太过亮眼,这蔡大帅恐怕也要出手...... 不过,等蔡大帅看了文三的技击之法,应该就会失去兴趣...... 下一刻,许傲胜就略有些傻眼了。 只见场中的文三一套四平八极拳打的虎虎生风,每一招一式都在空气中留下炸响,而力量,速度,技巧都无可挑剔,分明也已经练到了圆满! 『嗬!见了鬼了!』 许傲胜惊道。 第23章 车夫祥子 整个武林会总共持续三日。 第一天只考核技勇,第二日和第三日会进行其它项目。 当武行席內的马贵同时看到文三的亮眼表现时,脸上露出复杂神色。 『无论如何,我八卦门不能得罪文三这號人,不管他之前是拉车的也好,还是做什么的也罢。』 马贵的心里思忖道。 他知道,若不在武林会这几天內將八卦门与文三的衝突化干戈为玉帛,那么在明日的切磋环节,文三很有可能挑战八卦门。 那时其若下狠手,则他要承担的,很可能是文三在切磋中下重手,导致自家武师折损的后果。 每一个武师的培养,其背后都有武行门派的各种成本,白的银元不说,更心痛的是回不来的时间成本! 八卦门自四十年前开宗立派时,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家武馆。 能有如今八大门之末的地位,还是靠著大新国立国后,马贵的武力和肖建彪的经营。 能將八卦门做到这样地步,马贵和肖建彪都不是傻子。 “先得请个人给文三搭上线,当初的事情,我们得赔礼道歉。” 马贵目光微闪。 “我听闻文三先前是在琉璃厂聚宝阁陈掌柜家做包月的活儿,正巧,我同陈掌柜有些关係......” 肖建彪及时开口说道。 马贵一听,连连点头:“师弟你能想通其中利害最好,那此事就劳烦你去准备了。” ...... 对於八卦门那两位的想法,文三並不知情。 他正等待技勇考核结束,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陈掌柜。 “文三,这武林会第一日便取得如此成绩,我陈明泽在这恭喜你了。” 陈掌柜一改以前的傲慢、轻视的態度,已经对文三恭敬起来。 文三缺並不把他如今的恭敬当回事儿。 但毕竟是老东家,虽然知道如今的恭敬更偏向於自然而然的向上討好,自己却也不可表现的目中无人。 於是,文三朝陈掌柜的抱了拳:“陈掌柜,今儿忙著武林会的事儿,其实我一早就在士绅席里头看见您了......” “文三,你是出息啦,第一日技勇夺得魁首,日后我得请你多关照啦!” “掌柜的,这什么话......”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陈掌柜便將一张纸条递了过来:“文三,那八卦门的掌门和彪爷都想跟你私下见一面儿,虽然你不再给我府上拉包月了...看在曾经的份上,给个面子,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八卦门? 约我? 文三接过纸条,感觉有些惊讶。 当看完上面书写的內容之后,略作迟疑的点了头:“那成,既然八卦门有此意,我文三也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 这事儿,其实还是看在陈掌柜搭线的份儿上答应下来的。 陈掌柜虽然在自己练出名堂之前始终瞧不起他作为人力车夫的身份,但该给好处的时候也没含糊。 涨到15块大洋的月钱,令他每日不缺肉食进补。 如果不是这样,他闹不好並不能在一个月內踏入明劲武者的境界。 想到这一点,文三还是决定给陈掌柜的一个面子。 至於八卦门现在想见他是要干什么,文三也能大致猜到一些眉目。 无非是他今天在擂台上的表现太过耀眼,八卦门便顺理成章的改变了一些想法。 这样的事很正常,毕竟他並没有和八卦门结下死仇,当跟自己作对的利益明显小於解梁子的利益,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今日技勇测试,魁首为文三!” 这时,台上的测试彻底结束,伴隨著一名全身白色唐装的武者一声宣布,四周掌声如雷动。 陈掌柜也一脸笑容:“那我就在定好的地方等你。” “得嘞。” 在热闹过后,今日的武林会结束,人群作鸟兽散。 文三叫了一辆黄包车,叫车夫往福聚德而去。 坐在车后面,感受著屁股底下的顛簸,文三突然有一种不適应的突兀感。 平日里都是他拉车,可他什么时候坐过车呀? 於是,文三挪动屁股,老觉得坐不安稳。 “我说这位爷,您是不是参加这武林会的武师?” 拉车的车夫头顶剃的光亮,身上穿的是人和车厂的號衣。 见文三是从武林会出来的,於是主动开口问道。 “是,来参加这武林会,给自己谋个前程。”听了车夫的话,文三坐的稳当了些,而后回答道。 “老爷,我是乡下来的,看你们城里都习武,那真威风!”那车夫的语气中流露出羡慕。 文三没搭话,他看著眼前这个精瘦的车夫,对方虽然是拉车的,但身上收拾的极乾净,极有精神,跟一般拉车的身上的脏和邋遢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说,你们人和车厂生意咋样啊?听说你们老板刘四爷攒了六十多辆车的家业...他车份儿钱收的多吗?” “你一天跑多久?每个月吃住怎么样?” 文三的话似乎有点多,但眼前的车夫很是新奇,因为没有人这样去跟他聊过天。 所以,他们聊天的劲头越发热烈起来。 直到黄包车停在了福聚德门口,文三才意犹未尽的下了车。 想了想,他给了这个与眾不同的车夫1块现大洋作为报酬。 也正如此,对方接连躬身道谢,最后还说道:“这位爷真大方,日后您要用车,可以在街上喊我的名儿。” “我叫祥子。” 祥子说完,乐呵呵的离开了。 留下文三看著门口福聚德的牌匾。 福聚德,大齐朝的时候便专门做皇室的生意。 什么亲王啊都在福聚德吃过饭。 也因此,福聚德素有“天下第一楼”的名號,就连改朝换代都没能影响多少生意。 今天,八卦门就约在这儿跟他谈事儿,显得是诚意满满。 看著黑色鎏金牌匾上大大的“福聚德”三个字,文三又有些感慨。 这是他一生都没有进过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进去吃饭。 而此时,文三早已吸引到了门口负责揽客的堂头注意:“是文三爷吧?” 文三一愣:“你认得我?” 堂头一笑:“是彪爷吩咐好了,让我看到您第一时间迎您进去......” 第24章 天下第一楼 “既如此,请吧。” 文三也不客气,跟著引路的堂头去了二楼雅座。 在那里,已有两个人在等他。 一个矮胖中年汉子,身上穿的是绸缎的青色长衫,下身穿的是黑色宽腿裤,脚踏一双布鞋,此刻端著茶碗,神態云淡风轻。 他捏著茶碗盖的手看上去很是粗糙,手背之上都满是茧子,就连拳峰都磨平了。 另一个人文三並不陌生,上身穿白色杭纺绸衫,下身穿黑色细布宽腿裤,脚上是“內联升”的布鞋,梳著中分头,头髮上抹了髮蜡,看上去油光鋥亮。 此人,正是號称南城彪爷的肖建彪。 “文三兄弟。” 肖建彪率先开口,顺带著又起身朝文三一抱拳,脸上也是友好的笑容。 “彪爷。”文三脸上略显谨慎,要是但说这肖建彪他还不惧,毕竟二人都是明劲。 可肖建彪一旁坐著的那位矮胖汉子却是不简单。 对方没有说话,没有故作姿態,甚至表情都很平淡,可他坐在那里就带给文三一种无形的压力。 “只怕是暗劲武者。” 文三做出了判断。 明劲之上的暗劲,能够控制全身內气毛孔,將心力锻炼至旺盛,而后打通脊椎上的任督二脉,自此劲由心发,拳力可达八百到一千斤。 从手上的茧子来看,对方应该是跨入暗劲的老手。 “原来这位就是今日大放光彩的文三兄弟,我马贵对文三兄弟的表现颇为敬佩,幸会了!” 马贵起身开口,语气平稳,態度大气。 相比之下,文三显得有些拘谨。 这种虚与委蛇的客套话,他是相当不喜欢的。 前身是小小人力车夫,更有著任谁都能在他脸上来两巴掌的命,自然是这个“爷”那个“小姐”的叫的亲切。 自己现在已经赎身,有些不適宜现在身份的东西必须得將之丟掉。 “文三兄弟请坐,请坐。” 马贵示意文三坐下说话,当文三坐下之后,他朝外拍了拍手:“常贵儿啊,走菜!” “来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声长吆喝,刚刚接待文三的那个堂主跑了出来,一溜烟报出菜名儿:“四冷盘、滷鸭胗、拌鸭掌、糟鸭心、盐水鸭肝儿。” “四热炒、炒鸭肠、烩鸭胰、火燎鸭心、烩鸭四宝——” 到底是八卦门门主请客吃饭,规格確实不赖。 这边上菜,那边肖建彪已经拿出一瓶瓶身上头印满了洋文的洋酒给自己倒上:“文三兄弟,你我之间先前有些误会,肖某那时行事,是不得已而为之,来,这杯白兰地,就当我为先前的赔不是了。” 说完,肖建彪將手中满满的一杯白兰地饮下。 文三说道:“不必如此,彪爷,我文三是个粗人,这么著,您二位今儿叫我来这儿到底有什么事儿,二位直说。” 这些权贵老喜欢搞这些弯弯绕儿,教你去各种猜测心思,怪烦人的。 第25章 规矩 见到文三这样,马贵明白此人对四九城武行乃至北方武林的规矩一窍不通。 於是轻轻品尝了一口水晶杯里头的白兰地,再度开口:“这武行里头的规矩多著呢...” “不过,若文三兄弟执意要踏入武行,这规矩说了才有意义。” “否则,知道这些也和不知道没什么两样。” 文三用筷子来回拨著刚夹到面前碟子里的火燎鸭心。 世道太乱,拉车只不过是身无一技之长的无奈之举。 从商,文三自认为自己没那个本事,也干不来投机取巧、两面三刀的事儿。 从文,文三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再说了,这年头笔桿子哪有枪桿子硬挺? 从军,这个更不行,稍有不慎就成了炮灰。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那便是做官。 可文三也不是什么精通人情世故,做事八面玲瓏的人。 进去了也就是个普通文员的命,升官不太可能,发財更是別想。 “文三是粗野出身,是每日忙完生计后才偷空习武,哪里能了解什么武行规矩......” “但唯有一点,我文三日后,定然不会放弃武道。” 说完,文三吐出一口气,將碟子里的火燎鸭心吃了下去。 然而,不论是肖建彪还是马贵,对於他这番话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们平静的脸上,却带著几分见怪不怪的神色。 这时,马贵开口:“然而,这习武的机会,也不是武林会上露了脸就能有的。” “凡事,有好处就有代价。” 马贵又点上一根香菸,吸了两口后,开始解释这么说的原因:“明日的切磋,乃是让参加这次武林会的所有散人武师,去挑战城內的各武行、门派,以战胜多者为当日魁首。” “第三天是心策,也就是武者说出自身对武道的理解,而三天之后综合排名前十者,都能得到好处,武师身份是一方面,还有便是唯一能够在四九城所有武行隨意修习一年武术的权利。” “那时,四九城武行任其出入,学习隨意,时间虽只有一年,却足以让许多人趋之若鶩。” 马贵讲到这里,突然笑著摇了摇头:“可惜,一年之后,这些人往往都是被逐出四九城的结局。” “理由无非是【骄纵自大】、【目无规矩】、【以武犯禁】等种种。” “这是因为在武林会时踢的馆子所种下的因,因为当初踢了馆,所以当一年时间过去后,整个四九城的武行没有一家能容得下这些人。” “届时五大武行与八大门会联手请一名高手將这几人击败,逐出四九城。” 文三静静听著,眉头已是皱起:“这...便是四九城武行的规矩?” 马贵点头。 好黑的规矩! 四九城这些武行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沆瀣一气,想以此堵死底层武师上升的一条门路。 表面上看著是对武师利好,其实却有『不是真传弟子则不教真格的』这一条规矩。 明面上是切磋定成绩,实际却给了这些人日后报復的理由。 到最后,有能力的武师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认证的【武师】身份。 而且很可能在被逐出四九城的过程中面临被废的危险! 想明白这些,文三再看马贵与肖建彪时,突然感觉一阵反胃。 他明白,制定下这么离谱的游戏规则,眼前的二人一定也有参与。 “文三兄弟,话说到此处,也是我八卦门为当初的不是赔罪的一部分,如今我八卦门的赔礼也出了,该讲的事儿也说了,冤家宜解,八卦门日后也欢迎兄弟前来习武。” 这次说话的是肖建彪。 话里的意思倒是没错,这次八卦门做的事情,如果以赔礼道歉来说都有些过了。 想必是马贵看到文三基础功扎实,打法又成就圆满,產生了些许惜才之情。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文三暗自思考,自己要不要接受八卦门的和解? 要说气,当初那个打死原主的猫和其手下已经被他亲手干掉。 至於肖建彪,这位大名鼎鼎的彪爷始终都很识相,在明白文三有实力之后立刻动用人情世故。 而八卦门...八卦门於文三其实並没有什么纠葛。 再说三和帮,在知道自己成为明劲武者之后,三和帮自然是不可能再找自己的麻烦。 帮派,终究还是底层混混儿玩的东西。 想到这里,文三决定先將这和解的好处拿下,至於后面和八卦门以及肖建彪这些人的关係,就等到他夺得武林会魁首,修习武道的这一年再说。 不然他也可以不接受和解,去继续针对肖建彪。 但那样一定会招致八卦门的仇视,同时还会让他多出很多鸡飞狗跳的琐事。 同时马贵是暗劲武者,若是他拒绝和解,主动权一定会在对方手中。 想到这里,文三点头:“好,既然八卦门如此诚意,再不接受,就是我文三不识时务了。” “我同意与八卦门化干戈为玉帛。” 听到文三点头,肖建彪、马贵二人立刻举杯:“文三兄弟果然大气,来,这杯我敬你,祝兄弟在明后两天的比试中一切顺利,夺得魁首!” 三人的杯子碰在了一起,雅间里一片和谐景象。 直到文三感觉自己喝的有些头晕,而桌上的八盘菜,两只烤鸭都成了残羹冷炙后,他这才迷迷糊糊的出了楼。 与肖建彪、马贵二人告辞,文三伸手拦车。 就在这时,一个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头上剃得发亮,右耳朵像被驴啃了一口一样的车夫朝他跑了过来。 文三认得那是之前载过他的车夫祥子。 “大哥,您怎么喝这么多呀?” “跟几个朋友喝酒,就喝多了点儿......” 问清要去的地方,祥子把文三扶上了车。 有先前和文三的交集,祥子显得很是用心,就连拉车时的顛簸也儘量减弱。 怕给文三顛的吐出来。 祥子小心,加上他跑车的速度很快,因此很快就抵达了文三住的旅馆。 文三照例还是掏出一块大洋给了他。 “这位爷,出手可真阔绰!” 祥子只感觉自己是遇到了財神爷,他之前看文三出手阔绰,於是就刻意在附近等著文三出来。 现在看,他的决定真没错! 祥子暗暗记下文三住的地方,寻思著这几天多往这里出车。 毕竟,人和车厂的车份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他还要攒钱买一辆自己的车呢。 祥子觉得,只要自己肯拼命,一定能有熬出头的那天。 第26章 租房 武林会一共三天,结束的很快。 到第三天心策,也就是武师阐述自己武道之心,习武为何以及对国术的见解之后,武林会也就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文三在技勇、切磋方面的成绩都位列前茅。 至於最后的心策,他並没有什么漂亮的场面话要说,只是平心而论的说了些真话。 这也就导致,最后的心策环节,文三的得分较次,只有乙上。 但这根本不妨碍文三最后的名次。 不出意外的,文三获得了这次武林会第七的成绩。 按照规矩,文三不仅拥有了武师身份,更得到了能够在四九城武行自由习武一年的福利。 而心策的前五名,则被蔡大帅截了胡,重赏之下,当场以武师身份投了军。 这种行为,自然是让在场的武行眾人脸上有些掛不住。 然而蔡大帅是什么人? 如今蒋大统领手底下的一员虎將! 本书首发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手下拿的那些枪,一个个都是什么德意志、美利坚造,威力比一般军队手中的汉阳造强不知多少。 有的甚至能击穿钢板! 哪怕是暗劲修为,在这些洋枪底下也不敢造次。 唯有化劲高手,可藉助地形,身法优势,无视这些洋枪。 『说到底,还是蔡大帅的拳头够大。』 见证这一切的文三,心中又有些许波动。 大齐倒了之后,大新国虽说进来了不少新玩意儿,可基本的道理还是不会变。 武林会结束之后,来接他的还是祥子。 通过这几天,祥子也算是和文三熟悉了。 文三自然也认出这个人是谁,他怎会不知道对方就是前世看过的书中的那个祥子呢? 回到暂住的旅店,武师证这几天会办理下来,到时候直接发到手里。 文三坐在床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有一种刚出狼穴,又入虎口的感觉。 在马贵告诉他四九城武行的规矩之后,文三便一直在思考该如何破局。 但他暂时没有什么思路。 如果四九城武行不教真格的,秉行著『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理念,那他又该如何继续提升实力? 思来想去,文三最终决定先去那些武行逐个拜访一遍再说。 当然,他还得给自己置办一处宅院。 不然老是在旅店住著,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又在旅店住了一天,有专人將文三的武师证送了过来。 来人是两名警察,见到文三之后,先是敬礼,然后双手將证件呈上。 文三也算是受用了一把,毕竟以前可从没有警察主动给他敬礼。 翻看了一下手中这巴掌大的小本子,文三將证件合上。 有了武师证,就代表文三是一名正式的武师了,日后可以凭此去掛职,获取资助等。 他算是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每天为车份儿钱和下顿在哪吃而发愁了。 “祥子,走一趟牙人介所。” 这几天,文三算是把祥子给“包”下来了。 虽然两人没有明面上的协议,但只要他出门,祥子必然就会在周围候著。 在见到他之后,第一时间將他迎上车。 有的时候文三用车早了,还能看到祥子为他带了褡褳火烧做早餐。 鼓楼东大街。 晨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里。 “文爷,这边请。” 精瘦的牙人穿著一身破旧的青褂,恭敬的带著文三穿行於巷內。 此时的文三,已经换上了他订做的常服,那一身青蓝长衫,黑色阔腿裤加上布鞋,一背手,当真有点儿武道宗师的味道。 二人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深巷內的一处四合院瓦房前。 大门朱漆剥落,门楣和门墩石都有些风化。 牙人抖落一下手中的黄铜钥匙,有些费力的拧开锁,开了门。 “文爷,您请上眼。” 跨过门槛,眼前的院子四正,地平如砚。 牙人开始介绍:“瞧,规整极了的一进院!” 文三看著院子,鼻子里嗅到的是旧木料、晒透的泥土和一丝潮气混合起来的气味。 隨后,他发现院子的廊柱已经积了一层灰,不由得微微皱眉。 牙人立刻看出文三的神色,马上说道:“整个院子是用上了年头的硬木搭出来的,稍微拾掇拾掇,上遍新漆,亮堂著呢!” “北房,三正两耳,瓦片厚实。” “屋里头也宽敞,地墁的都是尺二的方砖,冬暖夏凉。” 看到文三的神色並没有变化,牙人又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价格便宜,其它院子不到200块大洋下不来,这间例外,只要大洋130块,今天房契就是您的!” 说到这里,文三的眼睛才一亮。 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彻底摒弃了买房的念头。 原因很简单,身价一百多块大洋的他,根本买不起四九城的房! 说实话,动了买房的念头之前,文三並没有想过四九城的房价竟然这样的贵。 他的钱绝对是不够的,连看了几间房都是如此。 有的甚至要大洋400块才能买下,这价格简直骇人听闻! 於是,文三转而想到租房。 跟牙人说了要求之后,牙人的反应也很快。 带著他迅速找到了一处待租的空房。 木门厚重,墨漆沉沉。 入內开阔平坦,青砖墁地,缝中自有点点青苔。 “这间院子,原是一徽商发跡之后,在四九城购置的。” “不过现如今世道乱,那徽商许久不曾来过四九城,这屋子也是他託了朋友掛牌出租,价格也合適,每个月20块大洋!” 文三目光扫过,院子位置里四九城武行不远,环境更是合乎心意。 里头各类生活设施齐全,一切都恰到好处。 不过这还未完,文三又开口:“不知左右有何高邻?” 牙人利索回道:“西边是警察局莫科长、东边是脚行李老头。” 这宅子在南城,距离前门大街,天桥之类的地方都不远。 能住这儿的,都有些社会地位。 听到这里,文三当即拍板:“这房子,我很满意。” “每月20块大洋的价格,在这个地段,確实不贵。” “文爷爽利!”牙人大喜。 “笔墨伺候。” 后者隨后拿来笔墨纸砚,当即立下字据。 第27章 齐人克五 宅子的月租是20块大洋,押一付一,退租即退押金。 这些,再加上一成的抽佣2块大洋,文三以42块大洋的价格拿下了这间別院。 院內一直有人定期打理,如今文三拎包入住即可。 看著这间自己租来的別院,文三心思涌动。 现如今,他终於是有一处安身之所了。 虽然並不是他自己的不动產,可却也比陈府后头只有一张炕的佣人房间要强上太多。 院內,香樟树下,文三气定神閒,演练了一遍桩功,打了一遍拳法,缓缓吐出一口气。 再睁眼,他的一对眼眸当中射出一道魄力十足的精光:『该去武行了。』 虽说,武行有“教拳不教真格儿”的规矩,但文三还是想看看这不是真格的东西到底怎样。 无论怎么讲,那些东西都是从真武术真手段里头剥出来的,就算没什么杀伤力,可应该也不会太过无用才对。 在文三拿著武师证抵达撂跤擂台附近的同时,也有几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武师也到了这里。 眾人之前都在武林会上互相见过,此刻自然也都各自认识,但都不相熟。 不过到底还是同僚,见了面,自然会打声招呼。 “这不会上排名第七的文三吗?” 第一个跟文三打招呼的,乃是一个带著草帽,皮肤白皙的年轻人。 文三认得此人,他名叫克五,江湖人称五爷。 101看书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这位克五爷,据说是大齐某位王爷之后,自大新国成立后败光了家產,饥寒交迫之下这才捡起祖上的本事,习了武,练就一身本事,而后参加武林会,名列第六。 “原来是五爷。”文三朝对方回了个礼。 “几位,这是文三,会上排名第七,也是个有本事的汉子。” 克五开口,他边上的几位武师都点了点头。 文三一个个看去,这些人除克五之外还有三个,现在克五介绍自己,他们也都过来给文三打招呼:“在下耿良辰,原是四九城混混儿,会上排名第八。” “马大头,排名第九,原是脚行出身。” “苦力强,排名第十,原是码头做苦大力的。” 这里头的人除了克五还有一股当年富贵时的气派劲之外,其余的出身都五八门。 但有一样不例外,那就是全都出身底层。 “既然都来了,四九城武行的规矩大伙儿都听过吧?” 介绍完之后,第一个开口的还是克五。 “四九城武行,早在大齐皇上没完之前,就已经私下定了规矩,那便是“教拳不教真格的”......” 克五又当著面给眾人讲解了一遍现在他们的处境,等大家心中的忧虑都被勾起来时,他大手一挥:“大傢伙儿不著急,咱就不信这五大馆八大行里头,所有真格儿的都被剔出去教了私。” “咱们五个人,今儿先分头去各家看看,能不能捡点漏。” “若是能,那便告知诸位,咱们先在那里集中学习。” “若不能,那我也有办法,咱们还在这撂跤擂台边上集合。” 眾人立刻叫好,並隱隱有了以克五为主的趋势。 这倒不是克五的发言多么高明,人格魅力多强。 而是因为大家都是苦力出身,习惯了被人使唤闷头干活,对於主动谋划可谓是一窍不通,还需要时间適应。 至於文三,文三的想法和克五不谋而合。 毕竟一年之后他们要面对四九城武行的清算,这样的压力很自然的能够將他们这些人拧成一股绳。 所以他如果找到破绽,也是会告诉给其他人的。 只不过,文三没有克五这样会来事,直接就在第一时间告诉眾人自己的想法。 “五大馆八大行,我到要看看你们里头的真东西藏的深不深!” 下定决心,文三朝武行街內走去。 其余的武师也是如此。 可直到文三拿著武师证来到了四九城八大门当中的大刀门,这才傻了眼。 这里头一个个弟子都在操练著绑著红巾的大刀不假,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但明眼人能一眼看出这里头全都是架子,没一个能玩真格的。 又跑了几家,文三算是看了眼。 什么教跌打正骨、內功点穴的。 习武人员里甚至有无瓦遮头的青皮。 最奇葩的是有一家乾脆直接教起了舞龙舞狮。 现在,文三算是明白何为“教拳不交真格”的了。 这些东西根本就与武功无关,学来哪怕成了技艺,也是无用。 八大门当中,看似在正经授习武术的,只有两家。 一家,是先前跟文三交流过的八卦门。 另一家,便是教一眼就能看出耍的是架子大刀的大刀门。 文三將这两家记下,然后去了五大武行。 这五大武行並不比八大门好上多少,以文三被允许学习的范围,学到的东西依旧无用。 思考了片刻,文三还是决定先去往八卦门。 这些武行早就打过了招呼,管事的武师全都认识文三,他可以隨意进出。 八卦门练功的地方是一个四面围墙的操场大院,文三直接加入了进去。 那台上领著打拳的武师丝毫没有多言,只是继续有板有眼的打著套路。 文三也开始模仿学习那台上的武师,然而他在打了一套下来之后,不仅没有之前练习四平马步桩时肌肉酸痛,身体发汗的感觉,脑中的命格也是沉寂,毫无动静。 文三没有放弃,继续第二遍...第三遍...... 一直到第十八遍,就当他也快要放弃的时候,终於,他脑海中始终沉寂的命格颤动了一下,隨后放射出一道淡薄的金光。 比起之前习武时命格出发而散发出的耀眼金光,这一次命格发出的金光多少有点...勉强? 文三苦笑,这些武行都是关起门来传艺,而自己在这外面能练到的东西,也只有这个了。 他看向了命格冒出来的文字: 【残缺八卦掌一级(0/100)】 【核心不存,如无牙老虎,难以发力。】 好傢伙! 文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 他的感觉不是错误,这次,自己命格的触发真的很勉强! 因为哪怕是连最基础的四平马步桩,文三也从未收穫过完全没有任何正面收益的文字。 『可惜,还要委屈命格一回。』 既然残缺的八卦掌能收录,那么另一家大刀门的刀法应该也能收录。 想到这里,文三果断前往大刀门。 第28章 跟洋人习武? 文三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哪怕几个武师都出身低微,他们也能看出五大馆八大门里头教的东西没有学的必要。 更不存在没摘乾净的真东西。 克五出来的是最早的,一出来就骂著脏字儿数落起四九城武行来了。 而在出来的几个武师都说没学到里头的东西之后,克五骂的更脏了,他把“娘”、“奶”、“日”这些子儿串成了,骂起来又顺溜又好笑,关键还解气。 直到文三出来,克五才收了口中的脏字儿,本来已经不想再问文三结果了,但想到文三拖了这么久才从里头出来,说不定就有什么发现呢? 於是,克五还是提起一丝希望的开口问道:“怎么样?文三?你......” “五爷,让您失望了,我原以为八卦门里头的八卦掌有些残留的东西,可跟著打了二十几遍也没有任何收穫。” 这话说完,克五一拍大腿:“害!那还说啥呀?咱们得另想办法了!” 大家纷纷围上去,如果刚刚是隱隱以克五为核心的话,那现在这些人已经真的把克五当成唯一有办法的人了:“五爷,你有啥新办法?” 文三没凑太近,不过也用耳朵听著克五的新打算:“咱们那...只有去使馆区,学那些洋人的功夫!” ...... 另一边,八卦门。 掌门马贵听了今日大院管事武师常贵的匯报,默默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 “文三在院里跟著打了十几遍八卦掌?” “除此之外,他可还有別的行为?” 常贵点头:“回掌门的话,他就是打完拳然后就离开了。” 马贵想了想,迟疑的点了点头:“嗯...自明日开始,大院全部改习翻筋斗摔跤,“八卦掌”就不要练了。” “掌门,咱们那八卦掌不过是残...” “残的又如何?虽然里头的真东西都被我剔了或者换了,但却又不能破坏了八卦掌的理法,有些招式只能改不能刪,所以一定留了一些韵味在其中。” 常贵回过神来:“掌柜的意思是...怕那文三抓住那些韵味,从而精进自己的实力?” 马贵轻轻一笑,摇头:“常贵,哪有你这么想的?” “八卦掌的真东西,能成暗劲,但唯有我和我的两个真传知道其中法门。” “至於大院里头教的那套残缺八卦掌,明劲都达不到,怎么可能让已是明劲的文三精进自己的实力?”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是怕文三学了点路数,用上些自以为是的东西,到一年后被认出来招式中带有我八卦门的影子,那样对我们的影响也是不好的。” 马贵说完,抬头看了看天:“今儿难得天上湛蓝,走,咱去梅先生那儿逛逛,再找个地儿钓鱼。” “走著。” 於是,马贵带著提著鸟笼,背著渔具的常贵悠然自得的离开了八卦门。 ...... “学洋人功夫?” 克五此言一出,令在场的眾人十分诧异。 文三皱眉,去洋人武馆? 那些洋人看得起大新国人?能收咱进去习武? 其余人也纷纷思考起来。 这主意,他们当真没想过。 主要还是洋人科技发达,大家想到洋人,都是洋枪洋炮,洋火洋皂。 很少有人会想起洋人也有武道傍身,技击,格斗同样在行。 比起大新国的传统武道也从来都势均力敌,歷史上的几番较量都是互有胜负而已。 加上现如今,这些洋人仿佛寄生虫一样在大新国立了使馆区,开了大工厂,又时常有使馆区居民被洋人欺辱的事情发生...... 这些事儿,大家都记著呢! 不待见洋人乃至躲著洋人,也成了如今大新国底层的共识。 要说和洋人学武? 除了认真思考的文三,眾人都感觉脸上有些掛不住。 马大头率先开口,他这人祖上是西北羌人的后代,继承了游牧的暴脾气,讲话也很直接:“五爷,不是我驳您的面子,跟洋人学武?呸!” “搁以前大齐的时候,那些西洋东洋的武师与咱们武师比武,哪次不是输多贏少?” “就连最近东洋闻名的空手道,也栽在过咱们武师手上一次,现在要我去跟洋人学武?” 克五摇了摇头:“马大头,说句实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您有这情感咱能理解,但情感可不能当饭吃。”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一年后不被废了抬出四九城的问题!” 说到这里,克五摆了摆手,他见过世面,是知道洋人发明的现代搏击的。 更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先进的观念可供自家的国术汲取。 但他有理说不清啊。 看马大头那架势,就差把自己安上汉奸帽子然后拋茅坑里遗臭万年了。 所以,克五决定不扯淡了:“我有门路,你们如若想有路数,五爷只收报名费20块现大洋!抽成、佣金、感谢一概不要。” “至於去不去,这是你们的事儿,我克五反正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20块大洋,对於底层来说价格不低。 但对於在场眾人来说,已经不是很多。 一个武师,再怎么样,也不是底层能够比得了的。 不过,眾人还是很犹豫。 “五爷不强求各位,不过,不管这一年时间诸位的武道能否精进到暗劲,一年之后没能耐留下的,也要互相帮扶著,儘量体面的离开四九城!” “日后,咱每个月都在这撂跤擂台聚一次,谁有什么困难,能帮扶的就帮扶帮扶。” 克五的话,眾人听了都默默点头。 文三眨了眨眼睛。 暗劲实力,是可以在四九城留下的標准。 当然,这个標准是猜测出来的。 因为,五大馆,八大行的高手,几乎都是暗劲修为。 也就是说,拥有了暗劲实力,也许四九城的这些武行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將此人逐出四九城。 此刻,克五背手就要离开。 “等等!”有人叫住了他。 克五回头,发现那人乃是武林会排名第十的苦力强。 “我管不了学谁的武功了,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位置,说什么也要再上一步,去到暗劲。” “痛快!来吧,爷们。” 苦力强跟上了克五。 文三看著剩余的两人,那二人终究是没有动弹。 至於文三自己,他完全不需要那些习武的手段。 他已经想好该如何破局,至於残缺的八卦掌,就先练著好了。 此刻,克五已经带著苦力强走远了。 “咱们也另寻出路吧,就此告辞,几位保重!” “保重!” 三人告別,各自往不同方向走去。 第29章 一个月后 在跟眾人分別之后,文三又去了一趟大刀门,在武器架上拿了一柄木刀,跟著武师练了十几遍之后,脑海中的命格缓缓浮现黯淡的金光: 【残缺无极刀法一级:(0/100)】 【刀筋不正,发力不全。】 文三看到提示之后,立刻丟掉木刀。 五大馆八大行里头唯二有点用的东西全部到手,他自然是要回自家院內安安稳稳的实践自己心里的想法。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文三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院子里头苦练武功。 至於四九城武行,从始至终就没把文三的消失当回事儿。 只当他是另寻出路去了。 往届武林会上胜出的武师也会如此,自知自己不能在一年后继续留在四九城,於是乾脆提前走人了。 就算是知道文三在家练功,练的还是那些残次的功夫,武行也不会在意。 只当文三是缺根筋,在跟自己较劲。 殊不知在时间走到第30天清晨的时候,院內的文三挥著软绵无力的刀,打著如老头一样速度的八卦掌,脑中的金光终於再度散发: 【残缺八卦掌二级(1/500)】 【残缺无极刀法二级:(1/500)】 文三停下了练功的动作,看向了升到二级的两门武功。 一般来说,一级是代表技艺小成,二级是大成,三级是圆满。 然而,不同於之前训练,哪怕达到二级標准,两门残缺的武功依旧无力,更不能为文三从明劲晋升暗劲的修行提供丁点帮助。 然而,文三却丝毫不停的又练了几遍,直到有些厌烦之后才停下来。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个月才练到二级,这次进度的增长比之前慢多了。 可能是残篇的缘故吧。 但无论如何,文三都要將它们练到三级圆满。 然后...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贴心,??????????????????.??????等你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看向了始终悬浮在命格下方的文字:【破境点数:1】。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休息了一会儿,文三想起今天是跟克五约定的时间。 刚出门,文三就看到了门口的报纸和等候的祥子。 祥子为人老实本分,又经常给自己带一些吃喝,文三乾脆把他请到了自己这里拉包月。 开的工钱是8块大洋一个月,在拉包月的工钱里头属於上流了。 文三拿起报纸,坐上车,吩咐一声:“去一趟撂跤擂台。” 而后洋车就顛了起来,而他则看起了今天的报纸。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四九城出大事了! ...... 自参加完武林会回来之后,这一个月里,孙金髮总觉得心里头不太安稳。 他是万万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文三,竟然能在武林会中大放异彩。 本以为对方说的参加武林会,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早知如此,当初兴许不该收那文三那么多赎身费...』 『害,怕他干什么?一年之后,他就要滚出四九城了。』 毕竟是津海卫的混混头儿,孙金髮很快镇定下来。 “孙老板,因为什么事儿这样烦恼吶?” 恰好,一个人提著鸟笼子走了过来。 上身穿细布藏蓝色长衫,梳著分头,手上还夹著一份未拆封的报纸,是刚刚进车厂的时候从门口顺手带过来的。 这位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些儒雅的人,名叫白连旗。 “还是你白爷会察言观色...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孙金髮笑了笑,他跟这白连旗倒是有一番过往。 白连旗原是大齐皇室的齐人之一,只不过爵位没有王爷之后的克五那么大,他只是祖上跟著大齐开国贵勛沾过功,是延续下来的爵位。 自大齐完了之后,白连旗的地位是一落千丈,仅靠一位家奴德子养活。 前段时间,白连旗干了一件事儿,那便是以50块大洋的“高价”卖了家中偶然发现的一幅古画儿《兰竹图》。 一个大手大脚惯了的少爷,50块大洋够怎么的? 几顿福聚德,茶馆里头品上几天碧螺春,再上穆家寨吃点炒疙瘩,外门外廊弄上白水羊头,看戏的时候一高兴又赏给戏子...... 一个礼拜的功夫,白连旗就又是一无所有了。 好在,也许是祖上的运势还在,白连旗认识了一个东洋人,名叫犬养平斋。 东洋人好啊,不识货,好忽悠,卖给他一只脏了口的家雀,他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也正是跟这个犬养廝混的时候,白连旗又认识了孙金髮。 那时孙二爷刚从津海卫来到四九城,开了合同车厂之后赚了钱,正不知该往何处费。 而白连旗,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带著孙金髮在四九城天酒地的疯玩。 之后白连旗以一个月30块大洋的价格,成为了孙金髮的顾问,专管遛鸟、养蛐蛐儿这些事儿。 二人相处起来,倒像是朋友。 “二爷,我说句实话,您这么干...的確是不大好。” 这会儿,白连旗听完了孙金髮的分析,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 孙金髮抬头:“咋地?他就一臭拉车的,就是去练武,又能练出啥名堂?” “谁知道这小子还有点本事,以前全当他是吹牛呢。” 白连旗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太直接,於是又说道:“二爷,我倒没有批评您的心思,不过嘛,这奴才和养鸟,养蛐蛐儿是一码事,就是得调教。” “您可能是不精於此道,这没关係,就是现在补上关係也来得及,咱们只要先资助那文三就可以。” 听了这话,孙金髮摇摇头。 他是担心文三惦记自己分毫情分不管的收他赎身费的事,可要是资助,他也捨不得。 合同车厂一个月挣500块大洋,拋去杂七杂八的费用三成,剩下七成都是他的。 按理说资助武者,请护卫也都够用,可孙金髮並不是什么慷慨人。 相反,他相信钱都是省出来的。 “算了,他既然没找上门,那就是没这回事。” “真找上来了再说,当年那津海卫大名鼎鼎的海河鮫都没拿二爷怎么样,文三又能咋样?” 白连旗点点头,眉目里却並没有赞成孙金髮看法的態度。 但劝到这儿,他还能怎么说呢? 给这位主儿惹生气了,自己一个月30块大洋的薪水可就没了。 虽然还有德子这个奴才在,可他赚的那点钱够干什么的? 白连旗正想著,打开了今天的报纸,然后就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把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三和帮遭神秘人血洗、笠原商社一家五口被杀,兰竹图被盗?” “你说嘛?”孙金髮慌了。 第30章 再聚首 四九城出了这样的大事,今天的街上都有些萧条。 不少人听说之后,都有些惶恐,有人选择闭门不出。 即便出门,也都神色小心,生怕那灭了三和帮的神秘人突然跳出来给自己砍了。 文三感到很奇怪,三和帮、笠原商社原本都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更可怕的是,笠原商社是东洋人开的,佐藤英夫更有东洋军队的背景,这件事如果不给个交代,蔡大帅那边估计也不好受。 至於这事儿是谁办的,怎么办的,为什么要办,文三不知道。 也没兴趣知道。 他最关注的还是一年后的事情怎么解决。 来到撂跤擂台,几个被共同困境捆绑著的人再度相聚。 找了个茶馆,在不起眼的墙角里,文三,克五,耿良辰,马大头,苦力强纷纷落座。 克五依旧是自信满满,虽然家道落魄,可身上的衣衫却依旧是绸缎制的,脸上的精气神也十足。 脸上,更带著几分压不住的得意:“诸位,今日我等再聚首,不知一个月的时间,对於暗劲修为,你们可有进展?” 自克五那日道破武行规矩之后,暗劲就成了每个人摆在明面上的目標。 文三结合克五脸上的神色看出来了,克五今儿这么说,一定是在这方面有了不小的进步。 有了这个判断,再仔细看克五,文三发现对方確实有所变化。 一个月不见,克五的身板更结实了,而他的坐姿更是有些奇怪,並不是坐的歪或者没坐直,而是有些太过標准。 就仿佛一个人被从中轴线分成了两段,克五的屁股就稳稳坐在那条中轴线上一样。 同时,文三感觉克五的气息內敛了。 『他绝对是在暗劲方面有了进步。』 武者达到明劲后,全身气力连贯发出,达到『千金难买一声响』的境界。 这个境界的武者往往气势张扬,锋芒毕露,走在街面上都会被人避让三分。 肖建彪、方景林还有一个月前的克五都给过文三这种感觉。 而暗劲则是通过控制心力,逐渐收敛这股锋芒,將之內藏起来,正所谓“刀的真意不在杀,在於藏。” 暗劲武者,一般也是暗杀方面的高手。 『这洋人的武术倒真的好使!』 即便是马大头、耿良辰等之前不愿学洋人武术的人,此刻也对洋人的功夫有了新的认识。 而克五等的,就是他们心中这个念头的诞生。 此刻,他看了一眼苦力强,都从各自眼中看到几分得意之色。 “你们三个怎么样了?文三,我听说你一个月前大家散开之后,又去了大刀门一趟,然后就没了踪跡,这暗劲你摸出什么了吗?” 克五的这句话,叫眾人都是看了过来。 若说眾人里头谁最有认真的劲头,那非文三莫属。 因为在看出五大馆八大行教的都是无用之物后,还试图从里面捞出点什么的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从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残篇功法里头悟出整篇? 说实话,文三不像是悟性逆天之人。 至於靠著悟性悟出整篇然后晋升暗劲? 克五早认准了对方是白日做梦,今日提起,也是想敲打那三个不愿跟自己习武的人。 毕竟五爷的面子是隨便驳的吗? 文三灌了一口茶,不错,是今年的碧螺春。 他开口:“我也暂没有什么头绪。” 此话一出,克五脸上的得意更甚了:“耿良辰,你呢?” “我倒是拜了个师父,不过教的是咏春拳。” 咏春? 文三一愣,带著一丝讶异,將目光投向耿良辰。 两世为人,他自然知道这咏春拳的名气! 一代宗师叶问、国际巨星李小龙,都出自咏春门下。 而在这个武道力量比原本强盛许多的时空,咏春拳也一定不俗! 其他人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马大头挺了挺胸膛:“我说良辰啊...这咏春拳是个啥?咋没听说过呢?” 其他人也点头:“耿良辰,你不能急病乱投医呀!有的武练了不仅无益,还会损害身体,像什么铁砂掌,大力拳,金钟罩都是话本里头的功夫。” 耿良辰表情平淡:“我师父告诉我,咏春是南方小拳种,一代三五人...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自卑,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武术。” “害...马大头你呢?” “我受了资助,现於陈府做护院,至於暗劲...看命吧。” 马大头低著头,很是无奈。 克五嘆了口气:“这突破暗劲,著实不易。” 他又看了一眼这些人,特別是不愿跟他的那三个。 这些底层的车夫哪里知道,人一辈子就是命,命数不好,一切全都玩完! 命数就如丝线一样,有的人能穿著它编织的锦衣丝带,有的人却被它掛住了脖子。 眾人又閒聊了一会儿。 克五將刚刚喝了两杯的碧螺春换了新茶叶,挑起话题道:“三和帮和笠原商社的事情都听说了吧?” “笠原商社被屠满门,南城彪爷不知所踪...这世道只怕安稳不下来哟。” 马大头冷笑一声:“什么南城彪爷?” “仗著自己有点功夫,尽他妈欺负底层老百姓的玩意儿,死了活该!” 文三拍了拍马大头的后背:“马大头,咱们蔡大帅可在找这事儿的凶手,你可別祸从口出。” 闹出这样的案子,四九城接下来一定是满城风雨。 蔡大帅不会將这件事轻易揭过,可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往往都是折腾到老百姓头上。 “文三,你可得小心点,你住的地儿在东安门那块儿吧?” “我昨天晚上给脚行拉货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进了你那条街......” 文三心中一动,面上却波澜不惊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这次相聚的时间很短,大家说完近事也就散了。 到底还是不咋熟。 如果不是因为一年后的危机,他们绝不会聚在一块。 文三没什么事,按例回了院子。 刚进院子,祥子还未走远,他便猛地感到有什么不对。 下意识的,文三往侧边闪了一下,刚好躲过埋伏那人偷袭的一手刀。 “文三,原四九城和同车厂人力车夫,后来在聚宝阁拉包月,同时习武,一个月前在武林会上大放异彩,夺得排名第七。” 看清楚眼前之人,文三发现对方穿著像苦力工人,但却对自己的信息清清楚楚。 “在下徐金戈,有点事想问你。”徐金戈面无表情,向文三亮出了二处的证件。 第31章 命运再变 二处、徐金戈。 这些词汇仿佛炸弹一样在文三的脑海中炸开,把他弄懵了。 在这个世界,二处代表著保密局,是蒋大统领手下的特殊机构,相当於蒋统领两条胳膊的一条,另一条则是统计局,这两处存在都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够接触到的。 至於徐金戈,得亏文三熟悉原作剧情,这个人他知道,而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此人乃是沧州人士,自幼习武,內家拳、轻功、暗器、擒拿都专注修习过。 不仅如此,文化方面他也没落下,从《三字经》到《百家姓》再到四书五经都是样样精通。 十六岁时,按照徐家祖训,文武双全徐金戈要独自上路,去访遍大新国的名川大山,武术世家,社会名流,以增长自己的见识,扩充自己的关係网。 也在这个过程中,徐金戈被如今二处的首脑戴处长看中,成为了为戴处长办事的一名特务军官。 文三看著眼前的徐金戈,一刻也不敢鬆懈。 对方的来歷,背景,见识,关係都远超过他,如不是先前在茶馆时有人提醒,他在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有所防备和警惕,此刻自己只怕不会这么体面的与对方对峙。 在这个武道国术的都能够在个人身上发挥出超凡威力的世界里,徐金戈的实力到底是达到了化劲,还是化劲之后,文三也说不清楚。 但文三仅仅从对方的动作和眼神中就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压力,那感觉就好像有个人在背后用刀子顶著你的脊梁骨,让你隨时都想要跳走。 这种感觉,哪怕是面对四九城武行行长许傲胜都不曾有过。 “保密局...找我做什么?” 此刻,文三虽然顶著巨大的压力,可他並没有因为这股压力而露出破绽,更没有胆怯,相反,他的思考反而更迅速,更冷静了。 他观察徐金戈,对方的神色仿佛一潭死水,让文三找不出任何破绽,更別提揣测对方的想法了。 徐金戈似乎並不著急,他用平淡的语气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文三,你说那些洋人,为啥要跑到咱大新国的国土上来?” 文三摇摇头:“这哪是我能知道的?” “我之前就是一拉车的,哪里能想那么多,现在好不容易练武练出点名堂,我只想著能保持现在的生活,至于洋人...他们不是在使馆区嘛?咱们八竿子打不著边儿...我说徐长官,你就为了这个来找我?” 文三的回答,让徐金戈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文三,你有些身手,可脑子里装著的,怎么还是这种小家思想?” 这种话,文三不是没听过。 前身在遇到学生游行,革命党被枪毙,进步工人搞宣传的时候也听到过。 可...那会儿他不以为然,现在也还是不甚理解。 这大新国谁来了不都一样? 草民总得有人管著,大齐的时候是皇上,后来是军府的袁大帅,再到现在的大新国蒋大统领。 可他的收入呢? 不还是个每天连车份儿都发愁的车夫? 所以,想这么多干啥呢? 徐金戈刚刚还觉得文三身手不错,现在感觉自己可能是错看文三了。 可他转念一想,文三这种底层人就是这样。 如果底层人都能够明白何为大义,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什么东洋西洋全淹死! “算了,不过你既然想要保有现在的生活,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这不是威胁,你可以当没听见,这只是我出於私人因素,给你的一个建议。” 文三面上不露声色,可心里已经是倍感不妙。 保密局军官上门,莫名其妙给自己什么“建议”。 谁不知道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文三自然可以说拒绝,但拒绝的话是一方面,有没有拒绝之后的实力又是另一个方面了。 “徐长官,您有话就说吧。” 文三最后还是选择听一听对方要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个来自於內部的消息。” 徐金戈掏出一根“万宝路”香菸,擦著洋火將之点燃,吸了一口后,语气不紧不慢的吐出了十六个字: “清扫汉奸,惩办国贼。重整思想,尽忠爱国。” 文三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他明白徐金戈为什么找他了。 “文三,这个世界能做到从別人屁股底下往上爬的,哪怕只是爬的不多,也有超出一般人的能力。” 徐金戈將一支香菸抽出,递了过来:“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文三看了一眼烟盒里头的万宝路,摆了摆手將之拒了回去。 “徐长官,聚宝阁卖画的事情,京城晚报的那个陆中庸陆大记者已经报导过了,你们该问也该问他......” 徐金戈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他將菸头弹到脚边,轻轻踩灭,还是看著文三,一言不发。 文三无奈,只好將聚宝阁买卖兰竹图一事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从头到尾,徐金戈只是默默的听著。 直到文三说完,他才站起身来:“不错,文三,聪明人。” “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徐金戈运起轻功,文三只感觉他眼前颳起一阵微风,接著视野里就丟失了徐金戈的身影。 半晌后,文三这才长长的鬆了一口气。 “呼——” 直到身体放鬆下来,文三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徐金戈带给他的危机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也更叫他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 用毛巾擦了脸上的汗,文三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却是想著与徐金戈的那番对话。 『三和帮和笠原商社的事情,原来是二处保密局乾的。』 徐金戈透露出的那十六个字,初次听到似无意味,可仔细想来却如雷灌顶。 对於文三来说,十六个字的內部消息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徐金戈这是让自己明哲保身吶! 所以,文三很快推断出了这位来自二处保密局的上尉长官要的是什么。 並且將他要的东西仔仔细细,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 当然,文三不全是为了明哲保身。 作为原作中关键的人物之一,与徐金戈的交集,都让剧里的那个文三真正的改变了命运。 所以,文三决定试一试。 也是这次尝试,让他脑中的命格金光一闪: 【中幅度改变原本命运轨跡,当前未圆满技艺进度+200,破境点数+1。】 文三大喜。 看来,自己决断的没错! 第32章 提醒 【残缺八卦掌二级(201/500)】 【残缺无极刀法二级:(201/500)】 逆天改命的奖励,直接让文三达到二级的残篇武技进度过半。 这將极大的省去文三之后苦修的时间! 不过,文三高兴了一会儿之后,却又皱起眉头。 他又想起了刚刚徐金戈告诉给他的那十六字的“內幕消息”。 越是仔细琢磨起徐金戈告诉自己的那十六个字,文三就越是觉得心神难安。 他不敢赌消息的真假,只是细想著十六字的含义。 『清扫汉奸,惩办国贼。重整思想,尽忠爱国。』 又在心中把这十六个字过了一遍,文三的身体一颤,立刻想到了可能会有哪些人受到波及。 聚宝阁陈掌柜是跑不了了。 至於克五和苦力强,他们两个的结果是什么,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但还有一个人是绝不能被牵连的! 倒不是文三多想,实在是大新国有例在先。 这大新国的蒋大统领对外一直跟洋人和和气气的,可一旦涉及內部问题,秉行的是“矫枉必须过正”的理念。 哪怕是一个和这些政策八竿子打不著边的苦力,如果保密局或者统计局怀疑他有一些问题,或者他跟一些不该说话的人说过话,那么这个人自然也难逃其咎,一定会被问罪。 轻则一顿毒打,重则活埋枪毙。 这样的高压策略之下,“莫谈国事”,“道路以目”,“事不关己”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態。 而刚刚再度琢磨了徐金戈的话后,文三现在想到的这个人,就是前门大街的巡警方景林! 重整思想,要把什么思想重整成什么思想? 要知道方景林在暗处,那可是革命党人的身份! “不行,我得提醒方爷。” 文三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 他必须提前提醒方景林相关的事情。 至於自己会不会因此染上麻烦,文三无从思考,也来不及思考。 他的身体几乎是先大脑一步动了起来。 无论如何,方景林是帮助文三脱离苦海,取得如今成就的恩人。 而他办的夜校,也让文三结识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跟他一样的受苦受难的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方便 】 如今方景林可能在以后的某一日里遇到危险,文三又怎能袖手旁观? 急忙叫了祥子拉车,文三朝前门大街而去。 路上,祥子看到今天文三火急火燎,表现出以前从未表现过的紧张姿態,心中纳闷。 『文爷怎么了这是?平时无论如何都沉稳的一个人,怎么急成这样?』 但纳闷归纳闷,祥子终究还是没有多嘴去问文三到底怎么了。 『应该是一些大事,这些事儿啊,不是我该能去问去知道的。』 祥子的想法非常老实本分。 他只想好好给文三拉包月,閒余再拉拉散座,趁早给自己买一辆崭新的黄包车,然后脱离人和车厂,再不看刘四爷的脸色! 文三並不知道祥子的这些想法。 到了前门大街后,文三让祥子休息,然后就上街去找人。 很快,他就在一家商铺前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景林正和一个卖布匹的商贩有一搭没一搭的閒聊。 他总喜欢问一些寻常人不会问的话题,比如说一匹布进价如何,卖出多少,能挣多少钱。 一个月能卖多少匹布,家里几口人,靠贩布过得如何等。 而且方景林还经常的帮助这里的商贩,修柵栏,收铺子等事情。 这些关心,加上方景林聊天时的亲切,干活时的认真,以及从不在商贩手中收取除摊位费之外的其它费用的行为,逐渐让前门大街的这些商贩消去了警惕,並为自己积累了一定的声望。 而今天,方景林正和一个布贩子聊的火热,一旁就衝出一个人影来:“方爷,不好啦!” “文三?你怎么来了?特地来找我啊?”方景林还奇怪文三从哪窜出来的,文三就已经拽过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语道:“方爷,不好啦,二处保密局刚刚找过我,他们说......” 隨著文三讲述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方景林的脸上,那亲切的笑容逐渐消失。 ...... “坏啦!真是坏啦!” 看到今天的报纸之后,孙金髮就陷入了深深地懊悔之中。 “你说,这他妈叫什么事呀?” 三合帮被灭,带给孙金髮的衝击极大。 “我早知道文三是那么睚眥必报的人,我多让他交赎身费干啥呀!” 三合帮和文三的衝突,孙金髮是知道的。 他曾经就是津海卫的头號混混,哪怕现在已经不混津海卫了,可在四九城却也培养了一些耳目。 这些人的鼻子灵,道上有啥大事小事都会告诉自己。 这三合帮的事情一见报纸,孙金髮就问开了腔。 得知三合帮是被一名独身的神秘人扫灭的时候,孙金髮的意志险些崩溃。 他篤定这件事就是文三乾的,绝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我说老白啊,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无论怎么样,不要让这个文三以后也记仇找我。” 白连旗很是无奈,他不再去磕手里的瓜子生,而是开口道:“二爷,你要说办法咱也不是没有。” “不过您也別怪谁,要怪就怪你多坑了他的赎身费。” “妈了个巴子的文三,要早知道他做事这么狠,我是万万不敢剋扣他的赎身费呀!” 孙金髮服软了,身为津海卫混混儿,讲究一辈子“文打”,跟对手过劲的时候哪怕让对手打断两排肋骨也还能笑著编段子骂对方的这么一个人,如今是毫不犹豫的服软了。 白连旗朝孙金髮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冷静下来。 等到孙金髮不再亢奋,白连旗这才说道:“现如今,就只有资助文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否则,以文三是睚眥必报之人的性子,不是明日就是过几日他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 “现在,唯有主动资助,而后把这文三好言好语的伺候著,到一年后把他赶出四九城,才叫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听完白连旗说的话,孙金髮定了神,也终於下了决心,看向自己钱包里装满的大洋、法幣,咬牙道:“行,为了保命,我出点大洋不算什么!” “老白,跟我移驾文三住处!” 第33章 生计 “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 方景林在听完文三跟他说的事情之后,思索著点了点头。 文三说的情况,他一定会重视。 无论是保密局还是统计局,对於他和他背后的革命党来说,二者都有著不可调和的矛盾。 哪怕对方放的是假消息,自己这边也会提防。 不过,比起文三说的这件事,方景林倒是更欣赏文三的行为:“文大哥,你能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来告诉我,方景林多谢了!” “方爷,这有啥的?没有你办的夜校,就没有我文三的今天。” 文三说道。 “我文三虽然不懂那些斗来斗去的党爭,但谁对我好,谁对我差还是拎得清的。” 要说穿越到如今的几个月里,是谁对自己的帮助最多,恩义最重,那非方景林莫属了。 至於自己会不会因为帮助了方景林而沾染上麻烦... 文三没想过。 也不会因为怕麻烦就不帮助方景林了。 “文大哥,你有没有兴趣...在我这里做事?” 突然,方景林问道。 做事? 文三一愣,对方这是让他也进入四九城的巡警局掛职? 武者在达到明劲之后,有了官方的认证,便可以在四九城的一些势力內部掛职,或者接受私人资助,帮出资者办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时武道的规则之一。 “方爷,我哪做的了巡警呀...” 文三並非是做不了巡警,只是他担心做了巡警之后,每天如方景林一样忙碌,那样在练功上面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了。 本来残篇的功法肝起来的速度就比正常的功法要慢,如果再忙起来的话...... 十一个月后要面对的事情可还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悬在自己头上呢! 虽然文三心里是这个意思,但是面上还是不好直接拒绝。 方景林听的一笑:“怎么做不了?你不也是明劲武者?” “如果你有意,我可以跟张局长疏通一下关係...给你在警局弄一个掛职,没问题的。” “这年头,做巡警可比拉车强,经常也有明劲武者在巡警局掛职的。” 掛职巡警局... 文三又思考了一番,他现在確实也需要钱。 “文三,看来你是有所顾虑,我明白了,你是在想掛职巡警局会不会影响到你平时练功对吧?” 方景林也是武者,加上他本身已在巡警局混跡了三年,就算一开始是个热血上头的书生,如今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自然能明白文三心中想的是什么。 既然被看出来了,文三开口:“方爷,您说的没错,这四九城武行的规矩太过压人,练功对於我来说,十分重要。” 武行规矩,方景林自然也能明白是什么。 他拍了拍文三的肩膀:“你有难处,我能理解,不过让你掛职,也確实是你有这个能力。” “这样,你来这里掛职,我儘量安排你在我的手下,如何?” 方景林的笑容依旧热切。 眼神当中也有对文三的欣赏,而且他这样说话,令文三也是心头一暖。 这个世界,什么都比不上真真的情分! 文三打定了主意:“方爷,您这样对待我,文三著实不能平白受这情分,这样,您哪儿用得著我的,请儘管开口。” 武者,最有用的便是这一副熬炼过的七尺之躯。 “好,那我便安排你来巡警局掛职。” 方景林见文三答应,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来。 “这是介绍信,你拿著这个去老县衙找张局长即可。” 文三接过信笺,微微躬身:“多谢方爷。” 而后,他便向老县衙走去。 如今已是初冬时节,四九城各处都灰濛濛的,地面上动不动就会扬沙子。 今天的风沙格外的大,气味也格外难闻,是那种焦煤渣和潮粉尘混在一起的刺鼻气味。 风沙加上雾霾,这种情况,在四九城已不罕见。 近十几年来,四九城使馆区的工厂多了,每年冬天风沙颳起,都会混杂著使馆区工厂烟囱里头的味道。 一般老百姓还好,大不了在脸上蒙一层布巾。 有点条件的,则会选择戴上纯白纱布製作的“卫生口罩”。 这种口罩曾在大齐末年的鼠疫中起过功不可没的作用,近年来逐渐被四九城的百姓接受。 文三也有一副口罩。 不过给他拉车的祥子就惨了,这个时节,人力车夫又没有保暖衣物,想保暖就得用尽一切手段才行。 就比如现在的祥子,已经將自己所有的衣服全部穿在了身上。 光是裤子就穿了三四条,衣物更是杂乱,上半身像个衣架一样什么都有。 但这些衣物大都是单衣,別说穿三件,就是穿五件也不保暖! 所以,文三在见到祥子的身体於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时候,眉头一皱:“祥子,你咋不买几套衣?” “我...我想攒钱,买车嘞!” 祥子跟文三说了实话。 文三无奈,看著风沙中奔跑的祥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撑住不咳嗽的。 要换做是他拉散座的时候,早想办法哄著孙二爷免了车份儿。 拉包月那就用换省力偷懒的方式拉。 可祥子的步子瓷实,车也扶的很稳,这傢伙是真老实! 黄包车的轮子掀起尘土,在老县衙门口停下。 县衙还是之前那个县衙,不过文三这次要去的是西侧的前白虎堂,也就是如今的巡警局。 不过文三路不熟,因此拦住了一个过路的守卫问道:“这位兄弟,不知巡警局怎么走?” 那人上下打量了文三一眼,他见文三浑身锐气毫不收敛,一双拳头骨节分明,额间太阳穴高高鼓起,分明是个练家子。 於是,他指了指一个方向:“走那边,到头左拐就到了,见到张局长客气点,局长脾气不好。” “多谢。” 文三道了声谢,顺著守卫的指引往里走。 白虎堂门口的门脸都已陈旧,柱子上的漆都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深色的木头。 文三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谁啊?” 里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来掛职的。” 文三朝里回答道。 隨后,眼前的白虎堂大门打开,一个大腹便便的方脸中年男人。 男人的身体挤出来后,文三看到他掛在腰间的那把黑漆漆的手枪。 对方用有些红肿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文三,开口道:“我是张福林,你是来掛职的?可有介绍信?” 第34章 孙金髮 文三从怀中取出介绍信,双手递上。 张福林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不耐烦的神色消去些许,再度看向文三:“是方景林那小子介绍你来的?” “你还是这一届武林会的第七名?” 文三点头:“正是。” “行,没啥问题,你身子骨也不错,一身的锐气,看来进入明劲也有段时日了。” 张福林打量了一番文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 接著,他又开口:“那么做巡警需要注意的规矩和月俸,你知不知道?” 文三回道:“方大哥跟我讲过一些。” 张福林点头,在知道了文三的来歷后,他连不耐烦的態度都缓和了不少:“嗯,那我再跟你把规矩都过一遍。” “根据大新国十七年四月二日公布的《招募巡警条例》规定,巡警招募必须是年龄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男子,体质强壮,视听力正常,文化程度要在高小毕业或程度相当,语言清楚,熟悉当地地形。” “同年,大新国还发布了《警长警士教育规程》明確规定,警士警长一律需要经受教练特训,並在考试通过之后才能充任。” 文三听著张局长的话,发现自己似乎並不符合条件。 那自己是不是就无法掛职了? 好在张福林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不过,如新人警士身怀国术等独特技艺,该標准可降低至对方清楚巡警规则职能即可......” 听到这里,文三在心里鬆了口气,看来这掛职之事是没问题了。 “四九城巡警共十二个小队,每个小队一名警长,手下带三名巡警,分管一片辖区。” “活儿也简单,碰上偷鸡摸狗、拦路抢劫、打架斗殴、形跡可疑的...记下来上报,別衝动,別拼命。” 张福林神色很凝重:“一个人拼,不如先给局里报个信儿,咱们一群人上,若是还不行,老县衙的人有能联繫蔡大帅部队的信號弹。” “以前环境不好,定武军不管事儿,有的时候不能硬拼,现如今蔡大帅的队伍却是真真儿的要维护四九城的秩序了。” 说到这里,张福林的眼底甚至有些兴奋。 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拍了拍文三的肩膀:“还有一点,你只是掛职的巡警,不要惹麻烦,否则方景林的面子不一定兜得住。” “至於你的巡逻区域,就暂定在煤市街南口到前门箭楼那一块,方景林就是你的上司。” 张福林没有说的是,那块地方是整个四九城治安状况最复杂的地区。 光是闻名四九城的八大胡同,就有一半的区域在这片辖区內。 至於人员成分就更复杂了。 三教九流横行,歌舞昇平的外表下是这个城市最黑暗最齷齪的真实面目。 所以,这里的薪水也是最高的。 “你的薪水,一个月10块大洋。” “但,县衙不会发你枪和防身器具,如有需要,可以自己准备。” “明天卯时,来这里找库房的老王领你的制服。” 张福林將最后的事情交代完了。 今日算是文三报导,对方叫他可以回去了。 文三抱拳行礼:“多谢张局!” 张福林摆摆手:“去吧。” 回到自家院里的路上,文三又劝了劝祥子。 可对方实在是太过老实,完全不理解什么叫“钱不是省出来的”。 而文三如果將道理说的多了,祥子总是会懵懂的摇摇头,说一声:“不太清楚。” 没办法,文三在路上购买了一副卫生口罩,又买了布,按照祥子的身段给他做了两套衣,顺便还买了两双布鞋。 去2块大洋。 这行为可又把祥子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对於祥子的感动,文三无奈受之。 他確实是不太想看到对方年纪轻轻就因为拉车染了尘肺病,或者在隆冬时冻死在街上。 要知道,合同车厂有个老韩头,原先是文三的同事,那人就是病倒之后突然暴毙的。 回到家中,文三换上了之前订製的练功服。 摆出八卦掌的架势,他开始继续练习他从五大馆八大行学来的那两式残篇武技。 八卦掌,若按照江湖传闻,这门功夫千变万化,虽叫人眼繚乱,却不同於一些仅能表演的架子。 八卦掌的招招式式却都能落到实处,更能通过巧妙技艺,一招藏三招,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文三练的八卦掌,表面看上去也是变化无穷,可关键的招数全都虚浮、甚至有一些招数看上去非常古怪彆扭。 若是叫八卦门的马贵来看,定然会嗤笑文三练的就是个空架子,哪怕站一万年,都是让人打的命! 可文三却一点都不以为然,就是专心锻炼。 直到脑海中的黯淡金光浮现: 【残篇八卦掌二级:(211/500)】 文三收势,吐了一口长气。 这长长的一条白气就好像箭一样从他的口里笔直射了出来。 他收功之后,门口忽然有人敲了门。 “谁?” 一边问,文三一边大步流星的开门。 看到门口站著的人之后,文三有些意外。 对方乃是合同车厂的老板孙金髮,身旁还站著一个举止风度有些刻意的男人。 更让他意外的是,孙金髮的手中正拿著一个用丝绸包裹好的盒子:“文三,你真出息了!现在我得叫你一声文爷嘍!” “竟然在武林会夺得第七,我在这四九城开了十年的车厂,你是头一个!” “这礼物奉上,不成敬意。” 文三看著孙金髮递过来的礼物,心说对方打什么主意来了? 这位四九城也有些名头的“孙二爷”他知道,一生就两样事儿。 头一样是抠门,一毛不拔,恨不得把钱当瓜子儿都吃到肚子里去。 第二便是爱玩,甚至专门请了个落魄的齐人少爷带著他玩。 这两样相补相剋,有时候二大於一,有时候一大於二。 但无论怎样,孙金髮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原来是孙二爷,失敬。” “二位请进。” 文三维持著表面上的礼貌,將二人请了进去。 给二人沏上一壶碧螺春,文三坐下:“孙二爷,找我有什么事儿?” 孙金髮开门见山的问道:“文三,你至今可得到过资助?” “不曾有过。” 文三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我孙金髮愿意资助你,每月20块现大洋,一枚活络丹,你可愿意?” 第35章 咱也是爷啦 孙金髮在得知了与文三有过过节的三和帮一夜覆灭,以及肖建彪失踪的消息之后,想起他自己与文三的“过节”,一直心神不寧的。 就连从自己的和同车厂到文三住处的这段路,他都提心弔胆的。 生怕路边上窜出一个人来,下一秒就割了自己的喉咙! 孙金髮的家业其实还不错,自己一人经营著足有六十一辆车的大车行。 虽算不上什么大老板,他还一辈子没有成家,但对於文三而言,却也是一棵不小的树了。 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文三还是为孙金髮突如其来的资助行为感到诧异。 他没想到,曾经身为津海卫有名的“文打混混”,孙金髮竟然会被一则新闻报导嚇成这样。 但转念一想却又合理,就算孙金髮是敢滚钉板,跳海河,热油锅里捞秤砣的主儿,可这狠劲是敢在自己身上下手的狠。 真遇上玩命的主,他还必须退避三舍。 这样的人,其实一生就践行著一句话:“不能拼命啊,拼命还怎么挣钱?” 孙金髮见文三不回应,挑了挑眉:“是觉得这些少了?” 文三不说话,只是默默注视著孙金髮。 眼神当中的那股锐气,让孙金髮边上的白连旗后退两步。 也让孙金髮嘴巴发涩,心里发怵。 咬一咬牙,孙金髮开口:“行,文三,之前你赎身,是我没把你当回事儿,咱爷们不记往日恩仇,我给你加码到每月30块现大洋,2枚活络丹,如何?” 这么说完,孙金髮闭上眼,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看上去极为肉痛。 文三自然知道孙金髮的秉性。 逼一逼对方让他加码,就算是了结之前赎身时被刻意敲走的那笔钱了。 孙金髮虽然抠门,但却不傻。 自己如果直接答应下来,那么反而还会让对方多想。 反而是朝著对方施压,而后让他主动提价,这样的方式会比较好一些。 “既然孙二爷盛情难却,便多谢孙二爷栽培了。” 眼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文三便深吸了一口气,朝孙金髮抱拳道。 “这就对了,文三,二爷,今日我白连旗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君子相逢,一笑泯恩仇。” “白某佩服!” 文三与孙金髮达成协议后,白连旗主动开口,做起了二人的捧哏。 他这一串马屁拍完,孙金髮摆摆手:“行了,东西我明日差人送到你府上来。” “多谢孙二爷,今儿咱还要练功,我让祥子送二位回去。” 文三说完,吩咐祥子將两人送回和同车厂,自己则是回到了院內继续练功。 祥子自然是按照吩咐,老老实实的送孙金髮和白连旗二人回到了合同车厂。 到地方后,祥子离开,孙金髮看著对方拉著车渐渐远去的身影,轻嘆道:“哎哟,这下真是大出血了!” 他悔的直拍自己鋥光瓦亮的脑门:“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些赎身费给文三,然后再拉拢一下和他的关係......” 白连旗安慰道:“二爷,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资助他,也就是这一年光景而已。” “等一年后这文三让四九城武行逐出了城,咱有的是办法拿捏他。” 孙金髮却是摇摇头:“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再生是非,这些钱,就当给自己买个平安算了。” ...... 冬日时节,四九城的天黑的格外早。 文三院內的那棵老樟树下,斑驳的树影隨风飘动。 日头又西沉了几分,当天边呈现出一片紫色的时候,文三收了架势,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残缺八卦掌二级(221/500)】 【残缺无极刀法二级:(213/500)】 他的衣衫早被汗水浸透。 祥子正在院內忙碌,他在伙房將一桶桶水烧的滚沸,然后一点点灌入文三泡澡用的木桶当中。 接著,再用短刀切一块硫磺洋皂放入桶中化开,这便成了一桶上好的洗澡水。 当祥子把一切准备好的时候,文三也准时出现在伙房。 “文爷,您的洗澡水准备好了,您用著,我这边去买吃食。” 祥子朝文三交代了之后,自己走了出去,而文三则脱了衣服开始泡澡。 当明显有些烫的热水浸透了身体,文三情不自禁的长啸一声,只感觉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原本因为锻炼这些残篇功夫而有些僵硬的筋骨也活络了过来。 將身体几乎完全沉入木桶,只露出半个脑袋在水面上,头顶再搭上一块毛巾,文三闭目享受的同时,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 现在两门残篇功法的进度已经过半,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可以达到三级圆满。 只要圆满,自己便可以使用破境点数將之升级。 另外,这一次受人资助过后,自己进入暗劲的路途又会轻鬆很多。 同时,家里似乎还缺一个佣人。 『祥子这傢伙有些夯,不適合做一些细致活儿,得请个能做家务事的。』 文三思考道。 以现在他每月的收入,加上之前剩下的一百多块大洋,请个佣人还是很轻鬆的事情。 不过,文三想到这里,脸上却是乐了起来。 『嘿,长这么大头一回啊,竟然动了请个佣人照顾自己起居的想法了。』 『何况真能请得起!』 『咱如今也是爷啦!』 放在以前,他最多也只敢对陈府负责做饭的那个张寡妇起念想。 可现如今手头阔了,人脉也逐渐有了,心也开始日渐高了起来。 文三享受了热水澡,起身后,祥子已经將晚饭带回来了。 今儿带的,是“仿膳”的肉沫烧饼、豌豆黄,搭配“六必居”的酱菜,莲子粥。 祥子拿了烧饼,怯生生的坐下了。 一开始,他並不敢这样,东家是东家,他是给东家拉车的人,是不配上桌吃饭的。 可文三偏拉著他一起吃,一来二去,祥子也有了跟文三同坐一桌的胆量。 “我说祥子,你可有什么亲戚在四九城寻工的?” 文三吃著烧饼,开口问道。 “文爷...没...不对,有!” 祥子一开始没想到,后来似乎想起了一个人,连忙改了口。 “你说说是谁,我这儿缺个佣人。” 文三喝了口粥,问道。 第36章 小福子 “她...她叫小福子,是我的...” 祥子说著说著,头低了下去,脸上泛起了红。 这怎么说著说著还害羞上了? 小福子,不就是你的老相好吗! 能有啥? 大老爷们,站起来还比我文爷高一寸,问到个女人身上就结结巴巴的。 文三一口將手上的烧饼吃乾净,也没等祥子再开口:“既然有,那她现在何处?” “在...在...在她家呢。”一向老实,说话也没有拐弯抹角的祥子此刻却变得结结巴巴的。 “成,明儿带我去一趟那儿。” 文三点头,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文三在卯时之前赶到了方景林的辖区。 辖区內,有一处治安所,这里便是方景林和几个手下巡逻出发的地方。 今日文三第一天上任,分得制服一件,绑腿两条,证件一张。 至於武器,治安所里確实有两条木棍。 只不过棍身都朽烂了一层,用不了了。 一身黑色警服的文三走了出来,脸上有些神气。 换上这身巡警的皮,拿到了证件,文三顿时有了一种把什么东西牢牢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这便是权力,哪怕微末,可就是能让人清晰意识到它的存在。 “文三,咱们每日巡逻的范围,涵盖了三个帮派的势力,分別是白莲帮,竹联帮,老虎帮。” “这里头的水很深,很复杂,你跟著我,要多留神。” 方景林叮嘱道。 “是,方爷。”文三点头。 这巡警的活儿,其实也並不困难。 只要机灵一些便可,每天卯时巡逻一遍,而后亥时再巡逻一遍,其余的大部分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这期间,文三跟著方景林,並没有出什么岔子。 甚至,还结识了辖区里的一些人物。 结束白天的巡逻之后,文三並未脱去身上的制服,而是直接从治安所出来了 出来后,文三一眼就看到马路对过等著他的祥子。 上了车,祥子直夸文三这套衣服气派。 对此,文三只是笑笑,开口让祥子拉车。 “文爷,小福子他爹很凶,不知道讲不讲的通...” 在路上,祥子忽然开口对文三说道。 文三坐在车上,头颅隨著车座顛著的节奏摇晃:“凶?” “是,他爹跟俺一样也是拉车的,但他爹爱喝酒,一喝酒就打骂人,谁都劝不住......” 祥子明显是见过小福子她爹发疯的,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还有著明显的颤抖。 文三乐了:“我说祥子,你一个比我还高一寸的爷们,怕他一个糟老头子?” “不是...我...” 祥子觉得文三说得对,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怕个老人力车夫做什么? 但想起小福子父亲发疯时那高昂的嗓门,见谁就乾的架势,祥子还是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反正,文爷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最后,祥子还是憋出了一句话来。 然后他便全程一言不发,不知是害怕,还是认为刚刚自己太过窝囊,丟了面子。 黄包车在一处破院子前停下了。 院门没关,文三朝里看去,泥泞的土地,角落有个木棍麻绳和茅草支起来的棚子,底下堆著积了灰的杂物。 杂物堆边上,一个年方十八的少女,正在不停浆洗著盆里的衣物。 少女的双手被盆里的碱水泡的发白,她面前的衣服堆得跟小山似的,在她边上还有个老婆婆,瞎了眼,颤颤巍巍的摸索著衣服,帮著少女一起洗。 就在这时,两个小男孩跑了过来:“姐姐...钱...想吃...麦芽...” “吃吃吃,小心吃烂了牙齿!” 小福子一边说,还是用几乎被泡烂的手,从兜里拿出了两毛钱,给了两个弟弟。 “噢——吃嘍——” 两个小孩撒了欢似的跑了出去,留下小福子看著他们远去的身影,嘆了口气。 “小...小福子!”就在这时,祥子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 小福子抬头,那是一张未经世事的,颇有些单纯的脸,眉眼长得很匀调,很有少女的秀气,並不难看,只是眼神中带著很浓的憔悴。 当那憔悴发红的眼睛看到祥子时,顿时冒出一道光:“祥子!” 隨后,小福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摆手:“你怎么来了?我爹...” 祥子跑了过去:“我来带你走,来...” 说完,他抓住小福子的胳膊,把她带到了文三面前。 “这位是文爷,就是一个多月前武林会上出头的武师之一,他家里却个佣人,我就想到你了。” 祥子向小福子解释著。 “文爷人很好,做什么事都很照顾我,你去了你就不用在这洗衣服,也不用被你爹逼著...” 祥子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怒骂已经从最里面的破屋中传来:“他妈了个巴子的,都给我死了去!” 听到这声音,小福子一个激灵,颤抖著缩到了祥子的身后。 祥子也被嚇了一跳,惊恐的看著里屋出来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背弯的好似熟透了的大虾一样的人。 明明只有五十多岁,可鬍子都白了,摇摇晃晃的从里屋走了出来,浑身酒气。 “你他妈天天在这有什么用?有那现成的,你干嘛不去卖?嗯?人呢?” 二强子张口就是骂,可骂完才发现小福子不在洗衣服,抬头就看到了祥子和他身后的小福子。 “他妈的,又是你小子!” “你他妈找野男人,也不会找个好点儿的?找个他妈的臭拉车的?” “小子,你要是想搞,得他妈付钱,这是200块大洋卖过的人,现在一次收你2块大洋,没毛病!” 二强子的嘴巴里没有一句好话,全都是污言秽语。 仿佛小福子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一样。 祥子还是很害怕,他的双腿都在颤抖,可想到来之前文三告诉他的话,他觉得自己绝不能再退缩了。 於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去你妈的吧!我是来带人走的!” 这是祥子第一次这样跟人说话,也彻底激怒了二强子。 后者抡起巴掌就朝祥子打了过来:“你是个什么东西?想带人走,拿钱!” 祥子一个激灵,他不是第一次挨二强子抽耳光了。 只不过这一次,二强子的巴掌,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接住了。 第37章 风波 二强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一声脆响,他仿佛陀螺似的被抽的转了一圈,眼前不停的冒出星星。 但这还没完,文三左右开弓,抽的二强子转了好几圈,最终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下栽倒在地上。 先前的痛骂变成了疼到抽抽的哼哼,几颗沾著血的碎牙落在二强子身下。 二强子捂著嘴巴,嘴角殷红的鲜血不停滴落。 院子里一下变得极安静,只剩下血落在地上的“啪嗒”声。 文三俯视著瘫坐在地上的二强子,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要自己女儿出去卖的。 而且说话的语气,態度,仿佛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儿。 文三觉得人可以无耻,却也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哎哟...哎哟...”这边,二强子的脸已经夸张的肿起,疼的他捂著脸直哼哼。 他本想耍泼,可看到文三身上的那身黑衣,刚到喉咙边上的叫喊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而文三,这时看了一眼小福子。 对方那张青涩的面孔上满是泪痕,看向二强子的眼神,有著愤慨的光。 “我住处差一个能干事的,愿意去我那儿做工吗?” 文三开口道。 小福子看著文三,似乎在犹豫。 祥子轻轻摇了摇小福子的胳膊:“小福子,你就答应了吧,我也在文爷那儿做事,文爷待人很好的......” 最终,小福子点了头:“小福子愿去。” 於是,文三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20块大洋以及一份包身契据:“你女儿从今儿开始,去我那儿做佣。” “包身费20块现大洋,恐后无凭,立此包身契据是实。” 契据和白的大洋都摆在了二强子面前。 一见到红布包的大洋,二强子刚刚还满是痛苦的双眼立刻放出了光。 “害,原来是长官吶,这叫什么事儿...她能卖给长官,那是她的福气。” 文三见他这副財奴样,冷笑道:“那我打了你,你冤不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哪儿能呢!明明是您冤,是我不识抬举,衝撞了您......” 二强子在身上破旧发黑的衣服上狠狠擦了擦双手,力度之大几乎將破衣擦烂。 直到手上沾的污泥全都抹在了身上,他这才伸手抓起一条大洋,小心的捧在手里摩梭著。 “文爷,谢谢您!有了这钱,我晚上一定能把上次输的连本带利全拿回来!” 二强子嗜赌如命。 没钱,就打骂三个小孩。 而小福子刚满十八,就被他以200块现大洋的价格,卖给了定武军的一个军官。 后来,定武军被打走,那个军官死在了城外,小福子就跑了回来。 这些,都是祥子和文三说的。 与文三自己读过的故事有出入,出入却不多。 好在,小福子还没有落入人和车厂,若是做了暗门子,那身体很快就垮了。 届时,就算文三有意,却也无从说起。 “行,画个押,按个手印,东西你的了。” 现在,文三只想赶紧远离这烂赌狗二强子,拿出准备好的笔墨印泥,让他在字据上画押。 二强子哪里会写字,在文三指的地方按了手印,然后画了个圈就完事了。 人钱两清,文三带著二人离开了这破落小院。 而院里的污泥里,满身黑泥的二强子,双手却乾乾净净的打开了红布包,数著里面银亮的大洋直乐呵。 ...... “我这里的规矩,每日早中晚三顿饭菜,每周清扫一次院子,亥时后留院守宅,卯时前不许出门。” “其余时间隨意,每月工钱5块大洋,你可有异议?” 从路上回来的时候,小福子就感觉自己在做梦似的,但听到文三的话语,她又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 她切切实实脱离了那个魔窟,不用再受二强子的折磨了。 当即膝盖一软,给文三跪了下来:“文爷!小福子愿意伺候文爷。” 说完还要给文三磕头,文三惊了一下,赶忙给对方拽了起来。 “站起来,不要跪,这大齐的皇上都没了,还跪啥跪?” 这么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张东西,正是小福子的包身契据:“这东西,我本想烧了,但又担心你那个无赖老爹再找你耍泼...你收著吧,到时候有个见证。” 说完,文三把包身契据递了过去。 这一幕,惊呆了祥子。 小福子看著文三递过来的包身契据,先是愣了片刻,隨后,眼睛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再回过神来,已经哭成了泪人:“文爷大恩大德...” “拿著吧,別多说了,每月我拨给你10块大洋购置吃食,如要另外买什么东西,我会先告诉你,若不够再补。” 说完,文三让二人退下,他要开始练功了。 ...... 时光如梭,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自搞定了家里佣人的事情后,文三每天的生活三点一线,一边做巡警一边练功。 除了每日两次的巡逻,他其它的时间都泡在院內苦练两门残篇功法。 【逆天改命,一证永证】 【残缺八卦掌二级(301/500)】 【残缺无极刀法二级:(297/500)】 小福子做的饭菜不错,很好吃,结合她的经歷,想是之前在军官家中学习过。 文三每顿都能吃到肉食,再加上孙二爷送过来的活络丹,他浑身的內气越发旺盛,体魄也更加强健起来。 就连两门残篇功夫,提升的速度也快了些许。 这样的销,文三却並不感觉很大。 算一笔帐,每月固定的10块大洋伙食费,除去祥子和小福子的月钱共23块大洋后,还有17块大洋的盈余。 这些盈余,日后可以放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等两门残篇功法补足,加上足够的肉食和补药,我二次叩关进入暗劲,只是时间问题。” 比起明劲的刚猛、强劲、霸道。 暗劲对於身体掌控力的增加,以及劲力的运用更为玄妙。 这也让文三对於暗劲更加期待。 这天,文三照例跟方景林巡逻,在巡逻时,方景林开口:“文三,最近仔细些,你先前说的事情,已经开始有了情况。” “保密局和统计局抓了不少人,另外,辖区內的几个帮派都不太安分。” 文三默然。 他明白,这四九城又要有一场风波了。 第38章 破境 时间继续向前走著。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院內,一切如常。 【逆天改命,一证永证】 【残缺八卦掌二级(350/500)】 【残缺无极刀法二级:(345/500)】 这天照例练功结束后,一旁的小福子立刻拿来了汗巾为文三拭去汗水。 而后,递过来热茶和今天的报纸。 文三翻开报纸,读了起来。 他这小院是安定,可最近的四九城却不太平, 院外,四九城表面上没啥变化,可路上却多了些巡逻的大兵,以及飞驰的军用皮卡,甚至关键路口还设了哨卡。 这是因为在五天前,大新国国府正式发出了命令。 命令很简短,只有寥寥十六个字:『清扫汉奸,惩办国贼。重整思想,尽忠爱国。』 看似简短的命令却给予了最宽泛的口袋,这是大新国蒋大统领的一贯风格。 所以,这几天里,街上乱得很,到处都是抓人的大兵、特务。 至於抓谁,那还用说? 有人趁机清理对手,有人趁机借人充数,当官的跑不掉,老百姓也遭殃。 就连文三隔壁的那位脚行李老头也被抓走了,一连三四日没回过家。 在这种情境下,一时间人人自危,但却有几样人完全不怕。 这其一,便是蒋大统领的嫡系,也就是蔡大帅一脉的人,他们作为蒋大统领的心腹,自然是不会受到波及。 其二,则是保密局、统计局和他们手下的那帮人,以及跟这帮人沾亲带故的一票地痞流氓。 保密局是蒋大统领收边亲信戴处长的势力,统计局是执掌秘密机关的陈处长带起的势力,自然不可能被查。 其三,便是四九城武行的这些註册武师。 只要没有明显“劣跡”的,全都没受波及,倒是有几个没势力的武师被抓了进去,罪名是“以武犯禁”。 前两条没什么,关於武师为何能够安定,近段时间可谓消息满天飞。 什么『蒋统领新娶的姨太太是武道世家出身。』 『武行会长许傲胜出卖沟子给孔家的一位高官换来的。』等等。 世道的变化让文三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也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道,平安二字,值万金。 不过,今日,他照例要去赶一个会。 此时是武林会结束的第二个月,这意味著今天是他们五个留在四九城的武师再度聚首的日子。 文三吩咐小福子看家:“小福子,我出去有点事,你就留在宅子里,记住,有什么人来了都不要开门,告诉外头我不在,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知道了,文爷。” 小福子记住了文三的话,等二人一出门,就將大门关上,从里头插上了横槓。 人力车一番疾驰,很快就到了撂跤擂台。 不过今日,聚会的地方却是改了,文三一打听,才知道克五竟然要请他们吃饭。 而吃饭地点,竟然在四九城八大楼之一的鸿宾楼。 鸿宾楼,那可是大饭店。 要论名气,跟號称“天下第一楼”的福聚德比,也不遑多让。 克五突然要在鸿宾楼请客,那一定是有什么大喜事。 “耿良辰,这克五就不担心他跟洋人习武的事儿被知道?” 文三与耿良辰各坐一辆黄包车並排行进,途中,文三开口问道。 “不知道。” 耿良辰摇了摇头。 “话说,你可看见马大头去哪了?” 直到抵达鸿宾楼,文三也没看见马大头的身影。 “不清楚,今天我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耿良辰来的比文三早些,克五要请客吃饭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文三的。 听了这话,文三皱起了眉头。 “號外號外,琉璃厂聚宝阁被查封,掌柜陈明泽竟与洋人勾连私卖国宝!” 一个报童跑了过来,拦住文三:“先生,看看报纸吧,刚印出来的,还热乎著呢。” “啥?聚宝阁被封了?” 文三惊诧,隨后又觉得合理,不过聚宝阁却是逃过了原本被砸得稀巴烂的命运。 也许,这就是命格当初提示的『略微』改变吧。 既然聚宝阁被封了,马大头去哪了就不用想了,这会儿多半在保密局的班房受苦呢! ...... 鸿宾楼雅座內,五个武人的团体少了一个,却依旧不影响克五脸上的喜色。 等人都到齐,他才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朝所有人一抱拳,声音中气十足:“列位,今日请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克五於昨日正式贯通全身筋骨外膜,打通任督二脉,衝击暗劲成功!” 克五暗劲了! 这一重磅消息仿佛炸弹一样在其他人的耳边炸响。 除了一直跟著克五习武的苦力强,其余人全都瞠目结舌。 明劲暗劲相差一字,实力却是天壤之別! 暗劲,意味著已有做四九城八大门掌门的实力。 更意味著,克五可以以自身实力强行留在四九城,不必再为一年后可能会被赶出去而担忧。 一时之间,耿良辰有些恍惚,文三也没想到克五拜师不过两个月,就突破了暗劲。 而克五正满面红光的坐在主座,神采飞扬的享受著其他人的震惊。 散宴。 耿良辰没有先走,他跟在文三身后,突然问道:“文三,你说咱们当初...是不是该跟克五一起去拜师洋人的?” 他练了咏春拳,可咏春功夫颇难,自己资源有限,这几个月销也大。 最关键的是,练了两个月,他始终连暗劲的门槛都摸不到。 “倘若...倘若逆天改命只是人的幻想...咱们一直是生来就该如此呢?” 文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回到院子后的时间里,文三的练习更加刻苦努力了。 城內的情况每天都在变化,唯独不变的是文三的刻苦、努力。 终於,又一个月后。 文三狠狠打出残篇八卦掌的最后一式,而他脑海中的金光也猛然爆发: 【逆天改命,一证永证】 【残缺八卦掌三级(圆满)】【+】 在残篇八卦掌圆满之后,果不其然,它的后方出现了加號。 『破境点数,给我加!』 毫不犹豫的,文三触动了加號。 【破境点数-1】 【残缺八卦掌三级(圆满)】->【游身八卦掌一级(1/100)】 第39章 帮忙 在这破境成功的瞬间,文三的脑海中,原本残缺的八卦掌正在一点点的补完,恢復。 当残缺的招式彻底补齐之后,就仿佛堵塞许久的河道终於通开一样,是那么的舒爽。 文三只感觉一切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也终於明白,八卦掌的奥妙之处。 『八卦掌千变万化,可落到实处,也只有八种架子。』 『双换掌,单换掌,顺势掌,转身掌,回身掌,撩阴掌,摩身掌,揉身掌。』 文三之前练的,虽然是架子,却並非原汁原味的八种基础架子,而是在八个架子之上变化过不知多少次的架子。 俗话说,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文三练的,哪怕还是八卦掌的变种,却足够让他得不到任何正向收益。 至於从这招式上倒推出原本的招,那更是困难,相当於要一个没玩过魔方的人去还原一个被打乱的魔方。 好在文三拥有命格,否则照这么练下去,莫说一年,起码要三五年光阴,恐怕他才能真正倒推出一些真东西。 真到那时,他早就被逐出四九城,然后销声匿跡了。 毕竟七届武林会的前十位武师,下场都是如此。 想到这里,文三顾不得休息,继续练习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三只做了两件事。 其一,便是將那无极刀法的进度也习练到圆满,利用最后1点的破境点数,得到了完整的无极刀法。 其二,便是將自己的每一刻时间都榨出油来。 天方破晓便开始习武,巡逻时也在揣摩招式,下班后更拉著方景林与之切磋。 偶尔他还会和其它的巡警对招,和方景林一样,这些管九个片区的警长,都无一例外的有明劲的修为。 而且因为身处市井,或多或少都处理过很多事件,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这填补了文三实战方面的空缺,令他的实战经验也在飞速增长。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四九城进入了全年最冷的时候,天空中飘著鹅毛大雪,寒风如刀般割在脸上,叫人直哆嗦。 连勤快的小福子,做事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除了伺候文三,更多的时候是和祥子一起缩在炭炉边烤火,看文三练功。 文三体型又壮大了几分,个子虽然不高,可一身稜角分明的肌肉把全身衣物撑的鼓鼓囊囊。 【逆天改命,一证永证】 【游身八卦掌一级:(57/100)】 【无极刀法一级:(46/100)】 到底是八大门其中两门的传家功夫,哪怕文三每天都有肉食进补,每个月两颗活络丹入腹,它们的进度也比之前习练过的任何一门技艺都要慢上许多。 然而,文三却並不著急。 因为练功时身体的反馈,让他搞明白了,这两门功夫的一级,就代表著明劲修为。 二级,则是暗劲。 如果进入三级,那么便可冲入化劲修为。 起点高了,进度自然就慢了。 文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著急。 收功之后,文三感觉自己心力高涨,全身內气汹涌澎湃,无时无刻不在疏通自己的筋骨外膜。 这是明劲升暗劲所必须的过程,也代表著他在朝暗劲的路上稳步踏进著。 “年关快到了,按照这个进度,明年开春时,我便可突破暗劲了。” 文三估算著时间,还好,时间来得及。 今日上班巡逻的时候,文三感觉到队內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 特別是方景林,一向面上和气的他,今日却收敛了笑容,显得颇为严肃。 一看到方景林这个模样,文三和一票弟兄们马上明白了这是有事儿。 果然,在看到眾人来齐之后,方景林开口:“诸位,咱们的上司莫科长和张局长都被抓了。” 此话一出,眾人譁然。 谁都没想到,那十六个字到底还是砸到了自己头上。 “新来的警察局长,据说是蔡大帅直接调任的,现在...要清查局里。” 方景林冷著脸,眾人也是呼吸沉重起来。 清查,这就意味著洗牌。 那时谁去谁留,可就不一定嘍。 “清查工作,將由二处保密局负责。” 方景林的这个通知,立马让所有巡警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比起丟失一份工作,保密局的老虎凳才是他们担心的东西。 万一被怀疑了抓进去,那当真是大刑伺候! “方爷,这事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咱们上司犯啥事了...咋会这样子?” 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口想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景林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据说咱们上司似乎是勾连了革命党。” 勾连革命党! 眾人噤若寒蝉,这可是枪毙十次都不够抵的罪。 “所以,之后的日子里,诸位小心行事。” “出了什么岔子,我...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 方景林说完,开始安排起今日的巡逻队伍。 文三全程没说话,他看向方景林,有些担心。 若是清查革命党...那现在最危险的...不就是他吗? “文三,今日和我一同去煤市街巡逻。” 就在文三思考的时候,方景林叫起了他的名字。 文三抬头,接著就对上了方景林意味深长的眼光。 “是,方爷。” 文三挺了挺胸脯,尽力將一切表现得寻常。 大雪堵路,又是年关將近,连这煤市街的摊贩都关了门。 街面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刺骨的寒风呼啸。 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裹著四五层破单衣的人力车夫低头向前跑著。 方景林和文三並排走著,二人都没说话。 直到走到一处暗巷的时候,文三先开口了:“方爷,您要做什么,怎么干,我文三能帮你什么,儘管说吧。” 方景林没回话,只是反问:“文大哥,你在说什么呢?” 文三斜过视线,发现方景林没有看他,继续说道:“方爷,您特地安排我在这会儿跟你巡逻,不就是有事儿要我帮忙吗?” “您放心,我那大嘴巴的毛病早改了,您要我帮忙,帮什么,怎么做,您吩咐就好。” 文三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了方景林,自己就犯下了杀头的罪过。 但...有的事,不是一句生死就能挑明的。 別的人就算了,方景林,他必须帮。 “成,文大哥,我当初就没有看错你。” 方景林点了头:“那你要好好听我说......” 第40章 暗劲 “我目前的情况,还有周旋的余地。” 方景林说道。 “若是我需要人手,我会告诉你的。” “不过,文大哥,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这並不是轻鬆的事情,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游戏。” “甚至,有时候你想无事一身轻,可回过神来却已经身在局中了。” 方景林认真的说道。 文三想了想,点了点头:“方爷,您放心,我文三既然敢说,必然是敢当的。” “好。” 方景林想了想,没有再多说什么。 今天的巡逻结束之后,文三便回了家。 只是,他刚到门外,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一般来说,祥子的步伐沉重,每次他们一到门口,小福子便会主动迎接。 可今天...小福子却没有出现。 而整个院子也是安静的出奇,仿佛一栋死宅。 祥子还没意识到出了问题,伸手就推开了屋门。 “祥子!” 文三立刻要拦对方,可为时已晚。 门后的空气炸响,仿佛利刃出鞘般砍在了祥子的脖颈上。 祥子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一手刀砍晕过去。 就在他要倒地的时候,背后的一道身影扶住了祥子。 在看到那道身影后,文三的身体一颤,瞳孔猛然张大:“你!” “文三,我们又见面了。” 徐金戈將祥子拖到一边放好,在一旁,是同样晕倒的小福子。 “放心,他们没事,你家里这两个佣人有点碍事,我就简单处理了一下。” 比起之前偽装成一个修鞋匠的打扮,如今的徐金戈正儿八经的穿著军装,在那顶军帽上,一枚银色徽章十分惹眼。 文三保持著一个隨时都可以爆发出劲力逃走的姿势。 眼前的徐金戈太过深不可测,以至於自己都看不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祥子就被打晕过去丟在一边了。 “不必那么紧张,这只是一次私下的,非正式的谈话。” 徐金戈平淡的说道。 “如果我想对你不利,那么你现在应该已经在保密局了。” 听了这话,文三的身体一松,放弃了逃走的想法。 对方很可能是化劲以上的高手,这种实力差距之下,哪怕他想逃也不可能逃。 至於徐金戈的话,说的也没错。 如果真的想对自己不利,那么现在他已经在保密局坐老虎凳了。 但,文三还有一点不解:“徐长官,你明可以私下约我,却为何要如此行事?” “这二人只是在我这里做佣人而已,他们又错了什么?” 听了这话,徐金戈嘴角突然扬起玩味的笑容:“看不出来,你文三还挺体恤下人。” “真奇怪,像你这种底层出身的,得势之后没有变本加厉,不仅不辱下人,还对下人恩义有加...你倒有点像那些革命党。” 这一句话,令文三如坠冰窟。 他盯著徐金戈,没有说话。 徐金戈注视著他,片刻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不过,书生不可以没有,但空谈误国。” 说完,徐金戈自顾自的在院內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而那股环伺在文三四周,仿佛能吞噬他的危险感也消失了 徐金戈指了指文三眼前的凳子:“坐吧。” 文三看了一眼对方,还是坐了下来。 “你的下人被打晕,是我个人的作风如此,与今天的事情无关,如果你不舒服,这些就算是给他们今日“配合”我的奖赏。。” 他从兜里掏出10块大洋,丟在了石桌上。 而后,从兜里掏出一根万宝路香菸,用打火机点燃吸了起来。 烟雾繚绕间,他开口说起了正事:“现在大新国上下都在清扫革命党人,整顿思想。” “你们巡警內部有老鼠,帮我把它揪出来。” “事成之后,我许你一个巡警局长的位置。” 文三听完之后,没有过多思考,开口:“我为什么答应你?” “升官发財,纸醉金迷,不是每个爬上来的底层都想的事情吗?要是不想这些事,你怎么確保自己是乾净的?” 徐金戈直接反问道。 说完,不给文三留任何回话的空间,直接一个闪身消失在文三面前。 而文三仍坐在原地,眉头紧皱。 徐金戈的行为,让他陷入了猜疑当中。 对方到底是点自己趁早“弃暗投明”,还是只是用这种手段诈自己? 不得不说,徐金戈的这番施压,確实达到了目的。 文三几乎有立刻衝出去找方景林的衝动,但他最后没有动。 既然徐金戈已经这样说了,那么他的宅子绝对已经被保密局给监视了起来。 『看来...方爷说的没错。』文三骤然回忆起方景林说过的话。 现在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局中了。 文三一点一点將冰凉的空气吸入自己的肺叶,然后缓缓吐出。 既然已经入局,那就顺势而为吧。 想到这里,文三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不过现在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接下来保密局那边的动向再说。 將小福子和祥子叫醒,文三告诉他们家里进了盗匪,將这件事胡扯一通瞒过去后,把10块大洋分成两半发给了二人安抚情绪。 然后,他继续在院內练功。 他必须抓紧时间,突破暗劲。 明劲修为,在保密局面前还是不够看,哪怕到了暗劲,也还是敌不过徐金戈这类王牌。 但好歹暗劲之后,自己的实力增强,博弈的资本便更大一些。 『先前留了积蓄,就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 『现在看来,时候到了。』 文三想起了自己一百多块大洋的积蓄,下定决心道。 从这一日开始,文三就出门去购买了额外的药物。 气血丸,活络丹,益气洗髓散...... 这些药物,一枚往往就是5-10块大洋。 特別是益气洗髓散,费了文三足足30块大洋! 而这样狠狠的销,就是为了能在年关前突破暗劲。 日子一天天过去,文三依旧像之前一样,每天院中苦练,和继续做巡警的差事。 直到大年关前一天的傍晚,文三的积蓄完全光,自身也到了突破的最后一步。 “是时候尝试去催发暗劲了。” 文三的体內,气血咆哮汹涌,內气催发已能贯通筋骨外膜,只差脊椎一线,便可彻底打通“任督二脉”,直通暗劲。 第41章 袭击 “呼——” 文三轻轻呼出一口气,白气如箭一般射出三尺之外,经久不散。 他的身体在沸腾,全身气血在燃烧,仿佛烈火焚身一般痛苦无比。 这,正是气血、內气达到圆满,最后衝击背后大脊的表现。 只要突破了大脊这条人体的“任督二脉”,文三便可以叩关成功,突破暗劲。 落在身上的风雪都被文三的体温化开,雪水和汗水混在一块,將他的全身湿透。 然而灼身之痛却仍未停止,空旷院中,只迴荡著文三粗重的喘息。 一旁的小福子和祥子看著文三,露出担心的表情。 浓稠的黑暗逐渐占据天空。 文三仿佛老僧入定,唯有浑身劲力仍在体內激盪,鼻息起伏间,大量白气被喷吐至空气中。 而身体大脊的两条大脉,终於被激盪的內气和气血贯通。 痛苦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文三的五感在这一刻敏锐了数倍,一双眼睛能轻鬆洞破墨水般深沉的黑夜。 鼻子,突然能嗅到几种不同的气味,分別是自己的,祥子的,小福子的。 只是,徐金戈才离开不久,文三却无法捕捉到他残留的气味。 耳朵听见了地上蚂蚁爬过青石砖的细微声响,自己皮肤和衣物的摩擦声也逃不过感官的捕捉。 而五感的敏锐,却並不会对文三造成不適。 因为他的身体以及足够强韧,能够適应这种敏锐,只是一分钟的时间,这种敏锐就被他彻底適应,並化作了身体的本能。 同时,他获得了一种对身体极为夸张的掌控力。 心跳、脉搏、乃至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可以隨他心意自由控制。 【逆天改命,一证永证】 【游身八卦掌二级:(1/2000)】 【无极刀法二级:(1/2000)】 【略微改变自身命运轨跡,未圆满技艺进度+200】 “这...便是暗劲吗?” 文三睁开了眼睛,全身劲力凝练,內敛,浑身气势为之一变,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人畜无害的人力车夫的样子。 可这只是表象,在肉眼看不到的暗处,藏著的是更为恐怖的劲力。 克五在洋人培训下,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便成就了暗劲。 自然,这和洋人的那些西药,激素也脱不了干係。 但克五本身的天赋也不能忽视,在武者当中,他算是比较优秀了。 而自己,用了近半年的时间才来到暗劲。 虽然比不上克五,但也算是有点东西了。 “明日找个机会,去五大馆一趟。” 在实力不足时,韜光养晦是必然的。 现在实力足够了,再藏便毫无意义,反而让人认为你顾虑太多,好拿捏,好欺负,更加肆无忌惮。 一味隱藏,最后只会被人当成懦夫。 在四九城武行展露实力,让別人看到自己的价值,自己也就有了更多机会。 文三將其中利弊衡量清楚,那边的小福子早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洗了个热水澡,起身后文三感觉身上无比清爽。 换了一身干练衣物,文三吩咐了一声,便离开了宅子。 明天就是大年夜,四九城一片萧条,人们足不出户,都在等候著即將到来的新年。 文三默默从一个隱蔽的杂物堆后面取出一把用黑布包裹的砍刀,目光飘忽不定的望向远处。 隨后,他的身体消失在黑夜里。 当文三走后不久,两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刚刚逗留过的杂物堆前。 二人皆身著黑色长衫,腰间別著短刀,戴著礼帽。 帽檐压低,看不清面容。 “这傢伙,终於沉不住气,露出马脚了。” “狗日的,这几天冻死我了。” 二人搓著手,嘴上多有抱怨。 “白板,你说上级怎么想的?老子堂堂暗劲武者,跑过来监视一个明劲武者。” “么鸡,別抱怨了,你看我不也是跟你一样?要怪就怪那姓徐的太不讲道理,非要我们监视此人,你可知道此人不过是在武林会上有点风头,这种人太多了,一年后往往都是被武行给废了的东西,有什么价值?” 他们实在想不通,在接到徐金戈命令的时候,还特令此人“高价值、需严密监视”,搞得他们过年都过不踏实。 “呵呵,他徐金戈是什么人?戴老板身边的红人!” “咱们呢?当初蓝衣社成立的时候,咱们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出来卖命的马仔,无亲无势,不就只能干这种活儿?” 就在二人抱怨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幽幽响起:“二位长官辛苦。” “谁!” 二人瞬间警惕,可终究慢了一份,声音和破空声是同时响起的。 白板旋即被刺中侧肋要害,当即吃痛闷哼。 么鸡眼神惊讶,能够做到避开他们的感官,绕后偷袭他们的人,实力绝对也达到了暗劲! 不过,他们到底是保密局的人,反应也是极快,三条在被刺中的瞬间,伸手朝后方抓去,但后者也是激灵,放开短刀后撤几步。 而这个空挡,足够他们拔出两把短刀警惕。 “是你!你突破暗劲了。” 文三根本没想偽装,只是一言不发的以无极刀法配合八卦掌的步伐向二人进攻。 “无极刀法!” “八卦掌!” 二人都是行家,自然立刻就认出了文三用的是武行八卦门和大刀门的看家功夫。 他们立刻展开应对,一人单手反握短刀,另一只手呈现爪状,携无比狠辣的劲头朝文三袭去。 擒拿手! 文三眉头一皱,擒拿功夫,专门攻击人体关节、穴位及各处弱点,强者能一抓就让人筋骨断裂,连手臂都能撕扯下来。 而另一人,正握短刀,步伐刚猛霸道,仿佛一只老猿。 “形意门的功夫!” 文三立马认出这是形意拳,形意拳霸道刚硬,比八极拳不相上下。 两人一擒拿,一形意,一阴狠,一霸道,形成了独特的配合。 面对二人的凌厉进攻,文三丝毫不让,以八卦掌的步伐、配合无极刀法的凌厉狠辣,与八极拳的刚猛霸道,在精准迴避二人的攻击时,亦能形成有效反击。 暗巷之中,金铁交戈不断...... 第42章 灭跡 黑暗中,二人的招式形成一张致命的网,將文三包裹其中。 文三维持镇静,电光火石间,从兜里掏出一把东西,狠狠洒向用八极拳的么鸡。 同时,他的身体不退反进,施展出八卦掌的游身功夫,仿佛一条灵活的蛇,避过了白板极有衝击力的一招“老猿掛印”,同时使出了一招“拆祠堂”的阴狠招数。 “咔。” 仿佛鸡蛋破碎的声响在漆黑的夜里炸开。 么鸡后腿十数步,双腿一软,栽了个倒栽葱。 他的帽子掉在地上,显然暂时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文三得势不饶人,运起八卦掌的路数,转身一掌拍中被石灰迷了眼的白板胸口。 “咔擦” 一道骨裂之声响起,白板惨叫一声,捂住胸口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他的胸口看似没事,胸骨却已经被文三迸发出的暗劲顶了个粉碎。 碎裂锋利的骨头嵌入肺叶,臟器等重要器官,加上之前软肋上的一刀,白板已然没了活路。 “白板!” 么鸡目眥尽裂,同伴的死让他心中燃起了浓烈的恨! 怒火支撑著他强忍几乎快令他昏厥过去的疼痛,猛然起身朝文三发动攻势。 用的,乃是形意拳当中最为霸道的一招半步崩拳。 只可惜,此刻么鸡已是强弩之末,祠堂被拆,他下盘虚浮至极,哪怕用处杀招,也难以击中文三,反而被文三轻描淡写的擦著臂膀躲过,同时文三的刀刃掀起一道寒光印在么鸡脸上。 “噗!” 刀锋入肉,血光迸现。 么鸡连惨叫都没有,一颗大好头颅便冲向空中。 血雨洒下,文三轻轻在对方倒下的身躯上拭去刀刃上沾上的鲜血,而后归刀入鞘。 一人独战两名暗劲高手! 战斗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寥寥的几分钟而已。 可文三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小时那样漫长。 在突破暗劲之后,文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潜伏在暗巷中的两个蓝衣社杀手。 察觉到后者也是暗劲,文三选择了陈其不备將之偷袭。 二人虽也是暗劲,可似乎五感远不如自己敏锐,这也就给了文三可乘之机。 有了错误,漏洞,哪怕是十多年的老练家子,却也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下。 文三从中得到了些许警示。 日后,他做事情,一定要小心提防,务必要將可能出问题的苗头,掐灭在摇篮之中。 想到这里,文三迅速在尸体上摸索一番,寻得十几块大洋,两张证件。 將大洋拿走,证件原封不动,文三连续斩下数刀,而后一番毁尸灭跡之后,这才悄然离去。 他没有回家,而是用墨水般浓稠的夜色隱蔽著身形,去了四九城的下水巷。 到了下水巷,鼻子里是冲天的下水恶臭。 忍著气味,文三將身上的衣物一把火烧了,然后將自己使用的短刀丟进了下水巷的臭水沟里。 紧跟著,他用路上的积雪擦洗了身子,这才回到家中。 避过祥子和小福子,文三摸进自己臥室,躺在床上,心思却依旧警惕。 “这次的行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蓝衣社到底是保密局的里子,果然棘手。” 面对两名蓝衣社的高手,文三不敢有丝毫鬆懈,以至於回到家后,仍是心有余悸。 这一次出手,他收穫了15块大洋,但这只是次要,主要的是监视自己的眼线终於是没了。 但这不代表危险已经结束,这背后真正的硬茬子——保密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走到这一步,我唯有去攀附其它势力,才有可能继续立足。』 文三將这些大洋全部收进放钱的暗格当中,脑海中思索起下一步的办法来。 ...... 翌日。 徐金戈看著暗巷中的两具尸体,脸上阴晴不定。 白板和么鸡的面容尽数被毁,身体被斩成数段,完全看不出致命伤究竟在哪。 但目光毒辣的徐金戈,还是从尸首的痕跡上看出了对方的运刀路数。 “刀伤是大刀门的无极刀法所致。”他淡淡开口。 身后几个脸色惨白的大兵和军官听了他的话,立刻反应过来:“徐上尉是说...做这事的是大刀门的人?” “也可能是对方学到了大刀门的真传,四九城武行......” 对於徐金戈来说,动一个文三,或者动某个巡警局长和其它的人没问题。 但四九城武行...自从大新国十年统计局成立以来,其首任行长就与统计局陈先生关係不浅。 发展十一年后,四九城武行更是变成了对外“教拳不教真格的”,对內“真传只给统计局人才”的统计局特工培养基地。 这些事情江湖上也有传闻,但明细只有內部系统知道。 更广为人知的是四九城武行明面上的霸道规矩。 至於第七届武林会上,武行商行都以蔡大帅为首的现象,是因为蔡大帅是蒋统领的人,所以他们看似尊重蔡大帅,实际上尊重的是大新国明面上的最高领袖。 而蓝衣社、陈家、保密局、统计局多年来始终不对付。 就算他说此案与四九城武行有关,统计局也绝对会將此事闹成一场內斗。 旁边的军官令手下去收尸,自己则来到了徐金戈身边压低声音道:“徐上尉,四九城武行...可是和统计局关係不浅。” 徐金戈从兜里拿出香菸,递了一根过去,后者连忙点头哈腰的收下。 点燃香菸后,徐金戈吸了一口:“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不过...此事还有一种可能。” 他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不过这事可能性不大。” “噢。”身旁陪著烟的军官点了点头,但明显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等到白板和么鸡彻底收尸,地面上的痕跡也都掩盖乾净之后,徐金戈才抖了抖披著的军大衣上沾染的白雪,目光看向了文三的宅院。 “文三啊文三...这事会跟你有关係吗?” 他念叨著文三的名字,心中的怀疑和猜忌仿佛一团乱麻,理不清,斩不断。 “阿嚏!” 此时,正走在前往武馆路上的文三,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第43章 年夜 走在巡逻路上,文三思索著自己昨晚做的事情,认为保密局一时半会是查不到自己头上的。 首先,他袭杀二人,用的全都是八卦门和大刀门的功夫。 保密局要查,也是先查八卦门和大刀门。 等到那两个门派查出没问题,再怀疑他的时候,一切又该变得不一样了。 “文大哥,你突破暗劲了?” 跟文三一起巡逻的,依然是方景林。 上头有了命令,如今即便是到了年关,巡警实行的也是轮休制。 九个片区,九天轮休,抓鬮决定。 轮到休息的时候,其他人帮忙分管一下他那个片区,照例是有事直接上报通知,不会隨意拼命。 今儿虽是大年夜,可方景林抓的鬮是第二个轮休,也就是明日休息。 因此,他们照例还是要出来巡逻,这一次由於增加了一个片区,巡逻区域扩大了许多,耗时也就增加了。 不过这会儿的四九城,也没什么人在街上了。 除了偶尔在路边看见的冻毙乞丐、病死的人力车夫、无处可去,缩在前门楼子底下,不停往手上哈气等活的散工之外,四九城总体还是一片安寧的。 二人越过那些尸体拐了个弯,就进了四九城最繁华的正阳门大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放眼望去,这里各大世家的府上热闹无比,有的门口还停了福特牌小汽车,看著那叫气派。 特別是飘荡在空气中的一阵阵香味...文三的鼻子现在准的很,一下就闻出里头有福聚德的烤鸭、正阳楼的螃蟹涮肉、鸿宾楼的葱烧海参...... 就连一锅普普通通的砂锅豆腐,里头放的都是火腿、鲍丁、鸡丝...... 一巷之隔,两个世界! 方景林收起了笑容,神色当中似乎有所深思。 文三则嗅著空气里的香味,思索著小福子准备了什么年夜饭。 虽说他这段时间用大用补药加快习武进度掏空了家底,但一顿年夜饭的本还是掏的出来的。 这天色尚早,爆竹声就已经响起。 “二位爷吉祥。” 突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毕恭毕敬的朝两人躬身,接著递上两个红包。 文三看了一眼方景林,后者收下红包:“是刘府府上的老侯吧?” 『老侯?』 文三一愣,接过红包的时候趁著对方起身的功夫,看清了对方的脸,还真是之前聚宝阁那个经常跟他互损上眼药的管家老侯。 老侯点头,嘴里哈哈著:“方爷,您记性真好,上一回咱们四爷差点让老虎帮的那些青皮捅了刀子,是您救了他,咱们四爷说,请您明日一定到他府上做客......” “老侯,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混的挺行啊。” 老侯闻言,仔细看了文三一眼,认出文三的一剎,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复杂神色。 原来,老侯在聚宝阁被查封之后,便回了勤行。 在勤行,他求爷爷告奶奶,掏了不少家资,又託了多年的关係,几乎把尊严丟了个乾净,这才爭取到一个给刘四爷做管家的机会。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瞧不起的文三,那个只配拉车的文三,此刻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穿著官皮的巡警。 他原以为,就算文三在武林会上出了风头,以他的秉性,一听到武行的规矩,这会儿应该早离了四九城。 谁料,对方不仅没有离开,此刻在身份上反而是自己不如他了。 见到文三后,老侯脸上的欢喜和淒凉很快散去,而他的態度也再度恭敬起来。 “文爷吉祥。”老侯分明的叫道。 文三看著老侯,若有所思。 相別仅仅数月而已,身份的差距已经在二人只见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 曾经的聚宝阁已经散了,而自己和这老侯之间,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想到这里,文三抱拳回礼道:“老侯,客气了。” “您客气。” 老侯依旧带著笑容,只不过以前,这笑容是只有在对陈明泽的时候才会有的。 一场短暂的相遇到此为止,在正阳门大街巡了一圈之后,二人开始往回走。 “方爷,您要不要来我这儿,大伙一起吃个年夜饭?” 文三问道。 方景林的出身並非四九城中人,而是受到革命党的指派,来到这里做巡警,执行潜伏任务的。 他在四九城就必然不可能有什么亲属,这大年夜也就自然得一个人过。 所以,文三想邀请对方来自家吃饭。 在他看来,自己请方景林吃饭,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文大哥,你请我吃饭?” “这不是看过年了,您在这里又无亲无故的......” 文三看著方景林,他是很希望对方答应的。 这样,他的心里也能舒服很多。 方景林思索了一会儿,点了头:“行,不过我就吃个饭,礼物什么的就不给你带了啊!” “成!” 文三露出了发自內心的笑容。 ...... 当夜幕完全落下的时候,整个四九城仿佛炸开了锅,四面八方都是爆竹声,空气中瀰漫著硝烟的特殊气味。 文三的宅院內,也掛上了灯笼,贴了对联。 桌下放著火盆,四人围桌而坐,把酒言欢。 红烧肉、四喜丸子、芥末墩儿...... 小福子准备的都是些常见的年菜,菜色虽比不上正阳门那些世家请的八大楼厨子烧制的名贵菜,但胜在家常適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几人的脸上都有了红润之色,连带著衣襟上沾染了些许酒气。 “我说...这马上新年了,明年你们都有啥想法?” 方景林看著外头的夜色,在年关时,平时漆黑如墨的四九城也染上了喜庆的红色。 哪怕暗劲了,文三却还是一碰酒就头大。 此刻听见方景林说话,他大著舌头:“我?我估计会去武行吧...” “武行?武行挺好,不过武行的前途还是得在军界。” 方景林点点头,赞同了文三的想法,同时点拨了一句。 『武行前途在军界?』 文三虽然喝大了,却记住了这句话。 然后,他看向同桌的小福子和祥子:“你们呢?现在的日子...还算有点盼头吧?” “祥子,老爷们说话痛快,你先讲。” 祥子身体一颤,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想攒钱买车...然后...然后...” 结巴了半天,祥子的目光老往小福子那里乱窜。 小福子感受到祥子的目光,脸颊一红,头低了下去。 文三和方景林一下明白怎么回事了,文三哈哈一笑,问道:“成,你们想什么时候定亲?” “还...还没决定,这事...得文爷您开口才行...” 小福子的声音细若蚊蝇。 第44章 拜年 “小福子这里是没问题,祥子,刘四爷那边......” 文三看向祥子。 小福子那边並不需要过问小福子的生父二强子了。 因为那一张包身契据,现在的小福子跟二强子就没了关係。 而身为主家的文三,则可以决定对方的婚嫁大事。 “我之前虽是拉散座的,但是並不是从乡下卖身过来的,不用问刘四爷。” 祥子回答道。 “好。” “待到年后,我择一良辰吉日,为你们完婚就好。” 祥子大喜:“文爷同意我和小福子的婚事了?” 文三点了点头。 宅院內,气氛一片祥和。 子时,正阳门的空中,一串串烟在浓厚的夜空中绽放。 爆竹烟,响声不绝於耳。 文三睡得並不是很好。 前世,他很久都没见过这样浓厚的年味,心中总是怀念。 可到了这一世,年味虽有,但却是牺牲了他的睡眠质量换来的。 不过文三虽有些不爽,却也没甚抱怨。 什么事都会有利有弊,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文三起床之后,第一时间去送了方景林。 然后,他回了一趟家,拿了一些腊肉之类的年货,便立刻向四九城的撂跤擂台走去。 这一趟武行,无论如何是必须要走的。 至於武行会不会接纳自己,文三手中的腊肉便是上门的束脩。 武行不缺钱,但却极看重规矩。 这点规矩,文三还是要做好的。 年初一,五大行八大门都热热闹闹的。 不少弟子都带了礼物上门,趁著年初一缴纳束脩。 文三跟在了武行第一大派——太极六合派缴纳束脩的队伍后面。 他立刻被埋没在眾人身影当中。 “李大砍,上缴大洋3块,腊肉2斤。” “赵双,上缴大洋5块......” 一个个弟子缴纳的束脩被负责登记的武师高声报出。 『开武馆当真是摇钱树,这光是束脩就收了多少?』 文三想到。 而且这些三教九流的弟子,看上去个个都是心甘情愿的缴纳束脩。 这也有一定的原因。 虽说武行不教外传弟子真东西,可到底是有这么一层皮在,最关键的是,这些弟子大都是四九城的三教九流。 这些青皮混混每天泡在武行,为的不是学到什么真东西,而是为了能有个庇护。 所以,这些人是很愿意给武行缴纳束脩的。 “誒,这位兄弟,是新来拜师的吧?” 文三上次露脸,还是在大半年前的武林会擂台上,若是不提名字,当真没人能认出他。 “是,我叫文三。” 文三开口,后者身体一怔:“文三?” “怎么了?” 这名武师皱起了眉:“若是你...不必缴纳什么束脩吧?” 看来,自己的事情,並不是无人记得。 文三微笑:“我来,自是有事,年初一,给你们掌门拜个年,有何问题?” “文武师,拜年就不必了,若是你识相,趁早离开四九城。” 后者冷笑一声,摆手拒绝了文三的东西。 突然,文三反问道:“若是你不收,我就不走呢?” “那你是想提前领略一下武行的规矩?” 对方的威胁意味十足,外头的弟子们一看有事儿,赶忙各自找了地方蹲下,一个个翘首以盼。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家父不在,你的礼物,带回去吧,他就是在也不会收的。” 声音响起的同时,文三看到他对面的武师面色一变,立刻闭了嘴。 “这位是...”文三转身,朝著声音源头施了一礼。 抬起头,他看见在太极六合派门內高台上,正端坐著一名女武师,正以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著他。 其姿態轻盈,仪態得体,神態傲然,皮肤白皙稚嫩,鸭蛋脸,五官秀丽。 虽是仪態端庄,外表秀丽,可武馆內外无论是谁都不敢对此人不敬,全都在对方出现之后,毕恭毕敬的朝著此女行礼。 文三也朝上抱拳:“原来是许家小姐,不知阁下姓名?” “许若梅,家父许傲胜。” 许若梅看著文三,开口说道。 许若梅,此女的身份十分不俗,乃是太极六合派门主许傲胜的独女。 许傲胜一辈子只娶了一位髮妻,髮妻死后仅为他留下一名独女,便是宫若梅。 因此,许傲胜对这名独女颇为喜爱,同时也將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心相授。 而许傲胜如今年纪大了,气血衰败加之年轻时暗伤復发,每至冬日,浑身关节便会疼痛无比。 唯有服用汤药,臥床休养而已。 而每到这时,武馆事宜,都会交给他的这位独女去管。 这也是为何今日许傲胜不在,而许若梅在的原因。 “文武师,还请回吧。” 话说到此,这太极六合派的態度很明显了。 文三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徐小姐,我这大老远来了,到底请一杯热茶,喝了再走也无妨。” “老薑,给他奉茶。文武师,还请喝完茶后立刻离开这里,今日是新年,我不想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武馆內,立刻走出了一位腰后別著长刀的武师,穿著马褂,白鬍鬚。 “请看茶!” 老薑並不客气,他看似隨意的將茶碗往前一送,可整个装茶的茶碗都在空气中微微震动起来,明显这一送当中暗含著十分可怕的劲道! 若一般的明劲武者,冷不丁受了这一劲道,只怕会手软筋麻,到时候莫说茶碗拿不住,闹不好还会泼自己一身茶水 但文三却微微一笑,左脚后撤一步,手上动作看似缓慢,却暗含著八卦门的推掌功夫,体內看似刚猛,却內敛柔韧的暗劲顺著推掌发出,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刚猛的明劲。 “嗯?此人突破暗劲了?” 许若梅本就是武道行家,文三的发力方式,所用技巧她一目了然。 “不仅如此,似乎还得了一些八卦掌的功夫?” “怎么可能?” 许若梅脸上的高傲消散些许,心中有一种是不是自己眼了的疑问出现。 但她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看眼的。 这个名叫文三的武师,当真是突破了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