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启东梁》 第一章,小乞丐 “让一让让一让” 人来人往的城门处,一名十几岁的少年灵活的穿梭在人流之中,不时还伸手拨开身前来不及避让的行人,口中大声嚷嚷著从城门处一衝而过。 “要死啊,跑这么快” “不长眼睛的小混蛋你给老子站住” “我的菜啊!” “对不住了各位,今天有急事先走一步,他日再登门道歉。” 少年头也不回的向后面摆了摆手,在城门守卫有些戏謔的目光中跑向了城外的树林。 “大哥,怎么办,这小子出城了可就不好抓了?” 后面,一群身著褐色短衣的汉子在城门处停下了脚步,看著跑出城门的少年身影,面上满是气愤以及不甘。 “你们两个回去稟报门主,就说那小子出城了,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追。”为首的汉子挥手下达了命令,隨即便带著人向著城外追了过去。 “艹,真是日了狗了,这么死咬著不放。” 树林边缘,回头看了眼城门处追来的几人,少年骂了一句,返身窜进了林子里。 少年名为隋缘,在平川城西北角的破庙里被一个老乞丐抚养长大,三年前老乞丐被冻死在一个冬天,自此小少年便成了一个不知父母为谁的孤儿,整日里在平川城內的大街小巷上游逛,过著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今日,小乞丐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平川城內数一数二的大势力长刀门,被人一直追到了城外还不罢休。 城门处的守卫们看著一前一后的两拨人进入了树林,丝毫没有要做些什么的意思,对他们而言,只要不在城门处闹事,其他一切都好说,而且无论这少年还是后面追出来的长刀门的这些人,都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这些人多死一些才好。 平川城长刀门所在,门主赵如安正负手在门前,看著面前中堂上悬掛的大幅下山虎画像,心中却不似面上那么平静。 作为长刀门第三代门主,在他十几年的经营下,长刀门从平川城內一个二流势力成为如今制定规矩的“三家”之一,而且隨著门中年轻一代开始成长起来,上有他这个平川城第一高手坐镇,下面年轻一辈又是高手辈出,长刀门隱隱有成为平川城第一势力的趋势,门派声望在平川城周围也是逐日高涨。 隨著门派势力逐渐增强,赵如安的野心也逐渐的显露了出来,三个月前他带著两个儿子去给五音亭的二长老祝寿,没想到自己的二儿子被二长老门下的弟子看中,这让赵如安看到了机会,五音亭作为整个大梁江湖上为首的五大势力之一,只要长刀门能和五音亭搭上关係,之后的发展定然是一飞冲天,到时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平川城,就算是东海郡也將有长刀门的一席之地。 想法虽然很美好,但在实行的过程中总会出现很多的意外,为了求娶五音亭二长老的弟子,长刀门最近几乎可以说是倾尽了所有来置办聘礼,眼看著送聘的日子就要到了,最重要的那件聘礼也在今天运到了平川城,谁想到在自己的老巢內居然有人敢动平川门的东西,虽然最后聘礼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乞丐捡走了,但这件事本身却是令赵如安气愤不已。 “鯨蛟会和如意门那里有消息吗?” 眯眼看著面前的下山虎,赵如安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站在门口的一名灰衣中年汉子沉声道,“大公子亲自带人盯著那两家,从今天早上开始两家的人都没有出过门。” “哼,”赵如安闻言冷笑了一声,“若非心里面没有鬼,怎么光天化日连门都不敢出了?” “要不要今夜我带人去拜访下两家的人?”门口的中年汉子沉声道,汉子命为赵二,是长刀门上任门主从外面捡来的孤儿,也是目前长刀门內实力仅次於赵如安的人。 “先不急,”赵如安摇了摇头,“眼下找到那样东西才是首要的,至於鯨蛟会和如意门,且先让他们苟活两天。” “门主,”赵如安声音落地,门外有人近前稟报导,“那小乞丐已经从北门那里逃出城了,张统领正在带人追捕。” 声音传出,赵如安的双眼陡然眯了起来。 “门主,”门口的赵二上前抱拳道,“城北树林后面就是小青山,张山他们人手不够,一旦让那小乞丐逃进了小青山,想要再找到可就难了。” 赵如安闻言沉吟了片刻,抬眼看向门口的赵二,“你现在带人前去增援,无论如何都要把东西带回来。” “是。” 赵二闻言抱拳离去,赵如安来到门口,抬眼看向开始西斜的落日,负在身后的双拳紧握了起来。 城外,树林中。 隨著隋缘和长刀门的张山一前一后的进入,后面又有几道矫健的身影跟了进来,张山对此虽有所察觉,但现在追上那小乞丐才是正理,没工夫搭理后面的人。 察觉到身后追来的人越来越近,隋缘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轻鬆,不断的抬手將眼前的树枝拨开,但仍无法避免的有树枝划在身上,让身上这件原本就破烂的衣衫看上去更加的狼狈。 身后追兵紧追不放,小乞丐只顾埋头向著树林深处跑,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断崖前,看著身后步步逼近的张山几人,小乞丐的面色开始泛白了。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 看著站在断崖旁的小乞丐,张山面上露出一抹狞笑,身旁几人围成了一个半圆,將小乞丐包围在了其中。 “你们不要过来,”看著步步逼近的几人,小乞丐抬手从怀中抓出一只小臂长短的锦囊,紧握著锦囊,向著迫近的张山几人喊道,“你们再走一步,我就把这东西扔下去。” 虽然不知道这锦囊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能让张山他们追著自己不放的东西,定然不会简单了。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察言观色方面最是擅长。 “你敢,”张山闻言冷笑一声,“你要是把这东西丟了,我保证你身上的肉会被一片一片的削下来餵狗。” 口中言语威胁著,张山的脚步却还是停了下来。 小乞丐不清楚那锦囊中东西的份量,他身为长刀门中统领一级的人物,专门带人护著这东西跑了不下两千里路,对这锦囊的价值再清楚不过。 “那好啊,”小乞丐见自己的威胁奏效,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喜色,“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东西,你还有没有命来片了我。” 声音落下,小乞丐將握著锦囊的手伸向了断崖的外面。 “慢著。” 张山见状不由得大喝一声,抬手止住了小乞丐。 “嘿嘿,” 小乞丐见状有些嘲讽的笑出了声。 “你想怎样?” 自己的命门被人拿捏住,张山不得不暂时屈从於现实。 “你们退后三里,放我离开。” 小乞丐语气有些轻佻的说到。 “不可能。” 张山想都不想的断然回绝。 “那就没得谈了,”小乞丐有些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將手重新伸到了断崖的一侧,“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慢著。” 张山沉喝一声,双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小乞丐,“將锦囊交给我,我饶你一命。” 小乞丐闻言有些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有些无辜的说到,“我不相信你啊。“ “你没得选。“ 张山上前一步,沉声威胁道。 几乎在张山脚步落下的同时,一支短箭带著刺破空气的厉啸声从张山的耳边飞了过去。 “动手。“ 张山被骤然出现的弩箭惊出了一声冷汗,尚未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忽然传来了赵二那低沉的声音。 第二章,渔船上、小夫子 渔船上,小夫子 断崖边,小乞丐只觉得脑门生疼,下意识的將头偏向一侧。 “哧~” 耳边一声轻啸传来,尚未反应过来,小乞丐的眼前忽然变得血红一片。 “艹!” 察觉到身前弩箭飞来的方向又有身影带著凌厉的破空声裹挟而至,小乞丐心中怒骂一声,来不及多想,直接闪身向著身后的断崖倒去。 直到双脚离开地面小乞丐才忽然反应过来身后是断崖,手脚在空中挣扎了几下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刚才情急之下双脚用力,此时已经距离两尺多远,只能看著崖壁上的零星几株藤曼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老子完了!“ 小乞丐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隨后就看到张山和一个魁梧汉子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追,“ 看著小乞丐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眼前,赵二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身后跟来的长刀门人拱手应道,很快便有人拿来了绳索绑在附近的大树上,开始有人顺著绳索向断崖下面滑去,另有一部分人在山林中顺著断崖延伸的方向追去,看样子是想直接绕道去崖底。 在长刀门的人离去后不久,隱在树林暗处的人也纷纷动身,一部分向著长刀门的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另一部分则是向著平川城的方向赶去。 今夜,平川城內註定有许多人要睡不著觉了。 “爹,下面人刚传来消息,长刀门的人把人给追丟了,“鯨蛟会內,现任门主洪庆正在书房的窗前负手观月,自己的大儿子洪兴年快步走了进来,”那个小乞丐被长刀门的人逼得跳了崖,现在长刀门的人正在那里搜著呢,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洪庆闻言双眼微微眯起,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处山崖下面有一条水道直通东海,水上是我们的地盘,你立即带人沿著水路追过去,如果能得到那样东西最好,就算得不到,毁了也不能落到长刀门的手里。“ “如果长刀门的人追上来怎么办?“洪兴年闻言面上闪过一抹犹豫。 “水上是我们的地盘,他长刀门如果真的敢动手,那就让他们长长记性。“ 声音传出,洪庆的眼中隱隱的闪过一抹杀意。 平川城內三大江湖势力,鯨蛟会的是生意主要是在水上,另一家如意门则是城里的赌场勾栏,长刀门则是靠著钻林子趟山头起家,最近几年东海上经常有海匪出没,导致鯨蛟会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这才给了长刀门起势的机会。 如今,隨著长刀门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有了向著另外两家的生意染指的意图,这让洪庆和如意门门主柳青感到了危机。 这次得知长刀门要和五音亭的二长老结亲,更是让两家感受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 很快,小乞丐被逼跳崖的消息便在平川城內几大势力间传开了,但除了长刀门派出了更多的人手沿著断崖展开搜索外,鯨蛟会、如意门乃至城主府那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如既往的平静。 另一边,隨著身形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小乞丐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咬牙將手中的锦囊死死绑在腰带上,心里想著既然你们这么在意这东西,小爷就算是死也要带著这玩意,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念头闪过,只听得“彭“一声闷响,小乞丐只感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山崖底部,一条十几丈宽的水流在静静的流淌,因著两侧的山崖阻挡,天上偏西的日头照不进这里,使得这里显得有些昏暗。 平静的河道边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几只山里的猴子正小心翼翼的趴在河道边上喝水,忽然其中一只小猴子吱吱叫了两声,抬手指向河道的中央。 水边的几只猴子顺著叫声看去,之间河面上有一道人影正在隨著水波缓缓的起伏,向著下游而去。 几只猴子吱吱叫了几声,见河道中央的人影没有反应,不由得开始抓耳挠腮了起来。 这时候有几个调皮的小猴子抬手將手中的石块向著河道中央扔了过去,却因为水流以及距离的原因,只有零星几个落在水中少年的身上。 看著水中的少年身影在河道中起起伏伏,岸边的几只猴子飞快的爬上周围的大树,一边吱吱叫著一边追著少年的身影向著河道下游跳跃而去。 隨著水流逐渐向前,两侧的山崖开始向河道这里靠拢,水面的宽度也从一开始的十几丈急速缩短,最窄处只有丈许宽,水流的速度也开始湍急起来。 看著水中浮沉的小乞丐,赵二和张山两人站在一侧的崖壁上,面色难看。 两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去找船,追。” 看著消失在水流中的身影,赵二沉声道。 一旁的张山闻言面上闪过一抹犹豫,但看到赵二那阴沉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小乞丐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任凭自己如何的大喊大叫,周围没有一点响动。 这样不止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隋缘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个左摇右晃的房顶上面,甚至隱隱的还能听到房顶不堪重负发出的吱呀声,心中惊慌的隋缘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逃离这个地方,但努力了许久也未能挪动眼皮丝毫。 微波起伏的海面上,一条小渔船静静的停在一处,船头一个瘦小的身影手持鱼竿端坐,斗笠遮掩下只能看到有些光滑稚嫩的下巴。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回去晚了老爷恐怕又要生气了。” 一旁的船舱里,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向持杆少年低声道。 “沧叔,在等等,我已经感觉到它们要过来了。”持杆少年闻言头也不回的说到,“老头子生气也不是一两次了,不差这一遭。” 被称为沧叔的中年汉子闻言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自家这少爷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太散漫了些,做什么事情都喜欢顺著自己的性子来。 不过,有本事的人都会有些小癖好,相比於自家少爷的天份,这些小缺点真的算不得什么。 看著船头那个手持钓竿的小小少年,中年汉子的眼神中满是敬仰以及钦佩。 “来了来了!” 正感慨间,沧叔忽然听到少年的喊声,愣了愣,隨即便反应过来,抄起脚边的一只木桶便走了上去。 船头那里,少年手中的鱼竿被崩成了满月的形状,少年正吃力的往回拉扯著。 沧叔见状立即上前拽住了鱼竿,帮著少年一起往回拉。 待到两人合力將一尾將近两尺长的海鱼拉上水面的时候,闻声从船舱里面衝出的一个书童模样的身影,看著眼前大鱼,有些兴奋的惊呼出声。 沧叔手上用力,直接將已经悬空的还在挣扎的海鱼提到了小船上,不等海鱼再挣扎,另一只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棍,直接衝著海鱼的脑袋敲了下去。 原本还在扑腾的海鱼立即安静了下来,看著几乎装满了整个木桶的海鱼,少年面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那边有人!” 就在沧叔忙著料理这条大鱼的时候,一旁的书童却尖叫了起来。 沧叔闻言顺著书童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颗脑袋正顺著海浪在水中微微起伏著。 “快救人。” 不等沧叔反应过来,一旁的持杆少年已经纵身跳入了水中。 “少爷!” 沧叔见状不由得大惊,顾不得手上的海鱼,直接跟著跳了下去。 第三章,此事,不得外传 此事,不得外传。 小渔船上,小书童在船上拉,沧叔和少年在水中托举著,好不容易將这人弄到了船上,本就不大的小渔船中间躺了一个人,空间显得更加紧凑了。 “沧叔,你快看下还有没有救?“顾不得自己衣衫湿透,少年在一旁催促道。 沧叔也不多言,直接俯下身伸手在昏迷之人的鼻端探了探,又附耳在胸口听了听,之后才將双手按在这人的胸口,一顿一顿的按压了起来。 “咳~咳咳~“ 在少年与书童焦急的等待中,小船內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小乞丐隋缘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里自己从不知道多深的断崖上跳下来后就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屋子里,任凭自己如何的大喊大叫,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自己绝望的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感觉黑暗中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隋缘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人拿著銼刀在来回銼一样,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 隋缘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长刀门的人抓住了,现在的感觉是长刀门的人在对自己用刑了。 想到张山那张令人討厌的大黑脸,隋缘忍不住骂了一句“狗日的”,隨后脑袋一歪,再次昏了过去。 “。。。” 小船上,沧叔与少年三人不由得愣了愣,刚才隋缘的声音虽然小,但却也足够三人听得清楚了。 “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一旁的书童反应过来,有些不忿的说到,“咱们好心救了他,他居然还骂我们,咱们就应该直接把他丟到海里餵王八。” “好了,小松,”少年反应过来,向一旁的沧叔说到,“他应该是还没有回过神来,所以才会如此口不择言,沧叔,你先將他带到船舱里去吧,咱们这就回去。” “是,少爷。” 沧叔闻言应了声,俯身抱起隋缘进了船舱,没多久,小船开始缓缓的向著平川城的方向驶去。 “废物,都是废物。” 另一边,长刀门內,面色阴沉的赵如安看著面前的在赵二与张山两人,满身的怒气使得大厅內外的人都绷紧了神经,唯恐自己一个不慎引得门主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另一边,赵如安的两个儿子,长子赵飞,次子赵康也都站在大厅两侧,想到那个不知所踪的小乞丐,面上神色同样阴鬱。 “父亲,”看著气愤的来回走动的赵如安,赵康沉声道,“现在那小乞丐带著秘图消失了,咱们当下之急是儘快想办法弥补,不然五音亭二长老那里怪罪下来,咱们可无法抵挡啊!” “如何弥补?”一旁的赵飞闻言沉声道,“这秘图是李长老指定索要的聘礼,其他东西少了还好说,这秘图丟了,我们难道去哪里再找一张吗?” “再找一张!?” 正在气愤中的赵如安闻言驀然冷静了下来,思量了片刻,轻声开口道,“你们说那五音亭的李长老,有没有见过那张秘图是什么样的?” 声音传出,大厅內陡然安静了下来。 父子三人相视一眼,彼此明白了赵如安的意思。 “这么做,万一被那五音亭的人识破了怎么办?”赵康的话语中有些担忧,“毕竟我们都清楚,这张图说是李长老指定的聘礼,但实际上却是五音亭里面的授意的,万一出了紕漏,” 赵康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一旁的赵飞和赵如安两人却都明白这其中的凶险。 “没有了这份聘礼,五音亭那里我们也不好交待。” 赵飞沉声道。 话说到这里,他们父子好像没得选择了。 没有了聘礼,五音亭那里不会接受他们的提亲,自己出尔反尔丟了长刀门的面子不说,还会因此得罪五音亭,可一旦做一张假图矇混五音亭,被发现了同样要承受五音亭的怒火,但是,万一五音亭的人也没见过那张秘图呢? 想到这其中的关键,赵如安踌躇了片刻,沉声道,“此事康儿和赵二亲自去办,记住,千万不能露出丝毫马脚。” 赵二与一旁的赵康闻言上前一步抱拳道,“是,父亲。” “等等,” 就在两人领命前去布置的时候,赵如安叫住了两人,“收网的时候先放出风去,最好把另外两家的人也都牵扯进来。” 赵康和赵二闻言相视一眼,“父亲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赵如安闻言点了点头,看著两人离开的身影,心中轻轻鬆了口气。 平川城东门,一辆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丝毫没有在意城门处盘查的士卒,径直驶进了城內。 城门处的士卒对此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看了驾车的沧叔一眼,抬手挥了挥便示意后面的人直接放行。 城主府的马车,不需要检查。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位於平川城中央的城主府门前,从侧门驶入了城主府內,隨著府门缓缓的关闭,城主府的小公子游玩归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未曾有人知道,小公子的马车內有一个令平川城內三大势力都在疯狂寻找的小乞丐。 “少爷回来了“ “少爷“ 行走在城主府內,路过的下人僕役们纷纷行礼,看著跟在后面的沧叔怀抱著一个衣衫襤褸的小乞丐,眾人心中都有些好奇。 “去找钱叔到我院里来。” 没有理会周围下人好奇的目光,少年边走边吩咐道。 “是,少爷。”周围立即有人领命而去。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少年命沧叔將救上来的这个小乞丐放在一间客房內,吩咐身旁的几位婢女好好照顾后,这才去了自己的房间换下湿透的衣衫。 另一边,刚刚从小少爷院中离开,沧叔就来到城主的书房外,少爷带了来歷不明的人入府,这事还是要告知老爷的。 平川城的这一任城主姓王,名一川,在任已经有五年,在他治理下,平川城百姓安居,据说王城主的政绩已经得到了大梁国主的关注,怕是不日便要被召回大梁国都担任高位了。 沧叔来的时候,王一川正在听著手下人的回报,待听到那小乞丐顺流入海、不知所踪的时候,王一川点了点头,沉吟道,“那小乞丐身上的东西虽不知为何,但事情涉及到两大江湖势力的联姻,不能掉以轻心。” 心中思量了片刻,王一川吩咐道,“派人密切盯著城內三家的动静,另外,命城门处严密盘查,尤其注意外来的江湖之人。” “是。” 书房內的人领命而去,沧叔这才走进了书房,將小少爷今天在外面的事情回稟了一遍。 “小乞丐。。。” 听到沧叔的回稟,王一川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引得平川城內三大势力关注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身上可有什么可疑物品?”王一川沉声问道。 一旁的沧叔闻言心中不由的一紧,作为王家的老家奴,沧叔几乎很少看到自家老爷如此模样,心中知道这定然涉及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面色也陡然凝重了起来。 “要说也奇怪,”心中思量著那落水小乞丐的一切,沧叔沉声道,“那小乞丐虽然衣衫破烂,但腰间却绑著一个锦囊,一只手死死的攥著,老奴一开始还想著给他鬆开来著,谁想到这少年即便是昏迷中也是死死的抓著锦囊不放。” “锦囊!”王一川闻言低声自语了一句,现在不用去看,他已经確定了,自己这个小儿子带回来的小乞丐,八成就是那个把平川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小乞丐了。 想到这里,王一川起身来到窗前,看著外面隨风微微摇摆的柏树,声音缓缓的传来,“此事,不得外传。” 第四章,这东西,碰不得 这东西,碰不得 平川城,隨著夜幕渐渐降临,原本喧闹的街道也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巡街的武侯,街道上已经很少看到其他的人影。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平川城內的三大江湖势力却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著什么。 城主府內,小乞丐隋缘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身上的破烂衣衫已经被人换了下来,此时的少年虽然仍旧处於昏迷之中,但若只看那清秀的面容,很难將他和之前狼狈的小乞丐联繫起来。 “倒是没什么大碍,” 一个留著山羊鬍子的老头將手指从隋缘的手腕上移开,目光扫过隋缘手中紧抓著的锦囊,却是没有丝毫在意,“只是在水中泡的时间久了,身子有些亏著了,老夫开两副药,准保药到病除。” 声音落下,老者已经起身来到一旁的桌子上,一旁早有一名十几岁的侍女准备好了笔墨。 “少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僕役的声音,房间內的老者抬头看来时,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钱老,” 换了乾净衣衫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看到来人,被少年称为“钱老“的老者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少爷。“ “钱老不必多礼,“ 少年抬手扶起山羊鬍老者,目光看向仍旧躺在床上的隋缘,轻声问道,“如何了?“ “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钱老抬手捋了捋頜下的短须,“只是在水里面泡的时间长了些,再就是受了些外伤,血流的有点多,吃几副药养几天就好了。“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声,“辛苦钱老了。“ “少爷这是说哪里话!“钱老摇了摇头,”这是老奴的本分。“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迈步来到床前,一旁早有侍女上前掀开了帘帐。 目光从隋缘的面上扫过,在隋缘胸前的锦囊处顿了顿,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好奇。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老爷。” 听到外面僕役的声音,少年与钱老向外看去,只见王一川已经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著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沧叔。 “老爷。” 钱老向王一川抱拳行了一礼。 “恩,”王一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床上的少年,“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钱老闻言,將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父亲。“ 见王一川向床边走来,少年躬身行了一礼。 王一川目光从自己这个小儿子身上扫过,面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自己膝下三个儿子,唯有这个小儿子读书的天份最好,不仅有著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秀才,日后的前途定然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 “这就是你从海里救上来的那个小乞丐?“ 目光从隋缘面上一扫而过,落在了隋缘胸前的锦囊上面。 “是的父亲,“一旁的少年轻声道,”孩儿当时刚钓上来一条大鱼准备返回,看到这少年便救了上来,可是有什么不妥?“ 少年年纪虽小,却也知晓,若非这小乞丐身份惊人或者牵扯到了什么大事情里面,自己的城主父亲是不会在百忙之中亲自前来的。 而一旁的沧叔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无疑佐证了少年心中的猜想。 王一川目光在隋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抬手招了招,后面立即有一名僕役上前,伸手向隋缘胸前的锦囊摸去。 一旁的少年见状刚要阻止,王一川却是早有所料般看了过来,沉声道,“昨天午时,有人在城北抢了长刀门的东西,两方人马拼杀的时候,有一个小乞丐带著一个锦囊从北门跑出了城,据说那少年被长刀门的人在城北的山林里逼著跳了崖,隨后便不知所踪了。“ 少年闻言不由得怔了怔,“父亲的意思是?“ 偏头看向昏迷中的隋缘,少年却是很难將这样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与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人联繫在一起。 “我派人查过了那小乞丐的身份,“像是看出了少年心中的想法,王一川开口道,”那小乞丐自小在城西北的一处破庙里长大,並不是哪一方的人,那天会在那里应该也是適逢其会,运气不好罢了!“ 少年闻言瞭然,心中轻轻鬆了口气。 “老爷,“ 就在说话的功夫,刚才那僕役已经起身,手中却是拿著一张油纸包裹的东西。 少年向床上看去,却见锦囊仍在少年手中被紧紧的攥著,却不知这僕役又是如何將锦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的。 目光上下打量了僕役一眼,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江湖把戏而已,“王一川伸手接过僕役递来的油纸,转身来到一旁的桌前,將其缓缓的展开。 油纸里面是一张卷在一起的皮卷,王一川將皮卷的一脚在手心捻了捻,以他的见识,竟然无法识別这究竟是何种动物的皮革,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惊奇。 缓缓的將皮卷展开,王一川一眼就看出这上面是一副山川形势图,只不过这副图明显只是地图的一部分,右侧和下侧整齐的断口可以看出这是被人故意分开的,看断开缝隙的走势,整张图应该是有四部分,这眼前这个只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旁的少年此时也来到近前,目光从桌上的皮卷扫过,面上却是有些疑惑。 长刀门交给五音亭的聘礼,居然只是一张残图! 这让房间內知情的眾人都有些愕然。 “老爷,能否让老夫近前一观?“这时,一旁的钱老忽然开口道。 王一川闻言看去,却只见钱老盯著桌上的残图,眼中似有些疑惑。 这钱老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当初被仇家追杀,后被王一川所救,之后便隱姓埋名一直留在了城主府,这么多年下来,王一川早已將其视为心腹,所以今天这样涉及平川城內三大势力的事情也並没有让其迴避。 “钱老认得这残图?“王一川看向钱老,眼中有些疑惑。 钱老这时已经来到桌前,伸出双指捻住残图的一脚,稍稍揉捏过后,提起残图在烛火前晃了晃,像是確认了什么,轻轻的鬆了口气。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这东西!“钱老將残图放回桌前,话语中满是感慨。 “钱老知道这是何物?“ 一旁的少年见状开口问道。 钱老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蛟龙皮。“ “蛟龙!?“王一川与少年闻言相视一眼,眼中都有些疑惑。 “说是蛟龙,其实就是百年以上的大蛇的蛇蜕,用秘法炮製而成的,“ 见两人不清楚其中来歷,钱老有些感慨的说到,“百年以上的蟒蛇难寻,而想要拿到它的蛇蜕更是难上加难,再有就是能把蛇蜕製成这样的皮卷,这样的人物也只有皇宫里才有了!据说,这种皮卷製成后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老夫的师傅当年乃是宫中的御医,出宫的时候就带了巴掌大小的一块,若非当年我有幸见过,现在恐怕也是认不出来啊!“ 想到以前的旧事,钱老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这东西,这么大的一块,怕是价值不菲了!“ “宫里的东西!!?“身为城主,王一川很快抓住了重点。 两个江湖势力联姻,聘礼居然是宫里面流出来的东西,而且看样子明显不是偶然流落出来的。 剎那间,王一川心中闪过种种可能,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带来的后果都是令人脊背发凉。 “这东西,碰不得。“看著桌上的这块残图,王一川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第五章,江湖事,江湖了 江湖事,江湖了 房间里,王一川看著桌上的这一张残图,思量再三,还是命刚才的僕役將其再次放回了隋缘手中的锦囊里。 “此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 王一川沉声道。 “是。” 房间內的眾人纷纷拱手抱拳,环视周围一眼,王一川这才迈步离去。 看著父亲和眾人离去的身影,少年站在桌前,心中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他虽然天赋异稟,但这些朝堂与江湖上的事情最多只能算是道听途说,很难理解这些人做事情的方式方法。 摇头將这些自己搞不懂的事情拋出脑外,吩咐房间內的侍女照顾好隋缘后,少年这才迈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內,侍女放下了床前的帘帐,回身掩上了房门。 床上,静静等了片刻,直到確认周边没有动静后,原本昏迷中的隋缘却是陡然睁开了双眼。 环视四周,是自己做梦都没有见过的精致床榻。 “城主府果然不一样!” 心中感慨了一句,隋缘仍旧躺在床上,眼角的余光透过帘帐打量著房间內的一切,直到確认房间內再没有其他人,这才缓缓的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身子。 自小在乞丐堆里面长大,装死可是隋缘的拿手好戏。 缓缓的坐起身,隋缘看著手中的锦囊,心中却是有些难以平静。 原本自己只想著趁人不注意捡个漏,却没想到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实在太烫手,以至於自己的小命差点都交代了去。 “眼下唯一能保我安全的地方就是这城主府了!”隋缘握著手中的锦囊,开始思量之后的打算。 自己无意中捲入了长刀门与其他几大势力的交锋,若没有一座靠山,自己这条小命恐怕顷刻间就会被碾碎。 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平常最会察言观色,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也最会借力而行,这都是老乞丐手把手教给他的,若没有这份机灵,他一个小孩子也不会活到现在。 “城主大人么?”想到刚刚听到的几人的对话,隋缘低声自语了一句,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自己这种最低贱的小人物,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能够睡在城主府的大床上。 “王令先。”想到城主王一川的这个小儿子,隋缘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笑意。 城主府小少爷天纵之才,少年秀才的美名在整个平川城可谓是人尽皆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另一边,相比於城主府內的太平无事,整座平川城却是暗流涌动。 城东的码头上,长刀门的人將整座码头都封锁了起来,更是从码头管事手里面大价钱租了五条海船,长刀门的大公子赵飞亲自带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著大海深处驶去。 码头不远处,隱藏在各处的目光看著赵飞一行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变为一个小点消失在海面上,这才闪身消失在原地。 在这些人离开后不久,又有几条小船向著赵飞一行离开的方向驶去。 “大少爷,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船上,有人向立身在船首的赵飞稟报导。 “哼,”赵飞闻言冷哼一声,“不用去管他们,传讯给赵二,让他带人在四周巡查,按照预定的计划行事。” “是。” 来人迅速领命而去,没多久,赵飞后面並行的四条船分散了开来,在周围的海面上来回的巡视著,像是在寻找著什么。 而更后面跟来的几条小船却始终与赵飞他们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离开,始终在那里远远的看著。 时间缓缓流逝,当第二天的朝阳照耀在窗沿的时候,隋缘终於“醒来”,被安排特意照顾他的小侍女激动的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小少爷王令先那里。 “是你救了我?”虽然心中早已经认出了来人,但隋缘仍旧装作没有认出的模样,看著眼前的王令先,面上有些警惕。 “是我,”王令先点了点头,“那天我正在海上钓鱼,见你漂在海里,就和沧叔一起把你救了上来。” “大恩不言谢,”隋缘说著,掀开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 “你这是做什么?”一旁的王令先见状却是有些奇怪。 “实不相瞒,”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隋缘说到,“我是被人追杀才不得不跳下断崖,若不是落入了水中,这条命早就没了,现如今既然我还活著,那些追我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王令先闻言,面上露出了些笑意,“这里乃是城主府,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来这里撒野。” “城主府!?”隋缘面上一怔,“你是?” “这是小少爷,”一旁服侍的婢女闻言笑道,“当日可是我们少爷和沧叔一起把你救上来的。” “小少爷?”隋缘愣了愣,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是王令先!?” “是我。”王令先笑著点了点头。 隋缘闻言默默的坐回了床上,申请中既有被救后的庆幸,但却又隱藏著几份失落。 就在王令先有些奇怪的时候,隋缘郑重的开口道,“你救了我的命,按照江湖规矩,我要为你做一件事,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能拒绝。“ 王令先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虽然有著天才之名,但少年对江湖上的事情却是一窍不知。 “我不用你帮我做事,“毕竟是少年天才,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你只管在这里修养便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红荷说下。“ “江湖规矩如此,我可不能破例。“无论是否出自真心,隋缘这句话说的却是坚决。 “能不能先记著,等我以后真的需要的时候再来找你。“王令先笑道。 “可以。“隋缘应道。 “那就先记著,“王令先挥了挥手,后面立即有僕役將一些吃食端了上来,”你身子还虚,先吃些东西补一补,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隋缘闻言也不矫情,在一旁侍女的帮助下起身来到桌边,看著桌上摆著两样精致的小菜,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两声。 看到一旁侍女强忍著笑意的辛苦模样,饶是隋缘的脸皮足够厚,也不由的感觉面上有些发烫。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王令先坐在隋缘的对面,笑问道。 “隋缘。“隋缘嘴里含著温热的白粥,有些含糊不清的说到。 “隋缘?“王令先默念了一遍,有些怀疑的看向面前的小乞丐,”真名还是假名?“ “当然是真名,“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怀疑,隋缘不由得有些生气,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木牌来,圆形的木牌不过婴儿的手掌大小,一面光滑,另一面却是刻著一个『隋』字,木牌的隋字上面有一个小孔,被一根细绳拴著,掛在了小乞丐的脖颈上。 “看到没,姓隋名缘,隋缘,“將木牌在王令先面前晃了晃,又小心的收回到了怀里。 “是我孟浪了,“王令先见状,面上闪过一抹歉意,拱手道,“还请隋兄弟勿怪。” “算了算了,”隋缘故作豪迈的挥了挥手,“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些许小事就不和你计较了。” “多谢隋兄大量。“王令先学这江湖人的模样向隋缘抱拳行了一礼,引得一旁的侍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隋兄刚才说正在被人追杀,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小弟虽然不才,但家父乃是这平川城城主,隋兄有何苦处可以告知小弟,小弟定会请家父做主。“ 看著正在大口喝粥的隋缘,王令先说到。 “心意领了,“隋缘摆了摆手,”江湖事江湖了,大不了再去投个胎,找人帮忙算什么本事。“ “江湖事江湖了。“ 另一边,长刀门门主放下手中的书信,同样轻声自语了一句。 第六章,明月夜,刀光起1 明月夜,刀光起 平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在隋缘在城主府呆到第三天的时候,有一个消息在平川城內的几大势力之间流传了开来。 “长刀门的人在海上找到了那个小乞丐,现在已经带著丟失的锦囊开始返程了。” 消息不知是从哪里传出的,立时间就引得城內的三大势力开始动了起来。 鯨蛟会。 洪庆面色有些阴沉的看著书房窗外的一片树荫,心中在思量著什么。 “父亲,”洪兴年走了进来,向洪庆行礼后便立在一边,面上同样有些不好看。 父子二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房间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大哥,“ 没多久,一道魁梧的身形迈步走了进来,来人面上络腮鬍好像很久没有打理了,乱糟糟的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来人正是鯨蛟会的二当家龙啸。 “事情你都听说了?”洪庆低沉的声音传来,让人心中驀然一沉。 “没想到长刀门的人运气这么好!”洪兴年面上有些不忿,“在大海上居然能把人给找到。“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洪庆收回目光,转身看向洪兴年。 “父亲的意思是?“洪兴年面上一怔,心中隱隱明白了父亲的想法。 “一旦这次长刀门和五音亭搭上关係,你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意味著什么,如意门的根基不在这里,即便是丟了平川城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伤筋动骨,可对我们鯨蛟会来说,一旦长刀门做大,我们將会变成那丧家野犬,或者,“ 后面的话洪庆没有说出口,但房间內的两人却都清楚后面的结果,无非是向长刀门俯首称臣,被人呼来喝去的使唤而已。 “那就干他娘的。”一旁的龙啸沉声道,“咱们鯨蛟会在平川城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给的,既然他们长刀门想要断咱们的財路,就是舍了这一身肉,老子也要崩了他们的牙。” “父亲,” 一旁的洪兴年闻言也是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深吸口气,洪庆面色变得肃然起来。 “二弟,你和兴年亲自带人走一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长刀门的人得逞。” “大哥,”龙啸闻言却是抱拳道,“这次我一个人去就足够了,兴年还是留下来照看家里吧。” “莫要再说了,”洪庆闻言摆了摆手,“这次你们两个一起去,定要確保万无一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见洪庆態度坚决,龙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抱拳应是。 “父亲,我们带人走了,如意门那里?”一旁的洪兴年却是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放心,”洪庆抬眼看向窗外的阴影,“只要我们出手了,如意门的人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不是蠢到家了,都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洪兴年闻言点了点头,与一旁的龙啸一起抱拳行了一礼,转身下去准备了。 另一边,海面上,赵兴负手站在船头,看著面前翻涌的海浪,心中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少爷,“赵二从后面走了上来,抱拳道,”家里刚传来消息,鯨蛟会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哼,“赵飞闻言冷笑一声,”还真敢来,“ 说著,转身看向平川城的方向,冷声道,“既然他们敢来,那我们不好好招待一下也说不过去了,这次就让他们看看,这水上的生意,不是他们鯨蛟会一家能做的。“ “如意门那里有什么消息吗?“微微回头,赵飞问道。 “家里来信说二少爷亲自走了一趟如意门,双方相谈甚欢。“ 赵二微微笑道。 “算他们识相。“赵飞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做婊子生意的人,果然都没什么骨气。“ “传令下去,“赵飞转身面向船舱的方向,沉声道,”从现在开始,刀不离身,早晚巡逻守卫加强三倍,一旦发现可疑之人靠近,杀无赦。“ “是。“ 船上船下传来轰然应诺的声音,隨即整条船如箭一般向著平川城的方向飞速驶去。 月色下的海面,十几条小船静静的漂浮在那里,隨著波浪缓缓的起伏。 当先的一条小船上,龙啸箕坐在船头,手中抱著一把足有一尺宽的大砍刀,双眼盯著前面泛著莹白色的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爷,“一道黑影轻巧的从后面的船舱里掠来,轻声道,”大公子那里传来消息,前面五里处就是长刀门的船队了。“ 龙啸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如意门那里有什么消息?“ “到现在没有丝毫的动静,“来人回道。 “哼,”龙啸闻言冷哼一声,“一群软蛋。” “他们不来更好,”伸手从手中大刀的到身上拂过,龙啸冷声道,“省的老子还要担心被人背后捅刀子。” 声音传出,龙啸手中的刀锋落在船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传令下去,准备动手。”龙啸站起身,转身回到了船舱內。 月色下,赵飞的五条海船正在海面上飞快的前行,在这五条海船的周围,几十条小船正在无声且快速的接近著。 “有情况!“ 月光照耀的海面上,在龙啸一行距离赵飞等人的大船尚有数十丈远的时候便被发现了踪影,一声大喝想起,整艘船上的灯火几乎是瞬间便亮了起来。 在第一艘船发现动静后不久,周围的几艘海船上也接连亮起了灯火。 看到对方这么快便发现了自己,龙啸心中不由得一沉,隱隱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现在他们已经暴漏,在茫茫的海面上根本是躲无可躲,只能是硬拼了。 “登船。“ 手中大刀一挥,身边立即飞出了几十条飞爪,如箭矢一般飞过了十几丈宽的海面,咄咄的卡在了海川的船舷上。 见状,小船上的人手上用力,小船顿时飞一般的向著海船靠拢而去。 “不要让他们靠近,”这时大床上的赵飞等人也反应了过来,命令传出,海船上立即飞出了数十道弩箭。 “哼,”龙啸见状冷哼一声,“晚了。” 声音传出,猛地一跺,脚下的小船船头猛然向下沉了数尺,借著这一衝之力,龙啸那魁梧的身形如一座山一般落在了大床的甲板上。 “龙啸!” 看清来人的面容,赵飞不由得有些惊讶,没想到鯨蛟会的二当家会亲自来此。 听到有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龙啸偏头看去,只见赵飞正手持长刀站在二层的甲板上看著自己。 龙啸见状也不废话,手中大刀猛然一挥,盪开了身侧飞来的两支弩箭。 然而就在这时,一抹刀光隱在月色中,无声无息的向著龙啸的后心而来。 等龙啸反应过来,长刀已经近身一尺。 来不及多想,手中大刀猛然反转,宽厚的刀身紧贴在后背上。 “当~“几乎就在刀身刚贴在后背的一瞬,龙啸只感觉手中大刀猛然一震,一股大力透过刀身传来,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蹌,险些扑倒在地。 然而凭藉多年的廝杀经验,龙啸借著刀身上传来的力道顺势向前一扑,拉开了与身后偷袭之人的距离。 然而背后偷袭之人像是早就料到了龙啸的这招,脚步微动,手中长刀如影隨形一般贴著龙啸的后背追了上来。 “好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龙啸怒喝一声,手中大刀骤然反转,带起一道厉啸声向著身后横扫而来。 竟是同归於尽的招式。 身后之人明显不想和龙啸同归於尽,手中长刀猛然向上斜挑,“当“的一声,两刀相撞,泛起一股刺眼的火光。 身后之人借著撞击之力,身形骤然向后掠去,龙啸趁势回身,看清楚了背后偷袭之人的模样,面色顿时难看了下来。 “赵二,“看著眼前这人,龙啸几乎是从牙缝中紧咬出了这两个字。 第七章,明月夜,刀光起2 明月夜,刀光起 “龙啸,”赵二手中长刀横在一侧,面对著杀意爆发的龙啸,冷声道,“今天送你上路。” “口气不小。” 龙啸冷哼一声,也不废话,手中大刀发出一声减退的厉啸声,迎面向著赵二劈了过去,“先问过我手中的刀再说。” 转眼间,两人再次战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周边的海面上,长刀门的五条海船已经被龙啸带来的数十条小船所包围,长刀门的人居高临下,手中箭矢如雨点一般向著下方的小船倾泻而来。 但小船在海面上占据了体型小的优势,再加上移动灵活,是以大船上的箭矢只是延缓了他们登船的速度,並未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样双方僵持的局面很快便被打破,隨著洪兴年一声令下,立即有人纵身跃入海中,手中持著手锯,从水面下向著海船的底部游来。 “小心水下!” 很快,大船上的人便发现了船底的异样。 “少爷,水底下有人,我们有两条船已经被凿穿开始进水了。” 收到下面人的稟报,赵飞的面色当即难看了下来。 “派人到水下去。” 赵飞目光扫过甲板上正在与赵二鏖战的龙啸,冷声道,“速战速决。” “是。”来人领命而去。 赵飞也缓缓抽出了手中的长刀,纵深跃下,闪身加入了两人的战团。 龙啸与赵二两人的实力原本就是在伯仲之间,在龙啸拼命的情况下,赵二勉强处於守势,如今有了赵飞的加入,龙啸顿时落入下风。 眼见得赵二久攻不下,龙啸心中本就著急,如今有了赵飞的加入,龙啸心中知道自己这次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心念至此,龙啸手中大刀盪开了赵飞两人的长刀,仰天长啸一声,內力激盪之下,啸声甚至掩盖了周边的廝杀声,向著远处滚滚而去。 听到龙啸的啸声,正在后方指挥手下登船的洪兴年不由得一怔,隨即双眼变得通红了起来。 “继续冲,不要停”,声音传出,洪兴年同样操起手中的长刀冲了上去。 他听懂了龙啸的啸声,那是在提醒他,对方已经提前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並且早有准备,让他带著人先撤。 可洪兴年心中清楚,如果自己这次带人撤了,龙啸自己定然是无法脱身的,而且有了今日的廝杀,一旦长刀门与五音亭完成联姻,鯨蛟会將会成为平川城的歷史。 为今之计,只能是拼了命的毁掉长刀门的这次计划,只要长刀门与五音亭联姻不成,鯨蛟会就有机会与长刀门抗衡下去。 隨著洪兴年加入战团,鯨蛟会一方的攻势顿时变得更加凌厉起来,没多久就有两条船被攻了上去。 长刀门这一方,由於赵二和赵飞这两个顶尖战力都被龙啸牵制在中央的大船上,余下的四条船多是长刀门的寻常武者,自身实力本就不强,再加上是在自己並不擅长的海面上,战力又打了一个折扣,此消彼长之下,一旦被鯨蛟会的人登船,船上的形势便急转直下了。 眼见得鯨蛟会得人已经占据了上风,洪兴年抬眼看向龙啸所在得大船,若没有猜错得话,那个小乞丐定然也是在那条大船上了。 挥刀將身前挡路得长刀门武者解决掉,洪兴年抬手將一把长刀向前面的大床甩去,“咄”的一声,长刀稳稳的刺入海船的船身上,刀柄处的缆绳在反震之力的作用下微微摇晃著。 洪兴年见状脚尖一点,身形如一只凌空大雁一般掠过两船之间的海面,脚尖在缆绳上借了一次力,身形便已经来到了龙啸几人所在的海船上。 见到洪兴年来到,龙啸手中大刀发出一声声厉啸,將赵飞与赵二两人死死的拖在原地,同时向洪兴年吼道,“去找人。” 眼见龙啸一时无恙,洪兴年也不废话,直接闪身向著一旁的船舱而去。 此时双方人马大都在外面交战,洪兴年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了船舱之中,快速的在各个舱室之间寻找起来。 舱外,赵飞与赵二两人眼尖的洪兴年进了船舱,却是没有如龙啸所料一般焦急起来,赵飞的眼中隱隱的露出一抹讥讽。 “不好,”龙啸心中猛地一沉,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对,“上当了。” 看到船上长刀门的人並没有前去阻拦洪兴年的意思,龙啸当即便反应了过来。 然而此时双方人马已经彻底的混在了一起,想要分开怕是只能等双方彻底分出胜负了。 “卑鄙。”看著好整以暇的两人,龙啸几乎是从牙缝中咬出了两个字。 “是你们自己太蠢,”赵飞冷笑一声,“和如意门比起来,你们鯨蛟会差远了。“ “乖乖束手就擒吧,“一旁的赵二同样开口道,”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休想,“沉喝一声,龙啸手中的大刀猛然向前横斩而去,对面的赵飞两人避其锋芒,身形向后稍退了几分。 “这是陷阱,大家快走。“ 內力激盪之下,龙啸的声音再次在海面上滚滚迴荡。 事到如今,龙啸也只能提醒大家了,至於最后能跑出去多少人,龙啸心中並无把握。 船舱內,刚刚將一扇舱门踹开,眼见舱內空无一人的洪兴年忽然听到了龙啸的提醒,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事到如今,他也隱隱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这条船的船舱他已经搜索了將近一般,没有找到人不说,到现在也没有人前来阻拦自己,这事情本身就透著一股诡异,只是如今反应过来,却是一切都迟了。 猛然抬手劈断了身前的舱门,洪兴年面色阴沉的闪身来到甲板上,此时龙啸与赵飞、赵二三人又已经战作了一团。 “別管我,“看到洪兴年的身影,龙啸沉声道,”快走。“ “二叔。“洪兴年见状,闪身就要加入战团。 “去告诉你爹,如意门已经倒向长刀门了,让他赶紧走。“龙啸的怒吼声传来,在赵飞与赵二两人的紧密攻势下,整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虚幻了起来。 洪兴年闻言身形不由得一顿,目光扫过周围的战场,虽然现在如意门的人仍旧占据著上风,但找不到那个小乞丐和他手中的东西,就算是把赵飞他们全都杀了,也不过是让如意门伤筋动骨而已,有五音亭在后面支持,长刀门想要恢復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洪兴年不再犹豫,纵身跃入海中,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海面上/ “没用的!”眼看著洪兴年跳海,赵兴却是一点也不著急,“了那么多心思,你以为他能跑得了?” 似乎是为了应和赵飞的话,远处的海面上,又有四条海船的身影缓缓显露而出,在月色下向著这边飞快的靠近著。 船头的旗帜上,一个硕大的“赵”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援军来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交战的双方先是一静,隨即便开始轰乱了起来。 长刀门眾人的气势骤然高涨,鯨蛟会眾人的气势却是瞬间跌入了低估。 “完了!”看著远处海面上出现的海船,目光扫过周围的战场,龙啸心中一痛,眼中闪过一抹悔意。 “哧~” 一道轻响传来,一时分神,龙啸左臂上被赵二划了一刀,鲜血飆射而出,瞬间拉回了龙啸的思绪。 “你们都要死。”仿佛是被鲜血刺激,龙啸双眼瞬间通红,手中大刀大开大合,不再顾及赵飞两人的长刀,竟是直接拼命了。 第八章,少年出城,入江湖 少年出城,入江湖 转眼间,隋缘已经在城主府上住了三天了。 这三天可以说是隋缘有生以来过的最好的日子了,饭食每天都有专门的僕役送上,还有专门的丫鬟帮忙熬药,一个小乞丐能享受到城主府的这种待遇,真的可以说是在天堂了。 如果非要说不足,那就是他只能在这个小院子里活动,每天除了王令先和几个僕人外,再难以见到其他的人影。 “隋兄,”这天上午,隋缘刚吃完早饭在小院子里遛弯,王令先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大消息啊!” “哦!”能让涵养深沉的王令先如此失態的事情,隋缘还是第一次见到,“什么事让王兄弟如此著急?” “隋兄,”王令先来到隋缘身侧站定,有些兴奋的说到,“今天一早城里都在传,说长刀门的人已经找到了那个抢了东西的小乞丐,而且在回来的路上还遭到了鯨蛟会的偷袭,如今鯨蛟会的二当家重伤坠海下落不明,带去的人手也几乎尽数折损了。” “啊!”骤然听闻如此消息,隋缘心中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长刀门的东西是自己抢的,这个他比谁都明白,如今自己好端端得呆在城主府里,长刀门怎么可能找得到自己,还有那什么鯨蛟会,自己抢的是长刀门的东西,他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饶是以小乞丐在江湖上察言观色多年的机灵劲,此时也有些猜不出在这其中的门道。 隋缘却是没有注意到,从刚刚王令先金门开始,他就一只在观察著隋缘的反应,此时见隋缘面上闪过惊讶、疑惑等神色,王令先双眼微微眯起,似是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某个想法,眼底微微闪过一抹早知如此的笑意。 “隋兄,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见隋缘想不通其中关键,王令先在一旁好心『提醒』道,”之前隋兄说是被长刀门的人追杀,现在长刀门和鯨蛟会斗了起来,想必不会太过关注隋兄了,隋兄正好趁此机会早做打算。“ 隋缘闻言眼前不由得一亮,“没错,“右手狠狠砸在左手的手心,隋缘沉声道,”害小爷差点丟了性命,这笔帐迟早要和他长刀门的人算个清楚。“ “隋兄接下来作何打算,可有了章程?“王令先见状问道。 “打算?“这么一问,还真把小乞丐给问住了,他自小在街头巷尾的为了一顿饱饭到处乱窜,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过的都是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又哪里想过今后的打算。 心中踌躇间,隋缘目光扫过王令先,心里不由得一沉,看惯了旁人脸色得小乞丐,又如何看不出这王令先看似关心得外表下隱藏的却是想让自己儘早离开得想法。 再想到王令先刚才兴冲冲跑来告知自己消息得一幕,隋缘忽然觉得面前王令先这张脸忽然变得有些丑陋了起来。 『也是,』隋缘心中自嘲的想到,『这城主府本就不是自己这样的乞丐能来的地方,自己能在这里住上几天已经是上辈子烧高香了,难道还想著別人能白养自己一辈子不成?』 “王兄放心,”轻轻吸了口气,隋缘儘量让自己得语气保持平稳,“我从小就是浪荡惯了的,天当房地当床,哪里不能去得!” 说著,向著王令先抬手抱拳道,“这几日多谢王兄照顾,救命之恩在下一直记得,容得我之后再报。” 说著,转身向一旁得侍女拱了拱手,道,“这几日多谢姑娘照料,如今还请姑娘带我出府。” “这。。。” 眼见得隋缘向自己行礼,一旁得侍女却是有些惊慌得看向一旁得王令先。 “隋兄这是为何?”王令先上前一步拉住隋缘的手臂,“我见隋兄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还以为王兄是因为长刀门的事情忧心,今天一早得到消息便立即前来告知隋兄,想著能让你心中宽慰几分,隋兄今日这般离去,又將在下的一片心意置於何地?” 王令先说的情真意切,然而隋缘心意已决,回头向王令先笑了笑,说到,“多谢王兄这几日的照顾,如今外患已除,我也修养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去了。“ 说著,竟是直接挣脱了王令先的手臂,迈步向著院外走去。 他隋缘虽然自小就是一个乞丐,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整日里看被人的脸色討一口饱饭,但乞丐也要有自己的骨气,这是那个老乞丐教给他的,隋缘心里面一直记著,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有骨气。 “哎~这~“眼见隋缘走的决绝,王令先跺了跺脚,一脸无奈的追了上去。 “大门在哪?“出了院门,隋缘刚好看到一个路过的僕役,拉住问过了大门的位置,当即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隋兄,等等,“后面,王令先疾步追来,然而隋缘却是充耳不闻,来到城主府大门处的时候,转身向身后追来的王令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直接迈步走出了大门。 等王令先气喘吁吁的追到大门口的时候,外面却早已经没有了隋缘的身影。 扶著门框喘息了几口,王令先忽然向一旁开口道,“跟上去,看看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是,“后方无人处立即有人应声,不见人影显露,似乎刚才说话的是空气一般。 王令先却是知晓,府中的高手已经跟了上去,即便那小乞丐有些特殊的背景,想要逃过自家高手的追踪却是有些困难。 做完这一切,王令先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刚才面上的潮红也缓缓的褪去,呼吸重新变得悠长,丝毫没有刚才体力不支的模样。 另一边,隋缘出了城主府,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先是去了自己之前居住的破庙,只是如今的破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不用想就能猜到是长刀门的人干的好事。 破庙没了,这让隋缘心里有些发酸,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一直住的地方。 想到自己接下来真的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惶然。 轻轻嘆了口气,隋缘並没有在破庙那里久留,先是来到当铺將自己身上这从城主府传出来的衣衫当了,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手上多了一两碎银子,没想到城主府隨便拿出来的一间衣服都那么值钱,隋缘心里面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多拿些东西出来了。 手里有些閒钱,隋缘买了些乾粮背在背上,隨著出城的人流缓缓的向城外走去。 虽说现在长刀门的人宣称抓住了那个小乞丐,可隋缘心中清楚那不是真的,自己当时正在城主府,他们去哪里抓的人? 当长刀门的人反应过来后,定然会再次派人寻找自己,如果自己还留在这平川城的话,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给卖了,毕竟平川城里的乞丐,认识他的可不少。 是以对现在的隋缘而言,只有早日离开平川城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行走在人流中,两辆马车从后面走了过来,赶车的都是青壮,看模样都是练过些拳脚的。 鯨蛟会的门主洪庆端坐在当先的马车中,透过被风微微吹起的车帘看到了外面的隋缘,然而洪庆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次鯨蛟会惨败在了长刀门手上,他们彻底失去了与长刀门抗衡的资格,为今之计也只能捨弃了经营了多年的势力远走他乡,希望能在別处重新立下门户吧! 长嘆一声,洪庆有些委顿的靠在了车厢上,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若是洪庆日后知晓,自己与那拿了长刀门东西的小乞丐同日离开了平川城,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九章,东海英雄会 东海英雄会 平川城,长刀门所在。 “爹,鯨蛟会的洪庆已经带著家小出城了,我们要不要。。。?“长刀门二公子赵康做了个斩的手势。 “穷寇莫追,“赵如安挥了挥手,端坐在正堂的座椅上,”那洪庆昨天找了五音亭的外门管事来做中间人,现在和五音亭的婚期就要到了,在此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如果任由他们离开的话,斩草不除根,先不说养虎为患,怕是江湖上的其他势力也会认为咱们好欺负了。“赵康在一旁有些担忧。 “只是暂时不动他们罢了,“赵如安看向自己这个二儿子,”等你和李长老的弟子成婚,莫说是一个洪庆,就算是整个东海郡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 “父亲说的是,“赵康拱手道。 “你大哥那里如何了?“略过了这个话题,赵如安关心起了大儿子的伤势。 “伤势已经稳住了,“赵康闻言道,”那龙啸也是有些势力,大哥和二叔两人联手也只是把他拼成了重伤,现在落入海中不知下落,以后怕也是我们的一个隱患。“ 当日赵飞与赵二两人联手之下,只不过是令得龙啸断了一臂,最后仍旧是被他跳海逃了,而为了龙啸的这一条手臂,赵飞也被龙啸一刀背砸在了胸口,断了三根肋骨。 “龙啸已经是残废之人,不足为虑,”赵如安抬手拿起一旁的茶盏,声音缓缓的传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和五音亭的婚事,这次你亲自带人走一趟,把聘礼送到李长老府上,不能再出丝毫的岔子了。” “父亲放心,”赵康点头道,“孩儿心里有数。” 赵如安闻言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向后院走去。 “我去看看你大哥,你先下去准备吧。” 赵康拱手相送,看著赵如安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皱。 赵如安的两个儿子中,他最看好的还是长子赵飞,不仅武功不凡,手段心智都是继承门主之位的首选,至於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赵康则是少了几份稳重。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只不过如今五音亭那里看中了赵康作为女婿,长刀门之后定然是要以五音亭为首的,如此来看,长刀门下任门主的人选就要好好斟酌了。 另一边,离开平川城后,隋缘一路向北,隨著人流不紧不慢的走著。 他並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只是以前听一起要饭的小乞丐说北方的江湖多豪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常有的事,反正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无家可归,自小长大的平川城又呆不下去了,去北方见识见识也好。 这天夜里,隋缘夜宿在一个破庙里,买了乾粮后他身上剩下的钱不多了,小乞丐也根本没有住旅店的想法,能有一座破庙棲身就是最好的光景了。 骤然从城主府的繁华回到这四处漏风的破庙,隋缘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適,反而像是鱼如大海一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自在。 將乾粮在火堆上烤了烤,隋缘抱膝坐在火堆前,双眼盯著眼前跃动的火苗,心思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师兄,前面有座破庙,我们在这里避下雨再走吧!”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打算了隋缘的思绪。 皱了皱眉,隋缘眼中闪过一抹不喜。 “师妹,里面看样子已经有人先到,我先去打个招呼。” 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想来应该就是先前说话那女子口中的师兄了。 没多久,一名身著劲装,外面照著一袭锦袍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目光扫过,见里面只有隋缘一人,於是向隋缘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在下大青山浮光派李素,今日与师妹路过此地,想寻个落脚的地方,还请寻个方便?” “这又不是我的地方,”隋缘闻言翻了个白眼,“你们想来就要想走就走,跟我说什么!” 他自己识字不多,平常也最是討厌这些文邹邹故作清高的人。 “多谢。”这李素闻言也不恼,仍是笑著向隋缘抱拳行了一礼,这才招呼外面等著的女子进来。 两人进来后也不多话,在破庙的另一侧生了堆火,靠在火堆旁烘烤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衫。 “师兄,你说这东海老人忽然召开东海英雄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一旁,女子从隨身的行囊上拿出乾粮分给李素一些,一边吃一边开口问道。 “师妹莫要多想,”李素闻言笑道,“东海老人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素来喜欢提携后进,与各家的交情都不错,这次英雄会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想来是他老人发现了什么事情要和各家商议,师妹莫要多想。” “我这不是好奇吗!”女子闻言嘀咕了一声,在那里咬著乾粮不再说话。 另一边,隋缘却是竖起了耳朵。 东海英雄会,名字听著就满是江湖气,这对想要闯荡江湖的小乞丐而言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然而当隋缘竖起耳朵准备好好听一听的时候,另一边的一男一女却是不再多言,各自吃完了乾粮,李素盘坐在火堆前开始闭目养神,而那女子则是直接靠在一侧的墙壁上准备休息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传说中的江湖盛事,谁知道听了一半没有下文了,这让隋缘心里面就像是有无数只猫抓在抓挠一样,痒痒的很是难受。 有心想要向那李素问个清楚明白,但少年想到自己一开口对方定然会发现自己半点江湖经验也没有,被人取笑倒是其次,万一对方把自己坑了可怎么办? 这两人,女的不好说,可这男的虽然看上去文邹邹的,可即便是休息的时候,手里的长剑也放在身旁一尺以內,隋缘自问以自己这三脚猫都算不上的身手,一打二是万万没有胜算的,即便对方有一个人是女子。 好几次的欲言又止、犹犹豫豫之下,外面的雨渐渐停了,虫鸣声渐渐响起,月亮从云层中跃出,將月光透过破庙顶上的漏洞洒落下来。 就在隋缘快要被心中的好奇折磨的忍不住的时候,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 “这该死的鬼天气,浇了老子一身。“ 声音落下,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迈步走了进来。 此时,一旁的李素也睁开了双眼,向破庙的门口看来。 “呦,几位倒是来的早,“来人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隋缘与李素三人,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直接迈步来到隋缘所在的火堆旁,”来借个光。“ 说著,不等隋缘同意,直接坐在了火堆的另一侧。 隋缘目光从来人腰间那一对飞爪模样的兵器上掠过,很明智的选择了退让。 这汉子看上去比李素那两个人更加的不好惹。 一旁的李素也看到了汉子腰间的双爪,眉头微微皱了皱,似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阁下可是靖安城五虎帮聂鹏聂前辈?“李素开口问道。 “你认得我!?“汉子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认识自己,目光从李素和一旁的女子身上扫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却是想不出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两个年轻人了。 “早年隨师父去五虎帮给老帮主拜寿,有幸见过聂前辈一面。“说著,李素起身向聂鹏行了一礼。 “唔,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聂鹏闻言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你家师傅是哪一个?报上名来,看我听没听过?“ 这时一旁的女子也醒了过来,见李素正在与聂鹏攀谈,便也没有上前打扰。 “晚辈李素,家师陈元昱,这位是师妹陈倩,“李素向聂鹏拱手道,”我和师妹这次是应了东海老人的邀请前来参加东海英雄会,有幸能见到段前辈,实是不虚此行!“ 第十章,大婚在即 大婚在即 “唔。“聂鹏闻言点了点头,”这东海老头的请帖老夫也收到了,既如此,那你我便同行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目光扫过李素身旁的女子,聂鹏点头道。 “多谢聂前辈,“李素闻言面上露出一抹喜色,能跟在聂鹏这样的江湖前辈身旁,不说能够得到其指点,单说这一路接下来的安全定然不用担忧了。 “说起这英雄会,“在李素坐下后,聂鹏的声音缓缓的传来,”你们可有收到什么消息?东海老头急匆匆的將老夫叫来,却连个缘由都没有,真是气煞人了!“ “前辈明鑑,“李素开口道,”晚辈等也是听从家师的吩咐前来参会,至於什么章程,却也是不太清楚的。“ 说著,李素的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 他见隋缘与聂鹏坐在一起,两人面上都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还以为隋缘是聂鹏的跟班,心中不由得为自己一开始就以礼待人的做法感到庆幸。 “罢了,“聂鹏摆了摆手,”先歇著吧,明天一早上路,日落之前当能够抵达映霞岛,见到了东海那老头,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 说著,直接侧臥在火堆旁,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素在一旁见状也不以为意,向著聂鹏拱了拱手,再次端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 不过相比於之前聂鹏没来的时候,李素此刻却是要安心很多。 一旁的隋缘此时也从两人刚才的谈话中听出了一些消息,映霞岛,心中嘀咕著这个第一次听说的地名,小乞丐心中默默想著自己的事情。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聂鹏吃过李素特意准备的乾粮后,几人便要动身前往映霞岛。 隋缘早在一旁准备著,见几人动身,他便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聂前辈,“李素此时也看出了,后面那少年与聂鹏並非一路,只是如此被人跟在后面,心中却是有些不对劲。 “无妨,“聂鹏却是看出了李素心中的担忧,开口道,”只是一个寻常少年,估计是昨夜听你我谈了英雄会的事情想要来见识一下,不必管他。“ 说著,仍旧是大步向前走去。 李素闻言与一旁的陈倩相视一眼,俱都跟在后面。 陈倩倒是有心逗一逗后面的少年,不过这一路上自己这个师兄看管的甚是严密,此时前面又有聂鹏这个江湖前辈在此,使得她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一路不停,若非隋缘自小在街头巷尾奔波抢食,这一路上还真不一定能跟得上三人的脚步。 中午几人在一处树荫下歇了脚,吃了些乾粮,然后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几波江湖人,有骑马的,也有步行的,还有一个骑驴的邋遢老头,隋缘在后面看到聂鹏和那邋遢老头两人对峙了一会,李素在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最终没能动起手来。 天色將近傍晚,隋缘跟著前面的聂鹏几人来到了一处海边,却是早已经有船在海边等候了。 这里已经出了平川城的区域,但仍属东海郡境內,大青山的一条余脉延伸到此,尾端就像是燕子的尾巴一样,中央岔开一道缝隙,一直延伸到东海在之內,在缝隙之中刚好形成了一处天然的码头。 隋缘看著聂鹏几人在码头上向等候的人拿出了名帖,然后被人客气的请到了船上。 隋缘眼睛转了转,抖了抖身上的衣衫,同样大摇大摆的向著码头上的船只走去。 “这位兄弟留步,“来到登船处,隋缘果然被人拦了下来,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人向隋缘拱了拱手,”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可有英雄会的请帖?“ “我和前面的聂前辈是一起的,“隋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到,”你叫我隋缘好了。“ “原来是和聂前辈一起的,“中年管事笑了笑,向一旁等候的僕役模样的人说到,”那就没事了,之前聂前辈特意交代过,隋少侠还请登船。“ 声音落下,旁边立即有一名僕役走上前为隋缘带路。 “聂鹏交代过!?“听了那中年管事的话,隋缘面上不由得一怔,心中各种念头闪过,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聂鹏为何特意交代这些人帮自己。 『难道对自己有什么企图?』隋缘心中暗道。 可这样的想法刚一冒出来隋缘便立即否定了,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聂鹏他们图谋的。 这时一旁的僕役已经走上前伸手示意隋缘跟自己登船,毕竟是在城主府住过的小乞丐,隋缘轻吸口气平復下心中的疑惑,面色如常的跟隨在僕役的身后向大船上走去。 身后,中年管事看著隋缘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前面,年轻的僕役一边带路一边向隋缘介绍著船上的一些规矩,隋缘跟在后面认真的听著,严格来说,这是自己第一次接触真正意义上的江湖。 “船上的舱房总计有六十五处,“年轻僕役带著隋缘来到最下层的船舱內,因为久不见阳光,船舱內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最上层有八间是留给江湖上的成名前辈的,从第二层以下便是先到先得,现如今只有这最下面的一层还有些空位,隋少侠要受些委屈,將就一下了。“ “不妨事不妨事,“隋缘闻言连忙摆手道。 声音落下,两人来到一处矮小的舱门前,僕役拱手道,“饭食稍后会有人送来,隋少侠有什么需要到时候可以和送饭之人说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们映霞岛都会儘量满足。” “多谢多谢,”听到还有饭食,隋缘面上明显露出了一抹笑意。 “既如此那在下就先告退了,”来人向隋缘拱了拱手,“少侠若是有空不妨到甲板上走走,这次来的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其中说不定就有少侠的好友呢!” “多谢,”隋缘向僕役点了点头,“我等下会去看看的。” 僕役闻言笑著点了点头,又向隋缘介绍了船上的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便告辞离去。 隋缘打量著船舱,高度仅够自己起身,稍一点脚便会撞到上层的地板,整个舱室也不过一丈长宽,放了一张床铺和一桌两凳后便只剩下了门口这一小块落脚之地。 隋缘却是没有在意这些,径直来到床铺上躺下,隨著船身的微微摇晃,心中思量著接下来该怎么办。 另一边,平川城內。 隨著长刀门与五音亭的婚期临近,整个长刀门上下都在紧张的忙碌著。 大车小车的东西陆陆续续的进入长刀门內,一些僕役更是忙得跑前跑后,平川城內的小摊贩最近都很是高兴,长刀门这次娶亲极为讲究排场,这让他们也跟著小小的赚了一笔。 隨著长刀门大门上的红灯笼掛起,一些路途遥远的宾客已经抵达了平川城,长刀门周边的客栈更是早已经被包了下来,专门用来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长刀门这次娶亲,整座平川城几乎是人尽皆知。 就在长刀门的上上下下都在紧张筹备婚礼的时候,这天,长刀门门主赵如安和赵飞、赵康几人忽然出现在了城门口,像是在等候什么重要的人物。 就在城內的眾人心中猜测的时候,五音亭的人马缓缓的从城外驶来。 为首的正是五音亭二长老的大弟子吴威。 远远的见到吴威一行,赵如安面上早已经露出了笑意,策马上前,远远的便拱手道,“吴先生一路辛苦,府中已经备好了薄酒为先生吸尘。” “赵前辈客气了,”马上的吴威微微躬身向赵如安抱拳行了一礼,一声前辈令得赵如安面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第十一章,东窗事发 东窗事发 隨著吴威住进长刀门,整个平川城的人都知道,长刀门与五音亭的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在吴威抵达的第二天,原本还在观望的一些人家纷纷向长刀门送出了贺礼,就连城主府也派人送来了贺信,这让赵如安愈发觉得满意了。 很快,时间来到了婚期前的第二天,按照原定的计划,五音亭李长老將会携二弟子前来,同时作为长辈出席婚礼。 这天一早,赵如安便和吴威一起到城门外等候了,虽然早有探马来报说李长老一行最早会在正午时分抵达,但赵如安为了显示诚意,一大早便命人做好了迎接的准备,而作为大弟子的吴威对此当然没有意见。 城外凉亭中,隨著探马一波波来报,赵如安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 再有两天,他们长刀门就会成为平川城內首屈一指的势力,赵如安有信心在十年之內让长刀门的名头传遍整个东海郡。 “门主,李长老一行已经抵达十里外。“ 又有一批探马来报,赵如安闻言面上的笑意更甚。 “贤侄,李长老行动如此迅捷,想来也是一路快马加鞭而来啊!“赵如安看向一旁的吴威,微微笑道。 吴威闻言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疑惑,似有些不解。 不过间赵如安正看向自己,吴威还是抱拳道,“二十妹平常最得师傅宠爱,这次师妹大婚,师傅亦是非常看重,想来师傅也是怕出现什么闪失,是以这才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哈哈,“赵如安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快一些也好,我早已经命人备下了佳酿,就等李长老的大驾光临了。“ 笑声传出,赵如安回身坐在凉亭內的石桌前,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康儿,“赵如安看向一旁等候的赵康,”你替我带人前去迎一下李长老。“ ”是,父亲。“赵康闻言抱拳离去。 一旁的吴威目送著赵康一行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贤侄,过来喝茶。“ 赵如安见吴威一直站在那里,遂抬手招呼道。 吴威闻言点了点头,迈步来到赵如安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是心思却早已经不在眼前的茶水身上了。 很快,隨著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官道上的尘土都飞扬了起来。 “来了!“ 不用手下人提醒,赵如安早已经起身来到凉亭外,双眼微微眯起,看向马蹄声前来的方向。 五音亭的李长老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几岁的枯瘦老者,成名绝技乃是鹰爪功,此刻端坐在奔驰的骏马上仍旧保持著身形挺直,丝毫没有长途赶路的疲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看著赵康被李长老带来的人给裹挟在中央,不知为何,赵如安心中隱隱泛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哈哈哈。。。“眼见得李长老勒停了胯下的奔马,赵如安连忙迎了上去,抱拳道,”李长老长途奔波,在下恭候多时了。“ 李长老闻言,目光冷冷的扫过赵如安那满是笑意的脸,过了片刻才冷声道,“有劳赵门主了。” 声音落下,李长老直接抖了抖手中的韁绳,“先回城。” 声音落下,却是不管马前的赵如安,直接策马冲了过去。 以赵如安的身手,断不会被一匹马这么撞上来,闪身避过李长老的奔马,看著李长老离去的背影,赵如安的面色却是猛然沉了下来。 “回城。” 没有理会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赵如安挥手带著手下人追在李长老一行的后面,至於吴威,早就已经跟了上去。 “发生了何事?”马背上,赵如安与赵康並排而行,面色有些阴沉的问道,“你们遇到李长老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李长老看到我们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赵康此时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沉声道,“我们迎上去的时候,李长老带来的人就直接把我们给围了起来,爹,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住口。“ 赵如安冷声道,“此事烂在肚子里,休要再提。” “是。”赵康自知失言,在一旁抱拳应道。 “先回城,”看著前面李长老一行的背影,赵如安沉声道,“平川城是我们的地盘,就算是五音亭的人,也不能一手遮天。” 声音落下,赵如安一行在前面李长老掀起的烟尘中向著平川城策马而去。 就在赵如安与赵康父子二人心中怀疑的时候,前方的吴威看到师傅方才的表现,也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师傅,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吴威纵马落后李长老一个身位,有些疑惑的问道。 “哼,”前方当头的李长老闻言冷哼一声,面色更加的冷漠。 “师兄,”这时,吴威后面的欧阳臻开口道,“那长刀门送来的聘礼是假的。” 这欧阳臻乃是李长老的二弟子,这次赵康要迎娶的就是她。 “聘礼是假的!?”吴威闻言面色不由得一变,作为李长老的大弟子,他当然知道自己师傅与门中的几位高层一直在秘密筹划的事情,原本想著这次通过长刀门的手寻到那样东西,顺便將五音亭的势力延伸到平川城中,原本是一举两得事情,却没想到这小小的长刀门胆大包天,居然敢拿一个假的聘礼来糊弄他们。 “不对,”想到了什么,吴威摇头道,“据说长刀门得到这样东西的时候曾经被人抢走过,事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了回来,会不会是在这过程中被调包了?” “师傅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直接对长刀门的人动手,”欧阳臻闻言摇头道,“若不是有些怀疑,此时那赵如安父子的人头早就落地了。” 虽是自己將要成婚的夫婿,可欧阳臻话语中却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 “那师傅的意思是?”目光扫过前方师傅的背影,吴威心中隱隱明白了什么。 “快到斩乱麻,”欧阳臻冷声道,“现在江湖上的几大势力都得到了消息,东海老人更是发出了英雄帖,我们虽然比其他势力领先了一步,但若不能速战速决,到时候怕是要弄得天下皆知了。” “明白了。”吴威点了点头,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很快,李长老与赵如安一行便策马驶入了平川城,有吴威在前带路,他们直接来到了长刀门的所在,不等门口的守卫通报,李长老直接闯了进去。 好在有吴威在一旁跟著,不然双方肯定会闹出误会来。 等赵如安与赵康两人回到长刀门的时候,李长老正端坐在正堂的上位喝著茶。 “李长老,这是何意?”赵如安迈步走了进来,身旁却是不见了赵康的身影。 “何意?”李长老仍在那里自顾自的喝著茶,一旁的欧阳臻却是上前一步,直视著赵如安,“赵门主何必揣著明白装糊涂,我师傅为何如此,你当真不知?” 闻言,赵如安的心底咯噔一声,后背上瞬间有冷汗流下。 “欧阳,”赵如安看向欧阳臻,“是很快便是我赵家的人了,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確实不知,还请如实相告。” “欧阳。”这时,上座的李长老放下手中的茶盏,向欧阳臻点了点头。 “既如此,”欧阳臻明白师傅的意思,回头看向赵如安,“长刀门送出的聘礼有什么问题,这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聘礼!?”赵如安面上闪过惊讶的神色,袖中的双手確实猛然攥紧了起来,“聘礼都是按照五音亭的要求置办的,会有什么问题?” 第十二章,长刀之柄 长刀之柄 长刀门內,赵如安面对著欧阳臻的逼问,心中虽然慌乱,但面上却是掩饰的很好。 “臻儿,”端坐在上首的李长老见赵如安死不承认,抬手制止了欧阳臻,在袖子里摸出了两样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赵门主,这两样东西眼熟吗?” 李长老冷冷的说到。 “这是!?”赵如安目光从桌面上扫过,只见桌面上摆著两张皮革杨的东西,其中一件赵如安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自己安排人送给五音亭的所谓『聘礼『。 “丟失了五音亭指定的聘礼,还心存侥倖的想著弄一张不知所谓的东西来企图矇混过关,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现在你长刀门的人已经在外面埋伏了吧!” 李长老声音传出,厅內的五音亭眾人纷纷抬手按住了腰间的兵刃。 “你可以儘管试试,“李长老好整以暇的说到,”看是你长刀门的刀快,还是我五音亭的刀锋利。“ “呵呵。。“察觉到厅內眾人那满是杀意的延伸,饶是久居上位的赵如安此时鬢角也沁出了汗水。 “李长老说笑了,“赵如安陪笑道,”在下有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清楚的,又怎敢对李长老不敬。“ “哦!“李长老有些意外的看了赵如安一眼,”你怎么不继续狡辩了,把鯨蛟会和如意门的人也拉下水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赵如安闻言再也忍不住,眼中泛起一抹苦涩。 “以五音亭的能力,想必在李长老来之前就已经去找过那两家了吧!“ “你倒是还有几分聪明,“李长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讚赏,”异地而处,老夫恐怕也会选择你这条路,一石二鸟之计,成了可以攀上五音亭的关係,不成也有其他两家来背锅,只可惜。。。“ “只可惜,我算计的是五音亭!“赵如安有些感慨的说道。 “没有人可以算计五音亭,”李长老沉声道,“更没有人可以算计老夫。” 赵如安闻言惨笑一声,原本有些微微弯下的腰也挺直了起来。 “事已至此,我长刀门上下愿赌服输,”赵如安双眼盯著李长老,眼中再无丝毫的諂媚,“五音亭想要如何,李长老儘管划出道来便是。” “江湖事江湖了,”李长老起身来到赵如安身前,四目相对,赵如安却是好像看到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危险的气息令得自己的双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既然敢矇骗老夫,老夫不动你的家人,凡是参与了此事的人,他们的命我都要了,如此,不算过分吧!” 李长老声音传出,赵如安却是再次惨笑出声,能够参与这样的事情,无不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说是心腹中的心腹也不为过,这李长老是要把长刀门一网打尽了。 也罢,双眼缓缓闭上,赵如安深深的嘆了口气。 “就按李长老说的办。” 说完,赵如安像是瞬间大病了一场般,面色也变得灰败了下来。 “去把人都叫来吧,”李长老负手道,“给你一个时辰处理后事。” 说完,返身坐回了上首,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 赵如安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向李长老抱拳拱了拱手,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 大厅內的吴威几人却是丝毫没有跟上去监察的意思,相信以赵如安的聪明定然不会愚蠢到想不到五音亭没有其他的准备。 “师傅,没了赵家父子,这长刀门怕就是名存实亡了,”眼见赵如安走出了大厅,吴威在一旁说道,“现在平川城內鯨蛟会已经没了,接下来恐怕就是如意门一家独大了!” “无妨,”李长老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向门外走去,“臻儿来陪为师出去走走。“ “是。“欧阳臻应了一声,迈步跟在了李长老的身后。 大厅內,吴威看著两人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当李长老再次返回大厅的时候,赵如安已经带著赵飞、赵康以及赵二几人等在那里。 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李长老微微点了点头,“不错,人还挺齐的!” 挥了挥手,后面立即有人捧著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这是碎心丸,吃下去立即便会心脉爆裂而死。” 李长老简单介绍了一句,不再多说什么,负手背对著几人看著堂前掛著的那副下山虎出身。 一旁,吴威目光从托盘上的碎心丸扫过,微微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什么,看向赵如安几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老爷,我先来,”一旁的赵二抢先一步拦在赵如安的身前,“跟了老爷那么多年,赵二早就值了,这次先去下面给老爷探探路。” 说完,直接从托盘中拿起一粒投入了口中。 药丸入腹,过了不到三个呼吸,赵二猛然闷哼一声,身形颤抖的摔倒在地上,口鼻中有鲜血溢出,就在一旁的赵飞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倒在地上的赵二身形猛然抽搐了一下,隨即僵硬在地,没有了声息。 赵飞上前伸手在赵二的鼻端探了探,回首向赵如安摇了摇头。 赵如安见状双拳紧握,有死死血跡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父亲,孩儿先走一步。”赵飞起身,同样从托盘中拿起一颗药丸投入口中。 与刚才赵二一般的情景再次上演,隨即是赵康,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欧阳臻,抬手吃下了药丸。 很快,整个大厅中横七竖八的躺到了十几具尸体,赵如安看著儿子与心腹一个个死在自己眼前,没有什么比这种痛苦更加折磨人了。 当托盘中最后一颗药丸送到赵如安面前的时候,他心中再无一丝侥倖,颤抖著手拿起药丸,目光从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扫过,眼神中满是不甘、悔恨等情绪。 隨著药丸入腹,大厅中再无一个站著的长刀门的人的时候,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李长老从袖中取出一支碧绿的短笛,拿在手中把玩著。 “现在明白了。”短笛在李长老手中灵活的跳跃著,李长老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明白了,”一旁的吴威上前一步,“师傅高明。” 李长老闻言有些不知可否的笑了笑,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嘲讽。 时间缓缓过去,赵如安几人的『尸体『仍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没有人上前收拾。 一刻钟后,隨著一声闷哼,最先服下碎心丸的赵二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看到周围熟悉的场景与一旁赵如安几人的尸体,赵二眼中明显有些错愕与迷茫。 在赵二醒来后不久,赵飞、赵康几人也纷纷『醒『了过来,再次看到彼此,几人眼中都有些迷惘。 等赵如安也睁开双眼,李长老转过身,手中的短笛放在了唇边。 “呜~”短笛那有些尖锐悽厉的声音响起,刚刚回过神的赵如安几人猛然感到心口一阵绞痛,旁边更是有人直接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笛声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然而赵如安几人却是像经歷了几年一般,笛声停止的时候,几人都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全身早已经被冷汗所浸透。 “从今日起,长刀门依旧是长刀门,但,长刀门也不再是长刀门,”李长老声音冷冷的在赵如安几人耳旁响起,“你们,明白了吗?” 深吸口气,赵如安手捂著心口看向站在上首的李长老,目光从他手中的短笛上扫过,眼中闪过一抹心悸。 至此,赵如安才算是明白了五音亭的谋划,可笑自己还想著借著五音亭的势来壮大长刀门,却没想到人家却只是將长刀门当作一把刀,可笑的是,还是自己亲手把这把刀的刀柄交到了五音亭的手中。 第十三章,石镜映霞 石镜映霞 长刀门易主的事情並未在平川城內传出半点风声,然而长刀门与五音亭联姻取消的事情却是成为了平川城內的焦点话题。 五音亭李长老在来平川城的第二天便直接带人离开了,隨后赵家除了派人收回之前送出的请帖,一直闭门不出。 整个长刀门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即便有与赵家父子相熟的宾客登门拜访,长刀门除了派出一个老管家赔礼道歉外,赵家父子却是一直未曾露面。 就在城內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的时候,海面上,隋缘一行乘坐的船只却是抵达了英雄会的举办地,映霞岛。 这映霞岛乃是位於东海郡正东方向的一座方圆十几里的小岛,岛上原本只有寥寥数百人世代生活在此,后来东海老人在此隱居,却也教出了几个弟子,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號。 隨著船只渐渐靠岸,船上的乘客大多来到甲板上远远眺望这座孤悬在海外的岛屿,此刻正是正午时分,阳光热烈的倾斜而下,眾人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这座小岛,却也並未看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大船最上面一层,聂鹏与李素、陈倩两人站在门外的露台上,同样也在观赏这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映霞岛。 聂鹏身为靖安城五虎帮的二当家,当然有资格在最上层占据一个房间,而李素和陈倩两人却也是沾了聂鹏的光得以留在最上层。 “这映霞岛地势西高东低,“看著眼前被碧蓝色海水包围的岛屿,聂鹏有些感慨的说到,”景色最好的地方当是『观镜台『那里,每天日出时分,朝阳跃出海面映照在石壁上,那景色,当真称得上是人间胜景!“ 看到聂鹏一脸感慨的模样,一旁的陈倩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区区一座小岛,即便景色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很快,船只靠岸,临时搭建的码头上早已有人等候在那里,等眾人都下船后,凭著自己收到的请帖,自会有人带去早已经准备好的客舍。 东海英雄会还有三天才正式召开,这三天里他们在岛上的活动自由,只要不在岛上恶意伤人就好。 隋缘身上没有请帖,只好眼看著眾人被一个个的接走,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小子,跟老夫走吧。“ 聂鹏从隋缘身旁走过,淡淡的开口道。 说完,不管隋缘是不是同意,径直迈步向前走去。 隋缘闻言却是眼前一亮,毫不客气的跟在了李素两人身后。 陈倩见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在岛上僕役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一座位於半山腰的竹楼前,竹楼高两层,周围还有篱笆围成的一个小院子,院子的空地上种著些常见的草,看得出来,这个院子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院子里的草虽不名贵,长势却是很好,整座竹楼內外也都被人打扫的一尘不染。 “老夫住二楼,你们隨意。“聂鹏留下一句话后便径直去了二楼,李素麵带笑意的看向身后的隋缘,却见他正好奇的四处打量。 这座竹楼虽然比不上城主府的奢华,但却是清淡素雅,自有一番风味,这让从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乞丐再次开了眼界。 『切。』陈倩心中有些鄙夷的哼了声,直接迈步走进竹楼,选了左边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隨兄先请。“李素笑著伸手向隋缘示意了一下。 隋缘见状愣了愣,看向李素,露出了自己的小白牙,“不著急不著急,“隋缘笑著说到,”我先去周围转转。“ 说著,在李素有些诧异的目光中转身向院子外面的竹林走去。 看著隋缘的背影,李素微微摇了摇头,选了陈倩对面的房间。 竹林里,隋缘顺著一条尺宽的石板小路不紧不慢的走著,竹林里不断的有海风吹来,竹叶摇晃间发出莎莎的声响,將透过缝隙落下的阳光切成各种零碎的形状。 不知不觉中,隋缘来到小路的尽头,这里应当是整座岛屿的最高处,在地势稍微平坦的地方建有一座小石亭,亭內有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 来到石亭內,放眼望去,只看到一片翠绿的竹海不断向下绵延而去,一直延伸到了与海面接壤的地方,翠绿与碧蓝,在那里划了一道涇渭分明的线。 亭子的一侧是隋缘刚刚走上来的山坡,另一侧却是刀削般的悬崖,看著那近乎垂直的崖壁,隋缘心中莫名的想到了自己当初被长刀门逼著跳下的那处断崖。 竹林幽静,隋缘一直在这里坐到了日落时分才顺著小路回到竹楼,刚回来没多久,僕役便送上了晚上的饭食。 “近日天气晴好,诸位贵客若是有兴趣观赏石镜映霞,可以在明天日出前到山下石亭处等候,到时会有人带诸位贵客前往观镜台。“放下饭食后,僕役特意向几人提醒道。 “多谢告知,“李素向来人拱了拱手,”早就听说映霞岛的石镜映霞乃是东海郡一绝,我等明天定会前往。“ 隋缘也学者李素的模样向僕役拱了拱手。 僕役见状只是笑著点了点头,然后便告辞离去了。 “石镜映霞。“轻声念叨了一遍,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隋缘便不再去想,用过晚饭之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未亮,隋缘早早的起身,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同样出门的李素两人,李素向著隋缘笑了笑,三人便结伴向山下走去。 当日聂鹏去到竹楼二层后几人便一直没有再见过他的身影,就连饭食都是由僕役直接送上去的,想到聂鹏这不是第一次来映霞岛,李素几人便也打消了邀聂鹏一起前去赏景的念头。 几人提著灯笼来到山脚的石亭处的时候,此地已经有四五人在等候,隋缘几人又等了片刻,见不再有人前来,守在一旁的僕役便招呼了大家一声,提著灯笼在前面引路。 混杂在前行的队伍里,隋缘儘量不让自己太过於显眼,耳中听著周围那些江湖人低声交谈,隋缘也长了不少的见识。 行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几人来到了建在一座凸起的小山包上的石亭內,石亭的南北两侧各有一条连廊延伸出来,就像是鸟儿张开的两只翅膀一般。 隋缘几人选好了位置,便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此时东方天空已经有些熹微的亮光,借著这暗淡的光影,隋缘抬眼便看到一道十几张长、数十丈高的巨大石壁耸立在身前,此刻石壁上暗沉沉的一片,就像是一座幽深的潭水一般让人没由来的感到一抹心悸。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正眯著眼睛打量石壁的隋缘只感觉眼前骤然一亮,一道橘色的光彩直直的刺入眼睛。 “哎呀!“惊慌之下,隋缘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后退了几步。 “诸位不必惊慌,“一旁的僕役却是早已见惯了这种情况,不慌不忙的上前安抚道,”这是第一缕朝阳,能够看到之人皆是福缘深厚之辈,若是感到不適闭眼休息片刻就好,不会给大家带来丝毫的伤害。“ 声音传出,原本有些骚乱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隋缘双手揉了揉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果然没有了刚才的刺痛感。 再次小心的向眼前的石壁打量而去,隋缘却是身体一僵,双眼死死的盯著远处的石壁,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隋缘眼中,原本幽暗的石壁此刻已尽数被金光渲染,原本的幽深此刻也变得堂皇正大了起来。万道金光在石壁上向周围散射而去,就像是有神砥將要从中出世一般。 一时间,整座石亭处鸦雀无声。 第十四章,群英齐聚 群英齐聚 石亭处,隋缘等人面对著石壁久久不语。 海上日出本就壮阔,再经过石壁的映射,却又多了几分堂皇的意味。 隨著太阳越升越高,映照在石壁上的阳光也愈发的刺眼,不过由於角度的原因,阳光在经过石壁后多是折向了石壁下的地面,是以此刻眾人仍能够通过肉眼看向石壁。 隋缘回过神来,一旁的李素与陈倩两人仍旧沉浸在震撼之中。 “难以置信!“轻出口气,李素有些不捨得收回望向石壁得目光,抬袖擦了擦眼角。 “当得起天下奇观。“一旁得陈倩此时也有些感慨的开口道。 两人的双眼都有些通红,这是被石壁上的阳光所刺伤的,休息片刻就会恢復。 隋缘此刻已经恢復了些许,目光扫过石壁周围,眼神却是停在了石壁上方。 在那里,隋缘隱隱约约的看到一座石亭。 隋缘左右看了看,判断了一下位置,这才发现自己昨天竟然去过了石壁的上方,只是当时自己不知道罢了! 收回目光,此刻已经开始有人返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隋兄,我们一同回去如何?“ 李素在一旁向隋缘问道。 隋缘闻言沉吟了片刻,摇摇头,“不了,我想去周围看看。“ 李素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观隋兄似是第一次行走江湖,若是遇到什么事情,隋兄要多加小心,切莫隨意与他人衝突。“ 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深深看了李素一眼,笑道,“李兄放心,我有分寸。“ “那就好。“ 李素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带著陈倩向石亭外走去。 看著李素两人离去的身影,隋缘眉头微微皱了皱。 在隋缘的印象中,这李素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这次不知为何特意出声提醒自己。 『难道此地会有什么意外不成!?』隋缘心中思量著,一时间却是有些找不著头绪。 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的就先放下,小乞丐从来不会让未知的事情影响自己此刻的心情。 迈著悠閒的步子从另一侧的石阶向下走去,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听著他们不停的议论与感慨,不知不觉间隋缘来到了一个城镇模样的地方。 这里是映霞岛上本地人居住的地方,镇子不大,但却是非常的整洁,横穿了镇子的街道上铺著条石,条石上面此刻还有些水渍,应该是尚没来得及散去的晨露。 此刻的镇子上人来人往的,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家里的男人们多出海捕鱼去了,妇人和孩子们则呆在家中,或是侍弄一下田地,或是在街上摆一个小摊子赚一些碎银子。 隋缘在一个小店前了两文钱买了两个馒头,捧在手里边走边吃著。 这些镇子上的居民世代居住在此,平日里很少见到什么外人,此时街道上出现了许多带刀佩剑的江湖人,这些居民面上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有些胆大的孩子还会跑前跑后的跟著他们,眼中满是好奇。 走走停停间,隋缘感觉自己喜欢上了这里。 『就算是在这里当一个要饭的小乞丐也是一间幸福的事情吧!』隋缘心中有些感慨的想到。 镇子上的街道並不是很长,隋缘手中的馒头还没有吃完便来到了尽头。 这条街道直通向海岸的方向,是镇子上居民出海的必经之路。 在镇口,隋缘看到不远处有一大片空地被清理了出来,四周临时架起了很多的草棚子,此刻正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指挥著將桌椅摆放在空地周围。 这里应该就是举行英雄大会的地方了,隋缘只是看了一眼,並未在此多留,向海岸的方向走去。 整座映霞岛是一个椭圆形的模样,东西两面各有一个码头,因为东面更靠近东海郡,是以一般从东海郡过来的船只会停靠在西面的码头上,而从其他地方远航过来的船只多会停靠在西面的码头。 隋缘来到海岸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艘足有三十几丈长的海船正在靠岸,船头上一面大旗高高飘扬,上面一个大大的『张』字迎风招展,很是威风。 “山南郡张家“ 隋缘远远的看著靠岸的大船,心中隱隱猜到了对方的来歷。 山南郡与东海郡同为大梁南方七郡之一,相比於东海郡,山南郡的海岸要更加的长一些,是以山南郡的海上势力也更加的强盛,这张家便是山南郡中势力最强的一家,涨价手中的『漕帮』统管著山南郡七成的水上生意,可以说是山南郡的江湖霸主了。 隨著大船靠岸,一名锦衣公子从船舱內走了出来,因为距离有些远,隋缘没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但那人一身气度实是不凡,隋缘所见过的人中,还未有一人能在风姿气度上胜过他。 眼见得锦衣公子路面,码头上的管事立即热情的迎了上去。 锦衣公子身后有人上前送出了请帖,管事验兑无误后自有僕役领著一行人前往住处。 锦衣公子前脚刚走,远处的海面上又有一艘大船向映霞岛驶来。 『却不知又是哪一家势力!』隋缘觉得有趣,自己索性找了个荫凉的地方盘坐下来,遥遥的看向码头那边。 “这个像是淄川城三阳派的人“ 看著船上的人出现,隋缘轻声嘀咕了一句。 这道並非是隋缘见多识广,而是这几天听周围那些江湖人谈天说地,对这三阳派印象比较深刻而已。 三阳派的人,无论男女,身上皆有明显的三足金乌的標誌,这也使得隋缘一眼便认出来的原因。 三阳派之后,倒海门、真梧山、飞星派、。。。整个大梁国沿海诸郡,只要是能叫得上名號的几乎都来了,有些门派隋缘可以勉强认出,然而大多却是不认识的。 不过隋缘显然没有在意这些,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江湖人,即便只是远远的看著就很兴奋了。 不知不觉,日头渐渐走到了正中,隋缘回到竹林中的小院子,早已经有僕役將午饭送了上来,李素和陈倩两人早已经用完了午饭,不过单独给隋缘留了一些。 聂鹏仍旧是呆在楼上没有下来,隋缘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用完午饭,隋缘正犹豫著是躺一会呢还是借著去海边数人,却见李素手中拿著一把长剑开始在院子里慢慢的舞了起来。 隋缘瞬间来了兴趣,趴在窗子上看了起来。 “不许偷看。“ 一旁的陈倩偏头看到趴在窗子上看的津津有味的隋缘,面色不善的出生呵斥道,“偷学剑法,小心你的脑袋。“ 陈倩这些天一只被李素管著,早就已经憋坏了,如今见隋缘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偷看,心中的火气登时就压不住了。 “要你管,“隋缘闻言翻了个白眼,”他自己要在院子里耍的,我为什么不能看,如果不想让別人看可以去屋子里关上门耍啊!“ “你。“被隋缘噎了一句,陈倩胸口起伏了两下,拔出手中长剑就向隋缘刺了过来,”我砍死你这里偷师贼。” 话落,手中长剑已经向隋缘脑门上落了下来。 隋缘见状嚇了一跳,猛然向后跃出躲开这当头一剑,眼见陈倩得势不饶人,隋缘怪叫一声逃出了屋子。 “师妹,”李素闻声赶了过来,眼见陈倩提剑將隋缘追的到处乱跑,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莫要胡闹。”手中长剑拦下陈倩刺向隋缘的一剑,李素沉声道。 “你让开,我今天必要杀了他。”陈倩双眼盯著不远处的隋缘,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只是一套寻常的养生剑法,又不是宗门秘典,不必如此认真。”李素在一旁劝解道。 “那也不行,”陈倩冷声道,“总要让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长长记性。” “別忘了聂前辈还在楼上,”李素仅仅抓住陈倩的手腕,“聂前辈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 “那又如何,”陈倩依然嘴硬,气势却是软了下来,“聂前辈要怪,就让他来找我好了。” 虽然这么说,手中的长剑却是被一旁的李素收了起来,极不情愿的被李素推回了房间內。 “太嚇人了!” 眼见陈倩被李素推回了房间,隋缘有些后怕的伸手拍了拍胸口,『江湖上的女子都是这样的暴脾气吗?』看著陈倩那紧闭的房门,隋缘有些担忧的想到。 第十五章,东海老人身死 东海老人身死 竹林里,隋缘走在石阶上,想到刚才陈倩那好像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心中仍有些后怕。 打定主意,如果没什么必要,自己以后绝对不单独和那女人呆在一起。 再次来到上午的树荫下,隋缘有些无聊的盘坐下来,看著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身影,心思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日出日落之中,英雄大会召开的时间临近,隋缘在竹楼內吃过了晚饭便准备直接休息了,明天就是英雄大会召开的日子,他准备一早先去石亭那里看过石镜映霞后直接去英雄大会。 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还是被李素给教育了,陈倩这两天一只呆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就连饭食都是李素送进去的。 任谁看不见那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心里面都会非常高兴的,隋缘也乐见其成。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未亮隋缘便起身,在院子的小水潭里洗了一把脸后便径直向石亭处走去。 这两天隋缘每天都会去石壁那里看景,路径早已经熟悉。 等隋缘来到的时候,石亭里里外外已经站满了人,隋缘在边缘处找了一处空地站定,抬眼看向石壁。 就像是巧合一般,几乎在隋缘目光落在石壁上的同时,原本幽深的石壁中央忽然亮起了一抹金光。 隋缘对此已经有些习惯,微微眯起了双眼,仍旧盯著石壁。 隨著石壁上金光亮起,原本的幽深缓缓的褪去,金光如海浪一般层层叠叠的向周围涤盪而去。 再次目睹这样的奇观,隋缘心中仍旧十分的感慨。 等到石亭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隋缘才迈步向山下的小镇走去。 照例在小摊子上买了两个馒头,隋缘边吃边向英雄会的场地走去。 今天镇子上的江湖人明显比前两天多了很多,走在街上可以听到带著各地口音的人在互相打著招呼。 很快,隋缘吃完了手中的馒头,英雄会的场地也出现在眼前。 此时已经有人在场地周围等著了。 目光从场地周围的桌椅上扫过,隋缘很识趣的没有去那些区域,来到附近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抬眼看向一旁遮荫的小树,隋缘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这个位置。 时间流逝,隨著太阳越来越高,会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等会场周围的座椅快要被占满的时候,聂鹏带著李素与陈倩两人走了过来。 隋缘目光从陈倩身上扫过,眉梢微微挑了挑。 聂鹏几人在僕役的带领下,来到靠近会场中央的一排座椅前坐下,隋缘见状撇了撇嘴,扭过头不去理会。 聂鹏来后不久,陆续又有几波人赶来,隋缘还看到了定海城漕帮的张家公子。 隨著时间一点点过去,场地周围,那些能占到座椅的几大势力面色也都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东海老人召开这东海英雄会,这些人渡海而来本就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如今却让自己等在这里,有些脾气不好的已经开始向周围的僕役摆脸色了。 就在眾人开始交头接耳的时候,有人快步走来,在聂鹏的身后耳语了几句。 隋缘只见聂鹏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跟著那僕役快步离开了会场。 不止聂鹏,会场周围那些有些名头的势力几乎都是如此。 眼见得那些大势力如此奇怪,会场周围的议论之声越发的大了。 “东海老人死了。” 不止是谁喊了一声,会场周围先是一静,眾人面面相覷了起来,隨后就像是海浪爆发一般,整个会场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东海老人在江湖上名头不小,不仅是因为他的交游广阔,他本人更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这样一个人在自己召开英雄会的时候被杀,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小树树荫下,隋缘同样惊讶的站了起来,看向聂鹏等人离开的方向,想了想,迈步跟了上去。 沿著一条石板小路七拐八拐,隋缘很快来到一座位於半山腰的竹楼前,相比於聂鹏居住的那座,这里的竹楼占地要大了很多,竹楼周围的院子也大了很多。 隋缘只是在竹楼外围匆匆的一瞥,目光看向竹楼二楼,透过窗子上的缝隙,隋缘看到聂鹏与那定海城的张公子几人正围在那里,面色都有些难看。 “你们就住在附近,昨夜没有听到半点动静!?”目光扫过躺在床上的枯瘦老者,聂鹏面色阴沉的向一旁的中年汉子问道。 中年汉子名为谷山,乃是东海老人的三弟子,常年服侍在东海老人身旁。 “没有,”谷山面色黯然的说到,“昨夜师傅休息的很早,一直到今天早上,我见师傅一直没有下来用膳,上楼来看的时候师傅就已经被害了。” “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了,”一名老者从东海老人身上收回手,沉声道,“看样子是在昨夜寅时遇害的。” “寅时!”聂鹏几人相视一眼,面色愈发的难看了。 “凶手应当是一名內力高手,”刚才开口的老人再次说到,“东海只有胸口上一道掌印,应是被来人一掌毙命的,能有这份手段,在江湖上也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 “会不会是『暗影』的人干的?”这时有人提出了疑问。 听到『暗影』两个字,饶是房间中的人都是名传一方的人物,面色也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暗影,乃是江湖上传承了数百年的杀手组织。 “很有可能,“一旁有人附和道,”暗影里面高手如云,而且一直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很难追查到他们的踪跡,放眼这江湖,恐怕也只有暗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了!“ “可暗影的人为什么要对东海老人动手?“这时,一旁有人提出了疑问,”东海老人在江湖上交游广阔,应该不会是买凶杀人,可若非如此的话,暗影又为何出手?“ 声音传出,房间內的眾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你师傅这几天可有什么异常?“想了想,聂鹏向一旁的谷山问道。 “没有,“谷山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师傅他一个月前出海归来,没多久就发出了英雄帖,这几天一直呆在岛上並未外出,也没有见过什么外人。“ “这几天没有异常,会不会是以前的仇家。“张公子隨手打开了手中的摺扇,”人在江湖,总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张公子此话怎讲?“一旁有人问道。 “刷,“张公子闻言猛然收起手中的摺扇,”东海老人当年名头正盛的时候选择归隱,当时大家都还以为是其急流勇退,现在看来,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了!“ 声音传出,聂鹏的双眼却是眯了起来,目光扫过床榻上东海老人的尸体,不知想到了什么。 映霞岛上,东海老人身死的消息很快便传扬了开来,前来参会的江湖人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各种传言也都开始流传了起来。 “听说了吗?东海老人得罪了暗影的人,昨夜来动手的就是暗影东海郡的头领!“ “狗屁的暗影统领,我听说的是东海老人自己耐不住寂寞,昨夜找了一名女子侍寢,却没想到来的是一个大高手。“ “东海老人死了,那这英雄会怎么办?“有人在一旁忧心道。 “现在还管什么英雄会,“一旁有人接话,”映霞岛此刻已经成了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有道理。“ 纷乱间,不少人涌到码头上,当天便乘船离开了映霞岛。 很快,东海老人身死的消息在江湖上流传了开来,一时间引得各大势力纷纷猜疑起来。 第十六章,扑朔迷离 扑朔迷离 映霞岛上,在东海老人身死的当天,前来参加英雄会的江湖人就走了七七八八,谷山有心想要將这些人都留下来,然而他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即便是他们自己的实力都不是谷山一人所能抵挡的,就算是东海老人的其他两个弟子加一起也不行。 隨著江湖人走了七七八八,整座映霞岛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聂鹏与张公子几人却是留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本身与东海老人交好,东海老人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聂鹏等人想要为其討一个公道;另外的原因就是能无声无息的杀掉东海老人,那么来人也能无声无息的杀掉他们,江湖上出了这么一个高手,不弄清楚身份几人怕是难以安心。 东海老人的竹楼內,隨著谷山带著聂鹏几人一起里里外外的查看了一遍,並未丟失什么物品,这就排除了来人是为了某样东西的可能。 “难道真的是仇家上门!?”负手站在窗前,聂鹏看著窗外的竹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师傅带著我们几人隱居在此二十几年,江湖上人尽皆知,若是仇家上门,又为何选在今天?”谷山在一旁却是有些不解。 “可若不是仇杀的话,这里的东西没有缺失分毫,不是为了某一样东西而来,也不是仇家上门,难道只是为了扬名而杀人?” 有人在一旁分析道。 眾人闻言相视一眼,眼神皆有些闪烁。 江湖上早有这样的先例,一些初出江湖的年轻人为了扬名,专门挑战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江湖,贏了自此名声大噪,输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不像是为了扬名而来,”一旁有人摇头道,“若是扬名,应该留下名號才是。” “不是扬名也不是仇家,那又是为何?” 此时,一些脾气火爆的人已经开始拍桌子了。 “会不会是。。。”张公子轻摇著手中的摺扇,目光扫过房间內的眾人,轻声道,“灭口。” “灭口!” 此言一出,包括聂鹏在內,房间內的眾人皆是一怔。 聂鹏不知想起了什么,双眼微微眯起,深深看了一旁端坐的张公子一眼。 “灭口!”一旁的谷山同样自语了一句,面上神色变了几变。 目光將房间內眾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张公子手中摺扇收起,起身道,“晚辈对东海老人景仰已久,来之前特意翻看了家族中秘藏的典籍,看到东海前辈在声名正盛的时候突然选择归隱,心中却如何都难以想通这其中的原因。“ 目光看向一旁的聂鹏,张公子继续说到,“有人说东海老人是为了顾惜自己的名声,担心继续下去总会被人击败,还有人说他是得罪了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得不选择归隱,以在下看来,这都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哦!“一旁的聂鹏闻言眉毛挑了挑,问道,”那以你之见,东海是为什么要选择归隱呢?“ 张公子向聂鹏抱了抱拳,开口道,“东海前辈为何归隱,我也想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我却是知晓,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来看,东海前辈並不是一个十分在意自己声名的人,路见不平东海前辈敢向流沙帮拔刀,这样的人若说他是贪生怕死之人,因为得罪了人选择归隱,我確实不信的。“ 张公子声音落下,房间內知道一些东海老人过往经歷的人纷纷点头。 “流沙帮的事情老夫知晓,“房间內一名老者点头道,”当时东海在江湖上不过小有些名气,却敢为了一对孤苦的兄妹打上了流沙帮,也是从那之后,东海的名头才在江湖上叫了起来,以他当时的性子,若说是因为得罪了人而选择归隱,確实有些牵强了!“ “这与你所说的『封口』又有什么关係?“一旁的谷山双眼盯著张公子,沉声问道,”难道我师傅今天的死,与几十年前的归隱还有关係不成?“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张公子摇摇头,轻声道,”以我推测,东海前辈应当是在当年发现了某个大势力的秘密,担心对方对付自己,或者是直接与对方达成了某种约定,自己归隱,而对方也不再追究。“ “既然不再追究,那今天又为什么找上门来?“房间內有人出声道。 “那诸位可知东海前辈为何要召开这英雄会?“张公子同样出声问道。 此问一出,房间內的几人再次愣了下。 是啊,东海老人如此突然的召开英雄会,又在英雄会举行的当天早上被人灭口,若说其中没有什么关联,在座的几人都是不信的。 “倒也说得过去,“聂鹏点了点头,说道,”但这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推测,真相如何,怕是还要找到那个杀人凶手了。“ 房间內的眾人闻言,面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现在他们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又到哪里去找人。 “你那两位师兄现在何地?可曾派人去通知了?“聂鹏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谷山,沉声问道。 “大师兄在山南郡,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谷山闻言说到,”二师兄居无定所,一时间怕是难以找到!“ 聂鹏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谷山的肩膀,“先料理后事吧,其他的事情等你两位师兄回来后再谈。“ 谷山闻言点了点头。 聂鹏见状没有多说什么,迈步向竹楼外走去。 房间內的眾人见状相视一眼,轻嘆一声,同样起身向外走去。 没多久,谷山便指挥著僕役在竹楼內搭起了灵堂,东海老人的尸身也被盛装放在了一口棺材內。 竹楼外,隋缘看著聂鹏等人面色难看的走了出来,正在疑惑东海老人到底死没死的时候,聂鹏却是有所察觉,偏头向隋缘这里看了过来。 盯著隋缘看了一会,聂鹏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迈步向竹林外走去。 眼看著聂鹏走远,隋缘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刚才几个呼吸的时间,隋缘感觉就像是过了好久一样,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想到刚才聂鹏看自己的眼神,隋缘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形容一个人厉害的时候有人会用『一个眼神就可以杀死人』这样的话来形容,现在他却是有些明白了。 深吸口气平復下跳的厉害的心臟,隋缘目光扫过竹林,却是感觉以往平常的竹林此刻也变得阴森可怖了起来。 摇了摇头,隋缘立即转身向山下的码头走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等隋缘来到码头的时候,却是发现除了几条几大势力专属的船只外,其他的船早已经被之前抢著离开的人给划走了。 『还是自己的江湖经验不够啊!』长长的嘆了口气,隋缘只能无奈的转身向镇子里走去。 现在聂鹏的竹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回去的,之前有一个陈倩就够可怕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聂鹏,小乞丐就算胆子再大也不认为李素会为了自己和聂鹏翻脸。 『看样子又要露宿街头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隋缘索性直接来到石壁前的那处石亭,准备在此將就一晚,等明天再去码头看看有没有船回来。 就在隋缘躺在石亭的栏杆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轮圆月自遥远的海面上缓缓的升起,在石亭一侧的石壁上投射下一道朦朧的光影,而原本幽暗的石壁在月光的映照下,如水流淌过一般,泛起一抹流光。 第十七章,壁中洞天 壁中洞天 映霞岛上,隨著海面上的圆月越升越高,隋缘猛然从石亭的扶栏上做了起来,双眼死死盯著一侧的石壁,面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隋缘可以確定,刚刚有一道人影从石壁上的石亭內跃下,这道人影並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在下落到中途的时候诡异的消失不见。 『这石壁上有古怪!『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隋缘心中不可遏制的生出了想要前往一探究竟的念头。 『以那人的身手,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只要小心一些,应当没什么问题!『小乞丐心中没有惧怕这个说法,打定了主意,环顾四周確认没有人发现自己,这才躡手躡脚的向石壁处走去。 在竹林中穿行了將近半个时辰,当隋缘气喘吁吁的来到石壁下面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竟然有一汪碧绿的潭水,海面上的圆月经过石壁的折射,在水面中居然出现了三个月亮的奇观。 『这水潭里面有古怪!』看著水潭中的三个月亮,隋缘心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抬眼向上看去,却是只有月白色的石壁与微微晃动的竹叶,刚才那道人影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著上方光滑的石壁,隋缘清楚自己是没有那个实力上去一探究竟的。 回过神,隋缘却有些惊讶的发现,此时水中倒映出来的三个月亮,其中两个正在逐渐的变淡。 『难道这水潭中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心中犹豫间,水潭中暗淡下来的月影已经只剩下两道淡淡的白影。 『拼了!『咬了咬牙,隋缘迅速脱下上衣,纵深想著水潭中央三个月亮所围拢出来的区域游去。 落入水中的一瞬,隋缘只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將自己瞬间包围,这滋味,简直比以前冬天的时候穿著单衣饿肚子还要难受。 咬了咬牙,强忍住返回岸上的念头,隋缘滑动双手,开始向水潭深处游去。 以前当乞丐的时候经常要不到东西吃,隋缘便学著下河摸鱼,由此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水性,此时在水潭中游动,除了潭水有些冰寒之外,並没有其他的不適。 十几个呼吸间,隋缘估摸著自己已经向下游了五丈左右的深度了,然而仍旧没有看到水潭的底部。 看著下面幽深的水面,饶是隋缘向来胆子不小,此刻也感觉有些害怕。 就在隋缘犹豫著要不要就此返回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侧的水面下闪过了一抹微微的亮光。 驀然回头,隋缘却只见到一道幽暗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便没入了眼前的黑暗中。 没有多想,隋缘立即挥动手臂跟了上去。 几个呼吸后,隋缘胸中所储存的空气已然快要消耗殆尽,眼前却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口。 洞口宽不过一尺,只能允许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人穿过,隋缘眼看著之前那道幽影窜进了眼前的洞口中,来不及犹豫,同样纵身游了进去。 如游鱼一般通过洞口,向前游了不过十几丈远,隋缘感觉到周围的水面开始变得宽阔了起来,向上猛地一纵身,脑袋探出水面,隋缘这才发现自己进入到了一处地下暗河之中。 此刻的隋缘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能沿著与水流相反的方向慢慢游动,好在这地下暗河中並没有憋闷的感觉,想来是与外面有通道相连的。 河道两侧的石壁上长著一些发光的植物,倒也不用担心太黑看不清路。 向前游了没多久,借著石壁上盈盈的光亮,隋缘忽然看到一侧的石壁上有著人工雕琢的痕跡。 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却是发现那是一副身穿战甲的將军,虽然雕刻的粗糙,再加上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周围有些石面上已经长满了青苔,但可以看出雕刻人的手艺非常的精湛,隋缘面对著这副残存的雕像依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股闻言气概。 目光从雕像上收回,隋缘看向雕像的右手边,那里有一道仅有半尺宽的裂缝,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楚到底有著什么。 眉头微微皱了皱,隋缘心中清楚,这副雕像明显是被人留在这里做记號用的,相传有些达官显贵会將自己的陵墓修建在水中,难道这里是哪个將军的墓葬不成! 摇摇头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驱逐出去,看著眼前这道窄窄的缝隙,隋缘闪身游了进去。 不管是不是贵人的墓葬,既然来了,总要去看看,至於未经允许私自闯入他人的墓穴会有什么报应,小乞丐从来不在乎这些。 在狭窄的石壁中央游了不过几丈远,隋缘感觉脚下一顿,踩在了硬地上。 腰部用力,隋缘缓缓的站起身,抬脚感应了下地面,忽然发现脚下出现了石阶。 这顿时让隋缘激动了起来,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轻吸口气,隋缘摸索著踩著石阶缓缓上前,没多久便走出了水面,此时周身也变得宽敞了许多,借著周围石壁上莹莹闪动的光亮,隋缘来到一座石门前,石门两侧的石壁上各有一座等人高的雕像,相比於外面直接雕刻在石壁上,此处石门的雕像就像是摆放在这里一般,只有后背处与石壁相连在一起,在昏暗的空间內,若不仔细看就像是有两个人站在这里一般。 没有太注意石门两侧的雕像,看著眼前的石门,隋缘迈步上前,双手用力推了下,石门没有动静,再用力推,石门还是纹丝不动。 抬手在石门上拍了拍,反震而来的力道差点崴了自己的手腕。 面对著这道石门,就在隋缘有些泄气的时候,眼角忽然看到两侧的石像,双眼微微眯了眯,偏头开始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在这里!“ 幽暗的石壁內,隨著隋缘有些惊喜的声音传出,低沉的轰轰声传来,厚重的石门在隋缘惊喜的目光中缓缓的向上升起。 『居然是向上开的!『 看著石门中央处的缝隙,隋缘不由得感慨製作这道石门的前辈真的是害人不浅,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来此凭著蛮力想要把石门推开,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心中感慨了两句,確认石门后面没有什么危险后,隋缘这才迈步走入其中。 与想像中的黑暗不同,石门后面是一个三丈方圆的石室,石室的顶部镶嵌著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上盈盈的白光將整座石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然而隋缘得目光却是被石室中央得那一片金黄所吸引。 石室得中央,一块块金砖整齐得罗列在那里,足足占据了石室三分之二的面积。 隋缘肯定,自己就算是做的最好的梦里面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隋缘强迫自己將目光从那些黄金上移开,环顾石室,隋缘发现石室周围靠墙摆满了木架子,架子上放著一个个木箱,不知里面又是什么宝贝。 眼见得石室內没什么危险,隋缘咽了口口水,极力控制著自己跑过去的衝动,一步一步小心的向著石室中央的金砖走去。 来到金砖堆成的小山之前,隋缘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猛地攥住一块金砖,感受著手中坚硬的质感,隋缘深吸口气,缓缓止住了心中的颤抖。 『这么多金子,可以买多少馒头了!『 隋缘心中有些陶醉的想到,就算是自己一辈子什么事情都不干,买来的馒头也吃不完吧! 穷人乍富之下,小乞丐开始幻想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第十八章,前朝遗藏 前朝遗藏 石室內,隋缘从对以后好日子的幻想中清醒过来,看著眼前的黄金小山,双眼中满是熊熊的斗志。 环视四周,隋缘將目光放在了周围架子上的那些木箱上。 来到最近的一处架子前,架子一共三层,每一层都摆满了木箱,最下面的箱子个头最大,最上面的箱子个头越小。 蹲下身先打开了最下面的一个箱子,猝不及防间,一道璀璨的金光映入眼帘,双眼微微眯了眯,隋缘看著眼前慢慢一箱子的金元宝,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接著打开中间的箱子,一道月白色的亮光闪过,箱子內整齐的摆满了只是简单切割的玉石,虽然隋缘对玉石一道一窍不通,但只看上面那莹润的光泽就知道不是凡品。 轻吸口气,隋缘目光落在最高处的木箱上,抬脚先將木箱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打开后,里面却是整整十八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 木箱中的珍珠在石室顶部夜明珠光芒的映照下,散发著夺目的光彩。 隋缘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璀璨的光芒充满了。 『嗯!『目光扫过,隋缘忽然发现最上面这层木架后面有彩色的纹路浮现。 “是壁画!“隋缘有些惊讶的自语了一句,透过木架的缝隙向后看去,却是发现木架后面的墙壁上都绘满了图案。 想了想,隋缘將木架上的箱子向外挪动,清理出一个窄小的空间后,这才隱隱的发现墙壁上画了一大片人影,应该是在一位將军的主持下修建什么建筑的场景。 “难道这壁画上的东西说的是这个石室的来歷!“心中自语了一句,隋缘开始向壁画延伸的方向清理起来。 这一箱箱的黄金珠宝虽然看著动人,可真要动手搬动的时候才发现它们的沉重。 隋缘好不容易將石室內的架子向外挪动了部分,露出了隱在架子后面的壁画。 “这里是映霞岛,“目光从壁画上扫过,隋缘很快便发现了映霞岛的身影,上面的人吗都围拢在中央的地方修建著什么,比对了下映霞岛上的位置,隋缘发现他们修建的地方正是映霞岛的石壁所在。 在壁画中,石壁处被分成了上中下三个部分,最下面一层泛著金黄色的光芒,中间一层却是站满了身披甲冑的身影,最上面一层则是四个书册模样的標记,只不过只有左下角的书册上面有些线条,显得凝实几分,其余三个书册只是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上中下三层,难道对应的是这里的布局!『目光扫过周围的黄金珠宝,隋缘心中有些怀疑。 心中疑惑间,隋缘看到书册的又下方有一行小字,“大齐。。柱国將军。。王敬之x建復国殿於此。“ “大齐柱国將军王敬之!“ 隋缘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心中翻腾,面上满是惊讶。 当今朝廷自称大梁,所占据的江山便是从齐国手中夺来。 “这是前朝遗藏!“自语了一句,隋缘心中翻腾,眼中满是藏不住的震撼。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之下居然来到了前朝藏宝的地方。 『难怪会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隋缘心中暗暗想到,目光落在第二层,』想来这里就是放置战甲与兵刃的地方了!『 心中自语了一句,隋缘当即反应了过来。 这所谓的藏宝地应该不止水下一个出入口,自己在外面石亭中看到的那个身影,应当是从第二层或者直接从最上面一层进入到了这里。 想到现在就有一个实力高强的人在自己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就会碰面了,隋缘心中涌起一抹惊慌。 “动手是绝对打不过的!”隋缘心中暗暗想到,可若是两人相遇,自己是绝对护不住这些东西的。 想到这么多的財宝自己只能看一眼,隋缘感觉自己的胸口忽然沉闷了起来。 “不行,得想个办法。” 隋缘有些著急的在石室中来回的踱著步子,脑海中念头一个一个的闪过,但最后都被他给否决了。 “还是自己实力不够啊!”有些苦恼的蹲在地上,隋缘心中有些颓丧。 双方实力的差距,第一次让小乞丐感受到了无力。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部了!”心中打定主意,隋缘站起身石室內走去,在壁画所描绘的场景中,通往上层的通道就在那里。 看著石壁上那门户样子的轮廓,隋缘环顾四周,很快便在一侧找到了一处凸起的地方,用力按下后,隨著一阵轰轰声传来,面前的石壁再次向上升起,露出了后面幽深的洞口。 不同於外面的石壁,这里面的通道却是十分的乾燥,石壁上每隔一丈远便镶嵌著一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將整条通道映照得光亮无比。 隋缘深吸口气,沿著通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在隋缘於石壁內寻宝的时候,石壁上方的石亭內,聂鹏端坐其中,目光看向海面上散播著莹莹光辉的圆月,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前辈好兴致!”竹林中,忽然有声音传来,声音落下的同时,一身白衣的张公子从竹林中迈步走了出来,向著聂鹏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轻笑道,“如此美景,又怎可无美酒作伴!” 说著,张公子已经迈步来到石亭內,在聂鹏对面坐下。 自袖中拿出两只酒杯,酒壶中的酒液倾斜而下,一股浓郁的酒香顷刻间散发开来。 “好酒!” 抬手將杯中的酒饮尽,聂鹏赞了一声。 “聂前辈好胆魄!”张公子向聂鹏挑了挑大拇指,面上满是讚嘆。 “老夫行走江湖三十载,若是连你们小辈敬的酒水都不敢喝,传出去怕是会被別人笑话。”聂鹏却是没有理会张公子的奉承,双眼盯著对面的张公子,沉声道,“说吧,你小子这么晚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张公子闻言苦笑著摇了摇头,“晚辈难道就不能单纯的敬仰聂前辈,特意来奉上一壶美酒么?” “既如此,”聂鹏闻言冷笑一声,“酒也喝了,你可以走了。” “哎~~”张公子闻言轻嘆口气,”前辈真的是太过於不近人情了些!“ “哼。“聂鹏回报以冷笑。 眼见的如此,张公子也不再作態,坐直了身子向聂鹏抱拳道,“晚辈来此是有一个疑问想来与前辈確认,还请前辈解惑。“ “就知道你肚子里没装什么好心思!“聂鹏冷哼一声,抬手將杯中的美酒饮尽,目光看向海上的圆月,开口道,”你想问的,可是与前朝有关?“ 张公子闻言眼前一亮,点头道,“正是,前辈料事如神!“ “屁的料事如神!”聂鹏却是毫不犹豫的开口骂道,“今天你故意提起东海隱退的原因,老夫当时就猜到你居心不良,只是没有確认而已,现如今你无事献殷勤,正好证明了老夫心中的想法。” “小子,看在你爹的面上,老夫劝你一句,”聂鹏看向面前风姿不凡的年轻后辈,“那地方不是你们能沾染的,“眼见张公子眼中有些不服气,聂鹏又加了一句,”就算是加上你们整个漕帮也不行。” 张公子闻言却是愣在了那里,自家所在的山南郡在整个梁国论实力都是能排进前三的大郡,人口更是稳居大梁诸郡第二,张家所掌控的漕帮更是山南郡中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聂鹏现在却说整个漕帮也没有资格参与这件事,这让张公子心中有些不忿。 “小子,你不信?”聂鹏將张公子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冷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江湖,天高著呢!” 第十九章,神秘木牌 神秘木牌 映霞岛上,张公子与聂鹏两人正在对饮,山腹內的隋缘此时已经顺著石阶来到了第二层石室,相比於下面存放金银的地方,这里的面积却是要大了很多。 隋缘眼前,小山一般的鎧甲被堆满了整个石室,在石室四周的墙壁上去,却是掛满了制式的长刀和枪矛,不止多少年过去,这些兵刃和鎧甲上面仍旧没有半分的锈跡,在石室顶部夜明珠的映照下闪烁著森然的寒光。 行走在石室內,隋缘感觉自己周身的皮肤就像是被无数兵刃指著一般,鸡皮疙瘩就没停下来过。 “轰。。轰。。” 就在隋缘来到这里不久,石室另一侧忽然传来沉重石门升起的声音,隋缘心中一惊,偏头看去,却见石门后面一道浑身包裹著黑衣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黑衣人双眼冷冷的盯著石室中的隋缘,眼中有些疑惑,然而更多的却是冰冷的杀意。 察觉到来人的身份,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隋缘轻吸口气微微挺直了腰板,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害怕。 然而门口的黑衣人显然並不在意这些,站在门口环视四周,確认石室內只有隋缘一人之后,直接迈步向著隋缘走了过来。 黑衣人的脚步落在石室內的鎧甲上,发出咔咔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鼓点一样声声砸在隋缘的心里。 “你是什么人?”强忍住心中的恐惧,隋缘向著面前的黑衣人问道。 声音中隱藏著他自己都能听出来的颤抖。 然而对面的黑衣人並未答话,在迈步走到隋缘身前一丈以內的时候,黑衣人骤然抬手一挥,袖中一点寒芒闪过,隋缘只感觉眼前一,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胸口就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整个人不由得向后倒飞而去。 身形重重的砸在身后的鎧甲上,隋缘只感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张口喷出一股淤血。 “嗯!?” 眼见隋缘没有被穿胸而死,黑衣人显然有些奇怪,目光在隋缘的胸口上扫过,透过衣衫,隱隱的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块漆黑的吊坠模样的东西。 冷哼一声,不等隋缘站起身,黑衣人身形骤然加速上前,抬手向著隋缘的胸口按了下来。 见状不妙,隋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招平日里打架常用的懒驴打滚,身形向进来的石门滚去。 然而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黑衣人一击不成,脚下轻点,身形再次飞掠而其,抬手间,又是两道寒芒一左一右的向著隋缘的脑袋飞来。 此时隋缘正在地上打滚,没能看到飞来的两支利器,但脑后的冷风让他下意识的向上抬头,只听“叮叮”两声,隋缘感觉自己耳后一疼,一股温热的液体流淌了下来。 咬了咬牙,凭著多年街头斗殴的经验,隋缘心中清楚,自己耳朵后面受伤了,但伤口应该不是很严重,不然现在自己的脑袋不会如此的清醒。 生死危机之下,隋缘爆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石室的门口。 眼看著面前的石壁,只要自己跑过去,隋缘有信心能凭著落下的石门阻拦后面的黑衣人片刻,之后自己便有机会从水潭中脱身了。 然而就在隋缘左脚跨过石门的同时,身后冷风再起。 隋缘下意识的转身躲避,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一道雪亮的刀光从后面横扫而来。 『这下完了!』隋缘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隨即胸口再次像被巨石击中一般,忍不住张口喷出一股血雾,身形装在了一侧的石门上。 看著几乎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隋缘面上露出了一抹惨笑,『果然,自己这辈子就只是一个乞丐的命,就算是得了金银珠宝也保不住。『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隋缘深吸口气,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自己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 隨著时间一点点过去,隋缘有些疑惑的睁开双眼,却是看到眼前的黑衣人双眼正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胸前。 隋缘有些诧异的低头看了看,此时自己胸前单薄的衣衫已经被割的零零碎碎的,胸口上的几根排骨一览无余。 在隋缘胸口正中,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木牌正稳稳的贴在那里。 目光扫过胸前的木牌,隋缘却是有些意外,想到之前黑衣人丟出的那点寒芒,没想到居然是自己胸前的这个木牌救了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目光从隋缘胸前的木牌上移开,黑衣人双眼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隋缘,冷声问道。 “隋缘。”隋缘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 “隋缘!”黑衣人自语了一句,在隋缘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抬手砍在隋缘的脖颈,隋缘双眼一翻,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上前一步,有些小心的扶著隋缘倒下的身子,將其缓缓的放平在了地上,抬手拿起隋缘胸前的木牌,手指在上面细细的摩挲著,原本凌厉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隋缘!”黑衣人轻声自语了一句,话语中满是感慨与悵然。 不知过了多久,隋缘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痛的厉害,轻轻晃了下脑袋,之前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 “我这是在哪!?”目光扫过周围,却只看到一片辽阔的海面。 “难道是那个黑衣人!?”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隋缘双手在身上摸了摸,从长刀门抢来的那只锦囊还在,就连袖子夹层中的几个铜板也没有丟,摸了摸还有些生疼的脑袋,隋缘心中愈发的疑惑。 “木牌!” 想到自己昏倒前黑衣人奇怪的地方,隋缘抬手按在胸口,木牌还在。 將木牌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就像是之前十几年一样,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 不过这块木牌在石室內救了自己两次命,想到石室內凶险的场景,隋缘小心的將木牌收好。 自己现在看不出这木牌上的秘密不代表以后也看不出,自己总有一天会搞清楚这木牌上的秘密。 深吸口气,隋缘顶著仍有些昏沉的脑袋站起身,环顾四周,远远的看到之前的小镇,確定了方向之后,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镇子下面的码头处走去。 没多久,隋缘来到码头,刚好看到一艘大船正在停泊靠岸。 因著之前英雄会的缘故,东海老人特意承包了几条大船用来运送来往的江湖人士,虽然如今东海老人已经身死,但映霞岛这里在之前包船的时候便已经给足了银子,是以这些大船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在运作著。 担心聂鹏来找自己的麻烦,隋缘只谎称自己是独自一人过来看热闹的,船上的管事也没有太为难他,找了一个下等的客舱让隋缘住了进去。 隋缘也不以为意,舱门一关便直接躺在了床上,感受著身下船只隨著海浪微微摇晃,隋缘心中却是想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石壁那里虽然有大量的钱財,但隋缘却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现在实力不足,之前是侥倖捡了条命回来,贸然回去,如果再遇到之前的黑衣人的话,还能不能保得住小命就难说了。 和隋缘抱著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少,不到中午的时候,整条船上便已经满是江湖人士了,船上的管事吆喝了一声,船身开始慢慢的向大海中驶去。 与此同时,海面上一条大船正向著映霞岛的方向行驶著,船首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汉子静静肃立,正是东海老人的大弟子李彦志。 第二十章,拦路抢劫 拦路抢劫 一路无话,船只在隋缘他们之前出发的码头靠岸,隋缘隨著人流下船,没敢在码头上多呆,沿著一条小路向北而去。 很快,东海老人的死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猜测甚囂尘上,但这一切显然都与隋缘没有关係了。 沿著一条官道,隋缘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著,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匆匆赶路的行人或者来往的商队,但大家都是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这天,刚过午时,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隋缘从黎明走到现在,正是饥渴的时候,看到前方山脚下有一条小溪,欣喜之下快走了几步来到小溪前,直接將头埋到溪水里痛饮了起来。 “哈~” 隋缘猛然將脑袋从溪水中拔出,痛快的呼出了一口哈气,好像將体內的燥热尽数呼了出来,只觉得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看著眼前清凉的溪水,隋缘正想著是不是下去洗个澡的时候,耳中忽然隱约的听到前方的山林中传来呼和声与兵刃碰撞的声音。 心中正疑惑间,隋缘双眼猛地一凝,眼前的小溪上游忽然漂来了丝丝缕缕的血跡,一开始还不明显,可几个呼吸之后小溪的大半水面都已经被血跡染红了。 “是山贼!” 心中几乎剎那间反应了过来,隋缘立即低伏了身子,眼角的余光迅速的扫过左右,见四下无人,心中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耳中听得兵刃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剧烈,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隋缘心中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虽然心中一直有声音在告诫自己此时远离眼前的危险才是上策,但第一次行走江湖,遇到了这种拦路抢劫的山贼,错过了岂不是太过於可惜,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都好。 心中打著这样的念头,隋缘沿著小溪的边缘轻手轻脚的向上游走了半里地,透过溪边半人高的野草,可以看到前方的路面上正有两拨人马在交手。 一波人马是商队的护卫,有二十几人,此时正被数量远胜於他们的山贼几个人打一个,虽然这些商队的护卫里面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但架不住山贼的人数眾多,围攻之下,形势有些岌岌可危了。 目光扫过眼前的战场,隋缘发现商队中央的马车周围足有五名护卫守在那里,而且相比於周围的人,这几个护卫的身手明显要更好,马车周围足有二十几名山贼在围攻,但一时间都被这五人给挡了下来。 即便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隋缘心中却也清楚,中央的这辆马车里的应该就是商队此行最重要的货物了。 官道上,虽然无名护卫將中央的马车护的严实,但隨著周围的护卫一个一个的倒下,他们被这帮山贼全歼不过是时间问题。 眼见得形势越来越不妙,商队中为首之人忽然朗声道,“对面的朋友,打个商量如何?这是一千两的银票,就当是买路钱,给兄弟们拿去买酒喝,哥几个让条道出来如何?” 声音落下,这人从胸口抓出一把一银票举在半空,目光扫过周围的山贼。 听到一千两的银票,大部分的山贼目光都看向这人手中,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兴奋。 “让个屁!” 就在为首之人自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从一侧的大树上传来,“把你们都杀了,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咱们爷们的。” 隋缘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是见到一个乞丐模样的少年正骑坐在树杈上,居高林下的俯视著下面的战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马车上装的是谁家的东西?”为首之人显然也没料到对面的山贼头领居然是一个半大孩子,但他很快收起了眼中的惊愕,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朝树上的少年晃了晃,“我乃大梁韩王府的家將,劝你们识相的拿了银子把路让开,不然。。。” “不然如何!”树上的少年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胡进,你知不知道你这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有多討厌。” “你知道我的名字!”为首之人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少年早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来歷,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来,“你们是哪一家的人?赵王?还是宣王?” “你猜。” 小乞丐闻言粲然一笑,抬手挥了挥。 树下的山贼见状大喝一声,再次挥刀向面前的商队护卫砍去,猝不及防之下,商队护卫又有几人受伤倒地。 “猜你妈。” 树下的胡进厉喝一声,手中白光一闪,一道清冽的白光骤然向著树上的少年袭去。 “小心!” 眼见胡进出手突然,正在不远处草丛中观战的隋缘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然而声音一出隋缘便意识到要糟。 果然,只见树上少年在胡进抬手的那一刻便一个翻身向树下落去,几乎在少年身形离开树杈的同时,“咄”的一声传来,刚才少年骑坐的地方多了一柄匕首,匕首的刃部深深的嵌入了树干上,尾部却仍在那里嗡嗡的晃动不已。 少年如一只狸猫般轻盈的翻身落地,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就如一道清风一般向著胡进飘去。 眼见自己突然一击被对方察觉,胡进想也没想便骤然向后退去,然而他的反应终究是满了半拍。 眼前人影一闪,胡进只感觉眼前一,树上少年那张带著微微笑意的脸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凌乱的头髮下面,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正讥讽的看著自己。 “你!” 胡进刚想开口,却感觉自己胸口一凉,微微低头看去,却见那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刺,此时短刺的身子已经没入了自己胸口。 少年猛然將手中的短刺从胡进胸口拔出,顺势横抹,胡进的咽喉上出现了一道红线,踉蹌著向后退了两步,胡进手捂著延后,双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少年,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如此轻易的便被眼前的少年给解决了,双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没有理会倒地的胡进,手持短刺的少年骤然回头看向隋缘所在的方向,抬手指了指,冷声道,“去把他给我抓回来,若敢反抗,杀。” “是。” 声音传来,立即有两人跃出战圈,向著隋缘藏身的草丛快步而来。 “臥槽!”隋缘见状心中暗骂一声,『老子好心提醒你,没想到你却恩將仇报!』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却是没有丝毫的耽搁,转身跃入身后的小溪,奋力向小溪对面游去。 身后,两个山贼紧追不捨,先后跃入了小溪中。 『还真的是。。。』 隋缘见状心中不由得无语,爬上小溪对岸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向著眼前的山林跑去,身后,两个山贼紧追不捨。 『没完了是吧!』 感觉到身后两人愈来愈近的脚步,隋缘心中哀嘆一声,愈发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当乞丐的时候被长刀门的追杀不说,现在好不容易逃了过来还没安静两天,这又被山贼追杀,隋缘感觉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凉了。 就在隋缘一边跑心中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却不防前面的大树后面忽然闪过一道魁梧的身影,猝不及防之下,隋缘尚未反应过来便一头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隋缘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块铁板上一般,身子在一瞬间像是散了架一般,脑袋更是疼的厉害。 手捂著脑袋向后退了一步,隋缘这才看清眼前这罪魁祸首的模样。 “是你!“ 惊呼一声,隋缘直愣愣的看著面前这人,眼中有些震惊。 第二十一章,囂张的小乞丐 囂张的小乞丐 “你认识我!?“ 看著面前的隋缘,龙啸面上同样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眼前这少年应当是在平川城见过自己。 看著面前少了一条左臂的龙啸,咽了口唾沫,隋缘开口道,“你是如意门的二当家龙啸?“ “现在已经不是了!“龙啸轻嘆一声,面上有些感慨。 就在两人说话间,后面的山贼已经追了上来,看到隋缘和龙啸在那里一问一答,两人在后面踌躇了一番,其中一人上前道,”朋友,这小子拿了我们的东西,还请將他交给我们。“ “我没有!” 隋缘见状立即开口道,“是他们在外面的官道上拦路抢劫,我只不过是暴露了行踪便被他们追杀了。” “拦路抢劫!” 龙啸闻言,目光从眼前两名山贼身上扫过,看他们的打扮心中便已信了隋缘的话。 “上。” 两名山贼察觉到龙啸的面色变化,低喝一声,闪身冲了上来。 “找死。” 龙啸见状冷笑一声,抬手將隋缘拨到一旁,闪身迎了上去,三人很快便战在了一起。 虽然少了一条手臂,但毕竟是如意门的二当家,身上功夫远不是两个不入流的山贼能比的了的,三两下的功夫便將两个山贼打在地上动弹不得。 “哼,“看著在地上打滚的两人,龙啸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土鸡瓦沟。“ 说完,转身招呼隋缘向山林深处走去。 然而龙啸刚刚迈步,只听一道悽厉的尖啸声传出,一道焰火骤然在高空中炸开。 “焰火传讯!“ 龙啸转身看了眼高空,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一般的山贼是不会使用这种焰火的,他们都是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传讯摇人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有来歷的江湖势力才会用。 就在龙啸正在思量著是不是留下来等等看的时候,一阵枝叶晃动的声音传来,龙啸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道白光向著自己的面前袭来。 心中一惊,龙啸猛地向后仰头,上半身向后折,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飞来的暗器。 “咄“的一声从身后传来,一柄短刺已经尽数没入身后的树干,只留一个手柄在外面剧烈的颤动。 刚刚起身,龙啸面前已经多了一个头髮蓬乱、衣衫襤褸,但一双眼睛却又十分明亮的少年。 “连一个残废都打不过,真是废物!“ 少年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两个山贼,毫不客气的开口骂道。 龙啸闻言面色却是沉了下来。 他的左臂乃是当日被长刀门的赵飞重伤的,无奈之下断臂保命,这是他心中最大的一道伤疤,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著如何报仇,如今断臂之仇未报,眼前这个乞丐模样的少年却如此讽刺自己,龙啸觉得无论是为了维护自己江湖前辈的身份还是惩罚这少年口无遮拦,自己都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心中念头闪过,龙啸也不多言,直接闪身而上,单手成刀,想著少年的脖颈猛然劈落。 “来的好,“少年见状大喝一声,双手交叉架在头顶,就在一旁的隋缘以为他准备硬接龙啸这一手劈的时候,少年双腿猛然一弯,身形借著这股冲势向前滑去,而刚刚举起的双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柄短刀,刀锋泛著凌冽的寒意,向著龙啸的小腹狠狠的划来。 龙啸显然也没有料到对方有如此后招,情急之下来不及变招,大喝一声,原本向下劈落的右手转而向著少年的脖颈落下,同时右脚抬膝向前,脚尖向著少年的胸口直刺而来。 龙啸的腿长远超过了少年的手臂,如果不躲,少年手中的短刀在划伤龙啸的腹部之前便会先一步被龙啸重伤。 少年却也果断,眼见龙啸变招,直接收了手中的短刀,就势一滚,直接从龙啸身下滚了过去。 而龙啸的右手此时也劈落而下,在少年的脑后带起了一道劲风。 转眼间,两人位置变换,再次看向对方时,眼中已经多了一抹谨慎。 “艹,还真是个硬点子!“少年抬手摸了摸脑后,將刚刚被龙啸掌风带起的头髮揉的愈发的纷乱了,开口道,”以后跟我混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哼,“龙啸闻言冷笑一声,”口气不小。“ “这么说就是没得谈嘍!”少年眉毛挑了挑,看上去有些无奈。 “一直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少年深吸口气,装作老成的说到,“要爱惜自己身子,不要总想著拼命!” 说著,目光有意无意的从龙啸断掉的左臂上瞟过。 “你找死。” 龙啸见状沉喝一声,抬手再次向少年劈了过来。 “又来!“ 少年见状有些无奈的喊了一句,身形却是骤然消失在原地。 一旁的隋缘只感觉一道清风吹过,面前的小乞丐便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闪身而来的龙啸却是骤然停住了身形,右手握拳,猛然向身侧锤了过去。 “艹“ 隋缘耳边传来一声低骂,却见龙啸身旁有一道灰影闪过,隨著龙啸的拳头落下,灰影也缓缓的变淡,就像是一道青烟一般,缓缓的消散开来。 “幻影!“ 看著眼前这一幕,隋缘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这是真正的江湖高手!『看著龙啸身边不断闪动的身影,隋缘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转眼间,龙啸站在原地挥出了十几拳,却是连少年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但龙啸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少年手中的短刀就像是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一般,只要自己稍不注意便会从刁钻的角度直刺要害。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却是僵持在了那里。 隨著时间的流逝,看著场中气息已经开始有些不稳的龙啸,隋缘虽然不会武功,却是很快便看出,如果再继续这样的话,最后胜出的很有可能会是那个少年。 想到这里,隋缘的心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 “怎么样,再给你个机会,“场中,少年的声音再次在龙啸耳边响起,”跟著我,饶你一命。“ “做梦。“ 龙啸断喝一声,如意门二当家的骄傲不允许他向一个少年低头。 看著周身不断闪过的身影,龙啸双眼充血,眼中闪过熊熊的怒火,若是自己全盛之时,又怎会如此的狼狈。 “死鸭子嘴硬,“ 少年冷哼一声,似乎失去了耐心,身形在龙啸身前凝实,短刀在手指上饶了一圈被重新握在掌心,“送你上路。“ 声音尚未落地,少年手中的短刀已经来到龙啸的咽喉。 龙啸见状双眼猛然缩起,想要闪避,但刚才连续全力挥出了二十几圈,此时身体的动作却是有些跟不上反应。 察觉到咽喉处的寒意,龙啸心中嘆息一声,『难道我龙啸今日就要命丧於此了么!?『 念头闪过,龙啸却是骤然抬起右手,用尽全力向前打了出去,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就在龙啸右手打出的同时,一道厉啸声传来,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传来,龙啸咽喉前骤然爆开了一团白色的粉尘,少年的身形停在龙啸身前一尺处,右手仍保持著向前刺出的状態,然而手中的短刀却只剩下了刀柄。 龙啸的右拳从少年的腋下穿过,没有碰到少年的衣角。 “青衣道人!“少年仍保持著短刀向前刺出的模样,双眼却是看向一旁,一个瘦高的道人手持拂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正扶须看向场中交手的两人。 確认了来人的身份,龙啸身前的少年却是立即抽身向后退去。 “青衣道人,这次我向寒记下了,咱们后会有期。“ 声音远远的传来,少年却是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第二十二章,青衣道长 青衣道长 『向寒。『 隋缘心中默念了一遍,將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另一边,龙啸却是反应了过来,向著一旁的青衣老者躬身行了一礼。 隋缘有些惊讶的发现龙啸对这个老道非常的客气,眼中没有丝毫的倨傲。 点了点头,面对龙啸的行礼,老道士没有多说什么,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轻咦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身形一闪,隋缘只感觉眼前一,再之后那老道士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到老道士手中的木牌,隋缘这才惊觉自己脖子前掛著的木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老道士的手里。 隋缘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敢乱动,刚才这老道士能取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木牌,那岂不是说对方就算是想要自己的脑袋自己也根本挡不住!? 『不是挡不住,是根本不知道去挡!『 想到这里,隋缘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木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翻看了下木牌,老道士双眼看向隋缘,轻声问道。 声音有些平淡,但隋缘却感觉到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深吸口气,隋缘儘量稳住不让自己颤抖,轻声道,“这木牌是我从小带著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哦!”老道士目光扫过隋缘上下,再看了眼手中的木牌,轻嘆一声,“该来的躲不掉,天道循环,果然不假!” 声音落下,老道士抬手將木牌拋给隋缘,转身向后走去。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声音传出,老道士的身形却已经出现在十几丈外。 隋缘下意识的接过飞来的木牌,看著老道士的背影,一时间却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还不快走,”这时龙啸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低声道,“青衣道长实力深不可测,能让你跟在身边是你的福气!” 看到龙啸那肯定的眼神,隋缘咬了咬牙,迈步追了上去。 三人一前一后跑了足足十几里山路,翻山越岭之下,饶是隋缘身体不差,此时也有些气喘。 看著前面不远处身形依旧飘逸瀟洒的老道士,隋缘心中不得不升起了一抹敬佩,別的不说,单是这份体力就不是自己能比得。 对於比自己强的人,隋缘向来都是心存敬意。 再次翻过一座山头,隋缘眼前骤然出现了一个三面环山的山谷,远远看去,山谷正中有一条小溪缓缓的流淌而出,两侧山崖高耸,却是將头顶的阳光遮挡的大半,使得山谷中看上去有些幽暗。 “到了,”龙啸从后面跟了上来,说到,“前面的山谷就是了。”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埋头赶路。 下山要比上山快了很多,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山谷中央,小溪边上建有两栋小楼,一大一小。 “这几天你先跟我住在这里吧,”指了指一侧面积稍小的竹楼,龙啸说到,“这后面有一些乾草,你可以先拿来用。”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眼老道士消失的方向,转身向龙啸所指的竹楼走去。 竹楼不大,上下两层,却只有上层可以住人,下面开出了一个宽敞的客厅模样,但却只摆了一把粗糙的竹椅和一张小小的茶几。 “条件不怎么好,只能先將就一下了,”龙啸走了上来,说到,“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去后面砍竹子自己做。” 说完便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隋缘打开另一侧的房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摇了摇头,隋缘只能忍著疲惫来到龙啸说的地方,抱了一大捆乾草上来隨便铺了一下便直接躺在上面昏睡了过去。 这一天心力交瘁,隋缘早已经累坏了。 另一边,老道士却是盘坐在竹床上,双眼微闭,面色平静,心中思绪却是在闪烁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老道士轻嘆一声,睁开双眼,开闔间,一道精光隱隱在其眼中闪过。 起身来到窗前,顺著山势的延伸看著远处天际的一抹红霞,静静的佇立不动。 第二天一早,隋缘睁开双眼,只感觉神清气爽,身上的疲惫早已经一扫而空,在乱草堆中伸了个拦腰,咔吧咔吧的声音响起,隋缘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著眼前的竹楼,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来到外面,隋缘发现龙啸早已经起身,此时正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摆弄著几条刚从水里抓出来的鱼。 “龙前辈,我来帮你。” 学著其他江湖人那样叫了声前辈,隋缘小跑了过来,帮著龙啸將鱼刨腹去鳞,然后架在一旁早已经燃起的火堆上慢慢的烤了起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看著隋缘那利落杀鱼的模样,一旁的龙啸问道,“平川城来的?” “我叫隋缘,”翻动著手中的鱼,隋缘笑道,“以前一直住在平川城。” “难怪了!”龙啸点了点头,看了眼老道士所在的竹楼,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家里有人认识青衣道长?” “没有,”隋缘同样看了眼老道士所在的小楼,摇头道,“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城里要饭,哪里来的家人!” 龙啸闻言却是有些奇怪,目光有意无意的从隋缘的胸前撇过。 “对了,”隋缘看了眼龙啸断掉的左臂,有些奇怪的问道,“龙前辈又怎么会在这里了,我之前在城里的时候听说你不是被长刀门的人给。。。” 说到这里,隋缘下意识的看了眼龙啸。 龙啸却是轻嘆一声,有些惘然的说到,“当初我被长刀门的人重伤落海,原以为这条命得交代在海里了,却没想到被青衣道长给救了,命是保住了,可却丟了一条胳膊!” 隋缘闻言低下了头,龙啸的事情他之前在平川城城主府的时候也有所耳闻,说起来和自己也有很大的关係,如今隋缘有心想要说明情况,却不知如何开口。 “糊了!” 就在隋缘心中犹豫著要不要向龙啸解释清楚的时候,龙啸却是一把从隋缘手中抢过了正在烤的鱼,看著有些焦黑的边缘皱了皱眉头。 “龙前辈,我。。。” 看著发黑的烤鱼,隋缘眼中闪过一抹歉意。 “无妨,”龙啸挥了挥手,“这小溪里面的鱼多的是,大不了再去抓一些嘛!” 话虽如此,龙啸却是亲自抓著烤鱼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烤了起来。 “对了,龙前辈,”隋缘想到了什么,向龙啸问道,“这位青衣道长,你之前便认识吗?” “我哪有那个福分!”龙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一边翻动手中的烤鱼一边说到,“道长乃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据说就连问天楼和五音亭这些大势力的人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而且传说道长和朝廷的关係也很好,经常出入皇宫,这样的人物,又岂是咱们这样的小人物能见得到的,这次要不是我运气逆天遇到了道长,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呢!” “这么厉害!”隋缘闻言吸了口气,没想到这老道士不仅是看著厉害,实际上更是厉害。 “小子,能被青衣道长看中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要好好把握住了,”偏头瞥了眼震惊中的隋缘,龙啸提醒道,“青衣道长实力渊深莫测,一身医术更是出神入化,你就算是只学到一点皮毛就够你在江湖上横著走了,以后只要提起你曾经跟在道长身边学艺,就算是问天楼、五音亭这些大势力也不敢隨便把你怎么样!” 第二十三章,第一个师傅 第一个师傅 “问天楼!五音亭!” 听著龙啸口中这些江湖大势力的名字,隋缘眼中不由得有些神往,“这些势力,究竟有多厉害?” “超出你想像的厉害。” 青衣道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龙啸偏头一看,却见老道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隋缘的身旁。 “道长。”龙啸恭谨的向老道士行了一礼,將手中烤的焦黄的鱼递了上去。 青衣道长点了点头,接了龙啸递上来的烤鱼在两人身旁坐下,边吃边说到,“五音亭、知音斋、问天楼、入世阁、听香榭,世人都传这五大势力乃是这天下灭亡的皇室遗民所创,事实上也確实如此。” 老道士一语道破天机,確实听得一旁得龙啸有些震惊。 江湖上纷纷扰扰的爭论了数百年的事情,没想到这老道士却是如此肯定,不过想到这老道士的身份,心中又有些释然了。 “前朝遗民!?” 隋缘自语了一句,虽有些震惊,却是不如一旁的龙啸来的剧烈。 “不知道之前的大齐皇室建立的又是哪一家势力?”隋缘轻声自语道。 “他们没能留下任何势力,”青衣道长说到,“或许有些幸运的侥倖活了下来,在某个地方躲著当富家翁,但若说到江湖势力,”摇了摇头,老道士似是有些感慨,“自从三百年前魏国皇室建立了听香榭后,江湖上五方势力便彻底稳定了下来,之后朝代更迭若想染指江湖,这五家的人便会共同出手扼杀。” “这是为何?”隋缘闻言有些惊讶,“难道只因为这五大势力建立的最早么?” “这也是一个原因,”老道士点头道,“建立的早,根深蒂固,自然占些优势,但要说到真正的原因,” 老道士將手中吃剩的鱼头丟进面前的火堆,轻笑道,“这其中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你现在没必要问的太多,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看著面前老道士似笑非笑的模样,隋缘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龙啸只是静静的听著两人的谈话,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如此江湖秘闻,自己以前可以接触不到的。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看著面前的隋缘,老道士有些隨意的问道。 “没什么打算,“隋缘摇了摇头,”我自小在平川城长大,现在得罪了城里的大势力,平川城是回不去了,如今只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你如果想回去也可以,“老道士摇了摇头,”我在江湖上还算有些名声,大大小小的势力应该也能说得上话,你如果愿意,我可以替你去说情。“ 老道士连隋缘得罪的是哪一家势力、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的都没有问便大包大揽了下来,隋缘没有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一旁的龙啸也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 “不必了,“想到平川城城主府的人,隋缘摇了摇头,”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出来见见世面也好。“ 老道士闻言点了点头,“少年人是该多出来走走,不像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就该埋到土里面了!“ 声音落下,老道士起身向后面的竹楼走去,一旁的龙啸连忙起身拱手相送。 “对了,“走了两步,老道士想到了什么,回身对龙啸说到,”行走江湖总要有些实力才好,“ 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龙啸,“这小子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一身筋骨练的却也是马马虎虎,这些天你就先跟著他吧。“ 说完,老道士也不管一旁的龙啸同不同意,直接迈步走进了竹楼。 “道长放心,在下一定倾囊相授。“ 一旁,龙啸却是对著老道士离去的身影再次拜了下去。 “龙前辈,这是!“ 看著眼前激动的满面红光的龙啸,隋缘却是有些疑惑。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走了多大的运!?“龙啸用仅存的右臂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发泄著心中的激动。 一旁的隋缘见状,心中却是更加的疑惑。 “別傻愣著了,“见隋缘还站在那里,龙啸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你就跟著我锤链筋骨,我做什么你跟著做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听到只是让自己跟著做,隋缘有些惊讶,在他潜意识里,江湖人习武是一件非常神圣且隱秘的事,就算是街上说书先生那里也都是得著一本武功秘籍后闭关参悟个十年八年的才行的。 “嘿嘿!“龙啸似乎是被隋缘的话给逗笑了,看著隋缘那有些疑惑的眼神,低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就先试试。“ 看龙啸笑得有些猥琐,隋缘有些忐忑的应道。 小乞丐出身的少年遇到学武功的机会,即便是觉得有些离谱,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心中的那一份期许,万一成了呢! 在隋缘怀疑的眼神中,龙啸带著他向著山谷深处走去。 隋缘一步步的跟在后面,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將要踏进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山谷的尽头是一道近乎垂直的山崖,一道细细水流从山崖顶部垂落下来,中途很多被风吹到半空中,如细雨一般落在人的身上,感觉凉凉的。 带著隋缘来到崖壁前站定,龙啸伸手指了指面前被流水浸润的异常光滑的石壁,嘿嘿笑道,“爬到顶上,然后再爬下来。“ “就这么简单!?“隋缘看了看石壁,又看了看龙啸,眼中满是怀疑。 “就这么简单,“龙啸点了点头,看向隋缘的眼神中满是戏謔。 “现在就开始吧,“龙啸抬了抬下巴,”希望你能赶得上今天的晚饭。“ 『切,『隋缘闻言心中有些不屑,眼前这崖壁虽高,但自己又不是没有爬过山,这龙啸说自己晚饭前都不一定能上下一个来回,看不起谁呢! 心中憋著一口气,隋缘直接迈步来到山崖前面,伸手扣住了一块突出来的石头,开始手脚並用的爬了起来。 手刚刚放在崖壁的石头上隋缘便察觉到了不对,这里的崖壁在水流的常年冲刷下早已经变得圆润无比,在一些水流积聚的地方,周围的石头更是变得鬆软异常,有时候自己一手按下去就能陷半个手掌进去。 意识到想要完好无损的爬上去再爬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深吸口气,隋缘看了眼隱在头顶瀑布后面的崖顶,眼神开始变得坚定了起来。 『连这一道小小的崖壁都不能爬上去,自己还谈什么练武闯江湖!『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隋缘开始小心翼翼的向上摸索著。 看著如壁虎一般在崖壁上扭来扭曲的隋缘,龙啸暗暗点了点头,心道青衣道长看重的人果然不凡,这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心中刚刚升起这样的想法,龙啸只听一声惊呼,刚刚离开地面不过一丈高的隋缘脚下一滑,身形顿时不受控制的从崖壁上摔了下来,所幸崖壁下面的集聚了一个小小的水潭,隋缘落在其中溅起了一蓬水,除了身上的衣衫被浸湿外,倒是没受什么伤。 “再来。” 看著隋缘有些狼狈的从水潭中走出来,龙啸沉声道。 隋缘闻言也不多说,脱掉身上湿透的衣衫,再次来到崖壁前开始攀爬了起来。 很快,隋缘再次来到之前跌落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绕开,一点一点的向著崖顶前进。 再次向上攀爬了一丈左右的距离,隋缘右手抓空了一块石头,身形再次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一旁的龙啸见状双眼骤然眯起,抬脚踢出,一旁不知何时堆放的竹竿骤然飞出了一根。 在隋缘有些惊恐的叫声里,竹竿“咄”的一声钉入石壁间的缝隙,下一瞬,隋缘的身形重重的落下,瞬间压弯了竹竿,但下坠的势头却也因此减缓了很多。 “彭”的一声,隋缘再次落在了下面的水潭中,惊慌之下却是灌了几大口水进肚。 挣扎著从水潭中爬起来,隋缘看了眼头顶上的竹竿,眼中闪过一抹后怕。 “下次再掉下来,竹竿抬高一寸。” 龙啸看著水潭中的隋缘,声音缓缓的传来,“不要把什么事都想的太简单了,在你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你已经输了。” 隋缘闻言站在原地沉吟了许久,点了点头,向著龙啸抱拳躬身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受教了。“ 说完,再次从水潭中起身来到崖壁前,手脚並用的开始攀爬了起来。 时间缓缓的过去,当隋缘穿过细小的瀑布来到崖顶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正午,一道阳光穿过山谷顶部弥散的水雾,在隋缘身后拉出了一道彩虹,就像是在祝贺他一般。 在崖顶歇息了片刻,隋缘回头看了眼下方,却见龙啸依旧静静的守在那里,脚下原本堆了一小堆的竹竿此时只剩下零落的几根。 轻吸口气,隋缘俯身从崖顶缓缓的滑下。 相比於爬上来,想要完好无损的爬下去却是要艰难许多,然而此时隋缘眼神坚毅,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不屑,他相信自己可以平安到达地面。 第二十四章,春者,生也 春者,生也 山谷中,当天际的最后一缕红霞也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山谷中已经是漆黑一片。 隋缘摸索著从崖壁上滑了下来,虽然身上早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双眼却是如星辰一般熠熠闪亮。 “不要得意,“一旁的龙啸走了上来,目光扫过隋缘身上的伤口,“明天扛著那块石头再来。” 顺著龙啸手指的方向看去,隋缘看到原本放著竹竿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块半人高的条石,石头的一面明显被人打磨过了,很是平整。 “扛著石头怎么能爬的上去!”看著那块足有半人高的石头,隋缘感觉这块石头比自己的小身板都要重。 “现在知道怕了!”龙啸闻言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道山崖不是很简单嘛!” 看著龙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隋缘面上有些不忿。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將隋缘的心思看的通透,龙啸沉声道,“若是想要轻轻鬆鬆的就成为武者,我劝你还是早点找个地方成家生子,免得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在別人手里。” “谁说我怕了,”隋缘闻言梗著脖子说到,“我只是在想晚饭吃什么。” “呵!” 龙啸轻笑一声,也不点破,转身向著竹楼走去。 “晚饭自己解决。” 声音传来,人已经顺著山谷中的小河向下游走去。 “自己就自己。” 隋缘轻哼一声,在水潭边捡回自己之前丟下的衣衫扛在肩上,转身向一旁的竹林走去。 现在正是竹笋最嫩的时候,挖一些竹笋来当晚餐应该不错。 另一边,龙啸回到竹楼的时候,青衣道长正负手站在河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道长。” 龙啸来到青衣道长身后,恭敬地躬身行礼。 “如何?”青衣道长並未回头,轻声问道。 “资质一般,心性尚可。” 龙啸沉吟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依你之见,多久能成为武者?”青衣道长接著问道。 “若能有一部上品功法,五年可入武者,二十年武师有望。”龙啸沉声道。 青衣道长闻言再次沉默了下来。 龙啸垂首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思绪起伏。 如今的江湖有武者、武师、宗师三大境界,武者,乃是练出了內力的人,只要体內產生了一股內力便可被称为武者,一般而言,只要所修炼的功法不是太烂,持之以恆之下,习武之人想要达到这一步並不难,但江湖中大多数人的成就也多止步於此了,资质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受限於所修炼的功法与资源。 武者產生了內力之后,依照自己所修炼的功法,可以將內力在体內运转一个大周天,使得功法圆融贯通,內力遍布周身,这一步,可被称为武师,如今很多江湖门派的掌舵人便是这一境界,不过受限於所修功法,內力在体內穿行的经脉有多有少,武师的实力也有很大的差別。 武师之后,武者凭藉雄浑的內力衝破任督二脉,贯穿天地二桥之后便可做到內力外放,江湖传说中的飞摘叶便可伤人,说的便是宗师境界內力外放,以、叶为载体伤人的手段。 如今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几大势力之中,俱都是有著宗师级別的强者坐镇的。 龙啸如今便处於武师境界,他突破武师已经有十五年了,却因为自己所修炼的功法限制,一直未看到突破宗师的希望,如今又被长刀门的人废了一条手臂,龙啸心知自己此生恐怕都无望踏入宗师境界了。 心中念头闪过,眼神却是有些黯淡了下来。 “罢了!”轻嘆一声,青衣道长似是想通了什么,转身向竹楼走去,“两个时辰后带隋缘来这里等我。” “是。” 龙啸在一旁躬身领命,没有丝毫的犹豫。 另一边,隋缘赤裸著上身,肩膀上扛著十几颗竹笋从竹林里面走了出来。 將竹笋在溪水里涮了涮,隨手丟进一旁的火堆不再去管,看著旁边清凉的溪水,想了想,隋缘直接淌进去开始扑腾起来。 一刻钟后,火堆中的噼啪声渐渐停歇,隋缘知道这是里面的竹笋被烤好了,从溪水中爬出来后,將竹笋从篝火內扒拉出来后,顾不得上面的高温,开始一边哈气一边啃了起来。 “前辈要不要也来一个?” 看到一旁的龙啸,隋缘热情的请他吃烤竹笋,今天若是没有龙啸,自己还不知道会被摔断几根骨头,隋缘虽然从小没吃过几顿饱饭,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得。 “不必了,”龙啸闻言摇了摇头,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著隋缘的一举一动,不知青衣道长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对这个小乞丐如此上心! 通过隋缘有意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欣喜,龙啸早已经肯定他就是抢走长刀门聘礼的那个小乞丐,心中虽有些感慨,但还不至於迁怒於他,真要说起来,隋缘抢走了长刀门的聘礼,这无疑是帮了他们鯨蛟会一把。 时间缓缓过去,等隋缘吃完了竹笋,打著饱嗝准备回自己的屋子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一旁的龙啸当即出声道,“先等一等,道长找你。” “老道士找我做什么!?” 隋缘下意识的开口道。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不对,看到龙啸那沉下来的脸色,隋缘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问道,“青衣道长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没有。“龙啸面色有些不善的回了一句,目光扫过隋缘身上仍旧明显的伤口,眼神中隱隱闪过危险的光芒。 “明显爬山崖的时候自己小心,背著石头,竹竿可接不住你了。“ 说完,龙啸直接转身向不远处的竹楼走去。 一旁的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僵,想到明天自己背著石头从山崖上摔下来的情形,心里没有来的打了个寒颤。 没多久,青衣道长从竹楼中走了出来,目光扫过隋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並没有多说什么。 “这本功法拿去,“隨手將手中的功法交给隋缘,青衣道长叮嘱道,”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不要自己瞎琢磨。“ 隋缘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青衣道长递来的书册,鼻端隱隱传来一股墨香,翻开书看了眼,书页上的墨痕尚未乾透。 “道长!“ 看著青衣道长离去的背影,隋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便再没有江湖经验,隋缘也知道一本功法的重要性。 在將要踏入竹楼的时候,青衣道长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一旁的龙啸说到,“若是捨得一身內力,你也可以修炼。“ 说完便不再理会愣在那里的两人,直接迈步走进了竹楼。 目光从青衣道长离去的身影上收回,龙啸看著隨缘手中那薄薄的书册,眼中满是犹豫。 『这可是青衣道长拿出来的功法!』 『那又如何,难道还能保证让你踏入宗师不成!』 龙啸的心中此刻正在天人交战,刚才青衣道长说的很清楚了,他龙啸如果想要修炼这本功法,就要废去自己修炼了几十年的內力,对这样的要求,龙啸心中也能理解,很多江湖门派为了保证自家功法的正统性,不允许兼修別派功法也是常有的事情。 犹豫再三,龙啸还是没有上前翻阅,以自己如今的状况,能保存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好了,若是废去內力重修功法,龙啸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再恢復现在的实力。 龙啸在纠结,一旁的隋缘却是没有丝毫的负担,直接跑回到身后的火堆旁,蹲在地上开始翻阅了起来。 书册上没有名字,隋缘打开第一页,“春者,生也,“ 满篇的字,隋缘只看懂了开头的四个。 看著书册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隋缘刚刚有些发热的脑袋瞬间冷静了下来。 抬眼看到还在一旁发楞的龙啸,隋缘眼前一亮,立即起身跑了过来。 “前辈,“正在纠结中的龙啸被隋缘一声前辈喊得清醒了过来,看到隋缘手拿著书册正小秘密的看著自己,龙啸当即看出了他没什么好意。 “干什么?“ 想到刚才隋缘的表现,龙啸直接撂了脸色。 “呵~“隋缘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將手中的书册向前送了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那个。。。晚辈认字不多,您看是不是。。。“ 龙啸闻言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眼不善的盯著隋缘,“刚道长不是说过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找他。“ 说完,不再理会一旁的隋缘,直接大踏步的走回了自己的竹楼。 “这么小气!” 看著龙啸的背影,隋缘有些不忿的嘀咕了一声。 他这次却是错怪了龙啸,江湖上各派对於功法的看重,远不是隋缘这个初入江湖的小菜鸟所知晓的,而因著个人见识於实力的差別,即便是同一部功法,不同的人来看可能就是两种不同的修炼方法。 龙啸不给隋缘讲解这部功法,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的实力与见识,如果將隋缘引入了歧途,不好向青衣道长交代。 第二十五章,无生之地 无生之地 时间缓缓流逝,隋缘在山谷中,白天隨著龙啸一起翻山越岭、爬山崖、过深涧,晚上则隨著青衣道长学习功法,日子过的倒也充实自在。 唯一让隋缘有些苦恼的就是,自己拿到这本功法已经半年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修炼出內力的兆头,自从三个月前问过龙啸一次被其给嘲讽了一通后,隋缘已经绝了向龙啸打听这些事情的念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隋缘虽然没有练出什么內力,但身体素质却是在不断的提升著,依著龙啸的说法,在不入流的武者中,勉强可以逃得性命。 听著这种可以说是额度的言语,隋缘有种把他的嘴巴给一拳打烂的衝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每当隋缘感到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一想到龙啸的嘴心中就又充满了仇恨的力量,这却是让龙啸奇怪了很久。 隋缘在山谷內日復一日的重复著自己的日子,却不知山谷外面早已经暗流涌动。 大梁国西北,这里是一片连绵千里的山脉,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从千年前那个统一天下的大夏王朝覆灭后,这里便称为了山贼的老巢,千年来无数被朝廷通缉的大盗或者在中原混不下去的人不断的聚集在此,使得这里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无生之地。 无生,这是对那些想要剿灭匪徒或者自詡正派的人而言的,这些人,来此必死,对那些穷凶极恶之人而来,这里却是传说中的天堂,只因这里没有规矩,一切都是实力为尊。 千百年来,歷任的朝廷都想要把无生之地彻底的纳入版图之中,然而最终的结果却都是功亏一簣,据说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三十年前大梁开国皇帝御驾亲征,携定鼎天下的大势征伐无生之地,这一战,大梁开国三十万精锐折损半数,大梁皇帝梁盛撤军后不久便归天西去了,从此后,大梁朝廷上下,无一人再敢提征討无生之地的事情。 这天,这片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连绵群山之中,一名青衣老者骑在一头明显是拉货用的驴子背上,驴子被一个十几岁的小童子牵著,两人一驴走在弯曲盘旋的小道上,两侧的群山之中不时有虎啸或者狼嚎声传来,一老一小却是面色如常,似是根本没有將其放在心上。 “老爷,大公子知道咱们要来,怎么没有派人来接咱们啊!”前方,牵著毛驴的童子看著脚下蜿蜒著向前不知道延伸到哪里的小路,面上露出一抹苦色。 “怎么,走不动了!”毛驴上的老者闻言笑了笑,目光从两侧的山林中收回,笑看著面前的小童。 “走不动倒不至於,”小童闻言挠了挠头,“有些无聊倒是真的。” “呵~”老者闻言笑了声,“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到时候让你去山里玩个够。” “当真!?”小童闻言豁然转身看来,面上神色又惊又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看著小童那期盼的眼神,老者笑问道。 “多谢老爷。” 小童闻言学著大人模样向老者拱手行了一礼。 “行了,”挥了挥手,老者催促道,“快些赶路吧。” “好嘞!”小童答应一声,甩了甩手中的韁绳,牵著毛驴快步走了起来。 小路两侧的密林中,一道道身穿黑色劲装的身影快速的穿行著,林中茂密的枝叶未能阻拦他们分毫。 一路平平静静的走了两个时辰,当两人一驴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大片的平原,平原中央,一道旗杆高高的耸立,上面一块黑底的旗帜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眯眼看去,旗帜上一轮金色弯月忽隱忽现。 黑底黄月,若是龙啸在此定然能够认出,这是江湖上五大势力之一的问天楼特有的旗帜。 江湖上少有人知道,以这面旗帜为中心,这片连绵千里的无生之地就是问天楼的大本营。 而刚刚骑驴走来的老者,便是传说中问天楼的楼主夏阳,以为宗师境界的强者。 面对著眼前群山环绕中的奇景,一老一小却很是平静,就像是司空见惯一般,顺著山上开闢出来的小道缓缓的向山脚下走去。 “老爷。”来到山脚的时候,一个中年胖子已经等在了这里,看到两人一驴走来,立即上前见礼。 “嗯,”夏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沉声问道,“二弟回来了没有?“ “回老爷话,“中年胖子身子躬的更低了几分,”二爷今天早上回来的,现在正在府上。“ 夏阳闻言点了点头,双脚微微夹了夹驴肚,小童便牵著毛驴迈步向前走去。 后面,中年胖子立即迈步跟了上来。 平原的中央,一座占地不大的宅院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周围被农田和零星的几间屋舍环绕著。 不需要人引路,小童熟门熟路的来到宅院大门前。 夏阳从毛驴身上翻身下来,抬手摸了摸毛驴的脑袋,口中自语了一声,“可惜了。“ 说完,挥了挥手,迈步走进了宅院。 后面,中年胖子上前从小童手中接过韁绳,在小童的注视下,一柄雪亮的匕首插入了毛驴的脖颈。 眼看著毛驴倒地,小童这才蹦蹦跳跳的进入了宅院。 无生之地的规矩,外面来的东西,除了人之外,所有的活物都要被立即处决掉,如此,才不会被人利用动物识途的习惯找到这里。 “大哥,“夏阳迈步来到正堂,一名粗狂的中年汉子快步迎了上来,向著夏阳拱手行了一礼。 夏隆志,问天楼在无生之地的主事之人,乃是问天楼主夏阳一母同胞的弟弟,同样是一位宗师境界的强者。 “嗯,“夏阳目光从中年汉子身上扫过,微微送了口气,”此行成果如何?“ “大哥放心,“將夏阳迎入大堂在上座坐下,夏隆志这才说道,“有楼里的情报支持,兄弟们伤亡不大,不过在查看那尼罗国的国库时,倒是发现了一样有意思的东西!” “哦!” 夏阳闻言有些惊讶,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弟虽然看上去粗人一个,然而內里却是粗中有细,能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自己確实需要瞧一瞧。 眼见夏阳被勾起了兴头,夏隆志也没有卖关子,直接从袖中摸出了一块锦帛。 隨著锦帛在桌案上展开,夏阳的目光扫过,双眼却是骤然眯了起来。 “这东西在尼罗国国库中被单独开了一个密室存放,我当时觉得有些蹊蹺便直接收了起来,回来后仔细看了一遍,没想到这上面说的竟然是大齐国葬的事情。”夏隆志在一旁介绍著锦帛的来歷,声音中有些感慨,“没想到这尼罗国虽是西部一个蕞尔小国,却是发现了大齐国葬的线索!“ “未必是他们发现的!“夏阳的目光从锦帛上收回,双眼微微眯起,”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大哥是说这锦帛是假的?“夏隆志吃了一惊。 夏阳闻言摆了摆手,回身坐下,沉吟道,“看材质,这锦帛乃是东海一带所出,当年东海所出锦帛多是进供皇宫,民间等閒难得一见,从这里看,这锦帛的来歷似乎没有问题。“ “那大哥刚才。。。“ 夏隆志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抬手止住夏隆志接下来的话,夏阳继续说道,“这锦帛上所画乃是当年大齐皇帝遣人修建国葬的场景,以画中人来看,主持此事的似乎是当时的大齐国相尹兆,而尹兆在大齐国灭的时候並未出现,若当时他正在主持修建国葬之地的事情,这么说便能够说得通了!” 夏隆志在一旁皱眉听著,不敢打断老者的思绪。 “来人,”夏阳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喝一声。 “楼主。”无声无息间,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身影出现在大堂中,向著坐在上首的夏阳躬身行礼。 “去查一下当年大齐国相尹兆的后人现在何地?” 夏阳沉声吩咐道。 “是。” 黑衣人应了声,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场中。 “大哥是怀疑!” 看著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夏隆志眉头皱了皱。 “现在大齐国葬的地图我们掌握了两片,还有一片已经確定是在五音亭手里,至於那剩下的最后一片,五音亭原本是想通过与长刀门联姻一举两得的拿下的,却没想到因小失大,眼睁睁的看著煮熟的鸭子飞了。”夏阳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接著说到,“现在五音亭的人还在暗中搜寻那片地图的下落,不过看样子想要再找到,有些难了啊!” “大哥知道最后那一片地图的下落?”一旁的夏隆志偏头看了过来。 夏阳闻言摇了摇头,“楼里的人正在关注著几大势力的动向,一旦那小乞丐出现,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夏隆志点了点头,“只要得了大齐遗藏,康儿和慧儿他们就有机会上山了!”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夏阳沉吟道,“康儿他们有这个福运那是最好,若是没有,也强求不得!” 第二十六章,隋缘的刀 隋缘的刀 “呼~终於上来了!” 一处轰鸣的瀑布顶端,隋缘双手攀著瀑布中央耸立出来的一块巨石,艰难的爬了上来。 赤裸的上身上面,原本有些白皙的皮肤现在已经变成了棕黑色,上面横七竖八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却是仍在向外渗著鲜血。 隋缘却是没有在意这些,坐在巨石的一侧看著奔流而下的瀑布,双眼中满是征服之后的快感。 这半年来,他白天在龙啸的监督下爬上爬下,晚上则是在青衣道长那里听他讲解那本功法,顺带著学习识字,短短的半年时间,隋缘个头向上窜了一头,身上原本还有些少年的稚嫩,如今却也被少年眼神中的坚毅所取代。 眼前这条瀑布是山谷周围十几里內能找到的最大的一条,隋缘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爬了上来,想到接下来还要背著石头再来一遍,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半年来,虽然龙啸和青衣老人都没有教他什么拳脚上的功夫,但隋缘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强健,不单单是力气的增长,就连反应与协调能力都有了翻天覆地一般的提高,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练武的人都要经歷这一过程,但这种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步的状態却是让他非常的喜欢。 长长的出了口气,隋缘在巨石上站起身,面向天边的晚霞,身形猛然向瀑布中倒去。 当隋缘从瀑布下的深潭中冒出头的时候,龙啸已经等在一旁,看到龙啸脚边那一只明显刚刚死去不久的野猪,隋缘咧嘴一笑,看来今天晚上又能大吃一顿了。 不等龙啸招呼,隋缘麻溜的出了水潭,捡起水潭边的衣服,扛起一旁的野猪便向著山谷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山谷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隋缘用一把短刀三下五除二的將野猪剥皮去骨后,架起篝火在一边烤了起来。 “小子,你想用什么兵器?”看著眼前不断跳动的火苗,龙啸忽然开口问道。 『兵器!?』隋缘闻言愣了愣,沉默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到,“哪一种兵器最厉害?“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龙啸闻言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一个孩童手里拿一把大刀厉害还是一个武者手里拿一把大刀厉害?“ “当然是武者,“隋缘毫不犹豫的说到,话一出口,隋缘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面前的龙啸,”前辈的意思是?“ “还不算太笨,“龙啸点了点头,”无论兵器如何,最重要的还是用兵器的人。“ “我明白了,“隋缘点头道,”如果让我选的话,我选刀。“ “呵,“龙啸闻言不知可否的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树林,”明天一早自己去做一把刀。“ “自己去做!?“隋缘心中又有些疑惑,”刀不是都一样的吗?“ “你记住,“双眼紧盯著隋缘,龙啸沉声道,”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脚知道,兵器合不合適只有你自己知道,只有適合自己的兵器才是最好的。“ “只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口中轻声念叨著这句话,隋缘心中隱有所悟。 当夜,隋缘在青衣道长那里听完课后,並没哟如往常一般回去休息,而是来到树林中,仔仔细细的选了一根手臂粗的小树,砍下后拖到小溪边上开始细细的打磨起来。 第二天一早,龙啸看到隋缘手中的木刀,眉头微微皱了皱。 隨缘手中的刀长三尺,但不同於常见的刀身上带有一些弧度,隋缘的刀却是直来直去,半边开刃,刀背较厚,尖峰处的刀刃向前微微突出了一部分以便於突刺,整把刀身上看不到半分的弧度。 “这就是你的刀?“再三打量了一眼,龙啸皱眉问道。 “没错,“隋缘隨手挥舞了一下,说到,”我昨天一共做了三把刀,只有这一把最合我的心意。“ 龙啸闻言向一旁的小溪看去,果然看到小溪边上还插著两把刀,第一把刀的刀身还算正常,就是江湖上常见的长刀式样,第二把的刀身就显得有些平直了。 收回目光,龙啸並没有多说什么,迈步向一旁的树林走去。 “从今天开始,在树林里修炼。“ 龙啸的声音传来,隋缘立即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株成人腰粗的大树前站定,龙啸抬眼看了看树冠,沉声道,“在树叶落地之前,用你手中的刀,能斩多少便斩多少。“ 声音落下,不等隋缘反应过来,龙啸抬手一拍,掌中內力迸发,树干颤抖之下,上面的树叶簌簌落了下来。 “还不动手。“眼见树叶都要落在头顶了隋缘还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龙啸沉喝一声提醒道。 “啊!。。哦哦!“隋缘闻言反应了过来,看了眼漫天而落的树叶,又看了眼手中的长刀,咬了咬牙,抬手衝进了漫天的落叶之间。 接下来,只听呼呼哈嘿一阵怪叫声传出,隋缘身形就如同一只大猴子一般在漫天落叶之中上躥下跳,手中木製长刀在纷纷落叶间划过,带出了道道残影。 十几个呼吸后,眼见落叶渐少,一旁的龙啸又是一掌拍在树干上,更多的落叶又是纷纷而下。 就这样,隋缘在这棵大树下上躥下跳了將近一刻钟后,树上的叶子已经快要落光,隨著落叶渐渐减少,树下的隋缘手拄著长刀站在那里,胸口不断的起伏著。 饶是经过了半年的锻链,这么大的动作仍是让他累的够呛。 看著脚下铺的厚厚一层落叶,有的是被从中间一分为二,有的则是被直接穿透,隋缘面上忍不住有些得意,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用刀就有如此威力。 “太差。“没等隋缘面上的笑意显露,一旁的龙啸沉声开口道,”一刻钟的时间挥了不到九百刀,落叶斩了不过十分之一,这样用刀,莫说是碰到一名武者,就算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武夫,也只有被人砍死的下场。“ 『有那么差?』隋缘抬起手中的长刀看了看,面上有些不忿。 “莫要以为老夫是在打击你,“龙啸似是看出了隋缘心中的想法,有些嘲讽的说到,”你不过第一天摸刀,还是一把木刀,你可知道,真正用刀的人哪个不是每天挥刀千百次,手中的刀早就已经变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这样的人,心中念头一动手中的刀便已经递了出去,在他们眼中,莫说这满树的落叶,就算是在万军丛中也能来去自如。“ 『万军丛中来去自如!』想到如此慷慨激昂的画面,隋缘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我如今不过第一天用刀,差一点又没什么关係,』隋缘心中暗暗想到,『总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那样,手持长刀纵横於万军之中。』 一旁,龙啸察觉刀隋缘状態的变化,心中暗暗鬆了口气。 龙啸深知,对於一名武者而言,握住手中兵器的第一天乃是最为凶险的,过分的膨胀容易让人自大,而过分的打压却又容易让人失去再进一步的勇气,这其中的平衡一旦把握不好,很容易会毁掉一个人的精气神。 如今看到隋缘这么快便调整了过来,龙啸心中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佩服这小乞丐的韧劲,可想到隋缘手中自己做的那把长直的木刀,轻嘆口气,龙啸的双眼中隱隱闪过一抹担忧。 从这天开始,隋缘没有再去瀑布那里爬上爬下,每天天不亮就在树林里砍树叶,直到晚上天黑的彻底看不见了才拖著酸痛的手臂与疲惫的身子返回竹楼。 为了不再麻烦龙啸,隋缘自己製作了一个简易的机关,在一棵大树上吊起一块大石头,平常只需要用绳子將石头拉向一边,需要的时候放开绳子,石头自己便会沿著固定的路线撞在不远处的树干上,这时候隋缘便会手持木刀衝到树下,木刀闪过,將一片片落叶从中一分为二。 按照龙啸的说法,隋缘只有做到了在这些树叶落地前將他们全部斩为两半才算是合格。 眼看不用自己帮忙,龙啸也乐的清閒,从自己的竹楼內拖了一把竹椅出来,躺在河边晒著太阳,看似悠閒,暗中却也在运转自己所修炼的功法。 因著青衣道长说需要废掉自己现在的修为才能修炼的提醒,之前青衣道长给隋缘的那部功法龙啸没敢去看,但这也不代表龙啸没有了进取之心,这些日子,隋缘每天都在努力,龙啸更是半分也没敢放下,不过毕竟没有了一条手臂,之前的功法运转之间多了几分艰难,如今不过勉强保持著之前的境界不丟而已。 竹楼里,听著竹林中不断传来的巨石碰撞树干发出的咚咚声,目光扫过小溪边的龙啸,青衣道长收回了目光,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抬眼看向山谷外,轻声道,“也该来了吧!“ 声音中似是有些无奈、感慨,更是有著几份解脱的意味。 第二十七章,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 春去秋来,转眼间隋缘来这山谷中已经有一年的时间。 这天,隋缘正在山谷的树林中练刀,经过了几个月的练习,如今的隋缘已经可以將满树的落叶在落地之前尽数的斩断。 这天晚上,龙啸在篝火旁看著隋缘手中那被摩挲的有些发亮的刀柄,点头道,“从明天开始,去山谷外的野狼林练刀。“ “野狼林!“隋缘闻言,手中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抬眼看向一旁的龙啸,“有狼群占据的那个?” “没错,”龙啸点了点头,肯定了隋缘心中的想法,“如今你的刀已经够快了,但还不够稳,这次刚好也去让你的刀见见血。” 隋缘闻言沉默了片刻,將手中的烤肉塞进嘴里,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隋缘跟在龙啸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一处满是低矮灌木的山林,相比於在山林中高大的树木,这里的灌木除了茂密了一些,显得很不起眼。 然而当隋缘迈步走进灌木林的时候,感觉周身一股凉意隔著衣衫刺在了皮肤上,周身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有大小九十七头野狼,”龙啸低沉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你的任务是在保证自己活著的前提下,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当然,”龙啸偏头看了眼隋缘手中的那把木刀,“如果能杀掉一两只野狼就更好了。” “只是活下来就可以吗?”隋缘看著眼前的密林,阴暗压抑的环境让人即便是站在边缘也会从心底里產生一抹胆怯。 『好像也不是很难!』心中自语了一句,隋缘直接迈步走入了身前的灌木林中。 山林中,不同於其他地方的热闹,这里就像是一片独立於周边的世界,腐烂的动物尸体隨处可见,无处不在的恶臭更是提醒著隋缘这里並不是什么善地。 走了没两步,隋缘便在一处灌木林后面发现了一双泛著幽绿光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似是忌惮隋缘手中的木刀,隱在暗处的野狼並没有轻举妄动。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哼,』隋缘见状轻哼一声,一边观察著暗处的野狼一边迈步上前。 『好像也没有那么危险!』心中念头刚刚闪过,隋缘感觉眼前一,隱藏在暗中的那匹野狼不在等待,直接闪身扑了过来。 “来的好!”一直注意著野狼动静的隋缘见状大喝一声,手中木刀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厉啸,重重的劈落在野狼的脑袋上。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传来,隋缘手中的木刀应声断裂了开来,而身前来势汹汹的野狼也被这一刀给劈的摔落在了地上。 然而隋缘手中的刀毕竟只是一把木刀,野狼落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又向著隋缘的脚踝处咬了过来。 隋缘见状立即向后退了两步,后背装在了一株灌木上。 眼见退无可退,隋缘咬了咬牙,直接抬脚踩在野狼咬来的脑袋上,不等野狼挣扎,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木刀一个反转,双手发力,“噗”的一声直直的刺入了野狼的胸腔之中。 一股鲜血从木刀与野狼身体的缝隙中飆射而出,瞬间喷了隋缘满头满脸都是。 受此重击,隋缘脚下的野狼哀鸣一声停止了挣扎。 慢慢的抬起脚,隋缘喘著粗气看著地上仍在抽搐的野狼,胸膛中心臟砰砰跳的厉害。 以前在平川城做乞丐的时候经常被大户人家的狗撵,心里面经常幻想著有机会一定要杀一只狗来吃肉,却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杀的竟然是一条野狼。 看著地上的野狼渐渐停止了抽搐,隋缘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拔出只剩下半截的木刀。 就在这时,灌木林中有簌簌的枝叶碰撞声传来,隋缘手持木刀起身戒备,只见周边的灌木林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十几匹野狼环视。 『这下麻烦了!』 刚刚斩杀了一匹野狼的兴奋立即被周围环绕而来的十几匹野狼给冲淡,目光扫过周围,隋缘发现自己的退路已经被这些野狼给堵死。 就在隋缘心中思量著该如何逃出去的时候,密林中忽然传出一声高亢的狼嚎声,围在隋缘周围的十几匹野狼如离弦之箭一般向著隋缘猛扑了过来。 “拼了。” 低吼一声,隋缘伏低了身形,握紧了手中的木刀迎向了飞扑而来的野狼。 与此同时,灌木林外,青衣道长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龙啸站在青衣道长身后,两人静静观察著里面的动静。 “道长,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眼看著密林中的隋缘挥舞著手中的木刀被周围的狼群包围,一旁的龙啸眼中隱隱闪过一丝不忍。 之前无论是爬瀑布还是砍落叶,青衣道长交代下来的事情他都会认真的办好,而今眼看著隋缘陷在野狼群的包围中隨时都有殞命的危险,龙啸却是忍不住开口了。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看著密林中手持木刀左衝右突的隋缘,青衣道长依旧面无表情,就像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一旁的龙啸闻言却是有些摸不著头脑,『非常之时?』心中念头闪过,却是不知道青衣道长这句话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好他,”青衣道长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向山谷处走去。 “道长放心。“ 龙啸见状立即拱手相送,看著青衣道长离去的身影,心中却是还在回味著他刚才的那句话。 灌木林中,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隋缘身上便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爪印。 这些山林野狼体型都不大,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低矮的灌木林中移动速度却是非常的快,很多时候隋缘只感觉眼前灰影衣衫,不等手中的木刀挥动,胸前便已经多了几条爪印。 身处十几匹野狼的围攻之中,转眼间隋缘身上的衣衫便成为了一条条的布片掛在身上,周身溢出的鲜血匯聚在一起,很快將脚下的地面染红了一片。 灌木林外,龙啸看著情况差不多了,直接闪身而来,直接一掌按在一匹野狼的头顶。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传来,龙啸掌下的野狼身形一颤,哀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狼群见状刚要有所动作,龙啸却是紧接著抬脚踹在倒地的野狼尸体上。 只听“彭“的一声势大力沉的闷响,野狼尸体如巨石一般砸在不远处的一匹野狼身上,两匹野狼翻滚著滚出了十几丈远,倒在那里彻底没有了动静。 周围的狼群好像被龙啸的手段给镇住了,將两人围拢在中央呲著牙,却是没有再上前。 “嗷呜~“ 就在这时,灌木林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声,围拢在隋缘两人周围的狼群立即收敛了呲牙咧嘴的神態,转身消失在灌木林中。 “怎么样,还能走吗?“龙啸看著浑身上下几乎快要被血水染红的隋缘,开口问道。 “呵~“ 隋缘闻言偏头看了龙啸一眼,轻笑一声,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第一次面对这种生死搏杀,尤其自己还是处於弱势的情形下,要不是隋缘强撑著一口气,他早就昏过去了。 龙啸上前一步,在隋缘摔倒前抓住他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力便將他提了起来。 皱眉感应了片刻,確认隋缘只是力竭昏过去了,龙啸这才放心下来,提著隋缘大步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龙啸三人居住的山谷外,一个身形瘦削、手中持著一根木杖的老者正站在谷口,看著脚边潺潺流过的小溪,老者瘦削严谨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冷笑。 “躲了那么多年,老夫看你这次又能躲到哪里去。“ 声音落下,老者手中的木杖在地面上种种的一顿,身形如一股青烟一般顺著小溪飘进了山谷內。 竹楼外的空地上,青衣道长手中正拿著几株药材仔细辨认著,察觉到什么,骤然偏头向谷口的方向看去。 “青衣,一別多年,別来无恙!“ 隨著老者的声音传来,瘦削的身影在青衣道长身前缓缓的凝实。 “长奚老祖,“看到来人,青衣道长面色一变,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恢復的?“ “呵呵,“被称为长奚老祖的人轻笑一声,”想要全部恢復谈何容易,如今不过是恢復了三分而已!“ 闻听此言,青衣道长的面色却是沉了下来。 “青衣,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將那样东西交出来吧,不然,莫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长奚老祖沉声道。 “休想,“青衣道长闻言却是一口回绝道,”你万毒门恶事做尽,我就算是拼著这身道行不要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呵,“长奚老祖闻言却是有些不屑,”如今我实力虽然並未全部恢復,但一些搜魂夺魄的小手段却也是用的出来的。“ 长奚老祖上前一步,冷声道,“在这里杀了你,即便是长春宫的人也查不到老夫的头上。“ 就在长奚老祖声音落下的同时,龙啸提著昏迷中的隋缘从谷口走了进来。 远远的看到对峙的长奚老祖与青衣道长两人,龙啸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青衣道长的实力 青衣道长的实力 “道长?“ 在山谷口停住脚步,龙啸眯眼看著青衣道长身前的老者,身体缓缓的紧绷了起来。 “故人来访,与你们无关,“青衣道长沉声说了句,迈步来到长奚老祖与龙啸两人之间,开口道,”你们速速离去便是。“ “呵~“长奚老祖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丝毫不在意青衣道长在身前的遮掩,”青衣,这么多年过去,你难道忘了老夫的手段了么!呵呵~“ 低沉沙哑的笑声传出,青衣道长的面色却是猛的一变。 “不好,快退。“ 声音传出的同时,青衣道长纵身而起,身形如一只大鹏一般扑向身前的长奚老祖。 “晚了。“ 长奚老祖面上闪过一抹嘲讽,眼看著青衣道长的身形落下,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如一股青烟一般向后飘出了三丈距离。 另一边,山谷口的龙啸眼见青衣道长挡在自己与那老者之间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妙,经脉中內力激盪,想要上前帮忙。 然而隨著龙啸內力的游走,他有些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自己的內力行进越来越慢,转眼间,在经脉中原本如潮水般奔腾的內力就像是遇到了陡峭山坡的流水一般,在经脉中艰难的挪动著。 『这是为何!』 心中闪过千万种念头,龙啸豁然抬首看向已经与青衣道长战在了一起的长奚老祖。 “呵呵~“察觉到龙啸的目光,长奚老祖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得色,”老夫最近新试出来的『潜机散』滋味如何?“ 笑声传出,长奚老祖手中的木杖却是径直向青衣道长的胸前点去。 “这『牵机散』可不仅是对寻常武者有效,就算是对练气阶段的山上修行者也是有效的!“ 话落,“彭“的一声闷响传来,长奚老祖手中的木杖重重的落在了青衣道长的掌心。 看著面前嘴角溢血的青衣道长,长奚老祖冷笑一声,手中木杖一震,青衣道长再次闷哼一声,身形猛然向后倒飞而去。 “不要动用內力,“青衣道长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看向此刻在山谷口动弹不得的龙啸,沉声道,”带那小子离开这里。“ “想走,“长奚老祖闪身而来,手中的木杖再次向青衣道长的胸口点来,”都留下吧。“ 青衣道长见状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作剑指,向著刺来的木杖直直的刺了过去。 山谷口的龙啸听了青衣道长的指点,立即放弃催动体內已近乎沉寂下来的內力,凭著手上的蛮力抓著仍处於昏迷中的隋缘向山谷外跑去。 回头间,龙啸隱隱的看到青衣道长刺出的双指里面隱隱有青绿色的光芒匯聚。 『宗师!』 心中念头闪过,龙啸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几分。 江湖上一直都有內力破体之后皆为宗师的说法,但真正见过宗师出手的人却是寥寥无几,龙啸却是没想到自己有幸能亲眼看到宗师出手。 虽然以前江湖上早有传言说青衣道长乃是宗师境界的高手,但传言再多也不如亲眼看到的来的震撼。 龙啸心中念头如电光般闪过,身后的山谷中却是又传来了一声闷响,其中隱隱的夹杂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龙啸不敢回头,刚才匆匆一瞥已经证明了青衣道长乃是宗师境界的强者,如此实力面对那木杖老头竟然处在下风,龙啸不敢想像那木杖老头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的地步。 “想走,“山谷中,眼看著龙啸抓著昏迷中的隋缘向山谷外奔去,长奚老祖冷笑一声,嘬唇发出一声有些尖利的啸声。 隨著啸声在山谷內迴荡,正在发足狂奔的龙啸忽然感觉眼前的地面动了起来,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路面上忽然钻出了密密麻麻的蜈蚣喝蝎子,看著脚下这足有一尺长的红色蜈蚣,龙啸脚步猛地一顿,站在了原地不敢再有丝毫的妄动。 今日所见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龙啸的认知,江湖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师高手自己今天一次见了两个不说,其中一个还能如此轻易的召唤出这许多的毒虫,若不是耳边不断传来簌簌的声音,龙啸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山谷中,眼见得龙啸两人被毒虫堵住了去路,两次受伤的青衣道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双手在胸前虚握,口中轻声念动著什么。 “你疯了不成!“眼见得青衣道长如此模样,一旁得长奚老祖却是忽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为了这两个凡俗你竟然自毁道基!“ 面对长奚老祖的厉声喝问,青衣道长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嘴唇开合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个呼吸后,青衣道长微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双眼中隱有一道青绿色的电光闪过。 “疾。” 沉喝一声,青衣道长举著自己的右手双指向著长奚老祖缓缓的点去。 不知为何,青衣道长的速度虽然很慢,但对面的长奚老祖就像是被嚇住了一般,呆愣的站在那里任由青衣道长的双指落下,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龙啸在山谷口被毒虫团团围住,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山谷內闪过一道青绿色的光芒,下一刻,原本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毒虫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俱都缩在原地瑟瑟发抖,周围的空气也都像是被禁錮了一般变得粘稠压抑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龙啸只听山谷中传来“咔“的一声轻响,隨后便是一声闷哼传来。 正疑惑间,周围的空气迅速的恢復了正常,刚才那种天威临身的感觉转眼间消散一空。 龙啸看向地面上那些蜷缩的毒虫,大多数却是早已经没有了动静。 龙啸见状双眼猛地一缩,想要回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忽然传来了青衣道长的声音,“不要反抗。” 声音落下,青衣道长一掌按在龙啸的后背,龙啸只感觉一股热流如海浪一般涌了过来,瞬间掠过自己那沉寂下来的內力,在自己体內游走了一圈。 转眼间潮汐聚散,等龙啸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的身形却是早已经腾空而起,被青衣道长借著刚才一掌的力道顺势送出了山谷。 “快走。” 青衣道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龙啸闻言不敢耽搁,直接將隋缘背上,迈步向山林深处大步而去。 龙啸心中清楚,青衣道长都无法匹敌的对手,就算加上自己也不过是多死一个的事情,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些信心,但龙啸並不认为对方杀自己会废多大的力气。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眼看著龙啸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谷口,山谷內,受了青衣道长一指的长奚老祖终究没有忍住,猛地张口喷出了一股鲜血。 隨著这口鲜血的喷出,长奚老祖原本有些灰败的面色也恢復了几分红润。 看著眼前折断为两截的木杖,长奚老祖眼中闪过一抹惋惜。 “青木神雷!”目光看向不远处面色苍白的青衣道长,长奚老祖沉声道,“原以为要等回了山上才能再见了,没想到这么快!” 眼看著长奚老祖承受了自己一大杀招只不过是吐了一口血便挺了过来,青衣道长心中不由得嘆息一声。 “以你如今的状態,你还能来几次?”看向面前的青衣道长,长奚老祖冷笑道,“我还是刚才的条件,交出那样东西,老夫饶你一命。” “呵~” 青衣道长看向长奚老祖,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你既然猜到了我如今的状態,那就应该知晓我已经油尽灯枯,现在还说什么饶我一命,真是可笑。”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的死去的,”面对著青衣道长的嘲讽,长奚老祖冷声道,“你不是很在意刚才那两人吗?我就把他们抓回来,当著你的面千刀万剐,然后再收拾你不迟。” 声音落下,长奚老祖的身形骤然化为一股青烟消失在原地。 “休想。“ 青衣道长见状冷哼一声,闪身拦在了长奚老祖的身前。 然而双方实力本就差距悬殊,青衣道长如今又是重伤在身,转眼间便被长奚老祖一掌打翻在地,眼睁睁的看著长奚老祖的身影向著龙啸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顾不得调整身上的伤势,青衣道长长吸口气,闪身追了上去。 山林中,龙啸如一匹受伤的孤狼一般背著昏迷中的隋缘快速前行,周围徘徊的一些野兽察觉到两人身上的血腥气息想要上前,但都被龙啸周身所散发的气势所震慑。 跑了不知多久,龙啸隱隱的听到前方传来水流轰鸣的声音,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龙啸很快认出这里正是隋缘以前练功的地方,前方水流轰鸣的地方应当就是之前的那一道大瀑布了。 就在龙啸分心察看周围地势的时候,身后一条手臂粗的树枝如利箭一般向著龙啸的后背激射而来,等龙啸反应过来,树枝的尖端已经来到身后三尺。 来不及多想,低吼一声,龙啸直接单手將背上的隋缘向前甩飞了出去,同时借势转身的剎那,眼前一,胸口猛然传来一股冰凉。 第二十九章,同归於尽 同归於尽 有些茫然的看著胸前的树枝,龙啸的身形如一枚巨石一般狠狠的落在了地上。 剧烈的撞击和胸口的剧痛让龙啸彻底清醒了过来,苦笑著看著胸口处的血液汩汩涌出,龙啸眼中莫名的闪过一抹黯然。 『没想到老子竟然会死在这里!』 心中轻嘆一声。察觉到树林中有风声袭来,龙啸抬眼看到长奚老祖已经到了身前十丈处。 想到自己就是被这老头给偷袭了,即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老头的对手,龙啸还是猛然握紧了拳头,低吼一声猛扑上前抱住了长奚老祖的双腿。 “道长快走。” 龙啸的吼声传出,双腿同时绞了上来,两腿一臂死死的缠在了长奚老祖的腿上。 “找死。”长奚老祖淡漠的目光从龙啸身上扫过,抬手轻轻拍在了龙啸的头顶。 面色狰狞的龙啸神情一怔,双眼中的神采缓缓的黯淡了下来,缠住长奚老祖的手臂也不由得鬆了开来。 长奚老祖抬眼看向青衣道长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再次闪身追了上去。 另一边,昏迷中的隋缘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青衣道长的手上,察觉到身后龙啸的气息消失,青衣道长双眼微微眯了眯,脚下却是再次加快了步伐。 “青衣,你无路可走了。”瀑布边,看著几丈外巨石上的青衣道长,长奚老祖的声音隔著激盪的水流传了过来。 “我也不想再逃了!”青衣道长神色淡然的看了对面的长奚老祖一眼,轻笑道,“老祖你近千年谋划,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其中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你在找死。” 长奚老祖像是被青衣道长的话彻底的激怒,双拳猛然握起,看向青衣道长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青衣道长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一只手抓著昏迷中的隋缘,另一只手却是掐起了法诀,只见一道幽绿色的光芒自青衣道长的丹田处缓缓亮起,隨即一点一点的向上游走,隨著青衣道长一指点在隋缘的丹田,身上的幽绿色光芒就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瞬息间没入到了隋缘的体內。 “你在做什么!” 对岸的长奚老祖见状厉喝一声闪身上前想要阻止,然而在他动身的那一刻,青衣道长早有预料一般,一把將隋缘丟进了眼前湍急的瀑布之中,隨后正面迎向飞扑而来的长奚老祖,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飞身而来的长奚老祖见状双眼猛地一缩,心中瞬间升起一股生死危机,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青衣道长的周身猛然绽放出刺眼的绿芒。 “自爆!” 长奚老祖见状双眼中布满了惊恐,想要回身后退,身前的绿芒却是瞬间扩散开来,將其包围在了其中。 剎那间,整片山林就像是升起了一个绿色的太阳一般,以瀑布为中心,向外数里范围內都被绿芒笼罩在其中,足足十几个呼吸之后,山林中的绿芒才渐渐的减弱,此时再次看去,瀑布上游的水流已经彻底消失,原本的河道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数十丈的深坑,远处的水流轰鸣著涌来,缓缓的將眼前的深坑填满。 另一边,深坑周围的山林此时已经变得光禿禿的一片,原本茂密的树林此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再远处,无数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將后面的山林砸的倒伏一片。 隨著水流的匯聚,瀑布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瀑布后面露出的山石也再次被流水遮挡。 山林中再次恢復了平静,除了瀑布的轰鸣声,周围再无任何鸟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隋缘渐渐的恢復了一些意识,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无数的大锤给敲过了一般,动一下就是裂开一般的疼。 隨著意识缓缓的恢復,隋缘也慢慢的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这是哪里!?”睁开眼,隋缘却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前山谷中自己和龙啸住的都是竹楼,眼前却明显是一栋木製的房子。 目光扫过,隋缘很快便將房间內的东西打量了一遍。 “看样子像是山里的猎户。” 看著墙上掛著的木弓和兽皮,隋缘心中暗暗的想到。 “龙前辈怎么带我来这里了!?”心中疑惑,隋缘试著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自己胸前被野狼抓伤的伤口此时已经敷上了药草,伤口处隱隱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 隋缘抬手在伤口上按了按,感受著上面隱隱传来的痛感,心中微微鬆了口气。 扶著床沿慢慢的下床,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的隋缘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扶著床沿站了一会才適应了过来。 “吱~“ 木製的房门在隋缘的手中发出一阵响声,迎著外面射进来的阳光,隋缘微微眯了眯双眼。 “你醒了!“ 尚未看清楚门外的环境,隋缘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 隋缘眯著眼睛看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手中拿著一把小號的斧头,正站在院中一脸惊喜的看著自己。 “这是哪里?“隋缘打量了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没有看到龙啸,也没有看到青衣道长,这让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了起来。 “这里是石家村,“小男孩丟掉手中的小斧头跑了过来,瞪大著眼睛眼看面前浑身缠著布条的隋缘,”是我和我爹把你从河边捡回来的,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河边?“隋缘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昏迷之前什么时候到过河边。 『难道是龙前辈带我回山谷的时候遇到了意外!?『隋缘心中暗暗想到,『可如果是意外的话,现在龙前辈又在哪里?』 “和我一起的人呢?“隋缘看向面前的小男孩,沉声问道,”你们还有发现其他人吗?“ 许是隋缘情绪上的变化,面前的小男孩明显被隋缘有些阴沉的表情嚇到了,愣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 “没有其他人啊!“小男孩摇头道,”我和我爹在河边就看到你一个人。“ 『只有我自己!』 想到龙啸可能遇到了意外,隋缘心中著急,迈步想要向外走去,却是感觉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觉。 一旁,小男孩见隋缘先是面色大变,然后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就倒了下去,被惊得大喊了一声,两步上前將隋缘拉了起来。 虽然小男孩比隋缘小很多,但力气却是一点都不小,双手拉著隋缘的上半身开始向屋子里面拽。 “小石头,你怎么把这人拖出来了?“ 正在小男孩有些吃力的將隋缘拖过门槛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有些粗獷的声音。 “爹,“ 小男孩抬眼看到来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是他自己跑出来的,突然就昏倒了。“ “哦!“中年汉子迈步上前,先是抬手在隋缘的脖颈上摸了摸,点了点头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了,这应该是几天没吃东西了,饿的。” 说著,抬手將隋缘抗在了肩膀上,大步走回了屋內。 “去拿些水来。” 中年汉子將隋缘放在床上,向一旁的小石头说到。 “好。” 小石头快步跑了出去,没多久便端著一瓢水跑了过来。 “爹,水。” 中年汉子接过小石头手中的水瓢,一端翘起,小心的餵进了隋缘的嘴中。 昏迷中的隋缘下意识的吞咽著,看得一旁的小石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在小石头看来,能吃东西能喝水就意味著死不了了。 果然,在餵下去半瓢水之后,隋缘再次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中年汉子看著睁眼的隋缘,面上露出了一抹憨笑。 “是你救了我?” 看著面前的中年人,隋缘轻声问道。 “也不能说救,”中年汉子放下手中的水漂,憨笑道,“就是上山砍柴的时候看到你躺在水边上,看著还有一口气就带回来了。” 中年人话说的老实,隋缘听著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沉默了片刻,隋缘再次问起了之前的问题,“你们在发现我的时候,有在周围看到其他人吗?或者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 中年汉子皱著眉头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当时水边上除了你以外,就只有我们爷俩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啊!“ 隋缘闻言,眼神不由得再次黯淡了下来。 “对了,“中年汉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道,”当时水边除了你再也没有什么人,但当时林子里面却是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隋缘像是找到了希望,眼神灼灼的看了过来。 “在我们进山的时候,山里面就像是山神爷显灵一样突然冒出了大片的绿光,然后山里面的流出来的小溪都断流了,听老人们说,这是山里面的精怪成了气候,要和山神爷爷抢贡品呢!“中年汉子眉飞色舞的说著,一旁的小石头听著不断的点头,像是在应和一般。 “河水断流!“隋缘很快从中年人的话中找到了重点,轻声自语了一句,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第三十章,小山村突破 小山村突破 床榻上,隋缘缓缓的收起长春功的心法,睁开双眼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丹田,不知为何,近几日他在运功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丹田处隱隱有些发胀,可每次他收功察看的时候却又没有丝毫的异常,这让隋缘有些摸不著头脑。 “难道是修炼上遇到了问题?“ 隋缘轻声自语道,现在青衣道长不在,隋缘就算是想要请教也找不到人了。 “隋大哥,“ 这时,外面传来小石头的喊声,“快来吃饭啦。“ 声音落下,隋缘房间的门已经被“砰“的一声撞开,矮壮的小石头已经头先脚后的冲了进来。 “知道了。“ 看到小石头这憨憨的模样,隋缘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起身落地,摸了摸小石头那圆滚滚的脑袋,两人迈步向外走去。 “石大哥,“ 看到外面坐在石桌旁边的中年汉子,隋缘点了点头。 几天下来,隋缘已经与小石头父子相处的很是熟悉了。 “石大哥,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多谢你们父子的照顾,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隋缘看著桌上准备好的饭菜,向坐在对面的中年汉子说到。 中年汉子闻言,抬起了一半的手顿了顿,沉默了片刻,声音闷闷的说到,“明天走。“ 隋缘闻言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几天下来,他也算是摸清了一点这中年汉子的性格,虽然看似憨厚,但却是有些认死理,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眼见中年汉子这么说了,隋缘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只能再多留一天了。 心中微微嘆了口气,隋缘也不再想其他,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石大哥你要去哪里?“一旁,小石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自小就在这山里面长大,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 “当然是我来的地方了!“隋缘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笑著说到。 “那一定是很好玩的地方吧,“小石头闻言眼前一亮,有些期待的看了过来。 “是挺好玩的,“隋缘点了点头,”每天都可以上山下水,还有很多野狼陪著你。“ “野狼!“小石头很明显的抓到了重点,矮壮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隋缘见状感觉有些好笑,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快些吃饭,“隋缘敲了敲小石头面前的木盘,”吃完饭先去写十个大字。“ “十个啊!“小石头闻言,原本有些憨厚的脸顿时皱了起来。 这几天隋缘为了感谢父子两人的照顾,空的时候会教小石头认一些字,从小乞丐出身的他知道对这些穷苦人而言什么才是最大的帮助。 可他自己能力毕竟有限,能帮的地方並不是很多。 三人围在石桌旁吃过了早饭,小石头的父亲跨上自己的木弓嘱咐了一句便进山了,小石头开始趴在院子里,手中握著一根指头粗细的树枝歪歪扭扭的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隋缘看著院子里正对著手中的树枝努力的小石头,心思却是早已经飘到了之前居住的山谷中。 时间缓缓的流逝,当小石头的父亲踩著夕阳的余暉回来的时候,將一头足有成年人高的黑熊重重的摔在了隋缘的面前。 “熊皮来不及硝了,熊掌大补,今天晚上燉了,明早走的时候带上。“ 憨厚的中年汉子几句话却是让隋缘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石大哥,这不合適。“隋缘看著面前的黑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到。 “你能教小石头认字,我应该谢谢你。“ 中年汉子说完便开始动手处理黑熊的尸体,一旁的小石头也拿了自己的小斧头过来帮忙。 隋缘看著院子中忙碌的两人,鼻子有些发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天,隋缘默默的看著父子两人在院子中忙碌著,心中真切的感受到了穷苦人掩藏在淳朴、憨厚面容下的渴望。 月夜下,隋缘盘膝端坐在木窗上,心中默念了几遍青衣道长教给自己的静心咒,让自己的心绪彻底平静下来,开始进行每天的修炼。 心中默念著长春功的口诀,想像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与周围空气的接触,不知不觉中,隋缘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状態中。 木屋外面,夜空中明亮的月光透过周围的枝叶落下,透过木屋的窗子,將隋缘的身影完全的笼罩其中,远远看去就像是给他穿上了一件银色的纱衣,在黑暗的木屋中泛著清冷的光辉。 在隋缘的感受中,自己就像是背著石头爬了一天的瀑布,就在自己精疲力竭的时候忽然被人丟进了一处温泉中一般,周身所有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舒服颤慄了起来,若是有可能,隋缘希望这种感觉永远不要结束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当周身的感觉如潮水一般退去,窗外山林中的虫鸣鸟语再次传入耳中的时候,隋缘身形微微颤了颤,闭合的双眼缓缓的睁了开来。 剎那间,像是有一抹电光闪过一般,原本黑暗的木屋忽然明亮了一瞬。 窗外,院中的小石头父子呆呆地站在那里,透过窗子可以看到一大一小双眼中的震撼。 “石大哥,你们!“ 隋缘刚一睁眼便发现了窗外的父子二人正一脸痴呆的看著自己,开口想要询问原因,却是猛然察觉到自己体內的变化。 “这是!“ 默默感受著丹田处缓缓荡漾开的那一股暖意,饶是隋缘心中有所猜测,此时眼中仍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激动。 “內力!“隋缘轻声自语了一句,再次闭上眼细细的感应了起来。 几个呼吸后,隋缘猛然睁开双眼,目光越过院中的父子二人看向远处笼罩在月光下的山林,紧紧握住的双拳显示出他此刻內心的激动。 隋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快便成为了一名武者。 『如果龙前辈他们知道我突破成为了一名武者,一定会很高兴吧!『隋缘心中有些激动的想到。 深吸口气,平復下有些激盪的心绪,隋缘向著窗外的父子两人笑了笑,便再次闭上双眼开始运转长春功,趁热打铁,他想借著刚刚突破的势头巩固下自己的境界。 窗外,小石头父子两人呆呆地看著盘膝端坐在木床上的隋缘,此时天上的月光偏移,整个木屋中只有角落小小的一块地方仍可以看到月光,但在小石头父子两人眼中,此刻的隋缘整个人身上都像是在发著光。 第二天一早,盘膝端坐的隋缘缓缓睁开了双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一夜未睡,隋缘却是没有丝毫的倦意,整个人仍旧显得神采奕奕。 “这就是武者的感觉。“耳中听著远处山林中传来的鸟鸣声,隋缘感觉自己的状態前所未有的好,想到自己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名真正的武者了,不再是龙啸口中『不入流『的江湖武夫了,隋缘感觉自己的状態更加好了。 “隋大哥,吃饭了。” 就在隋缘心中想著见了龙啸后该如何表现一番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小石头怯生生的喊声。 心情大好的隋缘没有注意到小石头今天有些奇怪的激动,仍旧如往常一样笑呵呵的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迈步来到院中的石桌旁。 桌上此时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饭,看得出来小石头的父亲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不仅有熊掌,就连黑熊身上最嫩的地方也被烤的金黄的端了上来。 隋缘只以为这是小石头父子因为自己要走了特意准备的,心中有些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歉疚,父子两人在这山林中靠打猎捡野果过日子,今日为了自己这么奢侈却是有些不应该了。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隋缘却有些惊讶的发现小石头父子两人正站在一旁,一副恭谨的模样。 “石大哥,你们这是!?” 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隋缘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石头的父亲闻言一把拍在小石头的肩膀上,矮壮的小石头顺势跪了下来。 隋缘见状心中一惊,刚要起身,却见石桌对面的中年汉子也在小石头旁边跪了下来。 “求仙人开恩,带小石头走吧。” 小石头的父亲说完,双手趴在地上开始向隋缘叩起头来。 “石大哥这是干什么!?”隨缘见状连忙起身上前拉住了叩头不止的中年汉子,“我不是什么仙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仙人开恩吶!”中年汉子却是犯了一根筋,双手死死抓著隋缘的手臂,哀求道,“我们父子两个在这山里面相依为命十多年,终於等到了传说中的仙人,还请仙人看在我们一片苦心的份上收下这孩子,让他跟在仙人身边端茶倒水做些跑腿的活也好啊!” “求仙人开恩,”一旁趴著的小石头这时候也喊道,“我力气大,劈柴又快又好,家里的木柴都是我劈的。” 看著眼前的父子,隋缘心中隱隱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第三十一章,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 在隋缘的坚持下,小石头父子终究是没有敢强求什么,眼看著隋缘吃了一些早餐后挥挥手离开了父子俩的小院,只留下父子两人站在桌旁空自失落。 这並非是隋缘无情,无论怎么说小石头父子两人都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按说他们向隋缘提什么样的要求都不算过分的,可隋缘的功夫是龙啸和青衣道长传授的,虽然他们两人平日里並没有要求过什么,但隋缘还是能感受到他们对於传承的重视,在没有获得两人点头同意的情况下,隋缘也不敢隨意的收什么徒弟。 这边,隋缘沿著山中的一条小溪走了十几里,隨著越来越深入山林,小溪的河道渐渐变得宽了一些,耳中已经可以隱隱的听到轰隆隆的水声。 隋缘心中一喜,脚下的步伐再次加快了些。 突破成为武者后,隋缘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耐力与速度都有了明显的增长,以往十几里山路连续不断的跑下来就必须要停下休息了,然而现在不过是微微有些喘息,远未到他的极限。 隨著轰鸣声越来越近,隋缘很快便看到了瀑布的模样,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在隋缘眼中,眼前的瀑布有些熟悉,但却又有些陌生。 自己之前在这条瀑布上爬上爬下不下百次,对於瀑布的高度与稜角闭著眼睛都能说得出来,然而此刻眼前的瀑布凭空矮了一截不说,顶端也明显比以往宽了不少。 『难道这几日山中发生了地动不成!?』隋缘心中自语了一句,脚下却是没停,熟练的攀著瀑布后面凸出的岩石向上攀爬而去。 半个时辰后,当隋缘湿漉漉的来到瀑布顶端的时候,举目四望,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彻底的惊住了。 原本矗立在瀑布顶端的巨石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不仅如此,以隋缘此刻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周围裸露出一大片焦土,原本茂密的树林此刻却是变得寸草不生,再远处,山林就像是被颶风席捲过一般,所有的树木都向外倒伏著。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著眼前的狼藉,饶是隋缘没见过什么市面,此刻心中也被巨大的恐慌所占据。 纵深从水流中跃出,落地后,隋缘的双脚深深的陷入周围鬆软的焦土之后,低头看了看,隋缘立即迈步向著山谷的方向大步而去。 一路走来,隋缘发现原本热闹的山林此刻却是变得就如鬼蜮一般寂静,周围没有任何动物活动的跡象。 很快,在隋缘的全速奔跑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隋缘就来到了山谷入口处。 看著谷口那明显打斗过的痕跡,隋缘停下脚步,单膝跪在一株小草旁边,看著草叶上那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跡,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来到竹楼內,隋缘里里外外的仔细观察了一遍,並没有发现有外人来过的痕跡。 伸手推开龙啸房间的门,看到床铺上的被褥还是之前离开的模样,沉默了片刻,隋缘转身退了出去。 来到另一侧的竹楼內,推开青衣道长的房门,看到依旧如自己离开前的摆设,隋缘心中確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从那天早上离开,龙啸和青衣道长他们便没有再回来过。 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盘膝坐在青衣道长的门口沉吟了许久,隋缘想不通以龙啸和青衣道长的实力,在这江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两人一起消失。 隨著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隋缘的肚子中发出咕咕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隋缘。 心事重重的起身在竹楼前升起一堆篝火,將早上从小石头父子那里带来的肉乾烤了烤便算是今天的晚餐了。 就在隋缘在篝火旁咬肉乾的时候,一男一女却是从山谷外走了进来。 “师兄,应该就是这里了!”一名身穿大红色衣衫的少女蹲在地上仔细分辨了片刻,起身向一旁的男子说到,“师傅在这里用过毒,但对手却好像是躲过去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无妨,”一旁的男子说到,“师傅他老人见实力非凡,即便有人能躲得过师傅他老人家的毒,也抵挡不住师傅的其他手段。” 说著,男子抬眼看向山谷,冷声到,“师妹,师傅既然在这里与人动手,想来师傅这些年一直寻找的那人就住在这里面,现在那人定然被师傅缠住了,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拿下那人的老巢?” “师兄,那人既然能让师傅找了那么久,想来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如果贸然衝进去,你我受伤事小,就怕耽误了师傅的谋划。”少女的声音传来,话语中隱隱有些担忧。 “师妹说的也是,”男子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不如我先进去探路,师妹在一旁策应,若是发现不对师妹只管前去寻找师傅求救便可。” “这。。。?” 少女闻言有些纠结了起来。 “师妹,莫要纠结了,”男子轻声道,“我先进去探探路,你记得我刚说过的话。” 说完,不等一旁的少女反应过来,男子已经反手握著一把匕首,悄声闯入了山谷之中。 篝火旁,隋缘吃完手中的肉乾,心中还在思量著龙啸和青衣道长两人的去向,却是忽然感觉有细微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靠近而来。 “什么人!” 隋缘心中一惊,立即弹身而起,摆出防备的姿態,双眼却是死死的盯著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 “呵呵,朋友莫要误会。” 隨著声音传出,刚在山谷口出现的男子迈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双手在身前张开以示自己手中並没有兵器,向著隋缘走了过来。 “站住,”眼看著对方靠近,虽然对方手中並没有武器,隋缘却是不止一次的听龙啸说起过江湖的险恶,当即出声喝止了对方。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目光將来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隋缘看不出对方实力的深浅,但既然能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己身边那么近的地方,对方定然不是寻常的山野村夫。 “呵呵,”来人闻言笑了笑,將隋缘上下打量了个遍,开口道,“我名赵过,乃是长奚老祖的大弟子,来这里是寻找我师傅的,不知朋友可曾见过?” 说完,赵过微微眯眼盯著隋缘的双眼,想要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长奚老祖!?”隋缘闻言轻声自语了一句,確认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號,抬眼看向面前的赵过,沉声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那个长奚老祖,你快些离开吧。” “哦,是吗?” 赵过闻言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目光向一侧的两栋竹楼打量了下,轻笑道,“有没有,总要亲眼看过才知道。” 说著,竟是不再理会一旁的隋缘,直接迈步向青衣道长的竹楼走去。 “站住。” 隋缘却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直接闪身而来想要將赵过拦下来,然而脚步一动隋缘便感觉脑袋突然发昏,就像是被人拿石头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般,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是怎么了!?”察觉到自己的状態,隋缘心中大惊,“难道是中毒了!” 想到之前龙啸提到过的中毒的状態,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惊恐,任凭他心中如何思量,却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另一边,眼看著隋缘双手抱头蹲在那里,赵过嘴角翻出了一丝冷意,直接迈步走进了竹楼內。 “站住。” 眼见得赵过进入竹楼,隋缘心中大惊,顾不上有些昏沉的脑袋,踉踉蹌蹌的跑到竹楼前,却是脚下一滑,脑袋重重的撞在门框上,竹子做的门框虽然不像岩石那样坚硬,但隋缘心忧之下却是全力衝撞而来,隨著“砰”的一声闷响传出,隋缘却是直接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抬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却是感觉指尖传来一股滑腻,却是刚刚撞破了脑袋。 此刻听到竹楼內赵过上楼的脚步声,隋缘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却是感觉手脚酸软,竟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就在隋缘瞪著眼睛想要挪动自己的手脚的时候,丹田中忽然有一股微弱的暖流荡漾开来。 隋缘心中一惊,当即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在隋缘的感应中,丹田处的那股微弱暖流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小小石子一般,以他的丹田为中心缓缓的向外荡漾开来,暖流所过之处,原本酥软无力的感觉却是缓缓的消退,自己的手脚渐渐的有了知觉。 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隋缘心中不由得一喜,没想到內力还有这样的作用。 来不及多想,隋缘当即闭眼,心中默念长春功的口诀,引导著丹田中那股微弱的暖流在丹田周围的经脉中缓缓的游动。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隨著隋缘双眼睁开,一道蒙蒙的青光自眼底闪过,瞬间消失不见。 隋缘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毫不犹豫的闪身冲入了竹楼內。 第三十二章,无所不用其极 无所不用其极 竹楼內,赵过推开臥室的门,目光扫过里面简陋的陈设,心中微微怔了怔,不知为何,这里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目光打量著房间內的东西,想到了什么,赵过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了几分。 赵过自小跟在长奚老祖身边,至今已经有十年的时间,十年来几乎都是他在伺候长奚老祖的生活起居,站在青衣道长的房间门口,赵过几乎瞬间便感受到与长奚老祖相似的那种熟悉的味道。 心中剎那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赵过心中既有惊讶也有些瞭然,以长奚老祖那般人物,十几年来念念不忘的当然是自己同一类的人。 闪身来到桌案后的书架前,赵过隨手从书架上抽出一册书籍,却发现这不过是外面常见的诗词抄本,眉头微微皱了皱,隨手將书册丟在地上,返身又从书架上抽出了另一侧。 就在这时,隋缘的脚步声传来,赵过却是没有丝毫的在意,转眼间又从书架上抽出了几册书来。 隋缘站在门口,看著双眼有些发红,状態隱隱有些疯狂的赵过,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青衣道长书架上的书基本上是用来教他识字用的,隋缘虽然看过的不多,但也知道这上面的书册並不是什么珍贵的典籍,也不知道这赵过这么激动的在找什么。 转眼间赵过便將书架上的书记扔了一地,显然是並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恶狠狠的盯著站在门口的隋缘,寒声道,“东西在哪里,交出来,饶你不死。” “什么东西?”看著双眼发红的赵过,隋缘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说,那就去死吧。” 声音落下,赵过闪身向著隋缘扑来。 门口的隋缘只感觉一股劲风吹来,眼中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心中大惊,身体却是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向著一旁的地面直接滚了过去。 模样虽然有些狼狈,却是成功躲过了赵过袭来的右爪。 然而赵过却是没有要放过隋缘的意思,不等隋缘从地上爬起来,再次闪身而来,直接抬脚向著隋缘的胸口踹了过来。 感受到赵过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意,隋缘毫不怀疑这一脚上的力量能將自己的胸口踹的粉碎。 来不及多想,隋缘顺势向著另一边滚了过去,此时隋缘已经靠近了楼梯口,眼见得赵过再次闪身而来,隋缘毫不犹豫的顺著楼梯滚了下去。 来到楼下大厅,隋缘顺势抄了一根竹竿在手,抬手挥了挥,发出一阵沉闷的破空声。 赵过从楼上闪身而来,站在隋缘身前,双眼中隱隱泛出红光。 赵过这时才想起隋缘之前中了自己的毒,按理说现在应该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才对,这小子身上果然有秘密。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赵过看向隋缘的眼神中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 对面,隋缘看到赵过那意味深长得笑容,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就在隋缘瞪大了眼睛观察著赵过得一举一动的时候,赵过却是身形一闪,整个人再次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向隋缘山神而来。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劲风,隋缘却是双腿微分,手中的竹竿发出一道低沉的呜咽声向著赵过的手腕抽了过去。 赵过扑来的右爪丝毫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直直的迎上了隋缘抽来的竹竿。 就在竹竿將要与赵过的右爪接触的瞬间,赵过猛然便抓为捏,瞬间將赵过挥来的竹竿抓在了手里,不等隋缘反应过来,赵过手腕转动,只听一阵咔咔声传来,隋缘手中的竹竿瞬间便被扭成了麻。 隋缘见势不妙立即鬆开了握著竹竿的右手,只听“啪”的一声,上一刻还在隋缘手中的竹竿尾端在赵过强横的力量下瞬间爆了开来,飞溅出来的竹丝刺穿了隋缘的手背,点点血滴从隋缘的手背上冒了出来。 对面,赵过隨手將手中扭成麻的竹竿扔了出去,右爪再次向著隋缘的头顶抓了过来。 隋缘此刻后背已经抵在了竹楼的墙壁上,退无可退之下,隋缘直接矮身、偏头,让过了自己的头顶,赵过的右爪落在了隋缘的右肩上,隋缘的面色猛然一变,感觉自己的右肩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咬紧了牙关,隋缘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蹲著的身子猛然向左侧偏了几分,借著这一股微弱的衝力纵身来到赵过的右侧,与此同时隋缘的左手却是猛然向著赵过的下体抓了过来。 察觉到身侧的动静,赵过冷哼一声,直接抬脚侧踢了出去。 然而隋缘像是早已料到了他的动作,左手猛然收回,顺势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借势腾高了几分让过了赵过侧踢而来的右脚,左手於此同时向著赵过的侧肋抓了过去。 赵过见状微微侧身让过了隋缘抓来的左手,整个人的重心却是微微有些倾斜,隋缘抓住机会,左手猛然抓在赵过的大腿上,赵过面色猛然一变,隋缘却是借著这一抓的力道整个人向他撞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即便赵过反应迅速,也不过只来得及微微侧身让过了身侧柔软的地方,隨著“砰”的一声闷响传出,赵过身形微微晃了晃,向左退了一步,另一边的隋缘却是借势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赵过的距离。 赵过的目光在隋缘垂在身侧的右臂上扫过,看到隋缘那狼一样盯著自己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些动容。 刚才两人的交手虽然只是剎那间,但隋缘所展现出来的反应与狠辣却是让赵过再也不敢轻视。 而且以赵过武师境界的眼光来看,隋缘的力量不过刚刚晋入武者而已。 『真是有意思了!』赵过心中暗暗想到,『眼前这少年明显没有学过什么招式,然而动手的时候却是招招致命,这样的人,面对对手的时候往往无所不用其极,最適合培养成杀手来用,若是再加上自己用毒的手段,定能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你叫什么名字?”看著面前狼一样的少年,赵过心中却是被提起了兴趣,沉声道,“若你发誓从此效忠於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效忠你!?”隋缘看著眼前有些自负的赵过,冷声道,“先打贏我再说吧。” 声音落下,隋缘再次闪身向赵过扑了过来。 “如你所愿。” 赵过见状,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抬起右手迎了上来。 然而出乎赵过意料的是,隋缘扑上来的气势凶狠,好像是在拼命一般,然而在半途的时候,隋缘却是骤然停步,隨即抬脚在地上重重的一踏,整个人借著这股反震之力以远超来时的速度撞破了一侧的窗子,身影在地上滚了一下,隨即直接弹身而起,向著山谷深处大步跑去。 竹楼內的赵过见状却是愣了愣,没想到隋缘这么干脆,打不过直接跑了。 透过窗子看著隋缘的身影融入周围的夜色中,只不过这片刻的耽搁,赵过便已经失去了追击的最佳机会。 山谷口,听得谷內有打斗的动静,守在这里的女子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闪身向谷內冲了进来。 也是隋缘命大,若是刚才他向著山谷外逃窜的话,此刻定然会迎面撞上衝来的女子。 “师兄,你怎么样?” 竹楼內,赵过从隋缘逃走的方向收回目光,耳边却是响起了自己师妹的声音。 赵过抬眼看去,果然见到红裙女子正站在竹楼外面一脸担忧的看著自己。 “无妨,”赵过摇了摇头,说到,“这里之前有一个小子守著,想来便是师傅寻找那人的弟子,一时大意之下却是被他给逃了!” 红衣女子闻言却是轻轻送了口气,顺著赵过的目光看向隋缘逃走的方向,轻笑道,“看那人是往山谷里面逃了,说不定是去搬救兵了呢!” 一旁的赵过闻言眼前不由得一亮,笑道,“师妹的意思是说,师傅寻找的那人在是山谷里面?” “若非如此,明知道山谷里面是条死路的话,他又为什么往里面跑呢?”红裙女子轻笑道。 “师妹说的有道理,“赵过闻言点了点头,笑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追上去,那小子之前受了我一爪,想来也跑不了多远。“ 声音传出,赵过已经先一步闪身向隋缘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另一边,隋缘有些踉蹌的山谷树林中穿行,赵过的一爪伤到了他的右臂,眼中的影响到了他在山林中穿行的速度。 不过好在隋缘对山谷中的地形非常熟悉,很快便来到了山谷底部的瀑布脚下,抬眼看向眼前的瀑布,咬了咬牙,隋缘用左右攀著凸出的岩石,如一条三只脚的壁虎一般向著山崖上方攀爬而去。 没多久,赵过与红衣女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追了过来,眼见得隋缘已经站在了山崖瀑布的顶端,赵过冷哼一声,闪身从一旁捡起一根竹竿,甩手向著山崖上隋缘的身影扔了过去。 水流溅石的声音中,隋缘耳边陡然传来一道厉啸声,不等隋缘反应过来,一股大力猛然从右肩上传来,一截竹竿从右肩上探出头来,上面还掛著几丝鲜红的肉丝。 踉蹌著向前走了两步,隋缘低头看去,这是之前龙啸救他用过的竹竿。 第三十三章,命悬一线 命悬一线 山崖顶部的水流中,隋缘深吸口气,强忍著晕眩向一侧的山林中跑去。 山谷內,赵过看著消失在山崖顶端的身影,冷哼一声,转身向竹楼走去。 一旁的红衣女子同样轻笑一声,转身跟在赵过的身后。 山林中,不知走了多久,隋缘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沉,眼前的山林不知何时竟然变得这么大了,跑了那么久都没有跑出去。 隋缘却是不知道,隨著他不断的奔跑,右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流出的血液也已经带有丝丝腐臭的味道。 长奚老祖擅长用毒,作为他的弟子,手上又怎会是乾净的,隋缘之前与赵过交手,后来又被赵过手中的竹竿捅穿了右肩,身上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中了下几种不同的毒。 在山林中踉踉蹌蹌的跑著,隋缘听到耳边传来流水的声音,下意识的向著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恍惚间看到眼前的溪水,隋缘俯身想要掬水,然而眼前突然一黑,直接栽倒在了溪水中,溅起了一股水。 山林中,一匹立群的孤狼如幽灵般出现在河道边,幽绿色的目光在隋缘身上打量了很久,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过来。 在距离隋缘不到一丈远的时候,孤狼抬起鼻子嗅了嗅,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喜欢的味道,低头髮出一阵威胁般的声音,直接转身消失在身后的山林中。 接下来,山林中不断有松鼠、狐狸等动物来到这处溪边,甚至还有一头两人高的黑熊来过,然而这些动物都在靠近隋缘身边一丈的距离上停住了脚步,黑熊向著昏迷中的隋缘发出一阵低吼,这才有些不甘的转身走回了山林。 这一切,昏迷中的隋缘毫无所觉。 时间流逝,隨著东方出现一抹金色的朝霞,山林中也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山林中走来,看两人身后的背篓,像是山里常见的採药人。 “师傅你看,“行走间,身形有些矮小的少年突然向著溪边指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说完,少年便如风一般向著溪边跑去。 身旁的老人闻言顺著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昏倒在溪边的隋缘。 “站住。“ 眼见少年就要跑到隋缘身边,老人忽然大喝了一声,紧跟著迈步走了过来。 听到老人严厉的不容拒绝的声音,少年连忙停下了脚步,回头有些疑惑的看来。 “这人身上有古怪,“老人从身后的药篓里拿出一把小锄头,小心的將身前垂落下来的枝叶向两侧拨开,露出了下方有些凌乱的野兽脚印。 “有些奇怪啊!“ 少年看著眼前的地面,大大小小的脚印说明这里昨晚有很多野兽来过,然而这些野兽都在距离溪边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少年看向倒在溪边的隋缘,面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站在这里別动,“ 老人从后面走了上来,將后背上的背篓放下,面色凝重的向溪边走了过来。 “是毒。“ 老人站在隋缘身边只看了一眼便看出了隋缘身上的异常,“如此霸道的毒,当真是少见。“ 声音落下,老人以袖掩住口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贴在隋缘的脖颈上静静的感应著什么。 若是龙啸在此便会认出老人这一手乃是老江湖才会用出来的手段,老人凭藉手中的银针既可以感应隋缘脖颈上的脉搏,以此来达到判断生死的目的,同时还能预防隋缘突然暴起伤人。 细细感应了片刻,老人的面色也变得凝重了下来。 目光扫过隋缘右肩上发黑腐烂的伤口,老人回头沉声道,“取紫藤草来。” “紫藤草!” 少年闻言面色猛地一变,有些惊讶的看向老人,“这不是毒药吗?” 少年跟在老人身边这么多年,多少学到了一些。 “你懂个什么!” 见少年居然怀疑自己,老人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这人身重剧毒,寻常草药见效太慢,只能用另外的剧毒来以毒攻毒,只有如此才能保他一名。“ “哦!“ 少年闻言面上不由得有些訕訕,在老人的背篓中翻出了一根不过手掌长短、皱巴巴的药草,小心翼翼的將药草丟给溪边的老人。 接过药草,老人用手中的银针小心翼翼的在根部划出了一条小口,然后將缺口对准隋缘右肩上的伤口。 一滴滴透明的液体从草根上滴落在伤口上,昏迷中的隋缘没有半点的反应。 滴了十几滴后,看著隋缘此时已经有些发黑的面色,老人沉吟了片刻,小心的將手中的枯草团成了一个小球,直接塞在了隋缘右肩的伤口上。 不远处,少年看著老人的举动整个人都张大了嘴巴,紫藤草本身的毒性天下少有,寻常一小滴就可以放倒一头野猪,师傅却直接在这年轻人身上用了一整株,看著隋缘右肩上的伤口,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去把小黑叫来。“ 处理完隋缘身上的伤口,老人向一旁的少年说到。 “好嘞。“ 少年闻言却是不再犹豫,目光扫过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少年眼前一亮,迈步跑了过去。 只见少年三两下爬到了树上,双手拢在嘴边嗷嗷的叫了起来。 没多久,像是应和一般,山林深处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咆哮。 少年闻言眼前一亮,向著声音传来的方向又喊了两嗓子。 溪边的老人此时却在周围砍了一些手臂粗细的树枝,三两下做了一个简易的滑杆,用树枝驾著將隋缘挪到了上面,然后在周围找了一些柔韧的藤蔓绑在了滑杆的一侧。 老人刚做完这些不久,山林深处忽然传来了巨物移动的声音,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一些原本停留在树梢上的鸟儿被惊起,振翅盘旋在树冠上,就像一片乌黑的云。 此时少年已从大树上爬了下来,向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几个呼吸后,一头足有三人高的黑熊在两人眼前显露出了身形。 “小黑,这边。“ 少年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的向著黑熊招了招手。 “吼~“ 黑熊见状像是打招呼一般,咧开大嘴发出一道低沉的咆哮,向著两人这边迈步走来。 “一段时间不见,小黑你又长高了不少啊!“ 少年的身高只到黑熊的大腿根处,伸出手拍了拍黑熊粗壮的大腿,面上满是感慨。 “吼~“ 黑熊又是发出一道低沉的咆哮,像是听懂了一般向著少年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老者,剔透的双眼中隱隱闪过一抹亲切。 “把这个人带到药庐去,“老者指了指地上的隋缘,向黑熊说到,”要小心一些,不要碰到他的身体。“ 黑熊扫了眼昏迷中的隋缘,面上隱隱闪过一抹犹豫,待看到隋缘右肩伤口处的紫藤草,鼻子更是微微颤了颤。 “放心,“老者像是看出了黑熊心中的想法,沉声道,”只要你不靠他太近就死不了。“ 黑熊见状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老者的面色,终於下定了决心,上前捞起老者刚用藤蔓编好的绳索,拖著隋缘向山林外走去。 后面,老者与少年跟在黑熊后面,不断的將手中的药粉洒在隋缘经过的地方。 “师傅,那人身上中的是什么毒,居然这么的霸道!?“ 从老者谨慎的態度上,少年明显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好说,“老者一边將手中的药粉洒在地上一边说到,”他身上的毒不止一种,最致命的应该是右肩上的伤口了,毒性直接进入臟腑,按理说这种情形下他早就应该死了才对,不过这人体內有一股奇特的內力护住了他的心脉,这才吊著他的最后一口气,如果不是遇到我们的话,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这小子还真是洪福齐天!” 少年感慨了一句,有些諂媚的说到,“能够遇到师傅,就算是一只脚迈进了阎王殿师傅也能给他拖回来。” “少拍马屁,”老者闻言直接在少年脑袋上敲了一记,有些哭笑不得的骂道,“要是你把拍马屁的心思用在学习医术上,刚才也不会直接大大咧咧的衝过去了。” “这不是有师傅在身边吗?” 少年捂著头顶,有些可怜的说到,“师傅那么疼我,总不会看著我中毒不管吧!” “我那是不想给你收尸,” 老人斜了少年一眼,“要是再有下次,直接叫小黑过来给你挖个坑埋了好了。” “吼~”前方,正拖著隋缘的小黑听到老者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低吼了一句。 “没你的事,接著拉。“ 少年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將手中的药粉在身前撒了一片。 前面的黑熊见状默默的转过身,继续拖著隋缘向山林外走去。 隨著两人一熊走过,原本有些安静的山林也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一些小动物小心翼翼的在周围冒出了头,小心的避开两人一熊刚刚走过的路,蹦蹦跳跳的消失在山林深处。 第三十四章,体內异变 体內异变 一片竹林掩映的山谷內,隋缘全身浸泡在木桶內,木桶下面架著一口大锅,此时锅里面的水正在沸腾跳跃,逸散出来的蒸汽將守在一旁看火的少年全身都给浸湿了。 “小黑,再去取些水来。” 同样守在木桶旁的老者仔细查看了隋缘的面色变化,向不远处的竹林中喊道。 声音刚刚传出,小黑那魁梧的身形从竹林中显露出来,提起一旁的超大號木桶向山谷外走去。 “师傅,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再蒸下去人都要被蒸熟了!” 火堆旁,少年一边往铁锅底下丟木柴一边抱怨道,“这人和咱们非亲非故的,万一是其他几家派来的那咱们不就亏大了!” 老人闻言瞟了他一眼,沉声道,“让你干活就认真点干,这少年身上的毒,” 老者顿了顿,方又神色凝重的说到,“不简单!” 眼见老者如此神態,少年不由得怔了怔,若是没记错的话,即便两年前自家阁主被人暗算,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被送来的时候老者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郑重过。 就在少年心中惊讶的时候,山谷外忽然传来一道沉凝的声音,“入世阁地部弟子许岳,携师妹赵若前来拜访宋前辈。” “是许师兄他们来了!” 守在火堆旁的少年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隨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手中的木柴一丟就向外面跑了过去。 一旁的老者见状眉毛微微挑了挑,看了眼少年跑去的方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俯身將少年丟掉的木柴捡起丟进铁锅下面。 没多久,少年在前,后面跟著一男一女,向著山谷內迈步走来。 “晚辈许岳、赵若,拜见宋前辈。“ 两人隔著几丈距离便停步向著老者躬身行礼。 “起来吧,“ 老者挥了挥手,眉头微微皱了皱,“李文玉请老夫炼的药都已经准备好了,小松你去取给他们吧。“ “好嘞,“一旁的少年闻言点了点头,蹦跳著向一旁的茅屋跑去。 “宋前辈,“一旁的许岳从袖中取出一份请柬模样的帖子,双手捧在身前,向老者躬身道,”晚辈临行前家师特意吩咐要將此物亲手交到前辈手中,说前辈一看里面的內容便会知晓,“ “哦!“老者闻言眼中微微闪过几份意外,一旁的许岳见状却是迈步將手中的帖子递了上来。 老者抬手接过,看了眼封面,並没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展开来看,几行小字映入眼帘:“宋河老弟,偶听长奚老祖前日寻到了更进一步的方法,想来他若功成,下一步便是要对老弟不利,还望老弟早做打算。“ 末尾处,一个异常潦草的籤押与前文异常端正的行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帖子你们是什么时候拿到手的?“名为宋河的老人隨手將手中的帖子丟进了一旁的火堆,看向面前的许岳,沉声问道。 “是在两日前,“许岳回道,”当日师傅他老人家得到帖子后一刻都没敢耽搁,让弟子借著取药的名义前来。“ 宋河闻言点了点头,面色却是变得有些凝重了下来。 “许师兄,药来了。“ 这时,小松从一旁的茅屋中蹦跳著跑了过来,手中还攥著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瓶。 “多谢小师弟。“ 许岳从小鬆手中接过瓷瓶,交给一旁的赵若后再次向宋河拱手道,“事情已经办妥,晚辈就不多打扰了。“ 宋河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旁赵若手中的瓷瓶,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师傅,回心丹对內伤有奇效,但也不宜多用,他的內伤太过严重,丹药也只能保证他现在的状態,想要凭此再进一步,难。“ “多谢前辈,晚辈记下了。“ 许岳再次向宋河郑重行了一礼,躬身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向山谷外走去。 “赵姐姐,你们就这么走了!“ 一旁的小松见状,面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失落。 “小师弟乖,“赵若闻言回头笑了笑,”下次师姐再带你出去玩。“ “每次都这样,“小松闻言却是有些不买帐,有些生气的踢了一脚一旁的木柴,满脸写著不开心的样子。 “吼~“ 这时,一个庞大魁梧的身形从山谷外走了进来,正是刚才出去的小黑,此刻手中正提著一个足有隋缘身下浴桶大小的水桶走了过来。 刚刚走到山谷口的许岳两人看到小黑却是没有丝毫的慌张,停下来靠在一旁,许岳还向著小黑友好的笑了笑。 小黑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吼声,径直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 来到宋河身旁,小黑熟练的將手中超大號的木桶提起来,水流灌入隋缘身下的木桶,颇有些汹涌湍急的味道。 很快,隋缘周身涌起了裊裊的水汽,將他的整个身影和周围一老一小尽皆笼罩在內。 隋缘的丹田內,之前修练出来的那一缕內力早已经消耗殆尽,此时隋缘的丹田被笼罩在一股朦朦的青光之內,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一颗种子的轮廓,正隨著隋缘的呼吸而起伏变幻著。 隨著隋缘体內的毒隨著涌入的热气被丝丝缕缕的排出体外,隋缘丹田处的青色光晕也在缓缓的向周围扩张著,自丹田开始,蔓延到臟腑,隨即渗入血肉,延伸到了四肢。 隨著青色光晕的蔓延,一缕缕粘稠浑浊的污垢从隋缘的毛孔中被排出,一股恶臭向周围飘散开来,宋河与一旁的小松两人只以为是隋缘体內的毒素被排了出来,虽然心中惊讶这毒的厉害,却也並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 隨著青色光晕的蔓延,隋缘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好像被笼罩在一个狭小的黑暗空间內,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在自己快要绝望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一道光透了进来。 隋缘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心中的感觉,以前他只听人说过『幸福』这个词,自己却是从未真正的体验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这一刻,隋缘心中忽然明白了『幸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透过这一道缝隙,隋缘感受到了外面清新的空气,自己原本空空无依的身体好像也骤然找到了依凭,心中重新变得踏实了起来。 隨著对身体的感应逐渐恢復,隋缘也渐渐的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再一次死里逃生,心中不由得多了几份感慨。 现在手脚尚且僵硬,不自以支撑隋缘的正常活动,为了加快恢復的速度,隋缘如今只能在心中默念长春功的心法口诀,想要先恢復些內力。 然而隨著隋缘心念运转,隨缘却是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本应该乾涸的丹田此时却有丝缕的內力生成,这不由得让他又惊又喜,有著这些內力在,自己接下来恢復也会快上很多。 想到这里,隋缘心中默念口诀,缓缓的將丹田中的內力收拢起来,向著丹田外的经脉缓缓的流去。 然而,隨著口诀运转,隋缘惊讶的发现丹田周围原本堵塞的经脉此时却是变得通畅了起来,就像是一条条新开闢出来的河道一般,宽阔、通常,丝缕的內力行走其间就如水流入海一般流畅,没有丝毫的不適。 “这是!” 即便经验再少,隋缘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了起来。 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念头,隋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默念青衣道长交给自己的静心口诀,待到心绪缓缓平復下来后,隋缘试著运转了一遍长春功的口诀,发现不仅是丹田周围的经脉,从丹田到四肢,自己体內的经脉几乎都被重新疏通了一遍,即便是最重要也最难开闢的任督二脉,在隋缘的感应中,若是自己內力积累到足够的程度,想要打通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就是武师了!』感受著內力在经脉中畅通无阻的运转,隋缘此时仍有些不敢相信。 从武者到武师,按照龙啸的说法,即便是一些武林世家的嫡传弟子,自小修炼上乘功法,又有著无数天材地宝支持,想要成为武者也得三五年的磨练,而想要成为武师最快也要五年的时间。 想到自己刚刚突破武者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如今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武师,隋缘一时间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欢喜的自然是自己的实力大进,忧愁的却也是自己的实力大进,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令他很是难受。 『管他呢!』感受著丹田中的內力在运转一圈后又壮大了几份,隋缘心中自语道,』如今自己成了武师,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至於后果,等它真的来了再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是小乞丐出身的隋缘自小便奉行的信条。 隨著心绪稳定下来,隋缘不再考虑其他,开始全心运转长春功,感受著经脉中內力流过带来的那一抹微微凉意,隋缘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三十五章,山雨欲来 山雨欲来 山谷中,隨著木桶周围蒸腾而起的水汽渐渐散去,宋河上前仔细观察著隋缘表面的皮肤,尤其是隋缘右侧的肩膀,不时的用手中的银针实探著刺几下。 此时隋缘已经恢復了意识,察觉到周身的动静,双眼缓缓的睁开。 “嗯!” 察觉到隋缘的目光,宋河偏头看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醒的倒是比老夫预料的快一些!“ 宋河眉头微微皱了皱,迎著隋缘有些疑惑的目光,沉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適?“ 隋缘闻言轻轻的吸了口气,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发现除了右肩的伤口外,其他並没有什么异常,遂向老者摇了摇头。 宋河见状点了点头,上前拿起隋缘的左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上面仔细感应了片刻,沉吟道,“脉象强健,体內的残毒皆已排尽,真是怪哉!” 目光再次从隋缘身上扫过,不知为何,在老者的目光下隋缘有一种被人看光了的感觉。 “罢了,”挥了挥手,宋河转身向后面的茅屋走去,“遇到那人,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少年人,好好活著吧!” 声音落下,老人已经走入了茅屋之中。 “你可终於醒了!” 一旁,传来少年如释重负的声音。 隋缘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正一手提著一根木柴,一脸感慨的看著自己。 “额,”隋缘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有些尷尬的向少年说到,“那个,能不能给找件衣服来?” 他之前的衣衫早在驱毒的时候便已经被宋河全都去掉了,如今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线,赤条条的坐在木桶內。 小松闻言翻了个白眼,丟掉手中的木柴,说了句“等著”,同样转身向后面的茅屋走去。 从小松身上收回目光,隋缘不由得轻轻鬆了口气,现在看来,自己遇到的这一老一小並不是什么坏人。 紧绷的心绪缓缓放鬆下来,隋缘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山谷。 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不知为何,看向左侧山林的时候隋缘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里面隱藏著什么凶兽一般。 “给你,”这时,小松从茅屋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著一叠灰色的衣衫。 隋缘抬手接过,直接在木桶內开始穿戴起来。 穿好了衣衫,隋缘双手撑在木桶的边缘,稍一用力便自木桶內跃了出来,双脚刚一落地,隋缘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整个人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欸欸欸,”迷迷糊糊中,隋缘耳边传来了少年的声音,“就算是我救了你,你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啊!你这样会让我折寿的知不知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句,强忍著脑中的晕眩,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不用这么逞强,” 少年的声音再次在耳边传来,“你在桶里面坐了三天,现在是身体太过於虚弱了,等下吃点东西就好了。” 说著,手中一截竹筒递了过来。 模糊中,隋缘感觉鼻端飘来一阵山泉清冽的味道,下意识的双手接过竹筒,仰头便將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有东西入腹,隋缘感觉脑中的晕眩感觉如潮水般消散,之前虚弱的感觉也恢復了很多。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隋缘晃了晃手中的竹筒,有些意犹未尽的说到,“如此清冽甘甜!” “是毒药。” 一旁少年的声音传来,瞬间將隋缘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从今以后如果你听我的话,我说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说杀人你就不能杀鸡,如果你听话,我每个月给你一次解药,不然。。。” 看著少年稚嫩面孔上强装出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隋缘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 “不然你就怎样?” 將手中的竹筒拋给少年,隋缘有些戏謔的笑道,“你就看著我肠穿肚烂而死不成!” 少年抬手接过隋缘丟来的竹筒,有些愤愤的扔在了地上,不服气的说到,“肠穿肚烂那是最没水准的毒,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怔,没想到眼前这少年居然还懂得毒理,不过想到自己的命就是这少年和那老者救回来的,隋缘心中也就释然了。 “你叫什么名字?”隋缘目光扫过周围的山谷,在让自己察觉到危险的方向多停留了片刻,向身旁的少年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记好了,”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努力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本大侠姓陈名松,以后如果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在任何一家鏢局报上本大侠的名號,包你逢凶化吉。” 隋缘闻言不由有些好笑,没想到眼前这少年年岁不大,口气倒不小。 “在下隋缘,见过陈大侠,”迎著少年那有些傲然的目光,隋缘颇为凑趣的向少年拱手行了一礼。 不管心中是何想法,隋缘这一礼却是真心实意。 “你很不错,”眼见隋缘这么上道,名为陈松的少年很是满意,上前两步拍了拍隋缘的肩膀,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提出一块指头大小、水滴模样的白玉坠出来。 “拿著吧,这是本大侠给你的见面礼。” 隋缘看著眼前微微摇摆的白玉吊坠,心中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却是不知,正是凭著这枚白玉吊坠和少年之前那看似吹牛的一段话,几次让自己从绝境中得以脱身。 “小松,带客人进来。” 这时,宋河的声音从茅屋中传来,少年闻言立即收起了傲然的神色,给了隋缘一个『你懂的』眼神,带著隋缘向茅屋走去。 走进茅屋中,隋缘发现里面並没有想像中的昏暗,茅屋一面开了两个足有一丈宽的窗子,另一边却是直接在顶上开了一个天窗,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边缘刚好落在茅屋的门槛上。 走进茅屋,隋缘看到刚才的老者正在一侧的书架前收拾著什么,不敢怠慢,上前抱拳躬身行礼道,“在下隋缘,拜谢前辈救命之恩。“ “无须多礼,“老者摆了摆手,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老夫见你身重奇毒,见猎心喜之下,顺带救了你一命,你不用谢老夫什么。“ 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察觉到老者看来的目光,正色道,“无论如何,晚辈这条命是前辈救回来的,於情於理,晚辈都应拜谢。“ 说著,再度向老者躬身行了一礼。 在隋缘躬身的瞬间,宋河看向隋缘的眼神中也少了几分戒备。 “师傅,你干嘛收拾东西,是要搬家了吗?“ 这时,小松看到老者身旁的箱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轻嘆一声,宋河有些感慨的说到,“有个老朋友要来,这个地方怕是保不住了,这些书籍乃是我一生所学,总要为他们找个新的主人。“ “是那张帖子?“ 小松很快反应了过来,皱眉道,“我这就给我爹写信,让他派人来保护我们。“ 说著,少年就向一侧的书桌迈步走去。 “不用麻烦了,“宋河摇了摇头,有些满意的看向小松,说到,”接你的人应该快要到了,到时候你带著这些书籍和他们一起离开,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不走!“听到宋河的话,少年的眼中却是少见的出现了一丝惶恐,”师傅去哪我去哪,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莫要任性,“宋河上前將小松从书桌旁拉开,指著地上的箱子说到,”等你將这些书籍都记在心里了,这天下便没有什么不可去的地方了,如果以后遇到难过的坎,这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隋缘在一旁听著,刚刚有些清醒的脑袋却是再次变得糊涂了起来,这怎么刚救了自己一命就让自己旁观了一场生离死別的场景。 “吼~“ 就在隋缘心中疑惑的时候,茅屋外的山林中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吼声。 隋缘闻声心中不由得一惊,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闪身来到一侧的窗边向外看去,却只能看到翠绿的枝叶在风中微微的摇摆。 “是小黑的声音!“ 小松这时也发现了不对,目光看向窗外,沉声道,“有外人进来了。“ 相比於隋缘与小松的惊慌,一旁的宋河此时却很是平静。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轻声自语了一句,宋河的目光落在隋缘身上,“隋少侠,老夫有一事相托,还请少侠莫要推辞。“ 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看到宋河严肃的面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也认真了起来。 “前辈请说,在下一定捨命而为。“隋缘向宋河抱拳道。 宋河闻言点了点头,说到,“实不相瞒,少侠身上所中之毒乃是出自老夫的一位死对头,一开始我还以为少侠乃是那人故意送过来想要对老夫不利的,但刚才老夫观察少侠一举一动,並不像是为虎作倀之辈,想来少侠也是受了那贼人的毒手,眼下贼人已然上门,老夫苟活数十年,自认还有几分本事,但与那贼人至多不过伯仲之间,倘若交手恐无暇顾及小松性命,稍后老夫与那贼人交手之时,还请少侠带小松先行离去,若老夫所料不差,入世阁前来接应的人距此应该不远,少侠只要將小松安全的送到他们手中便算是完成了老夫所託。“ “入世阁!“ 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一老一小居然有这么大的来歷。 第三十六章,风满楼 风满楼 “前辈放心,”隋缘拱手向宋河抱拳道,“在下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保证陈松的安危。” 宋河闻言点了点头,偏头向一旁的陈松说到,“事不宜迟,山谷外面的机关挡不住他多久,山谷后方有一条密道,小松知道入口在哪,你们这就出发吧。” “师傅,我不走,我留下来和你一起。” 一旁的陈松闻言却是不知从那里摸出了一把匕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胡闹,”宋河见状面色沉了下来,“你留下来只会让老夫分心。” 陈松闻言面色瞬间垮了下来。 “隋少侠,拜託了。”宋河指了指一侧的书籍,有些感慨的说到,“原本还想著能留下些什么,现在看来,却是有些难了。“ 说著,宋河看向陈松,“若是老夫这次侥倖未死,这些东西自然也不算什么,若是真的有什么万一,你记得派人来取。“ 声音传出,只见宋河抬手一挥,隋缘只觉得一股劲风自面前拂过,衣衫的下摆被劲风吹起,居然有几分猎猎作响的意味。 『宗师!』 隋缘心中念头闪过,看向宋河的眼神中不由得有些震惊。 没想到眼前这老者居然是江湖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强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另一边,隨著茅屋中劲风拂过,一阵扎扎声自宋河脚下传来,露出了一个丈许大小的地窖口来。 宋河上前將地上的箱子与书架上来不及整理的书籍都推下了地窖,向一旁的陈松沉声道,“记住这个位置,地窖的周围都用精铁加固过,只有入口的机关方能打开。” 说著,抬脚在地面上猛地一踏,一阵扎扎声中,地窖的入口在几人眼前再次合拢。 “走吧。” 做完这些,宋河向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向茂茅屋外走去。 这时,隋缘却是感觉道不远处的山谷有两股强劲的气势爆发,激盪开来的劲风將山谷內的树木都吹拂的向一侧倒伏了下来。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宋河的面色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淡然,看向山谷入口的方向,面色变得凝重了下来。 知道当前情况危急,隋缘直接上前按在陈松的肩膀上,手指扣住他的经脉,让隋缘有些惊讶的是,自己的手指方一接触陈松的肩膀,竟然隱隱感觉到一股劲气反震了过来。 隋缘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眼前这少年如此年纪便已经修炼出了內力。 倘若不是之前莫名其妙的突破到了武师境界,隋缘还真不一定能製得住眼前这少年。 隨著隋缘手上力道加重,陈松肩膀上的经脉被制,顿时动弹不得。 向背对著两人站在门口的宋河道了声保重,隋缘直接带著陈松从一侧的窗子跃了出去。 几乎在隋缘双脚落地的同时,一道低沉的吼声从山谷入口处传来。 隋缘回头看去,却只见到一个庞然大物的背影在山谷入口闪过。 “是小黑,“ 陈松虽然被制住身体不能动弹,但尚且能够开口说话,此时他同样看到了山谷入口处的那道庞然的背影,声音中隱隱有些哽咽,“小黑受伤了。“ 像是在应和他的话一般,又一声低沉的吼声传来,然而这时即便是隋缘也听了出来,这吼声中充满了虚弱与恐惧的意味。 茅屋门口,宋河眼看著隋缘与小松两人消失在山林中,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骤然射出两道凌冽的杀意。 一股微风在茅屋门口凭空出现,带起了地上几片飘零的落叶,落叶飞舞在半空,茅屋门前却是不见了宋河的身影。 另一边,小黑那庞大的身躯此时已经躺倒在地上,在小黑的面前,一男一女正在缓步走来。 若是隋缘在此定然能够认出,眼前这一男一女正是之前在山谷中与自己交过手的赵过两人。 此时赵过手持一柄乌黑色的木剑,剑尖处有一小截沾染了嫣红的血跡,此时正有一滴泛著妖艷红色的血滴落下。 “是你们!“ 一阵微风拂过,宋河的身影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小黑的身侧,目光从躺在地上的小黑身上扫过,宋河面色瞬间凝重了下来。 以宋河的医术,一眼便已看出,小黑身上所中的毒与之前隋缘几乎如出一辙,小黑能坚持到现在才倒下,不过是凭著自己强悍的身躯在苦苦支撑, 另一边,赵过与一旁的女子见宋河出现,相视一眼,面色皆凝重了下来。 “晚辈赵过,” “黎红” “见过宋前辈。” 两人几乎是同时向宋河抱拳行了一礼。 宋河闻声回头,目光在赵过手中木剑上顿了顿,双眼盯著赵过,沉声道,“多年未见,没想到长奚老祖的弟子都已成长到如此地步,长奚老祖果然教徒有方啊!” 声音落下,宋河起身面向赵过两人,冷声道,“长奚老祖,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让两个小辈在前面出头,怕是落了你老人家的威名啊!” 宋河对面,赵过与黎红两人闻言相视一眼,眼底深处皆闪过一抹担忧。 “宋前辈,家师並不在此。” 沉吟了片刻,赵过上前一步,向宋河抱拳道,“晚辈两人此番隨师傅来此,本意確实是来拜访宋前辈,不过家师在路上突然发现了故人的踪跡,前去寻访后至今未归,晚辈来此也是想確认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是先一步来了这里。” “哦!”宋河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目光从赵过与黎红两人面上扫过,並未察觉到什么异常,这让宋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老夫在此居住了十余年,並未在周围见过其他外人,你们师傅所说的那个故人是谁,住在何方?“ “我们也不知晓那人的名字,当时师傅只说感应到了那人的气息便离开了,至於那人的位置,应该就是在西南方距此五十里外的山谷中。“ 一旁的黎红开口道。 “五十里外!“宋河闻言沉吟了片刻,摇头道,”老夫並不曾知晓这周围还有这么一號人物。“ 赵过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了下来。 “既如此,那晚辈便不多打扰了。“赵过向宋河抱拳行了一礼,就要带著黎红离开。 “慢著,“宋河见状面色却是沉了下来,”解药留下。“ 赵过闻言偏头看了眼一旁地上已经没什么动静的小黑,皱眉道,“实不相瞒,这种毒乃是家师刚调配出来的,解药只有师傅那里才有。“ “这么说,那就是不想给了。“宋河闻言双眼微微眯起,周身气机鼓盪,周围的落叶在气机牵引下缓缓的离地而起,悬浮在了半空。 “前辈莫要误会,“一旁的黎红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这种毒极为特殊,解药需要用到师傅的內力作为药引才可见效,並不是我们不想给。“ “哼,“宋河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闪身消失在了原地,”既如此,那你们就去找长奚老祖去要解药吧。“ 声音落下,赵过两人面前却是不见了宋河的身影。 “师妹快走。“ 赵过大吼一声,周身內力激盪,抬手在周围洒出了一片白色的粉末,向一旁的黎红大喊到,“去找师傅。“ 一旁的黎红此刻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长鞭,闻言咬了咬牙,直接转身向一侧的山林跑去。 黎红心中清楚,眼前的宋河乃是宗师境界的实力,赵过与自己虽然都是武师,赵过还是武师巔峰,只差一步便可突破到宗师,但这一步却是迈不过去的天堑,江湖上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便是倒在了这里,面对著宋河,即便两人加在一起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不用著急,“几乎在黎红回头的同时,宋河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你们一起去好了。“ 声音传出,黎红只觉得身后如被巨石撞到一般,忍不住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身形不受控制的向前飞了出去。 回头间,黎红看到赵过的身形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 抬手间解决掉两人,宋河的身影在场中闪现,低头看了眼自己左手上滴落的嫣红血跡,眼中神色莫名。 “你,“ 赵过挣扎著爬了起来,感受到自己体內的变化,看向宋河的目光有些恐惧。 “老夫把你们用的毒重新还给了你们,“宋河目光从赵过两人身上扫过,冷声到,”这种毒的药性如何你们比谁都清楚,现在,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多谢前辈提醒,”宋河闻言面色变了变,直接抬手向口中丟了几颗丹药,强撑著站起来,沉声道,“前辈今日所赐,晚辈无以为报,只能请家师来向前辈还礼了。” 宋河闻言却是轻笑一声,看向赵过的目光有些嘲讽,“我和你师傅的恩怨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就算我今天放你们一马,他就不会杀我了吗?” 赵过闻言面色变了变,没敢再说什么,上前搀扶起倒地的黎红,两人向一侧的山林中走去。 另一边,宋河闪身来到小黑的身前,抬手在它的鼻端探了探,却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了。 小黑身体虽强,但体內却没有內力,若是身体都扛不住这毒的话,倒的怕是比隋缘都要快。 第三十七章,顺利交接 顺利交接 在宋河与赵过他们在山谷入口处动手的时候,隋缘正带著陈松穿行在一处狭窄的山壁內。 “前面走右边的岔口。”眼见前面再次出现的岔口,几乎是被隋缘提著走的陈鬆开口提醒道。 隋缘闻言没有多问什么,按照陈松指出的路直接走进了左边的岔口。 这是两人一路走来经过的第四个岔口,隋缘心中自忖,若是自己一人走这条通道,怕是永远也走不出去,就算不被通道內的那些机关暗器留下性命,单单这里的岔道就能把人绕晕。 拐过一个弯,隋缘耳边隱隱传来流水衝击岩石的声音。 “前面是瀑布!?“ 侧耳停了停,隋缘沉声问道。 这一路上一直沉默的陈松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隋缘一眼,点头道,“出口就在瀑布后面。“ “有人来了!“陈松话音刚落,隋缘已经带著他重新返回了弯道后面。 陈松这时才反应过来,微微眯起双眼,仔细的听著弯道另一侧的动静。 果然,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通道內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隨著来人越来越近,隋缘的面色却是有些难看了起来。 刚突破武师境界不久,隋缘的耳力见长,在他的感知里,来人人数不少,但行走间的动静却是不大,这只能说明来人皆是实力非常之辈。 如今自己不过勉强有几分自保之力,面对这么多江湖好手恐怕力有未殆,不过想到自己刚刚在宋河面前夸下的海口,隋缘轻轻吸了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了下来。 目光快速的扫过周围,好在这通道內部颇为狭小,只要对方不能一拥而上,自己未尝没有机会。 隨著对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隋缘准备衝出去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通道內的脚步声却是忽然停了下来。 『被发现了!?』隋缘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就要衝出去奋力一搏,然而刚要动身,却是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紧紧的拉住了。 偏头看向一旁的陈松,隋缘的眼中有些疑惑。 迎著隋缘的目光,陈松抬起一根手指向来时的通道指了指。 隋缘立时反应了过来,眼前不由得一亮。 这通道內这么多岔道,机关暗器也是不少,若是利用的好,足够对面的人喝一壶的了。 想到这里,隋缘也不再犹豫,带著陈松小心翼翼的准备向后退回去。 “大家都跟在我身后,不要隨意走动,”通道內,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像是有人在吩咐著什么,“这通道內到处都是机关暗器,丟了命別怪我没提醒你们。” “大师兄放心,我们自己的小命,在意的很呢!”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语气中似是对先前开口的人有些不满。 就在隋缘心中惊讶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时候,却是感觉手中的陈松挣扎了两下,不肯再继续向前走了。 “大师兄,我在这里。”通道內,隋缘手中忽然传来了陈松的声音。 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刚要动身带著陈松跑路,忽然想到陈松刚才开口叫的是大师兄。 『难道是援兵来了!』心中疑惑间,通道內微风闪过,隋缘眼前已经多了一男两女三道身影。 “放开小师弟。”右侧的男子方一现身,目光落在隋缘按在陈松肩膀上的手,沉喝一声,直接闪身冲了过来。 “许师兄住手。”陈松见状连忙大喊了一声。 面对著来人骤然发难,饶是隋缘心中有所戒备,此时也被对方的速度给嚇了一跳,眼见对方手中的冷芒就要临身,隋缘下意识的就要闪身应敌,却没想到对方的身形在自己身前两尺生生停了下来。 “许师兄,是师傅让隋大哥保护我的。”眼见得来人停手,陈松连忙在一旁补充道。 这向隋缘动手的人正是之前来向宋河送拜帖的许岳,之前一同前来的赵若此时也一起跟了过来。 “许岳,回来。”听到陈松的话,对面为首的男子沉声吩咐道。 听声音,隋缘知道这就是刚才先开口的那人。 “大师兄,你们怎么现在才来!”隋缘这时已经放开了按著陈松肩膀的手,但看向对面许岳几人的目光仍有几分戒备。 “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耽搁了点时间。”对面为首之人却是没有多解释什么,然而短短的两句话,却让隋缘感受到了一股沉凝的杀意。 “隋大哥,这是我大师兄,龙应。”陈松这时向隋缘介绍道,“这个是许岳师兄,还有赵若师姐。” 隋缘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发现这三人给自己的压迫感比龙啸还要强很多,心中不由得一凛。 眼下在自己面前站著的竟然是三个有著武师境界的高手。 之前宋河说他和陈松是入世阁的人,一开始隋缘还以为他们只是入世阁寻常的弟子,现在看来,这两人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 就在隋缘心中猜测著陈松两人的身份的同时,通道內又有脚步声传来,隋缘闻声看去,在龙应三人的后方,影影绰绰的又出现了十几道身影。 “小松,宋前辈呢?”陈松向隋缘介绍了自己的三位师兄师姐,龙应却是丝毫没有与隋缘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向陈松问道,“长奚老祖可曾到了?” “我师傅还在山谷里面,”陈松闻言面上闪过一抹黯然,“我们进入密道的时候小黑已经被人打伤了。” “小黑。“龙应闻言,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不知是否错觉,隋缘感觉通道內的温度在这一剎那都降低了很多。 “大师兄,来之前阁主吩咐过,一定要把小松安全的带回去。“这时,一旁的赵若开口提醒道。 龙应闻言豁然偏头,冷冷的盯了赵若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向陈松挥了挥手,说到,“小松,过来。“ 陈松闻言面上有些踌躇,不过看到龙应正在看著自己,咬了咬牙,还是迈步向著龙应走了过去。 隋缘將赵若与小松两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见状不由得对这龙应又多了几分好奇。 “回去。“龙应拍了拍陈松的肩膀,转身带著陈松向通道外走去。 隨著龙应转身,后面站著的十几道身影齐齐侧身,让开了中间的道路。 刚才与隋缘动手的许岳走在最后,大有深意的看了隋缘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隋缘见状不由得有些无语,原以为宋河交给自己的是一件九死一生的差事,却没想到这么轻鬆的就完成了。 不过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隋缘轻轻吐出一口气,迈步跟在龙应等人的后面。 一行人出了密道后,又沿著山林中一条蜿蜒的小溪走了十几里山路,这才到了一处大道旁边的亭子里。 隋缘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了这里。 “师傅,小师弟找到了。“看到端坐在亭中的老者,龙应上前躬身道。 “张伯伯。“陈松此时也向老者躬身行了一礼。 老者闻言看向龙应身旁的陈松,点头道,“如此,老夫也可以向阁主交差了!“ “张伯伯,“陈松此时却向老者开口道,”师傅他还在山谷里面,小黑已经受伤了,张伯伯你去帮帮师傅好不好?“ 老者闻言笑道,“既然小松都开口了,那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办到啊!“ “谢谢张伯伯。“陈松闻言眼前不由得一亮,再次向著面前的老者躬身行了一礼。 “好了好了,“老者抬手挥了挥,对一旁的龙应说到,”你们先带小松回阁中,老夫这就去山里面走一遭。“ “师傅,“龙应闻言抱拳道,”还是让弟子留下来吧!“ 老者闻言摇了摇头,“这一路上也不见得有多太平,有你在,为师也能放心一些,再说,“ 老者抬眼看向面前的山林,冷声道,“这次来人不一般,没有宗师实力,留下来也不过是添麻烦而已。“ “是,“龙应闻言微微低下了头,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有些压抑的不甘。 “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动身吧。“老者偏头看向一旁的陈松,说到,”几年没见,阁主见到小松长这么大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龙应抱拳行了一礼,带著陈松与许岳几人上了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隋大哥,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察觉到隋缘没有跟上来,陈松从马车车窗內探出头来喊道。 “不了,“隋缘闻言向陈松笑了笑,说到,”我和这位老前辈一起到山林里面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松闻言怔了怔,隨即有些郑重的向隋缘抱拳行了一礼,说到,“谢谢隋大哥。“ 隋缘闻言笑了笑,向陈松挥了挥手,目送著马车渐渐远去。 “年轻人,劝你一句,还是早些离去吧。“隋缘身后,传来老者有些不屑的声音。 “让前辈费心了,“隋缘闻言笑道,”我之前身中剧毒,这条命就是宋前辈就回来了,如果这次丟在了这里,就当是报答宋前辈的救命之恩了!“ 老者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看向隋缘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欣赏。 第三十八章,赵过之死 赵过之死 山林中,张姓老者与隋缘一前一后的快速穿行。 一开始张姓老者將自己的速度保持在武师境界中期的程度,见隋缘能不费力气的跟上后便开始渐渐的提高,直到现在两人的速度已经相当於武师巔峰实力的高手全力奔行的程度。 若是寻常人在此,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一前一后的从自己面前掠过,容貌是根本看不清楚的。 半个时辰后,张姓老者的身形骤然在一处断崖前停了下来,两个呼吸后,隋缘的身形从后面赶上,从隋缘剧烈起伏的胸口来看,这一路他跟的也不是那么轻鬆。 “前辈?”目光扫过眼前的断崖,隋缘心中隱隱生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两人这一路上都在顺著宋河留下的一些暗记追赶,却没想到被带到了这断崖旁。 没有理会隋缘的声音,张姓老者面色凝重的蹲下身来,目光落在脚下的一枚石子上。 隋缘顺著老者的目光看去,只见老者脚下一颗核桃大小的青黑色石子,仔细看去,石子表面的青黑色上有一块黄豆大小的褐色半点,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是血跡!『看著石子上的褐色斑点,隋缘的面色也是陡然凝重了下来。 “別过来!”隋缘想要迈步上前仔细瞧一瞧,却是被张姓老者喝止了下来,“这上面有毒。” “有毒!”隋缘闻言心中一惊,凝神看去,发现石子上面,褐色的斑点周围隱隱有一圈焦黑的痕跡,在周围青黑色的映衬下很不显眼。 “是那滴血!”隋缘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双眼死死盯著地上的那枚石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察觉到隋缘身上骤然爆发出来的这一股杀意,张姓老者偏头看了眼,直接闪身跃下了山崖。 隋缘见状不由得一惊,顾不得地上的石子,闪身来到张姓老者刚才站立的地方向下看去,却只见老者如一只鹰隼般双手张开,宽大的外袍被山崖下的劲风吹拂的鼓胀了起来。 在临近山崖底部的时候,张姓老者张开的双臂骤然收起,双掌先后向一侧的石壁挥出,只听砰砰两声闷响,借著山壁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老者的身形向一侧掠去,凭此强行化解了下坠的衝力。 老者落地后扫了眼仍站在山崖上的隋缘,而后直接闪身向山谷深处掠取。 看著老者消失的身影,隋缘心中却是翻起了大浪。 『这就是宗师境界的实力吗!『轻声自语了一句,看著脚下的山崖,隋缘眼中有些神往。 回过神来,隋缘却是没有犹豫,凭他这些日子在瀑布上爬上爬下的经验,面前这道山崖还拦不住他。 只见隋缘俯身在地,如一只壁虎一般整个人靠在山壁上向下滑落而去,虽然姿势看上去很不雅观,但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 没多久,隋缘的双脚落地,一眼就看到脚下染血的石子。 看得出来,不管是宋河还是前来寻仇的仇家,从这山崖上下来都让自己身上的伤势加重了不少。 没有过多的犹豫,隋缘立即顺著张姓老者离开的方向闪身追了过去。 另一边,山谷深处的一座水潭边上,赵过与黎红两人互相搀扶著来到这里,此时的两人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风度,面色青黑,嘴角不断溢出黑色的鲜血,若是靠近了还能闻得到腐臭的味道。 “师兄,我。。我撑不住了!”水潭边,两人瘫坐在一块巨石旁,黎红背靠著巨石,刚一张口便吐出了一股黑色的污血。 “师妹,坚持住,师傅收到我们发出的讯號定会前来解救我们的!”与黎红並肩靠在巨石上,赵过正竭力的运转內力来对抗体內的毒性。 “呵~”黎红闻言惨笑了一声,“师兄,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师傅他老人家要来的话早就来了!咳咳。。。” 说著,黎红张口又咳出了一口污血,血跡中隱隱夹杂著一些內臟的碎片。 “师妹!”赵过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惊,沉声道,“之前师傅不是赐下过一枚弹药吗?莫要再捨不得了,眼下救命要紧。” “没用的,”黎红闻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眼角缓缓渗出了一抹黑色的血丝,“我早在路上就已经用过了。” “什么!”赵过闻言不由得一惊,“师傅说过的,这枚丹药可解世间百毒,即便是解不了也至少能压製毒性,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 说著,赵过抬手在胸前撤出了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绑在他的脖子上,另一端却是繫著一只不过指头大小的玉瓶。 第三十九章,入世阁之邀 入世阁之邀 山谷內,隋缘来到水潭边的时候,张姓老者正和宋河並肩站在一起。 目光扫过地上赵过的尸体,隋缘环顾四周,看向一旁的水潭。 “小子倒是机灵!”察觉到隋缘的动作,张姓老者轻笑一声,向一旁的宋河说到,“这小子说是你救回来的?” “顺手而为罢了!”宋河向隋缘笑著点了点头。 隋缘能和张姓老者一起出现在这里,便说明陈松现在已经安全了,宋河之前一直提著的心也放鬆了不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目光扫过面前平静下来的潭水,张姓老者的面色有些凝重了下来,”长奚老祖一直没有出现,定然是出了什么意外,现在他的两个弟子一死一重伤,倘如被他得知,恐怕后果堪忧啊!“ “哼,“宋河冷哼一声,”我和他几十年的恩怨,如果能调和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张姓老者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宋河与长奚老祖之间的恩怨,入世阁中知道的人也没有多少,当初若不是老阁主极力坚持,入世阁也不会庇护宋河至今的。 不过这些年虽然因为庇护宋河而引得长奚老祖报復,但宋河一身医术却也几次挽救了入世阁中重要人物的性命,事到如今,倒也不好说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这潭水下面应该是有地下暗河的存在!“看著面前泛著幽碧色的潭水,宋河沉声道,”这方圆百里內的山脉水系老夫尽皆瞭然,若是肯下功夫,找他那女子的踪跡也不难。“ “怕是有人等不了那么久了!”张姓老者轻嘆一声,意有所指的说到。 宋河闻言默了默,沉声道,“事有轻重缓急,想来阁主也不想在关键时刻被人打扰的。” 张姓老祖却是没有多说什么,目光扫过静立在一侧的隋缘,“这小子你准备怎么安排?是让他跟著你一起?” 一旁的隋缘闻言也看了过来。 “晚辈如今孤身一人,若宋前辈有需要,在下万死不辞。“隋缘向宋河抱拳道。 宋河摇了摇头,“此事太过凶险,寻常人参与进来不过是枉送了性命而已!“ 张姓老者闻言眉毛挑了挑,明白了宋河的意思。 “既然你不要,那我带他回阁里如何?“张姓老者笑道,”如此年纪便突破到了武师境界,日后稍加培养便又是一个得力助手了!“ 宋河闻言沉吟了片刻,向一旁的隋缘开口道,“隋少侠,这位乃是入世阁的大长老,张昆元,“目光看向隋缘,宋河沉稳的声音传来,”刚才张长老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隋缘闻言面上却是有些犹豫,从小到大,他接触过的江湖最高不过是长刀门这一层次,如今猛然听说入世阁的长老要招揽自己,这让小乞丐出身的隋缘有些不知所措。 “只怕晚辈实力低微,误了张前辈的大事。“向张姓老者抱拳行了一礼,隋缘沉声说到。 “这个你不用担心,”张昆元的声音传来,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有老夫在,那些老傢伙也不敢来找你的麻烦,至於那些喜欢没事找事的愣头青,若是惹到了你只管动手教训便是,天塌了有老夫顶著。“ 声音说的豪迈,一旁的宋河闻言有些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再说了,“张昆元忽然放低了声音,沉声道,”在老夫身边呆几年见见世面,不比你一个人在外面瞎蹦躂强十倍百倍!“ 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动,原本有些犹豫的想法瞬间坚定了下来。 “既如此,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向张昆元拱手行了一礼,隋缘正色道,”日后若有吩咐,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哈哈。。。“张昆元见状大笑一声,上前两步抬手拍在了隋缘的肩膀上,”好小子,跟在老夫身边,別的不说,荣华富贵是基本的保证,如果想要的更多,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拳头够不够硬了。“ 说著,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木製令牌出来,“这是老夫的长老令牌,你拿著到任何一座城中的威远鏢局,就说是找老夫的,到时会有人送你到老夫那里的。“ 隋缘心知这便是最后一道的考验了,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令牌,却没想到看上去木製的令牌入手却是有几分沉重,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下,隱隱有种金属的触感传来,令得隋缘心中惊异不已。 “行了,这里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挥了挥手,张昆元开口道,“沿著咱们进来的路回到外面的官道上,一直走就是樊城了。” “两位前辈保重。”向张昆元与宋河两人拱手行了一礼,隋缘没有多留,直接沿著来时的路闪身而去。 “恭喜张兄又收了一员得力干將啊!”向张昆元拱了拱手,看向隋缘离开的方向,宋河正色道,“这少年虽是刚突破武师不久,但体內的內力奇特,想来所修行的功法不一般,关於这少年的身世,张兄还是要多多留意几分。”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情,”张昆元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阁里养了那么多吃乾饭的人,也该给他们找点事情干了。” 说著,抬手指了指地上赵过的尸体,“这玩意怎么处置?身上到处都是毒,怕是不好直接丟在这里!” “这个简单,”宋河上前一步,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小心的打开,瓶口向下,几滴晶莹透明的液体落在赵过的尸体上。 只听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声传来,在两人注视下,赵过的尸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內到外的啃食掉一般,转眼间便只剩下一身染血的衣衫皱巴巴的摊在地上。 “这什么玩意!?”看著眼前这一幕,张昆元面上有些震惊,“比传说中的腐尸水还要霸道!” “不过是在腐尸水里面加了些东西而已,算不上什么,”宋河小心的收起了瓷瓶,“若是张兄喜欢,此物就送给你了。” 看著宋河递过来的瓷瓶,张昆元心中却是有些犹豫了。 好东西谁都想要,可这东西他要命啊! 想到刚才宋河小心翼翼的模样,再想到倘若自己以后一个不小心把这东西滴在自己身上,张昆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用了,”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张昆元正色道,“此物宋兄如此在意,定然是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宋兄还是快收起来吧!” 看著张昆元一脸正色的模样,宋河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在入世阁这些年大家接触虽然不多,但彼此什么德行都是心中有数,如今这张昆元如此大度,不过是怕死而已! “张兄大气!”宋河也不戳破,向张昆元拱了拱手,然后便將瓷瓶收了回去。 这种改良版的腐尸水他这里也只有这一瓶,现在也是用一点就少一点的状態。 “接下来去哪?”张昆元目光扫过水潭周围,“这山谷里就这一处水潭,可没有別的水脉了!“ “张兄稍等片刻,“宋河话落,从袖中又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八卦罗盘,端在手心里放平了,不时的左右变换一下方位,口中还喃喃自语的嘀咕著什么。 张昆元也是第一次见宋河这个模样,心中有些好奇,没想到宋河不仅医术高超,居然还懂一些风水堪舆的门道!. “根据山势和周围山林的长势来看,“宋河手中端著罗盘,抬眼看向山谷一侧,沉声道,“这地下的水脉应该是向这个方位走的。” “那还等什么,”张昆元闪身向宋河所指的山壁掠去,“老夫先走一步,我倒要看看,心思那么歹毒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声音传出,张昆元的身影已经沿著山壁掠上了山崖,再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宋河的眼前。 “还真是一个莽夫!”宋河见状收起罗盘,从张昆元离开的地方收回了目光,口中嘀咕了一句,闪身追了上去。 隨著宋河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山谷中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周围山林中不时传来一阵兽吼,却是没有一只野兽踏入山谷。 隨著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平静下来的潭水忽然泛起了道道涟漪,黎红那苍白的面孔缓缓的从水面浮现出来。 目光警惕的打量著周围的环境,確定宋河已经不在这里,黎红迅速的滑动四肢游到了岸边。 攀著水潭边的石头上了岸,黎红目光只是从地上赵过的衣服上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靠著山谷的一侧石壁,小心翼翼的向山谷外走去。 宋河却是不知道,黎红自小便在海边长大,水下闭气的功夫远远的超出了常人,而这也是她敢在这里杀赵过的原因之一。 隨著黎红的离去,地面上留下的湿漉漉的脚印缓缓的渗入泥土,山谷中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平静。 两天后,几只山林中的野兽大著胆子来到水潭边喝水,却都是聚集在水潭的一侧,远远的绕开了赵过衣服所在的方位。 第四十章,打一架吧 打一架吧 山林里,隋缘沿著来时的路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之前与陈松他们分手的地方/ 地面上留下的痕跡早已经被来往的行人践踏乾净,找准了方向,隋缘沿著官道向前走去。 凭著自己武师境界的实力,即便不运转內力,隋缘正常迈步的速度也要比寻常人快上许多,走了大概一个时辰,隋缘已经走出了將近二十里路。 眼看著前面出现了一座凉亭,隋缘加快了步子,想著先到凉亭里歇一歇。 快要临近凉亭,隋缘发现这里早已经有一队车马在歇息了。 目光扫过亭外车架上堆得高高的货物与上面显眼的“鏢”字旗,隋缘犹豫了一下,心中思索著是不是要再去另外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小兄弟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口水歇一歇脚?”就在隋缘犹豫的时候,凉亭內一名中年汉子起身向隋缘喊道。 “既如此,那就多谢了。”隋缘闻言看了这汉子一眼,只见这人生的一副大方脸,身躯魁梧,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铁塔一般,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在下四海鏢局方猛,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中年汉子向隋缘抱了抱拳,自报了家门。 “在下隋缘,”隋缘先向方猛拱手抱了抱拳,隨后又向亭內坐著的眾人拱手示意了一下。 眼见隋缘如此客气,亭內的几人眼中虽然还带著些警惕,但面色却是放鬆了不少。 隋缘在方猛让开的位子旁坐下,刚才有马车阻挡没能看清楚车队前方鏢局的旗帜,此刻坐下来才看清楚,车队前方,一根旗杆上掛著一面“四海鏢局”的旗子,在太阳底下没精打采的垂著。 “小兄弟这是要去哪里?“隋缘对面,一名頜下留著一缕山羊鬍子的老者眯眼笑问道,”看小兄弟如此年纪便敢独自一人行走江湖,想来定然是少年豪侠一流了!“ “老先生谬讚了,“听出了老者话语中的试探,隋缘笑了笑,说道,”在下自小便跟隨师傅在山里面修行,最近要去樊城拜见一位长辈,倒也说不上什么行走江湖,比不得几位。“ 隋缘自小在街头討了那么多年的饭,早已经练会了看人说话的本领,察觉到这老者言语中的试探,隋缘话说的半真半假,倒也让著老者一时间无法推测出他的来歷。 “哦!“老者见状抬手捋了捋頜下的短须,饶有兴味的说道,“原来小兄弟也是高人弟子,倒是老朽有些唐突了!” “赵老儿你有完没完,”隋缘两人说了没两句话,一旁的方猛却是有些不耐烦的嚷嚷道,“我们与小兄弟在这路上碰到也是缘分,哪要你在这磨磨唧唧。” 说著,抬手將一只酒囊丟了过来,“隋兄弟,能在这遇见也是缘分,先干一口。” 抬手接过酒囊,隋缘只感觉一股浓重的酒香扑面而来,不由得脱口而出,“好酒!” 说著,毫不犹豫的灌了一大口。 “过癮。”抬手將酒酿丟给方猛,隋缘猛地哈了口气。 “哈哈,”方猛见状大笑了一声,上前重重的一掌拍在隋缘的肩膀上,“还是小兄弟对我的性子,不像其他人,磨磨唧唧的喝不了三口酒,跟个娘们似的。” 方猛话音落地,亭中的眾人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咳咳,”赵姓老者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似在提醒方猛说话注意一些。 “难道我说错话了,”方猛却是一点也不给这些人面子,“特別是你赵老儿,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捣鼓自己的那些小玩意,还他娘的要管老子喝多少酒,信不信你在再敢管老子,狗腿给你打断。” “你,”赵姓老者闻言忍不住站了起来,抬手指了指方猛,接下来的话却是没有再说出口。 “你什么你,”方猛见状眼睛一瞪,手边的狼牙棒猛然抬了起来,“不服气过来比试比试,不管你用什么招,后退一步老子跟你姓。” 瞅了瞅快要戳到自己鼻尖的狼牙棒,赵姓老者终究没敢再放什么狠话出来,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哼,”方猛见状同样冷哼一声,手中的狼牙棒“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隋缘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震动了几分。 目光扫过方猛刚刚隨手提起的狼牙棒,隋缘心中惊讶,这怕不是有上百斤的重量了。 这种重型兵器,即便是宗师实力的强者见了怕也是会有些头疼吧! 目光扫过亭內假装没有看到方猛与赵姓老者衝突的眾人,隋缘对方猛在这一行人心中的地有了几份判断。 “小兄弟,时候不早了,咱们要动身了,”休息了半个时辰,方猛抬眼看了看亭外的太阳,向隋缘开口道,“鏢局里面有规矩,走鏢的时候队伍里不能带不相干的人,咱们到了樊城再聚。” “方大哥一路小心,“隋缘起身向方猛抱拳行了一礼,”等到了樊城,我请方大哥喝酒。“ “好,“方猛大笑著將狼牙棒抗在了肩膀上,”那咱们樊城见。“ “樊城见。“隋缘拱了拱手,目送著方猛大步出了凉亭。 另一边,赵姓老者几人也向著隋缘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凉亭。 一行人以方猛为首,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官道上。 看著方猛一行远去,隋缘又休息了片刻才再次上路。 走出凉亭没多久,隋缘看著前方官道上停著的一人一马,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是在等我?“看著眼前的少年,隋缘上前有些疑惑的问道。 如果没看错的话,眼前这人和方猛是一起的,不过之前他一直呆在凉亭的角落,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隋缘一开始还以为他不过是鏢局里面隨队的一个小人物呢。 “没错,“看著迈步走来的隋缘,少年缓缓拔出了后背的长剑,双眼盯著面前的隋缘,冷声道,”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我有些不信,打一架吧。“ 隋缘闻言心中有些想笑,但看著少年认真的面色,却是有些笑不出来。 目光扫过少年手中的长剑,在阳光的映照下,剑身如一泓秋水,即便隔著几步距离仍旧能感受到剑身上的凌冽寒意。 “好剑!“隋缘开口讚嘆了一句,”眼下你手中有剑,我却是手无寸铁,你不觉得这有些不公平吗?“ “那是你的事情,“少年闻言面色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自己说的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一般,”如果你需要用兵器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为何要让自己的兵器离身!“ 隋缘闻言不由得一怔,看著少年那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无语。 “即便是要动手,那也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眼看著少年就要动手,隋缘连忙开口问道。 “贏了我,我自然会告诉你。”少年声音传出,整个人猛然从马背上弹射而其,手中长剑直刺,如一道箭矢般向著隋缘的咽喉直刺而来。 眼见对方居然说动手就动手,隋缘心中也被激起了一些火气。 隨著剑锋越来越近,隋缘却是轻吸口气,內力运转间,在剑锋距离自己咽喉一尺处猛然抬手屈指弹在了剑锋上。 “当~”一声清脆的颤鸣传出,长剑的剑锋猛然向一侧偏移了几分,少年却也是反应迅速,借著剑身上传递而来的力道,改刺为撩,剑锋再次向著隋缘的咽喉横掠而来。 隋缘见状却是不退反进,直接欺身来到少年近前,抬手向少年的手腕抓去。 此时少年手中的长剑剑锋在外,想要回救已是来不及,少年却也不惊慌,一手並指为剑刺向隋缘的咽喉,另一手中的长剑却是剑身回掠,向著隋缘的后颈而来。 没想到这少年年纪轻轻动起手来却是如此狠辣,迎著少年刺来的双指,隋缘抬手盪开,顺势一掌拍在少年的左肩肩头,整个人同时顺势向一侧略出,让过了身后的长剑剑锋。 少年被隋缘一掌震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左臂却是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 此时少年握剑的右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看向隋缘的眼神也变得凝重了下来。 “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看著面前气定神閒的隋缘,少年正色道,”你记好了,今日败你者,刘瑞。“ 声音传出,少年深吸口气,右手中的长剑缓缓竖起在身前,剑锋一侧朝向自己一侧朝向隋缘,双眼却是缓缓的闭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著刘瑞那隱在剑锋后的面孔,隋缘心中骤然泛起一股危机,心下也变得警惕了起来。 就在刘瑞双眼闭上的那一刻,隋缘眼中的刘瑞身形好像微微动了动,仔细看去却又没什么变化。 就在隋缘心中疑惑的时候,心中警兆突起,隋缘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左侧横掠而去。 “嗤~“剑锋划过布料的声音传出,刘瑞的身忽然出现在隋缘刚刚站立的地方,看著身前不远处隋缘一脸震惊的模样,刘瑞目光扫过隋缘右臂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抹惋惜,隨后便两眼一翻,昏倒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朝廷鹰犬 朝廷鹰犬 眼看著名为刘瑞的少年倒地,隋缘抬手看了眼右臂上的伤口,狭长的切口上,一缕殷弘的血线缓缓的浮现出来。 刘瑞的长剑留下的切口很窄,但却很深,隋缘在伤口附近按了按,右臂上明显有些不协调,这是伤到骨头了。 想到刚才若是自己反应再慢一点,这条右臂可能就没有了,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怕。 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刘瑞,沉吟了片刻,隋缘先是在自己伤口上撒药止血,隨后上前观察了下刘瑞的状况,发现只是脱力昏迷过去了,没有什么大碍,想了想,隋缘左手提著刘瑞的一只脚將他拖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自己也在一旁盘膝坐下默默打坐恢復內力。 另一边,以方猛为首的一行人行走在官道上,路过一处隘口时,走在方猛后面的赵苦樵抬眼看向隘口上方,不知为何,心中隱隱闪过一抹不安。 正犹豫时,忽然有两只乌鸦呱呱的叫著飞过了眾人的头顶。 赵苦樵见状面色一变,大喝道,“停下。” 声音传出,包括最前方的方猛在內,一行人立即停下脚步,腰间的刀剑出鞘,背靠背的面向两侧的山林,气氛瞬间紧张了下来。 “老赵,什么情况!?”几个呼吸后,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动静,为首的方猛大步走了过来,双眼盯著赵苦樵,沉声道。 “事情有些不对!“赵苦樵此时面色凝重的打量著四周的山林,”太安静了。“ 声音一出,方猛目光扫过四周,同样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发消息给前面探路的兄弟,看有什么情况?“方猛偏头向一旁的人吩咐道。 “是。“ 应了一声,撮指成哨,一道有著独特音色的哨音响了起来。 方猛侧耳细听了片刻,出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周围没有丝毫的动静。 方猛与一旁的赵苦樵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一队在前,弓弩手剧中,二队断后,衝出前面这道隘口。“方猛握紧了手中的狼牙棒,沉喝道。 “冲~“ 隨著一声断喝,一行人当即加快了脚步,向著前方的隘口冲了过去。 几乎在一行人行动的同时,两侧的山林中忽然传来沙沙的响动,方猛闻声看去,却只见一支支利箭如蝗虫一般从两侧的山林中向著眾人飞了过来。 “盾。“ 大吼一声,方猛抬手从一旁的人手中夺过一支短矛,向著一侧的山林直接投了过去。 短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穿过两棵大树的树干,没入山林中没有了踪影,而此时漫天的箭雨也落了下来,咄咄的钉在盾牌或者马车上面,方猛身后,几个来不及躲在盾牌后面的人被箭矢穿胸而过,眨眼间便称为了一个个人形的箭靶。 “不要停,“察觉到两侧的山林中又有动静转来,方猛大吼道,”衝过前面这道隘口。“ 声音传出,方猛挥动著手中的狼牙棒將两侧断断续续飞来的箭矢磕飞了出去,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 然而刚跑出没几步,只见前方隘口上人影晃动,一队人马出现在方猛身前,一支支闪著森然冷光的利箭指向了他们。 方猛身形猛然停下,手中狼牙棒一横,拦下了后面的人。 隨著眾人停步,周围的山林中人影晃动,两队人马从左后包围而来,与前方隘口上的人一起將方猛一行围在了中央。 目光扫过两侧人马手中的劲弩,方猛的双眼一凝,面色凝重了下来。 “方猛,好久不见!“ 在方猛心中思量著来人身份的时候,前方隘口上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方猛抬眼看去,前方左侧隘口上,一道有些瘦小的少年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向寒!“看到来人,方猛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名字。 “呦,没想到方大侠还记得在下,“依旧是一身乞丐装束的向寒双手抱胸,笑吟吟的看著下方的方猛,摇头笑道,”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你是如何知道我会走这条路的?“双眼死死的盯著隘口上的向寒,方猛沉声问道。 “很难猜吗!?“向寒耸了耸肩,”指东打西、出其不意,这些套路都是我玩剩下的,再说了“向寒目光扫过方猛身后的人马,饶有深意的说到,“你们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声音落下,方猛的面色却是变了变,右手紧紧的握住了狼牙棒。 “莫要中了对方挑拨离间的伎俩!”赵苦樵的声音在方猛身后响起,“先衝出去再说。” 方猛闻言深吸口气,手中狼牙棒猛然向前一指,“莫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想要那样东西,先从老子身上踏过去再说。” 声音落下,方猛一马当先,大步向前方的隘口衝去。 “杀~” 方猛身后,赵苦樵一行人也挥舞著手中的盾牌与兵器跟了上去。 隘口上,向寒看著下方方猛一行人,眉毛挑了挑,挥了挥手,“放箭。” 声音落下,弓弦颤动的声音传来,一支支利箭向著下方的方猛一行倾泄而去,另一边,山林两侧包围而来的人马则是在同一时间扣动了手中的弩机,一支支弩箭从后方攒射而来。 转眼间,方猛一行外围的十几人便中箭倒地,一行人瞬间减员三分之一。 抗过了第一波箭雨,此时为首的方猛已经来到隘口中央,两侧有著山石阻挡,上面的箭矢对他的威胁已经不大,眼看则出口就在眼前,两侧山壁上忽然传来了沉闷的隆隆声。 方猛一行闻声看去,面色不由得一变。 两侧山壁上,一块块半人高的滚石从上方滚落而下,携带者万钧之势向眾人砸来。 “快跑!” 大吼一声,方猛猛然挥动手中的狼牙棒將一枚当先落下的巨石击成碎片,目光扫过后面眾人面上惊恐的神色,方猛的眼中闪过一抹焦急。 相比於箭矢,这些滚落的巨石对眾人的威胁才是最大的,稍一不注意被沾上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隨著隘口两侧巨石的滚落,一时间,哀嚎声响彻了整片山林。 好不容易衝过了眼前的隘口,方猛手拄著狼牙棒大口喘著粗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马,一开始的几十號人,此时只剩下十几个,有几个身上还有著不轻的伤。 “怎么样,我准备的这份大礼,方大侠可还喜欢。”向寒的声音在后面隘口上传来,方猛紧握狼牙棒站了起来,“狗贼,老子早晚要你狗头为我兄弟偿命。” 向寒闻言面上露出了笑意,“那你可要好好的活下来了。” 声音落下,方猛一行前方的官道上传来簌簌的脚步声,方猛偏头看去,双眼不由得一缩,全身紧绷了起来。 眾人面前,一名身著战甲、肩扛一柄丈许大刀的魁梧汉子迈步走了过来,汉子身后,几十名手持长刀、身著统一灰衣的人迈步跟隨,双方隔著十几丈的距离,一股肃杀之意已扑面而来。 看到来人,方猛身后的赵苦樵长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事已至此,他们这一行人今天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朝廷走狗!”双眼盯著面前走来的汉子,方猛咬牙骂了出来。 “哼,“迎面走来的汉子闻言冷哼一声,手中长刀厉啸著向方猛挥了过来。 方猛见状,手中狼牙棒一挥,正面迎了上去。 “鏘~“大刀的刀锋与狼牙棒相撞,发出一道清脆的颤音,方猛只感觉握著狼牙棒的双手一麻,身形向后退了三步。 方猛对面,持刀的汉子却只是身子晃了晃,手中长刀一摆,再次向著方猛迎了上来。 强咽下涌至喉头的逆血,方猛双眼一瞪,再次迎了上去。 另一边,以赵苦樵为首的眾人已经与持刀汉子带来的人迎战在了一起,相比於赵苦樵这些人,对面的灰衣人行动间显然更有章法,两三个人一起,以多打少的情况下,方猛这边转眼间就有几人倒地不起,剩余的几人以赵苦樵为中心围拢在一起苦苦抵抗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些人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鏘~“ 一声脆响再次传来,方猛再次向后退了三步,面色猛然间涨红,再也忍不住,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目光扫过一旁的赵苦樵一行,向著地面吐了一口口水,方猛立身而起,向著对面的汉子呲牙道,“痛快。“ 声音落下,手中的狼牙棒抬起,率先向对面的持刀汉子抡了过去。 持刀汉子见状双眼微微眯了眯,手中长刀毫不客气的迎了上去。 “鏘~“ 又一声脆响传出,方猛身形踉蹌著向后退了三部,手中狼牙棒“咔“的一声,顶端掉下了巴掌大小的一块。 目光扫过断裂的狼牙棒,方猛嘴唇动了动,骂了一句“狗日的“,身体就像是在瞬间被抽乾了力气一般,仰天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隨著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很快便只剩下赵苦樵一人手持长剑与周围的灰衣人对峙,眼看著一旁的方猛倒下,赵苦樵轻嘆一声,手中长剑横在了脖颈上。 第四十二章,樊城城门 樊城城门 “鏘~“ 眼看著赵苦樵手中的长剑就要横抹而过,一把短刀从后面飞了过来將赵苦樵手中的长剑撞飞了出去,几名灰衣人立即上前將其控制了起来。 向寒从后面迈步走来,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方猛与一旁被灰衣人控制住的赵苦樵,摇了摇头,面上有些感慨。 “他已经被我震断了全身的经脉,活不了多久了。“持刀汉子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方猛,摇了摇头,”可惜了!“ 知道他是在可惜方猛的一身武艺,向寒也不以为意,笑道,“路是自己选的,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选错了路,怨不得旁人。“ 说著,向寒蹲下身看向方猛有些空洞的双眼,轻声道,“告诉我,东西在哪?“ 方猛闻言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向寒见状微微向下俯低了身子。 剎那间,方猛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双手猛然向上掐住向寒的脖颈,同时自己的脑袋向著向寒撞了过来。 向寒却是早有预料一般,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柄短刀,刀光闪过,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传来,方猛的右手自手腕处被斩断,殷弘的鲜血飆射而出,方猛身前却是早已经没有了向寒的身影。 “嗬~“ 眼看著向寒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一脸嘲讽的看著自己,方猛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举起的双手无力的垂下,上半身重重的砸落在地,彻底没有了声息。 向寒有些嫌弃的踢了踢脚下的断手,偏头看向一旁的赵苦樵,“现在,只有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亲眼目睹了方猛刚才的一幕,赵苦樵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此刻闻听向寒的话,赵苦樵双眼睁开,眼神中有些嘲讽。 嘆息一声,向寒看著赵苦樵的身形抽搐著倒地,眼神中有些无奈。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著急去死呢!”轻嘆一声,向寒有些感慨的说到,“好好活著不好吗?” 向寒的声音落下,周围的人却是尽皆低下了头,无人敢应声。 “东西没有找到,接下来该怎么办?“持刀汉子看著向寒,沉声问道。 “没有!?“向寒闻言偏头看了过来,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持刀汉子面色平静的与向寒对视,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既然不在他们身上,那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目光扫过地上方猛的尸体,向寒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传讯小松山,密切监视几大门派的动向。“ “是。“ 向寒身后,立即有人应声而去。 偏头看向一旁的持刀汉子,向寒沉声道,“劳烦顾统领回去稟告王爷,必要的时候请王爷安排小松山周围的驻军出手。“ 持刀汉子闻言点了点头,“我会带到。“ 声音落下,手中长刀再次落在肩膀上,迈步向著来时的官道走去。 持刀汉子身后,一群灰衣人扛起刚刚交战中死去的人的尸体,迈步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默默的行走在官道上,莫名的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目送著顾统领一行人远去,向寒瞥了眼周围地上的尸体,挥了挥手,冷声道,“把尸体都集中起来,烧掉。“ 另一边,隨著时间缓缓过去,隋缘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看著仍在昏迷中的刘瑞,眉头微微皱了皱。 “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了。“隋缘忽然开口说到。 声音传出,周围安静了下来,躺在地上的刘瑞没有丝毫的动静。 “哼,“见状,隋缘冷哼一声,抬手握住了刘瑞的长剑。 “哎呦~“ 察觉到隋缘的动静,原本躺在地上昏迷的刘瑞忽然伸了个拦腰,目光有些迷濛的扫了眼周围,看到一旁的隋缘先是一愣,隨即一副恍然的模样,“是你救了我?“ 隋缘將手中的长剑扔给他,“说不上救,没杀你而已。“ 刘瑞闻言眉毛挑了挑,接过长剑,嘿然笑道,“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將长剑重新背在背上,刘瑞目光扫过周围,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个时辰。”隋缘说到。 “呵~”刘瑞闻言摇了摇头,“和上次差不多嘛!” 隋缘闻言不由得有些无语,感情这傢伙知道自己最后一招什么情况还经常用出来,在隋缘看来,这就是脑子有病。 “你之前用的最后一招,叫什么名字?”目光扫过刘瑞背上的长剑,隋缘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刘瑞闻言立即来了精神,“我告诉你你啊,我这一招来头可大了,据我师傅说等我到了宗师境界,凭这一招甚至可以和仙人一战的。” 隋缘闻言翻了个白眼,『能和仙人一战!』隋缘心中有些好笑,这还真是不怕吹破了牛皮。 “你不信?”眼见隋缘的模样,刘瑞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你等我突破到了宗师境界咱们再打一场看看,我一定让你见识下我这一招的真正威力。” 看著刘瑞那一脸激动的模样,隋缘想到之前这傢伙在自己面前那副高冷的模样,心中实在是很难將两个人联繫在一起。 “时间不早了,”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刘瑞,隋缘起身看了眼天色,“我要赶路了,你自便。” 说完,直接迈步沿著官道向樊城的方向走去。 “哎哎,”刘瑞见状连忙跟了上来,“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啊,咱们怎么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怎么说也要好好喝一杯啊!” “没兴趣。”隋缘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说到。 “你没兴趣我有啊,”刘瑞在一旁紧追不捨,“樊城我知道一家酒楼,里面的桂酿称得上一绝,不去尝一尝绝对会后悔的。” 隋缘只管赶路,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 “哎你这人怎么不说话,”刘瑞在隋缘后面紧追不捨,“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你知不知道。” 隋缘周身內力涌动,脚下加快了速度。 “哎你跑那么快干啥!”刘瑞在后面边跑边吆喝。 转眼间,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十几里。 转过一道弯,隋缘的身形骤然停了下来。 “我去!”后面的刘瑞手势不及,险些撞在隋缘的身上,刚要开口埋怨,面色却是瞬间凝重了下来。 “出事了!”声音落下,刘瑞的身形已越过隋缘,如一道青烟一般飘向前方的隘口。 隋缘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面色凝重的跟在了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之前方猛等人交手的隘口,目光扫过周围的痕跡,面色皆是凝重了起来。 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枚箭头,刘瑞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是朝廷的鹰犬!” 此时的刘瑞再也没有了之前惫懒的模样,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让人有种无法直视的锋锐之感。 两人沿著隘口向前,很快便发现了方猛断掉的狼牙棒,面色凝重的盯著狼牙棒上面的豁口,刘瑞沉声道,“是刀锋。” 手握著狼牙棒,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刘瑞的目光猛然定格在不远处的一片焦黑的空地上。 闪身来到空地边缘,目光扫过,看到一些残骨与兵器,隋缘当即明白了过来,『毁尸灭跡』。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隋缘偏头看向一旁的刘瑞,却只见他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如一截枯木一般沉寂。 然而在这沉寂之中,隋缘却是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怒意。 “鏘~” 就在这时,刘瑞背后的长剑猛然发出一股颤鸣,將刘瑞惊醒了过来。 “方叔,赵叔,”盯著面前黑色的灰烬与残骨,刘瑞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放心,这一切,我都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声音落下,刘瑞直接转身向樊城的方向大步而去。 “你去哪?“ 隋缘闪身跟了上来。 “让开。“冷冷的看了隋缘一眼,刘瑞冷声道。 “你这样去根本於事无补,“隋缘闪身拦在刘瑞身前,”你现在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就算是要报仇也得先弄清楚对手是谁!“ “我知道是谁,“深吸口气,刘瑞看著面前的隋缘,”这是我们四海鏢局的事,与你无关。“ 声音落下,刘瑞一个闪身越过隋缘,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刚才不还说是朋友的吗?“看著刘瑞消失的身影,隋缘自语一句,闪身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官道上穿行,以他们武师境界的实力,凭著內力全力赶路的情况下,速度丝毫不比奔马慢多少。 一路急行,两人在落日时分来到了樊城,眼看著刘瑞向城门处的守卫亮了亮令牌便闪身入城,隋缘眼睛一转,伸手入怀拿出张昆元给自己的那枚令牌,学著刘瑞的模样向著城门处的守卫晃了晃。 城门处两名守卫看了眼隋缘手中的令牌,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疑惑。 “站住,“ 一声断喝响起,隋缘的身形一僵,慢慢的回头看向城门处的守卫,心中却是哀嘆一声,早知道自己老老实实的排队入城了。 看著刘瑞的身影消失在城內的人流中,隋缘却只能有些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第四十三章,樊城四海鏢局 樊城四海鏢局 樊城城门,隋缘被守卫城门的士卒拦了下来。 目光扫过隋缘手中的令牌,两名士卒看向隋缘的眼神隱隱有些嘲讽,『想在咱们眼皮子地下逃过去,没门。』 从两名士卒的眼神中,隋缘明显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你手中的令牌是从哪来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虽然看出了隋缘手中的令牌有些不凡,很有可能是某一个家族的凭证,但隋缘现在的衣著实在是有些寒酸,尤其是右臂上还有一道伤口,的確有些引人怀疑了。 “是一个长辈所赠。“迎著两名士卒的目光,隋缘应声道。 “长辈所赠,“左边这名士卒闻言轻笑一声,”该不会是从哪里捡来的吧!“ “哈哈哈。。。“ 声音落下,顿时引得周围围观的百姓一阵鬨笑。 “也罢,“左边的士卒摆了摆手,向隋缘说到,”只要你能说得出这令牌的哪一个家族的凭证我就算你过关,如何?“ “这不是家族凭证。“眼睛抬了抬,隋缘面色平静的说到,”这是门派信物。“ “门派信物!“两名士卒闻言相视一眼,一人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確认没有见过这样的令牌,有些怀疑的看向隋缘,”哪一个门派?“ 与此同时,一名身著战甲的魁梧汉子率人从后面走了过来,看到城门处聚集的眾人,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抹不喜。 耳中听的隋缘说手中的令牌是门派信物,汉子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眼,身形却是猛然僵在了那里。 “住手。“大喝一声,著甲汉子大步来到隋缘面前。 “大人。“ 看到来人,两名士卒的面色变了变,相视一眼,立即拱手行礼。 著甲汉子却是不理会两人,目光从隋缘手中的令牌上挪开,盯著隋缘,沉声问道,“这令牌是你的?“ “不算是我的,“隋缘看出来人身份不一般,开口道,”是一位前辈给我的凭证。“ 著甲汉子闻言深深看了隋缘一眼,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可以入城了,“ 顿了顿,又开口说到,“我名赵行,你若在城中遇到了麻烦,可以报我的名號。“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向赵行抱拳道,“多谢。“ 点了点头,赵行目送著隋缘向城內走去。 另一边,刚才拦住隋缘的两名士卒此时却是面如土色的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对了,“走出了两步,隋缘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到,”在我之前有一个人凭令牌入城了,你们可知他去了哪里?“ 闻听此言,刚刚差点跪下的两名士卒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一人上前道,“那人是四海鏢局的,刚才就是往四海鏢局去了。“ “四海鏢局,“隋缘闻言点了点头,这確实与他预想中的一样。 看出了隋缘应该是第一次来樊城,赵行目光扫过周围,伸手指向一名少年,“你,过来。“ 顺著赵行手指的方向,两侧的路人纷纷让了开来。 “带这位先生去四海鏢局。“赵行直接向一脸懵然的少年沉声道。 “啊!“少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看到赵行沉下来的面色,立即点头道,”好的好的,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带到。“ 说著,少年已经三两步来到隋缘面前,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 “多谢。”知道对方是为自己著想,隋缘也没有拒绝,再次向赵行抱拳行了一礼,在少年的带领下向城內走去。 看著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城门处的两名士卒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大著胆子上前拱手道,“大人,那小子是什么来歷,居然让您如此上心?” 赵行闻言瞥了他一眼,眯眼道,“怎么,心里不服气?“ “小的哪敢吶!“士卒闻言躬身道,”这不是怕下次再见了这种大佛认不出来坏了大人的事嘛!“ “哼,“赵行冷哼一声,”他的来歷你们不用乱猜,也猜不到,只要记得,他手中的那块令牌,千万不可得罪。“ 说完,留下面面相覷的两人逕自向城內走去。 另一边,在少年的带领下,隋缘正行走在樊城內的街巷中。 “兄弟如何称呼?”看著在前面侧身领路的少年,隋缘感觉有些好笑,主动开口问道。 “兄弟可不敢当,”少年闻言回头笑了笑,“小的姓苟,大家都叫我小苟或者狗子,大人也这么叫我便是。” 隋缘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小苟,这名字真的是有够隨意的!』 “那就叫你狗子吧,”笑了笑,隋缘问道,“刚才那位赵行將军,在城中担任何职?” 狗子闻言缩著脖子四下看了看,凑在隋缘耳边说到,“赵將军可是樊城內的武官第一,不说城內的五百守卫尽皆归他管辖,就连城外驻扎的大军里面都有赵將军的关係,等閒得罪不得的!”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想到赵行刚才对自己客气的模样,摸了摸袖中的令牌,心中对入世阁的影响力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关於四海鏢局,你知道多少?”跟在狗子身后,隋缘边走边问道。 “四海鏢局啊!”相比於刚才,狗子明显轻鬆了不少,“他们家在樊城势力不小,但相比於排行第一的威远鏢局还是差了几分,威远鏢局才是樊城最厉害的,大人你如果要找鏢师的话还是去威远鏢局为好。”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威远鏢局后面有入世阁支持,只这一点就远不是其他江湖势力所能相比的。 “大人,拐过前面这条街就到四海鏢局了。“拐进一条有些僻静的街道,狗子向隋缘说道。 隋缘点了点头,跟在狗子身后,半刻钟后,两人来到一座占地足有半亩大小的院子外面,抬眼看向大门匾额上明晃晃的“四海鏢局”四个大字,隋缘知道自己到了。 “大人,小的这就回去復命了。”狗子向隋缘躬身行礼道。 “有劳。”隋缘点了点头,目送著狗子消失在巷口,轻吸口气,迈步来到大门前。 “少侠找人?”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鏢局门口的守卫上前拱手道。 “我找刘瑞?”隋缘直接道明了来意。 门口的两名守卫闻言相视一眼,一人向隋缘拱手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隋缘。” “隋缘!?”两名守卫面上一怔,盯著隋缘看了片刻,確定隋缘不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后,这才向隋缘拱手道,“少侠稍侯。” 话落,一人闪身向院中掠去,看身手居然有著武者的实力。 隋缘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前去通报的守卫再次返回,相比於之前,来人面上明显多了一抹慎重。 “隋少侠里面请。”来人向隋缘拱手行了一礼,示意隋缘隨他入內。 隋缘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迈步跟在守卫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前院演武场,此时场內有十几名赤膊汉子正在手持兵刃交手,一名頜下有著短须的精壮老者手握著一支短鞭,双眼如鹰隼一样盯著场中对战的双方,对一旁走过的隋缘两人根本没有在意。 “啪~” 隋缘两人行至中途,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鞭声。 隋缘偏头看去,只见场中一名持刀的汉子手捂著脖颈,正一脸痛苦的蹲在那里。 “与人交手还敢分心,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老者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手中垂落的鞭梢正在微微抖动。 隨著老者声音落下,场中一时间静了下来,十几名赤膊汉子站在那里,没人敢开口说话。 “继续,”老者甩了甩手中的短鞭,鞭梢在空气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直到一方彻底倒下为止。” 声音落下,十几名汉子又继续对攻了起来。 精壮老者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哪怕隔著半个院子,隋缘仍感受到一中莫名的压迫。 “这是个高手!”隋缘心中一凛,心中下意识的想到。 这人给自己的感觉比龙啸还要危险。 心中念头闪动间,隋缘已经来到院子后面的会客室,守卫命人奉上茶水侯便逕自离去了,留下隋缘一人在这里。 目光扫过周围,隋缘发现这里不愧是鏢局,正堂门口悬掛著一副猛虎下山图,猛虎那一双几欲择人而噬的双眼正对著大门,若是胆小的人来到此地,怕是在门口便会被嚇一跳。 除了正堂上的这副猛虎下山图,两侧的墙壁上还掛满了各样兵器,在隋缘的感受中,这房间內的兵器上面都或多或少的有几分凌厉的杀伐之意,怕都是见过血的。 正打量著房间內的各样兵器,隋缘耳中传来脚步声,偏头看去,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从后堂走了进来。 “隋少侠,”来人未语先笑,边走边向隋缘拱手道,“在下四海鏢局吴放,现在恬居鏢局樊城主事。” 话落,人已经来到了隋缘近前。 “隋少侠的事情我已经听刘瑞说了,”目光扫过隋缘,吴放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 吴放全程笑意盈盈,却是很容易让人放下心中的戒备。 第四十四章,威远鏢局 威远鏢局 “吴主事谬讚了,”隋缘向吴放拱手行了一礼,心中却是提起了十几分的小心。 “刘瑞刚才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向我说过了,”抬手示意隋缘坐下,吴放坐在了隋缘的左手边,摇头嘆息道,“方猛与老赵在我们鏢局里面乃是最为出色的鏢师,十几年的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却没想到倒在了这里!” 说著,常常的嘆息一声,面上很是感慨。 “罢了罢了,”不等隋缘开口,吴放摆了摆手,有些自嘲的说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吃这碗饭的人,生来就是这个命,也怨不得什么!” 隋缘闻言默了默,开口道,“吴主事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在来的路上在下也听人提起过四海鏢局,在这樊城內,四海鏢局不说实力最强,但也算的上是有数的势力,敢动四海鏢局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吴放闻言端起身旁茶几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眼角的余光透过茶杯的边沿瞥了隋缘一眼,似是想要看清楚隋缘此刻的表情。 放下茶杯,吴放的面色却是郑重了起来。 “隋少侠,你能来这里,无论是因为方猛还是刘瑞,都是我四海鏢局的朋友,这份情谊我们记下了,可关於这次方猛一行遇袭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再追究下去,恐怕会连累了隋少侠!” 看吴放郑重的面色不像是在故意试探,沉吟了片刻,隋缘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吴主事提醒。” 起身向吴放拱了拱手,隋缘开口道,“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在此地久留了,劳烦转告刘瑞一声。” “隋少侠何必如此著急!”吴放有些惊讶的起身,上前把住隋缘的手臂,“我已命人备下了晚膳,今夜你我二人何不共醉一场,实不相瞒,老夫最是喜欢你们这些少年人的侠义了!” “不了,”隋缘摇了摇头,“在下受前辈所託要去往威远鏢局处理些事情,路上遇到刘瑞这才耽搁了,如今既然刘瑞已经无事,在下的事情却是耽搁不得了!” 『威远鏢局!『闻听隋缘居然与威远鏢局有关联,吴放的面上不由得一怔,隨即反应了过来,有些感慨的向隋缘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既如此,我就不多留了,日后隋少侠在这樊城內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可隨时派人递个信过来,” 话出口,吴放又有些自嘲的摇头笑道,“以隋少侠的实力,又哪里会用得上我们这些二流势力!” 隋缘却是没有接吴放的这茬,向吴放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转身便向外走去。 “隋少侠且慢,”吴放在身后紧跟了两步,连声道,“威远鏢局到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若不嫌弃,我命人送隋少侠前往可好?” 隋缘闻言脚步顿了顿,沉吟了片刻,回头道,“有劳。” 吴放笑著摆了摆手,叫过外面等著的两名侍从模样的人吩咐了两句。 来人点了点头,应了声后向隋缘走了过来,向隋缘做了个请的手势,“隋少侠请。“ 隋缘向吴放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跟在侍从身后向外走去。 看著两人离去的身影,吴放的面色却是渐渐沉了下来。 “如何?“隋缘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之前在前院操练眾人的精壮老者悄然出现在吴放的身侧,看著隋缘离开的方向,沉声问道。 “看不透!“摇了摇头,吴放的申请有些疑惑,”刚才我故意接近他探查,却是察觉不出这人的真实境界,刘瑞说他至少有著武师境界的实力,如此看来,这人修炼的定然是极为高深的功法,而且有著隱匿气息的功效!“ “而且,“回头看了眼老者,吴放面色有些凝重的说到,”刚才他那么著急离开,应该是发现了你的行跡!“ “这不可能!”精壮老者闻言摇了摇头,黝黑的面色看不出表情,但双眼中却是陡然射出了一抹凌厉的精光,“老夫多年不曾与人动手,周身气势早已收敛的不漏半分破绽,即便是帮中的长老也不敢说能在十几丈外察觉到老夫的动静。” 吴放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毛,老者所说的帮中长老乃是四海帮中实力强绝之人,四海鏢局乃是四海帮经营的势力,帮中的长老,最弱都有著武师境界巔峰的实力,据说帮中的大长老更是达到了传说中的宗师境界。 这老头刚说帮中的长老也不一定能察觉他的动静,虽说有几分夸大的嫌疑,但也足以说明老者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刚才走的时候他说是要去威远鏢局,”吴放沉吟片刻,轻声道,”等人回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声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瞭然。 另一边,隋缘端坐在四海鏢局准备的马车中向威远鏢局的方向走去,他却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吴放给他准备的这辆马车还有监视他行踪的意思。 不过也的確如吴放所说,四海鏢局与威远鏢局只见確实有些路程,这两家鏢局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虽然都处於樊城中相对繁华的位置,但確实分立在两侧,若是隋缘自己前来的话,怕是要走不少的冤枉路。 天边太阳將落得时候,四海鏢局得马车停在了威远鏢局得门口。 门口得守卫看到隋缘从四海鏢局的马车上下来,相视一眼,面色都有些古怪。 “少侠找人?“眼见隋缘上前,一名守卫將他拦了下来。 隋缘见状也不多言,抬手亮出袖中的令牌,开口道,“我找你们这里主事的人。“ 目光扫过隋缘手中的令牌,两名守卫面色却是猛然一变,瞬间变得恭敬了下来。 “大人稍等,“左侧的守卫向隋缘躬身道,”在下这就去通稟。“ 说著,向一旁的同伴递了个眼色,转身快步而去。 “大人还请里面歇息,“留下来的守卫也不敢怠慢,客气的將隋缘迎进了门后的茶室。 门口,四海鏢局的人眼看著隋缘被客气的迎了进去,咽了咽唾沫,不敢多留,驾著马车沿著来时的路而去。 茶室中,隋缘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的向著这里而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去,除了刚才门口的守卫外,一名身著劲装的中年汉子向著这里大步而来。 “大长老的令牌何在?“目光扫过隋缘,中年汉子沉声问道。 隋缘抬手亮出令牌,中年汉子上前一步接过令牌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將令牌奉还后,正色道,“的確是大长老的令牌。” “在下威远鏢局樊城主事项充,”中年汉子向隋缘拱手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在下隋缘,”隋缘拱手回了一礼,开口道,“这令牌乃是入世阁张长老所赐。” “阁下就是隋缘隋少侠!”项充听到隋缘的名字,面上却是有些激动。 隋缘见状面上不由得一怔,心中念头闪过,隱隱明白了项充如此激动的缘由。 “隋少侠莫怪,”项充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向隋缘拱手道,“几日前少主在我们这里暂住过一晚,特意嘱託在下,若是日后遇到一个名为隋缘的少年一定要多多帮助,却是没想到,这才没过去几天就得见隋少侠的真容了!” “少主!”闻听此言,隋缘心中却是有些疑惑了。 “不知项主事所言的少主是哪一位?”隋缘有些奇怪,自己好像並没有遇见过项充所说的少主啊! “我家少主姓陈,”察觉到隋缘的异常,项充也反应了过来,心中暗道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 “我家少主之前一直跟隨宋神医在山中修行,前几天才跟隨阁中弟子返回,应该是在路上遇到的隋少侠。”担心真的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项充特意补充了一句。 “你家少主可是姓陈名松,如今八九岁的年纪!”隋缘心中一动,尤其是听到宋神医三个字,確信了心中的想法。 “正是我家少主!”项充闻言心中长长的鬆了口气,暗道好险,差点搞出一个大乌龙来。 隋缘闻言也是有些感慨,虽然早就猜到了小松的身份不同寻常,但却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入世阁的少主。 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隋缘的面色变了变,沉声问道,“项主事,小松他们路上可有高手护送?我来的时候遇到了四海鏢局的人,他们一整队人都被人灭口,若是小松他们遇到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项充闻言却是笑了起来,“隋少侠不必担心,少主身边有大长老的得意弟子亲自带人护送,沿途又有人接应,即便是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也不过是有来无回罢了!”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略微放心了下来。 “刚才隋少侠说路上遇到的四海鏢局的人,“项充看向隋缘,沉声问道,”可是四海鏢局的方猛一行?“ “正是他们,“隋缘点头道,”项主事也听说了?“ 第四十五章,江湖与朝堂 江湖与朝堂 “这事不只是我们,恐怕整座江湖和朝廷都在看著呢!”项充冷笑一声,嘲讽道,“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怎么又牵扯到了朝堂!?”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难道四海鏢局这次被劫另有原因?” 项充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隋缘一眼,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隋兄弟,咱们进去说。” 说著,向隋缘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隋缘也不好勉强,只得跟著项充来到了后堂。 “项主事刚才说朝廷的人也参与了进来,在下初入江湖,其中缘由还请项主事为我解惑。”双方在鏢局会客的地方坐下后,隋缘便迫不及待的向项充请教了起来。 待门外的侍从送上茶水,项充沉吟了片刻,开口道,“隋兄弟不用这么客气,你既然能有长老的令牌,那就是自家兄弟,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抬手示意隋缘用茶,项充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放下后,这才轻嘆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东梁立国后,为了平息江湖上的动乱,遂成立了聚义堂,对外宣称是监察天下,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整合江湖势力。” “既如此,那与四海鏢局被劫之事又有什么关係!?”隋缘闻言有些不解。 项充,“隋少侠可知,如今江湖上势力最大的是哪几家?” 隋缘:“以前听说过,是五音亭、知音斋、入世阁、听香榭、问天楼五大势力。” 项充闻言点了点头,“没错,有这五家在,其他江湖势力再强也只能算是二流,百年来,这五大势力一直凌驾於江湖之上,对於江湖人士而言,朝廷常换,而这五大势力却是一直都在的!” 隋缘闻言目光闪了闪,心中隱隱明白了什么。 项充接著说道,“东梁立国后成立了聚义堂,目的便是把江湖上一些不甘心一直被五大势力压一头的人聚集起来与五大势力抗衡,用江湖人的手段去对付江湖人,不得不说,这一招当真高明!” 听出了项充语气中的嘲讽,隋缘心中明白,这事情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果然,项充接著说道,“半年前,聚义堂在暗中推动几个江湖势力举行武林大会,说是要推选什么武林盟主號令江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朝廷准备正式与五大势力交手了,不过。。。” 说到这里,项充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轻笑道,“就在一个月前,皇帝亲自下旨造了个什么盟主令,原本是要送到小松山的,不过在半路上出了意外,刚造好的令牌居然丟了,嘿嘿。。。” 说到这里,项充也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大家心里面都明白,能做这种事情的,不外乎是江湖上那几个一直看朝廷不顺眼的势力,而这四海鏢局,就是其中之一。” “四海鏢局看朝廷不顺眼!”隋缘闻言却是有些吃惊。 按理说鏢局这种特別靠关係的江湖势力很少会主动与人结仇,更不用说是朝廷了,这四海鏢局的当家人莫不是疯了,居然要与朝廷作对? “隋兄弟不用怀疑,”似是猜到了隋缘心中的想法,项充开口道,“这四海鏢局也是没有办法,聚义堂成立一开始也曾拉拢过他们,不过其中出了些意外,导致双方反目,从那以后,不仅是朝廷,聚义堂的人还煽动江湖上的一些势力打压他们,四海鏢局近期的生意损失惨重,估计这次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刚才隋大哥说到了盟主令牌,难道这次四海鏢局被劫和这令牌有关係!?“隋缘眉头皱了皱,沉声问道。 项充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毛,眼中有些惊讶。 “隋兄弟如何知晓的!?”不等隋缘解释,项充点头道,“江湖传言,之前丟失的盟主令牌被人交到了四海鏢局手上,请他们將令牌护送到小松山,准备等他们选出武林盟主后再亮出令牌看他们笑话的。” 隋缘闻言面色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他都能想像得到当时的场面,大家打生打死的好不容易选出了武林盟主,结果旁边一直看戏的人忽然拿出了盟主令牌说他才是真正的武林盟主,那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项主事既然如此清楚,难道这其中也有入世阁在参与?”想了想,隋缘向项充问道。 “哈哈。。。”项充闻言笑道,“隋兄弟这么问可就太小瞧这江湖上五大势力的气量了!” 摇了摇头,项充笑道,“包括入世阁在內,这件事情五大势力从头到尾都知晓,甚至聚义堂一直在找的偷走令牌的人五大势力也都知道是谁,之所以没有动手,不过是懒得参与罢了!” 隋缘闻言有些吃惊,这都要选武林盟主了,这五大势力还敢说自己懒得参与! “呵呵。。”看出了隋缘眼中的疑惑,项充笑著说到,“隋兄弟可曾见有哪个壮汉会关心几个孩童的打架。” 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深深看了项充一眼,心中对於入世阁这样的势力又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项充如今不过是樊城一处鏢局的主事,而像他这样的主事在东梁的每一座城內都有一个,而入世阁的生意遍及东梁,像他们这样的主事也不过是入世阁外围的中层而已,如此人物都能將四海鏢局这样的江湖势力看作孩童,隋缘不敢想像,当入世阁这样的势力真的全力运转起来的时候,又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 “说到这武林大会,”想到了什么,项充笑道,“如果隋兄弟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热闹,有几个人的实力还是有些看头的。” “哦!”隋缘闻言提起了兴趣,“去参加武林大会可有什么要求?” “是有些要求,”项充笑道,“不过那是对寻常人而言,我这里几个月前就收到了请柬,这几天还想著要不要去看看热闹,这不刚好隋兄弟来了,咱们倒是可以做个伴一起去看看。” 项充虽然长得有些粗糙,但心思却是非常活络,几句话就將自己与隋缘的关係拉近了不少。 “如果不麻烦的话,在下还真想去长长见识。”隋缘点了点头,拱手道,“有劳项主事了!” “哎~”项充摆了摆手,“兄弟我年长几岁,隋兄弟如果不介意,叫我一声大哥便是,总是称呼主事,却是显得生分了!” “项大哥,”小乞丐出身的隋缘很熟悉这种圆滑的套路,拱了拱手,立即换了称呼。 “哈哈,”大笑两声,项充上前把住隋缘的手臂,“能结识隋兄弟这样的少年英雄,今天真的是高兴,你我兄弟二人今天不醉不归。” 说著,拉著隋缘向后堂走去。 感受到项充手臂上传来的大力,隋缘不好拒绝,只得隨他来到了后堂,这里早已经准备好了酒菜,等两人落座,立即有侍从上前斟酒。 “兄弟,相遇便是缘分,这第一杯就为咱们这相遇的缘分,干了。”声音落下,不等隋缘反应过来,项充已经是仰头喝乾了杯中的酒水。 看著手中那拳头大小的酒杯,隋缘不由得苦笑一声,同样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酒水入喉,隋缘只感觉一股火线从咽喉处一路向下来到腹中,忍不住长长的哈出一口气,面上涌起一抹潮红。 “痛快!”將手中的酒杯在桌上重重的一顿,项充大笑道,“没想到兄弟也是海量,再来。” 说著,不等隋缘开口,抬手將杯中刚刚满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隋缘看了眼站在旁边没有离开的侍从,心中隱隱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再来。” 隨著项充一声大喝,又是一杯酒水入腹。 一杯接一杯,隋缘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一共喝了多少杯,只记得自己身边倒酒的人进进出出了几次,用来倒酒的酒罈子也是越来越大。 “来,好兄弟,干了这一杯。” 酒桌上,不知何时燃起了蜡烛,项充一手持杯一手用力的拍著隋缘的肩膀,来回了几次才將手中的酒杯送到嘴边。 “喝。”隋缘此时神智也有些模糊了,感觉眼前的东西都变成了两个,而且还一直在晃来晃去的,让人有些心烦。 “啪!”饮尽了杯中酒水,项充却是晃了晃脑袋,一头倒在了桌面上,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大人!”一旁的侍从赶紧上前將其扶起,项充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目光迷离的左右看了看,头一偏昏睡在侍从的怀中。 “来,接著喝。”隋缘眼见得项充昏睡了过去,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杯中的酒水却是全都撒了出来。 眼见得项充没有了反应,隋缘口中嘀咕了一句,眼睛一翻,软软的向后倒去。 一旁的侍从见状快步上前接住了隋缘的身子,摇了摇肩膀,隋缘却是同样张口喷出了一股浓重的酒气,半点没有睁眼的意思。 “送客人回房间。”此时,房间外面走来一名老者,目光扫过醉倒的两人,沉声吩咐道。 “是。”几名侍从闻言立即上前,几乎是將隋缘抬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家师青衣道长 家师青衣道长 四海鏢局內,隋缘与项充大口喝酒的时候,吴放与梢爷两人正听著那名侍从的回报。 “你亲眼看著他走进威远鏢局的?”双眼盯著堂中的侍从,吴放沉声问道。 侍从答道,“吴爷,小的当真是亲眼所见,他一开始在门口与守卫说了两句话,守卫便將他迎了进去,看那態度,像是在接待什么大人物一样。” 吴放与梢爷闻言相视一眼,面色都有些凝重了下来。 “你先下去吧,”吴放摆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今天的事情莫要对其他人说起。” “是,小的明白。”侍从向两人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退了下去。 “你怎么看?”轻嘆一声,吴放向一旁的梢爷问道。 梢爷面色黝黑,此刻却也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只能通过双眼中透露出的神清看出他此刻的凝重。 “没想到这少年居然真的和威远鏢局有关係!”梢爷轻声道,“不过好在我们也没有太得罪於他,以威远鏢局的行事手段,想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我们怎么样。” “但愿如此吧!”再次嘆了口气,吴放沉声道,“小松山上的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几大门派都已经到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威远鏢局衝突起来,怕是不好收场啊!” “五大势力向来高高在上,虽身在江湖但却轻易不会捲入纷爭,眼下又有朝廷的人在后面虎视眈眈,想来他们即便动手也会有所顾虑的!”梢爷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到朝廷,吴放的面色却是沉了下来。 “內鬼的事情查的如何了?”吴放沉声问道。 这次方猛他们前来樊城,走的路线乃是临时確定的,如此居然也被聚义堂的人劫杀,很有可能是鏢局里面出了內鬼。 “还没有什么线索,”梢爷摇了摇头,沉声道,“送鏢的兄弟都被灭了口,不好查啊!” 吴放闻言沉默了下来,如今鏢局上下可以说是內忧外患,他现在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住樊城的这一亩三分地,其他地方即便是想要做什么也都是有心无力了。 “方才我已经传讯总部,告知了我们初步调查的结果,也让总部的人查证是否有人泄露了消息,”吴放起身来到门前,负手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就如他此刻的心情,看不到丝毫的光亮,“折损了方猛一行,我们接下来的人手怕是要紧张了!” “这倒是无妨,”梢爷起身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生意,鏢局里面那么多人閒著也是閒著,还不如派出去长长见识。” 吴放闻言苦笑一声,这也许是眼下不能算是好消息的好消息了吧! 威远鏢局,两名侍从小心的將隋缘放在了床榻上,后面又有两名侍女进来脱掉了隋缘的鞋袜,拿来浸过了温水的毛巾给隋缘擦了脸,这才为他盖上被子轻轻的退了出去。 待到房中安静下来,隋缘的双眼微微动了动,缓缓的睁了开来。 “呼~”长长的呼出口气,隋缘的身体表面忽然有大量的汗水溢出,伴隨著一阵刺鼻的酒气。 隋缘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脚,同时注意著门外的动静。 几个呼吸后,確定外面除了两名侍女外没有其他人在,隋缘心中轻轻鬆了口气,想了想,重新回到床榻上盘膝坐下,內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开始修炼了起来。 另一边,在隋缘被侍从带离后不久,老者抬手在项充的肩膀上拍了拍,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老项,人走了。” 声音落下,原本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项充猛然间『惊醒』过来,有些迷茫的扫过四周,待看到老者的面孔时才『清醒』过来。 “人走了。”看到项充的反应,老者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呼~”如隋缘一般,项充周身一震,隨著经脉中內力激盪,周身缓缓的腾起了一阵白雾,伴隨著一股刺鼻的酒气。 “呼~”项充长长的出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腰,有些感慨的说到,“没想到这小子看著不起眼,喝起酒来却是一点也不差啊!” 一旁的老者闻言眼观鼻,静立在那里没有开口。 “老莫,”项充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你安排下去,我明天一早前往小松山。” “和那少年一起?”老者问道。 点了点头,项充轻笑道,“据说这次四海鏢局出了个颇有潜力的年轻人,刚好顺道去看看。“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门去安排了。 “嘖嘖!“起身揉著后腰活动了下,项充没有让外面的侍从搀扶,自己一摇一晃的走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隨著东方第一缕朝霞浮现,静坐中的隋缘长长的出了口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感应了下丹田中沉寂的內力,隋缘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自从之前在宋河那里莫名的突破到了武师境界后,经脉中的內力不仅数量大增,而且相比於之前也要更加的凝练,而且不知是否错觉,隋缘隱隱察觉到,隨著经脉中內力的运转,自己的经脉就像是受到了滋养一般,无论是韧性还是宽阔程度都在缓慢的增加著。 想到自己第一次修炼长春功的时候青衣道长告诉自己的那番话,隋缘心中隱隱有些明悟。 起身落地,门口侍立的两名丫鬟听到房间內的动静,轻轻敲了敲房门,將早已经准备好的温水与毛巾送了进来。 “贵客早膳准备用些什么?“一名侍女在水盆前为隋缘打湿了毛巾,准备上前服侍他擦脸洗漱,另一名侍女却是恭谨的立在一侧,轻声询问道。 隋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服侍,尤其是两名年纪几乎与他一般大的少女,这让他一时间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我自己来便好,“隋缘有些慌张的从侍女手中抢过打湿的毛巾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两把,有些尷尬的说到,”自己来、自己来。“ 看到隋缘窘迫的模样,少女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没有强求,就这么静静的看著隋缘自己擦完了脸,上前接过递来的毛巾。 “啊!“隋缘这才想起另一名少女方才问过的话,有些尷尬的说到,”什么都可以,我这人什么都吃。“ 声音传出,却是引得两名少女再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贵客请稍等。“两名少女利索的收拾完床铺与洗漱用品,向隋缘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没多久,隨著脚步声传来,两名少女一人端著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將托盘中的早饭在房中的桌子上摆好,这才请隋缘入座用餐。 虽然昨晚已经体验过一次被人服侍著喝酒的感觉,但看到两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女看著自己吃饭,隋缘还是有些不自在。 『有钱人过的日子也不那么舒服啊!『心中嘀咕了一句,隋缘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早饭,忍不住开动了起来。 “隋兄弟醒了吗?“隋缘这里刚开始用餐没多久,外面传来了项充的笑声,隋缘偏头看去,项充已经来到了门前。 “项大哥,“隋缘见状连忙丟下手中的粥碗起身行礼。 “哈哈,“项充大笑著上前拍了拍隋缘的肩膀,”兄弟不必客气。“ 说著自己坐在了隋缘的旁边,目光扫过桌上的早饭,开口道,“兄弟可还吃得惯这里的饭菜?若是吃不惯你儘管提,让下面人去做便是。“ “项大哥费心了,“隋缘向项充抱拳道,”实不相瞒,小弟常年在山中隨师傅苦修,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 “哦!“听隋缘提起自己的师傅,项充瞬间便来了兴趣,”之前便听我家少主说过,隋兄弟少年侠义,身手更是不凡,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想来你那师傅也不是一般人,不知如何称呼,说不定哥哥我还听说过呢!“ “项大哥说笑了,“隋缘笑了笑,开口道,”家师名讳我也不知,只听人都叫他『青衣道长『。“ “青衣道长!“项充闻言却是瞬间变了脸色,双眼盯著隋缘,”你说你师傅叫『青衣道长『!?“ “没错,“隋缘被项充的反应嚇了一跳,皱眉道,”项大哥听说过我师傅?“ “何止是听说过,“项充深深的看了隋缘一眼,那眼神,不只是羡慕还是怀疑,让隋缘感觉非常的复杂,”青衣道长这个名字,寻常江湖人可能很少有人知晓,但在五大势力之中,却是如雷贯耳一般的存在!“ 虽然早就猜到青衣道长不是一般人,如今得到了证实,隋缘心中却仍有些惊讶,没想到青衣道长还有这么大的名气。 这段时间行走江湖,隋缘对五大势力在江湖中的地位已经有所了解,如今听说自己的师傅乃是连五大势力的人都要敬重的存在,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想到之前龙啸对青衣道长的尊敬,隋缘心中的很多疑惑如今都有了答案。 第四十七章,转道小松山 转道小松山 “真是没想到,兄弟师承原来如此不凡,难怪如此年轻便有著这般实力!”轻嘆一声,项充看向隋缘的眼神中满是惊嘆与羡慕。 “项大哥说笑了,”隋缘摇了摇头,虽说青衣道长是自己的师傅不假,可自己一开始的修炼却是龙啸领进门的,真正说来,自己应该有两个师傅才是。 当然,这样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和项充细说了,而且即便说出龙啸的名字项充也不一定会知晓。 感慨了一番,隋缘用完早餐,项充看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兄弟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出发前往小松山。” 说著,项充招了招手,外面走进来两名手捧托盘的侍女,隋缘抬眼看去,只见其中一个托盘上放著的是一整套蓝色的衣衫,另一个托盘上则是一双长靴。 “兄弟先收拾收拾,等车马准备好了我让人来通知你。“项充笑了笑,迈步向外走去。 隋缘看了眼两名侍女手中的托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 之前在山林里穿梭了那么久,后来又和刘瑞打了一架,自己身上的这套衣衫已经有些破烂了,尤其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水,现在靠近他都有一股酒气。 入世阁虽然是江湖势力,但以其在江湖中的地位,如果自己穿这一身衣服出现在项充身边,哪怕项充不在乎,怕也是会引起旁人的议论。 想了想,隋缘还是换上了项充准备好的衣衫,第一次穿这么奢华的衣衫,隨缘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眼见得隋缘换装完毕,两名少女又亲自上前整理了下衣角,虽然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自己第一次穿这种衣服,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足足半刻钟后,门外有侍从前来稟报说车马已经备好,项主事请贵客出发启程了。 跟在侍从的身后,隋缘来到威远鏢局的大门前,项充此时已经端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雄健马匹之上,身后十几名鏢局的鏢师牵马跟在后面。 看到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隋缘走来,项充眼前一亮,笑道,“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此话当真不假!” 隋缘向项充抱了抱拳,“项大哥莫要取笑小弟了!” 项充上下打量著隋缘,眉头忽然皱了皱,想了想,忽然反应了过来,笑道,“我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原来是还少一样东西。“ 说著,偏头向一旁的侍从吩咐道,“去我的书房,把春雷取来。“ “是。“侍从领命而去,项充对隋缘说到,”兄弟稍等,有好东西给你。“ 见项充搞得这么神秘,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不过想来项充不会对自己不利,点了点头。 没多久,侍从从鏢局內大步而来,双手中托著一只三尺长的盒子。 项充下马接过木盒,一手从上面拂过,目光有些感慨。 在隋缘好奇的目光中,项充忽然將木盒递给了他,笑道,“打开看看。“ 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看项充的申请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想了想,隋缘抬手接过木盒。 木盒入手向下沉了一下,好在隋缘反应快,手上微微用力,轻鬆的將木盒託了起来。 没想到这盒子看似平常,却是如此的重。 隋缘一手托底,一手按在木盒的机括上面,只听“咔“的一声,盒盖向上弹开,隋缘只感觉一股凌厉的气机瞬间扑面而来,丹田中的內力下意识的运转,周身气势瞬间变得凌厉狂猛了起来。 察觉到隋缘周身气机的变化,一旁的项充双眼微微眯了眯,『好凶的气势!』心中惊嘆了一句,项充对隋缘的来歷却是又少了几分怀疑。 “这是!“看到木盒中的东西,隋缘面上不由得一怔,抬眼看向项充,心中微动,眼神有些激动。 木盒中,一把长刀静静的躺在锦缎之中,刀身加上刀柄总长三尺,不同於常见的弯刀,这把刀的刀身几乎笔直,再加上极狭的刀身,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把长剑一般。 但即便没有拔刀出鞘,隋缘还是一眼看出这就是一把长刀,自己跟著龙啸在山林中不知道用断了多少把木刀,对於刀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在自己打开木盒的那一剎那隋缘就知道这盒子中放著的是一把刀。 “此刀名为『春雷』“项充在一旁笑道,”乃是一位江湖豪侠的佩刀,十年前此刀的主人將这把刀赠给了我,如今我也借献佛,把他送给兄弟你了,相信以兄弟的实力,断不会辱没了它的名声。“ “这怎么可以!“虽然对这把刀十分喜爱,但隋缘还是拒绝道,”这把刀一看就不是凡品,想来是项大哥心爱之物,在下又怎能收如此贵重的东西!“ “唉~“项充闻言將隋缘递上来的木盒推了回去,正色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这把刀虽好,但却不適合我,昨夜我一见你就觉得你和这把刀有缘,如今宝刀赠英雄,兄弟莫要推辞了!“ “项大哥,这实在是太贵重了,“隋缘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收。 眼看著木盒又被推了回来,项充面上隱隱闪过一抹慍色,“兄弟坚持不收,这是看不起我!” 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项大哥何出此言!?” “想来也是,“项充却是不停隋缘的解释,自语道,”隋少侠乃是高人子弟,又有大长老的信物,想来日后再阁中也是主张一方的人物,看不上我们这种小人物也是情理之中!“ ”项大哥误会了,“隋缘闻言却是紧张了起来,连声解释道,”我与项大哥一见如故,项大哥待我如同兄弟,我又怎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我。。我。。。“ 饶是隋缘自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此刻仍是有些慌了神,目光扫过手中的木盒忽然反应了过来,“我收下便是。“ “哎,这不就好了。“听到隋缘收下,项充的面色从乌云密布瞬间变为了晴空万里,上前小秘密的拍了拍隋缘的肩膀,笑道,”自家兄弟还这么客气,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说著,不等隋缘反应过来,项充直接翻身上马,端坐在马背上向隋缘眨了眨眼,沉喝一声,“出发。“ 隋缘手捧著木盒站在原地,看著项充端坐在马背上的身影,有些回不过神。 “隋少侠,该出发了。“老莫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在隋缘身旁躬身提醒道。 隋缘闻言反应了过来,偏头看了眼笑眯眯的老莫,怎么看都感觉对方是在嘲笑自己。 “哼,“冷哼一声,隋缘从木盒中取出长刀,抬手將木盒丟在了老莫的怀中。 老莫也不在意,仍旧是笑眯眯的捧著木盒站在那里。 眼看著项充就要走远,隋缘迈步就要跟上,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旁边还有一名侍从牵著一匹枣红色的健马等在那里,眼睛转了转,猜到了这是给自己准备的。 看著眼前的高头大马,隋缘一时间却是有些踌躇,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骑马。 一旁的老莫见隋缘一直盯著马匹看却不上马,还以为是马匹出了什么问题,刚要上前询问,却见隋缘一咬牙,学著刚才项充的样子直接翻身到了马背上。 老莫感觉隋缘上马的姿势有些古怪,但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古怪在哪里,心中只好將其归为高人子弟的特殊癖好。 此时眼见得隋缘上马,老莫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准备恭送,却见隋缘端坐在马背上左顾右盼的看了看,然后才想起来什么,伸手从一旁的侍从手里接过韁绳与马鞭,甩了甩手中的马鞭,这才双腿夹了夹马腹。 好在威远鏢局准备的马匹都是训熟了的,察觉到隋缘的意图,迈开步子小跑著追了上去。 老莫目送著隋缘的背影,想到隋缘刚才甩鞭子的动作,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隋缘甩鞭子的动作乃是项充的招牌手法,此刻想到隋缘刚刚上马的模样,老莫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小子是第一次骑马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老莫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按理说江湖中人,不管实力如何,骑马都应该是一项必备的技巧了,今天居然看到一个有著武师实力的人第一次骑马,这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老莫却没有追上去提醒的想法,先不说隋缘骑的马是一匹训熟的座骑,单以隋缘自身武师境界的实力来说,一匹马如果能把他怎么样那才是真正的怪事情了! 『大不了多摔下来几次嘛!』老莫摇了摇头,看了眼怀中的木盒子,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 另一边,在经过一开始的磨合后,隋缘发现原来骑马也挺简单的嘛,一学就会。 虽然如今是在城內,街道两侧行人络绎不绝,但项充一行前面有两骑当先开路,两侧的行人不管是商贩还是江湖人士,看到威远鏢局的招牌都小心的避让了开来,面上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第四十八章,路遇五虎门 路遇五虎门 小松山位於樊城东侧,在樊城周边的群山中並不是最高的那一座,但因为山顶处有一块较大的空地,是以被选为此次江湖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 隋缘跟隨项充一行出了樊城的城门,沿途虽然仍有来往的商队,但相比於城內的街道,城外的官道要宽敞了很多,马速也放了开来。 一路跟在项充后面观察著项充与周边护卫骑马的姿势,自己慢慢的调整,渐渐的找到了感觉。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策马江湖!”想到自己第一次骑马就是去参加江湖上的武林大会,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 不知不觉间,隋缘一行已经策马奔出几十里。 “兄弟,过了前面的山口就到小松山地界了,”项充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隱隱带著几份讚许,“前方不远有一座凉亭,我们不如在那里歇息片刻再进山也不迟啊!” “全听项大哥安排,”隋缘点了点头,应声道。 “好,”项充挥了挥手,身侧立即衝出了两骑向著前方奔去。 马蹄声在官道上隆隆而过,没多久,隋缘便远远的望见了一处凉亭,凉亭外还有两队人马正在休息。 看到凉亭外的人马,隋缘本以为凉亭內已经没有了位置,自己一行也要像他们那样在外面休息了,不过隨著靠近,隋缘却是发现凉亭內如今空无一人,不仅如此,察觉到隋缘一行接近,凉亭两侧的人尽皆站了起来,看样子竟是准备来迎接他们的。 “吁~”就在隋缘心中疑惑的时候,隨著项充勒停了座下的奔马,一行人在凉亭旁停了下来。 “项主事,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项充端坐在马背上看向凉亭两侧的人,其中一名頜下生著短须的老者迈步而出,向项充拱手招呼道。 “我道是谁,”项充目光扫过老者,笑著抱拳道,“原来是五虎门的南宫门主,久违了!” “呵呵。。。”南宫门主笑道,“项主事客气,主事率眾前来,也是前往小松山的?” 项充闻言点了点头,“最近閒著没事,过来看看热闹。” “呵呵。。。”南宫门主闻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心中却是有些苦涩。 自己好不容易才爭取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机会,在人家看来只不过是来看场热闹的事情,其中差距,当人让人无力。 “哪里来的鸟人,敢这么和我家门主说话。” 就在南宫门主心中感慨的时候,后面的人群中,一名少女却是十分不满的呵斥道。 声音传出,凉亭周围骤然安静了下来。 南宫门主猛然回头看向说话那人,直接闪身而去,隋缘在一旁只看到老者身形一闪,而后听到“啪啪”两声,再抬眼,刚才开口的少女已经捂著脸倒在了地上。 “师傅!” “门主!” “小师妹!” 两侧有人惊呼出声,有人想要上前阻拦,然而面对老者那凌厉的目光,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刚才开口的这名少女乃是南宫门主的孙女,自小便被门中弟子娇惯著长大,南宫门主这次特意带她出门长长见识,却是没想到在这里惹了祸事。 “老夫管教不严,门中弟子口无遮拦,还请项主事莫要怪罪。”南宫门主快步来到项充的马前,抱拳长辑到地。 项充闻言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开口让他起身的意思。 “不知这位女侠如何称呼?”目光扫过仍旧躺在地上发懵的少女,项充淡淡的问道。 “这是老朽的孙女,南宫清,还请项主事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无礼冒犯。”项充没有发话,南宫门主也不敢起身,仍旧保持著长辑到地的姿势开口道。 “既然知道是冒犯,想来也是做好了承受代价的准备。”项充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旁的隋缘,忽然偏头道,“贤弟,你初出江湖,身边没有个服侍的丫头,你若愿意,就让这丫头跟在你身边如何,这丫头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想来做些端茶倒水的粗活倒也够了!” 看到项充那有些调笑的目光,隋缘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项大哥莫要看小弟的笑话了,”隋缘摇头道,“小弟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可是享受不了这等福分。” “那还真是可惜了!”项充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冷眼看向仍旧躺在地上没有回过神的南宫清,“原本还想送你一场泼天的造化的,看来你真的没有这个命啊!“ 说著,不理会周围五虎门人那满是愤怒的目光,一只脚踏在南宫门主的脊背上,不见项充如何用力,南宫门主的身子却是猛然向下一沉,双膝直接弯曲落在了地上。 “师傅!“ “门主!“ 周边的五虎门弟子见状纷纷上前,有几人甚至拔出了手中的刀剑。 “住手,“南宫门主的声音传来,盖住了门下弟子的喧囂。 项充见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翻身下马,踩著南宫门主的脊背落在了地上。 “这次就这么算了,“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南宫门主,项充冷声道,”若再有下次,你五虎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完,直接迈步向凉亭內走去。 五虎门在江湖上虽然有些名气,但若论实力也不过是比以前的长刀门强一些,这次能被邀请来参加武林大会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如今面对入世阁这样的势力,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此时听的项充开口,倒在地上的南宫门主却是长长的鬆了口气。 “多谢项主事。“从地上爬起,南宫门主顾不得抖去身上的灰尘,再次向项充行了一礼。 眼见项充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南宫门主也没有留下自找没趣,直接带著门下的弟子离开了凉亭。 “师傅,他们如此也太欺负人了!这凉亭明明是我们先到的,他们把我们赶出来了不说,还这么对您,。。。“ 远远的,隋缘听到五虎门一行人中有人在抱怨,然而不等他的话说完,南宫门主直接抬手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此事是我们不对在先,谁若敢再提,逐出门墙。“ 南宫门主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五虎门的弟子们相视一眼,尽皆低下了头去。 “这老头倒也识趣!“凉亭內,项充在亭中的石桌旁坐下,伸手向隋缘示意了下。 隋缘坐在项充的对面,旁边立即有侍从奉上了茶水点心。 “怎么,捨不得了?“见隋缘从五虎门眾人身上收回了目光,项充在一旁打趣道,”人家现在还没走远,追上去还来得及。“ 隋缘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项大哥莫要说笑,“沉吟了片刻,隋缘问道,”这五虎门也是樊城的势力?“ “不是,”项充摇了摇头,“他们是从越州城来的,不过在樊城也有堂口。”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两人在凉亭內喝茶休息,期间又有两队人马从后面赶来,看样子都是打算著在凉亭这里歇脚的,不过在看到项充也在这里后,两拨人马皆没敢停留,隔著一段距离向凉亭这里拱了拱手便策马而去。 看著项充与周围侍从平静的態度上,隋缘再一次见识到了五大势力在江湖中的地位。 另一边,小松山上,此时已经聚集了大大小小几十家势力,为首的乃是江湖上底蕴颇深的崑崙派,这次的武林大会也是崑崙派联合太极门、鹰爪门几家势力一同发起的。 此刻,崑崙派的门主洛重峰正在与几位门主一起在临时扎好的营帐中谈笑风生,气氛显得很是融洽。 一名崑崙派弟子从帐外走了进来,俯身在洛重峰耳边说了些什么,洛重峰面色变了变,目光扫过营帐內的几位掌门,淡淡的开口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人闻言拱手退了出去,一旁一直在关注著这里动静的太极门掌门赵玄启见洛重峰面色有些不对,开口问道,“洛门主,发生了何事?” 声音传出,营帐內的几位门主也尽皆看了过来。 洛重峰的目光从几位门主身上扫过,想了想,没有隱瞒,沉声道,“刚下面人传来消息,说有人在路上看到了威远鏢局的人。” “威远鏢局!?”一旁的鹰爪门门主殷奇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是项充?” 洛重峰点了点头。 『五大势力已经多年不参与江湖中的纷爭,这次项充前来,难道是入世阁有了其他想法!?』听到威远鏢局的人要来,一时间,营帐中的眾人心中皆猜测了起来,营帐中原本有些热闹的氛围此时也变得有些冷场。 “五大势力久不问江湖事,也不知入世阁的人此次前来究竟是为何?”座席上,一位留著长须的老者手捻长须,面色沉凝的自语道。 此人乃是长拳门的大长老李如松,长拳门在江湖上的势力平平,勉强能与五虎门並列,但李如松在江湖上却是有著不小的威望,与崑崙派、太极门的很多长辈都有不错的交情,此次长拳门受邀参会也多是看著他的面子。 第四十九章,热闹的小松山 热闹的小松山 “不管是为何而来,现在人已经到了山下,我们是不是要去迎一下?”在营帐中的眾人心中沉吟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开口的是金刚门的门主周胜,因为自己老婆就是出身自入世阁,是以在场的几大势力中,金刚门与入世阁的关係可以说是最亲近的了。 “哼,”男子声音传出,顿时引起了鹰爪门的不满,“你金刚门喜欢抱他入世阁的大腿就自己去好了,想让老子迎他区区一个主事,做梦。” 周胜闻言也不恼,笑著开口道,“江湖走马,风风雨雨的,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既然殷门主不想去,大家也不会勉强,我金刚门自去便是。” 说罢,起身向首座的洛重峰拱了拱手,遂即带著侍立在一旁的大弟子郑通向外走去。 “周门主慢行,”眼看著周胜两人走出了营帐,几名门主级別的人相视一眼,立即有人出声跟了上去。 “在下久闻入世阁项主事乃是江湖上少见的豪侠,今日有机会却是没有不见的道理!” “哼,”鹰爪门门主殷奇见状冷哼一声,然而能在这营帐中的人都是各门派的掌门,他鹰爪门虽然势大,但也还没有达到可以號令群雄的程度。 “帮主,我们该如何是好?”另一边,四海鏢局的门主李敖看向一旁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面色有些凝重。 此时同样一身黑衣的刘瑞正站在李敖的身后,闻言抬眼看向李敖身前为首的中年男子。 这人乃是四海帮的帮主陈雄,四海鏢局是四海帮眾多下属生意中的一个,李敖虽然是四海鏢局的门主,若无四海帮在场,他可全权代表四海鏢局行事,但如今面对四海帮的陈雄,李敖却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这次武林大会来参加的都是朋友,”陈雄眯眼看了眼营帐中的几位门主级別的人,声音缓缓的传开,“再如何,入世阁也还是江湖势力。” 说完,也不理会周边的几人,陈雄同样向上首的洛重峰拱了拱手,迈步向营帐外走去。 后面,李敖与刘瑞两人迈步跟上。 “咱们也去看看,”眼见陈雄如此,立即又有几名门主凑热闹似的走出了营帐,转眼间,营长內便只剩下崑崙派的门主洛重峰、太极门门主赵玄启与鹰爪门门主殷奇三人及身后的侍从。 “殷兄,你看。。。”看著刚刚还高朋满座的营帐,洛重峰的面上有些无奈。 “哼,”殷奇仍旧是冷哼一声,沉声道,“洛兄不必再劝,我鹰爪门与入世阁的过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若是觉得我鹰爪门冒犯了他们,那就让他们自己来找我好了,断没有殷某自己送上门的道理。” 洛重峰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赵玄启,“赵兄,你我身为此次武林大会名义上的发起人,不去迎一下怕是说不过去!” 赵玄启闻言点了点头,“刚好此处还要有人坐镇,不如你我二人同去,请殷门主留下主持局面。” 洛重峰偏头看了殷奇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点头道,“如此,那便这么定了。“ 说著,两人一同起身向营长外走去。 另一边,在山下凉亭处休息了將近半个时辰,隋缘与项充一行再次上马,向小松山而来。 沿著山路而行,隨著地势渐渐升高,隋缘发现山道周围隔不远便有人等候在那里,远见著他们一行到来,路两旁等候的人尽皆拱手行礼,姿態甚是恭谨。 “这些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势力,“见隋缘面上有些好奇,项充在一旁轻声解释道,”威远鏢局虽只是入世阁下属的一个势力,但既然来此,代表的便是入世阁的顏面。“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策马跟在项充身后,沿路早就有人疏通了道路,一行人沿途倒也没有受到阻拦,很快便抵达了小松山的山顶平台。 “项主事,好久不见了!“小松山顶的平台上,项充一行刚刚出现,以洛重峰为首的各派掌门便迎了上来。 “洛门主,“项充下马,快走几步迎上了洛重峰,”一別数载,洛门主风采更胜往昔啊!“ 说话间,两人来到近前。 “原来几位掌门都在,项某在这里有礼了。”目光扫过洛重峰周身的门派掌门,项充笑呵呵的说到。 “项主事客气。” “项主事有礼。” 几名掌门同样笑呵呵的拱手还礼,气氛倒是非常的融洽。 跟在项充后面,隋缘同样也在打量著这里的十几个掌门,若是没有料错的话,五大势力之外,如今江湖上能说的上话的人物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嗯!?』察觉到有人在盯著自己,隋缘不动声色的向目光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却是见到刘瑞正跟在两名黑衣男子身后,目光有些古怪的看著自己。 隋缘挑了挑眉,目光四周看了看,向著刘瑞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你认识那人?“刘瑞身前,李敖一直在留意项充身侧的隋缘,见隋缘与刘瑞居然在『眉目传情』,李敖轻声问道。 “见过两面,“刘瑞点了点头,將自己与隋缘相识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下。 “你居然不是他的对手!?“听到刘瑞居然与隋缘交过手,而且还败在这人手上,李敖不由得有些惊讶,看隋缘的年纪绝对不超过刘瑞,如此年轻,实力却是深不可测,而且看项充的反应,隋缘也不像是他的隨从,『这人难道是入世阁中大人物的弟子!』 转眼间,李敖心中便闪过了诸多念头。 “不知这位小兄弟是?”项充身前,洛重峰同样注意到了一旁的隋缘,颇有兴趣的问道。 “你说隋兄弟啊,“项充偏头看了看隋缘,笑道,”这是家里一位前辈的弟子,这几天路过樊城,刚好带他来长长见识。“ 项充没说隋缘是青衣道长的弟子,只说是家中长辈,却是有意在为隋缘隱藏身份了。 “原来是高人子弟!“洛重峰等人闻言还以为项充所说的前辈是入世阁中的大人物,一时间面对著隋缘的態度瞬间变得热情了起来。 “在下隋缘,见过眾位前辈。“眼见得十几个年过半百的老江湖笑呵呵的与自己打招呼,隋缘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学著刚才项充的样子,拱手与眾位掌门打了个招呼。 “项主事,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入內观礼。“洛重峰向项充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周边围著的几名掌门见状立即让开了道路。 “哈哈,“项充闻言笑了声,”洛门主客气了。“ 说著,偏头示意了隋缘跟自己一起,跟在洛重峰身侧向场內走去。 周围的眾位掌门眼见项充对隋缘如此客气,目光也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起他来。 一行人来到山顶中央的空地处,此时场地中央已经搭起了一座圆形的擂台,以擂台为中心,周围分布著大大小小几十顶帐篷,更远处还有人在平整地面,应该是为那些没有帐篷的小势力准备的。 “场面不小啊!“目光扫过周围,项充有些感慨的说道,“这怕是江湖上能说得上话的都来了吧!” “各位兄弟赏脸给了面子罢了!”洛重峰闻言一脸惭愧的说到,“比不得项主事一呼百应啊!” 项充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顺著洛重峰的指引来到明显是主位的凉亭前。 这样的凉亭场中一共有三座,崑崙派、太极门、鹰爪门各有一座,项充他们这次只是前来观礼,是以就在崑崙派的凉亭中坐下了。 几人落座后,项充似笑非笑的看了不远处鹰爪门的帐篷一眼,眼神中隱隱有些不屑。 “哼,“似是察觉到项充的目光,殷奇冷哼一声,偏过了头去。 凉亭內的眾人好像都没有看见一般,各自低头想著自己的事情。 来到凉亭內,洛重峰站在凉亭外侧俯视场內,声音缓缓的迴荡开来,“此次武林大会,承蒙诸位江湖兄弟抬爱,洛某在此先行谢过。“ 说著,抬手向周围拱手行了一礼。 “洛门主客气。“ 周围,大大小小的势力在各自掌门的带领下纷纷向洛重峰拱手还礼。 “此次武林大会的规则我与眾位门主已经商议妥当,按照传统,仍是以实力论输贏,在此处擂台上,只要能坚持到最后的人,无论男女、长幼,我等共同推举其为此次武林大会的盟主,持盟主令號令江湖,规整江湖秩序。” 话音落地,旁边立即有两人捧出了托盘,隋缘偏头看去,只见托盘上放著一只红色镶金纹的锦盒,锦盒旁边,横放著一把长剑。 “此剑名为『长空』,”洛重峰抬手將长剑拿在手中,下一刻,长剑出鞘,整个小松山顶,所有手持剑器的人都感觉手中的剑微微震动了一下,好似在呼应洛重峰手中的长剑一般。 “此剑乃是以北冥玄铁所制,乃是上一任武林盟主的佩剑,此次武林大会选出的盟主,得佩此剑。” 话音落地,山顶眾人的面色尽皆激动起来。 第五十章,废柴就是废柴 废柴就是废柴 “敢问洛门主,是不是只要实力够强,那这长空剑就归谁所有?” 台下眾人双眼盯著洛重峰手中的长剑,先不说武林盟主的名头有多少人在惦记,单这一把长空剑便是少见的神兵利器,有此剑在手,自身实力少说也能凭空长三分。 “不止是此剑,”洛重峰点了点头,笑道,“我刚说了,这把长空剑乃是上一任武林盟主的佩剑,只要能够让在场的眾位豪杰心服口服,这把长空剑,连同这枚盟主令尽可收走。” “既如此,那我先来试试。” 声音传出,台下一名身著灰色劲装的中年男子闪身掠上擂台,向四周拱手道,“在下神拳门白乙,请诸位赐教。” “什么白乙黑乙的,吃老子一刀。” 台下传来一声断喝,眾人纷纷偏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名留著络腮鬍子的青衣汉子纵身而起,在中途两次借力后闪身来到了擂台上。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眼见得来人气势不凡,白乙眼中闪过一抹凝重,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沉声问道。 “想知道老子的名號,”青衣汉子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刀,冷声道,”先问过老子手中的刀再说。“ 话落,青衣汉子断喝一声,手中长刀斜上方举起,想著对面的白乙斜劈下来。 “呵!“眼见得场中动手的两人,凉亭內的项充轻笑一声,偏头向一旁的隋缘说道,”那青衣汉子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快刀师进,无门无派,凭著手中一把长刀在江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今天这神拳门的小子怕是要吃亏了!“ 隋缘闻言向台上看去,果然,双方交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擂台上的白乙却是明显处在了下风。 师进手中一把长刀越来越快,逼得白乙只能一边后退一边挥刀抵挡。 “鏘~“ 双刀相击,一声金属颤鸣传来,白乙持刀的双臂猛然一颤,再抬眼,手中的长刀刀锋处已经被师进削断,刀锋在撞击中飞出了擂台,“噗”的一声插在不远处的柱子上。 眼见得师进的长刀再次劈来,白乙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形象,直接躺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尚未起身,白乙耳中忽然听到台下传来一震惊呼,心中暗道不妙,此时察觉到后背劲风袭来,当下不敢犹豫,直接纵身跳下了擂台。 “哼,”擂台上,师进看了眼台下的白乙,冷哼道,“算你小子跑得快。” 擂台下,白乙紧咬著牙盯著台上的师进,心中满是不甘,却也不敢在这里耍什么无赖。 目光扫过四周看来的那些似笑非笑的目光,白乙冷哼一声,直接迈步向山下走去。 擂台上,师进却是没有在意台下的白乙,持刀向四周拱了拱手,笑道,“接下来不知是哪位兄弟上台?” 闻听此言,台下眾人一时间有些踌躇了起来。 师进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实力不到武师,恐怕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 虽然知道江湖上臥虎藏龙,但五大势力不参与的情况下,这武林大会刚一开始便有如此高手出场,著实让下面的人有些惊讶。 “若是没有人上台的话,那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在下可就笑纳了!”眼见得台下无人敢上场,师进笑呵呵的开口道。 “休要猖狂,”师进的话尚未落地,台下一名年轻人直接纵身来到擂台上,冷声道,“飞鹰门柴令,前来会你。” 声音落下,来人双手各持一支鹰爪模样的兵器挡在了身前。 师进见状挑了挑眉,嘿嘿笑道,“既然你来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话落,身形如一道闪电般想著面前的柴令扑了过去,人未至,手中长刀的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声,转眼间已至近前。 对面,刚上台的柴令好像被师进的攻势嚇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著师进的刀锋就要落在头顶,台下的眾人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呼~” 几乎就在师进刀锋临身的剎那,呆立在那里的柴令忽然动了,只见其左手中的鹰爪猛然抬起,挡住了师进雷霆般落下的刀锋,右手中的鹰爪却是以更快的速度想著师进的胸膛抓去。 师进见状却是冷笑一声,不退反进,直接屈指为爪,迎上了柴令手中的鹰爪。 就在眾人心中吃惊的同时,场中局面骤变,只听“咔”的一声金属颤鸣传来,柴令左手中的鹰爪堪堪挡住了师进的刀锋,与此同时,眼见得师进的手指就要触及柴令手中的金属鹰爪,却见柴令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右手一转,手中鹰爪“咔”的一声裂开,裂缝处猛然喷出一股白烟,瞬间將师进笼罩在了其中。 场中变故突然,不仅是台下的眾人,就连凉亭內的洛重峰等人也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看著师进的身形被白眼笼罩在內,眾人的眉头皆皱了起来。 “如此手段,胜之不武!”不远处,四海帮帮主陈雄端坐在营帐內,看著擂台上的两人,面色沉了下来。 “江湖险恶,能站在最后的才是说话的那个人,”不远处,一名老者偏头看了陈雄一眼,笑呵呵的说到,“年轻人,你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吶!” “哼,”知道这人怕是与柴令所在的飞鹰门交好,陈雄冷哼一声,並没有过多的理会。 另一边,老者见状却是呵呵一小,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擂台上,在鹰爪裂开的同时师进就察觉到不对,然而此时双方只见几乎已经靠在了一起,想避开已经是来不及,师进只得先封闭了自己的呼吸,同时身形骤然向后急退。 对面,柴令像是早就料到了师进会如此反应,手中鹰爪向前直刺而来,紧追不捨。 师进退了两步,察觉到胸前袭来的劲风,眉头一皱,面上泛起一抹厉色,手中长刀反转,身形不退反进,不顾胸前袭来的劲风,长刀向著身前劲风袭来的方向直接斜劈了下去。 面对师进这突然间鱼死网破般的攻势,柴令吃了一惊,然而此时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只得將手中的鹰爪向上横推,想要挡下师进手中的长刀。 “鏘~” 再一声金属交击的颤鸣传来,柴令持著鹰爪的双臂猛然一颤,面上涌出一抹潮红,前冲的势头被生生停了下来。 对面,师进却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中长刀带著厉啸声从侧面再次劈了过来。 柴令见状不敢硬接,闪身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凉亭內,眼看著柴令被师进一刀逼得退后,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洛重峰点了点头,开口讚许了一句。 “临危不乱,有大將气魄啊!” 旁边有掌门点头附和道。 一旁,项充却是饶有趣味的看著擂台上的两人,就像真的是在看热闹一般。 擂台上,此时师进与柴令两人隔著一团缓缓散开的白色烟雾对立著,师进此时已经確认这白色的烟雾无毒,心中微微鬆了口气,看向对面柴令的眼神中隱隱露出了一抹杀意。 另一边,柴令心中却是在暗暗后悔,为了这次武林大会,他特意將鹰爪中的毒烟换成了石灰,为的就是不想让江湖中人在背后说閒话,却没想到碰到了师进这么一个狠茬子,师进刚才那两败俱伤的一刀让他现在想来心里都有些发冷。 “废柴就是废柴,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对面,师进冷哼一声,抬手挥散了面前的白眼,双眼盯著对面的柴令,声音冷冷的传来。 “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能贏了你就是好手段。”柴令同样冷声回道。 “既如此,那就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吧!”师进却是不再和他废话,手中长刀一转,闪身向著柴令而来。 柴令实力虽然不弱,但却多仰仗在鹰爪中的毒烟上面,若是这些烟雾没有了效果,他自身真正的实力比之前的白乙还要弱三分,此时没有了鹰爪中烟雾的依仗,正面面对师进的快刀,很快边显露出不支来。 “鏘~” “鏘~” “鏘” 只听连续几声兵刃交击的颤鸣声传来,隨后“咔”的一声,柴令手中的两只鹰爪忽然自中间断开,看著断锋处整齐的切面,柴令一时间却是怔在了那里。 “滚下去。” 一声断喝將柴令惊醒,却见一只大脚在眼前骤然袭来,而后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台下的眾人只见柴令的身形犹如一只麻袋一般,被师进一脚踹的飞了起来。 “噗~“ 身形尚未落地,柴进猛然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脑袋一偏,直接昏死了过去。 “砰“ 再一声闷响传来,昏迷中的柴令被几名同门接住了,避免了他直接摔在地上。 飞鹰门的几人接住了落下的柴令,其中明显是长者的人探手在柴令鼻端探了探,察觉柴令还有呼吸,知道这是师进留手了,没有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抬手向擂台上的师进拱了拱手,飞鹰门的几人当即抬著昏迷中的柴令离开了擂台下去救治。 第五十一章,搅局的来了 搅局的来了 擂台周围,观战的眾多江湖人士眼见柴令被打下擂台,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像柴令用的这种偏门阴毒手段,虽然在江湖上被很多人使用,但在这种光明正大的比武场合中,大家显然还是更加希望堂堂正正的获胜。 擂台上,师进连著打了两场,现在却仍旧是面部改色,目光扫过台下的眾人,沉声道,“接下来是哪位兄弟上来赐教?” 声音传出,擂台周围的人相视一眼,一时间却是没有人再次上前。 眼见得场面再次冷了下来,洛重峰眉头皱了皱,就要起身说两句。 “老娘来会会你。“擂台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隋缘闻声偏头看去,却见一名手持长剑的中年女子闪身上了擂台,横剑在前,沉声道,”如意门陶玲玲,前来领教。“ “这女的怎么上去了!“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眼见得陶玲玲上场,擂台周围的眾人顿时议论了起来。 “这。。。“看著面前冷脸相对的陶玲玲,师进一时间也有些无语,想了想,偏头向凉亭內的洛重峰几人问道,”洛门主,女子也能上台?“ “女子为何不能上台?“陶玲玲闻言却是快人一步,挺剑上前一步,冷声道,”行走江湖便是江湖儿女,这次比武选的是武林盟主,又不是选老婆,只能男人上场。“ “哈哈。。。“ 陶玲玲声音落下,擂台下方顿时鬨笑了起来。 凉亭內,看著擂台上跃跃欲试的陶玲玲,洛重峰点头道,“陶姑娘所说没错,若陶姑娘的实力能令在场的眾人信服,这武林盟主之位理当便归陶姑娘所有。“ 师进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得罪了。“ 声音落下,师进却是退后一步横刀在前,摆出了防守的態势。 “哼,“陶玲玲见状冷哼一声,却也不客气,手中长剑直向师进的面门刺来。 “鏘~“ 师进手中的长刀挡下袭来的剑锋,身形顺势来到陶玲玲的侧方,手中长剑仍旧是呈守势横在身前。 陶玲玲见状也不废话,手腕一抖,刷刷刷连著三剑刺了出去。 面对著陶玲玲的攻势,师进多是採取守势闪身化解,隨著陶玲玲三剑刺出,师进猛然向后跃出拉开了双方的距离,双手持刀竖在身前,正色道,“陶姑娘,师某已让你三招,接下来师某出手便不会再留手了。“ “少囉嗦,“陶玲玲闻言冷哼一声,”放马过来便是。“ 师进闻言也不废话,手中长刀缓缓举过头顶,周身气势隨著刀锋缓缓升起,带到周身气势凝聚到巔峰,师进猛然大喝一声,身形如一道闪电般向著陶玲玲射来。 在陶玲玲的感受中,自己只感觉眼前一,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师进的身形,凌厉的刀锋便已经迫近了身前。 既然敢上台,陶玲玲自然是有几分实力的。 知道现下局势危急,陶玲玲毫不犹豫的沉喝一声,手中长剑猛然向上斜撩而去,同时脚步微动,想要借著接下来兵刃交击的反震之力向后退去。 几乎在陶玲玲手中长剑抬起到头顶的同时,师进的刀锋便已落下, “鏘~“ 刀剑相击,陶玲玲只感觉一股大力猛然从剑身上传来,手腕猛然向下一沉,长剑险些脱手而出。 有些狼狈的向后连退三步,陶玲玲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面色却是猛然涨红,忍不住张口吐出了一股鲜血。 再看手中的长剑,剑身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指头宽的缺口。 对面,师进在挥出这一刀后便停在了原地,此时收刀而立,看著面前的陶玲玲,拱手道,“承让。“ “好样的。“ 师进的这一举动,顿时引得擂台下的眾人纷纷开口叫好。 在眾人看来,师进的这一场从一开始先礼让三招,而后一招制胜,贏得乾脆利落,不仅给了这些女流之辈足够的面子,还让她们真正的认识到双方之间的差距。 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提气。 “哈哈,过癮吶!“ “师进好样的,老子挺你当武林盟主。“ “师进威武。“ 听著擂台下面传来的叫好声,凉亭內的隋缘却是有些无语,刚才师进打贏了柴令都没见他们这么兴奋过。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擂台下这么些人心里的想法,若真让女子夺去了这一次的武林盟主,恐怕百年內,江湖上的男儿都抬不起头来了。 “师大侠高义,在下佩服。“平息下胸中翻腾的气血,陶玲玲知道自己不是师进的对手,再打下去也是丟自己的脸面,直接向师进拱了拱手,闪身掠下了擂台。 眼见得陶玲玲主动退让,擂台下顿时又传来一阵叫好声。 师进缓缓的收刀而立,暗自运功恢復。 之前两场交手他的损耗都是不小,这次面对陶玲玲,为了贏得漂亮更是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之一,消耗更是巨大,若是接下来的对手难缠的些的话,他恐怕也很难坚持到最后了。 心中正思量间,只见一道白衣身影纵身落在了擂台上。 来人身著月白长衫,外面罩了一间透明的纱衣,头顶上却只是用一根绸带束起了长发,全身上下没有佩戴什么饰品,然而其自身的气质即为出眾,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会令人生出仰望的感觉。 擂台上,看著对方飘逸的身形,师进心中不由得一沉,『来人是一个轻功高手!』 “你已连打三场,我给你半个时辰调息恢復,三个时辰后,我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来人並未通报姓名,只是开口向师进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便负手站在那里,好像真的在等师进调息一般。 凉亭內,项充正斜靠在坐垫上,眼见得白衣人上台,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忽然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人是哪家弟子?“眼见得来人如此囂张,就连上座的洛重峰都有些感兴趣的问了句。 话一出口,周围的几位掌门级人物相视一眼,尽皆摇了摇头。 见状,洛重峰面上没有表露什么,心中却是微微一沉,生出了几分担忧。 在场的几位掌门皆是江湖上交际广泛的人物,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实力不凡、出身不俗的人物,又怎会不知! “也许是哪位隱世高人的弟子出山了!“沉吟了片刻,长拳门大长老李如鬆开口道。 声音传出,周围的几位掌门尽皆点头附和了起来。 “多谢这位兄台好意,调息就不必了,”向来人拱了拱手,师进沉声道,“师某虽然不才,但也不至於何人动了两次手就坚持不住。” 说著,手中长刀横陈,抬手向来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人见状也不囉嗦,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占你便宜,刚才你让了那女子三招,我便也让你三招便是。” 话落,来人却是直接双手负后看向师进,眼中满是挑衅。 师进闻言面色直接沉了下来,“既如此,师某便得罪了。” 一摆手中长刀,师进闪身向来人直衝而来。 对面,眼看著师进的刀锋厉啸著落下,来人嘴角微微翘起,隱隱露出几分嘲讽的意味。 眼看著刀锋就要落在来人身上,擂台下的眾人心弦骤然紧绷了起来。 擂台上,眼见来人就这么站在那里不闪不避的准备空手硬接自己的刀锋,师进心中正犹豫著是不是要收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来人向自己笑了笑,而后眼前一,手中的刀锋猛然从来人的身体上划过。 “不对!“刀锋划过来人身体,师进猛然察觉到了不对,”是幻影!“ 心中震惊的同时,察觉到上方劲风来袭,师进几乎想也不想的直接往地上一躺,一个懒驴打滚让到了一旁。 预想中的乘胜追击並没有出现,师进有些狼狈的在擂台上站起身,面色凝重的看著面前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白衣人,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 师进刚才没有看清楚来人的动作,擂台周围的眾人却是將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在刚刚师进手中长刀落下的同时,白衣人的身形骤然向后跃出,然后就像是时间倒流一般,白衣人的身形又骤然向著下方的师进落下,这一来一回间,师进手中的长刀刚好落下。 凉亭內,项充原本斜靠在坐垫上的身子不知什么时候立了起来,双眼盯著擂台上的白衣人,眼中隱隱闪过一抹震惊。 沉吟了片刻,想通了什么,项充身子重新斜靠在坐垫上,偏头向一旁的隋缘轻声道,“有好戏看了,搅局的来了。” 隋缘此时仍旧沉浸在白衣人刚才展现出来的身法上,闻听此言偏头看向项充,有些疑惑的问道,“项大哥是说擂台上的这个白衣人?” 项充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意,靠近隋缘耳边轻声说到,“听香榭,天外听香。” 隋缘闻言心中一震,豁然抬眼看向擂台上的白衣人,通过这人刚才展露出来的轻功,虽然早已猜到了来人身份定然不一般,但也没想到会是五大势力的的人直接出手了。 第五十二章,囂张又跋扈 囂张又跋扈 凉亭內,在隋缘心中震惊於五大势力的人竟然亲自出手的时候,主位上,洛重峰此时已经是被惊的站了起来。 身为崑崙派的掌门,自身便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又怎会认不出听香榭的招牌武功。 “天外听香!”看著擂台上负手而立的白衣人,此时洛重峰的面色变得凝重了下来。 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旁边侍立的一名侍从,洛重峰沉吟了片刻,迈步来到凉亭外,看向擂台上的白衣人,笑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就叫我赵公子好了。”白衣人的声音传来,隋缘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听声音,明显是一名女子。 “原来是赵公子当面,”洛重峰却好像没有听出来一般,向擂台上的白衣人拱了拱手,向一旁的师进沉声道,“师进,此次交手判你输,你可有话说?”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偏头看了眼面前的白衣人,师进的面上明显有些不甘,但就像是自己所说的一般,自己的確是技不如人。 別的不说,单是刚才这位赵公子展现出来的这一式轻功,自己就远远不是对手,对此,纵然心中不甘,师进也只能黯然退场。 转眼间擂台上便只剩下赵公子一人,目光扫过周围,轻笑道,“不知接下来是哪位好汉上场?“话语中毫不掩饰嘲讽的意味。 擂台下的眾人顿时被刺激到了,当即就有两人几乎是同时跳上了擂台。 互相看了眼,两人明显是相识得,一人向对方拱了拱手就要退回去,却听赵公子开口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上吧。“ 声音落下,顿时让擂台周围得眾人都变了脸色。 凉亭內,隋缘听到这位『赵公子』如此说话,也是微微摇了摇头。 擂台上,刚刚上来得两人相视一眼,沉声道,“我等虽然学艺不精,但江湖规矩还是懂得。“ 话落,其中一人直接跃下了擂台。 “现在只剩你自己了,“看著对面这人,赵公子轻笑道,”要不要我先让你三招!“ “哼,“来人闻言冷哼一声,双腿微屈,摆出了一个进攻得姿態,”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声音传出,来人身形猛然纵出,双手呈爪向前抓了过来。 “拳绣腿,“眼见对方凌厉得攻势就要临近,赵公子却是轻蔑的一笑,双手仍旧负后,直接抬脚向前踹了过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擂台周围的眾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刚刚还攻势凌厉、看上去占据上风的人转眼间便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擂台边缘。 “哼,“赵公子缓缓的收回踹出去的右脚,抬手掸了掸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尘,有些不屑的说到,”拳绣腿。“ “噗~“ 闻听此言,刚刚落地的这人再也忍不住,直接张口喷出了一股鲜血。 擂台下,面对赵公子这强横的实力,这次眾人倒是安静了很多。 “你,上来,“目光从台下眾人面上扫过,赵公子抬手指向其中一人,冷声道,”你刚不是要来挑战我吗?上来吧!“ 闻听此言,这人顿时涨红了面色。 自己实力与刚上擂台这人相差无几,眼下这赵公子如此轻易的就打败了这人,自己上去怕也是凶多吉少。 就在这人犹豫著要不要上台的时候,赵公子却是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拳绣腿的,少你一个也不差什么。“ 说著,目光扫过周围营帐中的几位掌门,尤其在凉亭內洛重峰几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诸位掌门,前面这些拳绣腿我都已经替你们打发掉了,现在是不是该亮真本事了!“ 赵公子声音传出,眾位掌门面上一怔,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苦笑。 “赵公子实力不凡,在下自愧不如!“就在这时,位置有些偏僻的营帐中,一名身材矮小的老者拱手向擂台上行了一礼,朗声道,”我小刀门自认实力不如这位赵公子,此次甘拜下风。“ 说著,有些郑重的向著擂台上拱手行了一礼。 此时,擂台周围的眾多江湖人物中已经有人认出了这赵公子的身份,此时眼见这小刀门门主如此明显的奉承,心中皆有些不齿。 隨著小刀门门主率先出声,周围几个还在犹豫的小门派掌门也尽皆表示自己技不如人。 耳中听得几位掌门主动认输得声音,洛重峰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今日能够在场的势力无论大小,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是能號令一方的,如今听香榭只不过出来了一个不知姓名的人,这些势力的掌门尚未动手便已经开始认输了,这不由得让他感到有些无力。 沉吟了片刻,洛重峰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擂台上身影一闪,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了擂台上。 “在下鹰爪门段侯封,请赵姑娘指教。“话落,段侯封抬手摆出一个防守的態势,双眼平静的看著面前的赵公子。 感受到段侯封周身涌动的气势,赵公子眉头微微挑了挑,笑道,“这还有点意思。“ 声音传出,赵公子向著段侯封伸出一根手指,就在段侯封心中警惕的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的时候,却见赵公子伸出的手指有些俏皮的向回勾了勾。 段侯封见状不由得一怔,隨即反应了过来,面上涌出一股羞恼。 “噗嗤~“ 擂台下,有几名女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却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 有些不解的抬眼看去,却见凉亭內,鹰爪门的人正盯著自己,面色明显不善。 刚刚发出笑声的几名女子见状,面色刷的一声白了下来。 “欺人太甚。“ 擂台上,段侯封沉喝一声,抬手在先,身形向前跃出,整个人在半空中如一只扑击猎物的雄鹰一般,双爪如鉤,直接向著赵公子的头顶抓了过来。 鹰爪门的功夫多在十根手指上,若这一下真的被段侯封给抓实了,这位玉树临风的赵公子定然会落得一个香消玉殞的下场。 相比於之前的师进,段侯封身为鹰爪门门主的得意弟子,实力明显要强不止一筹,眼见得这位赵公子故技重施,再次施展出对付师进的『天外飞仙』,段侯封却是极快的变招,在赵公子身形返回的同时,段侯封双手呈爪,向著赵公子的脖颈抓了过去。 这位赵公子显然没有料到段侯封竟然看破了自己的身形,看向段侯封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抹诧异,但手上的动作却並没有落下。 只见赵公子同样屈指成爪,手腕一翻迎上了段侯封抓来的双爪。 两人手指上都凝著內劲,爪锋划破空气,发出嗤嗤的声音,听的人头皮有些发麻。 “嗤嗤“ 接连两声刀锋划过皮肉的声音传来,迎著段侯封抓来的双爪,赵公子却是后发先至,双手如同两条灵活的游鱼一般从段侯封的双手空隙中穿过,两根食指猛然探出,在段侯封的左右手腕上各自划了一下。 隨著手腕处的鲜血飆射而出,段侯封的身形猛然顿在了原地,低头看向自己双手的手腕,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自从自己练功有成以来,凭著这一双鹰爪不知捏断了多少人的骨头,却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败在別人的爪下。 缓缓的回头看向一旁的赵公子,段侯封的眼神渐渐变得狠厉了起来。 “折梅手!“不远处的凉亭內,鹰爪门的门主殷奇看著擂台上的赵公子,开口说出了对方刚刚所用的招式,”老夫从未想过,这折梅手还可以这样用,听香榭,果然名不虚传!“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殷奇这最后一句感慨,乃是发自內心的讚嘆。 “侯封,回来。“察觉到擂台上段侯封的异常,殷奇眉头皱了皱,沉声道。 擂台上,听到殷奇的声音,段侯封紧握的双手缓缓的鬆开,眼神中的狠厉也渐渐的消散,向著面前的赵公子抱了抱拳,转身默默的走下了擂台。 “赵姑娘实力不凡,“出乎眾人预料的是,隨著段侯封走下擂台,鹰爪门掌门殷奇却是闪身来到擂台向,向对面的赵公子笑道,”殷某想要討教几招,不知赵姑娘敢是不敢?“ 此言一出,擂台周围先是一静,隨后便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殷老儿莫不是不要脸面了不成,这么明显的以大欺小,还討教,真他娘的说得出口!“ ”鹰爪门的这帮孙子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倚老卖老的老儿,忒不要脸!“ 擂台下潮水般传来的阴阳怪气的声音,殷奇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笑呵呵的看著面前的赵公子。 面对著殷奇的目光,赵公子双眼微微眯了眯,刚要开口应下来,却听擂台下忽然有人沉声道,“殷老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声音如浪潮一般盖过了擂台周围眾人的议论,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宗师!“ 听到这声音,隋缘心中猛地一跳,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再看旁边的项充,此时却是被惊得直接端坐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刘瑞的实力 刘瑞的实力 在眾人都在惊疑不定的四处张望寻找开口之人的踪影的时候,擂台上,殷奇的衣角微微晃动了下,偏头看去,却见一名老者悄然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殷奇身为一派掌门,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定力自然远非常人所能比,然而在看到这老者的剎那,殷奇那原本凝重的面色还是瞬间闪过一抹恐惧。 老者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旁,同样能在无声无息中要了他的性命,这明显是在示威了。 “原来是陈老前辈大驾光临,”凉亭內,项充看到擂台上出现的老者,面色变了变,迈步来到凉亭外的栏杆旁拱手道,“入世阁樊城主事项充,见过陈老前辈。” “入世阁的人!”听到项充的声音,老者自语了一句,微微点了点头。 五大势力相互之间虽然有纷爭,但在面对五大势力以外的人的时候却是非常默契的共进退。 “项主事,这位前辈是?” 眼见得项充与来人相识,一旁得崑崙派掌门洛重峰当即凑了过来。 “来人是听香榭的长老,陈宗,三十年前便已经踏入宗师境界,今天出现在此,怕是为了这姑娘而来!” 洛重峰闻言面色不由得一变,深深的看了擂台上的那位白衣赵公子一眼,心中隱隱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之前並没有得罪这人。 “陈伯,您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了我不叫你你就不出手吗?“擂台上,隨著陈宗现身,这位赵公子面上却是有些不耐烦。 “呵,“陈宗闻言笑了笑,”我没有出手啊,你又没说我不能靠近一点观战,这年纪大了,在下面看的不清不楚的,不过癮吶!“ 说著,偏头看向一旁的殷奇,笑问道,“你说是不是啊,殷门主。“ 说到最后,话语中明显满是威胁的意味。 殷奇闻言喉结动了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前辈所言极是,“殷奇偏头看向老者,有些僵硬的笑道。 “吶,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小娃娃你可不能怪我。”陈宗闻言有些得意的向陈公子笑道。 “哼,”赵公子闻言轻哼一声,偏头看向凉亭內的洛重峰与几位掌门,开口道,“喂,你们这什么武林大会还打不打了?” 洛重峰闻言眉脚跳了跳,苦笑一声,向擂台上的赵公子拱手道,“少侠武功卓绝,洛某佩服。” 这明显是在退让了。 擂台周围,几位门派的掌门眼见洛重峰都如此了,也纷纷向擂台上拱手避战。 “切,真没劲,”赵公子闻言撇了撇嘴,“原本还想著好好和你们玩玩的,原来都是一帮软脚虾。” 说著,挥了挥手,闪身掠出了擂台。 擂台上,陈宗眼看著赵公子走远,目光从洛重峰几人身上扫过,嘿嘿笑了声,直接闪身消失在原地。 確认陈宗真的离开了,擂台周围,包括几位掌门在內,眾人心中尽皆鬆了口气。 “项主事,关於那位赵公子,可否为我等解惑?”隨著赵公子两人离去,洛重峰看向项充,拱手问道。 沉吟了片刻,项充沉声道,“能让宗师境界的人物跟在身边,还如此年轻,这样的人,恐怕只有听香榭的那位小公主了!” “赵云曦!”听到项充的提醒,洛重峰明显有些惊讶。 身为一派之主,洛重峰对於五大势力的事情自然非常关注,听香榭的这一任榭主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个名为赵云曦的女儿,然而这赵云曦却是异常的神秘,据说在听香榭內见过她真面目的都没有几个,却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真人,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洛门主,既然搅局的人已经走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做正事了!“擂台上,隨著陈宗的离开,殷奇缓缓平復下胸中激盪的气息,向凉亭內的洛重峰拱手道。 “理当如此,“深深看了擂台上的殷奇一眼,洛重峰点了点头,环视四周,“不知接下来哪位朋友上台挑战殷门主?” 声音落下,擂台周围的眾人相视一眼,尽皆放弃了上场一试的想法。 江湖上人尽皆知,鹰爪门的人心狠手辣,这殷奇身为鹰爪门的门主,与人交手绝对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眼见得没有人上场,洛重峰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身侧站著的一名侍从,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既然没有人上台,按照江湖规矩,准备燃香吧!” 江湖规矩,选武林盟主的时候,若是香燃尽仍旧没有人上台挑战擂台上的人,那么这一届武林盟主便是这人了。 洛重峰声音传出,擂台周围顿时骚动起来。 眼看著有人在擂台一侧摆上了香炉,不远处的营帐內,金刚门门主周胜冷哼一声,抬手重重拍了下座椅的扶手,起身便要上场。 “师傅,”周胜身侧,一名青年上前一步拦在了周胜身前,正色道,“三思。” 看著面前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周胜沉喝一声,“回去。” 青年闻言却是並未让步,眼见得周胜执意上台,青年再次上前一步拦在周胜身前,拱手道,“弟子愿代师傅出战,即便是不敌,也能让他多费几分功夫。” “胡闹,”周胜双眼微微眯起,心中已经有几分怒气,“我辛苦教导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去送死的!“ 青年闻言身子躬的越发低了些,却是仍未后退半步。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擂台上,忽然有声音朗朗传来,“四海帮刘瑞,前来討教殷门主的高招。“ 周胜抬眼看去,却见刘瑞此时正正在殷奇对面,拱手向殷奇行了一个后辈礼。 “好说好说,“殷奇的目光越过刘瑞看向不远处面色铁青的陈雄与李敖两人,笑道,”既然上场,便要按照江湖规矩来,你可清楚?“ 刘瑞闻言,起身正色道,“拳脚无眼、生死自负。“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殷奇冷笑一声,负手在后,抬手向刘瑞示意了一下。 无论实力如何,殷奇在辈分上都是大了刘瑞一辈,若是在擂台上连个先手都不肯让的话,恐怕会被天下人笑话一辈子。 刘瑞见状深吸口气,缓缓抬手拔出身后的长剑,再次持剑向殷奇行了一礼,“晚辈得罪。“ 话落,刘瑞手中长剑一抖,剑锋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如一条银色的闪电一般向著殷奇的咽喉直刺而去。 “鏘~“ 殷奇立身不动,负在身后的右手却是后发先至,只听一声金属交击的颤鸣传来,刘瑞的剑锋被殷奇双指夹在身前,不得再前进一分。 双指夹著剑锋,殷奇刚要用力震断剑锋,却只见刘瑞沉喝一声,剑锋上骤然传来一股大力,將殷奇的双指微微震开些许,藉此机会,刘瑞迅速的收剑后退,摆脱了殷奇的控制。 “咦!“ 轻咦一声,殷奇看著面色有些潮红的刘瑞,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有些意思!“ 凉亭內,洛重峰刘瑞摆脱了殷奇的控制,眼中同样有些惊讶。 殷奇如今已经是武师巔峰、半步宗师的实力,刘瑞能从殷奇手下安然脱身,这份实力,即便是放眼整座江湖,能够在这个年纪做到的人也不多。 “放心,“看出了隋缘有些担心这个刘瑞,项充在一旁说到,”就凭这一手,这小子今天就死不了!“ 说著,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四海帮所在的营帐。 此时,正在观战的陈雄与李敖两人也是长长的鬆了口气,刚才刘瑞自己偷偷跑上了擂台,等两人反应过来,擂台上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次回去,先关两年禁闭。“双眼盯著擂台上的刘瑞,四海帮主陈雄咬牙道。 “是,“四海鏢局的门主李敖在一旁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刘瑞作为四海帮中天赋最高的年轻人,帮中的长老关心都来不及,这次回去说是关禁闭,暗地了怕不是几个老头子轮流指点了。 擂台上,深吸口气,缓缓平復下胸中激盪的气息,盯著面前气定神閒的殷奇,刘瑞的双眼隱隱涌上一抹緋红。 “刷~“ 手中长剑一摆,刘瑞的身形再次冲了上去。 接下来,刘瑞宛如疯魔一般,手中长剑忽左忽右,围著殷奇完全没有章法的左劈右砍。 饶是以殷奇的实力,一时间也被搞得有些手忙脚乱。 连续不断的挥出了数百剑,殷奇站在场中左右抵挡,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再挥出了上百剑后,刘瑞终于坚持不住,闪身退到了擂台边缘,大口喘著粗气。 “这是什么剑法!?“看著擂台边缘明显有些脱力的刘瑞,殷奇沉声问道。 “杀狗剑法。“刘瑞长剑拄地,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喊道。 声音传出,擂台周围先是一静,眾人面面相覷一眼,隨即猛然爆发出一阵鬨笑。 “哼,“殷奇冷哼一声,面色沉了下来,”我看是疯狗剑法。“ 抬手看了眼自己衣袖上被刘瑞的剑锋割开的几道口子,殷奇冷声道,“能做到这一步,江湖年轻一辈的前十人,当有你一席之地,但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五十四章,金刚门的恩怨 金刚门的恩怨 “还没有结束,”擂台上,刘瑞面对著不远处的殷奇,手中长剑缓缓的竖了起来,“我还有一剑,请前辈指教。” 眼看著刘瑞摆出了这个起手式,凉亭內的隋缘和不远处四海帮的帮主陈雄、四海鏢局的门主李敖,几人面色皆变了变。 “有什么招式,儘管使出来便是,”擂台上,察觉到刘瑞周身气势的变化,殷奇双眼微微眯了眯,沉声道,“行走江湖数十载,老夫还真没怕过谁。” 刘瑞闻言也不多言,双手握剑,在周身气势攀升至巔峰的剎那,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殷奇表面上看去云淡风轻,一副丝毫不將刘瑞放在眼里的模样,然而暗中却是在密切的关注著刘瑞的一举一动。 在刘瑞身形消失的剎那,殷奇的心中猛然一跳,內劲几乎瞬间遍布全身,心神也瞬间紧绷了起来。 周身戒备之下,殷奇很快变捕捉到刘瑞的动向,耳中听的剑锋破空的声音传来,抬手便向身侧抓了过去。 “鏘~” 凉亭內,隋缘耳中猛然传来一声金属交击的颤鸣,猝不及防之下,心神都为之一震,丹田中的內力险些暴走。 深吸口气稳住丹田中的內力,再向擂台上看去,却是不由得一怔。 此时刘瑞与殷奇两人相对而立,刘瑞双手握剑,仍保持著向下斩出的姿势,长剑的剑锋被殷奇抓出的右爪所拦,並没有真正的斩落下来,然而在刘瑞的剑锋上,却是有丝丝嫣红的血线落下。 隋缘双眼一凝,眯眼看去,却见刘瑞手中长剑的剑锋已经深深的嵌入到了殷奇右手的食指之中,没入过半,若是刘瑞的力量再强一分,怕就是直接將殷奇的右手食指斩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隋缘也是被惊住了。 “老子的杀狗剑法,如何!”擂台上,目光从殷奇受伤的手指上抬起,双眼盯著面色铁青的殷奇,刘瑞张口无声的笑了笑,身形向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营帐內,陈雄与李敖见状直接闪身掠上擂台。 陈雄直面殷奇,李敖却是来到刘瑞身旁,先是伸手在他的鼻端探了探,確认只是內力损耗过度后,从怀中直接掏出了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餵了进去。 “年轻人不懂礼数,殷门主多多担待,”陈雄向殷奇拱了拱手,拿出了一个白玉色的小瓶,说到,“这里面乃是上好的疗伤丹药,权当是我四海帮向殷门主赔罪了。“ “哼,“殷奇冷哼一声,目光从陈雄面上扫过,沉声道,”陈帮主,好手段。“ 说完,也不理会陈雄手中的丹药,直接闪身掠出了擂台。 右手重创,殷奇很明显不能再参加接下来的比试了。 擂台周围,眾人看著仍处於昏迷之中,被李敖扛下来的刘瑞,面色复杂中又有些钦佩。 如此年纪能重伤一位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还是一派之主,这少年怕是要从此名动江湖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周围的营帐內,几名上了年纪的老者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感慨。 “我四海帮退出此次武林盟主的爭夺。“擂台上,陈雄向周围眾人拱了拱手,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下了擂台。 凉亭內,看著陈雄走下擂台的身影,洛重峰眉头微微皱了皱。 转眼间,擂台上再次空了下来,就在眾人心中思量著接下来该是哪一家上场的时候,一名身著灰衣、怀抱一把开山砍刀的精瘦老者闪身跃上了擂台。 “老夫归义山言午,“老者抱著自己那把开山刀,向周围点了点头,朗声道,”此次前来並非为了这武林盟主之位。“ 声音落下,擂台周围的人相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不是为了盟主之位,难道是个人恩怨!?“ 眾人心中纷纷猜测起来。 “周门主,还请赐教。“就在眾人心中疑惑的时候,擂台上的老者面向金刚门所在的方向,沉声开口道。 话落,眾人皆隨著老者的目光看向金刚门的眾人。 “言午,“认出了擂台上老者的身份,周胜眼中明显有些惊讶,”你竟然还活著!“ “呵~“言午闻言冷笑了两声,”老天有眼,留了我一名,就是为了今天来来取你狗命。“ “大胆!“ 周胜身侧,之前曾阻拦周胜上台的青年沉喝一声,闪身掠上了擂台,冷声道,“想要与我师傅动手,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这青年乃是金刚门的大弟子郑通,也是周胜最得意的弟子,早已被他视为下一任门主来培养。 “你~“言午扫了来人一眼,冷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像条狗一样躲在后面。“ “休得无礼!“言午声音尚未落地,郑通却是沉喝一声,一道凌厉的拳风向老者袭来。 金刚门在江湖上以外家功夫出名,门中弟子行走江湖多不佩兵刃,与人动手全凭一双手脚。 “找死。“ 面对著郑通袭来的拳头,言午冷哼一声,手中长刀未动,身形却是如风中的拂柳一般向一侧横移而去,让过了郑通袭来的拳头,同时右脚猛然踹出,刚好落在郑通將要变招的必经之路上。 面对著言午这几如神来之笔一般的右脚,郑通根本来不及变招,同时他心中也有些没有將言午的这一脚放在眼里,金刚门的弟子横练功夫闻名江湖,面对这老头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又岂能避让! 心中思量间,言午的一脚已经落在了郑通的胸口。 “砰“ 只听一声闷响传出,郑通向前推进的身形猛然颤了颤,面色瞬间变得潮红。 “蹬~蹬~蹬“ 郑通一连向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深吸口气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气息,抬眼看向面前的言午,双眼中满是震撼。 对面,言午看到郑通正面硬受了自己一脚却只是后退了三步,眼神中明显也有些惊讶。 “半步宗师!“凉亭內,隋缘身旁的项充饶有兴味的打量著擂台上的言午,偏头向隋缘说到,”这言午与周胜,当年可以说是金刚门那一代最杰出的两人,只可惜当时的金刚门门主有私心偏袒周胜,设局坑了言午一把,江湖传言言午死在了周胜的手上,现在看来,当年的事另有玄机啊!“ 耳中听得这些几十年前的江湖八卦,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五大势力的人消息都这么灵通的吗!? “別这么看我,“像是看出了隋缘心中的想法,项充笑呵呵的解释道,”我当年刚好与金刚门打过交道,顺道打听了一下而已!“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並没有多说什么,然而心中却是思量,以项充如今的年纪,当年言午与周胜在金刚门內衝突的时候项充也不过初入江湖而已,当时便已经能够与金刚门这样的势力打交道,项充自身当年怕也是极为出色的人物。 心中正思量间,擂台上交手的两人再次战在了一起。 言午仍旧未曾动用怀中的开山刀,而是空出了右手,只凭单手便轻鬆將郑通的攻势挡了下来。 听得双方交手时不断传来得“砰砰“闷响,擂台周围一些实力不到武者的人只感觉头昏脑胀,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难受。 金刚门所在,周胜立身在营帐边缘,看著擂台上交手的两人,心中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砰” 擂台上,言午与郑通再次硬碰硬对了一拳,郑通一脸向后退了三步,双眼盯著面前的言午,忍不住张口喷出了一股鲜血。 看著面前喷出鲜血后气息快速回復的郑通,言午面上不禁有些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看著面前似乎要与自己不死不休的郑通,言午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擂台外的周胜,沉声道,“你这个弟子,不错。” 声音传出,周胜嘴角却是露出了笑意,闪身来到郑通身旁,与郑通並肩在一起看向面前的言午,轻嘆了口气,共拱手道,“多谢师兄认可。” 一旁的郑通见状却是有些发愣。 “哼,”言午却是冷哼一声,冷声道,“如今门中后继有人,即便我今天杀了你,想来也对得起列祖列宗。” 话落,怀中的长刀一抖,外面包裹著的藏青色布条骤然崩散,向四周纷飞而起,露出了里面漆黑色的刀身。 言午右手持刀,刀锋直指面前的周胜,声音犹如刀锋一般冰冷,“刀名『碎星』,专杀世间忘恩负义之人。” 挥手示意郑通下台,周胜目光从刀身上扫过,点头讚嘆道,“好刀!” 人却是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动手的意思。 “嗤~” 言午却是没有半分想要客气的意思,刀身微颤,发出轻微的破空声,刀锋向著对面的周胜直刺而来。 开山刀的招式一般多为劈砍,借著刀身的势来夺对手的心神,然而眼前的言午却是將手中的开山刀给当成长刀来用,顿时引起了隋缘的兴趣。 擂台下,刚刚走下来的郑通看著擂台上相对而立的两人,眼中满是担忧。 第五十五章,今日,重返师门 今日,重返师门 擂台上,察觉到言午那浓郁的杀意,周胜心中却是轻嘆一声,向前抬了抬手,“师兄,请指教。“ 话落,周胜左脚后撤一步,右手却是向前平伸而出。 眼见得周胜摆出了准备出手的姿態,言午也不多言,手中长刀一震,闪身向著周胜劈了过来。 面对著言午手中的刀锋,赤手空拳的周胜却是丝毫不慌,右手回撤侧身,让过了言午劈落的刀身,同时左手上举,向著言午握刀的手腕抓去。 言午见势不对,不等刀身落尽便反转手腕,改竖劈为横斩,刀锋向著周胜的左手腕而来。 察觉到刀锋临近,周胜眉头微皱,脚下微动,转瞬间来到言午身侧,左手却是仍旧向言午握刀的手腕抓去,与此同时,右手探出,落向了言午的肩膀。 眼看著周胜双手齐出,手持长刀却被周胜近身缠斗的言午一时间却是有些迴转不开。 好在言午也是金刚门出身,眼见得长刀无法建功,顺势反持长刀,用刀柄向著周胜的左手重重的撞了过来,同时闪身疾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师兄,近身交手一直是我的强项,你是贏不了我的。“双方拉开了距离,周胜面对著言午,轻声开口道。 言午闻言,手中刀锋指向地面,看著面前的周胜,面色沉凝。 “师傅当年选择我继任门主之位,就是因为师兄你的性子太过於偏执了,事到如今,师兄你还不回头么!?“ “住口,“言午手中刀锋骤然指向周胜,寒声道,”师傅偏心,定是受了你的蒙蔽,你这个卑鄙小人,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 周胜闻言面色复杂的看著面前的言午,在周胜心中,言午一直是自己那个侠义心肠、身手不凡的师兄,即便后来两人因为门主之位而反目成仇,言午在周胜心中的形象却是一直都没有改变分毫,却是没想到,原本以为天人永隔的两人再次相见,之前的成见非但没有隨著时间消散,反而成为了师兄心中的执念。 心中剎那间闪过无数念头,周胜看著指向自己的刀锋,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陌生的感觉。 “二十年前你將我打落悬崖,可曾想过有今天。”擂台上,看著有些失神的周胜,言午声音冷冷的传来,“当时我以为此生就此终结了,可天不亡我,我非但没死,还得到了这把碎星,今天来这里,一是为了杀你,二就是用你的人头向江湖昭示我碎星门正式开门立户。” “碎星门!” 周胜闻言心中吃了一惊,目光扫过言午手中漆黑的刀身,心底隱隱传来一股刺痛。 “周胜,受死。” 沉喝一声,言午双手持刀,周身气势提至巔峰,再次闪身向周胜竖劈了过来。 面对著双手持刀的言午,周胜心中骤然涌起了一股生死危急,来不及多想,周胜几乎是下意识的闪身掠向擂台一侧。 几乎在周胜身形离开的同时,擂台周围的眾人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传来,擂台上骤然腾起了一股烟尘。 隨著烟尘缓缓散去,言午持刀的身形出现在眾人面前,擂台周围的眾人,包括凉亭內的洛重峰等人,看著言午脚下擂台的雷锋,眼中满是震撼。 “这是什么刀法!?” 看著擂台上的裂缝,洛重峰心中不由得一惊,要知道,这座擂台乃是为了这次武林大会专门打造的,通体用金刚石打磨而成,单是打造这一座擂台便耗费了三百工匠整整一年的时间。 擂台建成之日,曾有武师巔峰实力的人全力出手试过,却是没能在上面留下分毫痕跡,如今居然被言午一刀便砍出了一条近乎两尺长的裂缝,这言午至多不过武师巔峰的实力,如此结果,也难怪洛重峰会震惊了。 “不对!”洛重峰反应过来,目光落在言午手中的长刀上,双眼微微眯起,“是这把刀!” 想到这一点,洛重峰看向这把刀的眼神隱隱有些火热。 如此利器,若是在自己手中,怕是面对宗师实力的那些老怪物自己也能一战了! 然而心中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被洛重峰摇头否决了,如果凭藉一把刀便能与宗师一战,那宗师也太不值钱了些。 擂台周围,不少人都在双眼放光的看著言午手中漆黑的长刀,显然心中有著和洛重峰刚才一样的想法。 擂台上,稳住身形的周胜看著言午脚下的裂缝,眼中却是燃起了熊熊斗志。 沉喝一声,周胜周身劲气鼓盪,双眼盯著面前的言午,直接纵身而起,当头一拳狠狠的砸了下来。 “来的好。” 言午见状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由下向上猛然划过一道黑色的亮光,刀锋向著周胜的拳头迎了上去。 知道这把刀有古怪,周胜眼中却是丝毫不惧,“哐”的一声震响,周胜的拳头狠狠的落在漆黑的刀身上。 漆黑的刀身在周胜的拳头下猛然倒飞而回,言午双眼一缩,咬了咬牙,双手握刀,趁势旋身,长刀再次从侧面向著周胜斩了过来。 周胜眉头微皱,沉喝一声,再次抬手重重一拳砸在长刀的刀身上。 “哐~” 震响声再次传来,言午持刀的双手巨颤,手中长刀险些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脱手飞出。 眼见得周胜再次闪身而来,言午深吸口气,周身气势再次鼓盪,手中长刀的刀身上隱隱传出一丝颤鸣。 “嗤~” 黑色的刀光再次出现,相比於刚才,周胜这次直面劈落的刀光,却是来不及躲避。 大喝一声,周胜双臂交叉举过头顶,准备硬抗这一记。 “鏘~” 黑色的刀光落下,眾人只听一声金属交击的颤鸣声传来,擂台上,周胜的身形在刀锋下坚持了不过一个呼吸便委顿在了地上,垂下的双臂中,透过割开的衣袖隱约可以看到周胜的左右手臂上各带著一副护腕。 “鏘~” 言午手中长刀拄地,身形微微晃了晃,周身气势也萎靡到了最低点。 “周胜,老子这一刀如何?”看著面前箕坐在擂台上的周胜,言午有些得意的笑道。 “师兄不愧是师兄!”看著言午手中漆黑的刀身,周胜轻声嘆了句,“可惜了!” 言午闻言嘴唇绷了绷,轻轻吸了口气。 “是有些可惜了!“言午轻声开口,像是自语般说道,“你我师兄弟二人相爭,却是让整个江湖都看了笑话!” 周胜闻言抬眼看了言午一眼,看著言午那有些落寞的神情,周胜微微怔了怔,一时间却是明白了很多。 “可惜了!” 看著擂台上的两人,凉亭內的项充微微摇头嘆息了一声,抬手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隋缘看著场中箕坐在地上的周胜,心中同样有些感慨。 这两人交手至此,周胜的双手经脉已经被言午一刀劈断,即便是修復怕也是无法再与人动手了,再看言午,明显是动用了威力巨大的招式,如今同样內力耗尽,油尽灯枯了! 看著擂台上的两人,就在周围的眾人心中感慨的同时,言午的声音在场中传来,“老夫答应的事情,做到了,” 目光扫视四周,言午周身的气势再次激盪开来,“老夫金刚门大弟子言午,今日,重返师门。” 话落,手中长刀再次横斩而出,一道远胜之前两道的刀光亮起,隋缘等人只感觉眼前一道电光闪过,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嗤~” 一道轻微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响在心底一般,令得眾人心底微微泛起了几分涟漪。 睁眼看去,隋缘双眼猛地一缩,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擂台上,言午仍旧保持著双手持刀劈落的姿势,刀锋所指,一道裂缝从刀锋处向外蔓延,一直道了擂台的边缘。 看著擂台上出现的那条丈许长、手掌宽的裂缝,擂台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看清楚了吗?” 擂台上,没有理会周围眾人的惊嘆,言午偏头看向一旁同样处于震惊之中的郑通,缓缓的开口道。 面对著言午的目光,郑通尚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言午见状微微笑了笑,目光扫过手中漆黑的长刀,眼中闪过一抹不舍。 “接刀。” 在眾人震惊的目光中,言午抬手一挥,手中长刀化为一道黑色的电光,“鏘~”的一声插在了郑通的身前。 “拿好了。”看著有些发懵的郑通,言午微微笑了笑,身形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师兄!” 回过神的周胜连忙起身奔至言午身前,经脉俱断的双臂无力的垂在两侧,隨著迈步而不断的摇晃著。 来到言午身旁,看著躺在地上的言午,周胜的双眼中忽然流下了两滴泪水。 “师兄,何至於此啊!” “师弟,我看到师傅了。” 擂台上,言午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道呢喃。 “师傅!” 一旁,反应过来的郑通持刀跃上擂台,看著倒地的言午与一旁痛苦的周胜,一时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五十六章,少年英杰 少年英杰 “金刚门怕是要摊上麻烦了!”目光从擂台上收回,项充悠哉的斜靠在坐垫上,轻声说到。 隋缘以为他指的是金刚门门主受伤的事情,认同的点了点头。 项充却是別有深意的瞥了隋缘一眼,並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在周胜的安排下,言午的尸体被金刚门的弟子抬了下去,周胜独自一人站在擂台上,目光从洛重峰几人面上扫过,一句话都没说,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擂台。 转眼间,擂台上再次空无一人,除了擂台上出现的两道裂缝,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跡。 就在这时,凉亭內,之前洛重峰有意无意的关注的那名侍从回头看了眼,隨即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察觉到这人的动静,洛重峰双眼微微眯了眯,偏头看了自己身旁的大弟子洛阳,微微点了点头。 收到洛重峰的暗示,洛阳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起身来到凉亭边缘,不见其有什么动作,下一刻,洛阳的身形骤然从凉亭內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擂台的中央。 “崑崙洛阳,请诸位指教。“拱手向周围眾人行了一礼,目光扫过四周,眼神中满是挑衅。 “是洛阳!“ “崑崙派这一代的首席弟子,据说早已得了洛重峰的真传,五年前便已经是武师实力的高手了!“ “看来崑崙派也坐不住了啊!“ “废话,我要是有这个实力早就上了。“ “还好你没有,不然刚刚被抬下来的就是你了。“ 听著擂台周围眾人传来的议论声,洛阳嘴角仍旧带著笑意,眼神中却是流露出一丝不屑。 “爷爷,他就是洛阳!“人群中,一个小女生的声音传来,拉著旁边老者的衣袖,有些激动的说到,”原来他比传说中还要好看!“ 这两人正是隋缘他们来的路上遇到的五虎门一行。 “少年英杰啊!“老者抬手捋了捋頜下的短须,有些感慨的说到。 少女身边,一直守著少女的五虎门大弟子刘子谈闻言却是有些不服气的看向擂台上的洛阳,眼中隱隱闪过一抹不甘。 “洛兄,我来会会你。“ 就在擂台周围的眾人议论的时候,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闪身掠上了擂台,向洛阳抱拳道。 “是赵禎!“ ”太极门门主的儿子!“ “这下有好戏看了!“ 看到来人,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即精神了起来,大家心中都清楚,这次武林大会进行到这个地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 “赵兄,“看到来人,洛阳却是没有丝毫的意外,抱拳行了一礼,点头道,”两年前你我初次交手,赵兄的太极拳法让在下印象深刻,这次能再次领教,不虚此行了!“ 话落,洛阳手中长剑缓缓出鞘,抬手向赵禎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禎见状也不客气,轻吸口气,隨著手中长剑出鞘,面色也是缓缓的凝重了下来。 凉亭內,项充的目光也向擂台上多看了两眼,似乎对台上的两人颇感兴趣的模样。 “嗤~“ 擂台上的两人对峙了片刻,洛阳身形首先动了,周围眾人只听一声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洛阳手中的剑锋几乎是剎那间便已来到赵禎的身前。 赵禎见状却是没有丝毫的慌乱,手中长剑横陈,缓缓的在胸前画了一个圈。 让人惊讶的是,赵禎这看似缓慢的动作,却是刚好挡住了洛阳刺来的长剑,剑身相击,並没有预料中电光四射的场面,眾人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传来,洛阳的剑锋被赵禎手中的长剑引导向了身侧。 不等洛阳手中长剑回撤,赵禎手中剑锋一横,一改刚才缓慢的態势,如一道清风一般,无声无息的扫向洛阳的脖颈。 洛阳却是早有准备,上身后仰,同时抬脚向前踢出。 赵禎回剑扫向洛阳踢出的脚腕,剑锋却是再次撞在了洛阳的长剑上。 长剑相击,两人各退了一步,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有些凝重。 相持片刻,这次却是赵禎先动了,手中长剑微动,剑锋直直的向著洛阳的咽喉刺来。 面对著赵禎的剑锋,洛阳手中长剑横扫,然而在剑锋近身的一剎,赵禎手腕微颤,剑锋在洛阳面前画了一个圆,向著洛阳的双眼横扫而来。 洛阳双眼一缩,微微向后侧身仰头,让过了赵禎的剑锋,同时手中的长剑已经递向赵禎的腰腹。 赵禎直接纵身而起,让过了洛阳横扫而来的长剑,同时手中剑锋向下,挑向洛阳的右肩。 洛阳侧身让过剑锋,左手撑地,右脚向著赵禎的胸膛狠狠的揣了过去。 赵禎左掌探出迎上了洛阳的右脚,“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半空中的赵禎借著反震之力猛然向后退去,另一边的洛阳却是借力起身,手中长剑趁势刺了出去。 看著擂台上你来我往的两人,周围眾人皆是屏息凝神,赵禎与洛阳,一个是崑崙派的首席弟子,一个是太极门掌门的儿子,两人可以说尽得各自门派的真传,今日这两人交手,几可以说代表了江湖年轻一代的最强实力了。 “赵禎性子还是著急了些!“ 看著擂台上交手的两人,长拳门的大长老李如松笑呵呵的说到。 左上,洛重峰与太极门门主赵玄启相视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李如鬆开口的时候,场中的局势再变,洛阳手中长剑横扫,削去了赵禎额前的一缕髮丝,而赵禎手中的长剑却是刺破了洛阳的衣衫,在其胸前留下了一道巴掌长的伤口。 两人持剑而立,洛阳低头看了眼胸前的伤口,嫣红的血液缓缓的渗出,將胸前的衣衫染红了一片。 轻吸口气,两人再次闪身上前。 不同於刚才的交手,这次两人就像是打出了火气一般,手中长剑越来越快,长剑交击的颤鸣声连在了一起,擂台周围得眾人只能模糊得看见两团剑光飞舞。 “鏘~“ 利刃相击的颤鸣传来,擂台上的两人再次分开,洛阳低头看向手中的长剑,剑身依旧清冽,然而两侧的剑锋处却是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道缺口,大的有黄豆大,小的就如髮丝一般细微。 另一边,赵禎手中长剑剑身仍在微微的震颤著,剑锋处同样布满了缺口,但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赵禎剑身上的缺口却是要比洛阳细微几分。 擂台周围的眾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倒吸了口冷气,以两人如今的地位,手中长剑自然不是凡品,如今不过交手十几个呼吸便被摧残至此,由此可见两人刚才的交手是如何的凶险。 轻吸口气,洛阳隨手將长剑收回剑鞘,看向面前的赵禎,“论內力我稍逊你一筹,接下来比比拳脚如何?“ “正有此意。“赵禎同样收剑入鞘,挥手將长剑拋回到太极门一名弟子手中。 眼看的台上两人开始动真格的了,周围眾人的面色皆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凉亭內,一直在观察两人交手的隋缘发现,没有了长剑在手,两人周身的气势却是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要看仔细了,“这时,一旁的项充回过头来对隋缘说到,”这两家的功法,都是出过宗师境界的强者的,还不止一个,就算是放眼整个江湖,五大势力不出,怕是无人可出其右了!“ 听到项充的叮嘱,隋缘点了点头。 此刻,擂台上两人周身的气势提至巔峰,赵禎右手握拳,缓缓向前伸出,却是先动手了。 眼见得赵禎那看似缓慢的拳头袭来,洛阳心中却是生出了自己躲不过去的想法,面对这直面而来的拳头,洛阳感觉自己无论向哪个方向都让不过去。 知道自己这是被赵禎的气势所影响了,沉喝一声,洛阳右手成掌,缓缓的向前推出,向著赵禎的拳头贏了上去。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 在周围眾人的注视下,两人的拳掌相交,並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的场面,赵禎的拳头与洛阳推出的右掌碰在一起,就像是两团碰在了一起一般,无声无息。 就在眾人愣神的时候,凉亭內的隋缘察觉到什么,面色猛地一变,豁然起身看向擂台周围。 於此同时,一股劲风以两人拳掌相击的地方为中心猛然向外激盪开来,周围离的近的人感觉胸口被巨石撞击一般,忍不住向后连退了几步,一些实力弱的甚至直接当场被震晕了过去。 感受到擂台周围激盪的劲力,隋缘心中大为震撼。 “如此年纪便能做到这一步,难得!“凉亭內,看著擂台上的两人,项充也忍不住讚赏了一句,”若是不出意外,二十年后,江湖上怕是又要多出两位宗师境界的强者了!“ 隋缘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擂台上的两人与他年龄相仿,年纪最大的赵禎也不过比他大五岁而已,然而实力却是现在的自己拍马难及的。 这时,洛重峰与太极门的门主赵玄禎也起身来到凉亭边缘,面色凝重的看向擂台上相持的两人,眼神中皆有些担忧。 第五十七章,四海帮的贺礼 四海帮的贺礼 擂台上,洛阳与赵禎两人皆是身形一震,踉蹌著向后退了出去。 “承让。”手捂著胸口,赵禎看著面前的洛阳,轻声开口道。 轻吸口气,洛阳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开口道,“拼內力我的確不如你,太极门的无极玄功,果然不凡!” 向赵禎拱了拱手,洛阳直接向擂台下走去。 看著洛阳走下擂台的身影,隋缘微微眯起了双眼,洛阳此举无异於直接代表崑崙派放弃了接下来武林盟主之位的爭夺,如此洒脱,当真是少年风流! 洛阳来到洛重峰身前,脚步微微顿了顿,洛重峰上下打量了下,见没有什么大碍,点头道,“如此,甚好!” 洛阳闻言点了点头,来到洛重峰身后站好,直接闭眼调息了起来。 擂台上,赵禎一人迎著大家的目光,朗声道,“太极门赵禎,不知接下来哪位兄弟上台赐教?” 声音向著周围激盪而去,台下的眾人顿时面面相覷了起来。 擂台周围,四海帮、鹰爪门的人看著擂台上的赵禎,也都沉默了下来。 “燃香吧。” 洛重峰目光扫过四周,看向擂台旁的侍从,沉声开口道。 侍从闻言拱手应了声,来到擂台一侧准备好的香案上,点燃一支燃香插在了香炉內。 此时,擂台周围,甚至整个小松山顶都安静了下来,眾人都在关注著香炉內的燃香,耳边只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凉亭內,感受到现场忽然变得凝重的氛围,第一次经歷这种事情的隋缘有些奇怪,看向身旁的项充此时也坐正了身子关注著香炉內的燃香,隋缘很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隨著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擂台上,隨著赵禎轻轻吐出一口气,原本苍白的面色也缓缓的恢復了过来。 江湖诸多势力,当属太极门的无极玄功修炼出来的內力最为浑厚,恢復速度也比其他功法要快很多。 隨著香炉內的燃香一点一点的落下,在场的眾人心中清楚,这一次的武林盟主之位怕是要落在太极门了。 就在眾人凝神以待的时候,眼见得香炉內最后一点星火消散,守在一旁的侍从向凉亭內的洛重峰点了点头,敲响了旁边的铜锣。 “鏘~” 隨著一声锣响,山顶眾人的心绪猛然一松,刚才沉凝的氛围骤然间烟消云散。 “赵门主,恭喜恭喜!” 凉亭內,洛重峰率先向太极门的门主拱手道喜。 “恭喜赵门主了!” “赵门主教徒有方啊!” “恭喜恭喜。。。” 隨著锣声传开,周围的眾人纷纷向太极门前来道喜。 赵无极笑呵呵的一一回礼,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骄狂之色,顿时又令得周围眾人產生了不少好感。 凉亭內,洛重峰面带笑意,亲手端著托盘向赵禎走了过来。 “洛前辈,”眼见得洛重峰走来,赵禎立即上前拱手行礼道。 “不错不错,”上下打量了赵禎一眼,洛重峰点头笑道,“今日起,怕是要称呼赵盟主了!” 说著,將手中的托盘向前递出,沉声道,“收下吧!” “谢洛前辈,”赵禎再次拱手谢过,上前一步自洛重峰手中接过托盘,看著托盘上横置的长空剑,赵禎眼中隱隱闪过一抹激动。 擂台周围,眾人看著赵禎手中的长空剑,纷纷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今日赵禎得了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久太极门的门主赵玄启便会退位了,到时赵禎凭著太极门门主的身份统领武林各派才会更加的实至名归。 当然,这都是后话,如今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大小势力的门主、掌门皆凑了上来向太极门道谢,一时间倒也显得热闹非常。 “赵门主,恭喜了!”道谢的人群中,四海帮帮主上前一步来到赵玄启身前,从一旁李敖手中的托盘上取过一只木盒,意味深长的说道,“今日太极门眾望所归,四海帮略备薄礼,还请赵门主笑纳。“ 说著,將手中的木盒递了过去。 不远处,一直在关注著陈雄几人动静的洛重峰见状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动声色的向外守在外围的几名侍从使了个眼色。 “多谢陈帮主,“赵玄启却是没有推辞,向陈雄拱手道谢,亲自上前接过木盒,打开看了眼,待到看清楚里面的物品后,赵玄启面上的笑意显得更加真挚了些。 “陈帮主费心了!“將木盒交给身旁的侍从,赵玄启向陈雄点了点头,微微笑道。 “哪里,“陈雄摆了摆手,”赵门主喜欢就好。“ 话落,两人相视一眼,陈雄从赵玄启的眼神中看出了嘲讽,赵玄启却在陈雄的眼底看到了涌动的杀意。 相视一笑,两人各自移开了目光。 另一边,眼见得赵玄启没有发出之前约定的信號,洛重峰心中轻轻鬆了口气,看向四海帮眾人的眼神中同样有些嘲讽。 在场的眾人之中,只有少数几人清楚,赵禎手中的木盒是空的,原本应该放在里面的盟主令因为各种原因被四海帮的人得了去,不久前赵王府的向寒亲自出手都没能从四海帮手中抢回来,不过好在聚义堂的人向来是做明暗两手准备,如今看来,四海帮的人还是被聚义堂给拿捏了。 在距离小松山不远处的一处山顶,一名身著白衣,肩上披著一袭纯白色披风的男子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轻笑道,“看来四海帮的人还算是听话,去把人放了吧!“ 白衣男子身后,向寒与身形魁梧的顾统领侍立在那里,明显以这白衣男子为首的模样。 “白先生,“向寒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道,”若是现在就把人放了,陈雄他们恐怕会生出什么事端!“ 被称为白先生的男子闻言微微偏头看了向寒一眼,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向寒闻言心中一颤,想到这人的种种手段,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我这就命人去放人。“ 话落,向寒不敢多留,立即闪身向山下而去。 “哼,“看著向寒那几乎是狼狈而逃的身影,白先生嘴角微微翘起,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身形魁梧的顾统领侍立在一旁,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幕,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还是顾统领最可靠了,“目光从顾统领身上扫过,白先生有些感慨的说到,”让干嘛就干嘛,绝对不会犹豫半分,只有听话的人王爷才会看重的,你说是不是,顾统领!“ 顾统领闻言微微低了低头,似是不敢面对白衣人的目光,在看不到的后背,冷汗早已將战甲內的衣衫打湿。 白先生身为赵王的心腹,深得赵王信任,不仅全权统管著聚义堂,一些朝堂上的事宜赵王也都会向他请教,而白先生也不愧自己的军师之名,凭著自己的手段为赵王在朝堂上打下了大好的局面,如今布局江湖,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小松山上,眾人对发生在不远处的一幕一无所知,仍旧沉浸在对太极门的祝贺之中。 “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凉亭內,项充起身向隋缘示意了下太极门的方向,笑道,”怎么说也是看了场热闹,不去道个喜有些说不过去!“ 隋缘闻言不由得有些无语,人家在擂台上打生打死的,在你看来就是看个热闹! 心中腹誹了一句,隋缘仍旧是跟在项充身后向赵玄启所在走去。 眼见得项充走了过来,眾人纷纷让开了道路,目送著项充与隋缘来到赵玄启身前。 “赵门主,恭喜恭喜。“向赵玄启拱了拱手,项充笑道,”接下来太极门有什么生意,还请多多照顾我威远鏢局啊!“ 周围眾人闻言面上不由得有些古怪,在人家大喜的时候来拉生意,这人还真是有些奇葩。 “好说好说,”赵玄启仍旧是笑呵呵的拱手回礼,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此时赵禎已经来到赵玄启身旁,手持著长空剑,目光扫过项充身后的隋缘,尤其重点关注了下隋缘手中的春雷刀。 察觉到赵禎的目光,隋缘抬眼看去,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隋缘微微点了点头,並没有多说什么。 项充与赵玄启两人客套完,並没有多留,拍著胸脯承诺有时间一定去太极门喝酒后,带著隋缘走出了人群,向小松山下走去。 身后,正在与人谈笑的洛重峰目送著项充一行离开,双眼微微眯起,隱秘的向一旁的侍从打出了一个手势。 “怎么样,这次长见识了吧!“下山路上,项充骑在马上,偏头向隋缘笑问道。 “的確是长了不少见识,“隋缘点了点头,想到之前赵禎与洛阳两人交手的场面,心中却是有些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当真不假!” “这就嚇住了!”项充闻言却是有些不屑,“等你回到阁里见到了那些小少爷们,那时候你就会真正的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期待了!”隋缘闻言微微笑了笑,双腿猛地一夹座下的马腹,一人一马如箭般冲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援手四海帮 援手四海帮 山路上,相比於来时,没有了来来往往上山的人群,隋缘一行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隆隆的马蹄声在山林中激盪开来,扬起了一道粗壮的烟尘。 一路奔出十几里,拐过一道弯路,眼看著就要衝出山林进入官道的时候,前往忽然传来了示警的哨音。 “吁~” 项充抬手拦住了座下的马匹,眯眼打量著前方的山路。 后方,隋缘好不容易稳住座下的马匹,目光扫过四周的山林,面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下来。 就在隋缘刚停下不久,前方的山道上有马蹄声传来,眾人闻声看去,见是前出探路的兄弟,紧绷的心微微放鬆了下来。 “大人,”来人策马来到项充面前,直接在马背上拱手道,“前方三里处有两拨人马在交手,看模样,其中一方是四海帮的人,另一波人马看不出身份,但身手皆是不差,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 项充闻言,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冷笑,“这么快就藏不住了,有点让人失望啊!” 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偏头看向项充。 “如果没猜错的话,对四海帮动手的应该是聚义堂的人了!”猜到了隋缘心中的想法,项充在一旁笑道,“四海帮得了武林盟主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又交了出去,但你以为聚义堂的那帮人是那么容易就放手的!” “他们把武林盟主令交出去了!”隋缘闻言不由得有些惊讶,眼前忽然闪过陈雄送给太极门的贺礼,皱眉道,“是那份贺礼!?“ “正是,“项充点了点头,”若是陈雄硬到底,今天至少还能安然的离开这里,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令牌交出去。“ 想到了什么,隋缘霍然偏头看向前来报讯的侍从,沉声问道,“四海帮的人现在死伤如何?” 来人看了隋缘一眼,知道这是项充的贵客,拱手道,“来人实力不弱於四海帮的眾人,数量更是他们的两倍,属下来的时候四海帮的人已经折损过半。” 项充闻言看了隋缘一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是在担心那个刘瑞?” 隋缘点了点头,“刘瑞这人实力不错,为人也仗义,若是今天折损在这里,却是有些可惜了!” 项充闻言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的身份太过敏感,不能轻易出手,但这十几人倒是可借你一用。” 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怔,偏头看向项充。 “莫要犹豫,“项充摆了摆手,阻止了隋缘接下来的话,”既然想救,直接出手便是。“ “就怕给项大哥惹来麻烦。“隋缘沉吟道。 “怕个球的麻烦,“项充骂了声,抬眼看向前方的山道,“只要我不出手,就没有麻烦。” 隋缘闻言也是放下心来,向项充拱手道,“这份恩情,我先替刘瑞谢过项大哥了。” 项充点了点头,有些兴奋的说到,“拿出你的实力来让他们好好瞧瞧,青衣道长的弟子,可不是什么阿毛阿狗都能比的。“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一手握著春雷刀身,双脚一催座下的马匹,整个人便向前窜了出去。 后面,隨著项充大手一挥,守在周围的十几骑立即纵马追了上去。 转眼间,山道上只剩下项充和一名侍从,看著隋缘一行离开的身影,项充抬手摸了摸下巴,双眼中却是有些阴谋得逞的笑意。 对於项充而言,四海帮的人救或者不救对他都没有什么区別,可若是能通过这一次出手探一下隋缘的实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若是能同时赚了四海帮这个人情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至於聚义堂,这个势力自从成立之日起便註定了与五大势力的不和,项充自然不用考虑他们的想法。 另一边,山林中,此时四海帮的眾人已经被团团包围在一片空地上,陈雄与李敖两人一前一后的守著两架马车,带著仅剩的十几名弟子与周围的黑衣人周旋著。 相比於陈雄他们,四周围上来的黑衣人不仅人数眾多,手中更是有著硬弩,地上躺著的几十名四海帮眾,几乎都是被硬弩重伤后被杀死的。 “陈帮主,不要再负隅顽抗了,聚义堂副堂主的位置在江湖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比你四海帮主差了!“包围圈外,一身白衣的白先生端坐在马车內,车帘被一名黑衣人掀开,使得里面的人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场景。 “呸,“陈雄闻言满是不屑的向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冷声到,”想让我当朝廷的走狗,门都没有。“ 白衣人闻言却是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为了自己一己私念让的这么多人身死,何必呢!” 隨著白衣人一声嘆息,马车的车帘缓缓的落了下来。 马车外,弩箭破空的声音再次传来。 挥刀斩断了射向马车的一支弩箭,陈雄目光扫过战场,发现又有三人倒在了对方的刀下。 “聚义堂,老子与你们不死不休!”沉喝一声,陈雄的双眼骤然变得血红一片。 “那也得活过今天再说。”一道阴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柄匕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陈雄的身侧。 “去死,”察觉到身侧袭来的匕首,沉喝一声,对即將近身的匕首看都不看一眼,手中的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著来人的咽喉直刺而去。 没想到这陈雄居然如此狠辣,向寒不敢硬碰,直接矮身让过了陈雄手中的长剑,手中匕首收回,顺势在陈雄的腰侧带出了一条血线。 闷哼一声,陈雄身形晃了晃,面色骤然变得惨白。 低头看了眼腰侧的伤口,渗出的血跡隱隱呈现乌黑之色。 “帮主!” 另一辆马车上,守在那里的李敖眼见陈雄受伤,心中顿时焦急起来,抬手狠狠一击逼退了迎上来的几名黑衣人,就要上前援助陈雄。 “还是关心你自己吧!”一道沉凝的声音传来,顾统领魁梧的身形从山林中走出,手中长枪鸿化作一抹电光,向著李敖的咽喉直刺而来。 “鏘~” 李敖手中的长剑迎上刺来的枪锋,手腕猛地一震,长剑险些脱手而出。 眼见得李敖居然能凭手中长剑接下自己的一枪,顾统领眼前一亮,手中长枪一抖,枪锋骤然化为点点寒芒,自上而下向著李敖笼罩而来。 另一边,四海帮中实力最强的陈雄和李敖两人被缠住,剩下的十几人面对著周围黑衣人的围攻顿时险象环生,转眼间又是几人倒地。 眼见得今天自己一行就要覆灭在聚义堂的手中,陈雄心中满是不甘。 就在陈雄勉强聚起体內不多的內力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聚义堂办事,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声音尚未落下,一震急促的马蹄声已经传入耳中。 “嗯!?“马车內,正端坐看书的白衣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大人,有十几骑衝破外围的防线到这里来了。“马车外,有侍从躬身稟报导。 “来的是哪一家?“白衣人沉声问道。 “看装束,像是威远鏢局的人。“ 侍从的声音传出,马车內沉默了片刻,隨即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掌,將车帘缓缓撩开了几分。 “確认是威远鏢局的人?“白衣人的面色有些凝重。 “他们所著衣衫的確是威远鏢局的,不过,“侍从沉吟了片刻,有些不確定的说到,”也不排除其他势力假扮的可能。“ 白衣人闻言冷冷的瞥了来人一眼,侍从自知失言,连忙躬身解释道,“大人恕罪,来人虽然身著威远鏢局的衣衫,但统领之人却不是威远鏢局的人。“ 侍从的话有些绕,但白衣人还是立即反应了过来。 “你说领头的不是威远鏢局的人?“白衣人沉声问道。 “领头之人看上去十分年轻,而且並未身著威远鏢局的衣衫。“侍从躬身回道。 “不是项充!“听到侍从的回答,白衣人第一时间便將项充排除了出去,”又会是谁呢!?“ 白衣人皱眉沉吟间,隋缘一行已经临近了战场,目光扫过场中被黑衣人包围的陈雄与李敖两人,沉声道,“刘瑞何在?“ “还没死,“认出了隋缘是跟在项充身旁的那名年轻人,陈雄心中疑惑,但也知道隋缘现在出现在这里,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机会,立即高声道,”人现在在马车里躺著,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目光扫过四周的黑衣人,陈雄的话音冷冷的传开。 听到刘瑞还没死,隋缘心中微微鬆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白跑这一趟。 隋缘这时才有心打量起周围的黑衣人,看到正在与陈雄对峙的向寒,面上不由得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再碰到他。 察觉到隋缘的目光,向寒心中也有些奇怪,隋缘看到自己的模样,明显是之前见过自己,可自己却不知道在哪里曾见过这年轻人了。 向寒没有认出隋缘也不奇怪,当年隋缘与他照面的时候实力尚且低微,很不引人注意,再就是隋缘这几年长高了不少,模样也有些变化,若非身边亲近之人依稀还能看出以前的轮廓,其他人却是很难想到眼前这少年几年前还是平川城街头的一个小乞丐的。 第五十九章,李敖身死 李敖身死 “小子,这里不是你出风头的地方,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免得等会刀枪无眼,误伤了你可就不好了。”人群中,向寒见隋缘带著威远鏢局的一行人赶来,没敢太过放肆,只是冷声警告道。 “刘瑞是我朋友。”迎著向寒森冷的眼神,隋缘沉声开口道。 声音落下,陈雄与李敖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奇怪。 刘瑞平日很少外出,也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按理说与威远鏢局有关的人,刘瑞即便再如何也会向他们告知一声的。 难道是这次出门新认识的人!?两人心中闪过同样的念头,但现在也不是开口询问的时候。 “既如此,你是铁了心要来趟这滩浑水了。” 眼见得马车中的白衣人没有什么反应,向寒心中微定,有了计较。 隋缘闻言却是没有多说什么,手中长刀缓缓出鞘,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动手。” 冷哼一声,向寒抬手一挥,周围的黑衣人顿时向隋缘一行围拢而来。 “去救人。” 挥刀砍断几只飞来的弩箭,隋缘沉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座下的战马向迎面而来的一名黑衣人狠狠撞了过去。 原本向著隋缘衝来的黑衣人见状一惊,闪身让过了衝来的马匹,同时手中的长刀向著马匹的前蹄扫去。 隋缘见状俯身向下,手中春雷带出一道冷光,发出划破空气的嗤嗤声,向著黑衣人的脖颈横扫而来。 “噗~” 春雷刀锋犹如切豆腐一般从黑衣人的脖颈上划过,带起一道冲天的血红。 隋缘策马从旁边一掠而过,却是没有沾染上半分血跡。 在隋缘与人交手的同时,另一边,十几名威远鏢局的侍从与周围的黑衣人交上了手,双方甫一交手,威远鏢局的眾人便展现出强悍的实力,周围围拢而来的黑衣人转眼间便倒下了十几人,无一不是要害中招,一击毙命。 “先把马车中的人杀了。”眼见得威远鏢局的人就要衝破阻拦,正在与李敖交手的顾统领沉喝一声,抬手一枪逼退了李敖,就要向马车杀来。 “哪里走。” 李敖见状强忍著胸中翻腾的气息,將涌至喉头的逆血强行咽下,闪身上前拦在了顾统领的身前。 “找死。” 顾统领见状双眼一瞪,手中长枪厉啸著划破空气,向著李敖当头砸来。 “鏘” 李敖举刀相迎,刀枪相击,李敖只感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张口吐出了一股鲜血。 看著踉蹌著后退的李敖,顾统领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狠厉,手中长枪一摆,再次向著李敖当头砸了下来。 “鏘~” 刀枪相击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敖却是再也承受不住,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双臂无力的垂落下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老李。” 一直关注著场內局势的陈雄眼见得李敖被人重伤,心中著急之下,腰侧再次被向寒划开了一条伤口。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眼见得陈雄与自己交手的时候还敢分心,向寒冷笑一声,手中匕首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向著陈雄周身的要害招呼而来。 另一边,眼看著李敖再无还手之力,顾统领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向前猛然一松,枪锋透过李敖的咽喉在身后探出,带出了一道连绵滴落的血线。 隨著李敖倒下,马车周围再无人守卫,周围的黑衣人见状刚要衝进去,后面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威远鏢局的人衝破黑衣人的阻拦杀了过来。 另一边,隨著身上两次中刀,陈雄的面上已经泛起了一抹青色,这是中毒已深的跡象。 隋缘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大急,猛催座下的马匹向这里衝来。 “噗噗~”两声闷响传来,两只弩箭射入隋缘身下的马腹,座下的马匹哀鸣一声向前滚去。 隋缘察觉到不妙,左手在马背上一撑,整个人借著马匹前冲的势头向前跃出了十几丈,落在了黑衣人的包围之中。 眼见得周围的黑衣人衝来,隋缘眼神一冷,偏头让过劈落的刀锋,不等这人反应过来,隋缘手中的长刀已从其咽喉处划过,留下一道嫣红的血线。 不等这人身形倒地,只听“嗤嗤“几声利刃破空的啸声传来,原本围拢在隋缘周身的黑衣人身形一颤,停在了原地。 隋缘在人群中缓缓站直了身形,看向陈雄与向寒交手的地方,直接闪身而去。 隋缘离开不久,几名黑衣人的身形缓缓倒地,咽喉处一道鲜红的血线浮现,转眼间便在地面匯聚成一道血泊。 “好身手!“ 不远处的山头上,手持一副千里镜正在观战的项充忍不住赞了一声。 几乎同时,马车中同样关注著隋缘的白衣人开口赞了句,“好刀!“ 两人声音落下,隋缘的身形已经出现在向寒不远处。 “陈帮主,你先走,我来断后。“隋缘一眼便看出了陈雄如今的状態,知道其不宜再战,挥刀迎向了向寒,同时向一旁的陈雄开口道,”外面有人接应,樊城会和。“ “想走,“向寒闻言冷笑一声,手中匕首无声无息的向著隋缘的手腕刺来,”做梦。“ 隋缘手中春雷挡住了向寒刺来的匕首,有陈雄的前车之鑑,隋缘可不敢让这把匕首隨意近身。 隋缘却是不知,曾经中过长奚老祖的毒,后来又被宋河救了回来,他的这副身体经过这一番『改造』,寻常的毒素已经很难再影响到他了! “鏘~“ 隋缘手中春雷与向寒手中的匕首相交,隋缘手腕微微一震,化解了刀身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对面,向寒同样纹丝不动,低头看了眼刀身上出现的豁口,目光落在隋缘手中的春雷上,目光微微顿了顿。 “是把好刀!“点了点头,向寒正色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收藏这把刀的。“ 声音落下,向寒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隋缘见状双眼猛地一缩,下一刻,手中的春雷在半空拖出一道亮光,猛然向著身侧斩落。 几乎同时,向寒的身形在隋缘身侧出现,好像是算准了隋缘刀锋落下的时间与角度一般,刚一出现便迎上了隋缘的刀锋。 刀锋临身,向寒却是躲不掉了,只得咬牙用手中的匕首硬抗了这一刀。 “鏘~“ 兵刃相击,向寒只感觉手中一轻,匕首的尖峰处已经被隋缘一刀削断,原本就不长的匕首顿时又断了半截。 不等向寒闪身后撤,隋缘携著这一刀的威势,手中春雷连斩,刀光几乎化为一片刀网將向寒笼罩在其內。 “这刀法!“山头上,看著隋缘状若疯魔一般一刀接一刀的不断挥出,项充面上不由得有些惊讶。 隋缘的刀法几乎称不上什么刀法,上一刀与下一刀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联繫,也没有什么里胡哨的动作,就是简单的劈、砍、撩、刺这些基础的招式,完全就是隨性而为,但却是足够的快,足够的准,每一刀都是衝著对方的要害而来,杀意十足。 然而就是这样的刀法却让得对面得向寒应接不暇,手中短了一截得匕首与隋缘得刀锋接连碰撞,转眼间便只剩下了握柄。 “不讲招式,专攻要害!“看了片刻,项充隱隱意识到隋缘的打法了,看著场中將项充逼得没脾气的向寒,眼中隱隱升起了一股敬佩。 “不愧是青衣道长的弟子!“项充点头讚嘆道,”不拘泥於一招一式,看重的却是刀法的本意,厉害,厉害!“ 项充虽然只是入世阁一处鏢局的主事,但却是自小接受培养,眼界远不是寻常的江湖眾人所能相比,此刻他只是看出了隋缘刀法的厉害之处,却是没有意识道,隋缘的刀法不求招式只求本意,若隋缘以后能踏入宗师,凭著先期的这些积累,却是能比其他人更快的领悟刀法的下一境界,到时,隋缘的成就將远不是寻常宗师所能相比的。 场中,隋缘缠住了向寒,陈雄得了机会,亲自驾车向著山林外的官道上衝去,有著威远鏢局的人在周围策应,周围的黑衣人即便想追也是有心无力。 几乎在陈雄离开后不久,被威远鏢局几名侍从拦住的顾统领沉喝一声,手中长枪猛然向前掷出。 “咔~“ 沉重的枪身如一条毒龙般將马车前后贯穿,马车前驾车的一名威远鏢局的侍从胸口被枪锋贯穿,枪身上沉凝的力道在枪锋处爆发,顿时便將这人的身体震得四分五裂了开来。 驾车的马匹受惊,撞开了围拢上来的两名黑衣人,迈开四蹄向著山林外衝去。 不远处,马车內端坐的白衣人目光在隨缘身上停留了片刻,放下了撩起车帘的手臂。 “我们走。“ 平静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出,就好像马车外的廝杀与他无关一般。 驾著的人闻言轻轻抖了抖手中的韁绳,驾车的马匹缓缓迈开了四蹄,向著山林深处而去。 山头上,一直关注著这边动静的项充见状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看著白衣人离开的方向,嘴角隱隱露出一抹嘲讽。 第六十章,项充的心思 项充的心思 山林间,隨著白衣人离开,剩下的黑衣人也不再缠著隋缘他们,且战且退,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看著对方的身形消失,隋缘並没有命人追击,救下刘瑞与陈雄一行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犯不著与对方真的拼个你死我活。 隨著黑衣人退去,隋缘带著剩余的侍从將马车护在中央,一行人向著山林外的官道疾驰而去。 眼见得眾人脱离了危险,陈雄紧绷的心弦放鬆下来,体內的毒再也压制不住,张口吐出一股鲜血,直接昏了过去。 隋缘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惊,在身上摸出一枚之前宋河赠与的解毒丹,不管有没有用,掰开陈雄的嘴给他餵了下去。 眼下只能儘快赶到樊城才能为他找大夫了,至於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就要看陈雄自己的造化了。 目光扫过马车內躺著的刘瑞与陈雄两人,隋缘放下了车帘,命一名侍从驾车,一行再次上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官道旁,项充早早的等在了这里,眼看著隋缘带著一眾侍从赶来,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后面的两架马车,策马向樊城的方向赶去。 隋缘策马上前追上前行的项充,问道,“项大哥,刚才那白衣人也是聚义堂的人?” 之前与黑衣人交手,隋缘也注意到了场外的那辆马车,看马车周围一直有黑衣人守卫,隋缘心中隱约猜到对方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 “没错,”项充闻言点了点头,有些不屑的说到,“那是聚义堂的军师,朝廷养的一条好狗。” 隋缘闻言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大的来歷。 不过想到向寒与顾统领两人的身手,心中又有些明了。 “这次不会给项大哥带来什么麻烦吧?”虽然之前项充已经夸下了海口,但当时毕竟没有料想到聚义堂的军师会亲自到此,眼下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歉意。 “就凭他!”项充偏头看了隋缘一眼,眼中不屑的意味更加的明显,“莫说是他,就算是聚义堂的主子来了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聚义堂执掌者乃是东梁国的赵王,这位乃是当今东梁皇帝的同胞兄弟,身份地位远非常人能比。 项充这么说虽然有些吹嘘的成分,但也让隋缘稍稍放下了心。 一路无话,因为多了两架马车,一行人赶路的速度相较於之前满了不少,一路驶出十几里后,眼看就要到之前歇息过的凉亭,前方管道上却是隱隱从换来马蹄落地的震动声。 前方探路的人並没有示警传来,眾人也並未过多的戒备,只是留意著前方过来的人马。 没多久,当先两骑在官道上现出了身形,看到当先的两人,项充与隋缘相视一眼,眼中却是都有些惊讶。 “是四海鏢局在樊城的主事,“项充收回目光,看著吴放身旁的那个老者,轻笑到,”这老头子也来了,看来他们也收到消息了,这是全体出动了啊!“ 声音落下,吴放两人身后又有数十人策马追了上来。 对面,远远的看到项充和隋缘两人,吴放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两人身后的两架马车,面色顿时大变。 “吁~“ 双腿夹紧马腹,吴放猛然勒停了座下疾驰中的马匹。 另一边,落后吴放半个身位的梢爷同样发现了不对,几乎与吴放同时勒马。 马匹的长嘶声接连传来,吴放一行稳稳地停在了隋缘两人面前。 “项主事,“目光从马车上收回,吴放面色凝重的看向项充,拱手道,”不知这是何意?“ 吴放接到紧急传讯,说帮主一行在返回的途中遇袭,之后他便带人自樊城一路奔袭而来,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隋缘一行押著四海帮的马车返回樊城,刚一开始吴放还以为是威远鏢局的人对他们动手了,不过后来看项充一行的反应又觉得有些不对,是以没敢衝动,沉著性子向项充询问了起来。 “这还看不出来吗?“项充却是没有看到吴放眼中的担忧一般,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隋缘闻言却是有些无语,心道看眼前的情景,你这么说谁都会误会。 果然,隨著项充话语落地,吴放的面色沉了下来,右手放在了身侧的刀柄上,沉声道,“不知我四海鏢局哪里得罪了威远鏢局,居然让项主事亲自出手!” 一旁的梢爷那鹰隼般的目光此时也落在了隋缘身上,察觉到对方眼中的冷意,隋缘毫不怀疑只要吴放一声令下,这老头肯定会对自己进行雷霆一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手了,”项充此时却是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动作,有些不屑的说到,“若我真的出手,你们还能站在这。” 话有些难听,但却说的对面的吴放两人没有脾气。 不说项充身后的势力,单以自身实力而言,项充若真的出手,他们两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即便同为武师境界,但武师与武师之间的差距,有时却是远如天堑。 “两位莫要误会,”知道在这么僵下去两边说不好真的会打起来,隋缘连忙开口解释道,“陈帮主一行在返回的路上遇袭,是我们救下了他们,两位若是不信,可等陈帮主醒来后亲自確认。” “帮主受伤了!”吴放两人闻言相视一眼,心中震惊。 陈雄作为四海帮帮主,自身实力自然不凡,如今江湖上能让他受伤昏迷的人虽有不少,但却绝对不是项充与隋缘两人。 “陈帮主中了小人算计,中毒了。”隋缘解释了一句,让出身后的马车。 驾车的侍从见状抬手掀起了马车的车帘,让吴放与梢爷两人看清楚了车厢內的情景。 “帮主!” 看到昏迷中面色铁青的陈雄,吴放再也忍不住,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闪身来到马车內。 另一边,梢爷仍旧警惕的盯著隋缘与项充两人,紧绷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放鬆。 “帮主的確是中了毒!” 確认过车厢內刘瑞与陈雄两人的状况,吴放心中轻轻鬆了口气,退出车厢,也不下车,站在车辕上向隋缘与项充拱手道,“感谢两人出手,接下来就不劳烦贵方了,等我家帮主伤势好转,定当亲自登门拜谢。”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偏头看向一旁的项充。 项充见状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趣的挥了挥手,双腿一夹马腹,座下马匹缓缓向前走去。 隋缘见状向吴放拱了拱手,策马在后面追了上去。 转眼间,只剩下两架马车和吴放带来的一行人马。 “情况如何?“眼见项充一行离开,梢爷当即凑了过来,看向车厢內面色铁青的陈雄,yanzhong满是凝重。 “不太妙!“吴放沉声说到,”先回城,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好。“梢爷闻言点了点头,翻身在车辕上座下,一抖手中的韁绳,亲自驾车向樊城內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隋缘一行返回樊城的时候,天边夕阳已经落下。 “跑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將马匹丟给迎上来的侍从,项充偏头向隋缘说到,”我先去歇著了,有事不要来找我。“ 说完,不等隋缘开口,直接闪身消失在大门內。 看著对方这生怕自己缠上他的模样,隋缘不由感觉有些好笑,同时心中又有些感慨。 如项充这般性情的江湖中人,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摇了摇头,將手中的马匹交给一旁的侍从,隋缘也走回之前项充安排给自己的客房。 隋缘却是不知,项充消失在大门內后並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道去了书房。 书房內,项充一人端坐在桌案后面,房间內外没有一个侍从,內外静悄悄的,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双眼微闭,项充眼前闪过自己与隋缘相见的一幕幕画面,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后来的好奇,再到隋缘在山林中出手的场景,虽然走马观,但从隋缘吃饭时的动作到出手时的习惯,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良久,项充轻轻的出了口气,双眼睁开,抬手拿起桌案上的毛笔,蘸墨,略一沉吟,开始伏案落笔。 “此子虽年少,但却不失稳重,待人接物极有分寸,警惕心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自言师从青衣道长,出手狠辣,不拘於招式,讲求一击必杀,颇有几分军中意味,现今实力武师中游,综评上等。” 一行字不长,但项充写的却是极为认真。 身为威远鏢局的一地管事,项充不仅负责这一处的事务、人员中转,还肩负著入阁人员评判的责任。 入世阁中,无论是谁想要推荐人加入,都要过当地管事的考评这一关,在这个流程上,当地的管事甚至可以否定阁主推荐的人选。 隋缘手持大长老张昆元的令牌前来,在招待方面会受到优待,但在主事考评这里却没有半分优待的可能,之前项充带著隋缘不管是参加武林大会还是之后助他救下刘瑞等人,皆不是一时兴起,如今观察下来,项充却也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书写完毕后,项充小心的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印盖在了上面,如此方才算是完成了隋缘的考评,轻轻吹乾纸面上的墨跡,项充將其小心的叠放起来,入世阁自然会有专门的渠道將其送往该去的地方。 第六十一章,桂花招里有小招 桂招里有小招 威远鏢局內,隋缘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收拾了一番,用过了侍从送来的晚饭后便在房间內盘膝修炼,对於项充给自己写的意见自然是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早,隋缘早早的起床在院子里活动筋骨,这些时日的修养下来,之前因为中毒而亏损的元气也渐渐恢復了过来,感受著经脉中充盈的內力,隋缘双手握拳,目光看向庭院一侧水池中的一座石山,一拳挥出。 凌厉的拳风在周身激盪开来,山石下的水面上荡漾开层层的波纹,山石却是仍旧矗立在那里,纹丝未动。 看到这一幕,隋缘也不气馁,自己如今不过是初入武师境界,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又活动了下手脚,眼看著太阳越升越高,隋缘想了想,唤来一名侍从,问道,“项大哥在忙什么?” “回隋公子,”侍从恭谨的躬身道,“主事大人尚未起床。” 隋缘闻言不由得一怔,苦笑一声,没想到项充这么的。。。懒。 摇了摇头,隋缘说道,“我出去走走,如果项大哥问起来,就说我晚上返回。” “是,”侍从躬身应下,见隋缘没有別的吩咐,缓缓的退了出去。 沉吟了片刻,隋缘返回房间穿了件罩衫,迈步向威远鏢局外走去。 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著面前来往穿梭的人流,隋缘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该去往何方。 想了想,隋缘抬眼辨別了下方向,迈步向城中心的位置走去。 无论城池的大小,城中心一定是最热闹的地方,隋缘准备去那里看看,顺便也了解下如今江湖上的动態。 拐过几道街口,隋缘眼前出现一条宽阔的长街,街道上铺著青砖,两侧挤满了摆摊的小贩,来往行人不时在一个个摊位前驻留,让宽阔的街道显得有些拥挤。 迈步走在街道上,目光从两侧店铺屋檐下那些晒太阳的乞丐身上扫过,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走了没多久,隋缘眼前出现了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酒”字旗帆,旗帆下面是一座有些破旧的二层小楼,门口一块“桂招”的破旧牌匾掛在上面,牌匾上的红漆早就脱落殆尽,『桂招『三个大字与牌匾一样黑漆漆的,若不细看很难认出来。 如此繁华的街道上突兀的出现这么一座破旧的酒楼,尤其对面还有一幢更加气派的三层酒楼矗立著,更加凸显了这桂招的破败。 不弱让的隋缘奇怪的是,这桂招虽然看起来破败,但进进出出的人却是不少,若只看人流,比起对面的“天香楼”也不遑多让,不多细看之下隋缘却是发现了端倪。 这桂招內,进进出出的多是携刀佩剑的人物,行走间眼中精光逸散,一看就是混江湖的游侠,而对面的天香楼,进出的却多是身著綾罗绸缎的富態人物,更有的还带著几名衣著艷丽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被天香楼门口迎候的伙计殷勤的接了进去。 耳中听的天香楼內隱隱传来的丝竹之音,更加衬托的对面这桂招的落魄。 看著面前桂招那摇摇欲坠的招牌,隋缘眼中闪过几分好奇,却是迈步走了进去。 门口没有迎候的侍从,走进门来,隋缘鼻子微微动了动,当先嗅到了一股香甜的酒香,放眼打量著小楼內的环境,入眼便是一张张破旧的方桌,里面零零散散的坐著几桌客人,正在那里一边饮酒一边小声的议论著什么。 看到靠近角落的地方还有一张空著的桌子,隋缘直接迈步走了过去。 来到桌前,方桌的桌面四角早已被磨的圆润,借著窗外透进来的几缕阳光,泛著些黑亮的光泽。 更令人无语的是,这张桌子的一条腿明显是折断过又被人重新接了上来,桌腿四周绑著些麻绳,看上去比另外三条腿粗壮了不少。 “吃点什么?”就在隋缘打量四周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隋缘闻言抬眼看去,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穿著一身粗布衣衫,肩膀上还搭著一条白毛巾,正微微皱眉看著自己,一双弯月般的眼睛水波一般清澈,眯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笑意吟吟的,一直荡漾到心底。 “喂,你聋了?”眼见这人居然不理自己,小招不由得有些生气,说话的嗓门也提高了些。 “嗯?”隋缘被少女的话音惊醒,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姑娘看著上便是。” “有病。”小招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向后面走去。 眼看著小姑娘离去,周围关注著这里的几桌客人纷纷收回了目光,继续小声说著自己的事情。 隋缘有些尷尬的收回目光,低头看著桌面上坑洼起伏的地方,看到桌面上隱隱出现了一道裂痕,伸手在裂痕周围比了比,发现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这是被人一掌震出来的。 就在隋缘认真的研究桌面的时候,刚才离开的少女又走了回来,手中端著一个大大的托盘。 “三两银子,概不拖欠。”少女放下手中的托盘,毫不客气的说到。 “三两银子!”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看向托盘內的两样小菜,一小碟牛肉,一小碟干黄豆,再加上一壶酒,就这些东西就敢要自己三两银子,『难道这是一家黑店!『隋缘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像是看出了隋缘心中的想法,小姑娘眉毛微微挑了挑,伸手指了指托盘內的酒壶,“桂酒,桂招的招牌,樊城內仅此一家,別无分號,”说著,少女微微俯身,鼻尖与隋缘相距不过一尺,平视著隋缘的双眼,开口道,“一壶酒三两银子,两道小菜是送的。” 话落,少女起身,一手按在酒壶上,一手向著隋缘伸来。 这时,周围几桌客人又有人將目光投了过来,察觉到周围几人那有些戏謔的目光,隋缘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了三两银子递给了少女。 “得嘞,”少女掂了掂手心中的银子,长长的睫毛下展露出几分笑意,將托盘中的酒菜摆在隋缘面前,说了声慢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隋缘抬手拿过酒壶为自己倒满一杯,端起酒杯在鼻端嗅了嗅,跟在龙啸身边那么久,隋缘虽然没什么机会喝酒,但也听他提起过不少好酒。 酒杯凑近,鼻端可以嗅到一缕微微的甜香味道,与自己刚刚在门口闻到的一模一样,虽不浓,但却醇厚。 抬手將杯中酒饮尽,隋缘只感觉一股浓郁的桂香在口中爆开,顺著酒液一路向下,整个人好像剎那间身处桂树丛中一般,由內而外都可以感受到那一股浓浓的桂香味,虽浓烈,但却不会令人感到甜腻。 “好酒!”隋缘放下酒杯,回味著刚刚的感觉,忍不住开口赞了一句。、 声音传出,顿时引得周围几桌的客人偏头看来。 眼见虽然如此,常来的几人知道隋缘这应该是第一次来了,有几人笑著向隋缘举杯示意了一下,看来是传说中的酒中君子了。 隋缘有些尷尬的向几人拱了拱手,一回头,却发现刚才那小姑娘正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双眼弯弯,就像天上逸散著清辉的弯月。 察觉到隋缘正看著自己,小招面上的笑意一收,板著脸偏过头去。 “小招,再来一壶酒。“有客人催酒的声音传来,顿时让少女从刚才的窘迫中解救了出来。 “来了。“少女应了声,转身从柜檯上拿过一壶酒送了过去。 看著少女忙碌的身影,不知为何,隋缘忽然感觉心底微微波动了下,就像是春天的柳梢划过平静的湖面,荡漾开层层的涟漪。 就在隋缘沉浸在其中细细体味的时候,酒楼外走来了几名汉子,为首的一人身形魁梧,一脸横肉,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掌柜的,出来。“为首之人目光扫过大堂內的眾人,目光落在小招身上,沉声道,”让你爹出来,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 少女闻言明显有些生气,上前两步来到这大汉身前,仰头瞪著他说道,“赵赖皮,我们已经交过钱了,为什么还要再交。” 两人之间巨大的身形差距,让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尤其是少女那一双弯月般的眼睛,即便是生气的时候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即便是再大的怒火,在这样一双弯月般的双眼面前也会很快平息下来。 “嘿你这个小丫头,赵赖皮也是你能叫的!”少女声音落下,大汉身后的一名跟班却是有些不满的叫了声,迈步上前就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知道自己的厉害。 “嗯?“为首的汉子抬手拦住了自己的手下,双眼微眯,沉声道,“回去。” “老大,我这是。。。”小跟班眼见自家老大拦著自己不让表现,不由得有些著急。 赵赖皮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双眼盯著这个小跟班,眼中隱隱透著凶光。 “是。老大。”小跟班见状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的向后退了两步。 第六十二章,桂花招的背景 桂招的背景 桂招內,听到外堂传来的动静,一名老者掀开门帘,从后堂走了出来。 老者身穿一身落著补丁的褐色衣衫,两条手臂的袖子高高的挽起,上面浸满了油光。 看到站在门口的几名大汉,老者连忙將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快步迎了上来,边走边说道,“赵老弟,快请里面坐。” “老汉,“赵赖皮抬手止住了老者的热情,双眼盯著他,沉声道,”这条街刚换了老大,新老大让我来收保护费。“ 老者闻言,原本悽苦的面色变得更加辛酸了起来。 “赵老弟,这个月的保护费前两天不是刚给过了吗?再说了,这几天店里的生意不是很好,老头子我一时也凑不出来那么多钱啊!“ “凑不出银子那是你的事,“赵赖皮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扫过店內的几桌客人,沉声道,”看在你我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话落,赵赖皮俯身凑近老汉的耳边,轻声道,”刚来的老大说了,只要你把桂酒的配方交出来,银子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不可能,“老者闻言却是想都没想的就张口否决了,“要杀要剐你们儘管来便是,老头子我大不了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你们斗到底,想要我桂招的方子,门都没有。” 老者激动的言语顿时引得店內几桌客人偏头看了过来,赵赖皮目光扫过四周,明显不想把事情闹大,恨恨的看了老头一眼,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说完,冷哼一声,带著身后的几名跟班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爹,”看著几人离去的身影,名为小招的女子上前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摇头,眼中隱隱闪过一抹泪光。 “没事,”老者拍了拍女子的手背,轻声道,“掌柜的当年走的时候和城主大人打过招呼,只要我们不开口,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一旁的隋缘闻言確实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家店的掌柜和城主府的人还有些关係。 眼看著一场风波隨著占据优势的一方退让而平息,店內的几桌客人纷纷收回了目光,又重新开始自顾自的聊起天来。 “你说四海帮的人这次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就连四海鏢局的李敖都死了,这怎么说也是武师境界的高手了!” “这谁知道呢!”『旁边有人附和道,”据说四海帮的人是刚从小松山上下来便被人给拦住了,看样子对方是早有准备了,很有可能是四海帮以前的仇家。“ “欸,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最近太招摇了!“当先开口的人说到,”最近几年四海帮的人在江湖上越来越囂张,怕是得罪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你说会不会是上五家的人出手了?“旁边有人低声道,”据说四海帮遇袭的时候威远鏢局的人也下山了。“ 旁边的几人闻言相视一眼,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忌惮。 “不应该,“旁边一名年长些的人摇头道,”若真是威远鏢局或者上五家的人出手,绝不会让四海帮的人有逃走的机会。” 话落,这人目光环视四周,冷声道,“我可是听说,四海帮的人最后是被人救走了。” 周边几人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听著这些人的议论,隋缘在一旁静静的喝著自己壶中的桂酒,不知不觉中,一壶酒已经见底。 晃了晃空空的酒壶,隋缘有心想要再叫一壶,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抬手將最后一杯酒饮尽,隋缘起身走出了桂招。 站在门口,隋缘明显感觉到周边有几人正在暗处盯著这里,眉头微微皱了皱,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几人应是刚刚跟在那个赵赖皮身后的跟班。 摇了摇头,隋缘回头看了眼这桂招那破旧的招牌,心中有些为那小姑娘感到可惜,但他却没有管閒事的心思,龙啸早就告诉过他,江湖上猫有猫道狗有狗路,除非你的实力真的天下无敌了,不然还是少管閒事的好。 辨別了下方向,迈步向威远鏢局所在走去。 当隋缘来到鏢局门口的时候,日头已经过了正午,门口的侍卫见隋缘走来,躬身行了一礼,將其客客气气的迎了进去。 “隋公子回来了,”看到隋缘,鏢局的一名管事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双手递上一张帖子,“刚才四海鏢局的人派人送来一张请帖,说是他们陈帮主醒了,请隋公子和我家大人今晚前去赴宴。” “哦!”隋缘闻言接过请帖,打开看了眼,发现果然末尾的署名是吴放,点了点头,向一旁的管事问道,“项大哥在哪?我去见他。” “我家大人在书房,”管事躬身道,“老奴这就带隋公子过去。” 隋缘点了点头,跟在管事的身后向內院走去。 绕过两道曲折的连廊,走过一道拱桥,再转进一道月亮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小的园,项充的书房就在园里面的房子里。 目光扫过园,在角落的一处凉亭內,隋缘看到项充正斜靠在一张软榻上看著什么。 摆手示意管事自己过去就好,隋缘上前两步,轻笑著打了个招呼,“项大哥好雅兴!” 回头看了隋缘一眼,项充放下手中的册子,笑道,“雅个屁的兴,大早上连个觉都睡不好。” “哦!”隋缘闻言却是有些惊讶,来到项充面前的石凳上坐下,问道,“是什么事情惹到项大哥了!?” 隋缘心中確实是有些奇怪,以项充的背景和实力,在这樊城之內能让他烦心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如果真有什么事情,那也是樊城之外的事情了。 “不提这个,”项充摆了摆手,略过了这个话头,上下打量了隋缘一眼,鼻子轻轻嗅了嗅,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看向隋缘,“桂酒的味道,这是刚从桂招回来?”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刚去外面转了转。” “项大哥也听过这桂招!?”看向对面的项充,隋缘心中有些奇怪,项充不像是好酒之人,即便是桂招的酒水有些特点,但也不至於让项充这般的人物闻一下就能辨认出来,这绝不是去过一两次就能解释的通的。 这时外面有侍从为隋缘奉上茶水,然后又缓缓的退了下去。 项充起身端坐,拿起旁边的茶杯一口吸乾,吧唧了一下嘴,好像刚刚喝下去的是桂招的桂酒一般。 “何止是听说过啊!”放下茶杯,项充眼神中浮现一抹感慨,“我刚来樊城那会,桂招真可以说是周边百里內最有名气的酒楼了!” “最有名气!”想到桂招那破败的门头与里面残破的桌椅,隋缘面上有些古怪。 “你別不信,”看出了隋缘眼神中的怀疑,项充解释道,“据说桂招的老板乃是传说中宗师境界的强者,如今回乡隱居,这才建了这座桂招。” “宗师强者!”隋缘闻言心中一惊,眼前闪过桂招內那个有些邋遢的老汉,却是如何也不能將其与宗师境界强者联繫在一起。 “不过那名宗师强者后来出了些意外,一次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如今桂招內只有当年他身边的一个老僕在打理。”项充缓缓的说到。 『原来如此!』隋缘闻言轻轻鬆了口气,眼神中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桂招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歷。 “桂招的老板虽然不在了,但桂酒却还是留了下来,”重新斜靠在软榻上,项充有些回味的咂了咂嘴,似乎有些回味。 “项大哥若是喜欢,让人再去买一些回来便是。”看项充如此模样,隋缘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嗯~”项充闻言摆了摆手,眯著眼睛自语道,“凡事过犹不及,如今我一想到桂酒的味道就感觉回味无穷,这就很好了,等我什么时候忘记了桂酒的味道再去买来尝尝,到时候重新记起,当又是別有一番风味!” 看著眼前一脸陶醉的项充,隋缘不由得有些无语,想不通这是真么怪癖。 摇了摇头,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去想。 隋缘向项充挥了挥手中的请帖,说道,“四海鏢局的请帖,陈雄醒了,今晚在四海鏢局宴请我们,去不去?” “没劲,”项充闻言翻了个身,自语道,“一帮人凑到一起吃吃喝喝,没啥意思,还不如躺被窝里好好睡一觉来的实在!” 隋缘闻言有些苦笑著摇了摇头,没想到项充这个威远鏢局的樊城主事居然会这么懒,真不知道他平日里都是怎么应付樊城內的那些人情往来的。 在凉亭內饮了杯茶,陪著项充静静的坐了一会,酒意袭来,隋缘感觉眼皮有些沉,看项充斜躺在软榻上,隋缘索性向后靠了靠,背靠著凉亭的柱子打起盹来。 对面,察觉到周围没有动静,项充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见隋缘竟然在对面靠著凉亭的柱子睡著了,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异色。 第六十三章,前往入世阁 前往入世阁 威远鏢局內,隋缘自凉亭內醒来,迎著偏西的日头伸了个懒腰,听到身上传来的咔咔声,只觉得神清气爽,口中仍有些桂酒的余韵,却是没有了半分醉意。 四下看去,凉亭內却是没有了项充的身影。 摇了摇头,隋缘也没有在意。 眼看著四海鏢局的晚宴时间就要到了,现在该是时候出发了,这可以说是隋缘第一次参加宴请,误了时辰可不好。 心中思量著,隋缘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后面匆匆的追上来一名侍从。 “隋公子留步,”眼看著隋缘就要走出大门,侍从在后面大声喊道。 隋缘闻言有些奇怪,遂站在原地等侍从近前。 见这侍从虽然著急,但眼中却並没有惊慌,隋缘微微放下心来。 “隋公子,”侍从来到隋缘面前拱手行了一礼,“我家主事大人请公子回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项大哥找我!”隋缘闻言有些惊讶,眉头微微皱了皱,迈步向鏢局內走去。 不用人带路,隋缘一人行至项充的书房外,透过半开的窗,可以看到项充正端坐在书桌后面,面色有些凝重。 “项大哥,”隋缘迈步来到书房,拱手道,“不知何时如此著急!” “坐,”看到隋缘进来,项充抬手示意了一下,拿起桌案上的一张小纸条走了过来,“这是阁里的加急传讯,你看看吧。” 看著项充那有些凝重的面色,隋缘接过纸条,却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蝇头小字,“命隋缘速至五行峰,不得迁延。” 看到上面的內容,隋缘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这是阁里长老会的传讯,”知道隋缘不清楚这张纸条的份量,项充在一旁解释道,“因为你是大长老引荐的,所以我需要把你的消息传讯到总部,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信,看来他们对你很重视啊!” “长老会!”隋缘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没错,”项充点头道,“若非重大情况,长老会一般不会插手下面的事情,都是由各地的主事来全权处理。” 隋缘闻言沉默了下来,从项充的话中,他听出了这个长老会在入世阁中所代表的份量。 “这上面说『不得迁延』”,项充在隋缘身旁坐下,沉声道,“就是说你现在就要动身。” “现在!”隋缘抬头看向项充,“四海鏢局那里怎么办?我可是答应他们了。” “四海鏢局那里我去处理,”项充摆了摆手,“现在外面的马匹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到大梁北部的晋城,找威远鏢局晋城主事,他会安排你直接前往五行峰的。” “不要犹豫了,”眼见隋缘有些犹豫,项充在一旁提醒道,“能够面见长老会的成员,就算是我都没有机会,你好好把握。” 说著,项充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迎著夕阳,项充的眼神中却是隱隱闪过一抹落寞。 诚如项充自己所说,自己在入世阁中几十年,除了小时候在入世阁中学艺的时候远远的见过长老会里面的几人,长老会內部如何,自己却是一直都未曾得见,如今隋缘不过刚到入世阁便被长老会召见,任谁心里面都会有些不平衡的。 “项大哥,”项充走出没两步,隋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这就动身,四海鏢局那里就有劳项大哥了!” 说完,隋缘郑重的向项充拱手行了一礼。 背项充背对著隋缘摆了摆手,没有转身,直接大步离去。 没有过多的耽搁,春雷刀自己隨身带著,至於一些行囊细软之类的东西自己更是没有,走出项充的书房后,隋缘径直向大门走去。 门口,之前管事准备的马车已经被一匹健马代替,管事手中托著一个小包裹,眼见隋缘走来,管事连忙迎了上去。 “隋公子,”管事將手中的包裹奉上,说道,“这是我家让准备的两件换洗衣服与一些盘缠,还请隋公子带上。” 隋缘目光在包裹上扫过,伸手接了过来,点头道,“代我谢过项大哥。” 抬手將包裹扛在肩膀上,隋缘翻身上马,向管事点了点头,双腿一夹马腹,直接纵马而去。 威远鏢局门口,管事看著隋缘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隋缘刚离开不久,项充的身影出现在鏢局的门口。 “大人,”管事看到后连忙迎了上来。 “人走了?”项充看向街头,轻声问道。 “刚走。”管事在一旁躬身应道。 项充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迈步走向一旁的马车。 “去四海鏢局。”项充的声音传来,人已经来到了车厢內。 “是,大人。“守在马车旁的侍从闻言应了声,手中马鞭轻轻一抖,马车便缓缓的动了起来。 另一边,四海鏢局內,此时鏢局上下的侍从正在进进出出的忙碌著,一名身材严重发福的管事站在台阶上指挥著进进出出的侍从们,不时抬手抹一下脑门上的汗水。 “快快快,这里的几盆顏色不对,眼睛都瞎了吗?“ “还有你,那边的地板再用清水洗一遍,有半点灰尘老子扒了你的皮!“ 胖管事的声音在院中不时响起,周围侍从们的脚步更加的迅捷了。 “一场宴请而已,何至於如此劳师动眾!“房间內,躺在床榻上、面色仍有些苍白的陈雄听著外面的动静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隱隱闪过一抹不喜。 “应当如此啊!“守在一旁的四海鏢局樊城管事吴放闻言却是连忙说道,”先不说隋缘与威远鏢局的项充关係匪浅,单说他救了帮主和眾多兄弟的性命,只这一点便值得我们大摆筵席款待了,小的只担心这樊城內的东西不够精致!“ 陈雄闻言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刘瑞如何了?“想到了什么,陈雄向一旁的吴放问道。 “回帮主,“吴放闻言拱手道,”大夫已经看过了,只是脱力昏迷,其他並没有什么大碍。“ 陈雄闻言点了点头,轻嘆了口气,沉声道,“这次我四海帮遭此大难,十年內怕是休想恢復元气了!“ “帮主莫要气馁,“吴放闻言却是提高了几分语气,”此次帮主大难不死,正说明我四海帮气数不绝,待我等上下一心,四海帮由此更上一层也不是不可能。“ “哦!“偏头看了吴放一眼,陈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你倒是个有志气的!“ 吴放闻言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外面走来一名侍从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大人,威远鏢局樊城主事项充来了。“来人躬身稟报导。 “项充!?“吴放闻言与陈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疑惑,”他怎么来了?“ 之前隋缘回復他们的时候,明確说过项充不会过来,而今项充突然登门拜访,却让吴放有些摸不著头脑了。 “他们来了多少人?“想到了什么,吴放向一旁的侍从沉声问道。 “只有项充一人和一名驾车的车夫。“侍从躬身道。 吴放与陈雄闻言相视一眼,都有些搞不明白什么情况。 “帮主且稍坐片刻,“咬了咬牙,吴放向陈雄拱手道,”带属下前去看看这项充究竟卖的什么药。“ 陈雄闻言看了吴放一眼,点了点头。 四海鏢局大堂內,吴放匆匆走来的时候,项充正斜靠在座椅上,端著一杯香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著。 “项主事,稀客稀客!“人未至,吴放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项充抬眼看去,吴放的身影刚好出现在门口。 来到大堂內,吴放看到只有项充一人,有些惊讶的问道,“只有项主事一人!?隋公子呢!?“ 项充闻言翻了个白眼,有些嘲讽的说道,“行了,別装了,” 將手中的茶杯往一旁的茶几上重重的一顿,项充开口道,“隋缘他有事回阁里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了,有什么好酒好菜现在可以摆出来了。”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项充接著说道,“今天喝酒就用桂招的桂酒吧,娘的,上午被隋缘那小子勾起了馋虫,到现在都没喝著,可怜见的!” “好说好说,”听到隋缘去了入世阁,吴放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对项充的態度也变得更加的客气了起来。 对於寻常的江湖势力而言,五大势力皆是不可触碰的庞然大物,平日里潜藏於云端,只探出一鳞半爪在世人面前,而等他们真身显露的时候,往往就是天地翻涌的时候。 如今听说隋缘真的进入了入世阁,吴放心中除了羡慕,更多的却是后悔,若是自己在隋缘刚开始来樊城的时候能抓住机会加深感情,说不定以后也会多一个在入世阁內说得上话的朋友,可如今,一切都从自己眼前溜走了! 轻嘆口气,收回思绪,吴放吩咐一旁的侍从去准备酒宴,一边命人去请陈雄到后堂。 吴放与项充虽然都是鏢局在一城內的管事,但项充毕竟出身入世阁,五大势力的名头摆出来,即便是陈雄也得给几分面子。 第六十四章,单骑行千里 单骑行千里 月夜下,山林中的官道上寂静一片,只能听到周围树林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隱约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隱隱传来,呼吸间已经来到了近前。 借著月色,可以看到来人一身白色长衫,背著一个小小的行囊,腰间还掛著一柄长刀。 此人正是连夜从樊城出发的隋缘,入世阁长老会的回信说是不得迁延,因为这四个字,从樊城到东梁国北境的晋城,这之间千里的路程,威远鏢局沿途的据点都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就连路上的商队也都在隨时准备著向他提供援助,可以说只要隋缘在路上遇到威远鏢局的人,亮出自己的身份后,那人便会毫无余力的帮助他。 背靠大树固然好乘凉,但在乘凉的时候也要为大树施肥鬆土捉虫,这样大树才能越长越高,他们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以威远鏢局的势力,提供给隋缘的马匹皆是一等的良马,沿著官道,一夜之间就奔出了五百里,这还是隋缘骑术不精的缘故,若是常年驾马的人来,只这一夜便可跑完全程了。 眼看著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就要亮了,一路不停的奔走了一夜,隋缘明显感受到了座下马匹的疲惫,此时前方刚好隱约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隋缘並没有多犹豫,直接策马向城门方向行去。 大寧城南门,此时尚未到城门开启的时间,城门处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群,有的是周边乡镇挑货到城里贩卖的小贩,还有的则是等著入城的行人,还有几名携刀佩剑的江湖人抱臂等在一旁。 隨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名江湖人率先反应过来,向著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知道,这么快的马,来人定然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吁~” 临近城门,隋缘勒停了疾驰中的马匹,隨著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的落下,一人一马出现在眾人面前。 目光从隋缘与大汗淋漓的马匹身上扫过,几位江湖人相视一眼,纷纷收回了目光,低头看向脚下的地面。 只是通过刚刚一个停马的动作,他们便看出隋缘的骑术不精,完全就是凭著自己的实力强行勒停了疾驰中的马匹,然而也正是这一份实力,让的他们不敢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又是一个辛苦人啊!” 城门一侧,一名青年从隋缘身上收回目光,摇头嘆息了一声。 “呵~”一旁一名老者闻言有些嘲讽的说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生苦哈哈的命!” 说完,老者抬手提起地上的担子扛在肩上抖了抖,“那位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別的不说,就人家那匹马就够你不吃不喝乾十年了!” 声音落下,紧闭的城门在一阵嘎嘎声中缓缓打开,露出后面几个打著哈欠的士卒。 “都排好队,把入城费准备好。” 一名士卒用手中的长刀敲了敲城门一侧的青石,大声的提醒著眾人。 挑著担子的老者快人一步,士卒刚在城门处站好,老者已经笑著奉上了几枚铜板。 “哟呵,老张头,”士卒掂了掂手中的铜板,笑道,“今天你又是你最早!” “这不是赚个辛苦钱吗,比不得几位军爷!”老者点头哈腰的向面前的士卒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入城吧!”士卒眼看著后面的人群赶了上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老者闻言立即笑呵呵的向城內跑去,心里想著今天又能占一个好的摊位多卖些铜钱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城门前,隋缘牵马跟著入城的队伍,交了几枚铜钱的入城费后顺利进城,向路人打听清楚大寧城威远鏢局的地点后,一刻不停的向城中而来。 威远鏢局大寧城主事高远如今不到四十,如此年纪便已经是一城主事,除了自身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爷爷外,自己这一身武师中期的实力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昨天长老会的消息传来,高远当即便对隋缘这个人上了心,他自小便在入世阁高层,对入世阁长老会此次召见所代表的含义理解的当然要比项充更为充分。 原本还在担心隋缘不一定会从自己这里经过,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便见到了一路风尘而来的隋缘。 不知为何,在看到隋缘的第一眼,高远心中便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敌意。 自己三十岁的时候突破武师境界,即便是在入世阁中也是少有的天才,然而看到隋缘如此年纪实力却是不逊色於自己分毫,高远心中有些嫉妒,但更多的还是感慨。 两人见面后不过寒暄了几句,隋缘用过饭食后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新的马匹。 知道隋缘耽搁不得,高远也没有多留,亲自將隋缘送出城外才返回。 官道上,看著隋缘策马离去的身影,高远沉吟了片刻,返回鏢局后,一只鷂鹰冲天而起,在鏢局上空盘旋了一圈后,振翅向著北方而去。 正在埋头赶路的隋缘自然不会想到,自己与这高远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却已经盯上了他。 相比於夜晚,白天官道上的行人与商队却是要多出很多,好在官道足够宽,而且大家都有意的在一侧空出了可以跑马的空地,是以隋缘的速度並未被耽搁多少,日头刚刚过午,隋缘已经隱隱看到了晋城城墙的轮廓。 另一边,群山之中,一处孤峰耸立,奇异的是,孤峰的山腰处好似被人一刀横切而过,原本应该向上耸立的山峰到这里骤然停止,留下了一片千丈方圆的空地。 如今,空地上却是出现了十几栋大大小小的木屋围绕著中央一座两层高的阁楼,这里,便是江湖传说中的入世阁本部所在。 峰顶靠近中央阁楼的一座木屋內,刚刚回返的大长老张昆元放下手中的传讯,眯眼看著窗外翻腾的云海,面色有些凝重。 “师傅,看来这一次东梁朝廷是要对我们动真格的了!”一身黑衣的龙应站在一旁,看著面色沉凝的张昆元,沉声说道,“弟子愿意下山,让他们长长记性。” 话落,龙应肩后的披风无风自动,微微晃动了起来。 “此事不急,”张昆元闻言摆了摆手,起身来到门前,“军中杀伐最重,於你而言却未必是好事!” 龙应闻言微微低下了头。 沉吟了片刻,张昆元开口道,“去往东梁军中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去办另外一件事情。” 说著,张昆元迈步来到一侧的书架前,抬手从里面取出了一卷画轴,將其交给了龙应。 龙应接过画轴打开一眼,却发现是一副山水画,只不过在画轴的一角上有人用粗略的线条勾勒出了些大致的轮廓。 “这是!?“ 看著手中的画轴,龙应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前朝遗藏。“张昆元轻声道。 “前朝遗藏!“龙应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他自然听说过这个词,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手中的画轴居然与前朝遗藏有关。 “这里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一旁,张昆元开口道,”完整的图被分成了四分,这上面是其中四分之一,我们的人凭著记忆画了下来,后来经过大量的对比,確定在这一片区域中,你亲自带人前往,务必要赶在其他几家之前找到它。“ “不过是一个前朝的藏宝地,值得那么兴师动眾吗?“ 缓缓捲起手中的画轴,龙应皱眉道。 龙应声音落下,张昆元却是豁然偏头看来,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冷芒,“你可知齐国是为何而灭的?“ “难道不是四路诸侯叛乱?“眼见张昆元面色如此凝重,龙应也反应了过来。 “四路诸侯叛乱只是表面上的由头,“张昆元沉声道,”真正的原因,据说是齐国国主当年发现了一样了不得的宝贝,这才引火烧身,被人灭了宗庙。“ “嘶~“饶是以龙应的定力,闻听此言心中仍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徒儿明白了,“龙应点头道。 “你明白了就好,”张昆元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份藏宝图,问天楼手里有两部分,五音亭手里也有一片,其他两家虽然没有真跡,但想来应该和我们一样,手上都有临摹下来的仿本,你此次前去,免不了要和其他几家的人交手,到时候,不用留情。” “徒儿明白。”龙应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若师傅没有其他吩咐,徒儿这就下去准备了。” “去吧。”张昆元摆了摆手。 龙应见状缓缓退出了木楼。 另一边,龙应刚退出木楼不久,一只鷂鹰自云层中振翅而来,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向著峰顶一处木屋落下。 门內,张昆元看著鷂鹰落下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 晋城门口,隋缘牵马跟在入城的人流中,守门的士卒看了眼马匹上威远鏢局的印记,微微挑了挑眉,向身旁的几名同伴使了个眼色。 守门的几名士卒看了隋缘与其身后的马匹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两名士卒推开入城的人流,向著隋缘这里走了过来。 第六十五章,晋城欧阳令 晋城欧阳令 晋城门口,看著迎面走来的两名士卒,隋缘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嘿嘿,小子,外面来的?”一名面色发黄、张口露出两颗齙牙的士卒向隋缘笑问道,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了隋缘肩后的包裹上。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问道,“不知两位军爷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另一名士卒手扶著腰间的长刀,笑道,“只是这城里面最近不太平,上面说了,外来的人都要仔细检查。” 说著,与一旁的齙牙相视一眼,笑道,“现在,把你的包裹摘下来,让我们检查一下吧。” 目光扫过两人,隋缘心中隱隱猜到了两人的来意。 “我是威远鏢局的人,”隋缘目光微微下垂,扫过两人腰间军中制式的长刀,轻声道,“是来这里找人的。” “威远鏢局的人又怎样?”齙牙士卒冷笑一声,抬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后,“老子领的是朝廷的餉,你威远鏢局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的过朝廷大军不成!” 此时,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看到是两名士卒在难为一名外乡人,周围眾人尽皆向外面走远了些,唯恐自己被牵连。 “那自然是不能的。“確认了这两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隋缘的心中反而安定了下来,目光平静的看著面前的两名士卒,心平气静的开口道,”我这包裹里面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是朋友所赠,怕是不好给外人看。“ “你敢拒绝检查?“看著面前过於平静的隋缘,两名士卒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惊疑不定。 他们两个能在这里守门,自然是军中最底层的那种士卒,前两日不过听说了些传闻,说什么入世阁的人被朝廷狠狠打击了一次,怕是不久就要被驱逐出东梁境內了,到时候威远鏢局这些势力也会受到牵连。 今天他们看到隋缘所乘的马匹上有威远鏢局的印记,又见隋缘一身衣衫不像是底层的穷苦之人,是以动了些歪心思。 面对著隋缘平静的面色,正在两名士卒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顶盔贯甲的中年男子带著一队士卒大步走了过来。 “將军。“ “大人。“ 看到来人,城门处的士卒纷纷躬身行礼。 这时隋缘也注意到了城门处的动静,目光越过面前的两名士卒,看向来人。 “將军。“ 察觉到隋缘的异样,两名士卒转身看到来人,面色不由得一变,立即躬身行礼。 “怎么回事?“来人在隋缘身侧站定,目光上下打量了隋缘一眼,向两名士卒沉声问道。 “我们看这人行跡比较可疑,想要对其进行检查来著。“齙牙士卒反应比较快,向著来人拱手应道。 “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將军的面色依旧有些难看。 齙牙士卒与身旁的同伴相视一眼,拱手道,“回將军,並未发现异常。“ 將军闻言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们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是。“两名士卒闻言再次相视一眼,向著將军拱手行了一礼,躬身退了下去。 “阁下如何称呼?“待到两人离去,將军目光看向隋缘,沉声问道。 “隋缘。“隋缘简短的回了句。 点了点头,“跟我来。“將军说了句,转身带著隋缘向城內走去。 隋缘见状一言不发的跟在这人身后,路过齙牙士卒与他的那个同伴,双方擦肩而过,並没有多说什么。 来到城门后的僻静处,將军已经立身在前等在那里。 “在下周正,方才手下人多有得罪,还请隋兄弟不要放在心上。“方才还一脸严肃的汉子向著隋缘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江湖气的向隋缘拱手道。 “周將军客气了,“隋缘同样拱手行了一礼,看著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城门守將,有些惊讶於对方的变脸速度。 “隋兄弟可以要去威远鏢局?”並没有在方才的事情上纠缠太多,周正立身向隋缘问道。 “正是,”隋缘点了点头,“在下第一次来晋城,有劳周將军为在下指路了。” 隋缘却是很不客气的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好说,”周正闻言也不以为意,笑了声,说到,“威远鏢局在这晋城內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你在街上隨便拉一个人问路都能找得到的。” 说著,向隋缘详细说了下威远鏢局的方位与路线。 “多谢,”隋缘向周正拱手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赔周將军了。” “好说。”周正同样拱手道,“后会有期。” 隋缘向其点了点头,转身牵著马匹走出了巷子。 刚走出没两步,一名身著青色衣衫的汉子靠了过来,隋缘微微皱眉,刚要出声喝止,却听汉子说到,“阁下可是姓隋?” 隋缘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目光上下打量了下来人,有些不確定的问道,“威远鏢局的人?” 来人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了笑意,“小人方七,乃是晋城威远鏢局的人,我家主事大人知道隋公子这几天会来,特意命小人在城门迎候。” 隋缘闻言,心中微微鬆了口气,笑道,“如此,有劳方兄带路了。” “隋公子客气了,”方七闻言上前帮隋缘牵了马,笑问道,“方才看到公子与周將军在一起交谈,公子与周將军之前便认识吗?“ 隋缘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今天是第一次见。“ “那可真是可惜了!“方七一边在前面牵马,一边有些惋惜的摇头道,”听我家主事大人讲,这位周將军可了不得,不仅实力强,排兵布阵也都厉害的很,留在这里看守城门可是屈才了呢!“ 隋缘闻言,想到周正方才行走间有意无意显露出来的气势,其他的暂且不说,只实力这一条,这位晋城主事確实是没有看错。 有方七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路直奔威远鏢局而来。 远远的看到威远鏢局大门口摆出来的两座石狮子,饶是隋缘心中有些准备,也是有些震惊。 这两座石狮子怕是有將近两丈高,头顶几乎与后面的屋檐齐平了,通体黝黑,远远的看去便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嘿嘿!”前面带路的方七回头看了眼隋缘震惊的模样,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听我家主事大人说,这两座石狮子是第一任阁主亲自摆在这里了,从我记事起就看到它们守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看著面前两座威武的石狮子,方七有些自豪的说到,“威远鏢局在天下每一座大城內都有分舵,可这么大的石狮子,只有晋城才有!”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別的地方他不清楚,至少樊城和大寧城是真的没有的! 有方七在前面引路,隋缘直接进入到了鏢局內。 迈过大门,入眼是一面两丈高的照壁,照壁被刷成了白色,上书一个大大的“刀”字,气势凌人。 隋缘站在门前细细打量了一眼,隱约间好像看到一名狂放不羈的汉子,一手拿著酒壶一手提著手臂粗的大笔,挥手间留下了这个字在此。 “此字是何人所留?”收回目光,隋缘向一旁带路的方七问道。 “这个小的还真不清楚,”方七好像早就料到了隋缘会有此一问,挠头笑道,“小的也问过鏢局里的一些老人,可他们也都说不出这个字的什么来歷。” “哦!”隋缘闻言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好奇,『看来留下这个字的人不简单啊!』隋缘心中暗暗想到。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有些发福的老者从里面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方七身后的隋缘,眼前微微一亮,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分。 “在下沈达,敢问这位可是隋缘隋公子?”说话间,老者已经来到两人身前。 “达叔,”看到来人,方七恭敬的行了一礼。 “正是,”隋缘向老者点头道,“隋缘奉樊城主事项充之命,前来求见欧阳主事。” “我家主事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沈达闻言笑道,“隋公子请隨我来。” 说著,沈达亲自在前为隋缘引路,向鏢局待客的大堂走去。 威远鏢局的大堂,得了下面人的稟报,晋城主事欧阳令早已经等在了这里,对这位长老会亲自下令安排的年轻人,他可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耳中听得外面脚步声传来,欧阳令眼前一亮,抬眼向外看去。 隋缘转过连廊,目光刚好与欧阳令撞在了一起,眉头微微挑了挑,从对方那带著几分审视的目光中,隋缘察觉到了几分惊讶、几分期待,还有一丝丝的嫉妒。 想到自己离开时项充看自己的目光,隋缘心中有些瞭然。 “大人,隋公子到了。”沈达向欧阳令拱了拱手,偏头对隋缘笑道,“这位是我家主事大人。“ “在下隋缘,见过欧阳主事。“隋缘上前一步,向欧阳令拱手道。 “隋少侠不必多礼,“看到隋缘如此明事理,欧阳令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抬手將隋缘扶起,上下打量了隋缘一眼,有些感慨的笑道,“隋少侠一路奔波,当真是辛苦了!” 隋缘闻言微微摇头,“长老会有召,不敢说辛苦。” 第六十六章,初入五行峰 初入五行峰 晋城,威远鏢局內,隋缘与欧阳令在大堂中喝茶,沈达却是前去准备相关的事务了。 “听说隋公子是大长老举荐的,这可真的是难得!”隋缘上首,欧阳令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据我所知,这十几年来大长老可是从未向阁中举荐过外人,即便是座下的大弟子龙应,也是自小便在阁中长大的。” “哦!”隋缘闻言却是真的有些惊讶,笑道,“说来也是缘分,我当初身中剧毒,被小松和一位前辈救下后便遇到了张前辈,承蒙张前辈看得起,这才入了入世阁。“ “小松!?“欧阳令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想到隋缘刚提到的那位宋前辈,欧阳令目光闪了闪,深深看了隋缘一眼。 就在这时,刚刚走出的沈达从院外疾步而来。 “大人,隋公子,”向两人拱了拱手,沈达开口道,“龙鹰已经准备好了,隨时可以出发。” 欧阳令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隋缘,笑道,“隋公子到了我这里,按理说我应该为隋公子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的,可长老会那里实在是催得紧,隋公子现在出发,日落之前当能抵达五行峰。” 隋缘闻言起身向欧阳令抱拳道,“多谢欧阳主事盛情,若是有机会,下次一定登门叨扰。” “哈哈,”没想到隋缘这么识趣,欧阳令大笑一声,抬手拍了拍隋缘的肩膀,“一言为定。” “隋公子若是得空可一定要来一次啊!”这时沈达也在一旁笑道,“我家主事有几坛好酒可以藏了好多年了!” “就你话多。”欧阳令闻言有些不悦的板起了脸,然而双眼中却满是笑意。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穿过院门,门后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地面上铺著坚硬的青砖,应该是平日用来练功的场地,不过眼下广场上却是只有一人站在那里,在这人身旁,一只足有一丈高的黑羽鹰正立在那里,锐利的眼神扫来,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泛起一股凉意。 “五行峰上没有路,“看到隋缘惊讶的眼神,欧阳令在一旁解释道,”平日里往来只能通过龙鹰。“ “那岂不是有诸多的不便!?“看著眼前神俊的龙鹰,隋缘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龙鹰的体型虽大,但一次也不过是能带三五人,若是再多,恐怕就会很吃力了,若是五行峰上人数眾多的,仅仅只是运送山上眾人所需的物资便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五行峰上自成体系,倒是不用担心这些,“欧阳令在一旁笑呵呵的解释道,”隋兄弟亲眼见过就会明白了。“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龙鹰身旁身著褐色衣衫的男子。 “这是阿三,“沈达在一旁向隋缘解释道,”是阁中专门饲养龙鹰的人,自小在阁中长大,最是忠心不过!“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心底对沈达所说的忠心却是有些不置可否。 广场上,眼看欧阳令几人到来,龙鹰身旁的阿三向著几人躬身行了一礼,抬手拍了拍一样胖龙鹰粗壮的腿。 阿三平日里就负责饲养这只龙鹰,只一个动作,龙鹰便明白了阿三的意思,目光扫过隋缘三人,有些不情愿的拍了拍翅膀,掀起一股劲风冲向隋缘几人。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劲风,隋缘眉头微微挑了挑,没想到这龙鹰只是隨意煽动翅膀便有如此威势,若是全力而为的话,实力怕是不会逊色於寻常的武师了! 心中思量间,在阿三的安抚下,龙鹰已经伏下了身子,向著隋缘几人露出了宽阔的后背。 “隋兄弟,不得长老会詔令我不能隨意上山,这次怕是要你独自走上一趟了!”眼看著龙鹰已经准备好了,欧阳令在一旁略带歉意的说道。 “欧阳主事客气了,”隋缘向欧阳令与沈达拱手道,“这次多谢二位款待,若有机会,隋缘定亲自上门拜访两位。” “隋公子客气了,”沈达向隋缘微微躬身。 “那我就在此等著隋公子了!“欧阳令笑著向隋缘点头道。 “在下先行一步。“来到龙鹰背上,隋缘站在阿三身侧,向著身后的欧阳令两人再次拱手。 一旁,只见阿三抬脚在龙鹰宽厚的背上轻轻点了两下,两人脚下的龙鹰猛然间长唳一声,双翅一震,广场上骤然起了一阵狂风,等风散去,欧阳令与沈达眼前却是已经没有了龙鹰和隋缘两人的身影。 看著空中渐渐远去的黑点,欧阳令双眼微微眯了眯,面上的笑意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沈达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城主那里的宴会就要开始了!“ 收回目光,欧阳令有些感慨的轻轻嘆了口气,“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欧阳令抬脚向后院走去,边走边问道。 “都准备好了,“沈达落后欧阳令半步,点头道,”按照您的吩咐,只多不少。“ 欧阳令闻言点了点头,想到如今朝廷对几大势力的態度,眼神中微微泛出了一抹冷意。 另一边,站在龙鹰的背上,隋缘只感觉耳旁劲风呼啸,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无奈之下,隋缘周身劲气涌动,只能以內力在抵御高空中的劲风。 偏头看向一旁驾驭龙鹰的阿三,却见其周身並无劲气护体,只是双眼眯成了一道窄窄的缝隙,仍自从容的驾驭著脚下的龙鹰。 收回目光,隋缘放眼看向四周,此时晋城在隋缘眼中已经变成了手掌大小的阴影,城池四周,只能看到连绵的山峰在眼前不断闪过,一条玉带般的大河泛著粼粼的波光静静的流淌。 第一次站在如此高度看脚下的大地,一时间,隋缘只感觉胸中舒畅,连日赶路的疲惫也是一扫而空。 在阿三的操控下,龙鹰飞的极为平稳,隋缘负手立在鹰背上,身上的衣衫隨著劲风不断的涌动,当真有几分仙人凭虚御风的气度。 两人一鹰在天上飞了半个时辰,隋缘心中正估算著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出了东梁国境了,耳中骤然传来了两声尖利的鹰唳声。 闻声看去,却见前方的云层中,一左一右出现了两个黑点,看模样,同样是两只龙鹰。 眼见得两只龙鹰向自己这边直衝而来,隋缘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春雷的刀柄。 另一边,鹰背上的阿三却是没有半分的惊慌,任凭两只龙鹰一左一右的从自己两侧飞过,抬脚在龙鹰背上踩了两下。 隋缘见状眉毛微微挑了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这应该是下降的意思了。 与此同时,前方突然出现的两只龙鹰看清阿三的模样,並没有做什么阻拦,脚下龙鹰一声唳鸣,振翅向上隱在了云层之中。 这时,隋缘脚下的龙鹰衝破重重云雾,一座利剑般的山峰骤然在眼前拔地而起,突兀的出现在面前。 看到眼前的山峰,隋缘脚下的龙鹰长唳一声,双翅猛然一震,向著峰顶直掠而去。 隨著距离快速的拉近,几个呼吸后,隋缘已经可以看出眼前这座山峰大致呈现一个『十』字的形状,不过怪异的是,在十字的四个顶端,山石却是呈现出不同的顏色。 青、白、红、黑,隋缘心中想著四方山石的顏色,双眼却是定在十字中心处的黄色上面。 金木水火土,看著眼前越来越近的峰顶,隋缘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五行峰,原来如此!『目光扫过脚下这座高耸的山峰,隋缘心中忍不住一声感慨。 如此夺天地造化的所在,难怪能被入世阁选为驻地! 心中思量间,脚下的龙鹰已经来到山峰顶端的一片空地上,熟练的驾驭脚下的龙鹰落地,前面的阿三回过头来向隋缘躬身行了一礼,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与此同时,隨著龙鹰落地,周围出现了几道身影,站在十几丈外,一脸警惕的看向龙鹰背上的隋缘。 感受到周围几人身上的气势,隋缘心中不由得一凛,单从气势而言,这几人的实力怕是都不弱於崑崙派的掌门洛重峰等人。 “在下隋缘,奉长老会之召前来。“隋缘心中念头闪过,抬手亮出了张昆元交给自己的令牌。 话音传出,隋缘明显感觉周围几人对自己的敌意有所减弱。 “是大长老的客人。“这时,一名老者从后面的一栋木屋內走了出来,目光扫过隨缘手中的令牌,点头道,”跟我来。“ 说完,毫不在意周围几人,直接转身向后面走去。 眼见周围几人没有阻拦,隋缘略一沉吟,收起了手中的令牌,闪身从龙鹰背上跃下,回身向著龙鹰背上的阿三点了点头,疾步追上前面的老者。 “我姓何,你可以叫我何叔,“隋缘刚来到老者身后,耳中忽然传来了老者的声音,”我是大长老院里的管事,你在这峰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隋缘闻言深深看了眼身前这个身形有些佝僂的老者,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老者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笑道,“如今这么懂礼数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第六十七章,张昆元的建议 张昆元的建议 跟在何叔身后,隋缘穿过一栋栋小木屋,眼看著何叔在一座木屋前停下,隋缘目光微动,瞥了眼不远处的两层阁楼,心中闪过一抹瞭然。 “老爷,人到了。”木屋门口,何叔向里面微微躬身道。 声音传出,只听“吱呀”一声,木屋的大门缓缓打开,张昆元的声音自里面传来,“进来吧。” 何叔闻言向一旁侧身,让开了通往里面的路。 隋缘见状轻吸口气,向一旁的何叔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內,张昆元正端坐在上首,眼看著隋缘走来,將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一侧的茶几上。 “不错!”盯著隋缘看了片刻,张昆元点头笑道,“气息比之前稳重了许多,看来这些日子也没有偷懒。” “晚辈隋缘,见过前辈。”隋缘闻言,心中轻轻鬆了口气,向张昆元躬身道。 “起来吧,”张昆元摆了摆手,起身来到隋缘身侧,开口道,“听项充说,你师傅是青衣道长?” 隋缘心中早已料到张昆元会有此问,点头道,“我跟隨在师傅身边学艺之时,身旁的人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哦!”张昆元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讶色,“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跟在青衣道长身边?” “是平城鯨蛟会的二当家龙啸,”隋缘点头道,“他当初被长刀门的人算计,重伤之下被青衣道长所救,不过后来青衣道长消失,龙啸也跟著不见了。” “龙啸!”张昆元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思量,却是丝毫没有关於这个人的印象。 以张昆元的身份地位,莫说是龙啸,即便是整个鯨蛟会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的。 “除了你和龙啸之外,还有其他人见过青衣道长吗?”张昆元皱眉问道。 隋缘闻言摇了摇头,顿了顿,想到了什么,隋缘沉吟道,“还有一人,当初也曾见过我师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是谁?”张昆元偏头看来,“现在可还活著?” “那人名为向寒,是聚义堂的人,”隋缘点头道,“前些日子我还曾与他交过手。” “向寒?”龙啸眉头微微皱起,又是一个自己没有什么印象的名字。 並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张昆元向隋缘笑道,“不管你之前是什么出身、师傅又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自你加入入世阁那一刻起,入世阁就是你的后盾。” “谢前辈。”张昆元闻言再次向张昆元拱手行了一礼。 摆了摆手,张昆元看向隋缘,开口道,“这次召你前来,一共是有两个事情,” 声落,张昆元看向隋缘,“一是为了青衣道长的事情,其人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路面,但本身医术高超,又加之实力非凡,几家人都想把他拉入自己一方,这次听说你是青衣道长的弟子,有些老傢伙便动了心思,这件事,你心里明白就好。” “是。”隋缘闻言点了点头,静静的等著张昆元接下来的第二件事。 “至於第二件事,”张昆元很满意隋缘的反应,点头道,“想来你心里应该有数,”话毕,不等隋缘开口,张昆元接著说道,“就是对你在阁中事务的安排了!“ 轻笑一声,张昆元有些感慨的说到,“如此年纪的武师,莫说是我这个老头子,怕是一个瞎子都能看出了你的潜力,若是放在合適的地方磨练一番,即便不成宗师,也是足以坐镇一方的人物了!“ 张昆元说的隨意,但隋缘心中却也明白,想成宗师,机缘、悟性乃至运气都是缺一不可,说什么有望宗师,不过是一种祝福甚至期许罢了。 “晚辈全凭前辈安排。“听出了张昆元话中的意思,隋缘拱手道。 “呵,“张昆元见状轻笑一声,也不点破,沉吟道,”前些日子东梁西北军中起了一些波澜,阁里的人损失不小,如今正缺一个主事之人,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声音落下,张昆元的目光落在了隋缘的身上。 察觉到张昆元目光中审视的意味,隋缘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道,“晚辈全凭前辈吩咐。“ 目光从隋缘面上扫过,张昆元眉毛微微挑了挑,很是满意隋缘的回答。 “如此也好,“张昆元重新坐回椅子上,点头道,“我看过项充对你的评价,你的手段多是偏向於一击必杀类型,去军中也刚好適合你发挥。” “是,”隋缘点头应了声,心中思量,隱隱猜到了项充当初同意借人给自己救刘瑞的缘由了。 “好了,正事说完了,”张昆元放下手中的茶杯,上下打量了隋缘一眼,点头道,“最近在武学上可有什么疑惑,不妨说来听听,老夫这几十年自认没有虚度,倒也可以为你参详参详!” 隋缘闻言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家师青衣道长只教了晚辈一门口诀,平日里都是任由晚辈自己在山林中与狼群交手,武学上的疑惑,確实是没有!” “哦!”张昆元闻言却是有些惊讶,双眼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房间內,一时却是安静了下来。 良久,沉思中的张昆元轻轻吐出口气,目光再次扫过隋缘,有些感慨的说到,“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青衣道长,但只从交手弟子的手段来看,老夫自愧不如啊!” 嘆息一声,张昆元看著面前的隋缘,眼中既有些感慨,又有些羡慕。 隋缘如今实力不到,尚不能理解青衣道长如此做法的道理,然而张昆元自身便是宗师境界的高手,只听隋缘简要的描述,张昆元便理解了青衣道长的心思。 如今天下人习武练功,一开始都是从招式开始,由浅入深的理解其中的奥秘,进而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出手方式,这一点上,无论是五大势力还是寻常的江湖门派都没有什么区別,即便有不同也是在招式的精妙程度上面。 然而青衣道长教授隋缘的方式,却是直接让其寻找最適合自己出手的方式,看似只比寻常人练武提前了一步,然而一步先步步先,隋缘领先的这一步,可以说是一开始便站在了宗师境界的门槛上,只等他对自身了解的足够深、积淀足够厚的时候,突破宗师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张昆元原本以为以隋缘的天赋,突破宗师至多不过五成的把握,即便后来知道他是青衣道长的弟子,心中也不过將其突破至宗师的希望改为六成,而今听到隋缘的修炼方法,张昆元已经可以断定,若是没有意外,隋缘二十年后必定是宗师境界的强者,甚至都不需要二十年的时间。 也正是在这一刻,张昆元心中意识道,五大势力都想將青衣道长纳入麾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原本还想著能在武学一道上指点你一番的,如今看来却是有些画蛇添足了!”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张昆元看向隋缘,笑道,“也罢,既然你有如此机缘,只管沿著这条路向前走便是,等你真正明白自己为何挥刀的时候,也就是你踏入宗师的时候。” 目光扫过隋缘腰间的春雷,张昆元颇有深意的说道。 隋缘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张昆元刚才的状態,但也没有表现出太多。 “五行峰的书阁內有藏书八千卷,皆是江湖上顶尖的武学,在峰上这几天,有时间不妨去看看,”张昆元看向隋缘,有些凝重的叮嘱道,“记住,招式终究是表象,神意才是把握一切的根本。” “是,”隋缘向张昆元拱手道,“晚辈记下了。” 张昆元见状点了点头,挥手道,“令牌你先留著吧,在峰上有事情就去找老何。” “是,晚辈告退。“再次向张昆元拱手行了一礼,隋缘缓缓的退了出去。 房外,还没定隋缘鬆口气,老何的身形悄然出现在身侧。 “长老们明天才有时间召见,“隋缘身旁,老何轻声开口道,”先隨我来,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看著眼前这神出鬼没的老何,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无语。 『这五行峰上的人都这么古怪吗?』跟在老何身后,隋缘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从自己踏上这五行峰开始,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板著脸、一副自己欠了他们好多银子的模样,让得隋缘心里面感觉很是紧张。 自小在街头乞討,隋缘对於旁人看自己的眼神虽然可以做到很不在意,但心中却很是在意。 心中思量间,何叔在边缘一处木屋旁停了下来,隋缘只顾低头想事情,脑袋险些撞在何叔的背上。 “这栋房子现在空著,你先住下吧!”指了指身前的木屋,何叔笑呵呵的开口道,”有什么事情可以来那里找我,“ 说著,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栋木屋。 顺著何叔的手指看去,隋缘看到一栋明显破旧很多的木屋,心中顿时平衡了很多。 “多谢何叔了!“向何叔拱手感谢。 何叔见状却是轻笑一声,像是看穿了隋缘心中的想法。 第六十八章,长春功的异常 长春功的异常 五行峰上,隨著天际的最后一缕余暉隱没在地平线下,整个五行峰顶上顿时被清冷的月辉所充斥,隋缘站在房间门口向外望去,只看到数十栋木屋零散的分布在眼前,看似没有规律,但队员心中確信,倘若真的有人从天而降,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哪一个方位而来,在瞬间便会被人察觉。 在这看似平静甚至有些死寂的峰顶上,一座座木屋中隱没的可都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强者。 轻舒口气,隋缘放弃了去外面转转的想法,转身来到屋內的床榻上,盘膝而坐,心中长春功口诀运转,开始修炼起来。 不知是否错觉,在白天自己刚踏入五行峰的时候,感觉丹田中的內力微微震动了一丝,一开始隋缘还以为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身体產生的一些变化,然而隨著此刻长春功的运转,隋缘很快发现了不对。 经脉中,感受著內力在其中奔腾涌动,隋缘的双眼豁然睁开。 『这不对劲!『双手摊开在眼前,隋缘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像是要走火入魔的千兆!”轻声自语了一句,隋缘想到之前龙啸给自己讲过的,一些江湖中人在修炼的时候如果遇到惊扰,或者心境骤然受到极大的变化,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而走火入魔的千兆,便是內力在经脉中奔涌,不受控制。 “不对!”感受著经脉中涌动的內力,隋缘摇了摇头,內力虽然激盪,但却还在控制之中。 “相比於之前,好像反应速度更快了一些!”闭眼细细感应了一番,隋缘的眉头微微皱起。 若说之前內力在经脉中游走就像是人在水中行走的话,那现在就是来到了外面的空气中,这种感觉,很爽! 內力运行两个周天,隋缘並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內力增长的比之前快了几分。 心下一横,隋缘心中小乞丐的特质又显露了出来。 『既然对自己没有坏处,那就继续好了!『隋缘心中暗暗想到,』按照现在內力的增长速度来看,自己怕是很快就能恢復到全盛时期!『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便不再考虑其他有的没的,开始潜心修炼了起来。 心无杂念之下,经脉中奔涌的內力好像察觉到隋缘的想法,穿行的速度再次加快了一分。 与此同时,五行峰山腹中,一处巨大的空洞被开闢出来,山洞四壁皆是整齐光滑的切面,明显看的出来是被人以利器开闢的。 山洞中央,一块丈许长宽的白色玉台摆放在那里,透过山洞顶端开闢的气孔,一缕缕清冷的月辉照射在玉台上,泛出朦朦的光辉,山洞中的光便来自於此。 以玉台为中心,道道手臂粗的沟壑向外延伸出去,布满了山洞的整个地面,若是站在山洞顶端向下俯瞰,一眼便可看出山洞的地面乃是一个眼珠的模样,白色的玉台是瞳孔,周围纵横延伸出去的沟壑便是瞳孔周围的血丝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山洞中,正东的墙壁上开闢出了数十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洞窟,里面有的摆放著闪烁森寒冷光的兵刃,有的摆著泛黄的书册,无论是兵刃还是书册,看上去都不是凡物。 南方的墙壁上同样被开凿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洞,但里面摆放著的却是一张张灵位,最顶端只有一个灵位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上书『入世阁白云真人『几个金色大字,在洞中光芒的映衬上仍闪著耀眼的光泽。 在正东与正南之间,西面墙壁上则是画著一副巨大的地图,地图边沿处山势连绵,犹如一条青色的蛟龙头尾衔接一般,將中央的大片区域围拢在一起,而尤其让人惊讶的是,在这面地图上方,一个隱隱泛著七色光泽的罩子笼罩在上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七彩的锅盖一般,將下方的正片大地连同周围的群山尽数笼罩其中。 相比於东西南三面墙壁,正北面的墙壁则是被一团流动的云雾所笼罩,云雾变幻间,隱约可以看到后面山壁上模糊的字跡。 这个山洞位於五行峰山腹之中,一看便是入世阁存放重宝的地方,然而隨著一阵微风闪过,山洞中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身著黑色披风的身影。 “如此微弱的灵力波动,看样子是又有什么灵物长成了!”黑衣人轻声自语一句,抬手隔空向著面前的白玉台打出几道法决,瞬息之间,整座白玉台光芒大放,將整座山洞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正西方向,距此还很近啊!”双眼紧盯著白玉台的变化,黑衣人抬手一挥,披风激盪之间,白玉台上耀眼的光芒骤然消散,恢復到之前朦朦微光的模样。 再一阵微风拂过,黑衣人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山洞之中,就像之前从未出现过一般。 黑衣人离去后不久,五行峰中央的阁楼內,正在床榻上盘膝打坐的陈仲夷双眼骤然睁开,面色凝重的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木剑,此时,木剑正在微微震动著。 看著手中的木剑,陈仲夷不敢耽搁,立即起身走出了房间,站在房门前环视四周,整座五行峰各处在其眼中一一闪过,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身为入世阁阁主,自身又是宗师境界的强者,在五行峰住了这么多年,陈仲夷不认为有什么异常能逃得过自己的眼睛。 眼见得五行峰上无恙,陈仲夷心中微微鬆了口气,不是峰上出事,那就是外面的事情了。 心中有了思量,陈仲夷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阁楼的一楼,转动主位座椅上的机关,后面露出了一条通向下方的石阶来。 眼见得石阶显露,陈仲夷没有犹豫,闪身没入其中。 顺著石阶向下没多久,陈仲夷来到一处方圆两丈得山洞中,山洞中一处石床上,之前消失在五行峰山腹得黑衣人正盘膝在此。 “陈仲夷拜见老祖,“看到黑衣人,陈仲夷没有半分犹豫,双方隔著几丈得距离便躬身拜倒,”老祖深夜想召,不知出了何事?“ 石床上的黑衣人,竟然是入世阁传说中的老祖! 若是张昆元等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大为惊讶,身为入世阁的长老,张昆元自然知晓阁中还有一个隱世不出的『老祖『,但也只是知道而已,张昆元也並未亲眼见过这位老祖,入世阁上下,只有当任阁主才有这个资格面见老祖。 不止是入世阁,据传江湖上五大势力之中皆有隱世不出的老祖坐镇,更有传说,五大势力坐镇的老祖,皆已经是宗师之上,迈出了一步甚至更多步的人物。 传说是真是假张昆元不知晓,陈仲夷同样也不知道,以陈仲夷目前宗师境界的势力,面对著这位隱在阴影中的老祖,心中却是不敢生出半分反抗的念头。 “这次召你来,有事情安排你去做。“山洞中,黑衣人的声音缓缓的迴荡开来,透过山洞顶端透下的丝缕月辉,陈仲夷只能看到黑色披风下隱隱露出的一截金属面具。 “老祖请吩咐,“陈仲夷躬身道,”入世阁上下定当全力以赴。“ 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再次传来,“正西方向,两百里內,最近有异物出世,或为兽,或者为一株草,甚至有可能是一块石头,但不管是何物,只有你看到它,心中自然知晓其並非其他同类所能相比,这样东西你去寻来。“ 陈仲夷闻言有些疑惑,沉吟了片刻,轻声开口道,“老祖所言,是只要异於同类之物便可?“ 黑衣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老祖放心,“陈仲夷闻言躬身道,”我这就通知下去,由此向西掘地三尺也当把那物找出来。“ “要当心其他几家的人,“沉默了片刻,黑衣人忽然开口道,”我能感觉道,他们几个也应该感觉到了,现在,便是要看谁快一步了。“ “明白。“陈仲夷重重点了点头,见黑衣人没有其他吩咐,这才缓缓的退出了山洞。 五行峰,回到自己居住的阁楼內,陈仲夷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来人。“ “阁主。”无声无息间,一道身著灰衣的身影出现在陈仲夷身侧。 “去传几位长老来见我。”陈仲夷沉声道。 “是。”灰衣身影应了声,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地。 房间內,张昆元盘膝端坐在床榻上,微闭的双眼骤然张开,一道寒芒向著门口射来,“谁!” 沉喝一声,张昆元的身形骤然紧绷了起来。 “是我,”灰衣人的身形浮现而出,开口道,“阁主有请几位长老议事。” 看到来人,张昆元轻舒口气,紧绷的身形缓缓放鬆了下来。 即便自己有著宗师实力,然而面对这灰衣人仍旧会莫名的紧张。 “知道了,”张昆元开口道,“这就来。” 声音传出,不见灰衣人有何回应,张昆元偏头看去,却见原地已经不见了灰衣人的身影。 第六十九章,入世阁长老会 入世阁长老会 深夜,五行峰上月华如水,峰顶只能听到高空呼啸而来的风声,没有丝毫的虫鸣鸟叫。 正中的阁楼內,原本暗淡的灯光骤然亮起,站在平地上看去,夜空中的阁楼犹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阁主。”张昆元第一个来到阁楼內,向上座沉思的陈仲夷拱手打了个招呼。 陈仲夷闻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张昆元落座,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放鬆的跡象。 张昆元刚坐下不久,一名满头银髮的身影闪身而来,目光扫过上座的陈仲夷与一旁的张昆元,来人微微一笑,向陈仲夷拱了拱手,迈步来到张昆元身旁坐下。 来人正是入世阁的二长老卫白,同样是一名宗师境界的强者,之前长老会收到项充关於隋缘的传讯时张昆元尚在外地,召隋缘前往入世阁的命令便是卫白亲自签发的。 “老张,你来的早,可知阁主深夜相召有何要事?“猛然间,张昆元耳中传来一道声音。 传音入密,宗师实力的强者做到內力外放后才能施展的手段。 向一旁的老者摇了摇头,张昆元同样传音道,“老卫,我也刚到,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啊!” 张昆元这里传音刚结束,外面又有两道身影联袂而来。 “阁主,”来人向上座的陈仲夷打过招呼,向张昆元与卫白两人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找位子坐了下来。 有几个呼吸后,又有三人前后而来,至此,入世阁长老会七位长老已经尽数到齐。 “人到齐了,”陈仲夷回过神,目光扫过下面的七名长老,这七人都是有著宗师实力的强者,放在外面都是可以开宗立派、横压一方的人物。 “不知阁主深夜相召有何要事?”间陈仲夷开口,张昆元率先拱手问道。 此言也说出了几位长老的心声,几人尽皆看向上座的陈仲夷。 “老祖有令,”陈仲夷淡淡的开口道。 四个字轻飘飘的落下,然而却是令得张昆元几人骤然变了脸色。 相视一眼,张昆元与卫白几人尽皆起身面向上座的陈仲夷,躬身行礼道,“请老祖吩咐。“ 目光扫过下方的几人,陈仲夷从座位上起身,沉声道,“由此向西两百里內,找寻与眾不同之物,此物,可是山川草木中的任何一种。“ 话落,陈仲夷看向下方的几人,声音冷冷的传来,“途中若遇到其他人阻挠,杀之。” 最后两字落地,声音中已满是杀意。 “遵老祖令。”察觉到陈仲夷话语中的杀意,张昆元几人的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阁主,听老祖的意思,难道这次要寻找的东西和三十年前的那株雪参是类似的东西?”抬眼看向陈仲夷,张昆元有些凝重的问道。 听到张昆元的问题,阁中的几名长老眼前骤然一亮,眼神中皆闪过几分激动。 三十年前,入世阁中同样发过这样一条寻找东西的命令,当时阁中人手几乎是出动了半数的人手,就连宗师实力的长老都陨落了两人,不过好在后来將那一株雪参抢到了手。 也正是从那之后不久,老祖用那株雪参制出了丹药,阁中四名武师实力的骨干在这次行动中表现突出,被老祖特赐丹药,其中两人更是凭此一举突破到了宗师境界,剩余的两人虽没有突破宗师,但也实力大涨,踏入到了半步宗师的境界。 今天,阁中常年隱世不出的老祖再次下达了相似的命令,由不得几人心中不激动。 “应是如此了!”陈仲夷闻言点了点头,眼中却是隱隱闪过一抹犹豫。 三十年前老祖下发的那道命令同样是自己传达的,相比於今天,当年的命令却是有明確的指向,不像今天这次,只有一个大致的方位。 不知为何,陈仲夷心中总是感觉就连老祖也有些不清楚这次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心中的想法得到了证实,阁中几位长老心中激动的开始筹划这次的人员安排,却是没有人注意到陈仲夷神色中的犹豫。 眼见得几位长老神情振奋,陈仲夷眉头微微皱了皱,也没有挑破,任由他们在心中谋划自己的安排。 对这几位长老而言,自己的实力已经是宗师境界,此生想要再向上走一步基本上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们的心思也多放在对自己属下的培养上,毕竟,门下弟子实力越强,自己在长老会中才能更有话语权。 真正能做到不求名利的人,天下毕竟少见。 “呵呵,老祖这次的传令倒也算是赶巧了!”就在眾人心中筹划该派名下的哪位弟子出去的时候,一名长老笑呵呵的开口道,“今日下面的人刚送上来今年的考评名单,有几个年轻人著实不错,原本还想著把他们继续留在原地有些可惜了,倒不如趁著老祖的这次传令锻链他们一次,也算是对他们一个小小的考验!” “哦!”陈仲夷闻言眼前一亮,看向开口之人,“申长老的意思是?” “老夫近些年已经感觉有些精力不济了,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去下面和老傢伙们凑热闹了,”刚开口的申长老向陈仲夷拱了拱手,笑道,“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傢伙总要给下面的年轻人一些机会嘛!” 申长老话音落地,阁中几人,包括张昆元在內,眼中皆闪过一抹慨然。 “借这次机会锻链下年轻人也未尝不可,”陈仲夷点头道,“只是说到让位,申长老怕是言重了!” 申雨闻言呵呵一笑,向著陈仲夷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什么。 “近日下面报上来一个年轻人,虽不是阁中弟子,但却是大长老推荐上来的,而且据说是青衣道长的弟子,这次不妨让他也一起来吧!”就在这时,张昆元一旁的卫白忽然开口道。 张昆元闻言眉毛挑了挑,摇头道,“不妥。” 见陈仲夷与几名长老看向自己,张昆元不紧不慢的说到,“隋缘虽然实力不错,但毕竟刚入阁,寸功未立,让其与下面推举上来的年轻人一起,怕是会让下面人说我们这帮老傢伙处事不公了,再者,” 张昆元环视周围眾人,轻声开道,“隋缘与青衣道长的这种身份,老夫已经基本上確定了,即便是没有这次机会,这小子二十年內也有很大机率突破宗师。” “哦!”闻听此言,阁中的几人眼中皆是闪过一抹讶色。 “若要说起来,这隋缘与阁主还有些渊源!”张昆元笑了笑,看向上首的陈仲夷,微微笑道。 “哦!”陈仲夷闻言有些惊讶,想了想,眼前微微一亮,开口道,“前些日子小松从宋河那里回来,总在我耳边念叨一个隋大哥,难道就是这人?“ “正是,“张昆元点头道,”也正是去接小松的时候,老夫才第一次见到了他。“ “若真是青衣道长的弟子,倒也说的过去!”一旁的卫白轻吸口气,有些感慨的说到。 张昆元闻言看了他一眼,早年间卫白尚未突破宗师的时候曾受过青衣道长的指点,两人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卫白心中却是一直將青衣道长视为自己的师傅的,也正是因此,当看到项充送上来的关於隋缘的评判中提及青衣道长,虽然知道隋缘是张昆元举荐上来的人,按理说当是由张昆元来决定对隋缘的安排,但因著张昆元不在阁中,卫白便直接將隋缘给召了回来,为的就是想亲眼见见这位『小师弟』。 周围几名长老闻言也跟著点了点头,虽然对张昆元的话还有些怀疑,但几人对隋缘的兴趣却是骤然提高了不少。 “听大长老的意思,是对这年轻人的去处有了安排?”想到张昆元刚才拒绝让隋缘加入这次『寻宝』,卫白有些感兴趣的偏头看了过来。 “没错,”张昆元点了点头,“这几日东梁朝廷的动静有些大,西北边军那里我们安插的人基本上都被清理掉了,我怀疑阁中有人与朝廷勾结,而且,这人在阁中的地位当是不低。” 张昆元的声音传出,阁中几名长老,包括陈仲夷在內,面色皆是变得沉重了起来。 若说老祖发布的命令很有可能关係到阁中接下来几十年顶层力量的发展的话,那阁中若是出了叛徒,这却是关係到根基的事情了。 “此事必须严查,”陈仲夷的声音传来,话语中透露出凌冽的杀意,“无论是谁,严惩。” “是。” 阁中七名长老,包括张昆元在內,闻言皆向陈仲夷躬身行了一礼。 身为阁主,陈仲夷在长老会中拥有一言而决的权力。 “这事就这么定了,”陈仲夷面对著阁中的几名长老,沉声道,“此次参与老祖命令的人便以各地举荐上来的人为主,”话落,陈仲夷看向张昆元,“至於东梁西北边军的事情,便由大长老所言,交给那个名为隋缘的年轻人去办吧。” “是。” 阁中几名长老闻言向陈仲夷拱手行了一礼,將两件事定了下来。 第七十章,面见诸长老 面见诸长老 五行峰上,隨著天际现出一缕亮光,五行峰上原本清冷的月色缓缓的退去,一抹金黄从东侧蔓延开来,很快將整座五行峰笼罩其中。 房间內,隋缘將经脉中奔腾的內力缓缓的收归丹田,一夜不休的运转长春功,这在隋缘修炼以来还是第一次,不过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感受著丹田內明显变得浑厚了几分的內力,隋缘轻吸口气,虽然一整夜都在练功,但此刻却是没有丝毫的疲惫,整个人从內到外感到神清气爽。 “嗯!” 透过房间的小窗,隋缘看到外面金光笼罩的天空,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起身来到门前,推开门,外面瀰漫的金色光辉尽数的涌动而来,將隋缘全身上下也尽数染成了明媚的金色。 “呵呵,”何叔的身形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目光扫过周围,像是早就料到了隋缘此刻心中的震惊。 “此乃五行峰上最富盛名的景色之一,名为『五行之金』”何叔向隋缘开口解释道,“昨天傍晚的时候天上的云太厚,不然你就看到『五行之火』了!” “五行之火!”隋缘轻声自语了一句,想到老何刚才说的是傍晚时的情景,隋缘很自然的猜到了他说的应该是太阳落山时的情景了。 周身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感受著金光中缓缓浸润而来的丝缕暖意,隋缘对於那五行之火却是有几分嚮往了。 两人说话间,隨著东方太阳缓缓升高,洒落的光辉愈来愈温暖,但已经没有一开始时的那缕金黄。 “隋公子,”老何在一旁轻声开口道,”早膳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您是现在用餐还是稍等片刻?“ “有劳何叔了,“隋缘向老何拱手道。 “无妨,”老何摆了摆手,“老头子我没什么本事,也就在这五行峰上给大家打打杂、处理一些琐事罢了!” “隋公子稍待,”老何笑道,“早膳等下会有人送来。” “多谢。”隋缘拱手谢过,目送著老何离开,不知是否错觉,隋缘明明看到老何只是很简单的迈步行走,然而自己却是感觉他的气机飘忽不定、很难把握。 这种明明知道別人就在眼前,然而闭上眼睛却有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感觉,令得隋缘心中很是难受。 老何离开后没多久,一名神清木訥的中年汉子端著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目光扫过,隋缘发现托盘內只是一碗白粥,另外配了一碟青菜与一碟白萝卜,仅此而已。 眉头微微挑了挑,想到这是在数百丈高的五行峰顶,吃穿用度肯定不能和下面比,隋缘也没有在意太多,向著木訥汉子笑了笑,起身来到桌旁坐下。 “嗯!”隋缘先是夹起一根碧绿的青菜尝了尝,却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青菜入口却是极为脆嫩,又夹起另一个小碟子里面的白萝卜送入口中,入口清脆,轻嚼两下,唇齿间自然生出一股甘甜。 虽然自己是乞丐出身,自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隋缘如何也是尝过了百家米,东西好不好一口便能尝的出来。 尝过了青菜与萝卜,隋缘看向面前小碗中的白粥,眼神中隱隱泛起一抹期待。 用筷子轻轻戳了几粒米送入口中,入口只觉一股糯香自鼻腔中涌入,隨后自口中向下游走至躯干与四肢,不知是否错觉,隋缘感觉丹田中原本平静下来的內力都微微动盪了一丝。 “这~!” 看著面前的这一碗白粥与两小碟蔬菜,隋缘真的是被镇住了。 『传说中的天才地宝,也不过如此了!』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隋缘却是不再犹豫,三两下就將面前的简单早膳吞入了腹中。 放下筷子,隋缘这才想到旁边还站著一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其笑了笑。 一旁等候的中年汉子却是没有看到般,仍旧是面无表情的上前收拾了差点被隋缘舔乾净的碗筷,躬身退了出去。 眼看著对方离去,隋缘有些意犹未尽的咋了咋嘴,有心想要再要一份,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这几样东西看似简单,但绝对不是寻常之物,自己今天有幸能尝到一次已经是走运了,过多的索求反而不美。 “隋公子,”老何的身形仍旧如之前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隋缘的门前,“大长老那里传了消息过来,请隋公子前往议事阁。” 隋缘闻言心中一动,据自己了解下来,这议事阁应当就是长老们平常议事的地方了! 『看来这是诸位长老们要见自己了!』隋缘心中瞭然,向老何点了点头,“有劳何叔带路了!” “隋公子客气了!”老何笑呵呵的向隋缘点了点头,转身向五行峰中央的那处阁楼走去。 跟在老何身后,近距离观察下,隋缘发现老何的步伐虽然平缓,但每一步迈出的长度却都不相同,皱眉看了几眼,隋缘心中隱隱意识到老何应该是在修炼一种极为复杂高明的步伐。 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平常的行走坐臥中也在修炼,隋缘心中忽然想起青衣道长之前对自己的告诫,『平日里的一言一行,都是在修行!『,心中隱隱生出几分明悟。 “隋公子请,”心中思量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阁楼门前的台阶下,老何站在门前抬手向隋缘做了个『请『的手势。 隋缘见状向老何点了点头,轻吸口气,迈步向上走去。 一步步的靠前,隋缘也渐渐看清楚了阁楼中的模样,没有想像中的富丽堂皇,这处被江湖中人猜测、神往的入世阁中枢之地,在隋缘第一看看到的时候甚至感觉有些简陋。 阁楼例外都是以木材製成,木材的表面没有涂刷漆料,让人一眼便能看清楚木材的纹理。 然而不知为何,隨著隋缘迈步跨入了阁楼的大门,一股若有若无的木材味道钻入鼻端,隋缘刚才还有些紧张的心绪隨著迈步缓缓的平静下来,等他来到阁楼內面向眾位长老站定,心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 “晚辈隋缘,见过诸位前辈。“目光扫过阁中以张昆元为首的七名长老,隋缘向几人躬身行礼道。 “嗯,不错!“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一旁的卫白看向隋缘的目光中隱隱带著几分讚许,“你就是青衣道长的弟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能站在这里的定然是长老无疑,隋缘闻言不敢怠慢,点头道,“晚辈曾有幸跟在青衣道长身边,得过他的指点。” 卫白闻言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问道,“青衣道长近来可好?“ 隋缘闻言默了默,拱手道,“晚辈与青衣道长分开的时候受伤昏迷,醒来后道长便不见了,后来晚辈身重剧毒,幸得宋河前辈所救,之后便遇到了大长老。“ 卫白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说起来,你与我也算是有缘,“沉吟了片刻,卫白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在手中掂了掂,向隋缘说到,”你得青衣道长的指点,想来在武功上已经自成一派,我也不好帮你太多,免得坏了道长的安排,“抬手將手中的令牌拋给隋缘,接著说到,”这令牌乃是我的信物,以后遇到什么难处了可凭此令牌调动阁中人手。“ “这!~“看著手中的令牌,隋缘有些犹豫的看向一旁的张昆元。 自己怎么说也是张昆元拉进来的,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在別人看来自己已经是张昆元一系的人了,这卫白突然给自己令牌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放心的收下就行,“张昆元见状却是微微一笑,向隋缘说到,“卫老头的这块令牌份量可不小,拿著它,以后会为你解决很多麻烦。” 隋缘闻言轻轻鬆了口气,躬身向卫白行了一礼,这才打量起手中的令牌。 目光扫过,隋缘发现这令牌与之前张昆元给自己的並没有多大的差別,巴掌大小的木牌,正面是一座阁楼模样的建筑,背面却是一个行书的“卫”字,令牌虽是木质,但入手却是有些沉重,几与金石无异,隋缘微微用力捏了捏,没能在上面留下丝毫的痕跡。 “隋缘,”这时,张昆元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昨天已经与你说过,东梁西北边军那里的事情,你现在可有什么想法?” 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怔,有些无语的看向张昆元与一旁的几名长老,心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乞丐,你这一上来就让我去东梁的西北边军当间谍,我能有个屁的想法。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却是不敢將自己的想法真的就这么说出来。 看到隋缘犹豫的模样,一旁的申雨却是呵呵一笑,开口道,“没想法好啊!” 看著周围几位长老疑惑的目光,申雨却是有些神秘的笑了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想来东梁朝廷的人就更不会料到了,到时候大家都是隨机应变,谁也说不上占便宜,也就无所谓什么吃亏了!” 隋缘闻言有些惊为天人的看向申雨,心中对『老狐狸『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第七十一章,老何的疑惑 老何的疑惑 五行峰上,其他几名长老听了申雨的话,眼中皆闪过一抹笑意。 “的確如此!”一名长老点头附和道,“所谓出其不意、方为奇兵,我们这次也给他们来个『奇兵制胜,老夫倒是要看看,那些只知道玩弄权术的蛀虫们还能搞出什么样!” 此话一出,顿时贏得了其余几名长老的赞同。 一旁,张昆元目光从几位长老身上扫过,大家一起共事数十年,都对彼此非常了解,张昆元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在场的几人,出了自己和卫白两人外,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如此支持隋缘前往西北边军,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手下人去管这个烂摊子,毕竟如今入世阁在西北边军的势力尽皆被打散,想要恢復到之前的状態,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而这其中又不知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而且以如今东梁朝廷的行事来看,说不得什么时候又会对五大势力的人下手,几位长老现在皆是抱著自保的心思行事的。 虽然心中清楚,但张昆元却没有戳破的意思,毕竟就如申雨所言,隋缘之前並没有过入世阁的背景,如果就此前往东梁边军,有心人即便是查也不会查到他的这一重身份,对他以后行事会方便很多。 至於隋缘到了西北边军后会不会將入世阁的谋划供出来,张昆元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先不说隋缘刚加入入世阁不久,还不知道什么秘密,即便是隋缘真的供出了什么,以入世阁如今的实力,即便是东梁朝廷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至多不过是在某一个方面打压罢了,真要到了分生死的时候,莫说山下诸老会养老的那些老傢伙,单是长老会这七个宗师实力的老头子就够他们好好考虑了。 “既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张昆元的声音在厅內传开,刚才还在笑谈的几人顿时安静下来,看向张昆元的方向,“隋缘明日动身前往东梁边军,到了之后相机行事,“顿了顿,张昆元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长老,缓缓的开口道,”若是当真遇到什么困难,可隨时传讯,相信几位长老都会鼎力支持的。“ 听出了张昆元话中的冷意,几位长老相视一眼,纷纷笑道,“那是当然,都是为阁中做事,理当互相帮衬。“ “是极是极,“申雨也在一旁点头笑道,”要人要钱儘管开口便是,等你在西北打开了局面,老夫亲自上门请你喝酒,哈哈。。。“ 隋缘闻言向诸位长老拱了拱手,“多谢诸位长老。“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张昆元迈步向外走去,声音在隋缘耳边响起,”隋缘同我来。“ 隋缘闻言向阁中的几位长老拱手告退,这才返身追著张昆元的身影而去。 阁楼內,看著张昆元与隋缘离去的背影,卫白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扫过阁中的几位长老,轻嘆一声,同样迈步离开了阁楼。 五行峰上,隋缘跟在张昆元身后,两人来到临近边缘的一处平台上。 站在平台边沿眺望著远方变幻的云海,迎面而来的劲风將两人的衣衫吹的摇摆不止。 “都说投身从军的人,要么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要么是想要建功立业的疯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沉默了片刻,张昆元看向一旁的隋缘,轻笑道,“这次前往西北边军,若你当真不愿,我也不会勉强。” 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动,与张昆元对视了一眼,只感觉对方的眼神虽带著笑意,但却如迷雾后面的海面一般,隱藏著无尽的深邃。 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隋缘沉吟了片刻,抬眼看向张昆元,目光相对,隋缘正色道,“晚辈愿往。” 张昆元闻言点了点头,转身面前远处的云海,两人耳边劲风吹过,却丝毫不影响张昆元平稳的话音,“明日前往西北,我会派人直接送你到镇北城,到了那里,你直接去找镇北城的城守將军胡怀义,他会安排你进入西北边军,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是,“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记下了胡怀义这个名字。 “胡怀义此人,可以信,但不可全信任,”张昆元在一旁提醒道,“此人不是阁中的人,不过野心不小,之前曾与阁中交换过不少东梁边军的消息。” 隋缘闻言目光闪了闪,心中隱隱有些感慨,看来之前东梁朝廷对入世阁在西北边军中的人手清理还真够彻底的,若非如此,张昆元也不至於让胡怀义来安排自己进入边军的事情,这明显是无人可用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想到了什么,隋缘开口问道,“镇北城可有威远鏢局的分部?“ “有,“张昆元点了点头,沉声道,”前些日子刚被人给端了,“话落,张昆元偏头看来,”下令动手的就是胡怀义。“ “额!“隋缘闻言面上不由得一窒,心中很是无语。 “镇北城的鏢局主事这几天便会到任,等他到了便会主动去联繫你,你之后若有什么事情也可通过他来传递消息。“张昆元说道,”当然,若有重大事情,你可直接传讯给我,我若不在峰上,其他几位长老也会酌情处理的。“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 “其他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张昆元目光再次看向远处的云海,”等明天离开,下次想要再来这五行峰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隋缘闻言沉吟了片刻,沉声开口道,“不知前辈与宋前辈两人当初在山林中,可曾寻到宋前辈的对手?“ 话落,隋缘双眼看向张昆元,眼神中隱隱闪过一抹紧张。 过了那么久,隋缘心中隱隱有些猜到,赵过先是出现在他们之前居住的山谷中,后来又来找宋河,那么宋河口中所说的对手,很有可能与青衣道长还有龙啸的消失有关。 “没有,“张昆元没有察觉到隋缘的异常,闻言摇头道,”我们两人在山中巡查了半个月,除了在一处断崖瀑布那里发现了宗师交手的痕跡外,並未发现那人的行踪。“ 声音传来,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张昆元的情绪有些感慨。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张昆元的这个回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轻吸口气,隋缘看向张昆元,笑问道,“不知小松现在可好?“ 张昆元闻言眼中同样露出了几分笑意,点头道,“现在他在山下的诸老院中,整天把几个老傢伙气的不行,好的不能再好了!“ 说完,张昆元自己却是先笑了起来。 隋缘闻言面上同样露出笑意,虽然和陈松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却也能感受到这小子不是一个閒的住的人,之前有宋河管束著还好一些,如今离开了宋河身边,旁人想要管他怕是有些难了! “不过那小子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张昆元收敛了笑意,轻声开口道,”宋河过几天就要来阁中了,这次怕是就要呆在诸老院中养老了!“ 隋缘闻言却是有些惊讶,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宋河是如何放下长奚老祖的事情的。 不过宋河能放下也算是一件好事,如今自己身在入世阁內,之后若再发生之前那种身中剧毒的事情,有这么个医术超凡的人在,心中也要踏实很多。 “你下去准备吧,“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张昆元轻声开口道,”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找老何,他会安排妥当的。“ “是,“隋缘闻言向张昆元拱手行了一礼,迈步退出了平台。 走出没多远,隋缘便看到老何的身影。 “何叔,“快走两步,隋缘来到老何面前,拱手行了一礼。 “隋公子客气了,“老何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道,”事情谈完了,隋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看看,是去藏书楼还是观景台?老头子建议先去观镜台,看天气,再过一会怕是要变天了,到时可就没什么风景可看了!“ “先不了,“隋缘闻言摇了摇头,”晚辈明天一早便要出发前往镇北城,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为好。“ “哦!“老何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隋缘一眼,在五行峰上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隋缘这样的人。 点了点头,老何依旧笑呵呵的说道,“也好,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老头子是真的猜不透咯!“ 说著,老何已经转身在前面带路。 没多久,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隋缘临时住下的木屋外。 “真的不去转转?“老何有些不甘心的回头问道,”要不先去藏书楼看看吧,那里面可是收录了数百种江湖失传的武学秘籍,大多数都是孤本,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的!“ 隋缘闻言笑著摇摇头,拒绝了老何的好意。 看著隋缘走进房间的身影,老何眉毛微微挑了挑,眼中满是疑惑。 他却是不知道,隋缘如此坚持回房间,不过是想在离开之前多修炼片刻,如果能搞明白长春功异常的原因自然最好不过了! 第七十二章,鹰落於西北 鹰落於西北 五行峰上,经过了又一夜的修炼,当黎明的金色光辉再次笼罩整个五行峰的时候,隋缘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心中却是轻嘆一声。 一夜修炼,內力比之前又是浑厚的几分,但长春功变化的原因却是仍旧未能找到,这让的隋缘心中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若是青衣道长在身边就好了!』想到之前跟在青衣道长身旁的时光,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轻吸口气,隋缘起身下床,打开房门,道道金辉爭先恐后的涌入眼帘。 房门打开没多久,不用隋缘吩咐,昨天早上送来早膳的木訥汉子再次出现,手中依旧捧著一个托盘。 看到来人,隋缘眼前一亮,想到昨天早上的早膳,心中的担忧也尽数化为了期待。 木訥汉子將托盘中的早膳放在桌子上,向隋缘躬身行了一礼,默默的退到了门外。 桌子上依旧摆著两样小菜,一小碟生,一小碟青菜,还有一小碗白嫩的豆腐脑样的东西,上面还撒著几颗翡翠般的葱。 隋缘迈步来到桌前,先是从小碟子中夹起一粒生放入口中,生是用盐水煮过的,可以感受到淡淡的咸味,咀嚼间一股淡淡的清香溢满口腔,令得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看向另外一只小碟子,里面虽然是青菜,但却是隋缘没有见过的种类,夹起一棵放进嘴里,一股清凉的感觉在口中骤然爆发开来,隋缘眼前一亮,不由得轻吸口气,只感觉浑身上下都通透了不少。 唱过两样小菜,隋缘有些期待的看向碗中白嫩的豆腐脑,拿起一旁的木勺轻轻搅动了一下,尚未入口,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已经縈绕在鼻端。 勺子放入口中,隋缘只感觉咽喉处一股凉滑滚过,尚未来得及常出味道,一小口豆腐脑已经滚落了口腔,顺著咽喉一路向下,落入了胃中。 “呼~“ 隋缘忍不住张口呼出一口浊气,顷刻间,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从內到外都像是被冰凉的清水浇过一般,说不出的舒爽与通透。 风捲残云之下,隋缘三两口便將不多的早膳解决乾净,有些不捨得放下手中的空碗,想到今天就要出发前往镇北城,轻嘆口气,自己以后怕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心中遗憾的念头一闪而过,隋缘很快便恢復过来,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富贵出身,能尝到如此美味已经是天下的福缘,哪里还敢要求太多。 起身来到房外,向等候在一旁的木訥汉子点了点头,隋缘看到老何已经远远的走了过来。 隋缘两步迈出,上一刻还在数十丈外的老何已经闪身来到隋缘面前,手中还提著一个小小的包裹。 “前往镇北城的龙鹰已经准备好了,“老何上下打量了隋缘一眼,笑呵呵的说道,”这次路途有些长,大长老怕你路上饿,特意命我准备了些点心,拿著路上吃吧!“ 说著,將手中提著的小包裹交给了隋缘。 “多谢大长老,“隋缘拱手接过,向老何点头道,”有劳何叔。“ 老何闻言摆了摆手,“顺带手的事。“ 目光看著隋缘,老何有些郑重的开口道,“大长老说这次没有赐你什么东西,倘若日后你有需要,可向他提一个要求。“ 话落,老何深深的看了隋缘一眼,“隋公子,可要珍惜!“ 隋缘闻言默了默,心中明白了老何的提醒,点了点头,“何叔放心。“ 眼见隋缘如此,老何呵呵一笑,转身向不远处的空地走去,此时,空地上已经停了一只魁梧的龙鹰。 看到老何与隋缘两人走来,站在龙鹰身旁的驭者躬身向两人行了一礼。 “多的话老头子也不说了,省的你们年轻人说我囉嗦,”老何回身向隋缘笑道,“老朽在这里预祝隋公子旗开得胜,早日名传天下。” “借何叔吉言。”隋缘郑重的向老何行了一礼,闪身跃上了龙鹰宽厚的背部。 下一刻,一声清冽的鹰唳骤然响彻在五行峰上,伴著天穹上缓缓消散的金色光辉,两人一鹰如一道黑色的利箭般穿破峰顶的云层,向著远处激射而去。 五行峰顶,在鹰唳声传来的一刻,张昆元放下手中的书卷,偏头看向窗外,隔著半开的窗子,隱隱看到了一道冲天而起的黑影。 不远处,卫白负手站在窗前,遥遥地看著龙鹰振翅飞天的身影,眼神中隱隱有些感慨。 另一边,高空中,隨著距离五行峰越来越远,隋缘却是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浑浊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陆地上行走的人重新回到了水中一般,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席捲而来,让的他心里隱隱有些压抑。 隋缘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如自己一样会有这种感觉,目光扫过前方驾驭龙鹰的驭者,却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半分不適的样子。 心中有些疑惑,然而隋缘也不可能重新返回五行峰確认,只得將这一个疑惑放在心里,等自己下次有机会再来,或者遇到同样上过五行峰的人再探討下。 这一天,隋缘立身於龙鹰背上穿行了半个东梁的北部边境,下方,江湖上几大势力却是都收到了一条入世阁镇北城主事的任命消息。 樊城,威远鏢局。 “徐署!”放下手中的密信,项充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原本以为此次长老会如此著急的召隋缘前往是为了任命他为镇北城主事,却没想到会是徐署!” 隨著项充手掌握起,掌心的纸条猛然化为一片飞灰。 “徐署此人现在应该已经是武师巔峰了,”一旁,老莫抬眼看向项充,沉声道,“此人在江湖上行事亦正亦邪,从不按常理出牌,阁中此次把他派过去,怕是想要把西北的水彻底给搅浑了!” “浑水才好摸鱼嘛!”想到了什么,项充轻笑一声,看向窗外明净的天空,“徐署成了镇北城的主事,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镇北城边军的主事应当就是隋缘了!” “哦!”老莫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项充一眼。 “不信!?”察觉到老莫目光中的怀疑,项充有些神秘的笑了笑,“要不要赌一把?” “不赌。”老莫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话落,不等项充再开口,直接迈步走出了房间,“那些小崽子们偷懒了那么长时间,也该狠狠的练一练了!” “真没劲啊!”看著老莫那几乎是狼狈而逃的身影,项充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拦腰,发出了一句人生感慨。 无生之地,连绵群山环绕的一片盆地之內。 “徐署!”听著下面人回稟的消息,夏隆志皱眉沉吟了片刻,冷哼道,“入世阁那帮老狐狸,这次是被逼得狠了啊!” 话音落地,夏隆志抬眼看向门外,沉喝一声,“来人。” “大人,”一名身著黑衣的老者闻声而来,向夏隆志躬身行了一礼。 “传令梅浅雪,拖延镇北城威远鏢局重建的时间。”夏隆志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是。”老者闻言再次躬身行了一礼,缓缓的退出了房间,从头到尾,老者都没有抬眼看一旁回稟消息的人一眼。 “大人,“夏隆志身旁,一名身著白衣、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子皱眉道,”徐署虽然实力不凡,但此人行事却是有些偏激,入世阁让他坐镇一方,很有可能是摆出来吸引大家视线的!“ ”这个我自然清楚,“夏隆志闻言点头道,”这次几家合力才將入世阁的人从西北边军中清出去,他们想要再插人进来,先不说东梁朝廷,就是另外几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只要拖住了威远鏢局这根线,后面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安排。“ “大人明鑑。“白衣人闻言拱手行了一礼,迈步退到一边,不再多言。 另一边,正午刚过不久,在天上一刻不停的飞了近两个时辰的龙鹰已经来到镇北城上空。 看著脚下越来越大的黑色城池,即便隔著数百丈的高度,隋缘仍旧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不同於隋缘之前见过的樊城、平城等內陆城池,镇北城的城墙通体皆用黑色的巨石垒砌,高足有十丈,宽三丈,整座城內街道横平竖直,远看就如一块棋盘落在大地上一般,行人在街道上往来不绝,就如棋盘上一只只移动的蚂蚁。 龙鹰在镇北城上空盘旋了一圈,很快便引起了城墙上巡逻士卒的注意,一道道军令传下,隱在城墙暗处的巨弩被退了出来,手臂粗细的弩箭搭在了弩弦上,箭锋遥遥的指向半空中盘旋的龙鹰。 以龙鹰的高度,弩箭飞过来的时间足够隋缘他们躲开了,但如今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驭者驾驭著龙鹰向城北处的山林横掠而去。 另一边,几乎在隋缘他们向城北而去的同时,镇北城中,一处处阁楼、水榭或者露天的街道上,一位位有心人盯著天空中向城北而去的龙鹰看了片刻,收回目光,神色匆匆的加快了脚步。 第七十三章,胡怀义的烦恼 胡怀义的烦恼 镇北城,城守將军府內,一身居家锦衣的胡怀义有些懒散的坐在书房內的太师椅上,听著下面人稟报的消息,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 “下去吧。”待来人稟报完毕,胡怀义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 察觉到胡怀义的心情不好,来人不敢多留,躬身行了一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一个个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轻声嘀咕了一句,胡怀义看著面前桌案上展开的信件,心情愈发的差了。 信是东梁国都送来的,胡怀义背后的『大靠山』著重夸讚了他在前段时间肃清入世阁这些江湖『动乱』中的表现,同时期望他接下来再接再厉,配合好边军的行动,等来日立下大功,定然保他一片光明前途。 信里面的字写的很好,但里面的话胡怀义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若说一开始胡怀义还会有几分憧憬的话,在镇北城这么多年,他对重返国都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西北这么多年,他只相信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 “来人,”沉吟了片刻,胡怀义沉声道,“备马,去城主府。” “是。”外面有侍从的声音传来,胡怀义已经起身向书房外走去,衣袖摇摆间带起微风,吹动著桌上的书信纸张微微的摇晃了一下。 將军府门口,胡怀义纵身上马,带著两名侍从向城主府策马而去。 与此同时,镇北城北方十里处,空地上,隋缘看著龙鹰腾空而起,很快的变成了天空上的一个小黑点,这才收回目光,向著镇北城的方向大步而去。 十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隋缘感到镇北城北城门的时候,看到一名身著粗布灰衣、头戴斗笠、怀中抱剑的男子正斜靠在城门外。 虽然没有见过,但隋缘却是知道,这人就是在等自己的。 “徐署?”来到近前,隋缘有些不確定的问了句。 抱剑男子闻言,斗笠微微向上抬了抬,露出了下面一张有些清秀的面孔。 “你见过我?“上下打量了隋缘一眼,徐署的眼中明显有些疑惑。 “没有,“隋缘闻言轻笑道。 徐署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目光扫过隋缘身后的小包裹,鼻子轻轻嗅了嗅。 “五行峰上的东西!?“徐署有些不確定的问道。 “嗯,“隋缘点了点头,”临行的时候一位前辈给的。“ 徐署闻言默了默,有斗笠遮挡,隋缘看不到徐署的表情,却是感觉周围的氛围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了几分。 確定了隋缘的身份,徐署没有多留,转身便向著一旁的城门走去,隋缘见状迈步跟上。 城门处,眼见得徐署走来,守城的几名士卒相视一眼,面色皆变得难看了起来。 徐署怀中抱剑,就像是没有看到这几人一般,自顾自的走进了城门。 隋缘在一旁看得清楚,这几名士卒身上明显都有伤,虽然伤的都不重,但因为是刚刚被打,是以痕跡很是显眼。 看这几名士卒对徐署的態度,隋缘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眼见得隋缘和徐署一起走来,几名士卒正犹豫著是不是要拦下隋缘得时候,隋缘已经迈步从几人中间走过。 “刚来就和城卫结下樑子,你不怕胡怀义之后找你麻烦?“与徐署並肩走在城中街道上,隋缘轻声问道。 沉默了片刻,斗笠下有声音传来,“就算我今天不出手,以后该结的梁子还是要结。” 声音平静,好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得事一般。 “更何况,”斗笠微微抬起,徐署抬眼看向將军府得方向,“我来这里,本就不是来结什么善缘的。” 声音依旧平静,然而却透著几分清冷的杀意。 隋缘闻言怔了怔,显然没想到这人这么重的杀意。 “接下来有什么想法?”沉默了片刻,隋缘沉声问道。 “来的路上已经顺手解决了一些小嘍囉,”徐署平静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脚下的步子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著,“接下来,就等著那些人来找我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酒楼门口。 抬眼瞟了下酒楼门口的招牌,“醉仙楼“,徐署迈步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里面请。“ 有客人上门,里面的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一壶酒,两样菜。“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徐署平静的开口道。 “好嘞,“店小二將手中的抹布甩在肩膀上,吆喝道,”一壶酒,两样菜,客官稍等。“ 隋缘坐在徐署对面,心中猜想著面前斗笠下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客官,您的酒菜。“很快,店小二端著一个托盘,將一壶酒摆在了两人面前。 徐署提壶倒酒,端起酒杯,没有敬隋缘,而是直接从浇在了怀中长剑上。 隋缘有些惊奇的看著酒水渗入长剑的剑鞘,没有溢出分毫。 “好剑!“一道女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隋缘偏头看去,却见一名红衣女子正打量著徐署手中的长剑,嘴角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而眼神流转间,隋缘能感受到女子眼底的冰冷。 “人杀的多了,自然会有几分不同。“徐署放下手中的酒杯,声音依旧平静。 “哦!“旁边的女子闻言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不知这把剑到底杀过多少人呢?“ 说著,身子往这边靠了靠,一副好奇的模样。 “不多,“徐署回道,”前两天刚斩了两片梅。“ 徐署话音落地,隋缘明显感觉到旁边女子的身子僵了一下,看向徐署的眼神也骤然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徐署,你找死。“女子起身,冷冷的看向这里。 在女子起身的同时,周边几桌原本在安静喝酒吃饭的客人也尽皆起身看了过来,手都放在了腰间的兵刃上。 “就算我找死,你以为就凭这几个人就能留下我?“徐署自顾自的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偏头看向一旁的女子,眼神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找死。”就在这时,女子身后两名男子沉喝一声,迈步就要向徐署动手。 不见徐署有何动作,手中筷子如两支利箭一般向著两个男子飞了出去,只听“噗噗”两声传来,两名汉子闷哼一声,抱著肩膀向后踉蹌著退去。 饶是隋缘就坐在徐署的对面,也只看到徐署的手指动了动,接著手中的筷子便飞了出去。 “梅浅雪,劝你一句,”徐署自顾自的又从桌子上取了一双筷子,夹了口菜,“下次出门带一些有脑子的,没有脑子身手好一些也行,带这些没用的货色,人再多也护不住你!” 女子闻言深吸口气,隋缘在一旁可以明显的看到她胸口的起伏,目光不由得顿了顿。 反应过来,隋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看就看了,“徐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看白不看。“ 一旁,一身红衣的梅浅雪看著面前的两人,纵然心中不甘,但现在有些摸不清楚两人的深浅,不敢隨意出手,只得冷哼一声,带著一眾手下向外走去。 隨著几桌人离开,酒楼內转瞬间便只剩下隋缘两人。 “啪“的一声,徐署將手中的酒杯拍在桌面上,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了下来。 “快,包袱里的东西给我一个,“徐署苍白的面色上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梅浅雪的毒果然厉害!“ 隋缘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惊,来不及细想,从包袱中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杏子模样的果子递了过去。 徐署抬手接过,直接放在嘴边啃了一口,之前高傲冷漠的形象瞬间荡然无存。 看著徐署狼吞虎咽的模样,隋缘隱隱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这果子能解毒?“眼看著徐署手中的果子转眼只剩下一个果核,隋缘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能。“徐署將手中的果核扔在桌上,面色也瞬间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样。 看著隋缘一脸疑惑的模样,徐署开口道,“五行峰的东西很难得。“ 隋缘听明白了,看著对方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愧疚的样子,心中狠狠的给这人打了一个『无耻』的標籤。 “刚才那人你要小心,“沉吟了片刻,徐署看向隋缘,正色道,”她乃是入世阁在镇北城的主事,本身实力不怎么样,但用毒的手段却是出人意料,刚才我中毒也不是装的。“ 隋缘闻言,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为什么我刚才没有感觉到?』 於是,隋缘心中,又给徐署打了一个『骗子』的標籤。 另一边,城主府內。 镇北城城主莫立时的书房內,胡怀义端坐在客座上,两人听著下面人回稟的消息,神色间都有些凝重。 “刚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惹事,看来这些人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挥手示意来人退下,莫立时轻嘆一声,眼神中有些无奈。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胡怀义在一旁沉声道,“看几家人的意思,这镇北城接下来怕是要不太平了!” 话落,这位镇北城的城守將军眼中满是无奈。 第七十四章,明日拜访 明日拜访 “事已至此,你我在这里忧心也是无用,”书房內,莫立时起身来到窗边,负手看向窗外將落的夕阳,沉声道,“有顾帅坐镇在此,他们即便是有天大的仇怨也会收敛些,就是可怜我城中百姓了!” “自今日起,我会增加城中守军巡防的人数,”胡怀义在一旁说道,“若局势当真到了城中守军控制不住的地步,还请城主早做打算。” 莫立时闻言点了点头。 胡怀义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行了一礼,而后迈步向外走去。 书房內,透过窗子看著胡怀义的背影,莫立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胡怀义回到自己府中没多久,府中的管家上前稟报导,“老爷,边军斥候营的江顏校尉到了。” “哦!”胡怀义闻言偏头看了过来,“人现在在” “在前厅等候。”管家躬身回道。 胡怀义闻言,当即向前厅走去。 前厅內,一名身著轻甲的男子端坐在客座上,隨身的佩刀斜靠在一侧,保证自己伸手便可碰到。 耳中听得外面传来得脚步声,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偏头看向门口。 “江校尉,“门外,胡怀义远远的看到男子便拱手笑道,”別来无恙否?“ “胡將军,“男子向胡怀义抱拳行了一礼,江顏身为边军斥候营的校尉,按照品级当是胡怀义的下属。 “不必多礼,”胡怀义上前把住江顏的肩膀,没有让江顏真的躬身下去。 “江校尉此次前来,可是之前我请求顾帅的事情有了眉目?”双方罗落座,胡怀义一脸期待的看向江顏。 之前入世阁让胡怀义安排人进边军,虽然身为镇北城的城守將军,一城的武备皆在他的手中,但边军这里自成一系,即便是他胡怀义想要安排人进去,也要同顾清明这位边军统帅打个招呼。 而顾清明这人,不仅自身乃是宗师境界的强者,手中更是握有二十万西北边军,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下此次前来便是奉了家师之命令,將此信亲手交给胡將军。”说著,江顏自怀中取出一个封好的信封递向胡怀义,“此信乃是家师亲手所写,叮嘱在下亲眼看著胡將军阅后焚掉。” 胡怀义闻言亲自起身上前接过,確认外面的蜡封无损,这才小心翼翼的將信封沿著边缘拆开。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纸,胡怀义打开来,却见上面只写著“陷阵营”三个字,双眼盯著三个字看了几个呼吸,胡怀义清楚这三个字的意思,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苦涩与无奈。 “顾帅这是把我往坑里推啊!”双手合拢,经脉中內力激盪之下,手中的信纸与信封一起化为了碎屑。 胡怀义抬手挥了挥,手中的碎屑猛然飘散在厅中,而后缓缓的落於地面。 一旁,江顏满意的看著这一切,点了点头。 “家师曾言,”沉吟了片刻,江顏在一旁开口道,“入世阁的人可以进入边军,但要凭著自己的实力在边军中立足,这条规矩自今日起,適用所有势力。” 胡怀义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清楚,这应该就是顾清明的底线了。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少不了各方势力的纠缠交错,但在东梁的西北边军这里,自从顾清明来此坐镇之后,无论是哪一家的人,若没有经过顾清明点头,都无法在边军內立足的。 “劳烦校尉转告顾帅,”沉吟了片刻,胡怀义看向江顏,轻声道,“人现在已经到了镇北城內,这几天我就会把人送过去。” 江顏闻言点了点头,起身道,“信已带到,若无他事,在下这就告辞了。” 胡怀义起身拱手道,“校尉著甲而来,在下倒是不好多留了,他日校尉若有空閒不妨多来城中坐坐,城中一些酒楼的酒水还是不错的。” “多谢胡將军好意,”江顏拱手道,“若有机会定当前来叨扰。” 说著,拱手向胡怀义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老爷,人走了。”没多久,管家上前向胡怀义躬身回稟道。 胡怀义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问道,“那两人现在在哪?可有何异常?” 知道胡怀义问的是隋缘何徐署两人,管家躬身道,“从酒楼离开后两人便直接回了威远鏢局,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胡怀义闻言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吩咐道,“命人传信过去,就说明日我会亲自上门拜访威远鏢局的新主事。” 管家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以自家將军的身份地位,按理说应该是那威远鏢局的主事上门来拜访才对,如今却是情况反转,让的管家有些摸不著头脑。 “是,”虽然心中不解,管家还是躬身应道,“老奴这就命人去送信。” 胡怀义闻言点了点头,负手向书房走去。 胡怀义如今孤身一人在镇北城,身边並无家眷,平日里也多是在书房內处理公务或者练功,这在將军府內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另一边,威远鏢局內。 经歷了之前的动盪,如今的威远鏢局看上去有些淒凉破败,到处都是倾倒的木门与廊柱,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已经发黑的血跡。 十几名僕役在管事的安排下来往穿梭,清理著院內外的废墟。 一处刚被收拾整齐的房间內,隋缘与徐署两人相对而坐,隋缘的春雷放在身侧,徐署的长剑却是仍旧抱在怀中。 “胡怀义的拜帖,”將手中的帖子扔在一旁的桌案上,徐署看向隋缘,面色平静,眼神中却是闪过一抹冷意,“看来你去边军的事情有些不顺利!” 隋缘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却是在思量,若胡怀义这里无法安排自己进入边军,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不同於寻常士卒,以隋缘如今的实力,进入边军后想不引起上面的关注都难,若是隱藏身份到时候被查出来,面对的可是一名宗师强者的怒火。 在小松山上见识过洛重峰与周胜等人的实力之后,隋缘不认为自己面对比他们强了不止一筹的顾清明会有半分的机会。 “实在不行,就给阁中去个消息,“一旁的徐署似笑非笑的说道,”虽然刚来就向阁中求救,听上去有些无能了些!“ “成与不成,得要明天胡怀义来了才知道,“隋缘沉声道,”即便真的不成,到时候再想办法便是。“ 听得隋缘此言,徐署却是有些不知可否的摇了摇头,怀抱著长剑,在那里悠哉游哉的晃了起来, “今晚梅浅雪真的会来?“透过窗格看向外面將要落尽的夕阳,隋缘皱眉问道。 徐署闻言却是一脸笑意的说道,“我和这女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女人心眼小的很,今天在咱们手上吃了亏,一定会来找回场子的!“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看著徐署怀抱长剑斜靠在椅背上的模样懒散模样,眉头微微皱起。 两人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隋缘却是有些琢磨不准这徐署的性子,明明上一刻还是怀抱长剑一脸冷漠的模样,下一刻就能是这种懒散的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若非亲眼所见,隋缘真的很难相信有人能在这两种情绪之间切换自如。 “徐爷,外面的院子已经收拾妥当了,您看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吩咐,小的们就先退下了。“这时,院中指挥侍从们清理的管事总了进来,向徐署躬身道。 “你们先下去吧,“徐署点头道,”告诉下面的人,晚上可能会有些动静,都在自己的房间好好呆著,没事不要乱跑。“ “欸,”管事应了声,躬身道,“徐爷放心,下面人守规矩的很,不会乱跑的。” 徐署闻言点了点头,又重新恢復了之前冷酷的样子。 管事见状向两人行了一礼,缓缓的退了出去。 没多久,外面来回走动的眾多侍从便消失在院中,整个鏢局內又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隨著天边最后一缕余暉落尽,夜幕笼罩下的威远鏢局內,只有隋缘何徐署所在的这个房间有烛光传出。 房间內摆著一桌酒菜,徐署与隋缘两人相对而坐,一人一个酒壶在那里自斟自饮。 “就这么喝酒,还是差点意思!”放下酒杯,徐署又露出了懒散的模样,“月下饮酒,当有美人助兴啊!” 抬手遥遥的敬了下夜空中微微闪烁的几颗星,徐署將杯中酒一饮而尽,长长的哈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威远鏢局外,一身红衣的梅浅雪站在一座阁楼的屋顶遥遥看著这里,身边聚集了十几名黑衣人。 “统领,”这时,有人上前稟报导,“都探查清楚了,现在威远鏢局內除了十几个不会武功的侍从外,只有徐署和那个不明身份的男子。” “只有两个人!?”自语一声,梅浅雪看著鏢局內唯一亮灯的房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想到资料中对徐署性格无常的描述,梅浅雪此时心中却是有些犹豫。 第七十五章,胡怀义的上门 胡怀义上门 一夜无事,隨著天际透出一抹亮光,隋缘双眼缓缓睁开,低头看了眼摊开的双手,轻轻舒了口气。 离开五行峰,长春功又重新恢復了之前的状態,內力在经脉中游走也没有了那种轻快、顺畅的感觉。 心中惋惜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不知五行峰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居然能增益人的修炼,倘若真的在五行峰上住上个三年五载,隋缘不敢想想对自己修炼的进益会是如何的巨大。 一时间,隋缘却是有些理解五行峰上那些终年不肯下山的人了。 “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转了性子,”一旁,徐署睁开双眼,起身来到窗前伸了个懒腰,“这一晚上提心弔胆的,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打开门,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將房间內的一切都染上了金黄色。 “我出去走走,”想著隋缘摆了摆手,徐署边走边说道,“免得那女人在周围动什么手脚。” 说著,人已经拐过墙角不见了踪影。 隨缘起身来到门前,看到外面已经有侍从在昨天那个管事的安排下在打扫了。 “隋公子,“看到隋缘,管事上前躬身打了个招呼,”现在可要用些早膳?“ 隋缘闻言想到前两日在五行峰上用过的早膳,点了点头,刚想要答应下来,却见徐署神色匆匆的从后面闪身而来。 “今天早膳可有准备好?“盯著面前的管事,徐署的神色很是严肃。 “已经准备好了,“管事见徐署的神色有些不对,小心的说道。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用的是哪里的水?“徐署双眼骤然眯了起来。 “厨房水缸里的清水啊!“管事有些不明所以。 “你去吧早上用过厨房水缸里的水的人都召集起来,“徐署沉声道,”缸里的水被人下毒了。“ “啊!“管事闻言大惊失色,”我这就去。“ 说完,人已经小跑著向院外而去。 “梅浅雪做的?“看向徐署,隋缘皱眉问道。 “十有八九就是她了,“徐署双眼微微眯起,”这个贱人。“ 隋缘闻言心中同样有些不喜,若是对方昨晚当真明刀明枪的找上门来,他还会高看对方几分,像昨晚这种暗地里下毒的手段,不论结果如何,终究免不了遭到江湖人的耻笑。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隋缘皱眉道,”若对方一直在暗中动手,我们总不能一直防备著。“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徐署冷哼一声,沉声道,”最迟后天,阁里面调拨的人手便会赶到,到时候我非亲自带人灭了那女人不可。“ 听出了徐署话语中的杀意,隋缘目光闪了闪,若自己到时候还在城內,说不得也会出手出一份力。 没多久,管事从院外小跑著过来,“徐爷,人都集中起来了,现在还都没什么大碍,刚派人去请了大夫,很快就会到了。“ 徐署闻言点了点头,“今天先不干活了,让大家聚在一起歇著吧。“ “是,徐爷。“管事闻言点了点头,一大清早出了这样的事情,估计现在大家心里面也都虚的很。 “接下来该怎么办?“隋缘看向徐署,想看他有什么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境。 “等,“徐署却是只留下一个字,转身便回了房间。 看著徐署的背影,隋缘不由得有些无语。 想了想今天胡怀义会过来拜访,隋缘也不好出去閒逛,只得也像徐署一样,回到房间等了起来。 两人也並没有等太久,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外面便有侍从前来稟报,外面有一个自称胡怀义的人前来拜访。 隋缘与徐署两人闻言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讶。 “这么早就过来了!“自语了一句,徐署偏头看向隋缘,”难道是来蹭饭的?“ 没有理会徐署的调笑,隋缘起身向外走去。 先不说如今自己有求於人,单以胡怀义的身份,在这镇北城中,去谁家都得是家主亲自出门相迎,断没有自己在这里等著別人前来拜访的道理。 来到门前,隋缘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站在门口打量著有些破败的大门,身后还跟著一个牵马的侍从。 知道这应该就是正主了,隋缘紧走两步,上前拱手道,“在下隋缘,敢问可是胡將军?“ “在下胡怀义,“胡怀义看到隋缘,眼前微微一亮,听到隋缘自报名號,笑道,”没想到隋公子如此年轻,当真是年少有为了!“ 能被入世阁的人看重坐镇一方,在胡怀义心中,隋缘当得起『年少有为』四个字。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徐署已经从后面跟了出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打量著一身便装的胡怀义,神色有些莫名。 “这位是?“虽然心中早已经有所猜测,胡怀义还是有些惊奇的向隋缘问道。 “这位是威远鏢局的新人主事,徐署,“隋缘在一旁解释道。 “在下徐署,见过胡將军,”徐署闻言,怀抱著长剑向胡怀义拱了拱手,“威远鏢局在镇北城討口饭吃,以后还要胡將军多多照顾了!” “徐主事言重了,”不知为何,看到徐署的第一眼,胡怀义心中便有些没有来的厌恶,就好像不吃猪肉的人看到自己面前的饭桌上被人摆了一大盘猪肉一般,心有有些莫名的烦躁。 “在下刚接手此地,院子还没有打扫好,昨天晚上还被人在厨房的水缸里下了毒,为免对將军產生什么不利,就不清將军入內用茶了!”向胡怀义拱了拱手,徐署有些懒散的说道。 闻听此言,胡怀义的眉毛微微挑了挑,自己乃是负责整座镇北城防卫的城守將军,这徐署一上来就说什么水缸下毒的事情,难道是在嘲讽自己这个城守將军的失职? 胡怀义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却是有些摸不准徐署的想法,是以看上去有些犹豫。 “胡將军勿怪,”隋缘闻言在一旁解释道,“昨天在酒楼与人发生了些衝突,今天一早便发现厨房的水缸被人动了手脚,徐主事正在气头上,说话冲了些,还请將军见谅。” 闻听此言,胡怀义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本座身为镇北城城守將军,身负守城安寧之责,昨夜这里居然发生下毒这般歹毒的事情,本座定当给你们一个交代。” “多谢將军了。”隋缘闻言向胡怀义拱手行了一礼。 门槛上,徐署闻言却是轻笑一声,向胡怀义拱了拱手。 胡怀义见状,眉头在此皱了起来。 “將军来此,可是在下前往边军的事情有了眉目?”隋缘眼见两人有些不对付,在一旁开口问道。 “没错,”胡怀义轻吸口气,平復下有些上窜的火气,“当日接到传讯我便亲自前往边军大营求见顾帅,用尽了人情总算是求得了一个准许,不过。。。” 目光扫过隋缘,胡怀义的语气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隋缘闻言鬆了口气,提著的心微微放鬆了下来,只要能入边军,接下来的事情便可徐徐图之。 “顾帅有言,”胡怀义看著面前的隋缘,正色道,“几大势力的人,无论是谁,想入边军,皆要先从陷阵营开始做起。” “陷阵营?”隋缘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眼神中有些疑惑。 “这是让你去送死啊!”一旁,原本有些懒散的徐署闻言面色也是变得凝重了下来,闪身来到隋缘身旁,面色平静的看向面前的胡怀义,“你想好这么做的后果了吗?” 徐署声音平静,然而话语中却带著几分凌冽的杀意。 徐署前后转变的太快,胡怀义明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徐署凌厉的气势所逼,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旁,为胡怀义牵马的侍从察觉到徐署的气势,抬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我能有什么后果?”胡怀义反应过来,抬手制止了牵马侍从接下来的动作,看向徐署,沉声道,“当初我也只是答应你们送人到边军,可没说哪一个营中,如今我说到做到,你们又能奈我何!” 最后一句落下,胡怀义挺身上前一步,周身气势激盪而起,隱隱与徐署抗衡在了一起。 “我去,”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隋缘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看向胡怀义,“胡將军费心了,陷阵营就陷阵营了。” “放屁,”一旁的徐署闻言沉喝一声,“你可知陷阵营在边军中是何等说法,里面又都是些什么人?“ 隋缘闻言看向胡怀义,“敢问將军,这陷阵营可是边军中的正式旗號?“ “当然!“胡怀义朗声道,”西北二十万边军,谁人不知陷阵营的名字?“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向胡怀义拱手道,“多谢將军。“ 话落,隋缘转身看向徐署,拱手道。“徐兄心意,隋缘记下了,”顿了顿,隋缘接著说道,“既然这陷阵营是边军正式的旗號,胡將军便也是完成了对我们的承诺,还请徐兄莫要强求太多!” 说著,向著徐署郑重的躬身行了一礼。 徐署闻言,看著面前的隋缘,面色却是变得有些难看。 第七十六章,顾清明 顾清明 “你自己要去送死,別人也拦不住。”冷冷的扔下一句,徐署转身向威远鏢局破败的大门走去。 “將军莫怪。”隋缘有些歉意的向一旁的胡怀义拱了拱手。 “无妨。”胡怀义却是挥了挥手,看向徐署的背影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无他事,隋少侠今日就隨我前往边军大营面见顾帅吧!”收回目光,胡怀义看向隋缘,正色道,“此事早一些定下,在下也好早一日放心。” “也好,”隋缘想了想,点头道,“有劳將军。” 话落,隋缘沉吟了片刻,想到刚才徐署离开的態度,也没有再去打扰他,抬手召来一名侍从,让他代为转告,自己则隨著胡怀义一起向城外的边军大营赶去。 东梁西北二十万边军散布在西北国境线上,中军大营却是位於镇北城西北三十里外,边军统帅顾清明亲率十万大军驻守在此。 三十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胡怀义与隨身的侍从,再加上隋缘,三人策马也是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赶到。 远远的望见前方山脚下绵连数里的营帐,尚未靠近,便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在来的路上隋缘便已经听胡怀义嘱咐过,边军统帅顾清明乃是一名宗师境界的强者,帐下收有十二名弟子,皆是军中名震一方的猛將。 从胡怀义隱约间的话语中,隋缘感受的到胡怀义对这位边军统帅的敬仰。 隨著距离渐渐缩短,隋缘已经可以看到营地门口的望楼,此时望楼上守卫的士卒也发现了他们三人,有两骑从望楼中衝出,想著三人迎面而来。 “原来是胡將军,”两骑在隋缘三人十几丈外停下,其中一人向著胡怀义遥遥拱了拱手,客气道,“不知胡將军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边军与城中守军虽然同属於军部管辖,但却是属於两套不同的兵制,互相之间没有统属关係,平日里胡怀义坐镇镇北城中,基本不会轻易外出,而边军中的將领若要前往城中,若非公事,不能著甲。 也正是因此,眼见得胡怀义身著便装前来,两名士卒心中有些疑惑。 “劳烦通稟江顏校尉,就说胡怀义携友拜访,他自然知晓。”胡怀义向两名士卒朗声道。 “將军稍待。”两名士卒相视一眼,留下一人守在原地,另一人却是直接策马向大营而去。 转眼间,营门外便只剩下四骑静静肃立。 没多久,隨著营中马蹄声传来,隋缘抬眼看去,却是见到一名身著白甲、腰间悬掛一柄长刀的中年男子策马而来,身后还跟著之前去传讯的士卒。 “江校尉,”隨著来人靠近,胡怀义率先向来人拱手打了个招呼。 “吁~” 来人在十丈外勒马,审视的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几个呼吸之后才偏头看向胡怀义,拱手道,“胡將军,这位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人?” “正是。”胡怀义点了点头,偏头向隋缘示意了一下。 “在下隋缘,见过校尉。”听胡怀义称呼这人姓江,隋缘心中已经隱隱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 顾清明座下十二名弟子,姓江的只有一位,那便是江顏,在边军中执掌中军的斥候营。 眼见隋缘向自己行礼,江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隋缘腰间的春雷刀,看向胡怀义,开口道,“胡將军辛苦了,军中事务繁忙,家师不便见客,还请胡將军多多包涵。” “无妨,”胡怀义闻言笑呵呵的拱了拱手,似乎早已经料到了眼前的情况,“如今人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著处理呢!” 说著,偏头看向隋缘,正色道,“隋少侠,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与你们的约定也算是正式完成,接下来,还望你多多保重。“ “多谢將军。“隋缘闻言向胡怀义拱手行了一礼。 胡怀义见状点了点头,带著一旁的侍从策马离去。 眼看著胡怀义两人走远,江顏目光扫过隋缘,嘴角的笑意中隱隱带著几分嘲讽,“被人当成一颗棋子丟进来,感觉如何?” 隋缘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迎面对上江顏的目光,“在下不知道江校尉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江顏轻笑一声,有些不置可否。 “跟上,“丟下一句话,径直掉转马头向大营而去。 隋缘策马跟在后面,正式进入了边军大营。 穿过重重持枪巡逻的士卒,江顏在一处巨大的广场上下马,隋缘目光扫过,可以看到广场上被划分成了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士卒在操练,阵阵喊杀声传来,让人从心底里感受到一股压迫。 想来这里应该是军中进行日常演练的地方了,隋缘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想到。 “帅帐百丈內不得策马,跟我来。“一直在关注著隋缘的江顏见状暗暗点头,在大营內能保持这样的镇定,至少在心性上还算说得过去。 江顏在前,两人一前一后的步行来到一座巨大的营帐前,营帐门口立著一根足有成年人大腿粗、高有十丈的旗杆,上面一张黑底大旗迎风招展,露出了上面一个鲜红的『顾』字。 江顏示意隋缘等在门口,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没多久,大帐內有士卒来到隋缘面前,“大帅让你进去。“ 说完,士卒退后一步,侧身静静的看著隋缘。 轻吸口气,在士卒的注视下,隋缘迈步走进了大帐。 大帐內的光线要比外面暗一些,隋缘眯了眯眼,目光与正中端坐的一名老者对视在了一起。 仅仅只是目光的接触,剎那间,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面对一座高耸不见顶的巨峰一般,心底不可遏制的生出一股自卑来。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丹田中原本沉积的內力受到影响,有些不安的震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丹田深处,一缕绿色的光芒骤然闪耀开来,绿光犹如一道轻纱一般,以隋缘的丹田为中心,瞬息之间扩展开来。 隋缘眼底绿色的光芒闪过,眼神顿时恢復了清明,猛然后退一步来到帐外,遥遥看向大帐正中端坐的老者,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咦!“显然没有料到隋缘这么快便从自己的震慑中恢復过来,老者眼中明显有些意外,看向隋缘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兴趣。 “在下隋缘,见过顾帅。“心中隱隱猜到了眼前这老者的身份,隋缘轻吸口气,再次迈步跨入大帐,拱手一礼,长辑而下。 顾清明与入世阁的张昆元等人虽然同为宗师境界的强者,但隋缘感受下来,若论气势上的压迫,入世阁中张昆元与卫白两人加一起恐怕也比不上眼前的顾清明,当然,这也可能与张昆元他们对隋缘没有什么敌意有关。 隋缘声音传出,大帐內却是迟迟没有动静,就在隋缘犹豫著要不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传来,“你很不错。“ 大帐內,顾清明看著大帐门口躬身行礼的少年,点头道,“莫要让我失望。“ 声音传出,顾清明挥了挥手,示意隋缘可以退下了。 『这就完了!?』隋缘看向大帐內的老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跟著江顏走出大帐,隋缘还处於懵懂的状態。 『莫要让我失望,这什么意思!!?』想著顾清明最后说的这句话,隋缘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陷阵营的驻地在北方十里外的野狼谷中,”回头看了眼,江顏说道,“带下我派人带你过去。” “啊!”隋缘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待到理解了江顏话中的意思,这才点头道,“多谢江校尉。” 江顏见状笑了笑,也不以为意,想到刚才顾清明对隋缘的评价,江顏对隋缘的態度也隱隱好了一些。 “陷阵营不同於边军其他各营,”想了想,江顏向隋缘轻声开口道,“陷阵营中的人,多是各营中有些实力的人挑选过去的,脾气都不怎么好,你第一次入军中,又是去往陷阵营,若是可以,不妨展露几分手段。” 闻听此言,隋缘看了江顏一眼,心中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有实力的人都会有几分脾气,而在军中,有脾气的人往往都会被称为『刺头』,想到来之前徐署对陷阵营的態度,隋缘却是明白了,这陷阵营可以说是军中刺头的收容所了,大家把这些刺头集中起来,送死的时候让他们冲在前面,你们不是有实力、不听约束吗?陷阵营最適合你们了。 沉默了片刻,隋缘看向江顏,问道,“展露几分手段,可有什么限制?比如说。。。死人。” 江顏闻言挑了挑眉,迎著隋缘平静的目光,不知为何,江顏的心中隱隱有些寒意。 “陷阵营中禁止群殴,“江顏正色道,“禁止残杀同袍。” 隋缘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瞭然,禁止群殴,那就是可以单打独斗了,禁止杀人,不是禁止伤残,这其中的区別,隋缘明白。 第七十七章,初入陷阵营 初入陷阵营 陷阵营门口,隋缘跟在江顏派来的亲隨身后,走进了这座在西北边军中极为特殊的大营。 相比於边军中的常规营地,陷阵营中现有三千余人,单从人员数量上来讲,足足是其他常规战营的三倍,而且若论单兵实力,陷阵营也是当之无愧的边军第一,但若要说起军中配合、阵型变化这些,陷阵营却是当之无愧的垫底的存在,无他,营中皆是刺头而已。 跟在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士卒身后,隋缘走在营帐间的空地上,在这里,隋缘没有感受到丝毫军中肃穆、威严的气氛,却是有种回到了之前乞丐窝的熟悉感。 “艹,皮老三,你给老子站住,” 行走间,隋缘眼前忽然有一条光著膀子的身影跑了过去,后面,一个同样赤著上身的汉子扛著一把大的有些夸张的开山刀在后面紧追不捨。 “他娘的狗老二,老子不就偷了你一口酒吗。” 前面,被追杀的皮老三边跑边回头骂,一个不注意踩在空地上的一个坑洞里,哎呦一声滚了出去。 “狗娘养的看刀。” 后面的大汉追了上来,手中的砍刀二话不说就招呼了过去。 隋缘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这一幕,对陷阵营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呵呵,”前面带路的年轻士卒见状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二位不要见怪,这就是两个浑人,被校尉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都改不了。” “呵呵”带隋缘前来的亲隨有些僵硬的笑了笑,面色隱隱有些发白。 “前面就是我家校尉的营帐了,”年轻士卒笑道,“两位快隨我来。” 隋缘闻言顺著士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立著一顶白色的营帐,营帐与周围的一般大小,门口架著一支旗杆,相比於顾清明营帐门口的旗杆,眼前的这支不仅要矮很多,旗杆下面还堆著一些石块支撑著,此时营地中並没有什么风,旗杆顶端一面黑底红色的旗子蔫蔫的垂在那里,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萧瑟。 “校尉,校尉,”还没到门口,年轻的士卒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江校尉又给我们送人来了。” “艹,小庄,鬼叫什么。”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营长內,隨著一声叫骂,一个只穿了件內衫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手上还拿著一把草绳。 汉子面上留著短须,双眼扫过,隋缘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子扫过一般,周身的肌肉下意识的绷紧了。 “车校尉,”带隋缘前来的亲隨看到中年汉子,当即拱手道,“在下奉我家校尉之名带人前来,眼下人已送到,还请校尉接收。” “送人!?”中年汉子闻言愣了愣,目光扫过亲隨身后的隋缘,看到如此年轻的模样,汉子当即骂道,“艹,他江顏当老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想送什么人过来就送什么人,滚蛋。” 话音落下,中年汉子偏头瞪了一旁的小庄一眼,转身向营帐內走去。 小庄见状却是仍旧笑嘻嘻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在意。 “车校尉,”带隋缘前来的亲隨见状却是有些急了,上前一步,沉声道,“这是顾帅吩咐的。” 『顾帅』二字一出,中年汉子迈出的脚步当即顿在了那里。 缓缓的转过身,中年汉子目光再次从隋缘身上扫过,这才偏头看向一旁的亲隨,“此言当真?真的是顾帅吩咐的?” 亲隨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绝无戏言。” “咦~”汉子惊咦一声,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的打量著隋缘。 “小子,你抢了顾帅的小老婆还是撞见他和小娘们偷情了?”中年汉子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就被丟到我这里来,看来把老头子得罪的不轻啊!” 隋缘闻言有些震惊的看著面前的中年汉子,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敢在军中如此开顾清明的玩笑的人,这位恐怕是第一个了。 隋缘身旁,江顏的亲隨此时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都没有,”隋缘反应过来,轻笑道,“在下隋缘,从入世阁过来。” 声音落下,隋缘明显感受到中年汉子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变,由一开始的惊讶、好奇,变成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行了,”向一旁的亲隨挥了挥手,中年汉子朗声道,“人我收下了,赶紧滚吧!” 一旁的亲隨闻言赶紧向著中年汉子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营地外跑去,隱隱既有分狼狈逃命的模样。 “德行!” 看著亲隨几乎是跑出去的身影,中年汉子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嘲讽。 “我叫车立,是这里的老大,”回过头,中年汉子看向隋缘,正色道,“既然来了我这里,有些规矩得提前给你讲清楚。” “愿闻其详。”隋缘向车立拱了拱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首先,”顿了顿,车立好像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不太严肃,抬手系了系腰带,瞪了一旁站著的小庄一眼。 小庄见状缩了缩脑袋,快步向营长內跑去,没多久跑回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件黑色红边的披风。 將披风裹在身上,车立这才感觉好一些,看向隋缘,接著说道,“在这里,不论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做多大的官,管多少人,既然来了这里,就只能从小兵开始做起,明白吗?”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 车立见状巴咂了下嘴,抬手摸了摸嘴角的鬍子,“其他的,好像也没啥了!” 说著,目光扫过隋缘手中的春雷,眼中隱隱闪过一股莫名的意味。 “行了,”挥了挥手,车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小庄会带你去登记,然后你就去野狗那里报到吧,他那里刚好还差几个人。” 说完,车立便头也不回的向营帐內走去。 看著车立的背影,隋缘微微皱了皱眉。 “跟我走吧,”小庄上前向隋缘笑道,“野狗那人可不好说话,以后你可要小心了!” “多谢提醒,”隋缘向小庄拱手道谢。 “你不用谢我,”小庄回头看了隋缘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真要谢我,那也要先活下来。” 说完,不等隋缘明白话中的意思,小庄已经轻笑一声,脚步轻快的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不远处的一座营帐外,透过半掀开的帐门,隋缘隱隱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 “苏大夫,”小庄在营帐门口喊了声,然后便站在门口等著。 “苏大夫这人喜欢安静,”回过头,小庄轻声向隋缘说道,“平日里大家都不敢在周围大声说话。” 隋缘闻言向四周看了看,果然这座营帐周围要比其他地方安静很多。 没多久,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老者从营帐內走了出来,有些阴鷙的眼神从隋缘身上扫过,隱约间,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寒意。 “苏大夫,这人是新来的,老大让我带过来登记。”看到来人,小庄连忙说明来意。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眯眼盯著隋缘,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名字,从哪里来?” “在下隋缘,”隋缘向老者拱手道,“从平城来。” 老者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家中可还有亲人在?” “没有了。”隋缘摇头道。 “好了,”老者闻言挥了挥手,“走吧。” 隋缘闻言有些诧异,却是没有想到所谓的登记居然只是简单的询问两句便结束了。 “好嘞。”一旁的小庄闻言却是拉了拉隋缘的衣袖,將有些愣神的隋缘唤了回来。 “多谢。”隋缘再次向老者拱手行了一礼,这才跟著小庄向外走去。 营帐门口,老者看著两人离去的身影,想到隋缘手中的那把春雷刀,眼神中隱隱有些感慨。 “这年轻人,不简单吶!”轻嘆一声,老者却是没有丝毫追查到底的意思,摇了摇头,转身又走回了自己的营帐。 这边,隋缘已经被小庄带著来到了一顶有些破烂发黑的营帐前,站在门口,隋缘便感觉一股刺鼻的味道从鼻端传入脑海,脚步顿住,有些惊疑不定的看著面前的营帐。 前方,小庄却是面色如常,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句,“野狗大哥,老大让我送人来了。” “哈哈哈,老大总算是想起来俺野狗了。”小庄声音刚刚落下,营长內便传来一声大笑,紧接著,一道魁梧的身形从营帐內『钻』了出来。 “咦!”目光扫过小庄与一旁的隋缘,来人眼中明显闪过一抹诧异,“小庄,人呢?” “野狗大哥,”小庄回头指了指隋缘,开口道,“这是隋缘,老大让我带过来的。” “嗯!”野狗闻言再次打量了隋缘一眼,眼神在隋缘手中的春雷上停留了片刻,轻声嘀咕了一句,隋缘如今被营帐內传来的味道熏的欲仙欲死,一时间却是也没有听清楚野狗说了些什么。 “野狗大哥,人送到了,我先回去了。”小庄见状快速说了一句,转头便跑没了影子,只留下隋缘与野狗两人在营帐前大眼瞪小眼。 第七十八章,你吃的应该不多吧 你吃的应该不多吧 “新来的,都会点啥?练过几年武?”营长们前,野狗绕著隋缘走了一圈,眼神中隱隱有些调侃。 “练武三年,会用刀。”隋缘开口道。 “会用刀,”野狗目光扫过隋缘手中的春雷,“这可不是你拿著把刀就会用的。” 声音落下,野狗却是猛然抬脚向著隋缘手中的长刀踹了过来。 隋缘闪身躲过野狗飞来的大脚,抬眼看去,冷声道,“这是何意?” “废话少说,”野狗闪身来到近前,又是一脚向著隋缘当胸踹来,“在老子手底下撑过三招才有资格留下。” 眼见脚底板就要落在自己身上,隋缘双眼眯起,经脉中內力激盪,直接抬手一拳迎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传来,隋缘手臂一颤,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对面,野狗却只是身形晃了晃,仍旧稳稳地站在原地。 抬起的脚落下,野狗看向面前的隋缘,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 “有两把刷子,”野狗轻吸口气,冷声道,“再来。” 话落,野狗直接纵身而起,双脚凌空向著隋缘的胸口踢来。 隋缘后退一步,在野狗双脚临身的前一刻上半身猛然向后仰倒,野狗凌空的身形从隋缘上方掠过,就在隋缘想要挺身而起的时候,却感觉腰间一紧,野狗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上面。 顺著身形下坠的力道,野狗双臂用力,想要將隋缘凌空提起,千钧一髮间,隋缘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顺著野狗的力道拧身想要挣脱野狗搭在自己腰间的双爪,同时空著的右手中指与食指併拢,向著野狗的太阳穴狠狠的戳了过去。 隋缘的这一击就像是野狗方才凌空抓住隋缘的腰一般,完全是临时发挥,不按套路出牌,然而就是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將隋缘果决狠辣的一面展露在了野狗的面前。 隨著隋缘右手双指临近,野狗心里猛地突了一下,剎那间竟然有一种在战场上生死一线的感觉。 无论是武者还是武师,在称为宗师之前,脑袋上的太阳穴都是人体必守之地,面对著隋缘戳来的双指,野狗不敢怠慢,猛然鬆开了抓著隋缘腰间的双手,同时身体后仰,双脚猛然从下方探出,重重的向著隋缘的胸口踢了过来。 隋缘见状双手架住春雷刀的首尾迎了上去。 又是“砰“的一声传来,隋缘这次向后退了三步,对面,野狗身形落地后晃了晃,看向隋缘的眼神中战意愈发的高涨。 “野狗,你行不行啊,连个新人都拿不下来!“ 不知何时,野狗的营长外已经围了十几个看热闹的士卒,这些人看著隋缘年轻,还以为野狗很容易就能让他长点记性,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与野狗硬碰硬之下都没怎么吃亏,心中惊讶之下,忍不住开始调侃起面前的野狗。 “就是,是不是晚上想娘们想的睡不著,一只睁眼到天亮啊!” “哈哈。。。” 听著耳边眾人的调侃,野狗的拳头当即握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臭屁,”野狗双眼立起,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一帮人,冷声到,“有谁想要试试老子的拳头,大可以站出来,老子把他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得了吧,”人群中,一名很是瘦弱的中年汉子有些不屑的笑道,“就你那两下子,嚇唬嚇唬新人还行,在哥几个面前充什么大尾巴狼。” “哈哈。。。” 声音落下,又是引起了周围眾人的一阵鬨笑声。 隋缘在一旁静静的看著这帮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著野狗,渐渐的隋缘发现,周围这群人虽然只是松松垮垮的站著,但这其中也透露出几分高低来。 比如说刚刚开口调侃野狗的那个瘦弱汉子,虽然身形看上去有些矮小,完全比不上周围几个壮硕的士卒,但周围的人站的地方却都是离他有些距离,隱隱的在他周围空出一个小圆圈来,尤其是刚刚这瘦弱汉子开口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极为默契的没有说话。 “行了,”吵了一阵,面对著周围眾人,『势单力薄『之下,野狗极为明智的选择了暂避锋芒,挥挥手对隋缘说道,“你可以留下来了,甲三號营帐还有一个空位,你先去那里吧。” 说完,野狗瞪眼看著还围在周围的士卒,喊了一声,“都还围著干啥,等著吃饭吶。“ 围过来的士卒见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多是一脸失望的走了回去,其中有几个人听到野狗將隋缘安排在甲三號营帐的时候,目光闪了闪,再次打量了隋缘一眼,神色有些莫名。 甲,是野狗所在的这个百人队的称號,三號,是野狗百人队下面的第三个营帐,按照边军中的习惯,营帐排號越是靠前,代表著里面人的实力越强。 一般而言,刚进来的新人,被分到的都是排號八、九、十的帐篷,即便一些实力不错的,也不会超过五,能在前三號帐篷呆著的,一般都是有些实力手段的狠人,野狗一开始就把隋缘放在了三號营帐,看样子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了! 转眼间,野狗走回了营帐,门前的空地上只剩下隋缘自己,还有一个身材壮实、看上去却是有些憨傻的少年。 眼见隋缘看来,少年上前一步,向著隋缘露出一口有些发黄的牙齿,“俺叫秦山,是野狗大哥的侍卫,你可以叫我阿山。“ 说话间,隋缘看到有三只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在这少年的头顶上爬来爬去,少年抬手挠了挠脑壳,洒下一片白色的碎屑。 看著眼前整个自称为阿山的少年,隋缘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这少年的形象,比自己以前在街上做乞丐的时候还要夸张。 目光越过阿山看向后面的营帐,想到这少年就是从眼前的营帐中走出来的,又想到刚刚充斥在鼻端的味道,隋缘感觉眼前野狗的营帐猛然变成了龙潭虎穴一般,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敬畏。 “你刚来营中,还不知道路吧,“阿山看著面前的少年,憨笑道,”刚才野狗大哥说让你去甲三號营帐,我带你过去吧。“ 说著,不等隋缘同意,少年已经迈步向前走了开去。 看著少年那宽厚的背影,隋缘默了默,心底因为刚才自己的想法而有些羞愧。 眼前这少年虽然看起来有些脏乱,身上的味道也有些难闻,但至少心底还是很善良的! 隋缘轻吸口气,落后少年几步的距离,跟著少年向一侧的营帐走去。 身后,营帐內,確认外面的隋缘看不到自己后,上一刻还神色如常的野狗,转瞬间便直接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起自己的左脚,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这小子的拳头真他娘的硬啊!“轻轻揉著被隋缘一拳震得有些发酸的脚底板,野狗坐在地上一阵呲牙咧嘴,不过,想到隋缘的实力,野狗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陷阵营三千士卒,除了为首的校尉车立实力达到了武师巔峰之外,还有两个武师高阶的千夫长,这两人与车立一起,各领一支千人队,可以说是这陷阵营中最不能惹得人了。 三个千夫长名下各有十个百夫长,实力皆达到了武师阶段,刚才与隋缘交手的野狗,便是车立这支千人队中的一名百夫长。 一开始了解到陷阵营如此实力的时候,隋缘心中著实震惊了一把,单是凭这三十几个武师实力的高手,边军中这一个陷阵营都抵得上江湖上一个一流的门派了,不过想到这陷阵营中的人是从二十万边军里面选出来的『刺头『,心中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边军中的寻常士卒,每十人一顶营帐,这十人也被称为一伙,领头的被称为伙长,野狗身为百夫长,名下就有十顶帐篷的人马。十顶帐篷环绕著野狗的营帐分布在周围。 当阿山带著隋缘找到甲三號营帐的时候,正有两个身著露肩战甲的人靠在营帐门口晒太阳。 “三哥,野狗大哥让我送人过来了。“看著躺在门口的两人,阿山向帐门左边这个人喊道。 隨著阿山的声音落下,地上躺著的人动了动,但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看到眼前这一幕,阿山向著隋缘咧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前来到营帐门口,將脑袋凑到躺著的人耳边,轻声道,“三哥,吃饭了。” “嗯!吃饭了!”躺著的人闻言,眼睛还没有睁开,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晕乎乎的左右看著,“饭呢?” “三哥,来人了。“一旁,阿山上前拉住在原地转圈的男子,开口道,”野狗哥让我给你送人来了。“ “是阿山啊!“被称为三哥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抬手在嘴角抹了一把,眯著眼睛扫过隋缘有些瘦弱的身形,眼神骤然亮了起来,“你这么瘦,吃的应该不多吧?” 看著对方满是期盼的眼神,隋缘面上不由得一怔,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位的意思。 第七十九章,甲三號第九 来头恐怕不小 “额~”面对著眼前人热切的眼神,隋缘怔了怔,有些犹豫的开口道,“还行。” 说完,隋缘看到阿三明显鬆了口气,“那就好!” 说著,还不忘向一旁的阿山挤了挤眼睛,“这次那条野狗总算是有了点良心,再送一些个酒囊饭袋过来,看我不过去打断他的腿。” “嘿嘿~” 阿山闻言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冲隋缘笑了笑。 “三哥家里以前遭过饥荒,”营帐门口,眼看著阿三转身走进了营帐,阿山在一旁对隋缘小声的说道,“一家老小就活了他一个,从那时候起,三哥就特別珍惜粮食,” 隋缘闻言默了默,抬眼看向那道已经阴入营帐的身影,这时候才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深一脚浅一脚,仔细看了看,凭著之前跟在青衣道长身边学到的一些皮毛,隋缘感觉这人应该是长短脚,这人要么一开始就是这副模样,要么就是后来受过重伤,不过看他走路的姿势,隋缘判断多半是前者了。 “还愣著干什么,滚进来。”心中思量间,营长內传来一道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哎,来啦。”阿山应了声,拉著隋缘走进了营帐。 营帐內,隨著隋缘两人走进,里面的光线明显暗了暗,隋缘环顾四周,只见东边地上铺著一块不知名的兽皮,兽皮边缘处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豁口,中间的地方却是被蹭的光亮亮的。 兽皮不远处,堆著一堆破布一样的东西,仔细看了眼才发现那是一块床单模样的东西,只是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再一旁,乾脆直接堆著一堆的稻草。 看到眼前的环境,隋缘却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 一旁,自隋缘刚进来的时候阿三就在观察他的神色,此刻眼见隋缘並没有如以往那些人一样流露出厌恶、嫌弃的神色,反而在隋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亲切,阿三心中轻轻鬆了口气,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三哥,秀才大哥他们呢?”环顾营帐,一旁的阿山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们去河边洗蛋去了,”阿三摆了摆手,“估计是嘴馋了。” 阿山闻言点了点头,看一旁的隋缘有些不解,便开口解释道,“咱们这里不同於其他营地,除了战时,平日里营中的伙食都是自己解决的。” “哦!”隋缘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心中隱隱有些明白阿三刚才问自己吃的多不多是什么意思了。 “行了,不管他们,”阿三抬手指了指营帐中一块还算是乾净的地面,向隋缘说道,“这里就是你的铺位了。” 顺著阿三的目光看了眼,隋缘默默的点了点头。 上下打量了隋缘一眼,阿三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待看到隋缘手中的春雷,抬手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在隋缘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阿三张口向营帐外喊道,“那谁,瞎子,”说话间,阿三已经来到营帐门口,抬脚便向帐门右边躺著的那人踹了过去,“起来起来,去李扒皮那里领一套战甲过来,就说我们队来新人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地上,被称为瞎子的人有些迷糊的站了起来,抬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 看著眼前这一幕,隋缘心中却是隱隱有些后悔自己来这里的决定了。 “隋大哥,”一旁,阿山向隋缘憨笑道,“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先回去了。” “多谢。”隋缘见状点了点头。 “三哥,走了。”向阿三挥了挥手,阿山向来时的方向快步而去。 这边,阿山刚离开没多久,两个中年汉子从不远处的营帐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阿三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大白天的见了鬼,真他娘的晦气。”说著,向一旁的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向营帐走去。 “瘸子,別走啊!“阿三脚步刚动,来人中一个面上有著一条刀疤的人向著这边喊道,”来了新人也不介绍介绍,怎么,你们甲三號见不得人吗?哈哈。。。“ 听著对方的笑声,隋缘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刀疤脸是隔壁甲四號营帐的伙长,平日里与阿三他们一直不对付,刚刚看到阿山带著隋缘过来,稍一思量便知道是野狗安排了新人过来,於是刀疤脸便想著当著新人的面落一下阿三的脸面。反正两拨人平日里也都不怎么对付。 “呦,还是个小白脸呢!“来人中,另一人打量著隋缘,目光落在隋缘手中的春雷上,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垂涎,”看这样子,怕是连人都没杀过吧,来来来,到哥哥这儿来,哥哥我保护你。“ “刀疤,你找死!“见他们当著自己的面调侃隋缘,阿三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呦,好重的杀气!”刀疤脸有些夸张的叫了声,冷笑道,“老子就是找死了,死瘸子,有种你来弄死老子啊!” “艹” 阿三闻言骂了声,直接闪身向刀疤脸这里冲了过来,隋缘在一旁也是嚇了一大跳,却是没想到阿三这长短腿居然有这么快的身法。 “砰” 一声闷响传来,阿三与刀疤脸硬碰硬的来了一拳,两人皆是武者巔峰的实力,一拳之下却是不分胜负。 “都学会偷袭了,”对面,刀疤脸盯著阿三,冷声道,“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哼,”阿三闻言也是不甘示弱,“对付某些小人,就不讲究那么些了。” “三哥。” 眼看著两人对在了一起,隋缘在一旁正犹豫著要不要上前帮忙,不远处传来了瞎子的喊声。 隨著声音落下,自不远处走来的瞎子將手中提著的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扔,身形却是风一般的跑了过来,站在阿三身后面色不善的盯著刀疤脸两人。 “怎么,还想以多欺少不成!”目光扫过阿三与瞎子两人,刀疤脸眼神有些不屑。 隨著声音落下,一旁的人也走上前来,站在刀疤脸身后,冷冷的盯著阿三身后的瞎子。 二对二,两拨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局面。 就在刀疤脸还想再开口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隋缘却是迈步上前,站在了阿三的另一侧。 手中春雷轻轻点在地上,隋缘手掌按著长刀的刀柄,微微垂下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刀疤脸。 剎那间,刀疤脸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猛兽给盯上了一般,大热的天气,他却是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整个人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切,“对面,察觉到刀疤脸的状態有些不对,阿三却是没有多想,冷笑一声,”软蛋。“ 说著,也不再理会面前脸色难看的刀疤脸,转身向营帐內走去。 后面,瞎子面色不善的盯著刀疤脸两人,冷哼一声,丟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跟在了阿三的身后。 转眼间,场中只剩下隋缘与刀疤脸三人。 此时,刀疤脸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向隋缘的眼神中隱隱透著一抹恐惧。 阿三两人走后,隋缘也没有为难刀疤脸两人,留意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提刀跟在瞎子身后走进了营帐。 一只脚刚迈进营帐门,隋缘只感觉眼前一阵风吹来,“让一让,“瞎子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眼前黑影一闪,定睛看去,却只见瞎子已经衝出了营帐,向著自己来时的方向跑了过去。 隋缘正疑惑间,瞎子已经从外面跑了过来,手中还提著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盯著瞎子手中的东西看了看,隋缘的面色当即变得难看了起来。 “呵呵,“营帐內,瞎子將手中提著的战甲丟在了地上,阿三目光扫过,满意的点了点头,向隋缘笑道,”小子,赶紧把战甲换上,你那一身在这营中看著实在是碍眼。“ 盯著地上黑乎乎看不出材质的战甲看了看,隋缘心中很是无语,不过也没有矫情什么,能有一套战甲已经很不错了! 將身后一直背著的小包裹放下,隋缘直接当著两人的面脱掉身上的衣衫,想了想,將里面的內衬也脱了下来,就像是阿三和瞎子两人一样,直接將战甲套在了身上。 黑乎乎的战甲之前不知经歷了几任主人,穿在身上,一股刺鼻的味道不断的往鼻子里面钻。 腰上的束甲已经不见了,上面被人栓了一根草绳,將绳子在腰间绕了一圈系好,隋缘抬手在胸前拍了拍,发出一阵空空的声音。 “嗯,不错,“阿三上前围著隋缘转了圈,眼中神色非常的满意,”看著顺眼多了!“ 刚才对上刀疤脸,隋缘能主动站在他身后,已经让阿三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很是满意了,此刻看到隋缘换上战甲,阿三更是直接的露出了笑意。 一旁,瞎子眯著眼睛笑呵呵的看著面前的隋缘,眼神中的芥蒂已经消散了不少。 另一边,营帐外,刀疤脸两人在隋缘离去后才重重的鬆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瞥了眼隋缘离开的方向,刀疤脸带著身后的跟班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刀疤脸边走边想到,『看上去这么年轻却有这么嚇人的气势,来头恐怕不小啊!』 第八十章,甲三號第九 甲三號第九 五行峰上,张昆元放下手中的传讯,抬眼看向窗外,眼神中透著一股严肃。 “居然是陷阵营!”张昆元轻声道,“顾清明这次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啊!” “这其中怕是另外几家也都插手了!“一旁,卫白端坐在椅子上,放下手中的茶盏,“就是不知道他们和东梁朝廷的合作有多深了?” “多深倒也未必,”张昆元转过身来,“最多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说完,在桌案上摊开纸张,提笔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始落笔。 卫白在一旁静静的看著他,没有打扰。 “来人,”起身收笔,张昆元挥了挥手,桌案上的墨跡瞬间变干,抬手將写满的信纸叠了起来,交给闻声走进来的老何,沉声道,“儘快传给徐署。” “是。”老何闻言双手接过信纸,缓缓的退出了房间。 “你是想让徐署去打探消息?”目光从老何身上收回,卫白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张昆元沉声道,“我不仅要徐署打探消息,我还要他把镇北城的水搅浑,我倒要看看,他们几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声音传出,房间中隱隱泛出了几分冷意。 陷阵营中,隨著天空中的太阳缓缓偏西,外出的秀才几人也都赶了回来。 “来来来,”阿三面对著赶来的秀才几人,拍著隋缘的肩膀说道,“这个是新来的兄弟,叫啥来著?” “隋缘。”隋缘在一旁补充道。 “对,隋缘,听听这名字,”阿三一手搭在隋缘的肩膀上,一手拍了怕自己的胸口,“从今天开始就是自家兄弟了,在咱们甲三號,该是老九了,从今以后,兄弟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上阵杀敌、一起死球。” 隋缘闻言有些无语,一起吃饭睡觉上阵杀敌倒也没啥,一起死就先不用了,毕竟自己还年轻。 陷阵营中,有些营帐会以加入时间的先后来排位,还有的是以实力的高低,但却没有以年龄来排位的,在这里,最受大家认可的还是实力,像甲三號这样以加入时间排號的,毕竟还是少数,在隋缘来之前,甲三號有八个人,如今加上隋缘,刚好是第九个。 “哈哈,野狗老大这次终於大方了一回,送来了个年轻人,”对面,一个身形魁梧、面上还生著一圈络腮鬍子的大汉看著阿三旁边的隋缘,大笑道,“刚好今天兄弟们在河里边捞了几条鱼,今天大家刚好开开荤。” 这人虽然长的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外號却是叫秀才,据说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仗著自己认识几个字,经常在营里面显摆说自己要不是生不逢时,少说也是一个秀才的命,一来二去的,大家就都叫他秀才了。 “好~“秀才的话顿时引得周围几人的一阵欢呼。 看著身边几人迫不及待的眼神,隋缘不由得有些怀疑他们的欢呼是不是为了火堆边上的几条鱼。 “话不多说,“抬手示意了一下,阿三朗声道,”杀鱼。“ 声音落下,周围的几个汉子当即便动了起来,架锅的、烧水的、杀鱼的,一帮人分工明確,隋缘面前很快便出现了一口直径两尺的大锅,七八个汉子围在锅边上,一脸期待的看著锅里面几个死不瞑目的鱼头,这场面,隋缘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土匪窝,还是那种几年没有见过荤腥的那种。 “三哥,快好了吧,我都闻到香味了!“阿三往锅里面撒了一把盐,旁边立即有人期待的问道。 “艹,著啥急,小心等会被鱼刺卡死。“旁边有人不满的骂了句。 “就算是被卡死我也愿意,“刚才开口的人立即顶了回去。 眼看著两人互不相让,再下去就要动手了,一旁的秀才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行了,都坐下!“沉喝一声,秀才起身环顾四周,”今天小九第一天来,这第一碗该是他先来,你们吵吵个什么劲。“ “这不是还有第二碗呢嘛!“刚才开口的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抬眼看到秀才那有些不善的目光,当即缩了缩脑袋往后靠了靠,不再吭声了。 隋缘將周围几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发现甲三號的这几个人不管吵得多凶,只要阿三或者秀才一开口,大家都会停口,这其中固然是因为阿三和秀才是甲三號营中实力最强的原因,但隋缘却是能看出来,其他几人看向阿三和秀才的眼神中,除了畏惧之外,还有几分的敬佩。 “行了,都別吵吵了,“这时,正中的阿三敲了敲锅沿,”差不多了,拿碗过来。“ 话落,旁边立即有机灵的送上了一只黑瓷碗。 阿三接过来在锅里面捞了捞,盛了满满的一碗递给了一旁的秀才。 周围眾人看著碗里张著大口的鱼头,眼神都有些发直。 秀才接过碗,却是没有理会眾人,直接向隋缘递了过来,“小九,拿著。“ “这。。。“看著眼前这一碗冒著热气的鱼肉,隋缘却是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 “你要是承认是咱们营里的人就拿著,不然,“秀才偏头看了眼外面,意思很明显。 “好,“隋缘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秀才手中的黑瓷碗,入手有些温热。 “多谢几位兄长。“隋缘手捧著黑瓷碗,目光扫过周围的眾人,这才发现他们都在看著自己,即便是刚才爭吵的两人,此时也没有再去看一旁锅里的鱼汤。 “谢个锤子,“秀才抬手拍了拍隋缘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话落,隋缘却见周围的眾人,包括守在锅边的阿三在內,都看著自己,眼中隱隱在期待著什么。 福灵心至般,隋缘直接用手抓起一块鱼肉扔进嘴里,向著几人重重的点了点头,“香“。 “哈哈。。。”香”“ 鬨笑声骤然在火堆旁响起,现场的气氛骤然热烈了起来。 “艹,別抢,一个一个来。“锅边传来阿三的骂声,但阿三的声音再大,围在锅边哄抢的却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一帮白眼狼。“转眼间,满满一锅鱼肉加鱼汤只剩下锅底两根鱼骨头漂在一层薄薄的汤水上,看著周围呼哈哈往嘴里面塞鱼肉的眾人,阿三骂了一句,同样端起自己的碗大吃了起来。 一时间,火堆旁边只能听到吧唧嘴的声音和咬鱼骨头的嘎嘣声,如果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自己是进了狼窝,还是在进食的那种。 转眼间,风捲残云,隋缘一抬头,却发现周围的眾人皆在盯著自己。 “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隋缘还以为他们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只不过当大家看到隋缘空空的碗底、露出一脸失望的模样走开后,隋缘这才明白了过来。 “大家也不是差这口吃的,”阿三在一旁拍了拍隋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安慰道,“主要是图个热闹。” 隋缘闻言抬眼看了阿三好一会儿,眼神中显露著明显的不信任。 “咳咳,”被盯著看了那么久,即便阿三的脸皮够厚,此事也有些不自在,“那啥,刚吃完饭,我出去转转。” 说著,直接起身自顾自的向周边的几处营地走去。 隋缘將黑瓷碗扔在一边,直接仰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中的一缕月辉,心中却是想著自己接下来就要在这里呆著了,眼前不自觉的闪过了青衣道长和龙啸两人的身影。 “老九,出去转转?”就在隋缘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形有些瘦小的男子凑到身旁,向隋缘笑道,“我带你去周边几个帐篷里转转?” 这人外號瘦猴,真名隋缘还不知道,在这里,也很少有人用真名。 瘦猴在甲三號里面排第八,隋缘来之前,他就是最小的那一个,如今隋缘来了,瘦猴终於不再是垫底的那个了,是以眾人之中,属瘦猴看隋缘最为顺眼了。 “不了,”隋缘闻言摇了摇头,拒绝了瘦猴的一番『美意』。 “那行吧,“瘦猴闻言有些失落,但还是笑道,”反正最近也没什么战事,大家都在一个营中,总有认识的一天!“ “瘦猴,“隋缘偏头看向瘦猴,轻声问道,”你来陷阵营多久了?“ “有两个月了,“瘦猴闻言笑道,“刚来的时候三哥亲自带著大家去山里面打了一只野猪,那天的猪肉,老香了!” 说著,像是想起了那晚猪肉的味道一般,瘦猴抬手在嘴角擦了一把。 “两个月,”隋缘闻言点了点头,轻笑道,“看你的年纪,也就比我大三两岁,当时为啥要来这陷阵营了?” 瘦猴闻言愣了愣,看了隋缘一眼,眼神平静,但隋缘却是察觉到在这份平静之下,隱藏著一股难以掩饰的汹涌。 “说这个干啥,”瘦猴轻吸口气,有些自嘲的笑道,“能来这里的,谁身上没有点故事,我这个不值一提!” 看著瘦猴面上强装出来的笑意,不知为何,隋缘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第八十一章,你家长辈真好 你家长辈真好 隨著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整个营地也逐渐的被夜幕笼罩。 在天边的光亮將要消失的前一刻,去周围溜达的阿三和秀才等人纷纷返回营帐。 陷阵营的规矩,入夜后除了巡逻士卒外,其他人不得隨意在外游荡。 几人抹黑进了营帐,准备接著吹牛聊天。 隋缘正准备躺下,手却是碰到了自己这一路上从五行峰上带来的小包裹,里面还装著临走时何叔给他的几个果子。 想了想,隋缘开口道,“哥几个,来的时候家中长辈给准备了些果子,一起尝尝?” 话音刚落,隋缘感觉手上一轻,上一刻还在手里的包裹已经到了一旁瘦猴的手上。 “这果子闻著还挺香的嘿!”瘦猴將手中的包裹打开,铺面而来的清香味道让他眼前一亮,也没有多想,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大个的,看也不看就向一边扔了过去,“三哥,接著。” 黑暗中,阿三抬手稳稳的接过了飞过来的苹果模样的果子,拿在鼻端嗅了嗅,眼神同样亮了起来。 “咔嚓”咬了一口,一股清香在营帐中瀰漫开来,让的周围的几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瘦猴,手脚麻利点!”一旁,秀才咽了下口水,有些不满的向瘦猴吼了一句。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小一號的苹果向著这边飞了过来。 秀才抬手接住,也顾不上看是什么果子,直接就送进了嘴里。 “咔嚓”又一声脆响传来,引得周围的几人再次咽了波口水。 另一边,瘦猴动手飞快,转眼间包裹中只剩下一个拇指大小的龙眼,將龙眼扔给一旁有些愣神的隋缘,瘦猴抱著自己手里的李子模样的果子,直接啃了一大口。 “嗯~~”一口下去,瘦猴有些夸张的哼了一声,听的一旁的隋缘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握著手心里的龙眼,耳中传来的儘是大家的咔嚓声,隋缘却是轻笑一声,这些人吃相虽然难看了些,但却没有一分的做作,这让隋缘感到很安心。 『看来接下来与这人相处,能轻鬆很多了!』隋缘心中暗暗想到,將手中的龙眼放入口中,一股清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爆散开来。 咔嚓声只持续了几个呼吸,毕竟果子不多,刚刚好够每人一个,大家也都是只尝个味道而已。 “老九,你那还有没有了?”沉默了片刻,瞎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汁水,有些意犹未尽的问道。 话音落地,即便是在黑暗中,隋缘也能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没了,”隋缘摇头道,“听那长辈说,这果子长出来也很不容易的!” “那倒也是!”秀才的声音从一旁的黑暗中传来,“这果子尝一口都觉得不一般,生长的定然是钟灵毓秀之地,你那位长辈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啊!” “啥叫钟灵之地,”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隋缘听出是叫小鬍子的那个人,在营中排第六,因为嘴边留著一缕山羊鬍,是以大家都叫他小鬍子,武者中期的实力在这营中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平日里都是闷不吭声的一天说不了三句话,没想到这次却是主动开口了。 “就是好山好水的好地方,”秀才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对这些人的无知很是不满,一帮大老粗。 “哦!,那你就直接说好山好水的好地方不就好了,非得说什么钟灵啥的,我还以为你是说我家呢!”小鬍子嘀咕了一句,令得一旁的隋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小鬍子本名叫羊钟,刚才听秀才说钟灵毓秀没明白啥意思,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蠢货。”一旁的秀才也是反应了过来,忍不住指著小鬍子的方向骂了一句。 小鬍子却是没有再说话,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直接向后躺在自己的草窝上闭眼准备睡觉了。 “好了,都不要吵了。”三哥的声音在黑暗钟传来,营帐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躺在草窝里的小鬍子耳朵也都『噌』的一下弹了起来。 三哥让大家安静,那就意味著他有话要说了,以往的惨痛经歷告诉他们,这时候还是安静下来好好听话比较好。 “今晚的事情,不要传出去。”三哥沉稳的声音在营帐中迴荡开来,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旁的秀才沉默了片刻,明白了三哥话中的意思,点头道,“明白。” 黑暗中,即便没有反应过来三哥话中的深意,但大家也都点头道,“三哥放心,我们不会外传。” 黑暗中,隋缘听著大家的承诺,心中却是有些感动。 三哥不让大家外传,是知道隋缘拿出的这种东西定然不是寻常的地方出来的,而能拿出这种东西的人,也定然不是他们这些连正规军都算不上的人能得罪的起的,占了便宜就够了,没必要四处炫耀搞得人尽皆知,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明天,但却不想因为显摆什么把今天也给搭进去。 黑暗中,营帐渐渐安静了下来,不远处的小鬍子那里甚至传来了细微的鼾声。 果子的清香味道仍旧縈绕在营帐內,不知为何,秀才他们感觉今晚的心绪格外的平和,他们这些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天不怕地不怕,但就像瘦猴所说的,能来这里的人,谁身上没有点故事,只不过大家平日里都是装在心里不愿意再提罢了。 心里的事情装的多了,总是沉甸甸的。 然而今晚,嗅著营帐內的清香味道,秀才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心弦被人给抚平了一般,身体由內而外的放鬆了下来,平常那些烦心的事情总是扰的他要到深夜才能睡去,然而现在他却是感受到了一股潮水般的倦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肩膀,秀才躺倒在地上的兽皮上,双眼闭上,轻微的鼾声很快的传来。 没多久,整个营帐中除了隋缘外,包括三哥在內,眾人尽皆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家长辈真好!”隱隱的,隋缘听到一旁的瘦猴嘀咕了一句,借著营帐门口透进来的一缕月辉,可以看到瘦猴嘴角的口水一直垂落到地上,瘦猴却是早已经枕著自己的长刀沉沉的睡了过去。 黑暗笼罩下的陷阵营中,甲三號营帐今晚却是格外的安静,巡逻的士卒来回的从营帐外走过,只能听到一道道鼾声从里面传来,以前那种吹牛骂娘的声音却是一道也没有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隨著天边出现一缕青光,盘膝端坐的隋缘睁开双眼,目光却是与对面的三哥碰在了一起。 在隋缘睁开眼睛的瞬间,三哥感觉一道青光在营帐內闪过,眉头微微皱了皱,三哥瞥了眼营帐外开始泛白的天色,还以为是外面透进来的光亮,心中也没有在意。 “一晚没睡!?“深深看了隋缘一眼,三哥开口问道。 隋缘点了点头,“三哥也没睡?” 三哥闻言沉默了下来,他是醒的早,不是一晚没睡。 据他所知,江湖上只有那些最为顶级的內力功法才能让人修炼一整晚而不会精力不济,而这样的功法,他只知道確实存在的,但却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目光扫过隋缘身旁的春雷,想到隋缘昨晚拿出来的果子,此刻又眼见隋缘修炼的功法如此不凡,三哥心中已经隱隱猜到了隋缘的来歷。 “不管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三哥双眼盯著隋缘,声音低沉却又充满了坚定,”我希望你不要去害他们。“ 隋缘闻言面上一怔,却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人看出来了。 沉吟了片刻,隋缘硬上三哥的目光,点头道,“你放心,我来这里也是为自己挣一份前途,不是为了要对你们怎么样的。” 三哥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向营帐外走去。 想了想,隋缘同样起身,整理了下身上发黑的战甲,提著春雷走了出去。 隋缘离开不久,营帐內,秀才的双眼猛然睁开,眼神直直的顶的营帐顶端的几个破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隋缘和三哥两人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抬手握住枕在脑下的长刀,轻吸口气,眼神瞬间坚定了起来。 “都给老子滚起来,”秀才起身在一旁的瞎子屁股上踹了一脚,顿时引得瞎子一阵嘀咕。 睁眼看到秀才正手提长刀面色不善的看著自己,瞎子顿时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瞬间消散,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直接跑出了营帐。 “嘿嘿。。。” 此时,营帐內的其他几人也都睁开了双眼,看到瞎子狼狈而逃的身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秀才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几人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一个个就像是被老鹰盯住的鵪鶉一样脑袋耷拉了下来,麻溜的起身衝出了营帐,等秀才沉著脸走出营帐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陷阵营的人平日里都要自食其力,所以大家睁眼第一件事就是『今天吃什么?』,秀才一大早把人踹醒,就是让他们出去找吃的,要是没人管著,这些懒汉们能睡死在营帐里面。 第八十二章,一个交易 一个交易 陷阵营外面不远处,有一条宽两丈左右的小河蜿蜒著流过,河水从周围的山林中匯聚而来,在这里地势平坦一些,拐了个弯流向远方。 隋缘跟在三哥后面来到河边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帮身形魁梧的大老爷们,有的人蹲在河边洗脸,有的人则是直接淌入到河中,手握著一根短枪正紧张的盯著河面。 水里面偶有可以看到鱼经过,是以每天都有人来这河里来抓鱼找虾,这里也就成了周围陷阵营士卒最喜欢的一个狩猎地。 “瘸子,还活著呢!”河边上,几个光著上身的汉子瞧见走来的三哥,扯开嗓子打了个招呼。 “你死了我都死不了,”三哥没好气的回了句。 ”嘿~,这瘸子最近脾气见长啊!“几人相视一眼,传来一阵鬨笑声。 三哥也没有理他们,径直来到河边洗了把脸,目光扫过河边的人群,偏头对隋缘说道,”这里人多,咱们去林子里看看。“ 说完,也不等隋缘同不同意,径直起身向一侧的山林走去。 ”老三別走啊,“刚才和三哥对骂的人见状开口道,”留下来兄弟们聊会儿。“ ”不了,“三哥头也没回的挥了挥手,”肚子还空著呢。“ 眼看著三哥和隋缘两人越走越远,河边的几人也不在意,继续围在那里吹牛聊天。 跟在三哥后面,沿著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山路来到了一片山林,看著周围的树木和藤蔓,隋缘却是有种回到了自己熟悉地方的感觉。 “这林子里面原本还有一头老虎和一个狼群,”前面领路的三哥抬手拨开一条横伸过来的树枝,边走边说道,“不过后来被营里的浑人给剥了皮,再后来,就没什么野兽敢往这边来了,现在想要吃个野味打打牙祭还要跑到更里面的林子里,想想都生气。” 隋缘跟在后面默默的听著,想到自己遇到的陷阵营的那些人,心中却是丝毫没有怀疑三哥话,只要他们还在这里驻扎一天,这附近的山林里面基本上是看不到大型野兽的身影的。 一路沉默,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三哥偶尔提醒隋缘周围需要注意的地方,后面的路上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 而这一路走来,一开始还能看到些陷阵营的士卒在山林中狩猎的身影,然而隨著两人的深入,周围人活动的痕跡却是越来越少。 跟在三哥的身后,隋缘心中却是越来越惊讶,三哥虽然是长短腿,但在这山路行走却是看不出丝毫的异常,速度比起他这个经常在山林中来往的人也丝毫不慢。 从进入山林开始,他们一刻不停的在山林里面跑了两个时辰,翻过了两座山头,眼看著前面第三座山就要越过去了,隋缘终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三哥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 如果说要找吃的打猎的话,在来的路上他们也遇到了林中的一些野鸡和几只不知名的飞鸟,虽然个头都不算很大,但拿来填饱今天的肚子还是足够的,可三哥的关注点明显不是这些,只是向著一个方向不停的赶路。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三哥回头看了隋缘一眼,有些神秘的笑道。 隋缘闻言目光闪了闪,三哥果然不是带自己来狩猎的。 深吸口气,隋缘脚下加快了速度。 半个时辰后,隨缘站在山顶一块巨石上看著面前骤然出现的深渊,心中满是震撼。 以这座山的山脊为中心,整座山就像是被人用巨刃劈开了一般,隋缘他们上来的这一侧还是正常的山势走向,然而另一侧却骤然变成了垂直的断崖,隋缘探头向断崖下面看了眼,只能看到光滑的崖壁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著此言的光,根本看不到山崖究竟有多深。 站在山崖上望去,视野空旷,周围的景象一览无余。 “这是!” 看著眼前的景象,隋缘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向一旁的三哥。 “这是鹿谷,”三哥很是满意隋缘眼中的震惊,望向断崖下面隱约可见的墨绿顏色,有些感慨的说道,“下面是一座山谷,我们刚开始发现这里的时候,周围还聚著一个鹿群,就叫它鹿谷了。” 一旁,隋缘静静的听著,他总感觉三哥今天带自己来的这个地方有些不一般。 “这里面有很多野兽,”三哥偏头看了隋缘一眼,眼神有些莫名,“比起其他地方来,鹿谷里的野兽要凶狠的多,也厉害的多,当初发现这处山谷的一共有五个人,但进去后活著回来的,只有两个。” 隋缘闻言皱了皱眉,这种不可知的危险才是最难防的。 “你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隋缘偏头看向三哥,眼神中有些怀疑。 自己才刚到陷阵营,他就带自己来这么隱秘得地方,隋缘可不相信三哥只是在向自己炫耀。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三哥见状笑了笑,开口道,“我们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交易!”隋缘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看向三哥,“什么交易?” “明皇诀。”三哥目光看著远处翻腾的云海,开口说出了三个字。 “明皇诀!”隋缘闻言心中一惊,他虽然刚到边军,但也不是一无所知,这明皇诀可是边军中等阶最高的功法了,据说明皇诀练成后至少也是武师巔峰的实力,更有人凭著明皇诀晋入了宗师境界,这样的功法,放眼整个天下也是位於顶阶的存在了。 三哥今天一大早带自己来这么个地方,又说要和自己交易什么明皇诀,这让隋缘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摸不著头脑了。 三哥在军中时间比自己还长,不至於不清楚想要在军中换取这明皇诀需要什么样的要求。 看出了隋缘心中的疑惑,三哥开口解释道,”从发现这处山谷到现在,三年的时间,二十七条人命丟在了里面,以这二十七条人命为代价,我们发现这山谷里面的野兽虽然凶残,但吃过他们身上的肉之后,修炼起来却是要比寻常时候快几分。” 隋缘闻言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自己在五行峰修炼时的状態。 “说起来这样的地方我们应该继续捂著才是,可我们时间不多了!”说到这里,三哥的眼中明显闪过一抹不甘,“以我们的实力,这三年来也不过走到了山谷的中部,再往前,里面的野兽实力更强,可若是只凭外围的这些野兽,不说別人,我想要突破武师都很艰难,这辈子怕是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听到三哥口中的『我们』,隋缘目光闪了闪,心中暗暗思量著对方的身份。 “昨夜你拿出来的那几个果子,与鹿谷中那些野兽的肉很像,”三哥看向隋缘,沉声道,“相比於鹿谷中的野兽肉,那些果子的功效当然更好,若是常用,相信我很快便可突破到武师境界。” 隋缘闻言不由得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居然还被人给惦记上了,这该到哪里说理去。 “我们也知道,能隨手拿出那么多如此不凡的果子,你的身份来歷定然非同一般,我们也不敢奢望能从你手里换到那么多的果子,只希望由你的手將鹿谷中的情况报上去,你能得到那些果子,应比我们更清楚这一座山谷的价值,至於我们所求的,只是一部明皇诀,其他的,皆归你。” 说完,三哥直直的看向隋缘,等著他的答覆。 隋缘闻言沉默了下来,事情有些大条,他需要好好想想。 自己从五行峰上带下来的果子自然不是凡品,而这山谷中的野兽肉居然和五行峰上的果子有相同的功效,虽然效用比不上果子,但也非常的惊人了。 三哥他们人少力弱,只能靠著山谷中的野兽肉来提升实力,可隋缘感受过五行峰上的神奇,心中隱隱感觉,相比於鹿谷中的野兽,这整座鹿谷才是价值最高的东西。 按照三哥他们的想法,若自己真的將这座鹿谷的所在上报,上面少不得会有嘉奖,到时自己若提出明皇诀的要求,上面的人也肯定会同意,而以自己入世阁的身份,想来朝廷也不敢对自己动什么手脚。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身份与后台才让的三哥他们选择了自己。 想清楚了这些,隋缘轻轻吸了口气,迎向三哥的目光,开口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三哥解惑。” “你说。”三哥闻言眼前一亮,有问题就好,这至少代表著隋缘心动了。 “你我至今相识不过两日,你如何確定我不会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翻脸,或者直接带著身后势力的人来这里,如果这样做的话,我得到的好处会更多。” 三哥闻言却是笑道,“当年发现这座山谷,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我就是其中之一,” 看向隋缘,三哥正色道,“三年来,进出这座鹿谷的人不下百人,这些人都是我亲自选的,至今无人將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 话落,三哥眼神平静的看著隋缘,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第八十三章,你在过家家吗 你在过家家吗 听到三哥的话,隋缘点了点头。 的確,能在陷阵营中待到现在,自身的实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看人待事的眼光,陷阵营成立以来,实力比三哥强的人不知有多少,然而那些人如今却都是不见了踪影,反而是如今不过武者巔峰实力的三哥留到了现在,只凭这一点,三哥便有足够自傲的资本。 “你怎么能確定,这个地方只有你们知道,说不定其他人早已经报上去了,只是上面的人没有向大家公开而已?“看著三哥,隋缘问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这个可能性不大,“三哥摇了摇头,沉声道,”三年来,我们在里面从未有见过其他人,也没有发现过有人活动的踪跡,而且,“ 沉吟了片刻,三哥看向隋缘,“即便真的有人提前发现了这处山谷,也找出了其中的秘密,你以为,有几人甘心就这么將其让出去?” 隋缘闻言目光闪了闪,的確,若真的有人发现了这处地方,怕是拼死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吧! 点了点头,隋缘看向三哥,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能不能去下面看一看?” “当然可以,”三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带你来就是要让你亲眼看过的,不然你又怎么放心,不过。。。” 三哥看了隋缘一眼,正色道,“鹿谷里面的情况不比外面,不单单是野兽,里面的一些植物也是能要人命的,到了里面,你要紧跟在我后面,不要隨意走动,更不要隨意触碰里面的任何东西。” “可以。”隋缘点了点头。 “那好,”三哥闻言迈步向一侧的山崖走去,“你隨我来。” 跟在三哥后面,两人沿著山脊走出了数百丈的距离,在一处豁口前停了下来。 隋缘目光扫过,发现这处的岩壁虽然仍旧陡峭,但却分成了一层一层的紧贴在一起,就像是书页一般,留出了一个巴掌宽、勉强可以落脚的地方。 “当初我们几个追著一只母鹿才找到了这里,”三哥看著脚下的山崖,回忆起了第一次发现这里的一幕,“当时那只母鹿应该是刚刚生產不久,我们跟在它后面,眼看著它从这里消失,心有不甘这才追了下去,却没想到发现了下面的鹿谷,也正是那一次,三各兄弟永远留在了那里!” 隋缘闻言默了默,没有回话。 感慨了片刻,三哥回过神,对身后的隋缘说道,“跟进我的步子。” 说完,直接纵身踏在一块岩壁上,沿著阶梯状的岩壁小心翼翼的向下。 隋缘见状同样身而下,常年在山林中攀援石壁,如今虽然情况有些陌生,但隋缘行动之间却是没有丝毫的迟滯,就像是山林中的猿猴一般,身形灵动敏捷。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下方带路的三哥见状微微点了点头,一开始他还故意控制这速度免得隋缘跟不上,眼见隋缘行动间没有丝毫的吃力,三哥索性放开了自己的速度,两人就像是岩壁上攀援的猿猴一般,顺著岩壁上的凸起借力向下。 一路无话,两人沿著山壁一直向下行,中途三哥停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换气,回头看到跟在后面的隋缘神色正常,不仅没有丝毫的慌张,就连呼吸都一如既往的平稳,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三哥虽然没有问过隋缘的实力,但心中却是早有猜测,怕是不低於武师境界,如今看来,即便是在武师境界中,隋缘怕也是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半个时辰后,两人双脚落在一片碎石地上,抬头向上看去,之前两人落脚的山崖此时已隱在茫茫云海的后面,看不到丝毫的踪影。 “就是这里了,”三哥抬手指向前方的山林,面色有些凝重,“前方就是鹿谷的范围了,里面的野兽平时很少出来,它们也很排外,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的野兽,只要踏入这片山林便会遭到它们的攻击。” 看著一丈外突兀出现的山林,隋缘双眼微微眯了眯,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 在脚下这片碎石地与眼前的山林之前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般,碎石之后便是高达的树木,没有丝毫的过渡。 “我们时间不多,天黑之前要返回营中,”三哥看向隋缘,再次叮嘱道,“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隋缘闻言轻吸口气,向著三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不远处,三哥同样深吸口气,手中长刀出鞘,这才小心翼翼的向著面前的山林走去。 受到三哥情绪的感染,隋缘握著手中春雷的刀柄,同样有些小心的跟在后面。 穿过碎石地与山林之间的界限的时候,不知是否错觉,隋缘感觉就像是有一股微风在从自己身上扫过一般,上一刻一切如常,下一刻自己就像是骤然出现在野兽环伺的五行峰上一般,那种让丹田中內力激盪的感觉再次出现,周身一阵轻鬆,自己的直觉猛然间变得无比的灵敏,同时也能感受道前方山林中有无数道极其危险的野兽气息扑面而来。 常年在山林中练功,隋缘对山林中的危险已经养成了一种极其敏锐的直觉。 眉头微微皱了皱,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隋缘向后退了一步。 剎那间,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重新进入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池中一般,无论是呼吸还是经脉中內力的运行都变得有些迟缓。 再次向前一步迈出踏入山林,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 低头看向隨时地与山林之间那一道无形的分界,隋缘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前方,察觉到身后动静有些不对,三哥回头看来,却见隋缘在后面就像是过家家一般在碎石地的边缘进进出出的。 紧了紧手中的长刀,三哥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如今还有求於隋缘的。 “你在做什么?过家家吗?”三哥压低了声音向隋缘问道,看向隋缘的目光有些不善。 隋缘偏头看了过来,察觉到三哥眼神中的怒意,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我感觉前面有些危险。“ 三哥闻言深吸口气,沉声道,“在这里每一步都有危险,只要你跟在我后面不乱跑就没什么大的问题,明白了吗?“ “明白了。“隋缘认真的点了点头。 “跟上。“三哥有些警告意味的说了句,这才转身继续向山林深处走去。 看著前面三哥小心翼翼的背影,隋缘心中隱隱感觉,三哥好像没有注意道那道无形分界线內外的差別。 当初前往五行峰的时候隋缘是从天空中直接落下的,並没有看到有什么明显的分界线,如果眼前的鹿谷与五行峰是同一种情况的话,在五行峰的周围应当也有这样一道明显的分界线的。 隋缘心中暗暗思量著,迈步跟在了三哥的后面。 “小心些,“前方,三哥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回头向隋缘小声的提醒道,”这周围应该有一个厉害的傢伙。“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在这里他的直觉变得无比敏锐,刚才说自己感觉前面有些危险,说的就是前面拦路的傢伙。 前方,三哥前行的脚步猛然一顿,看著面前枝叶间若隱若现的一道黑影,神情变得凝重了下来。 隋缘在后面看来,隱约间看到前方山林中有一道狼的身影,不过相比於平常见到的狼,眼前的这只身形明显要大很多,就像是一只小牛犊一般,只看体型就给人一股巨大的压迫力。 “小心了,“三哥没有回头,声音凝重的说道,”这些傢伙一般都是群居的,当心周围的动静。“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手中春雷悄无声息的出鞘,刀身泛出了一道寒芒。 三哥回头看了眼隋缘手中的春雷,目光闪了闪,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前方山林中,一双龙眼大小、泛著幽绿光芒的狼眼盯著不远处的三哥与隋缘两人,足有成人小指粗的獠牙显露在外,在枝叶间隱约透露下来的阳光照耀下,泛著冷酷的寒光。 双方对峙了片刻,似是察觉到隋缘两人不好惹,巨狼低低吟了一声,缓缓的向后消失在了繁茂的枝叶之间。 “呼~“確认巨狼真的离开,三哥长长的舒了口气,回头向隋缘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危险暂时解除。 隋缘紧绷的身体缓缓放鬆下来,相比於三哥,隋缘灵敏的直觉却是能感受的到,刚才的那匹巨狼並没有真正退走,而是在不远处观察著他们。 “我们时间有限,不能深入太多,“前方,三哥压低了声音说道,”到前面找一只小一点的猎物就回,不然到了晚上这里更危险。“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知道三哥寻找猎物是为了向自己证明他刚才说的话,其实在刚进入这片山林的时候隋缘就已经相信三哥所说的话了,只是隋缘现在並没有打算说出来,就像是三哥说过的那样,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八十四章,有没有效果 有没有效果 山林中,三哥与隋缘两人一前一后在林中小心翼翼的穿行,除了要防备著林中野兽的偷袭外,还要时刻关注著周围植物特別是藤蔓的状况,在很多时候,这些山林中的隱秘杀手才是最危险的。 正小心翼翼的观察著周围的环境,走在前面的三哥忽然抬手示意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顺著三哥的目光看去,隋缘在前方的树梢上发现一只像是山猫一样的动物,不同的是,眼前这只体型要小一些,而且身上的纹是墨绿与黑色相间,在这山林中具有很强的保护性。 在看到眼前这只山猫的第一眼,隋缘的心便微微提了起来,在山林中,有时候体型小的野兽会更加的凶残。 抬手示意身后的隋缘站在那里不要发出声音,三哥小心的从腰间的皮囊中抽出了三把匕首,想了想,又增加了一把。 双眼盯著不远处的山猫,三哥轻吸口气,手腕一抖,手中的匕首带起一道刺耳的尖啸声向著山猫所在的树杈飞了过去。 几乎在三哥飞刀出手的同时,树杈上的山猫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猛然偏头看了过来。 隔著一段距离,隋缘发现这山猫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一条竖线,在飞来的匕首临身的剎那,山猫猛然抬起了前爪拍了上去。 只听“鏘”的一声似是兵刃相击的声音传来,三哥甩出的匕首应声而落。 然而不等山猫鬆一口气,竖起的耳中又有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 刚才三哥一共抽出了四把匕首,一开始扔出了一柄,隨后又紧跟著扔出了三把,在山猫將第一把匕首打落的时候,另外三把匕首已经从不同的方向飞了过来。 三把匕首中,中间一把直衝著山猫的额头,另外两把则是衝著它的脖颈和胸腔飞来。 猝不及防之下,山猫猛然张口发出一声尖啸,抬爪將飞向额头的匕首打飞,而后只听“噗噗”两声,另外两把匕首一左一右的刺入了山猫的体內。 一道悽厉的哀鸣声骤然从山猫的口中发出,隋缘真切的看到山猫的身体颤了一颤,终是抵不住匕首上携带的大力,身体向著一侧的地面上落下。 三哥见状眼前一亮,然而却没有急於上前,目光谨慎的扫过四周的山林,直到確认周围没有危险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向著地上山猫的尸体缓慢的靠近。 隋缘在后面看著三哥小心谨慎的身影,暗暗点了点头,山林中的老猎人都知道,胜利的前一刻才是最靠近失败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都是倒在了这一步上,三哥能到现在都保持著耐心谨慎,也难怪他是能活到现在的那一个。 另一边,三哥小心的在山猫的周围绕了一圈,確认地上的山猫已经死亡后,这才闪身上前,快速的收起山猫尸体的上两把匕首,顺手捡起不远处地上的一只,至於一开始被山猫拍飞的那一把,因为飞的有些远,三哥此时却是顾不上去捡了。 “快走,”手中提著山猫的尸体,三哥的速度却是骤然加快,有些急促的声音隋缘耳边响起,“刚才它的叫声是在给同伴报信,再不走就要被包围了!” 话音尚未落地,三哥的身形已经超过了隋缘,径直向著来时的方向衝去。 不用三哥体型,隋缘此时已经能感觉到周围的山林中多了些细微的动静,眼见三哥不再顾及暴露身形,隋缘也不再顾虑,放开了速度向来时的方向急掠而去。 『快快快』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动静,隋缘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急喊,经脉中內力激盪,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前方,虽然实力不如隋缘,但三哥毕竟比隋缘提前动身,此刻却是仍旧领先隋缘几丈的距离。 山林中,隨著这边追逐的动静逐渐加大,越来越多的野兽开始关注这里,有些已经动身向著这边赶来,在隋缘两人看不到的地方,一股潜藏的危机正在快速的向他们靠近著。 眼看著前方的隨时地在望,三哥心中微微鬆了口气,紧绷著的心也缓缓放鬆了下来,然而自身的速度却是半点都没有降低,直到闪身掠出山林,来到碎石地上,三哥这才有时间偏头看了眼身后的隋缘。 几乎在三哥身形掠出山林的下一刻,隋缘的身形如一股黑色的劲风一般冲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眼,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纵身掠上了不远处的山崖。 半空中,隋缘与三哥两人一手攀著山崖上的凸起,身形吊在半空,低头看去,只见十几只山猫一样的野兽正站在碎石地与山林的非界限处遥遥的盯著两人,看他们身上的纹,应该与三哥刚刚猎杀的那一只同属於一个种群的。 更远处的山林中,隋缘还看到一双龙眼大小的幽绿色眼睛在枝叶间一闪而逝。 “若无意外,这山谷中的野兽很少出来,”不远处的山壁上,三哥一手提著已经死去的山猫,一手攀著崖壁上的凸起,从下方的山林中收回目光,轻声道,“若是我们再耽搁一下,这次可就麻烦了!』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三哥手中已经死去的山猫,可以看出山猫身上的两道伤口並不是很深,流出的血液也並不是很多,关键是三哥的两刀刺中的都是山猫身上的要害,这才让它被一击毙命。 將手中山猫的尸体用隨身携带的绳子固定在后背,三哥开始向上爬去,“先回上面再处理这只猎物。“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眼前的山崖太过於陡峭,实在是没有处理的条件。 一路无话,下来的时候用了半个时辰,上来却是用了將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重新回到山崖上,看著下方翻腾的云海,隋缘忽然有种重回人世的感觉。 “先歇一会,“三哥仰躺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喘著粗气道,”累死老子了!“ 三哥如今的实力不过武者巔峰,纵然爆发力极强,但这一路攀援而上,考验的却是人的耐力,三哥能一路不停的坚持上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不远处,隋缘面色同样有些潮红,內力消耗巨大,他同样有些不好受。 两人在山崖上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隋缘率先睁开双眼,看到三哥还在一旁调息,想了想,没有打扰他,起身来到不远处一块凸出的巨石上向远处眺望。 没多久,三哥从入定中醒来,看到不远处的隋缘,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异色。 “去找些树枝来,”三哥起身道,“先生火把这玩意烤了。” “不带回去给秀才他们尝尝?”隋缘闻言有些奇怪。 “太小了!”三哥轻嘆一声,开始动手给那只山猫剥皮。 隋缘闻言目光闪了闪,隱隱明白了三哥的意思。 亲自前往周围的山林中找了些树枝回来,三哥已经將山猫的皮整张剥下,內臟也已经全部取出。 周围没有水源,三哥直接將山猫用一根树枝穿了架在火上烤了起来,至於內臟则是隨手丟向了下方的山崖。 隋缘见状目光闪了闪,也不知道下方那些山猫退走了没有,如果没走的话,想必这些內臟会让它们更加的愤怒吧! 山猫的体型不大,在火上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已经被烤的表皮金黄,三哥隨身带著盐巴,撒了一些上去,烤肉的香味便显得愈发的诱人。 將考好的肉分给了隋缘一半,隋缘接过尝了尝,发现没有没有寻常野猫肉的那种难以下咽的酸味,咬起来有些嚼劲,有些像是兔肉,但却比兔肉要强韧几分。 三两口下去,手中的烤肉已经只剩下骨头,隋缘隨手將手中的骨头丟进面前的火堆中,看得一旁正在啃肉的三哥愣了愣。 隋缘却是没有注意道三哥面上的表情变化,闭上眼睛开始细细感受这山猫肉的不同。 依照三哥之前提到的,这林中野兽的肉能够促进武者的修炼,在刚被吃下去的时候,效用是最明显的。 在隋缘的感受中,一股微弱的暖意从腹部升腾而起,无视了臟腑器官之间的隔阂,向著周身的四肢百骸浸润而去。 隋缘之前在五行峰上吃果子还有早饭的时候曾有过这种感觉,是以並不是很陌生,只是眼前这山猫肉带来的暖意相比於五行峰上的早饭或者果子,无论是强烈程度还是持续的时间都非常的短,在隨缘感受下,这股暖意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散了,颇让人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確认体內的暖意已经消散后,隋缘睁开双眼,见三哥正一脸期待的看著自己。 “怎么样,有没有效果?”见隋缘『醒来』,三哥一脸期待的问道。 “確实有些效果,”迎著三哥热切的目光,隋缘点了点头。 虽然效用完全比不上五行峰上的早餐与果子,但毕竟也有些效果,如果能一直吃下去的话,效果不一定会输给五行峰上的东西太多。 而且,隋缘隱隱有种感觉,若是他们能猎到一只体型更大的野兽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第八十五章,准备出营吧 准备出营吧 山崖上,隋缘与三哥一起將地上的篝火收拾了下,隨后便向著营地的方向赶去。 路上顺手猎杀了一头野猪,两个人扛著野猪赶回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三哥回来了!“临近营帐,周围不断有人和三哥打著招呼,目光扫过两人扛著的野猪,眼中闪过一抹羡慕。 有这头野猪在,至少一个营帐的人接下来三天不用再为吃的发愁了。 营长內,守家的秀才几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迎了出来,看到两人扛著的野猪,几人眼前一脸,秀才大步上前从三哥手中將野猪接了过来,笑道,“没想到你俩出去转了一天,居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大傢伙!“说完,瞎子也上前將隋缘替换了下来。 “运气好而已!“三哥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要不是老九反应快,就让这傢伙跑了!“ “好样的!“秀才几人闻言向著隋缘伸出了大拇指。 一行人乐呵呵的赶回了营帐,秀才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饭,未熄灭的火堆上还给隋缘和三哥留了一份。 留下眾人在营长外处理野猪,秀才却是隨著三哥走进了营帐。 “如何?“確认营长外的眾人都没有注意自己,秀才看向三哥,眼神有些紧张。 如今甲三號营帐中,除了三哥之外,就只有秀才、瞎子两人知道鹿谷这个地方了,今天又多了一个隋缘。 “带他去过了,“三哥点头道,“他还没有明確回復,先等一等吧!” “就怕夜长梦多啊!”秀才闻言轻嘆了口气,有些担忧的说道,“听上面的人说,之前出营巡查的那帮人这次伤亡很大,外面那帮人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这个我清楚,”顿了顿,三哥面色有些凝重,“可这件事著急也没有用,即便他现在同意了,消息一层一层的上报过去,再等上面派人来核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 “哎~”秀才闻言再次嘆了口气,转身坐在了地上,映著营帐门口透进来的火光,面色明暗交替。 营长外,隋缘与瞎子几人一起在火堆旁处理带回来的野猪,他也注意到了营帐內的秀才和三哥两人,不过他却並未在意什么。 在几人齐心协力之下,一头野猪仍旧让他们忙到深夜,待到眾人回到营帐內休息的时候,周围的营地中已经彻底沉寂了下来。 营长內,隋缘依旧盘膝端坐,默默的运转著长春功的口诀。 营帐一脚,秀才躺在兽皮上面有些辗转反侧,抬眼看到盘膝端坐在那里的隋缘,目光闪了闪,眼中神色有些莫名。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隋缘睁开双眼,却发现营长內早已经没有了秀才的身影。 眉头微微皱了皱,隋缘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目光扫过营长內依旧酣睡的几人,想了想,隋缘起身来到营帐前面的空地上,摆开了架子开始练拳。 拳是江湖上很常见的基础拳法,招式也都是入门的招式,然而隋缘却是练的一板一眼,丝毫没有因为这是基础拳法就有所轻视。 不知何时,三哥的身影出现在营帐门口,默默的看著空地上练拳的隋缘,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哥,早。”隋缘收拳而立,看到营帐门口的三哥,笑著打了个招呼。 “你也早。”三哥笑著点了点头,迈著一高一低的步子向隋缘走了过来,“营中寻常士卒一个月才有一次外出的机会,如果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托輜重营的人给你带个消息,他们一般每七天来一次。” 虽然陷阵营的日常吃用都是自己解决,只有在有战事的时候才会由上面派发食物,但边军也不会真的放任这些人不管,一些常规的用品还是要定期补给的,只不过不像是其他营那样勤罢了。 隋缘闻言目光闪了闪,心中清楚对方这是在向自己示好了,虽然这些事情隋缘在营中呆的时间久了自己也会知道,但这份情谊隋缘还是记下了。 “我记下了,”隋缘点头道,“多谢三哥。”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三哥笑著说了句,后面的营帐內,瞎子和瘦猴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看到隋缘和三哥两人,打著哈欠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隋缘笑著向两人挥了挥手,三哥则是在一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今天是輜重营的人过来的日子吗?”回过头,隋缘向三哥问道,“我看秀才一大早就出去了。 “ “不是,“三哥摇了摇头,”秀才在营中有几个朋友,应该是去找他们!“ “哦!“隋缘闻言眉毛挑了挑,眼中有些惊讶,三哥所说的朋友,定然不是只见过一面的那种,在陷阵营中,今天见面,明天就可能会战死,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朋友在,要么对方实力很强,要么就是地位很高,不论哪一种,有这样的朋友,秀才都不应该还留在甲三號营帐做一个寻常的士卒啊! 抬头对上三哥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隋缘怔了怔,忽然想到了昨天三哥带自己去过的鹿谷,心中隱隱明白了过来。 不管依附於谁,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秀才和三哥几人能一直留在这甲三號营帐,看来也是为了鹿谷那些能助自己快速提升的东西。 “三哥,三哥,“心中思量间,隋缘忽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循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阿山正向著这边跑了过来。 “阿山!?“一旁的三哥同样看到了阿山的身影,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三哥,野狗大哥找你。“阿山转眼间来到三哥面前,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接著说道,”我还要去通知其他几个营帐,三哥你先过去。“ 说著,不等隋缘两人反应过来,阿山已经再次跑了出去。 看著阿山的背影,即便是隋缘,此时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怕是该我们出营了!”轻嘆口气,三哥向隋缘说道,“你们呆在营帐內不要隋缘乱走,我去野狗那里看看。” “好,”不远处的瞎子与瘦猴两人闻言点了点头,目送著三哥向野狗的营帐疾走而去。 “刚才三哥说该咱们出营了是什么意思!?”火堆旁,將昨天粗粗处理过的野猪肉架上,瘦猴看向一旁的瞎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按时间来算,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到咱们出营的吗?” “怕是出什么大事了!”瞎子轻嘆一声,面色有些凝重,“昨天就听別人说,前几天出营的那批人这次伤亡有些惨重,如果他们不得不撤回来,可不就该咱们上了!” 一旁,隋缘听著两人的一轮,面色也是有些凝重。 陷阵营除了遇到战事的时候衝锋在前外,平日里还需要担负起整个边军最外围的岗哨任务,以西北四王的势力范围划分,陷阵营一次会派出四支百人队外出巡查,每次十天,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会延长或缩短时间,然而对於陷阵营中的人而言,每一次特殊情况,都代表著有人把命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另一边,野狗的营帐中,三哥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四五个其他营帐的伙长,看到三哥,几人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便静静的站在那里忍受野狗营帐中的那一股『醉人』味道。 相比於他们这些伙长,野狗的营帐自然要大很多,除了最里面的两张床外,门口还立著一个兵器架,上面插了几只短枪。 “瘸子,你听说了吗?上此出营的丙队那帮人,这次就回来了三十个不到,就连他们队长狐狸都被人砍了一条胳膊。” 三哥闻言撇了正中的野狗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看来动静闹得不小啊,这次出去大傢伙都小心一点吧!“ 正说话间,又有两个伙长从后面走了进来,向著野狗点了点头,自己找位子坐在了一旁。 没多久,当阿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时候,野狗麾下十位伙长皆已经到齐。 目光扫过营帐內的十个伙长,野狗沉声道,“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都得过这一关,別的我也不多说,各自回去准备十天的粮食,把自己的遗书写好,明天一早出营。“ 环视四周,野狗的声音变得凌冽了起来,“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包括三哥在內,营帐內十位伙长尽皆起身应道。 虽然这些人都是边军各营中的刺头,有的还是犯了大过被驱逐到这里的,但相比於寻常的山贼土匪,他们骨子里还是有规矩二字存在的。 “行了,没什么事都回去准备吧,“野狗挥了挥手,似是有些不耐烦看到眼前的这些人。 而三哥等人听到野狗这句,拱手行了一礼后,立即转身向外面走去。 “呼~” 营帐门口,三哥与几位伙长走出来后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相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的无奈。 对他们而言,野狗这位上司哪里都好,就是这营帐里的味道確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第八十六章,西北四王 西北四王 营长內,隋缘与瞎子几人吃过了昨天的肉食,坐在那里东南西北的聊天,三哥临走前让他们在营帐中等著,他们也不好乱跑。 “老九,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怎么想起来往这陷阵营跑了?”说话间,瞎子將话题引到了隋缘的身上,周围的几人闻言也都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说来不怕几位笑话,”隋缘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像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平城乞討的生活,“老弟我之前不过是小城里的一个乞丐,自小被老乞丐抚养长大,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拜了一位师傅,后来就稀里糊涂的到了这里。” “哦!~”闻听此言,瞎子几人相视一眼,都从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看你刚来时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公子哥过来歷练呢!”看著隋缘,瞎子轻笑道。 “就是,”一旁的瘦猴闻言附和道,“別的不说,单说老九你这把刀,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吧!” “说来惭愧,”隋缘闻言抬手將春雷抽出了一截,映著帐外的阳光,刀身上反射处一抹凌冽的寒意,“这把刀跟了我这么久,还没怎么出过鞘呢!” “嘖嘖,看这刀口,还真是一把杀人的刀!”营帐中的几人自动忽略了隋缘的后半句话,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隋缘手中的春雷,眼中满是艷羡。 若说在战场上什么能够保命,除了自身的实力外,战甲、兵刃都是好东西,眼下马上就要轮到他们出营了,若能有一把好兵刃傍身,说不得就增加了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正说话间,营帐门口忽然暗了一下,隋缘偏头看去,见是秀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有吃的没有,出去跑了一圈,饿死老子了。”秀才进帐后直接坐在了隋缘身旁,目光扫过眾人,笑道,“聊啥呢这么起劲,隔老远就听到瘦猴的笑声了。” “还能聊啥,”瘦猴闻言抬手挠了挠头顶,“秀才哥一大早没看到你,这是去忙啥了?” “还能忙啥,”秀才摆了摆手,接过一旁瞎子递过来的一块猪腿埋头大吃了起来,“昨天听说上一批出营的人这次伤亡惨重,今天一大早我去苏大夫那边转了转,你们猜怎么著?” “怎么著?”几人皆被秀才提起了兴趣,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嘖嘖,”秀才此时確实吧唧了两下嘴,翻看著手中的猪腿,有些嫌弃的说道,“这他娘的谁烤的,放那么多盐,被三哥看到了又得挨顿骂。” 几人闻言相视一眼,一旁的瞎子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確实被边上的小鬍子扯了扯袖子。 “嘿嘿,秀才哥,兄弟们下次注意就是了,倒是苏大夫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小鬍子有些殷勤的倒了一碗水送到秀才身前,有些討好的笑道。 秀才递给小鬍子一个讚许的眼神,抬手將碗中的水一饮而尽,顺手在嘴上抹了把,这才开口道,“惨吶!“ 放下手中的碗,秀才在眾人面前挥了挥手中的猪腿,“苏大夫营帐门口,堆了十几条胳膊和大腿,外面还不断的有人扛著往里面送,有的人还没等到营帐门口就断气了,我来的时候,那苏大夫营帐前面的一大片都已经被血染透了。“ “嘶!~“几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么惨!“ 隋缘闻言心中同样有些震动,不过透过秀才手中的猪腿看到秀才眼神中的戏謔,隋缘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秀才是没事来那他们开涮来著。 心中骂了一句,隋缘却没有揭穿的意思。 不远处,瞎子在一旁静静的听著,面色平静,作为陷阵营中的『老人』,早已经见过了战场的凶险,身临其境都很难动摇他们分毫,更何况秀才这种空口白话! “这马上就要入冬了,”一旁,瘦猴的面色有些发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据说每年这个时候,西北四王都会亲自出手,难道这次就是他们出手了!” 话音落下,营帐中的气氛顿时又凝重了几分。 秀才闻言微微抬了下眼睛,目光扫过瘦猴与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小鬍子,心中有些不屑。 隋缘来之前也了解过西北四王的一些事情,西北四王,也是指东梁西北的东乡、奇干、牟商、北羌四个部落,这四个部落的首领被称为西北四王。 虽然这四个部落单独哪一个都比不上东梁朝廷的实力,但若是四个部落联手,却也能和东梁一爭高下,更重要的是,这四个部落的首领,皆有著宗师境界的实力。 这也是西北边军为何会有顾清明坐镇的原因,纵观东樑上下,有宗师境界强者坐镇的边军,只有西北。 东梁立国之初,当时的梁帝雄心勃勃,也曾想著征伐西北四部,但当时大军在无生之地遭到惨败,刚立国的东梁自此元气大伤,不得撤军以休养生息,这才给了西北四部逐渐壮大的机会。 如今,每年秋收之后,四部都会派人前来骚扰东梁的边境,但这种骚扰多是抢掠一些財物而已,他们很少会真的占领一座城池,数十年下来,双方几乎形成了一种默契,每年秋收之后到第一场雪落下的这一段时间,都是边军中一些雄心勃勃想要建功立业的傢伙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秀才哥,你在陷阵营这么长时间,见过西北四王吗?”毕竟是刺头,担忧的情绪只片刻便消散一空,瘦猴偏头看向一旁正在啃猪腿的秀才,有些期待的问道,“听说他们都是宗师境界的强者,抬手间就能翻山蹈海,真的有这么厉害!?” 瘦猴的话音落地,眾人皆偏头看了过来。 宗师境界的强者,无论在哪里都是可以被眾人仰望的存在。 正在埋头大吃的秀才想不到瘦猴他们会有此一问,在那里明显愣了一下。 “瞎想什么呢!”一旁的小鬍子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抬手在瘦猴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宗师那可是天上神龙,等閒怎么会轻易现身,你什么时候见过顾帅来咱们营地转过!” “嘿嘿,”瘦猴闻言也反应了过来,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嘛!” “咳咳,”这时,秀才放下手中啃了一般的猪腿,沉声道,“四王我没见过,但,”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秀才这才正色道,“我却是见过別的宗师强者。” “真的!”这下,莫说是瘦猴和小鬍子,就连一旁的瞎子也都偏头看了过来。 与秀才在一起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秀才曾见过宗师境界的强者这件事。 “那还能有假,”秀才目光扫过眾人,眼中神色有些得意。 “宗师都长什么模样?”瘦猴一脸期待的看了过来,“是不是挥手间就能移山填海?” “额”隋缘在一旁能明显感受到秀才怔了怔,似是没想到瘦猴居然会揪著这样的问题不放,不过眼见大家都这么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秀才也不好露怯。 目光闪了闪,秀才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路边说书先生讲过的一段,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清了清嗓子,秀才咬了一大口猪腿肉,隨便嚼了两下咽下,这才开口道,“话说当年我还小,有一天正在山上砍柴的时候,” “咦,秀才哥你小时候不是上过私塾吗?怎么还要上山砍柴!?”秀才话说到一半,猛然间被一旁的瘦猴给打断了,隋缘偏头看了瘦猴一眼,能看到周围人眼中对瘦猴的不满。 “怎么哪都有你,”旁边一人抬手在瘦猴的脑袋上拍了一把,“好好听著就是了。” 瘦猴再次被打,缩了缩脑袋,不做声了。 秀才满意的看著这一幕,等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这才接著开口道,“话说当年我正在山上砍柴,忽然听到『哐』的一声震响,紧接著就是狂风骤起,林子里面的老虎狮子都夹著尾巴往林子里面窜,我当时还以为要山崩了,死命的抱著一棵大树不鬆手,这时候,就听一声大笑从头顶上传来,『哈哈哈哈,长奚老祖,老夫这一拳如何!』,这声音大的嘞,我当时差点都被震晕了过去,谁成想这时候另一边的山头上又有人说话了,『老匹夫死到临头还敢放肆,既如此,老子这就送你归西。』。 秀才在那里说的眉飞色舞,整个人好像都沉浸其中,確实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隋缘在听到『长奚老祖』几个字的时候,面色明显变了变。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在山谷中,宋河说要会一会的那个敌手,也是叫长奚老祖。 『难道是巧合!』隋缘心中念头刚起便有否定了下来,同名同姓又有宗师境界的实力,这样的情况基本上不可能。 就在隋缘思量间,帐门处再次出现了一道身影。 “嗯!?“帐门口,三哥看著营长內一脸期待的眾人,明显愣在了那里。 营帐內,察觉到光线变化,瞎子几人偏头看向站在那里的三哥,一时间,双方大眼瞪小眼,都愣在了那里。 第八十七章,请诸位壮士上马 请诸位壮士上马 “三哥,上面咋说?“看到三哥站在门口,还是里面的瞎子最先反应了过来。 “准备准备,明天出营。“三哥回过神来,目光扫过眾人,沉声道,”这次出营不比之前,前一批出营的人大多都交代在了外面,大家也都做好准备吧。“ “还做啥准备,“秀才在一旁摇了摇头,”又不是第一次了!“ 迈步来到营帐中座下,三个目光扫过四周,沉声道,“老九刚来,这次出营,我亲自带他,其余的人,秀才、瞎子,你们两个分別带队,带谁你们自己看著安排。“ 话音落下,瘦猴、小鬍子几人偏头看向隋缘,眼中闪过一抹羡慕。 能作为甲三號营帐中的伙长,三哥无论是实力还是经验,无疑都是营帐內最高的,第一次出营有他亲自带著,能活下来的机率定然会大大提升。 对於新入陷阵营的人而言,第一次出营是一道坎,迈过去,才算是真正的被陷阵营所接纳。 而在陷阵营中,评价一个人厉不厉害,不是以他现在是武者还是武师的实力,而是以这人出过几次营来算的,如果一个人只出过一次营,即便你说他有著武师巔峰的实力,別人最多也只会惊讶一下,根本不会把你放在心上,可如果你说一个人出营十几次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即便你只是一个实力一般的武者,所有人也都会牢牢的把你记在心里,无他,只因为能多次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可不单单只是武功高就行的。 “都去准备吧,“摆了摆手,三哥对眾人说道,”检查好自己的武器,別到时候掉链子。“ 其实不用三哥特意提醒,营帐中,除了刚来的隋缘,其他人至少都是出过一次营的人了,对这个流程都已经很熟悉。 看到大家都在默不作声的检查自己的『装备』,隋缘却是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了,他隨身的只有一把春雷,身上的战甲就没有脱下来过,他身上能带上战场的,也只有这些装备了。『 眼看著瘦猴將一张纸片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隋缘有些好奇,抬手指了指瘦猴的胸口,问道。“瘦猴,这是啥?“ “遗书。“瘦猴轻轻拍了拍胸口,满不在乎的说道。 隋缘闻言面上一怔,深深看了瘦猴一眼。 一直关注著隋缘的三哥闻言看了过来,察觉到隋缘有些黯淡下去的眼神,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天下午,甲三號营帐中的几人都没有外出,除了整理出营的装备外,隋缘和三哥之前扛回来的那头野猪也被眾人製成了肉乾,每人分了一点,也算是出营时候的乾粮了。 虽然出营的时候后勤会提供粮草,但那些食物只是能够充飢的,味道就不用多想了,而在外面时刻都要警惕著周围的危险,眾人很少有机会能够生火,即便遇到一些猎物也只能徒呼奈何,这时候如果能有一口肉乾可以啃,那可真的是上等贵族一般的待遇了。 一夜无话,甲三號营地,连同周围十几座营帐內的士卒一起,都在为明日的出营默默的准备著。 第二天一早,隋缘如往常一般盘膝端坐中睁开双眼,却是发现三哥几乎与自己同时醒来。 “今天不要去练拳了,”看著隋缘,三哥平静的说道,“马上就要出发了。” 就像是有默契一般,三哥的话刚刚落地,营帐中的呼嚕声猛然停了下来,秀才、瞎子,包括一向最爱睡懒觉的瘦猴几人纷纷睁开了双眼,静默了片刻,眾人皆是默默的起身,收拾好身旁的兵刃,向著营长外走去。 “走吧。”看了隋缘一眼,三哥起身走出了营帐。 隋缘跟在后面,踏出营帐门的一瞬,隋缘脚步微微顿了顿,不知是否错觉,隋缘感觉今天整个营地的气氛有些不对,虽然以往这个时候营地中也很是平静,但今天这股平静中,却让隋缘感受到一股股湍流在暗中潜藏。 跟在三哥后面,一行人向著不远处的一处广场走去,路上遇到其他营帐中的人,大家多是沉默著对视一眼,而后便错开目光,一同向著前方的广场走去。 路上隋缘甚至遇到了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过来找事的刀疤脸,对方显然也发现了隋缘一行,双方只是看了一眼,而后就像是什么都有没发生过一般,错身而过。 “从现在起,不管双方有什么恩怨都得放下,”一旁,三哥看出了隋缘的疑惑,沉声道,“出营的时候,大家皆是同袍,不管平时有什么恩怨,若在战场上见死不救,那便是整个陷阵营的公敌。” 说完,三哥深深看了隋缘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三哥放心,”隋缘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轻重。”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广场上,广场中央,一根黑底金狼旗迎风招展,陷阵营校尉车立负手立在旗下,身前站著野狗与其他几名百夫长,整个广场上此时已经聚集了两三百人,平时这些刺头们聚在一起不是干架就是吹牛骂娘,然而今天却是一反常態,眾人皆是面色沉凝的站在那里,少数几个憨货抬手遮挡著射来的阳光,但却无一人敢说话。 隋缘几人见状立即加快了脚步,来到野狗身旁的白底狼旗下站好,三哥旁边,刀疤脸面色凝重的站在那里,眼角的余光不时的从隋缘身上扫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隨著东方朝阳完全升起,车立偏头看了眼天上的日头,沉声道,“擂鼓。” “是,”一旁的士卒躬身领命,隨著手中令旗挥动,广场周围早已架好的十架直径三尺的战鼓隆隆的轰鸣了起来。 军中规矩,擂鼓聚將,鼓止不至,皆斩。 隆隆鼓声在营地中迴荡,可以看到不断有人从周围跑来加入广场上立著的四根白底狼旗后面,最后一声鼓点落下,广场上骤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车立目光扫过面前的四支百人队,点了点头,对周围的一名士卒挥了挥手,“人都齐了,发物资吧。” “是,”士卒领命而去,没多久,广场外涌出了百多名士卒,每人肩上皆挑著担子,里面装的是这四支百人队这十天的乾粮。 百余条担子在广场上一溜摆开,看上去有些壮观。 “哥几个,老弟先走一步,路上等你们。”眼见乾粮摆好,野狗率先迈步而出,先向著车立拱了拱手,而后带著身后十个伙长向著摆好的担子走去。 按照营號来排,野狗的百人队在车立这支千人队中排甲字號,实力最强,理当第一个出列。 “都看好了,能拿多少拿多少,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回头对眾人喊了一嗓子,野狗率先从第一个担子里揣了两只脸盆大的干饼,在手里掂了掂,抬手扔给了一旁跟著的阿山。 阿山忙不迭的接过野狗扔来的两个干饼,又伸手从脚边的担子里捡了两个,这才將其包起来抗在了肩膀上。 “干饼不用拿多,最多够五天吃的就好。”前方,三哥回头低声对隋缘嘱咐了一句。 隋缘闻言却是有些奇怪,出营十天只准备五天的乾粮,后面五天怎么办,虽然他们身上都有肉乾,但也不够坚持五天的啊! 后面跟著的秀才看出了隋缘的疑惑,在后面轻声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十天的。” 隋缘闻言,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眾人,心情却是变得有些凝重了下来。 是啊,战死的人是用不到这些的! 轻嘆一声,隋缘心中忽然为这些人感到惋惜。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战甲,隋缘回过神,自己原来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又有什么资格为他们感到惋惜? 轻吸口气,轮到自己了,看著面前担子里面的干饼,想了想,隋缘直接从里面拿了十块出来,这么大的个头,一块勉强可以够自己吃一天,十块刚好是十天。 看著隋缘背上鼓囊囊的包裹,后面跟著的秀才和瞎子相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这些少爷还真是讲究『秀才心中有些不满,他还以为隋缘是吃不惯那些从死人身上捡来的东西。 担子旁边,守在那里的士卒看了眼隋缘背上的包裹,並没有多说什么。 隋缘这些人都是去战场送死的,很大可能这辈子他们只见今天这一面了,没必要为了几块干饼结下什么梁子。 很快,这次出营的四支百人队都拿好了自己的乾粮,广场外,沉闷的马蹄声传来,近四百匹战马迈步向著眾人走了过来。 第一次看到如此神俊的战马,隋缘的眼神猛地一亮。 “请诸位壮士上马!”隨著为首之人的一声低喝,后面驾驭马匹的眾人也低声沉喝道,“请诸位壮士上马!” 几声马嘶在广场中迴荡开来,令眼前的场面凭空多了几分壮烈。 “上马。”野狗沉喝一声,率先翻身跨上了为首的一批高大的黑色战马,后面跟著的几名百夫长见状皆翻了个白眼,眾多的马匹中,就数这匹最为神俊,『野狗这狗日的,这次活著回来乾死他!『几个百夫长相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了同样的念头。 第八十八章,草场弃尸 草场弃尸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隋缘端坐在马背,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周围,一手握著战马的韁绳,一手从不会离开腰间的春雷超过一尺的距离。 这已经是他们出营的第二天了,出营第一天他们几乎都在赶路,一路从陷阵营的驻地奔袭至这一片辽阔的操场,这里是西北四王的领地相交的地方,也是与东梁边军交战的主战场,相比於其他地方,这里草都要茂盛高大很多,用三哥的话说,这里的每一棵草根下面,都埋著一具尸骨。 这话虽然有些夸大的成分,但隋缘自踏入这片草场的那一刻,心中就有一股隱隱的悸动,丹田中沉凝的內力都因此而颤动了几分。 不同於之前在五行峰或者鹿谷的时候那种轻快的感觉,在这里,隋缘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压抑。 “这边没什么情况,去前面看看。”一旁,三哥策马从隋缘身旁走过,手中长刀的刀鞘轻轻磕了磕马腹,座下的战马开始小跑了起来。 隋缘他们这次出营,每人配备的都是乙等上的战马,边军中的规矩,斥候所用战马的等级皆要比常规的骑卒要高一等,西北边军因著靠近西北草场的缘故,素来盛產良马,是以西北边军中的骑卒相较於其他地方,所用战马的等级皆要高上不少。 隋缘在后面策马跟上,不远处,秀才带著瘦猴和小鬍子两人也隨著三哥的移动而改变著自己的位置,另一侧,瞎子也带著几个『新人』时刻关注著三哥这里的动向。 在这周围数里范围內只有他们这一支陷阵营的人马,他们必须要时刻注意著周围的动静,不然一旦遇到对方的大队人马,三两个人是绝难招架的。 “小心!”跟在三哥后面,隋缘只感觉白光一闪,一道黑色的利箭如闪电般自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草坑內飞出,直直的向著三哥的眉心飞来。 见此情景,隋缘只来得及出声提醒一声,与此同时,手腕一甩,春雷刀身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匹练,从三哥的耳旁飞了过去。 “咔~” 一道利刃砍过木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三哥面前,迎面而来的利箭被从箭头破开,春雷刀身一路向前,直至锋刃从箭尾透出,速度丝毫不减的向著前方的草坑飞去。 一旁,三哥同样反应了过来,抬手一挥,两点寒芒自手中飞出,尾隨著隋缘的春雷消失在前方的草坑之中。 “噗噗” 心神凝聚之下,隋缘感觉自己的听力有了很大的长进,隔著十几丈的距离,耳中隱隱传来两道兵刃入肉的声音。 手中握著刀鞘,隋缘与前方的三哥相视一眼,缓缓的策马上前。 隨著两人靠近,隱隱可以看到草丛內露出了一双褐色的皮靴,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已经確定了对方的身份。 上前两步,草坑內的情况一览无余的展现在眼前,只见草坑內一个身著皮裘、头顶上扎著一个背在后脑勺的小辫、身形魁梧的汉子,只不过现在这人胸口和咽喉上各插著一把匕首,口中正在往外吐著沫子,看到隋缘两人上前,这汉子眼中明显闪过一抹不甘,双腿蹬了两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除了汉子外,草坑內还臥倒著一匹无鞍战马,不过此时战马的脖颈上插著隋缘的春雷,正在那里无力的抽搐著四肢。 “是东乡族的人。“看到坑內汉子的衣著,三哥一眼便认出了这人的来歷。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人埋伏在这里想要偷袭隋缘两人,却没想到被他们给躲了过去,这汉子躲过了隋缘的春雷,却没躲过三哥后来射出的两只匕首。 翻身下马来到坑內,从地上拔出春雷,还刀入鞘,隋缘来到汉子身旁,附身捡起汉子手中的长弓,入手颇沉,抬手试了试弓弦,一股沉凝又强韧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是把好弓!”草坑边缘,三哥仍旧端坐在马背上,只是隨意的扫了眼便大致看出了这把弓的优劣。 “这样的弓,即便是在东乡族中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目光扫过这人得衣著,三哥得眼神隱隱有些兴奋,“看来,这次该咱们发財了!” 陷阵营中得规矩,上阵杀敌得缴获所得,尽归自己所有。 隋缘明白了三哥地意思,附身先將汉子胸口得两枚匕首拔了出来,想了想,抬手一掌按在汉子得脑袋上,经脉中內力涌动,只听“咔”得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坑底汉子的头顶顿时凹下去了一块。 草坑边缘,三哥看到隋缘如此谨慎,眼中神色愈发的满意。 先將手中的两支匕首在汉子褐色皮衣上蹭乾净血跡扔给三哥,隋缘接著在这汉子身上摸索了起来。 “有枚令牌!”隋缘从汉子的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木製令牌,令牌正面雕著一各狼头,獠牙外露,一眼看去便觉得气势不凡,令牌背面,则是刻著一个弯弯曲曲的符號。“ “呦呵!“目光从隋缘手中的令牌上扫过,三哥当即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是一个小旗长!难怪会有这么好的一张弓!“ “小旗长!”隋缘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西边四个部落中,以旗为单位,一个小旗下有百人,小旗长相当於陷阵营中百夫长的地位了,不过陷阵营中的人都是一些有『来歷『的,自身实力要比別的营同级的士卒高出不少。 这小旗长应该也就武者巔峰的实力,如果真的像野狗那样是一个武师的话,隋缘两人想要杀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除了这枚证明身份的令牌,隋缘还从这人的身上摸出了一条有几颗金珠的手链,再有就是脖子上掛著的那一串兽牙项链了。 在这汉子腰间还掛著两个皮囊,隋缘摘下来晃了晃,里面传来一阵明显的水声,打开闻了闻,一个皮囊里面装著的是烈酒一样的东西,另一个皮囊里面却是马奶。 “行了,別浪费时间了!”三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些人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把脑袋割了,令牌带上,走人。”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挥刀直接將这人的脑袋割了下来,抬手扔给了草坑外的三哥,这人是死在三哥的匕首之下,计算战功也应该算到三哥身上。 他们的马鞍后面有一排小指粗的孔洞,一开始隋缘还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直到今天早上看到秀才他们马鞍上掛著的人头才反应了过来。 东乡族人的脑袋上都留著一条小辫子,这倒是方便了隋缘他们將人头掛在马鞍上。 眼看著三哥熟练的將人头脑袋上的辫子穿过马鞍后面的孔洞,隨手挽了一个结,这颗脑袋便稳稳的掛在了上面。 “走了。”三哥向隋缘挥了挥手,座下的战马重新开始小跑了起来,马鞍后面的人头还在淅淅沥沥的向下滴落著血跡,在马蹄后面拉出了一条不怎么明显的血线。 隋缘翻身上马,向两侧的秀才和瞎子打了个手势,示意这边没什么问题,之后策马追上前面的三哥,一行人再次在草原上游荡了起来。 策马奔出一段距离,隋缘回头看了眼,刚才的草坑上方,已经有数只乌鸦在低低的盘旋了。 “接下来要小心了!”待到隋缘跟上,三哥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一个小旗长单独行动,这说明周围至少隱藏著他们百名人马,如果被他们围住了,我们可就麻烦了!”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周围的目光愈发的谨慎了起来。 在这里,一个不小心就是丟掉性命的下场。 正前行间,一侧的秀才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啸。这是遇到了最为紧急的情况才会有道的啸声。 隋缘与三哥闻声相视一眼,几乎同时策马向秀才的方向狂奔而去,另一边,瞎子也带著几人向秀才的方向狂奔而来。 双方距离不过三里,几个呼吸间隋缘便赶到了秀才身旁,远远的瞧见秀才和瘦猴几人都好好的,隋缘心中轻轻的鬆了口气。 来到近前,隋缘丝毫没有在周围察觉到有什么危险,心中正疑惑间,目光顺著秀才他们看去,却见眼前的草地上,密密麻麻铺著一大片的尸体,粗略一看,人数怕是不低於三百,更诡异的是,从衣著上看,地上的这些尸体明显都是东乡族的人。 而且,这些人的兵刃也都散落在手边,一看便知道死后没有人翻动过他们的尸体。 隨著马蹄声传来,几只乌鸦从遍地的尸体中盘旋而起,在空中飞了几圈,见隋缘这些人没有和它们抢夺食物的意思,又继续落了下来开始大快朵颐。 『是內訌!?『看著眼前完好的尸体,隋缘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內訌,如果是遇到陷阵营的人,他们的脑袋早就被割下来掛在马屁股上了。如果遇到其他部落的人也不太可能,即便是对方没有割脑袋计算战功的传统,这些人手边的兵刃在部族內也是一笔不小的財富,这些人没理由会放弃。 一旁,三哥目光扫过眼前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的尸体,眼神也变得凝重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草地上的印记 草地上的印记 “呜~” 隨著一阵悽厉的尖啸声在眾人耳边传开,一道红色的焰火在头顶爆开,在空旷的草场上显得很是耀眼。 这是陷阵营中用来传递讯息的最高等级讯號,不管是谁,只要看到这道讯號都要迅速的赶来。 陷阵营中,伙长手中的讯號可以升空五十丈,如果是百夫长,手中的讯號则可以升空到百丈,在这个范围內,所有发现讯號的士卒都要立即匯聚而来。 “检查周围的痕跡,”將手中的竹筒收回怀中,三哥目光扫过周围,沉声道,“发现异常不要乱动,立即上报。” “是。”一旁,秀才和瞎子几人拱手领命,各自带著几个人散开在草场的周围,开始仔细的寻找起来。 与此同时,距离隋缘他们三十里外的一片草场上,野狗正带著阿山与几名士卒巡视,阿山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偏头看向隋缘他们所在的方向,面色骤然变得凝重了下来。 “野狗大哥,”双眼紧盯著焰火爆散的方向,阿山有些紧张的喊道。 野狗闻言偏头看了过来,面色同样变得凝重了下来。 “传令集合,”沉喝一声,野狗座下的战马已经如利箭一般向著焰火爆开的方向射了出去。 后面,阿山仅仅的跟在野狗的后面,同时將背上的旗子高高的举起,向著周围有规律的舞动著。 没多久,野狗周围的士卒发现了他们的异常,看到野狗舞动的旗帜后,立即向著野狗这边靠拢而来。 在野狗他们向著隋缘几人所在的方向靠拢的同时,西北方向十里外,两名东乡族的游卒同样发现了半空中爆散的焰火,相视一眼,一人向著焰火爆散的方向策马而来,另一人则是向著西北方向策马而去。 “三哥,这里。”草场上,秀才抬手招呼了一声,翻身下马,趴在地上看著什么。 三哥策马而来,看到秀才身前的草地上那向前延伸而去的凌乱马蹄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是东乡人的战马!“扒开身前的草丛,秀才的面色同样有些凝重。 “不对,“一旁赶来的瞎子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被战马踩断的草叶,沉声道,”还有边军的人。“ 目光扫过周围,瞎子在一旁又补充了一句,“边军的人应该不多,而且,应该是被东乡族的人追杀的。“ 瞎子的声音传出,眾人心中隱隱都有了判断。 『看来这次边军出动的是高手!『目光扫过身侧一地的尸体,东乡士卒在这里留下了三百具尸体,连边军中的一个人都没有留下,由此可见,这次边军中出动的人实力不凡了。 “以这马蹄印为主线,向周围散开三里,再搜。“三哥接过瞎子手中的草叶仔细看了看,向周围几人沉声道。 瞎子几人闻言点了点头,立即分散开来仔细探查。 “你看这草叶上的印记,只有边军的战马才能留下这样的形状。“三哥將手中的草叶递给一旁的隋缘,沉声说道。 隋缘接草叶凑到近前,这才看到草叶断掉的边缘很是整齐,但若是自己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些参差的纹路。 隋缘的目光沿著纹路走了一圈,想到自己战马马蹄上盯著的马掌,纹路吻合。 將手中的草叶小心的收了起来,隋缘抬眼看向在前方搜寻的瞎子,心中不由有些感慨,这人的眼神这么好,也不知道为啥会被叫做瞎子。 就在隋缘心中感慨的同时,不远处隱隱有沉闷的马蹄声传来。 “是自己人,“三哥抬眼扫了眼来人过来的方向,沉声说道。 果然,几个呼吸后,来人渐近,奔驰中的战马也缓缓放低了速度。 “瘸子,什么情况!?”目光扫过三哥身旁一地的尸体,赵三刀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我们也刚到不久,”三哥沉声道,“刚发现了边军的马蹄印。” “不是內訌!”赵三刀一听便反应了过来,目光再次扫过前方的尸体,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娘的大营的这帮爷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水,看这动静,这次的麻烦怕是有些大啊!” 东梁边军与西北四王相峙了数十年,双方都经常会派遣高手到对方的地盘上对一些重要人物出手,不过相比於西北四王广阔的领地,边军这里多是高墙坚城,兵马相对集中,导致对方很难得手,时间长了西北四部的人也都学乖了,轻易不肯单独到边军的地盘上搞事情,持续到现在,多是边军中的高手再西北四部的领地內活动。 三哥闻言沉默了下来,在边军中呆了那么多年,三哥可以说是对西北四部的习性熟悉无比,不知为何,看著眼前的尸体,总给他一种分外怪异的感觉。 在两人说话间,后面又有两名伙长带著各自的士卒疾驰而来,看到面前的尸体,无一不是面色难看。 四名伙长相聚在一起简单交流了两句,隨后便以堆尸地为中心向周围四散开来,开始仔细的搜寻。 没多久,当百夫长野狗带著一队人马急吼吼的赶到的时候,下面的十个伙长已经尽数聚齐。 “这里是谁先发现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尸体,野狗沉声问道。 三哥闻言策马上前,拱手道,“是我们队。“ 野狗点了点头,“可有什么发现?“ 三哥示意隋缘將那根断掉的草叶交给野狗,在一旁说道,“应该是东乡族的人在追杀边军人马,看地上的马蹄印,人数应该是在一標上下。” 西北四部军中,一標人马相当於边军中的一个千人队。 野狗接过草叶凑在眼前看了看,点了点头。 “他们往何处去了?”丟掉手中的草叶,野狗沉声问道。 “西南方向。”三哥指了指秀才他们刚才顺著马蹄印探出的方向,正色道,“看马蹄印记,是往白头岭去了。” “白头岭!”野狗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眼中隱隱闪过一抹激动。 沉吟了片刻,野狗低沉的声音在场中迴荡开来,“二、四、六、八、十,散开四周十里巡查,余下五营,沿著印记向前搜寻。“ “十。“周围十个伙长闻言拱手领命,隨著战马的嘶鸣声传开,四十余骑如一张大网般向四周张开来,剩余的四十余骑则围绕著草地上的马蹄印记向西南方向而去。 “把鷂鹰放了。“野狗偏头看向一旁的阿三,沉声说道,“系黑巾。” “是。“阿三闻言立即接下身后的背篓,小心翼翼的打开侧面的箱盖,露出了里面一只身高將近一尺的鷂鹰。 边军中,百夫长出营之时身边皆必须有一只鷂鹰隨行,为的就是一旦遇到重要的情报可及时的传回大营。 许是在箱子里呆的久了,这只鷂鹰此时看上去有些蔫嗒嗒的。 小心翼翼的將鷂鹰脚上的细铁链取下,从怀中抽出一根黑色布条,將布条在鷂鹰的一只脚上缠紧,阿三手捧著鷂鹰偏头看了野狗一眼,见野狗点头,阿三也不再犹豫,双手猛然向上一抬,蔫蔫的鷂鹰像是被从睡梦中唤醒一般,双翅骤然张开,带起一阵激盪的大风,身形却是如一支利箭一般向著天空中激射而去,转眼间便成为了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向著陷阵营驻地的方向展翅而去。 这些鷂鹰的脚上都有编號,这些编號出营的时候营中都有登记,看到鷂鹰飞回,营中便能凭此分辨出是哪里出了事情,可以凭出营前划分好的巡查范围大致確定野狗他们的方位。 至於书信一类的內容,因为之前有过鷂鹰被猛禽拦截的经歷,是以军中如果传递重要的讯息,很少在鷂鹰身上附带什么书信,再者,野狗他们识字本就不多,让他们写字的话,恐怕比让他们打一场胜仗还难。 从天空中收回目光,野狗看向草地上延伸出去的马蹄印,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在他们出营前,校尉车立曾专门对他们四个百夫长嘱託过,上一批出营的人马损失惨重是因为遭遇了东乡族追捕的人马,被牵连之下才会折损了那么多的人手,东乡部的士卒这次如此疯狂,是因为族长东乡必契的亲弟弟东乡木刺被斩杀在营帐中,更关键的是,刺杀者在东乡木刺的营帐中找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正是这样东西,引得东乡必契震怒,亲自下令要找到刺杀者。 从车立当时的语气来看,他也不知晓边军中的人从东乡木刺的营帐中带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但想来能引得宗师实力的东乡必契震怒的东西,定然非同寻常。 在野狗他们沿著草地上的马蹄印记向南搜寻的同时,西北方向,两支千人队如利箭一般向著他们这里疾驰而来,队伍前方,两面黄底兽纹的旗帜迎风猎猎招展,显露处一个獠牙外翻的狰狞兽首。 这是东乡族崇拜的圣兽虚兽,据传乃是守护幽冥之地的强大妖兽,以天下生灵的魂魄为食。 而这两支以族中圣兽为旗帜的队伍,若是野狗或三哥在此定能一眼看出,这正是东乡族赫赫有名的圣兽军,一支只听命於族长东乡必契的军团。 第九十章,不要给人可趁之机 不要给人可趁之机 陷阵营驻地,车立正负手站在一块兽皮地图前眉头紧皱的想著事情,身旁的侍从小庄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抓著一只鷂鹰。 一眼看到鷂鹰脚上的黑色布条,车立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边军中,鷂鹰传讯一般会用红、黑、白三种顏色的布条,白色代表著发现了异常情况,需要人马支援,这种情况一般出动一名千夫长便可解决,黑色则是代表事情有了非同寻常的变化,身为一营主官的校尉必须亲自前往探查,而红色则是代表著紧急情况,非敌军大举侵袭不得动用,而一旦动用,必须直报边军最高统帅。 “这是哪一支队伍发来的?”想到自己之前特意对野狗他们进行的嘱託,车立的心微微有些激动。 “校尉,是野狗大哥的甲队。”小庄將手中的鷂鹰向前送了送,好让车立看清楚鷂鹰脚腕上的编號。 车立目光扫过,微微点了点头。 沉吟了片刻,车立沉声道,“击鼓,集合。” “是。”营长外,立即有士卒闻声而去,没多久,隆隆的战鼓声响彻整座营地,原本沉寂的驻地就像是被泼了沸油的水面,骤然变得喧闹了起来。 “车大哥,发生了何事!?”没多久,一个一脸横肉、生著一脸络腮鬍子,手提一柄等人高开山斧的汉子匆匆跑了过来,向著车立问道。 来人正是陷阵营两名副尉之一的都重,统领著一支千人队,有著武师高阶的实力,一手大开大合的开山斧法在战阵上所向披靡,曾经一战灭掉了北羌族两个標长,是陷阵营中公认的攻力最强之人,乃是战阵上不可多得的猛將,不过这人性子却是有些倔,性子上来的时候连战场抗命的事情走做的出来,三两次后,彻底得罪了之前的上司,被发配到了陷阵营,却没想到这人在陷阵营却是混的风生水起的,几场大战下来,硬是凭著战功到了如今副尉的位置,若论官阶,已经是与他之前的上司持平了。 听到都重的话,车立抬手指了指一旁小庄手中的鷂鹰,开口道,“野狗那里发来的。“ “黑巾!“都重偏头看了眼,看到黑色的布条,眉毛当即立了起来,”这次又是哪一族的龟儿子来了,老子这就去劈了他们。“ 话落,手中的开山斧柄重重的在地上一顿,一旁的小庄身形微微晃了晃,感觉自己的脚都被震麻了。 “大人,”都重的话音刚刚落地,车立的营帐门口,一名身形瘦长、腰悬长剑,面容有些苍白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同於都重的『沉稳』,来人的身形却是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人的双脚脚跟总是不著地的,只以脚尖行走,仿佛时刻做好了向一旁跃出的准备,即便是身著战甲,行走间也是悄无声息,给人一种分外诡异的感觉。 这人正是陷阵营的另一名副尉宗一水,虽然只有武师中阶的实力,但凭著一身诡异莫测的身法,这人却是陷阵营中最为难缠的人。 “哼,”看到来人,都重冷哼一声,眼角的余光从宗一水的身上瞥过,眼中满是不屑。 他们两人身为陷阵营中除了车立外官阶最高的人,向来都是看对方不顺眼,都重嫌弃宗一水娘们唧唧,宗一水总说都重是个铁榔头,若无车立在场,这两人基本上是见一面干一架的节奏。 “是前面有消息了!”宗一水却是没有理会都重的挑衅,目光扫过一旁小庄手中的鷂鹰,神色变得凝重了下来。 “野狗放回来的鷂鹰,“眼见自己的两个副手都已经到场,车立抬手指了指小庄手中的鷂鹰,开口道,”这次应该发现了什么情况,我带都重去看看,宗副尉留守驻地。“ 车立简略的分派好了各自的任务,下首的宗一水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大人当心这是对方的圈套!“ 身为陷阵营实力最强的三人之一,关於上一批出营人马的伤亡情况他自然知晓其中的內幕,眼下第二批人马刚出营没多久便发现了异常,他有些担心会是对方提前布下的圈套,是以出言提醒。 “应当不是,”车立摇了摇头,“野狗他们的巡查路线都是临时决定,即便是想要布置圈套,也得先知道他们的路线才行!” 宗一水闻言点了点头,车立说的也有道理,每次出营,四支队伍都只是简略的划分出各自的区域,至於具体的路线都是各个百夫长临时决定的,想要在他们巡查的时候设置圈套,除了要提前知晓他们当天的路线,还要提前做好准备,时间根本来不及,若是守株待兔的话,变数又太多。 “行了,磨磨唧唧娘们似的,”一旁的都重有些不耐烦,偏头瞪了宗一水一眼,“有俺跟著,即便是圈套也能把车大哥安全的带回来。” “倘若是对方的大军围攻呢!”一旁的宗一水也是毫不客气的回懟了过来,“万一遭到对方的大军围困,你还能杀掉对方的千军万马不成?” “杀那么多人確实有些难度,”都重闻言却是一脸不屑,“不过带著车大哥杀出重围还是可以的!” 看著都重一脸囂张的模样,宗一水却是有些被气笑了,“你当然可以,明知前面是圈套还一脑袋冲里面去,五百兄弟跟著你白白送了性命。“ “你—“都重闻言瞬间涨红了脸,之前面对北羌族的挑衅,他头脑一热带人衝进了对方提前布下的陷阱之中,虽然最后拼死杀了出来,但也折损了半数的人手,手下的千人队直接减员过半,这也是都重心中的一大憾事,如今被宗一水当面戳了出来,自己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了,“眼见著都重就要翻脸动手,一旁的车立沉声道,”不管是不是陷阱,这次我都要亲自看看,“ 说完,偏头看向宗一水,“你守在驻地,若是事情不对可见机行事。“ “是。“宗一水闻言躬身领命。 车立见状点了点头,直接迈步向营长外走去。 这时,驻地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整个营地的人马,除了出营的四支百人队外,两千余人齐聚於此,虽然队形歪歪扭扭的,但隨著鼓声停止,整个广场上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策马而来的撤离与都重、宗一水三人。 “稟校尉,陷阵营两千五百四十二人已全部聚齐。“一名身著战甲的百夫长策马上前,向著车立拱手喊道。 车立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中队、左队隨我出营,右队留守营地,不得有失。“ “是。“身后,都重与宗一水闻言皆上前领命,起身后,宗一水退回到自己的右队人马之前。 “出发。“ 隨著车立大手一挥,以黑底金狼旗为首,后面跟著都重的红底金狼旗,两千余人马隆隆的衝出了陷阵营的驻地,向著西北方向纵马而去。 驻地內,宗一水登上一处高台,远远看著飞扬尘土中迎风招展的金狼旗,眼中隱隱闪过一抹莫名神色。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留守驻地了,虽然他心中清楚,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重与他选一个的话,他都是最適合留守驻地的那一个,可他心中同样清楚,车立每次都让自己留守驻地,除了他与都重两人性格的原因外,他的出身同样也是车立最大的顾虑。 相比於都重这种在边军中摸爬滚打、一路从小士卒爬上来的人,他宗一水虽然也是出身於边军,可他却是朝廷兵部直接指派下来的,入边军便是官身,无论自己怎样表现,在有些人眼里,自己仍旧是朝廷或者兵部放在陷阵营的探子。 可陷阵营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你肯上阵杀敌,你就可以在陷阵营中立足,只要你不公然违反陷阵营中那几条底线,就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也正是因此,每次大战陷阵营都是被丟在最前面的那一个队伍,每次战损都是边军中最高的,但陷阵营的人数却一直稳定在三千人上下,人数超过三千,边军主帅或者兵部的人便会找藉口主动对外出手,人数少於三千,边军各营中就会『按时』冒出一些刺头来把人数补上,三千人,这是东梁朝廷內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一个数字。 “大人,周围的警戒哨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是布防图。“宗一水心中闪过各种念头,一旁有士卒上前稟报,双手递过来一张图纸。 因为宗一水的原因,他率领的这支千人队在边军中虽然实力不是最高的,但素质绝对的最好的,至少『布防图』这种东西在都重那里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我知道了,“宗一水打开布防图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晚上注意增加暗哨,现在营中空虚,不要给人可趁之机。“ “是。“来人拱手领命而去。 收回目光,宗一水抬眼看向车立他们离开的方向,双眼微微眯起,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第九十一章,林中箭雨 林中箭雨 草原上,隋缘一行人沿著草地上断断续续的痕跡一路南下,远远的看到前方一片黑色的山林,野狗的面色变得凝重了下来。 这一路跟来,他们沿途也发现了十几具东乡士卒的尸体,相比於之前,能追到这里的士卒实力皆不寻常,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发现了两具小旗长的尸体,都是被一击毙命,手段乾脆狠辣。 “头,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这时候进林子,是不是有点。。。”野狗身旁,甲四號营帐的伙长赵三刀遥遥看著远处的山林,眼神中满是凝重。 不比草原上的空旷,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入山林,尤其是在天黑的时候,绝对是兵家大忌。 一旁,野狗闻言眉头皱了皱,沉声道,“先派一支小队进去探查情况,其他人,就地扎营。” 说完,偏头看向不远处扛著一把大刀的魁梧汉子,开口道,“彪子,你带人去前面探探路。“ 彪子,姓元名彪,乃是野狗手下的头號『战將』,实力已经是武者巔峰,隨时可以迈过武师的门槛。 “好嘞,“元彪闻言咧嘴一小,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兄弟们就等好吧!“ 猛地一夹座下战马的马腹,战马长嘶一声,一人一马如箭一般躥了出去。 周围几位伙长见状相视一眼,不用野狗吩咐,自发的分成了两支队伍,一支散开在周围巡视,以防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另一队则是就地扎营,开始准备晚饭。 隋缘几人跟在三哥身后向著山林这一侧巡视而来。 端坐在马背上,隋缘仰头看向眼前这座巍峨耸立在山林上方的险峻山峰,视线不断向上延伸,可即便再如何努力,也只能看到一路汹涌向上的墨绿色逐渐隱匿在一片白色的苍茫之中。 “那是雪线,“三哥收回目光,在一旁轻声道,”山林的尽头是一片极陡的石崖,再往上,就是常年不化的雪层了!白头岭一命,也是由此而来。“ 轻嘆口气,三哥抬眼看向雪线上方,眼神中似乎有些追忆,“听前人讲,雪线上方乃是仙人居住的地方,那里藏著成仙的秘密。“ 说完,轻笑一声,眼中神色隱隱有些嘲讽。 隋缘闻言同样有些默然,在这天下,寻常人习武一生,能突破到武师境界已是万幸,想要一窥宗师境界的玄妙,千难万难,別的不说,东梁立国至今数十年,出现的宗师强者不过一手之数,十年一宗师,这是无数习武之人的一道大槛,在这种情况下,还妄想去追寻虚无縹緲的成仙,隋缘心中只能嘆一句可笑。 一行人以野狗选定的驻营地为中心向外散开巡查了十公里的范围,返回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吩咐秀才与瞎子两人准备晚饭,三哥则与几位伙长去了野狗那里商量晚上布防的事情。 隋缘坐在火堆前,翻烤著手中的肉乾与干饼,眼看著橘黄色的火苗贪婪的在上面来回的反转,一时却是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一旁的瘦猴推了隋缘一把,“肉都糊了。” 隋缘回过神,拿回肉乾与干饼一看,一面上已经有了焦黑。 “还在想白天的那些人?”一旁的瞎子凑了过来,在隨缘身边坐下,一双眼睛映著火光,就如一团火苗在眼中跳动。 “嗯,”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看那些东乡士卒身上的伤口,动手的人明显都是高手,这样的高手都被一路追到了这里,后面恐怕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切,”瞎子闻言却是有些不知可否,眼中隱隱闪过一抹不屑,“我还以为是啥,既然来了陷阵营,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明早吃啥来的有用。” 隋缘闻言却只能摇头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北方忽然传来两声尖锐的哨音。 隋缘与瞎子相视一眼,几乎同时起身向著哨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咱们的人,”瞎子眉头紧皱、双眼几乎眯在一起,死死的盯著前方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沉声道,“身上有伤。” 话落,隋缘身旁的秀才几人已经翻身上马,腰间的长刀也都抽了出来。 就在隋缘惊疑不定的时候,野狗已经带人躥出了驻地,向著两骑赶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时,隋缘已经可以隱隱看到两人的身影,看装束,是陷阵营的人无疑,不过此时两人显得都非常的惊慌,一边狂催座下的战马一边不断的回头向后,好像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紧追不捨一般。 “敌袭。。。敌袭。。。” 第九十二章,这次,必须要成功 这次,必须要成功 山林中,隨著两拨箭雨落下,林中喜欢夜行的鸟兽再次沉寂下来,立身於黑暗之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只能听到枝叶摩擦的沙沙声。 山林外,马蹄声的震动隱隱传来,三哥侧耳细听了片刻,心缓缓的沉了下来。 “听动静,怕是不少於一標人马!”三哥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的传来,隋缘正在摸黑给小鬍子包扎伤口,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这些人来的这么快,几乎就是跟在我们后面过来的了!”一旁传来秀才有些低沉的声音,话语中隱隱有些不甘,“咱们的战马被伤了五匹。” 声音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沉重了下来,在这山林中还好,一旦出了这片山林,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没有战马,在旷野里遇到敌人只有一个死字。 “战马的事情现在不急,”三哥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大不了从东乡人那里抢就是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这林子里脱身,若是等到天亮,外面的东乡人可就要攻进来了!” “这片林子不小,东乡人再多也不可能將这片林子全围了,我们四处找找,定能找到出去的路。”瞎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略微有几分气喘。 刚才抵挡两拨箭雨,还要顾著一旁的瘦猴几人,饶是瞎子身手不错,如此消耗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就在瞎子的话音落下不久,山林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號角,声音穿过黑暗传到几人耳边,三哥的面色猛然一变。 “不好,他们要进攻了!”话音刚落,山林外的马蹄声骤然急促了起来,隆隆的声音急速的逼近,就如黑暗中的潮水一般,向著山林中势不可挡的侵袭而来。 山林外的號角声落下不久,山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鸟鸣声,三哥侧耳听了片刻,沉声道,“头说让我们分散突围,突围之后就地隱匿,为后面的援兵引路。” 隋缘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既然后面有援兵,现在倒不如凭著地形优势与对方拼一场。 不过这只是他个人心中的想法,既然现在野狗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也只能听从。 “三哥,你说吧,咱们往哪边走?”一旁的瘦猴闻言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提著刀从黑暗中站起身,借著枝叶间隱约透下来的月光,可以看到他呲出来的一口白牙。 “这次咱们一起行动,”黑暗中,三哥的目光从各人所站的位置扫过,沉声道,“我在前,秀才断后,瞎子和老九在两侧,瘦猴,”三哥偏头看向瘦猴,“你带上小鬍子在中间。” 末了,三哥有补充了一句,“马蹄都用布包了,不要弄出来太大的动静。” “是,”秀才几人闻言点了点头,转身来到存放马匹的地方,从身上扯下布条,將几匹倖存战马的马蹄细细的包好,將腿上受伤的小鬍子小心的扶上马背。 眼见眾人都已经准备好,三哥深吸口气,屈指入口发出一声尖锐的鸟鸣声,身形同时箭一般向著后方的山林中射了出去。 紧跟著三哥的身形,瘦猴与几名实力稍弱的人共骑倖存的四匹战马,紧紧的追在三哥身后不远的地方。 隋缘与瞎子几乎是同时动身,相隔十余丈的距离伴隨在瘦猴几人两侧,將几人护在了中央,最后面的秀才却是直接闪身跃上了树枝,在枝叶间紧追在眾人身后。 一行人摆出了菱形的阵势,並没有一开始就向山林外突围,眼下外面正对著涌进来的东乡士卒,这么衝过去无异於自己找死,三哥凭著自己对山林的熟悉在前方探路,一行人斜斜的向著山林深处穿行而去。 在三哥他们动身没多久,林中各处相继有尖锐的鸟鸣声传来,那是其他几位伙长在向野狗传递讯息,一方面是表明他们已经在准备突围了,同时也是向周围的其他伙长表明自己的位置,避免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跑目標太大。 收到几位伙长传来的讯息,野狗猛然回头看向山林深处,沉声道,“我们走。” 话音落下,一旁的元彪在黑暗中对眾人点了点头,一人当先向山林深处躥去。 在山林中的眾人趁著夜色向四周奔逃的时候,山林外,两名身著皮甲的魁梧汉子端坐在马背上,看著面前黝黑如无底深渊的山林,面色同样凝重。 “索图,你这次贸然出手,我回去后会向旗主如实稟报的。”两人中,左侧的这人看著潮水般涌入山林的士卒,声音有些低沉,“圣兽军中的每一个士卒都是族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勇士,若是因你的过错折损在了这里,你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话落,这人冷冷的看著索图,眼底深处隱隱闪过一抹嘲讽。 “多谢东乡大人的好意,”被称为索图的男子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传来,“索图一心执行族长的命令,想来旗主大人能理解在下的心情的,”顿了顿,索图继续开口道,“至於士卒的姓名,方才东乡大人也说过了,圣兽军中的每一个士卒都是族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勇士,既然是勇士,自当无所畏惧,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山林都不敢进,还有什么资格称勇士!” “你—”被称为东乡的人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怒意,不过很快镇静了下来,深深看了索图一眼,东乡忽然笑道,“索图大人一心为公,在下佩服。” “哼!”索图闻言轻哼一声,偏头看向山林的方向,没有再理会身旁的东乡。 东乡全名东乡寧远,东乡这个姓氏在东乡族中是首屈一指的大姓,不过眼前这个东乡寧远据传与族长东乡必契是远亲,是真是假不清楚,但能凭著武师中阶的实力做到圣兽军中標长的位置,明眼人都知道这人的背景绝对不一般。 与东乡寧远一样,索图同样是圣兽军中的標长,但却有著武师高阶的实力,是从士卒开始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在手下人心中很有些威信。 这次两人领命追击前来进犯的东梁人,东乡寧远做事一直都是本本分分,有些时候甚至有些保守,相比於他,索图却是勇猛精进,一路死咬著东梁人的尾巴不放,原因无他,圣兽军中的左旗主由於重伤未愈,据说已经向族长东乡必契提出了想要归老,而索图如今的实力已经是武师高阶,再进一步便是武师巔峰,圣兽军中的规矩,三位旗主必须要武师巔峰的实力才能担任,索图这次如此急切,想的便是能凭著这次立功从族长东乡必契那里换一次突破的机会,若能成功突破到武师巔峰,那他便有了爭夺旗主之位的资格,一旦成功,那便等於是迈进了整个东乡族的贵族行列,东乡族中多少勇士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索图又怎会轻易的放弃。 而一路同行的东乡寧远对索图心中的想法早已经猜到了几分,相比於索图,他如今的实力在圣兽军中担任標长已是勉强,即便再进一步也没有爭夺旗主的资格。 正因为有著自知之明,是以对於索图现下的努力,东乡寧远心中有些腻味,一路上没少说风凉话。 “我去前方督战,外面就交给东乡大人了,“眼看著手下的人马已经全部进入山林,索图偏头向一旁的东乡寧远说道。 “索图大人儘管去便是,”东乡寧远闻言瞥了他一眼,“外面有我,大人不必费心。” 索图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不见有什么动作,座下战马已如箭一般向著山林方向射去。 眼看著索图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后方观望的东乡寧远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嘲讽。 林中,近千名圣兽军的士卒策马进入,一手擎著火把一手握弯刀,只用双腿操控著座下的战马在林中谨慎的前行。 一如东乡寧远所言,这些人是从整个东乡族中选出来的勇士,相比於寻常的东乡族士卒,这些人的实力更强,即便是面对这种未知的危险,前行的队形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隨著进入的人数逐渐增加,眾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山林的一角,一些昼伏夜出的野兽被惊动,在林中乱窜了起来,然而面对著圣兽军这样的精锐,这些野兽往往刚发出一道声音便会引来十几只箭矢,隨著这些人的稳步推进,山林中却是留下了一地的野兽尸体。 索图跟在队伍后面踏入山林,感受到四周涌动而来的黑暗,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索图心中何尝不知在如此环境下贸然进入山林的危险,可正如东乡寧远心中所想的那样,他太在意这次机会了,若这次不拼一下,他怕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坐到那个位置。 想到家中妻儿对自己的期盼,索图深吸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弯刀,『这次,必须要成功。』看著周围隱在浓重夜色中的山林,索图心中暗暗想到。 第九十三章,投降或者死 投降或者死 山林中,隋缘一行在黑暗中快速的穿行,经过刚开始的试探,当索图他们发现东梁士卒正在向四周分散逃亡的时候,追逐便已经开始了。 隋缘他们一开始本打算先向山林深处移动一段距离,而后从山林的另一侧出来的,隨著索图一行人加快了追逐的速度,隋缘他们也不得不放弃了一开始的想法,几乎是被追赶著向山林更深处迈进。 “猴子,放我下来吧,你们先走,我后面跟上。”猴子背上,感受到猴子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小鬍子再次开口道。 在箭雨中倖存的几匹战马,在之前的路上被当成吸引追兵的工具拋弃了,为他们爭取了片刻喘息的时间,不然,他们现在已经被后面追上来的东乡人包围了。 “放屁,”小鬍子闻言毫不犹豫的骂了回去,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让老子把你丟下,是想让老子一辈子抬不起头吗?告诉你,做梦。” 没有了战马,隋缘几人轮流背著腿上受伤的小鬍子赶路,每人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一路行来,已经因此严重耽误了大家行进的速度。 “都別囉嗦了,”三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前面有水声,应该是有一条河,咱们先过去避一避风头。” 声音落下,一旁的秀才几人眼前顿时一亮。 跑了这么一路,眾人早已经是又累又渴,此刻听到前面有水,顿时感觉身上又有了力气。 “呜~”一道沉闷的破空声传来,將兴奋中的几人瞬间拉回了现实。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隨缘面色猛地一变,即便不回头他也能察觉得到,后面飞来的这支箭矢明显是衝著猴子两人来的。 “艹!”一旁的秀才几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立即向著猴子这里闪身而来。 不过飞来的这支箭矢势大力沉,几乎转眼间便到了小鬍子的背后,如今小鬍子正趴在猴子的背上,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看著箭矢就要投体而入,隋缘的身形骤然出现在两人身侧,手中春雷掠起一道寒芒,只听“咔”的一声,足有孩童手臂粗的箭矢应声而断,翻飞的箭锋擦过小鬍子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 隋缘一刀斩断了箭矢,然而眾人面上却没有分毫的喜色,偏头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面色皆变得凝重了下来。 “好功夫,”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紧了紧有些发麻的手臂,隋缘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身形魁梧、半边肩膀披著兽皮,另外半边肩膀却是裸露在外的中年汉子大步向著眾人走来,汉子身后,影影绰绰的出现了数十名东乡族的士卒。 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三哥与秀才几人像是一眼,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这人在这山林里一路追著他们跑了数十里,路上三哥曾出手偷袭过他,却是被他躲了过去,这人的实力,丝毫不弱於三哥,怕是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武师的行列,更让几人无奈的是,这人明显还精通追踪之道,隋缘他们这一路上数次变换方向,却都没能摆脱对方的追踪,如今,更是被人缠了上来。 “你的箭也很强,”看著来人,隋缘上前一步將瘦猴两人挡在身后,沉声道,“不知如何称呼?” “你的实力,有知道我名字的资格,”来人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有些傲然的开口道,“你听好了,吾名多图,乃圣兽军小旗长。” “多图,”隋缘轻声自语了一句,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下了,我叫隋缘,乃东梁边军陷阵营甲三號营帐士卒。” “士卒!”多图闻言面上一怔,有些奇怪的看了隋缘一眼,双方交战这么久,对彼此的军中编制都很熟悉,以隋缘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说他是百夫长多图都相信,隋缘却说自己只是一个士卒,这不由得让多图怀疑隋缘是不是在欺骗自己。 不过看到隋缘那认真的眼神並不像是在作假,多图相信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心中顿时嘀咕了起来。 “给你们两个选择,”多图只不过犹豫了片刻便回过了神,抬眼看向隋缘几人,眼神再次变得冰冷了下来,“投降,或者死。” “不用选了,”三哥迈步从后面走上前,立身在隋缘身侧,看著对面身形魁梧的多图与周围围拢而来的数十名东乡士卒,沉声道,“你何曾听说过陷阵营有投降的人!” 多图闻言点了点头,“这么说,还算是条汉子。” 目光看向四周的夜色,笑道,“这地方风水不错,依山傍水的,正好用来埋你们几个!” 话落,抬手挥了挥,周围合拢的东乡士卒顿时向中央的隋缘几人冲了过来,高举的弯刀反射著头顶偶尔落下的月光,泛著凌冽的寒意。 另一边,声音落下,多图手中的长弓再次举起,又一支婴儿手臂粗的箭矢搭在弓弦上,箭锋遥遥的指向隋缘这里。 “三哥,我来缠住他,你带人入围。”隋缘双眼盯著多图手中的箭锋,向一旁的三哥轻声道。 “你自己小心。”三哥闻言点了点头,知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他之前与多图交过手,自己与多图的实力不过伯仲之间,但现在多图身边有眾多士卒相助,自己如果贸然上前,很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 深吸口气,经脉中內力激盪,长春功几乎被运转到了巔峰,隋缘的眼底隱隱闪过一抹青芒。 多图双眼微微眯起,还以为自己眼了,想要细看的时候,却见隋缘猛然一跺脚,身形骤然向一侧激射而出。 “武师!”感受到隋缘周身激盪开来的劲气,多图眼前猛地一亮,手中的箭矢却是入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追著隋缘的身形而去。 几乎在第一道箭矢飞出去的同时,多图抬手一挥,又一只箭矢搭在了弓弦上,遥遥的指向隋缘消失的方向。 另一侧,隋缘的身形骤然出现在一个东乡士卒的身侧,不等这人反应过来,隋缘抬手扣住这人的肩膀將其向自己这里拖了过来,与此同时,身后的箭矢飞至。 只听“噗”的一声,这名士卒的胸口猛然出现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洞,多图的箭矢射穿了这人的胸膛后径直飞入前方的黑暗中,不知落向了何方。 隋缘趁势鬆开这名十足的肩膀,士卒身形摇晃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眼神逐渐的涣散了下来。 顺手解决了一名士卒,隋缘心中却是没有半分的放鬆,来不及查看场中的情况,身形向著前方的黑暗猛然扑去。 几乎在隋缘离开的下一剎,又一道箭矢破空而来,“咄”的一声射入前方一株大树的树干上,箭身深入足有两尺,只余下半截尾翎在后面猛烈的颤动著。 眼见隋缘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中,多图將手中的长弓放回后背,抽出弯刀,冷笑一声便向著隋缘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场內,即便是没有了多图压阵,三哥几人面对著周围数十名圣兽军的士卒仍旧是险象环生。 相比於陷阵营的眾人而言,圣兽军的个人实力不差,甚至隱隱的还要高出一线,面对著如此对手,三哥几人不敢连战,几乎是一路打一路逃,向著前方水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山林中,隋缘身形从一株株大树的枝叶间掠过,脚尖一点便飞掠出去数十丈距离,下方,多图端坐在战马之上紧追不捨。 相比於山林外的空旷地带,战马在山林中的速度虽然大有下降,行动之间也不甚灵活,但相比於常人两条腿的速度还是要快很多。 察觉到身后的马蹄声一直紧追不捨,隋缘眉头微皱,在掠过一处树枝的时候,抬手鉤住横伸出来的一截树枝,身形在半空中盪了一个半圈,身形头下脚上的贴在了树干上。 几个呼吸后,多图循著隋缘的踪跡策马追来,路过树下的时候,隋缘骤然暴起,双脚猛地在树干上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只展翅的苍鹰一般,向著多图纵身扑来。 在隋缘刚动手的时候多图便已察觉到不对,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腰间的弯刀骤然出鞘,猛地向著头顶落下的身影劈了过去。 “鏘~” 兵刃撞击的声音在山林中响起,黑暗中猛然间迸出了一抹火光,照亮了几乎是迎面而视的两人。 在火光亮起的瞬间,隋缘看到了多图眼中的震惊、狠厉与慌乱,而多图却是在隋缘的双眼中看到了犹如一汪深水般的平静,平静到了极致,便是冷酷。 双刀相持了不过一个呼吸,隋缘手上用力,借著刀身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身形向斜上方跃起,闪身消失在了浓密的枝叶之中。 下方,多图缓缓收回手臂,抬手拂过刀身,手指划过两刀相击的地方却是微微顿了顿,这把跟隨自己大小战役数十场的弯刀,刚刚一个照面便被斩出了一个缺口。 第九十四章,留得青山在 留得青山在 山林中,三哥在前,手中长刀挥舞,奋力的在东乡士卒的围拢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后面,秀才断后,瞎子与另一名士卒一左一右的护著中央的瘦猴、小鬍子几人。 “快走,”眼看著前方再无拦路的东乡士卒,三哥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喜色,回头像后面大吼道。 后面紧跟著的瘦猴几人闻言奋力挡下了砍来的几柄弯刀,就要迈步上前。 就在此时,前方回头的三哥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猛然向著几人大吼道,“快跑!” 声音传来,后面的瘦猴几人只听一阵急促的崩崩之声传来,偏头看去,数十支羽箭已经迎面飞来。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瘦猴只感觉自己的胸口猛然一凉,缓缓的低头看去,一支箭尾正插在自己的胸膛,上面的翎羽还在微微的颤动。 有些艰难的回头看了眼三哥的方向,瘦猴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缓缓的倒了下去。 “咔” 一旁的小鬍子挥刀斩断了身前飞来的箭矢,伸手一把捞住了瘦猴下落的身子。 “瘦猴,你他娘的挺住啊!“看著瘦猴那被鲜血染红的胸口,小鬍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你他娘的扛著老子走了那么远的路,你这么走了你让老子怎么还啊!” “呵~呵呵~” 小鬍子怀中,瘦猴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张口吐出了一股鲜血,血水中隱隱混杂著几片小小的內臟碎片。 紧接著,瘦猴的身子猛然颤抖了几下,像是经歷了莫大的痛苦一般,身子猛然僵直,隨后便软软的滑落在了地上。 “快走,”一旁,瞎子上前抓住小鬍子的肩膀,直接將他从瘦猴的尸体旁拖了起来。 匆忙中,瞎子回头看了眼地上瘦猴那大睁著的双眼,有些不忍的別过了头。 在两人迈步的同时,又一阵急促的箭雨飞来,更加密集的箭矢自几人头顶落下,顿时令得眾人的脚步再次慢了下来。 “呃~” 瞎子身旁,小鬍子手中长刀满了半拍,被一支长剑穿透了右胸,低头看了眼胸前的箭雨,不等小鬍子接下来有何动作,后面的箭雨飞来,一阵密集的噗噗声中,小鬍子的身上转眼间便插满了箭矢。 手中长刀落地,小鬍子的双腿猛然一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低垂的脑袋微微挣扎了片刻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干你娘!”沿著周围密林中围拢而来的东乡士卒,瞎子猛然吼了一嗓子,提刀就要杀过去。 “瞎子,”一路在后面断后的秀才闪身而来,抬手按在了瞎子的肩膀上,“走。” 话音落下,秀才手上猛然用力,五指几乎就要嵌入瞎子的肉中。 肩膀上剧痛传来,让的瞎子猛然清醒了过来,望了眼地上瘦猴与小鬍子两人的尸体,瞎子有些不甘的嘆了口气,转身向三哥所在的方向跑去。 周围,射出了两波箭雨的东乡士卒在后面衔尾追杀,更有两队士卒再次向两侧包抄而来。 山路难行,尤其是在夜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眾人只能凭著枝叶间偶尔透下的点点光亮来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追一逃间,眾人再次跑出了几里山路,前方的水声已经清晰可闻,逃生的希望就在前方,三哥几人的脚步顿时加快了很多。 后面追逐的东乡士卒同样听到了前方的水声,隨著为首之人的一声令下,数十只箭矢从黑暗中飞来,逼得几人不得不放慢了步子来抵挡。 “呃!” 手中长刀挥动间,秀才一个不慎,被一支长剑刺在了左臂上,只感觉左臂猛然一麻,彻底失去了知觉。 感受到左臂上传来的疼痛,秀才知道,这一箭怕是已经射穿了自己的臂骨。 好在这一波箭雨很快过去,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黑暗中,秀才抬手摸了摸箭矢的位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察觉到周围传来的动静,咬了咬牙,直接挥刀將露在肉外的箭矢斩断,让其不至於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秀才,你受伤了!?”一旁,瞎子目光扫过秀才垂下的左臂,面色沉了下来。 “小伤,”秀才有些不屑的说道,“就是被擦破点皮,有啥大惊小怪的!“ 话虽然说的轻鬆,但他却是忘了瞎子尤其擅长在黑暗中视物。 瞎子目光扫过秀才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知道他是在说谎,但瞎子並没有拆穿他,只是提刀默默的跟在秀才的身旁。 又前行了片刻,三哥只感觉眼前豁然一亮,一条足有十几丈宽的河道骤然出现在面前,映著空中的月光,激盪的河水泛著粼粼的波光,犹如一行奔腾的骑兵一般,自山林深处激盪而来。 看著眼前水流汹涌的水面,耳中听到前方传来的轰鸣之声,三哥的心却是猛然沉到了谷底。 如此巨大的轰鸣声,前方定然是有著瀑布存在,如此未知的情况下落入瀑布之中,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难道我当真命该如此吗!?“目光扫过后面追来的东乡士卒,三哥的心里猛然涌起了一丝不甘。 “三哥,跟他们拼了!“几人聚拢在河道边上,回身看向后面围拢上来的东乡士卒,秀才咬牙道,”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崩了他们一嘴牙。“ 三个闻言心中却是轻嘆了口气,自从进入陷阵营的那一刻起,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这一刻到来的准备。 目光扫过身旁的几人,除了死在第一波箭雨下的瘦猴和小鬍子外,刚才秀才中箭,几人分心之下,又有两个兄弟中箭倒地。 一路至此不过十里的山路,平常时候又怎会被眾人放在心里,而今天却是有四个兄弟永远的倒在了这条路上。 “三哥,动手吧!”眼看著对面的东乡士卒又拉满了长弓,锋锐的箭矢在零星月光的照耀下闪著寒芒,瞎子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沉声开口道。 就在三哥心中犹豫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狼啸声骤然自山林深处传来,啸声穿透密集的枝叶,抵达眾人耳中的时候仍旧让人感觉胸口一闷,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 好在这啸声只持续了片刻,三哥深吸口气,偏头看向啸声传来的方向,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你们几个平日里没事都爱往河边跑,都学会鳧水了?”三哥的声音中竟然隱隱带著几分笑意。 一旁的秀才、瞎子几人闻言面上微微一怔,瞎子偏头看向三哥,察觉到三哥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心中顿时有些无语。 “三哥的意思是!?”秀才在一旁有些不確定的问道。 “好死不如赖活著,”三哥扯下一根布条將长刀绑在手上,轻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听到三哥话中的轻鬆,秀才与瞎子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鹿谷。 两人极有默契的点了点头,“一切听三哥的。” 见几人没有意见,三哥点了点头,抬眼看向远处的山林,想到隋缘一个人引走了那个多图,现在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三哥心中暗暗想到,』之前看那小子展现出来的实力,一般的武师可不是对手!『 心中念头闪过,三哥却是脚下猛然用力,內力激盪间,三哥的身形犹如一道利箭般射向了身后的水面。 在三哥身后,秀才与瞎子相视一眼,三人几乎同时起身,向著身侧的激流射去。 『这次就看老天爷帮不帮咱们了!『落水的一瞬,三哥看到秀才几人向著水面纵跃而起的身影,心中暗暗想到。 “放箭!”眼看著三哥几人竟然选择跳水,后面追来的东乡士卒中猛然响起了一声厉喝。 话落,弓弦的颤鸣声中,数十支羽箭飞向尚在半空中的秀才几人,却是险之又险的的擦著几人的衣角飞到了河的对岸。 噗通几声传来,三哥几人落在激盪的河水中不过溅起了几朵小小的水,隨后便彻底没有了踪影。 后面追赶而来的东乡士卒见状却是冷哼一声,站在河边等了片刻都不见三哥几人露头,至此才心有不甘的收回了视线。 另一边,几乎在三哥几人跳水的同时,黑暗的山林中,隋缘的身形骤然从枯叶中跃起,春雷的刀锋划过空气,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厉啸声。 “鏘~” 多图的反应也不慢,几乎在隋缘现身的同时,多图手中的弯刀便向著隋缘的头顶劈落而来,两把刀撞在一起,再次激起了一阵火星。 隋缘一击不成,身形借势向一侧闪去。 “想走!”多图见状冷哼一声,探身向下,手中的弯刀却是向著隋缘的双脚落去。 眼见刀身就要临近,隋缘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形猛然跃起,紧接著双脚在身后的树干上借力,春雷的刀锋再次向著多图横斩而来。 “来的好!”多图见状大喝一声,弯刀再次迎上。 却是没想到隋缘手中长刀临近的剎那骤然变向,隋缘的身形在半空中诡异的扭了一扭,等多图反应过来,隋缘的身形已出现在多图的身侧,手中的春雷“噗”的一声没入战马的脖颈,战马吃痛之下长嘶一声,鲜血瞬间飆射而出。 第九十五章,索图的惊讶 索图的惊讶 山林中,隨著座下战马倒地,多图的身形猛然从马背上弹起,身在半空,多图背后的长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手中,箭矢在弦,锋锐的箭锋遥遥的指向隋缘的方向。 “崩” 弓弦的颤鸣生几乎与战马倒地的声音同时传来,春雷刀锋掠下,將迎面飞来的箭矢斩为两截,而受这一阻,隋缘的身形也被拦了下来,眼看著多图的身形落在几丈外,两人之间隔著倒地的战马,再次对峙了起来。 “你很强,”多图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应该是刚到陷阵营不久吧!不然以你的实力,又怎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卒。” 隋缘闻言默了默,轻声道,“的確刚来不久。” 话音尚未落地,只听“嗡”的一声轻微的颤鸣声传来,一道箭矢几乎眨眼间便到了面前。 好在隋缘一直防备著对面,身形猛然后仰,箭羽擦著鼻端掠过,带起的劲风颳在皮肤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箭矢飞过,隋缘脚下发力,身形猛然向前掠出,手中春雷向著箭矢飞来的方向横斩而去。 多图想用隋缘的声音来判断他的位置,隋缘虽然没有多图这样的能力,但却也能根据羽箭射出的方向判断多图的位置。 多图显然也没有料到隋缘居然这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然而这却不影响他拔刀的动作。 沉喝一声,多图手中弯刀斩出,“鏘”的一声与隋缘的春雷撞在了一起。 双刀相击,却没有如之前那般碰撞出火光,多图身形微颤,面上瞬间涌上一抹潮红。 “噗~” 胸口起伏了几次,多图终究是没有忍住,张口吐出了一股鲜血。 “你是武师!”刚才这一刀,隋缘直接用上了內力,虽然看起来没有之前那般绚烂,但其中內力的较量却是更加的凶险。 多图如今不过是武者巔峰的实力,实力虽比同为武者巔峰的三哥要强几分,但也多是因为肉身强悍的缘故,若是单独拼內力,多图相比於三哥还是有所不如的,更何况是修炼了长春功的隋缘。 之前两人只是力量与招式的较量,內力为辅,如今隋缘以自己浑厚的內力来压迫,多图瞬间便落入了下风。 真切的感受到了隋缘的实力,多图非但没有畏缩,双眼中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抬手丟掉长弓,多图心中清楚,以武师的感知,如此环境下自己想要射中隋缘是非常困难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去掉有些碍事的长弓,只凭著手中的弯刀与隋缘战一场。 眼见对方如此,隋缘眉毛微微挑了挑,经脉中內力激盪之下,周身的气势瞬间攀升至巔峰。 双方在黑暗中相持了几个呼吸,多图手中弯刀横陈在胸前,抬首发出了一声长啸。 一开始隋缘还以为对方是在提升自己的气势,但隨即他便反应了过来,对方这是在向外传递讯息。 眼见对方长啸不止,隋缘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嗤~” 隋缘手中,春雷刀锋前指,发出撕裂空气的嗤嗤声,向著多图的咽喉直刺而来。 察觉到隋缘刀锋上的杀意,多图啸声顿止,手中弯刀向上抬起,左手同时抵在的刀锋处。 “鏘~” 春雷的刀锋点在多图弯刀的刀身中断,弯月般的刀身猛然向內凹陷下去,多图魁梧的身形只在原地坚持了半个呼吸,遂几便猛然向后倒飞出去。 “砰~” 多图的身形重重的撞在身后的树干上,悬停了剎那,然后缓缓的滑落下来。 大树下,多图以刀撑地半跪了起来,抬眼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看向缓步走来的隋缘。 在隋缘强悍內力的衝击下,多图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也不过如此嘛!”多图缓缓的起身,看向走来的隋缘,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意,“你最好赶快杀了我,不然等下索图大人来了,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听到对方这明显是挑衅的话,隋缘面色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步伐仍旧稳定的来到了多图身前三尺之地。 “你们这次来,到底有何目的?“双眼盯著对方,隋缘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呵~“多图冷笑一声,露出了染血的牙齿,看向隋缘的眼神满是嘲讽,”我倒是忘了,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卒,是没有资格接触到这些东西的!“ 轻笑几声,多图突然收敛了笑容,双眼直示隋缘所在的方向,“我如果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 隋缘闻言默了默,开口道,“我会让你痛快的死去。“ “这倒是实话,“多图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隋缘的眼神隱隱有些讚赏,”其实,我们这次来是为了。。。“ 说到这里,多图的声音突然变得细微了起来,隋缘身形下意识的靠前,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去死。“多图骤然暴喝一声,垂在身侧的弯刀由下向上猛然向著隋缘扫来,在多图的全力之下,刀锋划过空气,尚未临身便已让人感受到了刀身上携带的巨力。 几乎在多图异动的同时,隋缘身形猛然后掠,让过了身下的弯刀,同时手腕一抖,春雷如一支利箭般向前射出,“噗”的一声没入了多图的咽喉。 春雷的刀身穿过多图的咽喉,从脖颈后面透出,刺入了身后的树干內。 “嗬~嗬~”多图被钉在树干上,想要低头也不能,只能大张著嘴发出两道嗬嗬声,身形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噗”的一声,多图手中的弯刀掉落在地上的枯叶上,隋缘迈步上前,抬手拔出春雷,没有了支撑,多图的身体软绵绵的掉落在地上,黑暗中,多图的双眼仍旧大睁著看向天空的方向,只是上方枝叶浓密,只能看到黑暗的倒影。 甩了甩刀身上的血跡,隋缘俯身在多图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有了这几天的经验,隋缘已经不是那个刚出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多图身为圣兽军的小旗长,身上的令牌还有脑袋可是能换不少军功的,尤其是多图的那一把长弓,明显不是一般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就算自己用不著,拿回去也能换些钱来。 几个呼吸后,隋缘拋了拋手中巴掌大小的小旗长令牌,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没將多图的脑袋也剁下来,只拿走了多图的长弓与弯刀。 做完了这些,隋缘起身,目光扫过周围辨別了下方向,闪身向来时的方向纵身掠去。 另一边,在多图长啸声传出的同时,正在山林中缓步前行的索图豁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双眼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道兴奋的神色,直接自马背上纵身而其,身形在山林中几个纵跃便来到了一棵大树的树梢上,辨別了下方向后便直接凭著强悍的內力在树梢上纵身而去。 下面,几名亲卫在山林中纵马向啸声传来的方向疾追而去。 月色下,索图的身形在树梢上方疾速掠过,山林中正在四处搜寻或者追索的圣兽军抬眼看到索图的身形,立即意识到了不对,纷纷转身追在索图的身后向著多图啸声传来的方向而来。 站在上方看去,索图就如破开水面的箭矢一般,在山林中带起了道道涟漪,以自己为中心,这道涟漪在山林中快速的扩大著。 “嗯!”树梢上,索图低头看了眼下方路过的隋缘,一眼便看到了隋缘背上的那张长弓,向前疾冲的身形猛然停下,向著隋缘所在的方向折返而来。 正在树下行走的隋缘同样察觉到了索图的身形,眼见对方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而来,隋缘的心猛然沉了下来。 刚才索图从自己头顶掠过,周身激盪的气势,在隋缘的感受下,相比於之前遇到过的崑崙派门主洛重峰、太极门门主赵玄启等人也不过只是稍逊一筹,但相比於这几个门派的掌门,索图身上的杀气与煞气却是更加的浓厚。 “你杀了多图!”目光从隋缘背后的长弓上收回,索图看著隋缘的双眼,有些低沉的声音在隋缘的耳边响起。 “没错,“隋缘点了点头。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同时,隋缘感觉一股凝实的杀意向著自己直扑而来,心神激盪之下,隋缘心头猛然一颤,生出了掉头就跑的念头。 心神激盪之间,隋缘丹田中猛然闪过一道薄雾般的青光,如同破开黑暗的晨曦一般,隋缘的心神骤然清明了下来,抬眼看向索图,眼神重新恢復了平静。 “咦!“索图见状心中轻咦一声,眉毛微微挑了挑,自从修炼了这摄神之术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失手。一时间,索图对隋缘的身份有些好奇了起来。 “你是陷阵营的人!“目光扫过隋缘身上破旧的战甲,索图皱眉问道。 “正是,“隋缘点头道,”在下隋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圣兽军左旗標长,索图。“索图那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让人听了心里隱隱有些压抑。 第九十六章,山林中的交手 山林中的交手 山林中,隋缘与索图两人之间隔著三丈的距离,相互观察著对方的一举一动。 在隋缘眼中,索图身著皮甲、右手很是隨意的搭在腰间的弯刀刀柄上,然而周身的气势却是浑然一体,隋缘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有所异动,索图手中的弯刀定然会毫不留情的从自己的脑门上劈下来。 另一边,索图双眼凝视著隋缘,眼中隱隱闪过一抹欣赏的神色。 在索图的眼中,此时的隋缘就如林中的一匹孤狼一般,虽然陷入绝境,但却丝毫没有慌乱。 “你很好,”双方相持了片刻,索图率先开口道,“能到陷阵营这种地方,说明你在边军之中也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来我麾下如何,三年之內,我保你到標长的位子。” 索图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標长,然而却在这里许诺隋缘三年內可以做到標长的位置,除了真的看重隋缘外,也表明了索图对自己这次突破的信心。 “呵!”隋缘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標长,这代价有些大了吧!” “你值这个价。”双眼看著隋缘,索图平静的开口道。 “之前多图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隋缘缓缓的將手中的春雷横陈在胸前,双眼看向索图,沉声道,“现在,他死了。” 索图闻言却是没有丝毫的生气,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年轻人有些傲气再正常不过了!” 话落,索图周身原本沉凝的气势骤然爆发,整个人如同一座火山一般,凌厉的劲气在周身激盪开来,身形在原地颤了一颤,缓缓变得虚淡了下来。 对面,隋缘在索图周身气势变化的瞬间便戒备了起来,在索图身形颤动的同时,隋缘双眼没有察觉到异常,然而心神之中却是骤然传来了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危机感,这是之前在山林中无数次廝杀才养成了一种直觉。 『危险!』心中念头闪过的同时,隋缘双腿微屈,下一剎,身形骤然向后弹射而起,几乎在隋缘的身形离开的下一刻,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索图的身形缓缓在隋缘之前站立的地方凝实。 看到这一幕,身在半空的隋缘心中掀起了大浪,『这是什么功夫!』双眼紧盯著站在那里的索图,隋缘的心中念头急转,『这索图周身的气势明显要比洛重峰等人弱上一筹,然而展露出来的这一刀,即便是洛重峰等人在此也不一定能完好的接下来!『。 抬手扣住身后的树干,隋缘半靠在树干上,双眼盯著下方的索图,心中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下方,索图缓缓的收刀而立,抬眼看向树干上的隋缘,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早年他刚开始习武的时候曾得高人指点了两招,一招就是一开始见面的时候用出的摄神之术,另一招就是刚才施展出来的这一刀,正是凭著这两招,索图才从一个部落中的平凡少年走到了如今的位置,然而之前无往不利的两招今天却是在隋缘这里失了手。 先是摄神之术在隋缘身上没有了效果,隨后这拼尽全力的一刀也被隋缘躲了过去。 能杀掉多图,证明隋缘至少也有著武师的实力,然而寻常的武师又怎能躲过自己刚才的一刀,看著不远处的隋缘,索图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抹疑惑。 “好刀法!”看著下方的索图,隋缘轻吸口气,知道如果再让对方先出刀的话,自己可就真的没几分贏得机会了,心中念头闪过,隋缘沉声开口道,“接下来,你也试试我的刀。” 话落,隋缘抬手一掌拍在身旁的树干上,借著树干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身形犹如一只苍鹰一般向著下方的索图直扑而来。 “来的好!”索图见状沉喝一声,手中弯刀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厉啸,自下而上向著隋缘斜撩而来。 “鏘~”双刀毫无哨的对撞在了一起,在黑暗中激盪出一束耀眼的火光,火光的映衬下,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凌冽的杀意。 相持了剎那,隋缘借著刀身上的反震之力凌空后退,下方的索图却是猛然一抖肩膀,持刀追了上来。 接下来,山林中不时响起刀锋相撞的鏘然之声,隋缘的身形犹如暗夜之中的鬼魅一般,围绕著索图急速的移动著,每次出刀都是直逼要害,一刀不中立即后撤,下一刻又从另一侧继续出刀。 相比於隋缘的多变,索图的身形就如风浪中的礁石一般,一把弯刀將周身护的毫无破绽,即便隋缘再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索图手中弯刀的防守,一时间,双方却是就此僵持了下来。 面对著一直防守的索图,隋缘心中越打越疑惑,一开始隋缘出手的同时还在防备著索图一开始的那一刀,每次出手都是留了几分力气戒备,然而隨著时间的推移,隋缘却是发现索图没有半分想要再用那一招的意思,这让隋缘心中疑惑的同时又有些惊疑不定了起来,唯恐索图暗中还藏著什么大招,准备在最后出其不意的用出来。 相比於隋缘,索图却是越打越吃惊,以他武师高阶的实力,如此长时间的保持巔峰状態已经是有些勉强,而对面的隋缘如今不过勉强算是武师中阶的內力修为,如此长时间的攻势下来却仍旧保持著第一刀的状態,如此的毅力,由不得索图心中不吃惊,更关键的是,隋缘的刀法每一刀都是无跡可寻,没有丝毫的章法可言,但每一次出刀的时机与角度又都选的极准,由不得索图不救,这也就使得索图的心神必须时刻关注隋缘的动向,一旦出现一次失误都可能造成自己的重伤。 山林中,在隋缘与索图僵持的时候,一道有些瘦小的身影借著月色悄然从远处向战场靠近著,借著枝叶间隱约透下的月光,可以看到这道身影身上穿的正是东梁边军的战甲。 黑暗中,来人悄然来到隋缘两人交战之地外的二十丈左右的位置,身形隱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后观察者不远处交手的两人。 此时隋缘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的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围绕著索图连续不断的狂攻了一刻钟,即便以隋缘长春功的韧性此时也有些承受不住,面上涌现出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对面,索图察觉到隋缘的状况,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眼见隋缘又一刀自身侧袭来,索图骤然沉喝一声,手中弯刀缓缓的向著隋缘袭来的春雷挥动而来。 察觉到索图周身气势的变化,隋缘不敢大意,经脉中內力激盪,刀身上的气势更显凌冽的几分。 转眼间,索图的弯刀看似缓慢,然而却是后发先至,双刀相击的瞬间,隋缘只感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一般从刀身上传来,手臂震动间,手中的长刀险些脱手而出。 正在隋缘心中惊诧的时候,索图猛然踏前一步,手中的弯刀再次向著隋缘的胸前横掠而来。 隋缘失了先机,只能被动举刀接下索图的一击,这一刻,隋缘真切的感受到了自身与武师高阶的高手之间的差距。 不仅仅是內力强弱之间的区別,更多的是对敌时机的把握与自身招式的变化。 隋缘之前的对手多是山中的野兽,攻击方式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一击必杀,这也就使得隋缘的出手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向著它们靠拢,就如之前项充分析的一样,直来直去,追求的是一击必杀,然而一击必杀讲的是在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者比自己实力弱的人的时候,倘若遇到比自己实力强的人,一击必杀无法奏效,隋缘的情况就有些危险了。 眼下隋缘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索图从一个小士卒走到如今的位置,大小战役数百次,与人拼杀的经验远不是隋缘可比的,而且军中向来讲究简单、高效的杀人手段,相比於山林中的野兽,军中的这些士卒杀起人来要更加的高效。 是以隋缘的出手方式一开始让索图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他便適应了过来,如今抓住隋缘內力不继的间隙骤然反击,索图武师高阶的实力也是尽数的展现了出来。 场中,面对著索图连绵的攻势,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后,隋缘非但没有心生退意,反而是愈战愈勇,手中春雷在黑暗中急速的掠过,锋锐的刀锋切开空气,隱隱发出了闷雷之声。 索图的刀势大力沉兼又灵活多变,隋缘的身形犹如游鱼一般穿行在刀锋的间隙,竭力寻找著对方的破绽。 眼看著索图手中的弯刀再次横掠而来,隋缘眼前一亮,骤然矮身欺近索图的近前,双脚犹如钉子一般钉在地面上,上身却如蛇一般侧身让过了横掠而来的弯刀,同时手中的春雷向著索图的腰腹横扫而去,若任凭刀身落下,索图定然是直接被开肠破肚的下场。 “哼,”察觉到下方传来的凌厉劲气,索图却是冷哼一声,如今回刀已经来不及,索图索性直接抬手向著春雷一掌落下。 第九十七章,突然出现的帮手 突然出现的帮手 山林中,隋缘与索图两人近身纠缠在一起,眼看著隋缘的长刀向著自己的腰腹横掠而来,索图却是冷哼一声,左手成爪,直接向著隋缘的刀身抓来。 隋缘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以春雷的锋锐,莫说是肉掌,就是一双铁掌也能削下几根指头来。 然而有些出乎隋缘预料的是,索图的探出的左手在临近刀身的剎那骤然便抓为弹,中指在春雷刀身上猛然一弹,刀身骤然发出一声嗡鸣,震颤间,一股浑厚的內力涌入隋缘持刀的右臂。 感受到刀身上传来的震动,隋缘眼中闪过一抹讶色,没想到两人交手这么久,索图的內力竟然还如此的雄厚。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却是脚下用力,身形贴地猛然向后倒掠而出,再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能和我交手这么久,你足以自傲了!”看著隋缘,索图眼中的神色更加的欣赏。 从刚才的交手来看,隋缘出手的时候没有用到任何固定的招式,这说明他自己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之中走出来的人,再加上隋缘如今又在陷阵营,自然让索图以为隋缘与自己一样,都是穷苦出身,由此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也许吧,”看向索图的方向,隋缘手中长刀横在身前,心中却在思索著接下来该如何动手。 不可否认,索图的境界不是隋缘遇到的最高的,但他绝对是最难缠的那一个,宗师之下,能胜过索图的人恐怕不多,即便是武师巔峰的强者,恐怕也只能是凭著自己浑厚的內力来压制索图,而想要战胜他,很难。 “我之前的提议仍旧有效,”索图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一如既往的沉稳,“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多谢好意,”隋缘闻言笑道,“我这个人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认死理,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 黑暗中,索图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从野狗他们发现东乡人的追兵之后进入山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將近一夜的时间,东方的天际隱隱泛出了一抹青朦朦的亮光。 “天就要亮了,”索图抬眼看了眼天色,向一旁的隋缘说道,“天亮之后,我们外面的大军就会全部进入山林,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逃不掉的!” 隋缘闻言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对他而言,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摆脱掉索图后向山林深处逃跑,等到天黑之后再从另一侧突围而出。 可双方刚才交手那么久隋缘都没能奈何的了索图,甚至隱隱还要被对方压制,想要摆脱索图,不是一般的困难。 心中各种念头闪过,面对著不远处的索图,隋缘心中已经出现了几分退意。 “休息了这么久,也该恢復了吧!”黑暗中,索图的声音再次传来,隨著声音传出,隋缘明显感受到索图周身气势激盪,凌冽的杀意再次锁定了他。 轻吸口气,隋缘经脉中內力流转,將自己的状態提至巔峰。 “之前一直都是你在出手,现在,该我了。”声音落下,索图的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手中弯刀向著隋缘的脖颈斜斩而来。 “鏘~” 隋缘举刀相迎,身形借势后退,然后,直接转身向著山林深处纵身而去。 既然知道自己不是索图的对手,再打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功夫,隋缘果断的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想跑,“心中念头闪过,索图很快便察觉到隋缘的意图,冷笑一声,纵身追了上去。 转眼间,隋缘两人的身形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这片山林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几个呼吸后,大树后面一直在偷偷观察著两人的身形站了起来,抬眼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若是野狗在此,定然可以认出这人正是顾清明的第十二个弟子,目前统领著顾清明身边的亲卫,在边军中素有『冷麵罗剎』之称的赵十二。 “居然是他!“看著两人离开的方向,赵十二轻声自语了一句,是女子的声音。 话落,赵十二沉吟了片刻,隨后纵身向著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山林中,隋缘犹如一匹孤狼一般在黑暗中穿行著,急速掠过的身形带动了周边的枝叶,发出一阵阵『簌簌』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之中显得非常的突兀。 隋缘身后二十几丈外,索图在后面紧追不捨,凭著身法与自己浑厚的內力,一点点的拉近著双方的距离。 此时,隨著东方天色渐明,一道低沉的號角声穿透了浓密的枝叶,落在了隋缘的耳中。 隋缘闻言面色陡然变得凝重了下来,这是东乡人进攻的號角,外面的东乡人已经攻进来了。 相比於隋缘心中的著急,索图的心中却是有些轻鬆,不管结果如何,他们这一小队人马这次已经是插翅难飞了。 心中思量间,隋缘前行的脚步却是骤然停止,看著前方突兀出现挡住了去路的山崖,隋缘的面色变得难看了下来。 后方,索图同样发现了前方的山崖,嘴角泛著一抹冷笑,缓步向隋缘走了过来。 “跑了这么一路,你的內力还有几成!“看著不远处面色有些潮红的隋缘,索图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加的嘲讽。 “不多不少,还可一战。“隋缘见状却也不生气,向著索图笑道。 “哼,”索图闻言冷哼一声,面色骤然凌冽的下来,“嘴硬。” 话落,手中的弯刀已经向著隋缘的胸前横掠而来。 隋缘见状深吸口气,手中长刀缓缓抬起,向著挥来的弯刀迎了上去。 双刀相接,没有像之前那样溅射出耀眼的火光,一道肉眼可见的劲气自双刀相接初猛然向外激盪而出,將周边十几丈的树木吹拂的向一侧倒伏而去。 双手持刀,隋缘经脉中內力急速的穿行,死死的抵住了索图弯刀的压力。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索图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了隋缘的面孔,没想到隋缘居然如此的年轻,索图眼中明显闪过一抹讶色。 反应过来,索图心中的杀意却是愈发的强烈,隋缘如此年轻就有了这般势力,假以时日定然又是威胁东乡士卒的一方猛將,既然註定无法劝降,那就只能杀掉了。 想到这里,索图手上的力道再加几分,弯刀缓缓的落下,抵近了隋缘的肩头。 就在双方相持的同时,后面的山林中,一支短枪刺破空气,携带者尖锐的厉啸声向著索图的后心飞了过来。 几乎在短枪出现的同时索图与隋缘两人便发现了后面的动静,隋缘面对著短枪飞来的方向,隱隱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隱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此时索图正与隋缘相持,双方內力交缠,谁都不敢妄动,然而身后袭来的厉啸声让索图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爭取来的大好形势,沉喝一声,仗著自己浑厚的內力,索图直接空出一只手抓向身后飞来的短枪,另一只手却是仍旧持刀压迫著身前的隋缘。 隋缘见状却是眼前一亮,单从气势来看,能甩出这一支短枪的人实力即便不是高阶武师,也不会弱於中阶武师,这索图如此托大,在內力剧烈消耗之后还敢面对两名武师的围攻,如此机会隋缘又怎会错过。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沉喝一声,经脉中的內力奔涌而出,抬手將索图的长刀猛然向上挑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索图已经抓住了后面飞来的短枪,察觉到身前隋缘的异动猛然回头看来,然而却只见一道雪亮的刀光向著自己落下。 千钧一髮之间,索图大喝一声,右手中的短枪猛然向著隋缘的刀锋挥来。 “咔“ 隋缘的刀锋闪过,利刃入肉那轻微的声音传来,索图只感觉自己右手一轻,身边骤然有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瞬间便將面前的隋缘染成了一个血人。 索图心中尚未来得及高兴,只感觉一股强烈的痛楚从右臂传来,偏头一看,却见自己的右臂已经齐肘而断,大量的鲜血正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刚才隋缘那一刀是向著索图的脖颈去的,虽然索图反应极快,用短枪挡了一下,然而面对著春雷的锋锐,即便是短枪也不过只迟滯了一下春雷的速度,也正是这一剎,让的索图躲过了这几乎是必杀的一刀,不过却是付出了自己一条手臂的代价。 强烈的痛楚让的索图很快清醒了过来,抬手在自己右胸上连点数下,眼看著断口处的鲜血渐渐的止住,索图目光扫过地上的断臂,断臂的手上仍旧紧握著那支短枪。 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隋缘,索图的双眼此时已经是血红一片。 隋缘的这一刀不仅斩断了他的一条手臂,同时也斩断了他再进一步、突破武师巔峰的希望。 “你~该~死。“索图几乎是咬牙说出了三个字,双眼死死的盯著不远处的隋缘,眼神渐渐变得疯狂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赵十二 赵十二 “死。”山崖之前的空地上,索图沉喝一声,身形骤然向著隋缘疾掠而来,人未至,左掌已经向著隋缘当胸而来。 察觉到索图周身剧烈起伏的劲气,隋缘心中不由得一凛,內力波动如此剧烈,这明显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没想到自己一刀居然对索图的心神產生了如此巨大的衝击。 心中念头闪过,索图的身形已至近前。 沉喝一声,隋缘抬手迎上索图的左掌,选择了硬碰硬。 “啪~”拳掌相击,发出一道清脆的震响,一股肉眼可见的劲气由两人的拳掌间向外激盪开来。 身形微颤,隋缘向后退出了三部,抬眼看向对面的索图,索图的身形却是直接向后被震飞了出去。 刚才双方內力激盪,索图右手臂上的伤口被冲开,此时又有大股的鲜血向外飆射而出。 这一掌,两人可以说是平分秋色,隋缘的內力损耗过剧,此时丹田中的內力仅为全盛时期的三成,而索图由於断了一臂,激怒之下发出的一掌看似气势不俗,然而也正因此,让这一掌的內力多是逸散在外,隋缘真正硬接的不过这一掌的五成。 “嗯!”一直凝神戒备的隋缘很快发现了不对,借著刚刚一掌反震的力道,索图的身形却是径直向著后方的山林急速掠去。 『想跑!』隋缘反应过来,手中长刀向后一摆,直接纵身追了上去。 山林中,身形隱在一棵大树后面的赵十二看向索图纵身离去方向,面色有些苍白。 之前的那一支短枪就是赵十二投出来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短枪,是赵十二最为擅长的兵器。 另一边,索图选选择的逃跑路线明显避开了赵十二这里,之前索图接下飞来的短枪的时候就明显察觉到上面附著的力道,出手的人绝对是一个武师境界的高手,而且实力还相当的不弱,这一枪投的时机和力道都不时寻常人能做到的。 此时索图断了一臂,身受重伤之下面对隋缘一人都有些吃力,若是再有一个人在暗中虎视眈眈的话,他留在这里绝对是必死的局面。 虽然断了一臂,然而索图自身的实力在那里,领先隋缘一步的情况下,隋缘想要追上他也需要一点时间,然而现在外面的山林中都是东乡士卒的追兵,隋缘最缺的就是时间。 眼看著索图的身形就要窜入前面的山林中,隋缘咬了咬牙,抬手猛然一挥,手中的春雷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向著索图的后心飞去。 察觉到后面传来的破空声,索图几乎想也不想的直接向下附身,一个懒驴躲过了隋缘这含怒一刀,身形从地上弹射而起,又向前躥出了几丈远。 “咔~” 春雷从索图的头顶飞过,直接钉入了前方一株足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上,整个刀身没入了树干,只留下刀柄在外面兀自颤抖不停。 眼看著索图的身形窜入山林,隋缘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可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以后想要再杀他可就难了。 就在隋缘心中惋惜的时候,又是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传来。 隋缘豁然抬眼看去,却只见索图冲入山林中的身形明显的顿了一下,侧身让过侧方飞来的短枪,之前索图已经领教过这短枪上的力道,此刻也不敢硬接,只能选择避让。 后面,隋缘眼见索图被拦了下来,眼前瞬间一亮,却是忘记了山林中还藏著一人。 来不及多想,隋缘直接纵身向索图追来,路过春雷嵌入的大树,顺手拔出刀身,转眼间便来到索图身后十丈之地。 此时索图偏头躲过暗中飞来的第二支短枪,察觉到身后隋缘的动静,面色也变得凝重了下来。 沉喝一声,静脉中內力激盪,隋缘手中的长刀划过空气,带著尖锐的啸声向著索图的头顶落下。 此时索图手中已没有了兵刃,不敢硬接隋缘的刀锋,侧身向一旁闪过。 刀锋几乎擦著索图前胸的皮甲滑落,落至半途,隋缘手腕一拧,刀锋偏转,向著索图的前胸横扫而来。 迫不得已之下,索图身形向后仰倒,同时脚下用力,整个人向后滑去。 躲过了隋缘的第一波攻势,两个人相隔著一丈左右的距离相对而立,凝神看著眼前的隋缘,索图的心却是缓缓的沉了下来。 索图至今大小数百次战斗,死在他手下的武师高手足有数十个,像隋缘这么年轻的武师高手也不是没有,然而像他这样韧性、耐力如此之强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面,隋缘沉吸口气,平復下了胸中激盪的內力。 双方交手至今,隋缘已经感觉自己的內力有些不支了。 不过看著眼前索图的状態,隋缘却是仍旧咬牙硬撑著,『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人斩了!』隋缘心中暗暗想到。 自己肩上还接著入世阁的任务,正愁该怎么打开局面,这次若是能斩了眼前的索图,凭著这份军功与他武师境界的实力,隋缘可以直接晋为百夫长,只要自己手中有了人,接下来想办任何事情都会方便很多了。 索图此时自然猜不到隋缘心中的想法,因为失血过多,此时索图已经感觉脑袋有些晕眩了起来。 “呵呵~“察觉到自身的状態,索图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不知为何心中反而感到一阵轻鬆。 “林子里面的,出来吧!。“偏头像一侧的山林喊了一句,索图的身形微微晃了晃,明显有些站立不稳的跡象。 索图的声音落下,隋缘也有些好奇的偏头看向一侧的山林,之前的两支短枪就是从这个方向飞出来的,隋缘也有些好奇隱藏在山林中的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不是一伙的!?“从隋缘的表现中,索图很快发现了什么,看向隋缘,眼神有些疑惑。 “不是,”隋缘闻言摇了摇头,虽然对方帮了自己两次,但自己却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呵~”索图闻言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抬眼看向头顶的天空,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时运不济还是在嘲讽老天不公。 “年轻人,小心了!”收回目光,索图看向面前的隋缘,声音重新变得平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面对著此时平静的多图,隋缘心中忽然有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 想到一开始见面时索图用出的那一刀,隋缘的心神骤然紧张了起来。 果然,就在隋缘心中暗自警惕的同时,索图的面色忽然如充血一般变得殷红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来,隋缘眼前突然不见了索图的身形。 与此同时,隋缘的心神中骤然出现了一抹生死危机,来不及多想,隋缘的身形骤然向后弹射而出,人在半空,隋缘看到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身形,隨著身形渐渐的凝实,正是索图。 “可惜了!“看著不远处自半空中落地的隋缘,索图轻声自语了一句,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身形同时向后仰倒。 “小心!“ 就在这时,一侧的山林中传来一道惊呼之声。 隋缘闻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明显是一道女子的声音。 遥遥的感觉到躺倒的索图身上的气息再快速的消散,隋缘悄然变换了自己的位置,有些戒备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山林。 虽然对方两次帮了自己,可以说正是有著她的出手相助自己才能从索图手中逃得性命还借势反杀了索图,然而隋缘初来此地,认识的人本就不多,不明对方身份的前提下,还是谨慎些好。 “哼,“察觉到隋缘的戒备,隱在暗中的赵十二明显有些不满,冷哼一声,迈步从树干后满走了出来。 看著迈步走来的矮小身形,隋缘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来人身上穿的明显是东梁边军的战甲,虽然有很多地方都破损了,但仍能看出来人身上战甲的品阶不低,隱隱与之前见过的陷阵营校尉车立的战甲有些相似。 然而来人若真是边军校尉的话,一营主官为何又孤身一人出现在此!? 就在隋缘心中疑惑的时候,来人已到了近前,在三丈外站定,赵十二先是看了眼地上索图的尸体,確认对方是真的死了,这才轻轻的鬆了口气。 接著,赵十二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隋缘,此时隋缘身著从陷阵营传来的破旧战甲,之前还被索图的鲜血溅了一身,此时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你是隋缘?“两人相对,赵十二率先开口道。 “你认识我!?”没想到对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隋缘眼中明显有些惊讶。 “我当然认识你,”赵十二点头道,“你刚来边军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刚来边军的时候!”隋缘闻言皱眉仔细想了想,却是如何都想不起来对方的身份。 “不用想了,”看出了隋缘的疑惑,赵十二开口道,“我名赵十二,你刚来边军的时候,我就在顾帅的营帐里。” 隋缘闻言心中恍然,同时又有些无语,当时自己只顾著震惊顾帅的宗师气势了,又哪里顾得上看营帐里面都有什么人! 第九十九章,这是命令 这是命令 “你们其他人呢?”从隋缘身上收回目光,赵十二偏头看向周围的山林,有些奇怪的问道。 以她对陷阵营的了解,陷阵营出营的时候都是一个营帐的士卒一起行动的,隋缘能被带出来,那便说明陷阵营的人已经认可了他,不然是不会让他跟著的。 “在林子里遇到了东乡人的大队人马,走散了。”隋缘在索图的尸体旁蹲下身子,看著双眼圆睁的索图,抬手拂过他的面容。 下一刻,隋缘在索图身上摸索了片刻,从索图的胸口找到了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还有一张叠放的很紧实的兽皮样的东西。 通过手指上传来的触感,隋缘感觉这应该是一张羊皮。 当著赵十二的面,隋缘犹豫了终究是没有现场打开羊皮看一看里面的內容,直接將羊皮和令牌收紧怀里,確认索图身上没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后,隋缘手起刀落,春雷的刀锋从索图的脖颈间落下,直接將脑袋斩落了下来。 一旁的赵十二见状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东乡圣兽军中的標长,索图的这一颗脑袋足可抵三个寻常標长的战功,如此成绩,即便是赵十二都有些心动。 “多谢赵將军出手相助,”隋缘將索图的脑袋收好,起身向赵十二拱手道,“在下还要回去寻找同伴,就不在这里妨碍赵將军了。” 说完,隋缘向著赵十二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就要向一旁的山林走去。 “站住,”赵十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声音中带著一抹上级对下属那种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 “赵將军有何吩咐?”隋缘回过身看向赵十二,心中却是已经开始戒备了起来。 隋缘那小心戒备的动作虽然做的隱秘,但却如何瞒得过见多识广的赵十二,她心思一转便想到隋缘是在担心自己会杀人灭口,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你先不用回去了,”赵十二开口道,“先送我回边军大营,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份证明,车立也不会因你擅自离队而处罚你。” 赵十二一开口便为隋缘解决了后顾之忧,隋缘在这座山林里与三哥他们分开是为了引开多图,这在战场上是常见的现象,可若是送赵十二离开,这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事情。 若是没有赵十二出面说明的话,只凭这一点,车立就可以用临阵脱逃这个罪名把隋缘给斩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隋缘看著赵十二,皱眉问道。 隋缘能看出,赵十二此时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虽然面色如常,但气息却是十分的微弱,心中虽然隱隱猜到了几分,但隋缘却不认为赵十二並不是非自己不可。 自己现在的身份乃是入世阁安插在边军中的棋子,这一点隋缘知道,赵十二也知道,以赵十二顾帅身边亲卫统领的身份,隋缘不想让顾帅误会自己接近她是有什么目的。 赵十二不知道隋缘心中的想法,隋缘的这一个反问明显让她有些生气,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才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缓了下来。 若不是看重隋缘的实力,只凭隋缘的身份,赵十二绝对懒得看他一眼。 “这是命令,”赵十二抬手亮出了自己的令牌,“现在这里我的军阶最高,军中规矩,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看著对方手中的令牌,隋缘不由得有些无语。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外如是了,更何况,以隋缘现在的军阶而言,赵十二却是要比他高三阶。 左右都是抗命,隋缘很『果断』的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属下领命。”隋缘躬身向赵十二应声道。 “哼,”赵十二见状轻哼一声,收起了自己的令牌,看向隋缘的眼神隱隱有些挑衅。 目光扫过周围,赵十二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往前走,你去前面探路。” 顺著赵十二手指的方向看去,隋缘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赵十二手指的方向正是白头岭的方向。 『难道她是想要翻过白头岭回大营!?』隋缘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手持长刀在前面开路,同时也在警惕著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东乡人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可这里乃是山林的深处了,少不得会有一些野兽,隋缘两人几乎时刻都在警惕著周围的动静。 与此同时,就在隋缘两人开始向山林深处移动的时候,山林外,一阵隆隆的马蹄声自远处地平线处传来,守在山林外围的几名东乡士卒闻声相视一眼,一人下马伏身在地上倾听了片刻,起身大声向周围的几名同伴喊了些什么。 隨著这人声音落下,周围的几名同伴立即拨转马头向山林深处疾驰而去,一边跑口中还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 山林外,隨著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车立的黑底金狼旗也渐渐出现在了这些东乡士卒的眼中。 隨著车立一行的接近,守在山林外围的东乡士卒立即自发的集结在了一起,不到百人的队伍面对著车立他们两千骑卒,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的胆怯。 “是圣兽军!”看到山林边缘处严阵以待的东乡士卒,车立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来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能让东乡人的圣兽军出动,看来这次事情有些不小啊! “校尉,是狗娘养的圣兽军,”一旁,都重同样看出了对面这些东乡士卒的来歷,舌头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先让俺带人冲一波吧,他娘的这么一点人,也只够咱漱漱口的。” “先不要轻举妄动,”车立抬手止住了跃跃欲试的都重,“圣兽军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事情有些不寻常,先看看情况再说。” 说完,偏头看向一旁的一名百夫长,沉声道,“全路,你亲自带人去周围转一转。” “好嘞,”被称为全路的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向著车立拱了拱手,转身带著手下的百十號人向著后方疾驰而去。 此时,双方相隔著百丈左右的距离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动手的想法,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了下来。 几个呼吸后,车立几人察觉到山林中有大队人马赶来,眯眼看去,却是看到东乡寧远的身影自山林中策马而来。 “东乡寧远!”看到来人,车立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陷阵营常年与西北四部的人交手,对与东乡人的圣兽军,双方交手数十次,对於圣兽军中各部的標长,他们早就很熟悉了。 “呵呵~”一旁,都重看到来人,同样笑出了声。 另一边,相对於车立与都重两人,此时的东乡寧远面色却是有些难看。 虽然早就料到陷阵营的人后面会有援军,但却是没想到援军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车立亲自带队。 “索图呢?找到他人没有?”马背上,东乡寧远沉声向一旁的士卒问道。 “回大人,”一旁的士卒闻言躬身道,“已经派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说道最后,士卒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发生了何事?”看到这人犹豫的表情,东乡寧远沉声道。 “我们的人在山林中发现了索图大人的属下多图的尸体,脑袋被人摘走了,身上並没有其他的伤痕。“说完,士卒便在一旁低头不语。 东乡寧远闻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多图这人他知道,乃是索图麾下的一名高手,据说实力很快便要突破至武师了,却没想到今天会死在这里。 东乡寧远並不关心多图的死活,让他在意的是,多图死的时候身上並没有多余的伤口,这说明多图是被一击致命的,能做到这一点,动手的人至少也得有武师中阶的实力,索图昨夜入林后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两者结合在一起,让东乡寧远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刚才手下人已经吹响了集合的號角,按理说即便是在山林深处,索图听到后也会立即赶回来,然而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很有可能是被对方的高手给拖住了,甚至是被对方给杀掉了。 一旦索图真的出事,东乡寧远就要独自一人面对陷阵营的车立与都重,这两人的实力都远强於他,想到双方交手的后果,东兴寧远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抹惧意。 此时,摆在东乡寧远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与车立带来的人直接交手,两拨人马总人数大致相当,即便在高端战力上不占优势,但以圣兽军的实力,真动起手来他们也未必吃亏。 除了直接交手,东乡寧远还可以选择带著自己手下的人撤出这片山林,这样一来,他就是不战而退,一旦被上面的人知晓,他这的前程基本上就算是毁了。 而且,即便是东乡寧远选择退走,车立他们会不会放过他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此看来,摆在东乡寧远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了。 第一百章,你的脑袋,老子要了 你的脑袋,老子要了 “校尉,全路他们回来了。”山林外,车立身旁的士卒提醒道。 话落,车立偏头看向一侧,果然看到全路当先带著一行人从后面策马而来,看到全路身后那人,车立的眼前突然一亮。 “校尉,”全路来到近前向车立拱手道,“咱们在外围找到了野狗的一个属下。” 车立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带过来问话。” “是,”全路像后面挥了挥手,招呼后面的士卒上前。 “在下赵三刀,见过校尉。”来人正是野狗麾下甲四號营帐的伙长赵三刀。 “赵三刀,”车立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赵三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沉声问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野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回校尉,“赵三刀拱手道,”我们之前一直在追踪一道痕跡,直到昨天傍晚遇到了东乡人,野狗大哥带著我们躲进了林子,后来东乡人攻了进来,我们开始分散突围,野狗大哥应该是带著人往林子深处走了。“ 『进了林子深处!』车立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野狗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以野狗的身手,除非是遇到圣兽军的標长或者是遭遇了大规模的围攻,不然早就突围出来了。 沉吟了片刻,车立抬眼看向前方的山林,此时,山林中的东乡士卒已经聚集了大半,东乡寧远一直没有看到索图的身影,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都重,“车立的声音在眾人耳边响起,隱约间带起了几分杀意,”带人清场。“ 话落,多重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好嘞。“ 手中狼牙棒呼啸一声遥遥的指向山林前圣兽军的方向,都重大吼道,“左队,隨我冲。“ 声音尚未落下,都重座下的战马已经长嘶一声,载著都重的身形向著东乡寧远所在的位置直衝而来。 看著眼前鬼哭狼嚎著重来的陷阵营,东乡寧远的面色也是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 “弓箭手准备,“手中弯刀出鞘,东乡寧远的声音都有些变形,”放。“ 一声令下,近两千支箭矢破空而起,雨点般向著衝锋而来的眾人落下。 “冲~。“都重一声厉喝,手中狼牙棒挥动,將迎面而来的几支箭矢扫断了开来。 都重身后,眾多士卒再次加速,迎面撞向了对面飞来的箭雨。 一时间,刀锋砍断箭矢的声音与箭锋入肉的声音密集的响起,都重身后,转眼间便有数十名士卒被射落马下,紧接著便被直接淹没在后面的马蹄之中。 前方,听著后面传来的痛呼声,都重不用回头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然而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爭取在最短的时间內衝到手弩的射击范围內。 眼见第一波箭雨奏效,东乡寧远的心微微放鬆了下来,不等他吩咐,第二波箭雨已经飞了出去。 顷刻间,陷阵营中,又是数十名士卒落马倒地。 后方,看著都重带人迎著对方的箭雨衝锋,车立的手紧攥著座下战马的韁绳,面上却是平静无波。 西北四部的人以弓箭见长,马背上张弓搭箭几乎是从小便会的本领,这一点,东梁士卒无论再如何努力都是比不了的。 战场上,一旦让西北四部的士卒大规模的集结,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几乎是每一个东梁边军每一个將士的噩梦。 然而,相比於西北四部的长弓,东梁边军中的士卒却是更加擅长手弩,相比於长弓,手弩的射程虽短,但穿透力却是更强,射程范围內,西北四部士卒的皮甲根本无法抵挡手弩的箭矢。 转眼间,隨著第三波箭雨落下,都重等人终究是来到了手弩的射程之內。 “手弩准备,”隨著都重的厉喝声传来,身后原本束拢的队形开始向两侧延展开来,如同苍鹰展开的臂膀般,向著两侧快速伸展而去,下一刻,东乡寧远迎来了自己的噩梦。 “放,”面对著几乎近在眼前的圣兽军,都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的挥了下去。 “嗖~” 瞬息间,数百道弩箭向著圣兽军飞来。 相比於长弓所用的箭矢,弩箭的尾巴上没有翎羽,箭身也要更短,是以飞行的速度极快,几乎在弩箭的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东乡寧远便看到一条乌黑的『线』向著自己这边厉啸著飞来。 “举盾。”知道这种弩箭的威力,东乡寧远沉喝一声,身前已经竖起了两面圆盾。 相比於东乡人的长弓,东梁边军所用的弩箭都是一箭六发,近千人同时出手,那便是五千多支弩箭,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山林外东乡人的尸体瞬间倒了一地。 察觉到箭雨过去,东乡寧远身前的圆盾撤开,看到外面躺倒的尸体,东乡寧远的面色再次难看了下来。 得益於都重之前散开的阵型,这一波弩箭几乎將前方的圣兽军尽数覆盖了进去,在如此密度又如此强劲的箭雨之下,圣兽军手中的皮质盾派根本抵挡不住,很多盾牌都是直接被弩箭射穿,连带著盾牌后面的勇士也多是被射穿了胸膛。 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东梁边军的弩箭,但每一次都会让东乡寧远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好在东梁人这种弩箭只能用一次,下一次再用就必须费较长的时间来重新装满弩箭。 若非如此,东梁边军早就凭此横扫西北了。 心中闪过各种念头,东乡寧远来不及安排接下来的对策,都重那张大黑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冲~”面对著近前的东梁人,东乡寧远很快便发现了自己一开始便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圣兽军最擅长的便是骑射,自己一开始为了追求对陷阵营造成最大的伤亡,让自己手下的士卒立身放箭,虽然给都重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却也让自己失去了一开始的机动优势,此时面对著都重为首的东梁骑兵,他们这些还留在原地的骑兵几乎就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左右包抄,一个都別放过。”都重挥手將一名圣兽军砸飞了出去,向著周围的士卒喊道。 隨著都重声音传出,陷阵营的士卒开始向两侧散开队形,看样子真的打算用一千人的兵力吃掉东乡寧远他们这一支近两千的人马。 “混蛋,”眼见周围陷阵营的士卒开始张开口袋,东乡寧远骂了一句,向周围的士卒大喊道,“分散突围,到外面集合。” 话落,自己率先带著一支人马向侧面衝来。 “蠢货,”外面,车立眼看著东乡寧远带著一小股人马从侧面突围而出,剩下的人则分成了三队从三个方向向外衝来,冷笑一声,偏头对一旁的全路与狐狸说道,“集中人手,先解决掉东乡寧远。” “好嘞,”全路闻言嘿嘿一笑,手中长刀出鞘,率先向著刚刚突围而出的东乡寧远策马而去。 一旁,狐狸则是怪叫一声,纵马紧追在了后面。 眼见这两人动手了,周围几名百夫长顿时不再犹豫,带著自己手下的人马怪叫声冲了上去。 刚刚突围而出的东乡寧远尚未来得及高兴,眼前再次出现了一波人马,全路一人一刀將其他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一眼便看到了有些慌乱的东乡寧远,张口咧出一嘴白牙,当头一刀便向著东乡寧远劈了过来。 “鏘~” 东乡寧远仓促间举刀相迎,只感觉手腕一麻,身形忍不住晃了晃。 以东乡寧远武师中阶的实力,面对著不过武师初阶的全路实不至於如此,然而东乡寧远此时心慌意乱,加之又是仓促应敌,这才一个照面就被全路占了上风。 “嘿嘿,”察觉到对方的状態,全路忍不住笑出了声,“都给老子让开,”大吼一声,全路双眼紧盯著东乡寧远,手中长刀指去,“你的脑袋,老子要了。” 话落,手中长刀一横,座下战马掉头向著东乡寧远直衝而来。 另一侧,看到全路已经与东乡寧远交上了手,后面紧追而来的狐狸几人只能暗骂一声,將目標放在周围几名圣兽军的小旗长身上。 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可都是会走的战功啊。 山林外,都重手中的狼牙棒大开大闔,无论是战马还是士卒,沾上一点便是骨断筋折的下场,带著麾下的千人队,硬是將剩余的圣兽军尽数拖在了原地。 眼看著自己再次落入东梁人的包围之中,东乡寧远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然而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索图,你一定要活著。”轻声自语了一句,东乡寧远手中弯刀举起,座下战马猛然向著全路冲了过来。 “来的好!”全路见状大吼一声,双腿猛然一夹座下战马的马腹,一人一马再次加速迎了上去。 不远处,车立与小庄两人端坐在马背上看著前方交战的两处战场,车立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一旁的小庄此时却是有些激动,眼神在全路与都重两人身上来回的切换,看得有些应接不暇。 第一百零一章,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车大哥,全路大哥好像碰到对手了啊!”战场外,小庄双眼紧盯著全路这里,眼神中却是有些激动。 “无妨,”车立目光从东乡寧远身上收回,沉声开口道,“全路的实力已经接近突破,这一次,也许就是他的机会。” “真的!”小庄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向著车立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拳头,高声喊道,“全大哥,乾死他。” 战场上人马的廝杀声遍地,即便是用尽了全力,小庄的声音也是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之中。 “鏘~” 战场上,全路手中的长刀架住了东乡寧远劈落的弯刀,座下的战马擦肩而过,两人几乎看清楚了对方脸上的毛孔,更是看出了对方眼中那汹涌的杀意。 “噗~”马背上,全路拧身收刀,刀锋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將就近一个圣兽军的脑袋直接削了下来。 看著全路在自己面前还敢如此故作轻鬆,不管对方是不是装出来的,这都让东乡寧远很是生气。 “哈~”大喝一声,东乡寧远座下战马骤然加速,一人一马犹如一堵墙般向著全路横压了过来。 “来的好!”全路见状,手中长刀再次迎了上去。 “鏘~” 双刀相撞,全路双臂一震,只感觉一股汹涌的內力从刀身上传来,面色瞬间变得潮红了起来。 “死!”眼见对方如此,东乡寧远丹田中的內力尽数激盪而出,犹如汹涌的巨浪般向著对面的全路涌去。 东乡寧远毕竟在武师中阶沉浸了多年,单说內力的浑厚,远不是全路这种武师初阶的人所能相比的,再者东乡寧远乃是东乡族长的远亲,所修炼的功法自然要比寻常的军士强的多,此消彼长之下,即便全路咬牙坚持,三息后,座下的战马仍旧是发出了一声长嘶,向后退出了半步。 在战马倒地之前,全路的身形猛然向后方跃出,同时手腕一甩,手中的长刀化为一刀白色的闪电,径直向著东乡寧远的胸膛飞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鏘~” 抬手磕飞了全路甩出的长刀,东乡寧远直接纵马向著刚刚落地的全路撞去。 此时,全路刚站稳身形,眼见东乡寧远一人一马衝撞而来,来不及多想,就地一滚,让过了战马的衝撞,同时顺势捡起了地上的一柄长刀。 一手撑地俯身在满是泥泞血水的草地上,全路不等东乡寧远的战马回身,直接贴地扑了过去。 雪亮刀光闪过,东乡寧远座下的战马的两条后腿瞬间被斩,战马吃痛之下猛然抬首长嘶一声,將马背上的东乡寧远掀翻了下来。 此时两人皆已落马,局势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態。 左手微屈,全路將长刀刀身从中划过,刀身又重新变得雪亮。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三丈距离,彼此一个纵身便可至对方身前。 “老全,你他娘的行不行啊!”就在两人相持的时候,不远处的狐狸將一名圣兽军的小旗长斩落马下,抬眼向这边喊了一嗓子。 东乡寧远闻言下意识的偏头看去,几乎在他刚刚抬眼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看到对面的全路动了。 『不好!』东乡寧远心中大叫一声,脚下猛然用力一跺,身形骤然向后射去,同时手中弯刀横陈,挡住了全路刺来的刀锋。 “叮~” 长刀刀锋撞在弯刀的刀身上,东乡寧远手腕微微一颤,刀身几乎紧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就在东乡寧远心中庆幸自己挡下了这一刀的时候,对面的全路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东乡寧远见状尚未反应过来,却见全路持刀的双手猛然鬆开,下一刻,东乡寧远眼前一,骇然发现七柄飞刀厉啸著向自己飞了过来。 此时双方相距不过两尺,东乡寧远又是身在半空无法借力,面对这七柄突然出现的飞刀,东乡寧远只能下意识的侧身儘量让过身上的要害。 下一刻,只听“噗噗”几声沉闷的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东乡寧远的身形颤了颤,踉蹌著跌落了下来。 “噗~” 方一落地,东乡寧远忍不住张口吐出了一股鲜血,低头看了眼插在胸前的五把將近一尺长的飞刀,这几把飞刀不过是边军中常见的柳叶样式,东乡寧远对此並不陌生,却是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几把不起眼的飞刀重创。 “嗤~” 全路上前將半插在地上的长刀拔出,迈步走向不远处的东乡寧远。 此时的东乡寧远虽然仍在勉强站立,但从对方那颤抖的身形来看,这人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 全路的步子走的不快,然而每一步迈出就像是踩在东乡寧远的心头一般,让他的面色愈发苍白。 抬眼扫过四周的战场,东乡寧远这才发现之前跟隨自己衝出来的几百名圣兽军勇士此时只剩下几十人在苦苦支撑,面对著陷阵营一整个千人队的攻势,几百个东乡勇士坚持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另一边的山林中,之前在自己的一声令下四散突围的圣兽军各部,此时却被都重带人牢牢地牵制在原地,虽然此时看去都重这些人明显处於劣势,但隨著围攻自己的陷阵营人马前去增援,那里的圣兽军成功突围的机会十分渺茫。 『看来自己真的不擅长领军啊!』直到此时,东乡寧远才真正意识到之前索图那些人看自己如此不顺眼的原因。 看著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不断倒下的圣兽军勇士,东乡寧远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东乡寧远脑海中闪过最后一道念头,下一刻,只感觉脖颈一凉,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东乡寧远已死。”战场上,全路一手提刀,一手將东乡寧远的脑袋高高举起,隨著一道大吼声传遍战场,陷阵营的气势瞬间高涨了起来。 “哈哈,痛快!”都重手中狼牙棒將两名士卒从战马上扫落下来,偏头看了眼全路手中的脑袋,仰天大笑了一声,“小的们,隨我杀。” 战场上,隨著全路与狐狸几人带著陷阵营的中队前来支援,都重这里的压力顿时大减,陷阵营近两千人围攻圣兽军一千几百人,在对方主官不在的情况下,局面几乎呈现一边倒的状態。 虽然圣兽军中有几个实力强悍的小旗长重整队伍想要衝开封锁,但都重就如激流中的沉稳礁石一般,亲自带人將这几支人马给挡了回去。 在都重面前撞得四散的队伍,再次落入后面人马的包围之中,只不过泛起了几点微不足道的浪,之后便被彻底的淹没其中。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了正午时分,隨著最后一个圣兽军小旗长被都重一棒子从战马上砸飞了出去,圣兽军两支千人队的士卒尽数殞命於此。 “休息半个时辰,打扫战场,准备进林子。”车立目光扫过眾人,留下一道命令,策马向著前方的山林走去。 一旁的都重见状顾不得大战的疲惫,策马跟在了车立的身后。 “也不知道野狗大哥他们怎么样了?“车立身旁,看著山林中隨处可见的箭矢,小庄有些担忧的嘀咕了一句。 “放心,“都重闻言从后面拍了小庄一下,“野狗那小子別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却是不赖,不然怎么会叫野狗!” 小庄身形晃了晃,险些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 都重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而他那一张满是鬍鬚的黑脸配上满身的血跡,肩膀上的战甲还掛著一块巴掌大小类似內臟的东西,这一笑看的小庄心里猛然一个哆嗦。 一旁,车立闻言看向山林深处,之前与圣兽军的人交手,两支千人队的规模却只出现了东乡寧远一个標长,另一个標长,很有可能就是去追野狗他们了。 另一边,山林深处,隋缘手持春雷在前方开路,一身战甲的赵十二则是跟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不时扫过周围,像是在警惕著周围的危险,又像是在寻找著什么。 “错了,走这边。“看到一棵大树上的凸起,赵十二眼前微微一亮,偏头向前面开路的隋缘喊了一句。 隋缘闻言有些无奈的转身,继续沿著赵十二手指的方向前进。 这一路来,隋缘明显发现赵十二是在循著某人留下的痕跡在前进,这让隋缘心中微微放鬆了些。 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虽然並不担心赵十二会对自己怎么样,但这时候后面还有那么多东乡人的追兵,若两人没头没脑的跑,一旦遇到东乡人就麻烦了。 在这种情况下,既然赵十二能够循著前人留下的痕跡走,那就说明她不是没有目的的乱走,也许在前方真的有人接应也说不定呢! 心中怀著这样的想法,隋缘对赵十二强行『徵调『自己的怨气不知不觉中就少了很多,走走停停间,有时候还会主动与赵十二聊两句,虽然很多时候都是隋缘说三句赵十二才会看心情似的接一句,但即便如此,也让隋缘在不知不觉中对东梁边军的了解深入了几分。 第一百零二章,真是投了个好胎 真是投了个好胎 “赵大人,前面就要到山林边缘了,咱们还接著往前走?”山林中,隋缘站在一株大树的顶端向前眺望,隱约看到前方黝黑的山石在阳光下森然矗立。 “继续,”树下的赵十二闻言抬眼看了隋缘一眼,“前面有我们的人。” 隋缘闻言纵身跃下,点头道,“得,那就继续往前走,不过在走之前总得找点吃的东西填填肚子吧!” 话刚出口,隋缘便听到一阵咕嚕声传来。 隋缘眉毛微微挑了挑,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的赵十二。 面对著隋缘的目光,赵十二明显有些躲闪,满是汗渍与血跡的面孔也忍不住红了一下。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吃的过来。“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適合再呆在这里,隋缘留下一句话,直接闪身掠进了一侧的山林。 看著隋缘离去的身影,赵十二忍不住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片刻后又放鬆了下来。 轻出口气,赵十二轻声自语道,“算你小子跑得快!“ 没多久,隋缘一手提著一只野鸡从山林中走了出来。 “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鸡窝,“说著,將手中的两只野鸡冲赵十二晃了晃,”刚好一只公的一只母的,这次倒是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话一出口,隋缘就感觉到了不对,苦命鸳鸯,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他们两个!! 迎著赵十二那明显有些不善的目光,隋缘脖子微微缩了缩,果断的闭嘴来到一旁,开始拔毛生活烤鸡。 昨夜接连和多图、索图这两个高手交手,隋缘身上带著的粮食早就不知道被丟在了哪里,不过一小包食盐却是被隋缘一直隨身带著,这是出营前三哥特意给他的,在野外吃的可以想想办法,可一旦没有了盐,想什么办法都没用。 很快,篝火升起,隋缘也將两只野鸡拔毛去除了內臟,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此时正是野鸡们堆膘的时候,两只野鸡在篝火上很快便泛起了油光,细微的滋滋声传来,引得隋缘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不远处,赵十二盘膝端坐在一棵大树下,看似在运功调息,但明显颤动的喉咙却是出卖了她。 隋缘见状也不点破,心中暗笑一声,逕自在那里翻动篝火上的两只鸡。 很快,鸡肉表皮变得焦黄,隋缘表皮撒了些盐,肉香味瞬间四散了开来。 找来一片乾净的大树叶,隋缘用隨身携带的匕首將外面烤好的鸡肉削了下来。 “赵大人,请。“將包裹著树叶的鸡肉递到赵十二面前,隋缘正色道。 赵十二闻言睁开双眼,目光扫过面前的树叶,落在隋缘身上,“肉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隋缘见状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那里还有,我再接著烤便是。“ 话落,见赵十二想要拒绝,隋缘接著说道,“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再扛著了!“ 赵十二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隋缘一眼,自己受的是內伤,这一路上自己都在小心的掩饰,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不用奇怪,“隋缘见状轻笑道,”我师傅医术不凡,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就算没有得到真传,多少也会懂一些,再者说,“ 说著,上下看了赵十二一眼,接著说道,“一开始对索图出手的时候在尽力的躲避著与他正面交手,后来赶路也是在有意的控制著速度,这些只要多留心,总会发现些端倪的。“ 赵十二闻言默了默,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隋缘手中的树叶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赵十二吃东西的模样很有些军中男儿的豪放,但却没有那些糙汉子那么让人感到粗野,隋缘在一旁静静的看著,心中居然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 吃到一半,赵十二发现隋缘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眉头微微皱起,“有事?“ “嗯!?“隋缘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你接著吃。” 说完,转身大步来到篝火前,拿起一旁两只小了一號的野鸡继续烤了起来。 一旁,赵十二很快便解决掉了自己手中的鸡肉,有些满足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嗝,扫了篝火旁优哉游哉的翻动著手中烤鸡的隋缘一眼,继续开始闭目调息。 这一幕都被隋缘看在眼里,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很快,隋缘將剩下的两只野鸡解决掉,两人收拾好地上的痕跡,继续向著白头岭的方向前行。 “你刚才说你师傅会医术,不知你师傅如何称呼?”路上,赵十二看著前方手持春雷开路的隋缘,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一路上赵十二第一次主动开口对隋缘说话。 “我师傅的名字我未曾听他提起过,只是身边的人都称呼他为『青衣道长『”想了想,隋缘开口说道。 “青衣道长!”赵十二闻言眼中明显有些惊讶,“你师傅是何模样?” 看到赵十二有些激动的眼神,隋缘简略的將青衣道长的模样形容了一下。 “是了,真的是青衣道长!”赵十二確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时间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你师傅现在何处,立即带我去见他。” 隋缘闻言默了默,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当时我练功昏迷了,醒来后师傅和身边的人就都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赵十二闻言有些疑惑,“去了哪里也没有留下半分的信息?” “没有,”隋缘摇头道,“后来我在周边方圆十几里內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半分的痕跡,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说到这里,隋缘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轻嘆口气,赵十二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了下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世间高人,多是如此吧!”轻声自语了一句,赵十二看向隋缘,不知不觉间,眼神中的隔阂已经少了很多。 “既然你师从青衣道长,为何后来又到了入世阁?”赵十二有些疑惑的问道。 隋缘,“当初我外出寻找师傅他们的时候,遇到了两个用毒的高手,身中剧毒之下被宋河前辈所救,再后来认识了大长老张昆元,由此才到了入世阁。” “宋河!“赵十二双眼盯著隋缘,”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隋缘被赵十二看得有些发毛,皱眉道,“宋前辈现在已经是入世阁得客卿,前两天还在五行峰那里。“ “入世阁客卿么!“赵十二闻言点了点头,”若是让你去,你能不能联繫到他?“ “宋前辈吗?“隋缘皱眉问道。 “没错。“赵十二双眼有些期待的看向隋缘。 “我只能与大长老联繫,可以问下大长老。“察觉到赵十二双眼中的期待,隋缘意识到赵十二应该是有事想求宋河出手,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你能直接联繫张昆元!“心绪激盪之间,赵十二依旧敏锐的察觉到隋缘刚才话中的意思,看向隋缘的眼神有些古怪。 以她对入世阁的了解,即便是执掌一城的主事也没有资格直接联繫到长老的,更不要说在长老中排名首位的张昆元了。 “没错,“隋缘闻言点了点头,这事情没什么好隱瞒的。 “呼~”赵十二轻轻出了口气,藉机平復下自己有些激盪的心绪,看向隨缘,忽然问道,“你到入世阁多久了?” 隋缘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正色道,“如果从认识大长老开始算起,到今天差不多一个月了,若是从正式进入五行峰来看,到今天刚好是七天。” “七天!”赵十二闻言眼中再次闪过一抹震惊,短短时间內,赵十二感觉自己受到的震惊比以往一年还要多。 “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敢让你上五行峰!”看著隋缘认真的神色,赵十二心中忽然有些为那些为了入世阁驻守在各地的主事们有些不值,不过想到隋缘的师傅乃是在江湖传说中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衣道长,赵十二心中又有些释然了。 『真是投了个好胎!『看著隋缘,赵十二心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若是让他知道隋缘在认识青衣道长之前不过是街头一个小乞丐的话,不知赵十二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赵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往那边走?”看著前方开始悉数的山林,隋缘回头问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山林的边缘,再往前,树木开始大量的减少,地面上也开始裸露出大片的黑色岩石。 赵十二闻言偏头看向四周,来到一棵大树前站定,目光扫过树干上若隱若现的细微刻痕,抬手指向山林外,“接著往前。” 做这一切的时候赵十二並没有再避讳什么,在隋缘这样的有心人眼中,只要他愿意,自己即便再小心也会露出破绽,与其到时候被人嘲笑,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 “再往前,路可就不好走了!”看著山林外裸漏再阳光下的大片黑色山石,隋缘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再往上,温度会更低,而且也更加的危险。 第一百零三章,山中敌影 山中敌影 黑色的山石中,隋缘与赵十二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其中,身下的影子被偏西的太阳拉的老长,远远看去,就如两匹离群的野狼一般。 “等一等,”行走间,前方探路的隋缘忽然抬手向后面的赵十二打了一个手势,“前面有些不对劲。” 说话间,隋缘双眼紧盯著前方几十丈开外的地方,在一块巨石的一侧,隱约间露出了一片巴掌大小的兽皮。 这种兽皮隋缘曾在与索图交手的时候看到过,乃是东乡人中常见的兽皮衣衫。 后面,赵十二闻言停在了原地,顺著隋缘的目光向前看去,却是因为所处的位置较低,只能看到石头凸出的一角。 抬手示意赵十二在这里等自己回来,隋缘手握长刀,轻巧的迈步向著前方的巨石小心翼翼的靠近。 靠在巨石朝向自己的这一面,隋缘屏气凝神,却是没有听到后面有丝毫的动静,除了山上的风声,后面连一道喘息的声音都没有。 面对这种情况,隋缘的面色却是变得凝重了下来。 一些实力高强的人是能够做到在一定时间內控制自己的呼吸的,眼前的这种情况,要么巨石后面真的是空无一人,要么就是隱藏著一个实力恐怖的高手。 心中瞬间闪过各种念头,隋缘轻吸口气,平復下有些紧张的心绪,偏头看了眼静立在不远处的赵十二,猛然纵身跃到了巨石的顶端。 俯身下看,巨石后面空无一人,自己之前看到的一角兽皮此时正静静的躺在地上。 隋缘见状紧绷的心缓缓的放鬆了下来,抬手向后面的赵十二示意没什么问题,然后纵身落在了巨石的后面。 巨石的角落处,之前隋缘看到的那一角兽皮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块兽皮明显是被人用极为锋利的兵器割下来的,切口极为平整。 隋缘蹲下身用手中的春雷挑起地上的兽皮仔细看了看,发现切口非常的新鲜,应该是被刚切下来不久,兽皮上並没有沾染血跡,说明这兽皮衣衫的主人虽然被割断了衣衫,但当时应该並没有受伤。 “是东乡人!”从后面走来的赵十二看到隋缘眼前的兽皮,一眼便看出了这块兽皮的来歷,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对方应该是刚离开没有多久,”隋缘將兽皮重新放回地上,起身环顾四周,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 隋缘迈步来到脚印旁,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小片暗红色的印记上面,双眼微微眯了眯,这明显是鲜血的痕跡。 “快走吧,”赵十二从一旁走来,目光在地上的血跡上顿了顿,偏头看向隋缘,沉声道,“前面的路怕是有些不好走了!” “赵大人,”隋缘闻言看了过来,正色道,“我要知道你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出了隋缘话中的坚定,赵十二默了默,轻声开口道,“具体何事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前面有我们的人,也同样有东乡人的高手。“ “你是来断后的?“隋缘瞬间便明白了赵十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的看著她。 以赵十二的身份,先不说是顾帅的关门弟子,单凭她顾帅身边亲卫统领的身份,除了顾帅,又有谁有这个资格来让她断后。 “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到隋缘的眼神,赵十二隱约猜到了隋缘的想法,摇头道,”我是来接应八师兄的,中途出了些意外,这才落在了后面。“ “费禾!?“听到赵十二提起八师兄,隋缘心中瞬间便冒出了这个名字,在来边军之前他曾看过入世阁中关於顾清明的记录,这费禾正是顾清明座下十二弟子之一,排行第八,同样有著武师巔峰境界的实力。 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顾清明座下两个武师巔峰境界的弟子同时出手,想到之前追在后面的索图等人,隋缘心中隱约猜到了些什么。 “前面追击的东乡人大概有多少?“沉吟了片刻,隋缘开口问道。 赵十二闻言却是有些意外的看了隋缘一眼,没想到隋缘在知道前方有追兵的时候还敢继续往前。 “你不用这么看我,“看著赵十二,隋缘开口道,”就算是我现在要离开,你会让我走吗?“ “我会,“赵十二正色道。 “呵~“隋缘闻言轻笑一声,”我如果真走了,怕是以后再边军中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了吧!“ “没错,“赵十二点头道,”如果你真的走了,我回去后定然会同车立说这件事情。“ “那如果你回不去呢!“隋缘似笑非笑的看向赵十二,抬手握住了春雷的刀柄。 “你杀不了我,“赵十二见状却是丝毫不见慌张,双眼直视隋缘,”或者说,你即便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我现在虽然身受重伤,但若想与你同归於尽,也不是做不到。“ 隋缘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想到赵十二之前对索图出手的情景,虽然力道有些不足,但其出手时对时机的把握却是极准,两次出手,都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这样的眼光,一部分出於自身的实力,更多的却是自己的见识。 若是换成隋缘自己的话,他也许能发现出手的时机,能不能抓住则是要看当时自己的状態了。 赵十二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做到这一步,足可以看出其全盛之时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面对著赵十二那平静犹如一潭深水般的目光,隋缘少见的没有了出手的把握。 “你贏了”,轻嘆口气,隋缘收回握在刀柄上的手,看向赵十二,正色道,“接下来我会送你到大营。“ “多谢。“赵十二闻言,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轻声开口道了声谢,隨后便逕自转身向山上行去。 隋缘见状快走几步来到赵十二面前,两人一如既往般一前一后的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 “赵大人,你们之前分开的时候,后面有多少追兵?“隋缘在前,又问起了之前提到过的问题。 “七个。“赵十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七个!“隋缘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后面的赵十二。 “没错,“赵十二点了点头,”七个武师巔峰。“ “哦!“隋缘点了点头,转身接著往前走。 “对方有七个人,你们有几个?“想到了什么,隋缘再次转身问道。 “加上我,三个。“赵十二依旧有些惜字如金。 “三对七,“看著行走间与常人无异的赵十二,隋缘眼中闪过一抹钦佩。 在双方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赵十二与费禾三人还能从东乡人的驻地逃到这里,隋缘也只能说一声佩服了。 接下来,隨著两人一路前行,开始不断的在路上看到一些前人留下的痕跡,一开始是一些散落在地的箭矢、弓弩之类的兵刃,再后来则在沿途的山石上发现了刀剑砍落的痕跡。 由此可以看出,一开始追在后面的东乡人还在用弓箭对前面的人出手,到后来双方的距离明显缩短,两拨人马已经开始近身交手了。 果然,隨著沿途留下的痕跡越来越多,血跡也开始大片的出现。 直到半天后,两人在一处缓坡前发现了一截断掉的小臂,看到这截断臂的时候,上面的血跡不过刚刚开始乾涸。 “是东乡人,“看到断臂手指上行带著的几枚戒指,隋缘与赵十二两人瞬间便猜到了这断臂主人的身份,面色皆是变得有些凝重了下来。 “往这边去了,“顺著地上滴落的血跡,隋缘发现断臂主人前行的方向不再是向上,而是改为顺著山坡向右了。 “追上去。“看著向前延伸的血跡,赵十二沉声道。 隋缘闻言也没有犹豫,手持春雷迈步上前,开始沿著地上的血跡追去。 小心翼翼的一路前行,拐过一处山坡,隋缘一眼便看到前方一处凹陷內躺著一个人,这人胸前插著一把长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隋缘俯身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探头遥遥看去,只能隱约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的是皮甲,这人的样貌却是只能隱约看出个轮廓。 “是那个东乡人,“赵十二从后面走来,看著前方地上的那人,沉声道,”过去看看。“ 说完,不等一旁的隋缘出声,赵十二已经迈步走过了岩石,向著地上那人走去。 隋缘见状只能无奈的起身追了上去,闪身超过先走几步的赵十二,当先来到地上这人身旁。 隨著距离接近,隋缘发现这人的左臂处齐肘而断,断臂处包著一块內襟,早已经被鲜血浸透。 目光扫过这人胸前的长刀,是边军中常见的样式。 『看来这刀的主人杀人的时候也不容易,』隋缘心中暗暗想到,『不然为何会把自己的兵刃留下不管就跑了。』 心中念头闪过的同时,隋缘手中春雷骤然出鞘,刀锋闪过,地上的人脑袋顿时与身体分离。 出营的时候三哥曾对隋缘千叮嚀万嘱咐,无论在哪里,遇到这种躺地上的人,不管死活,先给一刀了结了才是上策。 第一百零四章,太迟了 太迟了 山坡上,看著隨著惯性偏倒在一旁的脑袋,赵十二的眉毛微微挑了挑,隨即恢復如常,偏头看向脑袋上的面孔。 “这人你认识?”察觉到赵十二的神色有些不对,隋缘在一旁开口问道。 “是东乡木刺身边的亲卫,”赵十二抬眼扫过四周,沉声道,“东乡木刺身边一共有左右两大护法,四名亲卫,皆是武师巔峰境界的高手。” 『这里倒下了一个,』隋缘抬眼看向前方连绵的山峦,心中轻声自语道,『前面至少还有六个。』 “前面的八爷情况好像不太妙,“抬手拔出东乡人胸口的长刀,目光扫过刀刃上的缺口,隋缘手腕一震,刀身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从缺口处猛然间断裂开来,化为十几块巴掌大小的碎片掉落在地上。 看著隋缘手中的刀柄,赵十二沉默了下来。 “我们加快速度赶上去,”看著地上延伸向前的足跡,赵十二沉声道。 “好,“隋缘听出了赵十二话中的凝重,点了点头,迈步上前带路。 一路无言,两人顺著地上留下来的足跡一路跟了下去。 越是向前,地上的痕跡越是明显,隋缘两人的面色也越是凝重。 交手双方实力大致相当,在己方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用脚趾头想也能想的到前方的局势。 顺著足跡,隋缘两人一开始还是沿著山坡而行,然而拐过一个弯后,地上的足跡开始蜿蜒著向下,同时,地上的血跡开始连续的出现,不再如之前一般只是断断续续的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 隋缘两人此时所处的地势较高,抬眼还可以看到天际將落的夕阳,然而此时脚下的山林已经被阴影笼罩,一些植被茂盛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黑暗。 正在隋缘犹豫著是不是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前方隱约间再次出现了一具尸体。 借著天际尚存的光辉,隋缘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后面的赵十二察觉到隋缘的异常,抬眼向前看去,面色瞬间变得凝重了下来。 “赵强!“隋缘身后,赵十二看向地上躺著的人,神色有些黯然,”这是八师兄身边的亲卫!“ 不用赵十二提醒,只看这人身上边军的战甲,隋缘心中已经隱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沉吟了片刻,隋缘上前將这人圆瞪的双眼拂下,心中默念一声『安息』。 来不及伤感太多,既然费禾的亲卫都倒在了这里,说明费禾的情况此刻已经极为危急。 此时隨著两人一路追来,所处的高度已经下落了不少,眼前再次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山林。 目光扫过周围低矮的灌木,隋缘並未看出什么异常,皱眉沉吟了下,手中春雷出鞘,当先迈入了其中。 相比於山坡上面,山林中留下的痕跡要少了很多,不过隋缘之前在山林中练功数载,赵十二同样精通寻踪之术,两人留心之下,却也是一路顺著前面费禾几人的痕跡追了上来。 “等等,”隨著两人的深入,山林中的光线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隋缘抬手拦住了后面的赵十二,目光扫过周围挺立的树木,沉声道,“有血腥味。” 赵十二闻言瞬间警惕的了起来,两人背靠背打量著周围的,直感觉周围的黑暗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著两人包裹而来。 “我顾前,你顾后,”心中警惕著周围的动静,隋缘轻声说道,“这林子里安静的有些异常,情况有些不太对。” 后面的赵十二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话落,隋缘手握长刀,保持著隨时可以挥出的姿势,小心的迈步向著前方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身后,赵十二侧身跟在隋缘身后,两人之间保持著两步远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下,既不会影响隋缘出刀,两人又能同时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此时,有风从上方吹来,吹动周围的树叶发出哗哗的轻响声,就如水流淌过山涧一般,让人忍不住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凉意。 两人前行了十几丈远,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空地,地上满是散落的血跡,在空地的边缘,一道身形低垂著脑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站在空地的边缘,血腥味愈发的浓重了起来。 目光扫过,隋缘发现空地的中央处有一道身影跪伏在那里。 双方隔著几丈的距离,赵十二抬手扔出了两把飞刀。 飞刀一前一后的飞出,却几乎同时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地上与山林边缘的两人却是一动不动。 『死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隋缘心中一凸,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確认中刀的两人没什么动静后,这才小心的持刀上前。 隋缘先是来到中央跪伏在地的这人身旁,由於这人跪伏在地上,刚才赵十二扔出的飞刀正正的从后心处插入,直没刀柄。 隋缘见状心中微微鬆了口气,手中刀鞘点去,將这人推倒在了地上,借著透过缝隙落下的月光,隱约间看到这人头顶上的小辫子与身上的皮甲。 『是东乡人!』確认了对方的身份,隋缘抬眼看向一侧,此时赵十二已经站在边缘处那人身旁,抬手从这人身上取拔出了什么东西,之后站在那里的身影便直接倒了下去。 “他们死的不超过一个时辰,”赵十二迈步来到隋缘身旁夜色笼罩之下,隋缘隱约看到她手中拿著的是一把长刀,和边军中的长刀有些相似,但不知为何,这把刀给隨缘的感觉却又有些不同於边军中的长刀。 “他们应该就在这周围不远,我们分开找。”说完,不等隋缘同意,赵十二已经迈步走进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盯著赵十二背影消失的地方看了眼,隋缘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扫过周围的黑暗,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黑暗中,隋缘砍下一根胳膊粗的树枝,又返回从地上东乡人的尸体上割下来一些布料,东乡人的外面穿的是皮甲,內里却多是丝绸之类的內衬。 將布料缠在树枝的一端做了个简易的火把,火把的光亮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一丈大小的地方,再向外就迅速变得黑暗了下来。 在黑暗的山林中,隋缘手中的火把就像是一个小太阳般,虽然光芒並不耀眼,但目標却是很明显。 不远处,赵十二很快便察觉到隋缘这里的异常,沉吟了片刻,没多久,手中同样多了一支火把。 有火把的亮光確定位置,两人相隔著十几丈的距离在山林中搜寻。 走下一处斜坡,隋缘隱隱听到前方有流水的声音传来,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这一路走来,隋缘两人只吃过一点乾粮,路上渴了就抓一把路边残存的积雪来充飢,此时腹中早已经是飢肠轆轆,此刻听到流水声,隋缘当即感觉嗓子有些干痒了起来。 循著水声走出十几步,流水的声音愈发清晰了起来。 手中火把在前方照亮周围,隨著临近,隋缘甚至已经感受到前方流水的清甜味道。 “嗯!”心中正激动间,隋缘忽然发现前方闪过一抹光亮,抬起的脚顿在了那里。 眯眼看去,前方草丛中,一条不过两尺宽的溪流正在汩汩的流淌,刚才的反光正是水面反射的火把的光亮。 然而真正让隋缘惊讶的是,在水流不远处,一个身著边军战甲的汉子正躺在那里,眯著一双眼睛看著自己。 『费禾!』看到这人得模样,隋缘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得身份。 顾清明座下得十二弟子,隋缘在入世阁得资料中都曾看到过画像。 此时得费禾模样却是有些狼狈,仰面躺在流水的边上,隋缘看到他胸前战甲上黑褐色的血跡,看得出来,之前费禾应该是连续遭受了重创,胸前的血跡不像是一口鲜血染成的。 几乎在隋缘发现费禾的同时,另一边,不远处的赵十二脚步同样停了下来。 看著前方背靠著树干坐在那里喘息的东乡人,赵十二毫不犹豫,手中长刀骤然化作一道长虹飞了出去。 “噗~“ 树干下的东乡人反应过来,勉强挪动身子让过了要害,长刀刀身穿透他的左肩,钉在后面的树干上。 “呵呵~“知道自己今天走不了了,这东乡人却是忽然笑了出来,看著不远处一手举著火把的赵十二,有些嘲讽的说道,”十二將军巾幗不让鬚眉,在下佩服!“ 赵十二手持火把,另一只手负在身后,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咳咳~“东乡人脸上忽然涌起一抹潮红,猛烈的咳了两声,喉咙滚动,將涌出的逆血又强行咽了回去。 “你以为,偷了族长的功法回去就能救得了顾清明么?“看著不远处面色冷峻的赵十二,东乡人摇头嘲讽的笑道,“没用的,太迟了!呵呵~” 笑声传出,东乡人上半身猛然前倾,向著赵十二嘶声道,“太迟了!” 话音落地,这人的面色骤然变得苍白了下来,脑袋一歪,就此气绝。 第一百零五章,鬼打墙 鬼打墙 山林中,赵十二迈步上前,將长刀从东乡人的尸体上拔出,低头看了眼,地上这人仍保持著临死前狰狞的面容,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厉鬼凶魂。 “哼,”冷哼一声,赵十二直接抬脚踩在了这人的脑袋上,脚下骤然发力,这人的整颗脑袋陷入下面的泥土之中。 “赵大人,”隋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有所发现。 赵十二闻言闪身而来,看到躺在地上的费禾,直接纵身飞掠而来。 “师兄!”手中长刀插在一侧,赵十二抬手搭在费禾的手腕上,仔细感应了片刻,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沉吟了片刻,赵十二抬手自怀中取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瓷瓶,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倒出一枚黄豆大小的丹药。 映著火把的光亮,隋缘隱约看看到这是一枚红褐色的药丸,刚一出现,便有一股清冽的香气在周围扩散开来。 “这药!不凡!”看著赵十二手中的丹药,隋缘眼角微微挑了挑。 伸出手指拈起掌心中的丹药,赵十二却是犹豫了下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最终,看著近乎陷入昏迷中的费禾,赵十二一手托起他的下巴,一手屈指將其弹入了他的嘴里。 丹药入口,费禾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了起来,在隋缘的感应中,费禾周身的气息也变得稳固了起来,不再如刚才那般飘渺。 『见效这么快!』看到眼前这一幕,隋缘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嘆这丹药的神奇。 “咳咳~”几个呼吸后,费禾有些费力的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赵十二,眼中闪过一抹激动。 “十二!”费禾开口,声音就像是麻绳锯木头一般嘶哑,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猛然听到这样的声音,隋缘周身忍不住冒出了鸡皮疙瘩。 “师兄,”赵十二却是没有丝毫的在意,俯身向前,让费禾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咳咳~“ 费禾忍不住又咳出了声,咳出来后,神清却像是轻鬆了很多。 隋缘发现费禾的情况有些不太正常,刚才他也探查过费禾的脉搏,费禾的內伤已经波及到了臟腑,最严重的伤势乃是胸前断裂的肋骨插入到了肺中,再加上大量的失血,已经是无力回天。 那么重的伤,即便是传说中的仙药也不可能让人这么快的恢復过来。 “浪费一颗血心丹,不值得啊!“知道自身的状况,费禾偏头向一旁的赵十二说道。 赵十二闻言神色却是有些黯然。 『血心丹!『一旁的隋缘闻言心中恍然。 之前曾听龙啸提起过这种丹药,据说是可以激发人心中潜藏的气血,让人即便是在重伤之下也能迅速恢復到巔峰状態,但这种丹药乃是以人的生命为代价,一旦药效过去,心脉中的血气消耗一空,这人也就死了。 这种丹药不仅所用材料难寻,炼製手法也是极为繁琐,即便是江湖上久久负盛名的大势力得到这种丹药也会珍重的收藏起来,等閒不会拿出来使用,却是没想到,赵十二竟然隋缘就带著这种丹药,也不知道是平常就如此,还是因为这次任务而特意准备的。 “这位是!?“看到不远处站著的隋缘,费禾有些疑惑的问道,“看样子是车立陷阵营中的士卒,不过却是面生的狠啊!” “在下隋缘,见过费大人。“间费禾问起了自己,隋缘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 “隋缘?”费禾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是入世阁举荐过来的人,”赵十二在一旁提醒道。 “哦!”费禾闻言反应了过来,看向隋缘,点头道,“是了,之前师傅那里听到过你的名字。” 话落,费禾向著隋缘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相比於赵十二,费禾即便是重伤在身,仍旧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暖意。 “师兄,你先不要说话了,咱们这就回大营。”赵十二在一旁开口道。 费禾闻言摆了摆手,抬手將背上的一个小包裹取了下来。 隋缘目光扫过,包裹里面应该是一个木盒,就是不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师兄,”看到眼前的包裹,赵十二猜到了费禾的想法,嘴唇微动,却是將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十二,”费禾將包裹交到赵十二的手上,微微笑道,“我们几个里面,师傅他老人家最疼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把这东西带回去交给师傅。” 话落,不等赵十二开口,费禾坐直了身子,郑重的向隋缘拱手道,“隋少侠,接下来的路程,拜託了。” 说著,不等隋缘回应,费禾已经躬身拜了下去。 “费大人!”隋缘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惊,上前扶起费禾的手臂,只觉得触手冰凉,就像是握著一根寒冰一般。 抬眼看去,只见费禾面上带笑,然而眼底伸出已经有淡淡的黑色晕染开来。 “你们走吧,”抬手挣开隋缘的手掌,费禾再次躺臥在地上,有些喘息的说道,“我累了,先在这里歇一歇。” “师兄。”赵十二看著眼前的费禾,心中有些不忍。 费禾摆了摆手,“怎么到现在婆婆妈妈的了,以前你也不这样啊!” “快走吧,”费禾向两人摆了摆手,“师傅还在大营等你们呢。” 最后这一句提醒了赵十二,看著身前面色渐渐苍白的费禾,赵十二起身向其郑重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径直向山林中行去。 后面,隋缘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放在费禾的手中,轻声道,“费大人,这里面的丹药乃是宋河前辈所赠,对您的伤势用处不大,但应该能减轻一些您的痛苦。” 说完,隋缘起身追著赵十二离去。 费禾身上的伤势已经无力回天,这一点他们三个都是心中清楚,留在这里也只是不想拖累两人而已。 山林中,赵十二在前,两人沉默的行走著,路上只能听到战甲擦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两人没走多久,隋缘回头间,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身后原本黑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抹橘黄色的光芒。 眉头微皱,隋缘闪身掠上一旁的大树,站在树冠上向后看去。 清冷的月光下,可以看到后面遥遥的出现一片橘黄色的光芒,光芒从枝叶间透射出来,乍看上去就像是那一片山林都被点燃了一般。 “是东乡人的追兵到了!”赵十二察觉到动静闪身而来,抬眼看向火光传来的方向,面色变得凝重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的人?”听到赵十二的话,隋缘下意识的反问道。 赵十二闻言冷冷的看了隋缘一眼,眼神隱隱有些。。。不屑。 看著赵十二隱入黑暗中的背影,隋缘抬手默了默自己的鼻子,知道自己刚才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面色有些尷尬。 后有追兵,为恐后面的人发现自己的踪影,两人丟掉了手中的火把,身形在树冠下方纵跃,只凭著天空中落下的月华来辨別周围的景物。 一前一后,两人一路前行,不知过了多久,隋缘闪身落在一棵大树横伸出来的枝干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有些不对劲?”抬手摸了摸身旁的树干,粗糙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带著沁骨的凉意。 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隋缘心中隱隱有些熟悉,“我总感觉,刚才我们经过过这里。“ 赵十二的身形出现在隋缘的不远处,抬眼看向头顶的月亮,沉声道,“根据月亮的方位判断,我们一直在向南走,方向没错。“ 『方向没错,『隋缘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树干,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沉吟了片刻,隋缘手中春雷骤然出鞘,只见一片刀光闪过,“咔“的一声传来,隋缘脚下的树干应声而断,胳膊粗的树枝带著大量的树叶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动很快淹没在周围的黑暗中。 一旁,赵十二看著隋缘的举动,心中明白了他的想法。 “继续赶路。“轻喝一声,赵十二身形猛然向前射出,隋缘在后面急追而去。 半刻钟后,隋缘的身形再次出现在刚才站立的地方,看著脚下树枝上新鲜的切口,一旁的赵十二也沉默了下来。 “我早该想到了,“抬眼看向半空中散发著清冷月辉的月亮,隋缘的声音有些低沉,”以我们两人的速度,那么久都没能走出这片山林,这片林子得有多大!?“ 话落,隋缘看向一旁的赵十二。 迎著隋缘的目光,赵十二有些疑惑的的摇了摇头。 赵十二在边军中多年,又是跟在顾帅身边,周围的地图不知见过多少,然而没有一个地方能与眼前的情况对应上。 看到赵十二的眼神,隋缘心中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目光再次扫过周围的山林,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忽然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难道是鬼打墙!?”隋缘脱口而出。 赵十二闻言不由得一怔,有些古怪的看了隋缘一眼,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有著武师实力的高手居然会相信这种神鬼之谈。 第一百零六章,山林巨猿 山林巨猿 山林中,隋缘与赵十二两人立身在树冠上,放眼四周看去,早已经不见了后面追兵的火光,清冷的月光下,只有一片黑暗向著远处绵延而去。 “怎么办?”隋缘偏头看向一侧的赵十二,“我们怕是被困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隋缘的语气有些凝重,但却没有丝毫的怯意。 早在跟隨龙啸和青衣道长练功的时候,就常听龙啸提起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一些传说中的不可知之地更是引起了隋缘极大的行去,今天自己遇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想到这里,隋缘的心底还隱隱有些激动。 “我们应当是误入了什么天然阵法之中了!”赵十二见多识广,很快便判断出他们目前的处境。 “天然阵法!”隋缘闻言面上一怔,反应了过来,点头道,”很有可能。“ 话落,隋缘偏头看向赵十二,能认出这是天然阵法,定然也有相应的应对之策。 赵十二见状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扶著一旁的树干,沉吟道,“我在师傅收藏的异物志上看到过记载,天然阵法虽然多是威力不大,但因为其天然形成,不循人间常理,是以诡异莫测,很难以常规手段来破除!“ “不过,“赵十二抬眼环顾四周,沉声道,”从我们刚才回到这里的时间来看,这片阵法笼罩的区域应该不是很大,或许我们可以试著走出去。“ “怎么走!“隋缘闻言来了兴趣。 “跟我来。“赵十二纵身来到树下,抬眼看向头顶的月亮辨別了下方向,而后回头向隋缘说道,”等下我在前面带路,你在后面跟著,只要不是生命危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理会,清楚了吗?“ 隋缘有些搞不明白赵十二这么做的用意,但看其模样,不像是信口开河。 “好,“隋缘点了点头。 赵十二见状也不犹豫,向隋缘伸手道,“刀给我。“ “嗯!?“隋缘闻言面上一怔,皱眉看向赵十二,有些搞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隋缘的疑惑,赵十二反应过来,轻笑一声,开口道,“不要误会,我握著你的刀鞘,你跟在我身后,这样即便发生什么事情,你也能及时通知我。“ 隋缘闻言恍然,手腕一翻,抬手握住春雷的刀柄,將长刀的刀鞘递给了面前的赵十二。 赵十二抬手握住春雷,而后转身背对著隋缘,轻吸口气,直接迈步向前走去。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隋缘跟在身后,只是觉得赵十二走的有些慢,却是没有看到,赵十二乃是闭著眼睛在往前走。 山林中月光时有时无,路上只能听到两人脚步落下的是沙沙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一路前行,隋缘慢慢的察觉到了异常。 有些时候,隋缘眼中明明看到前方是一棵粗壮的大树,然而赵十二却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直直的撞了上去。 在隋缘惊讶的目光中,赵十二的身体犹如穿透薄雾一般从树干中走了过去。 “嗯!“察觉到身后隋缘的异样,前面带路的赵十二停下了脚步。 “跟著我走便是。“似是知道隋缘此刻心中的疑惑,前方带路的赵十二並没有解释太多,晃了晃手中握著的刀鞘,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隋缘闻言,看著赵十二平静的背影,轻吸口气,同样迈步跟了上去。 穿过树干,隋缘感觉就像是有一阵清风从自己身上拂过一般,没有半分的不適。 『这感觉。。。』隋缘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知为何,刚才穿过树干,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接下来,隋缘发现这样的古怪还有很多,有时候他在后面明明看到前方是一座断掉的树桩,而赵十二却是直接趟了过去。 最诡异的一次,前方是一个小水坑,隋缘在后面甚至可以看到水面上映照出来的月光,然而赵十二一脚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冰面上一般,没有激起半点的涟漪。 大半个时辰后,正在前行中的两人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有些悽厉的鸟鸣声,声音有些像是乌鸦,但却要比乌鸦的声音更加的尖锐。 这一路走来,隋缘从未在山林中听到任何动物活动的声音,此刻听到鸟鸣,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迎著清冷的月光,隋缘隱约看到一双绿豆大小、泛著幽绿色光芒的眼睛正隱在不远处的枝叶间盯著自己这边。 这眼睛的主人身形隱在枝叶之中,隋缘无法判断它的体型有多大,但却可以断定,这东西对自己两人並没有什么善意。 “是绿鸦!“前方带路的赵十二睁开双眼,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隱在枝叶间的幽绿色双眼,鬆开了春雷的刀鞘,面色变得凝重了下来。 “绿鸦!?“隋缘闻言看向隱在枝叶间的幽绿色双眼,想到之前听到的像是乌鸦的叫声,心想这名字倒也贴切。 “很厉害吗?“隋缘手握春雷的刀柄,迎上绿鸦那幽绿色的双眼,周身战意涌动。 之前在山林中练功,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这些山林中的飞鸟来练刀。 似是察觉到隋缘的敌意,隱在枝叶间的绿鸦身形动了动,隋缘听到一阵抽打枝叶的声响。 “单独一只绿鸦没什么担心的,“赵十二从眼前的绿鸦身上收回目光,环顾四周,沉声道,”可异物志上曾有记载,绿鸦,是群居的。“ 闻言,隋缘面上一僵,原本准备出鞘的长刀也收了回去。 这玩意一看就不好惹,单独一只隋缘手到擒来,若是群攻的话,想到身旁的赵十二此刻不宜动手,隋缘很明智的放弃了逞强的念头。 “继续往前走吧,“一旁的赵十二见状开口道,”只要你不主动向它出手,它应该是不会主动来攻击你的。“ “前面的路。。。?“想到之前遇到的诡异情况,隋缘有些犹豫。 “我们应当是离开那个地方了,“赵十二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山林,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忌惮,轻声道,”野兽最擅长趋吉避凶,绿鸦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前面的山林中应该没有什么异常了!“ 隋缘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抬头看了眼前方枝叶间的绿鸦,迈步向前走去。 路过绿鸦所在的大树,隋缘向一侧绕了几步。 隨著两人靠近,枝叶间的绿鸦明显变得警惕了起来,双眼隨著两人的移动而移动,好像一有异常便会扑击下来一般。 隨著两人的深入,隋缘发现周围的枝叶间冒出了十几双幽绿色的眼睛,这些眼睛就像一开始遇到的绿鸦一眼,隨著两人的移动而移动著。 看到这一幕,隋缘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这要是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好在这群绿鸦规模不大,只是占据了这一小片山林。 半刻钟后,两人脱离了绿鸦的视线,回头看不到那些散发著幽绿色光芒的眼睛时,两人心中皆是长长的鬆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紧绷的心神放鬆下来,隋缘向身后的赵十二问道,”先是古怪的山林,再有这种绿鸦,这地方,你们之前来过?“ “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赵十二摇头道,”我师傅那里收藏有一册名为《异物志》的古籍,里面记载的多是一些精怪逸事,我以前看过一些,一直都以为里面记载的都是古人的杜撰,没想到今天却是真的见到了里面的东西。“ “异物志!“隋缘轻声自语了一句,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接下来该往哪里走?“隋缘两人纵身跃起,站在一棵大树最高处的枝干上环顾四周,清冷的月色下,仍旧是一片连绵无尽的黑色。 『嗯!』环顾四周,不知是否错觉,隋缘发现这周围山林中的树木相比於之前见到了要高大、粗壮许多。 而且,站在高处,隋缘明显感觉到自己经脉中的內力运转更加的顺畅了起来。 『这种感觉!』闭幕凝神感应了片刻,隋缘有些惊疑不定的睁开双眼,这种內力顺畅流淌的感觉,他之前只在入世阁的五行峰与三哥带他去过的鹿谷感受到过。 想到之前赵十二提到过的天然阵法,隋缘心中隱隱有些明悟。 “继续往南,”辨別了方向,赵十二抬手指向前方,就要闪身掠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嗷~~~” 一声悠长的狼啸骤然从山林深处传来,啸声入耳,隋缘只感觉经脉中运转的內力猛然停顿了剎那。 向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小山包模样的高处,一匹狼正在抬首啸月,距离原因,隋缘只能看到巴掌大小的身影,然而这狼啸月的那一幕却是深深的刻印在了他的心底。 “吼~~” 不等两人回过神,又是一声低沉的吼声从山林深处传来。 在隋缘震惊的目光中,一头巨猿从山林中露出了上半身,挥动大手猛然向著刚才啸月的狼拍了下去。 在隋缘的目测下,这山林中的树木怕是有十丈的高度,然而这巨猿站起来的时候,远处的树冠只不过刚刚到它腰间的位置。 第一百零七章,赵大人,凝神 赵大人,凝神 山林中,隨著巨猿的吼声传来,一些鸟兽被惊的四散飞起,天空中飘下一片片的羽毛,咋一看去就像是落雪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山林中,赵十二站在隋缘身旁,同样看到了远处巨猿那庞大的身形,忍不住张口惊呼出声。 “异物志上没有记载!?”隋缘回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赵十二闻言白了隋缘一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异物志不过是一本记载奇闻怪谈的书籍,又怎能包罗万象。” “哦!”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些意外又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料到赵十二会这么回復。 “要不要去看看?”回过神,隋缘看向远处的巨猿,有些跃跃欲试。 赵十二闻言皱了皱眉,看著远处的巨猿,面色有些难看。 她如今有任务在身,实不愿意去冒这种险,可前方巨猿所在的位置正是他们南下的方向,他们两个对这里的地形都不是很熟悉,如果绕路的话,不知何时才能赶到边军大营了。 就在赵十二犹豫著该走哪条路的时候,远处的山林中,巨猿又抬首发出了一声大吼。 隋缘两人抬眼看去,只见巨猿站在山林中,抬手拔出了一根手臂手臂粗细的树干,一手握住根部,另一只手从树冠下方捋了上去,转眼间,原本茂盛的树冠变成了一条光杆。 巨猿手持著根部,向周围拍打了起来。 这时候,隋缘才发现,在巨猿的周身,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黑点不断的从周围的树冠上躥出,向著巨猿凌空扑来。 巨猿手动挥动的树干,就是为了抽打这些凌空跃起的黑点。 看到眼前这一幕,隋缘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一旁的赵十二却是眼前一亮,“过去看看。” 话落,赵十二身形已经向著巨猿的方向纵跃而出。 隋缘见状面上一怔,皱眉看了眼赵十二的背影,闪身追了上去。 两人快速的在山林中穿行,隨著距离接近,隋缘惊讶的发现山林中的地面上,一些小型的野兽向著巨猿的方向匍匐在地面上,身躯在不断的发抖。 『他们在害怕!』看到眼前这一幕,隋缘心中念头闪过,面色也变得凝重了下来。 “小心不要对它露出敌意,”前方,赵十二放慢了速度,面色凝重的说道,“这巨猿给我的感觉,很强。” 隋缘闻言苦笑,这巨猿只站在那里就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谁还敢对它生出敌意。 “这个你放心,”迎著赵十二的目光,隋缘点头道,“我还想多活几年。” 赵十二闻言却是有些不知可否,陷阵营的人,哪个不是亡命之徒。 “赵大人常年跟在顾帅身边,依你看来,这巨猿的实力相比宗师如何?”想到什么,隋缘向赵十二问道。 赵十二闻言眉头微皱,就在隋缘以为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赵十二却是开口道,“师傅说过,宗师之所以是宗师,是因为其对自身所走道路的认知要比旁人高很多,不能单以实力而论。” 隋缘闻言面上一怔,还想要询问更多,前方一声悠远的狼嚎声传来,打算了他接下来的话。 此时两人已经靠近巨猿所在的位置两里之內,山林中匍匐在地上的动物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行走在这些瑟瑟发抖的动物之中,隋缘也感觉肩膀上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时候,两人也都看清楚了之前从树冠上飞出的那些小黑点,分明就是一匹匹足有牛犊大小的野狼。 看清这些野狼的身形,隋缘想到了什么,抬眼向著之前小山包所在的位置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匹身高一丈,尾巴伸展开来身长近乎两丈的巨狼。 如此身形的巨狼让的隋缘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目光扫过前方的巨猿与巨狼,隋缘的眼中满是震撼,”这一猿一狼,怕是要成精了吧!“ 前方,赵十二面色沉凝的看著前方的巨狼,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吼~“ 这时,边缘处游曳的一匹野狼发现了两人,张口发出一声低吼,向著两人亮出了獠牙。 看著眼前这足有牛犊大小的野狼,隋缘缓缓的握紧了春雷的刀柄。 “不要轻举妄动,“赵十二的声音在隋缘耳旁响起。 隋缘抬眼看去,却见到赵十二向著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沉吟了片刻,隋缘缓缓放鬆下来,目光平静的与身前的野狼对视著。 这时,小山包上的巨狼察觉到这边的异常,低头看了过来。 剎那间,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猛然间掉进了冰窟窿一般,周身的空气都好像冻结在了一起,隋缘想要挪动自己的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此刻变得僵硬了起来。 就在隋缘心中惶恐的时候,丹田中,一道朦朧的青光从丹田深处荡漾开来,转眼间便充斥了整个丹田。 下一刻,青光扩散,隋缘感觉一股温煦的风拂过,僵硬的感觉消失,身体恢復了正常。 隋缘抬眼,目光刚好与巨狼的双眼对撞在了一起。 剎那间,隋缘只感觉巨狼的目光犹如两柄利箭一般刺入了自己的脑海,然而还不等隋缘心中惊讶,眼底深处闪过一道朦朧的青光,隋缘的眼神重新恢復了清明。 小山包上,巨狼深深看了隋缘一眼,收回目光,重新关注不远处巨猿所在的战场。 山林中,察觉到巨狼的目光远去,隋缘心中常常的鬆了口气,偏头看向赵十二,却见此时的赵十二面色发白,双眼紧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溢出,身躯还在微微的颤抖。 “赵大人!“隋缘见状心中一惊,顾不得上下尊卑男女之別,上前拉住赵十二的手臂,右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凝神感受了片刻,隋缘的面色凝重了下来。 『事情有些难办了!『看著眼前双眼紧闭的赵十二,隋缘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赵十二之前就有伤在身,之前赶路又耗费的不少的內力,此刻的赵十二原本就有些虚弱,刚才又受到巨狼的气势压迫,內外交困之下,赵十二体內的伤势全面爆发,此刻经脉中內息紊乱,若不儘快处理,再这样下去,怕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儘快將赵十二唤醒,想到这里,隋缘一手按在赵十二的肩膀上,一边摇晃一边在其耳边轻声呼唤,“赵大人。“ 此时身前不远处还有野狼在向他们呲牙,隋缘不敢大声,只能加大手上摇晃的力度。 “呃~“ 误打误撞之下,隋缘的办法奏效了。 赵十二闷哼一声,张口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淤血。 隋缘见状眼中一喜,抬手向赵十二的口中弹了一颗之前宋河赠送的丹药,在赵十二耳边轻声道,“赵大人莫要惊慌,快快收拢內力,我来助你压制伤势。“ 话落,隋缘扶著赵十二原地盘坐,自己则闪身来到赵十二身后,经脉中內力涌动,抬手按在了赵十二的后背。 一旁关注著两人动静的野狼见两人坐下,一开始还有些警惕,观察了片刻后发现两人只是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还以为两人和山林中那些野兽一样害怕了不敢移动,逐渐的放鬆了对两人的警惕。 另一边,赵十二盘膝端坐在地。 刚才一口淤血吐出,赵十二的心神已经清醒了过来,也知道隋缘给自己餵了丹药。 不过此刻她虽然心神清醒,但手脚移动还是有些不太方便,只能任由隋缘摆布。 察觉到隋缘双掌按在了自己的后背上,赵十二的肩膀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自己。 “赵大人,凝神。“隨著一股温和的內力从后心经脉处涌入,隋缘的声音也在赵十二的耳边响起。 赵十二闻言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收敛心神,配合著隋缘的內力开始压制体內四处乱窜的內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十二原本平静的心绪却是又泛起了些许的涟漪。 隋缘的双掌仍旧抵在她的后背上,温和的內力犹如潺潺流水一般从隋缘的掌心涌入赵十二的体內,持续了如此长的时间,仍旧没有半分减弱的跡象。 这不由得让赵十二心中惊讶,如此浑厚的內力,即便比起寻常武师巔峰的高手也相差无几了! 如此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头顶上不时传来巨猿低沉的吼声与巨狼的长啸声,周围的地面上有时还会落下一两具野狼的尸体。 这些都是被巨猿手中的树干抽中后掉落下来的。 察觉到赵十二的內息缓缓回復平稳,隋缘渐渐的减少了自己的內力输入,几个呼吸后,隋缘收回手掌,目光扫向周围,视线与不远处的野狼撞在了一起。 隋缘,『你还在这里啊!『 野狼,『呵,我就是在这里看著你们的。『 隋缘身前,赵十二缓缓睁开了双眼,迎面对上了野狼那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物竞天择 物竞天择 山林中,赵十二睁开眼,一人一狼对视在了一起。 察觉到赵十二眼中的警惕,面前的野狼张开嘴,露出了雪白锋利的獠牙。 恰在此时,天空中重物落下的风声袭来。 隋缘抬眼看去,只见一团黑影迅速的在眼前放大,上一刻还只是半空中的一个小黑点,一转眼已经来到了眼前。 惊鸿一瞥间,隋缘看到半空中落下的同样是一匹野狼,不过这野狼应该是在跃起的时候被巨猿给抽落下来的,隋缘可以明显的看到这野狼的腰腹已经摺叠成了诡异的形状。 “彭~” 一声低沉的闷响传来,隋缘眼睁睁的看著半空中落下的黑影重重的砸在面前野狼的身体上。 脚下的地面都被震得晃动了起来。 待到周围被激盪而起的落叶缓缓落下,隋缘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坑,坑里面血肉飞溅,两只狼头交叠在一起,后面的身子却是已经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赵十二虽是女子,但也是战场上见过大场面的人,区区两只野狼的尸体自然不被其放在眼中。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野狼尸体落下没多久,就像是连锁反应般,下一刻,头顶又有破空声传来。 隋缘两人抬眼看去,面色瞬间变化。 “情况有些不对!”眼看著几个黑影向这边飞来,隋缘向一旁的赵十二沉声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话落,隋缘闪身向南而去。 跑出去没多久,隋缘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却见赵十二仍旧面色凝重的站在原地。 隋缘面上一怔,隨即反应了过来。 赵十二刚刚平復下经脉中的內力暴动,此时怕是不好再动用內力。 此时,“嘭~嘭~”两声闷响传来,两只野狼的尸体落在赵十二两丈外的山林中,又激起了一片落叶。 情况紧急,隋缘顾不得其他,闪身来到赵十二身边,沉声道,“事急从权,赵大人,得罪了。” 话落,不等赵十二反应过来,隋缘直接上前扛起赵十二向南飞奔而去。 没想到隋缘会如此对自己,赵十二一时间却是没有反应过来。 回过神,自己已经被隋缘抗在了肩膀上,感受著身下传来的顛簸,赵十二不由得又气又恼。 “你放我下来,”赵十二抬手按在隋缘的后背微微用力,想要挣脱下来。 正在跑路的隋缘察觉到肩上赵十二的动静,还以为赵十二是不好意思,情急之下,抬手用手中的春雷在赵十二的屁股上抽了一记,“別捣乱。” 剎那间,趴在隋缘肩膀上的赵十二身形一僵,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羞恼之下,赵十二探手成爪,直接向著隋缘的后心抓来。 情急之下出手,这一抓赵十二用了全力。 眼看著指尖就要落在隋缘的后心,半空中一道劲风落下,將將落在隋缘左前方。 情急之下,隋缘一个急停,闪身让过了溅射开的落叶。 隋缘背上,赵十二身形一个踉蹌,下意识的抬手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前的一抓却是没有落下。 经过这一插曲,赵十二也反应了过来。 以自己目前的状態,在这里与隋缘动手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想到这里,赵十二轻吸口气,低头看了眼隋缘有些厚实的肩膀,心中暗暗发誓,等出去后一定先痛打这小子一顿泄恨。 山林中,隋缘肩膀上扛著赵十二,如同一只灵巧的大猴子一般绕过山林中丛生的树木与天空中不时落下的野狼尸体,很快便接近了之前那只巨狼所在的小山包。 此时,小山包上的巨狼已经注意到了隋缘两人,拳头大的狼眼扫过山林中穿行的隋缘,幽绿色的光芒在眼中跳动,犹如两道鬼火。 收回目光,巨狼垂首发出一声低吼。 吼声向四周传开,周围正在逡巡的几匹野狼闻声立即向这里靠拢而来,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將隋缘两人围拢了起来。 这里靠近巨狼所在的小山包,周围活动的巨狼也要比之前在外围见到的要高大强壮很多。 面对著围拢而来的几匹野狼,隋缘不得不停下脚步,单手握刀,与几只野狼对峙了起来。 “放我下来,”赵十二找到机会挣扎了一下。 隋缘见状沉吟了片刻,如果接下来真的要动手的话,自己扛著一个人肯定会影响发挥。 想到这里,隋缘將赵十二放了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跟上去看看 跟上去看看 山林中,一身雪白的巨狼站在倒地巨猿的背上,抬首长啸一声。 悠远、绵延的啸声向周围迴荡开来,不远处观望的隋缘两人心中隱隱升起一股苍凉的感觉。 巨狼声音落下不久,像是呼应一般,此起彼伏的狼啸声在山林周围迴荡来开,一只只牛犊大小的野狼从山林中走出,匍匐在巨狼周围。 目光扫过四周,一双双泛著幽绿色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停,莫名给人一种诡异的氛围。 “怎么办!?”赵十二背靠著隋缘,手中长刀横在身前,警惕著四周,声音却依旧沉稳。 『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隋缘见状心中感慨一句,开口道,“先不要轻举妄动,” 说话间,隋缘看向站在巨猿背上的巨狼,轻声道,“这狼王对我们应该没什么恶意,先静观其变。” 身后,赵十二闻言回头看向巨猿背上的狼王,眼神中有些怀疑。 “我在山林中呆过一段时间,对这些野兽的习性有些熟悉,”看到赵十二的模样,知道她在怀疑自己,隋缘开口解释道,“如果它们真的要对我们出手的话,在我们刚一接近这里的时候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赵十二闻言一怔,想到他们刚靠近这里的时候遇到的那只野狼,横在身前的长刀默默的收了回来。 另一边,山林中此起彼伏的狼啸声缓缓的停歇下来,巨猿背上的狼王低头看向脚下,一只前爪抬起,猛然向下砸了下去。 “嘭~” 隋缘耳边传来一声闷响,紧接著便是利刃入肉般的声音传来。 抬眼向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狼王的前半身微屈,一只前爪深深的没入了巨猿的后背之中。 在一旁暗自估量了一下狼王前爪没入的深度,换算下来,这一爪应当是直接到了巨猿后心的位置。 看著狼王所站的位置,隋缘心中隱约明白了它的想法。 果然,下一刻,狼王没入巨猿体內的前爪猛然收回,爪子前端,一枚足有人头大小的心臟正在微微跳动。 在这枚心臟出现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猛然向周围扩散开来,隋缘轻轻吸了一口,只感觉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抬眼看向狼王的前爪,只见一团鲜红的血液正滴滴答答的落下,映著半空中的月光,泛著一股妖冶的光泽。 『至宝!』双眼盯著狼王前爪上的心臟,隋缘心中猛然生出了上前抢夺的充动。 不止隋缘,在这枚心臟出现的瞬间,山林周围,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阵的骚动,隋缘隱约还听到了几声低吼声。 轻吸口气隋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眼看向周围,努力的让自己不去看狼王手中的那枚心臟。 巨猿的这枚心臟能够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身躯,毫无疑问绝对是无价之宝,但再珍贵的东西,也要有命去享用才算是自己的。 隋缘身后,赵十二同样在强忍著心中的衝动,相比於隋缘,如今的赵十二身受重伤,这一没心臟对她的作用更大。 所幸,狼王並没有將这枚心臟暴露在外面太久,只是打量了片刻后,直接抬爪將心臟送入了口中。 相比於巨猿的身躯,狼王的体型虽小了很多,但一口吞下这枚心臟却是轻而易举。 隋缘眼睁睁的看著狼王的喉咙鼓动了一下,縈绕在鼻端的清香味道缓缓的变淡,很快便消失不见。 轻嘆口气,隋缘心中隱隱有些遗憾。 『如果自己现在有宗师实力就好了!』隋缘心中有些感慨的想到,『到时候管它什么巨巨猿还是狼王,直接一巴掌拍死。』 想到宗师,隋缘心中一怔,回头看了赵十二一眼,想到赵十二面对巨狼的表现,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狼王,实力比宗师还强!』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便被隋缘摇头否认了,倘若这狼王的实力真的强过宗师,那这天下又怎会有如今的安寧,怕是早就生灵涂炭了吧。 隋缘可不认为这狼王有什么慈悲之心。 就在隋缘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巨猿背上,狼王吞下巨猿的心臟,站在原地闭眼静立了片刻,似是在回味。 周围,数不清的野狼或匍匐或蹲坐在山林中,眼神火热的看向狼王所在的方向,似是在垂涎著什么。 几个呼吸后,狼王双眼骤然睁开,拳头大的狼眼中犹如电光闪过,隋缘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心中有些惊讶,这狼王吞下了巨猿的心臟,周身的气势好像变得更加凌厉了一些。 就在隋缘心中疑惑的时候,狼王似是想起了他们两个,身形骤然消失在巨猿的背上。 隋缘还没反应过来,身前有风吹起,狼王的身形出现在身前,拳头大的幽绿色双眼盯著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不知是否错觉,面对著狼王那澄澈的犹如两枚幽绿色水晶的眼眸,隋缘有一种被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关於实力的强弱,在隋缘感受下来,更像是经验上的差距,就像是一个三岁稚童面对著耄耋老人一般,心中的想法、手上的动作,都被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吼~” 一阵低沉的吼声將隋缘惊醒,抬眼看去,只见狼王正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就在隋缘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狼王迈步上前,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隋缘手中的春雷,迈步从他身前走过。 隋缘身侧,赵十二手握长刀,面对著身前相距不到一尺的狼王,身体紧绷,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以他们两人与狼王的距离而言,如果他们出手,定然能够碰到狼王,但也仅是碰到而已,至於伤到,隋缘两人心中都没有半点的把握。 走出一段距离,就在隋缘两人心中鬆了口气,身体放鬆下来的时候,狼王脚步停下,回头看了眼。 隋缘见状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抬手握住了春雷的刀柄。 等了片刻,隋缘发现狼王没有什么动静,抬眼看去,却见狼王正在盯著自己。 一人一狼对视了片刻,狼王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后,狼王回头再次看向隋缘。 见此,隋缘心中明白了,狼王这是让自己跟他走。 与一旁的赵十二相视一眼,却是看到赵十二正盯著自己,眼神古怪。 “它好像是在让我们跟上去!?”隋缘咽了口唾沫,轻声开口道。 赵十二闻言翻了个有些好看的白眼,『你確定它是在让我们跟上去还是在让你跟上去?』 隋缘看懂了赵十二的眼神,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恰在这时,前面的狼王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跟上去看看,”一旁的赵十二忽然抬手推了隋缘一把,在一旁低声道,“路上找机会逃走,实在不行就只能硬干了!“ 猝不及防之下,隋缘被推了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隋缘凑在赵十二的耳边低声道,“你现在还能动手吗?“ 隋缘口中呼出的气吹在赵十二露在外面的脖颈上,赵十二的身形猛然一僵,一股奇怪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隋缘却是没有察觉到赵十二的异样,迈步上前跟在狼王的身后。 轻吸口气,赵十二回过神,看著前方隋缘的背影,想到之前自己被他扛在肩上的情形,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巨狼在前,隋缘两人並肩跟在后面向著山林深处走去。 巨狼离开后,周围山林中的野狼们纷纷站立了起来,面对著巨猿扑倒在地的庞大尸体,一双双幽绿色的狼眼中闪烁著疯狂与垂涎之色。 “嗷~呜~“ 一道低沉悠远的啸声迴荡开来,就像是发出了衝锋的讯號一般,周围山林中的野狼瞬间射向巨猿的尸体。 几匹身形明显比其他野狼要庞大强壮的身形衝锋在前,直奔著巨猿背上被狼王掏开的洞口而去。 后面,一只只野狼迅捷的跟上,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以巨猿背上被狼王掏开的洞口为中心,一圈圈向外铺展开来,越是中心,野狼的身形越是高大。 远远看去,巨猿的周身就像是套了一件臃肿的外套一般,身形猛然膨大的一倍有余,一阵咔咔的声响迴荡开来,巨猿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內缩小著。 血腥味瞬间向四周飘荡开来,山林中一些食肉动物抬头向这里看了眼,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又纷纷收回了垂涎的目光。 巨猿背上,几只野狼围拢在伤口周围,两只前抓挥出,疯狂的掏挖了起来。 山林中,跟在狼王身后的隋缘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心中隱隱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目光收回,隋缘与赵十二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凝重。 强如巨猿都陨落在狼王的爪下,以他们两人的实力,这次恐怕真的是有些凶多吉少了。 虽然不知道狼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掉他们,眼下又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但隋缘心中清楚,他和赵十二两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一百一十章,山谷巨石 山谷巨石 深林中,狼王在前,隋缘与赵十二两人与狼王保持著相对安全的距离,但两人心中都清楚,以狼王之前展示出来的速度,这个距离只不过是让两人心安一些罢了。 一路前行,沿途山林中的野兽察觉到狼王的气息都远远的避开了,一些躲避不及的则是直接匍匐在地,狼王经过的时候,隋缘在后面清楚的看到一条胳膊粗细的蟒蛇缠绕在树枝上,头藏在枝叶间,身躯在瑟瑟发抖。 半个时辰后,隋缘发现周围山林中的树木变得愈发高大了起来。 而且,相比於他们刚刚经过的山林,这里要更加的安静,之前常见的一些小型动物在这里都不见了踪影。 正行走间,后面的赵十二抬手拍了拍隋缘的肩膀。 隋缘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赵十二抬手指了指身侧的地面。 地面上,一块地面向下凹陷了下去,借著头顶枝叶间落下的月光,隋缘隱隱看出地上的凹坑是一个脚印的轮廓。 看到脚印的瞬间,隋缘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刚刚死在狼王爪下的巨猿。 抬眼看了前面行走的巨猿一眼,隋缘眉头微微皱起。 『难道狼王是要带他们去这巨猿的老巢!』心中念头闪过,一旁的赵十二却是抬手捅了捅隋缘的后背。 隋缘偏头看去,却是发现前面行走的狼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此时正站在一个微微凸起的山包上看著两人。 面对著狼王那没有丝毫温度的幽绿色目光,隋缘轻吸口气,与一旁的赵十二相视一眼,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狼王轻吐出口气,收回目光,返身继续在前面带路。 隋缘两人来到狼王刚才站立的凸起处,眼前的景象猛然变化,视野骤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隋缘目光扫过,前方的道路开始急剧向下倾斜,狼王不过向前走出了几丈远的距离,隋缘站在这里看去就只能看到狼王的脊背了。 抬眼上看,只能看到两道连绵的山脊呈外八字的形状向两侧延伸而去。 隋缘偏头看向一旁的赵十二。 赵十二看懂了隋缘的意思,向著隋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目光扫过周围连绵的山势,赵十二心中的惊讶一点都不比隋缘少。 她自小跟隨在顾清明身边,在东梁边境呆了那么久,可以说边境上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她都清楚,然而眼前的这一片地方她却从未在任何一张地图上看到过。 两人隨著狼王一路向下,没有了树木的遮挡,头顶的月光洒落,眼前的道路更加的清晰。 不知为何,眼前这片山谷里的草木虽然密集,却都是十分的低矮,一丛丛一片片,几乎布满了正座山谷。 向前走了不远,隋缘耳边传来一阵淙淙的流水声,虽然看不到水流的模样,但一股清冽的凉意已经向著两人袭来。 不知是否错觉,隨著两人越来越向下,隋缘感觉经脉中的內力愈发的活跃了起来,这种感觉让隋缘心中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难道这里是与鹿谷相似的地方!』隋缘一边前行一边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同时心中努力的回忆著之前三哥带自己去过的鹿谷。 然而一路走来,隋缘却是没有发现丝毫与自己之前见过的鹿谷相似的地方。 如此又走了將近半个时辰,根据周围的山势推断,隋缘感觉他们此时已经来到这座山谷的中央位置了。 前方,狼王的身形在一块凸出地面的石头上停了下来。 见狼王双眼一直盯著面前的石头看,隋缘亦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这块石头凸出地面的部分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能有三丈左右,在头顶月光的照耀下,青黑色的石身泛著冷硬的光泽,一道道缝隙间隱约有月光流淌,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块石头的硬度非凡。 『倘若是放在陷阵营的营地中,估计能直接当成擂台来用。』隋缘心中暗暗想到。 “呼~” 在隋缘打量这块石头的时候,狼王纵身一跃,直接来到了巨石上面。 “嗷~呜~” 狼王在巨石中央站定,一道悠远的长啸声猛然在隋缘耳边响起。 近距离感受下,隋缘只感觉经脉中的內力在这啸声中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激盪开来。 深吸口气平復下內力的异动,偏头看去,却见赵十二此刻的面色苍白,显然正在努力抵挡狼王啸声的衝击。 隋缘见状当即抬手向前按在了赵十二的肩膀上,沉凝、柔和的內力从隋缘的掌心传递到赵十二的经脉中,帮助她平復经脉中的异动。 隋缘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运转內力帮赵十二疗伤的时候,巨石上,狼王的眼神向这里微微瞥了眼。 狼王的啸声足足持续了十几个呼吸,隨著啸声落下,山谷中骤然变得安静了下来,耳边传来山谷中的微风,这一刻,隋缘眼中只有身前巨石上的雪白身影。 几个呼吸后,就像是呼应一般,山谷外骤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啸声,啸声杂乱,且有著山林遮挡,传到隋缘耳边的时候已经减弱了很多,但仍可听出啸声中的狂热。 不知是否错觉,隋缘感觉此刻站在巨石上沐浴著月光的狼王,周身雪白的狼毛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吹动一般,在轻微的摇摆著。 “真气外放!”在隋缘的帮助下,赵十二平復下经脉中乱窜的內力,睁眼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一声。 隋缘偏头看去,只见赵十二双眼紧盯著巨石上的狼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真气外放!”隋缘收回目光,看向巨石上的狼王,眼中神色若有所思。 眾所周知,只有宗师境界的强者,才能做到真气外放。 『难道这狼王已经可以修炼了不成!』隋缘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隨即又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又怎么可能,若这狼王真的可以修炼的话,那岂不是成了传说中的妖怪!』 隋缘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然而看著狼王如此庞大的身形与之前它虐杀巨猿的一幕,隋缘心中的念头又有些动摇。 赵十二的声音似是惊动了巨石上的狼王,狼王偏头看来,幽绿色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最终落在了隋缘的身上。 察觉到狼王的目光,隋缘的心当即提了起来。 『这是要吃了我吗!』隋缘心中念头闪过,看向狼王脚下的巨石,这一刻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座祭坛。 在隋缘心中各种念头闪过,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狼王低吼一声,直接迈步向隋缘走了过来。 见状,隋缘咬了咬牙,右手放在了春雷的刀柄上。 『大不了拼了!』隋缘心中暗暗想到,『就算是死,也得给它留下点纪念!』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看向一旁的赵十二,目光坚定。 赵十二见状向他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呼~” 耳中有破风声传来,隋缘回头,手中春雷愴然出鞘,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下一刻,隋缘的身形猛然离地而起,向著巨石上落去。 原地,赵十二只感觉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下一刻,站在身旁的隋缘便猛然飞了起来,身形落在了巨石上。 定睛再看,狼王的身形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从没有移动过一般。 经歷刚才的变故,赵十二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现在她总算是理解了之前巨猿面对这狼王时的心情,如此诡异的速度,试问天下还有谁能抵挡!即便是宗师,在这样的速度面前也只有等死的份。 另一边,相比於赵十二此时心中的震惊,隋缘此时的心绪只能用震撼二字来形容了。 在身形来到这巨石上空的同时,隋缘便感觉自己经脉中的內力就像是挣脱了束缚一般,由原本平缓流淌的小溪骤然变成了水激盪的湍流,若不是自己还能控制,隋缘都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了。 身形掉落在巨石上,隋缘顾不上周围还有狼王环视的危险,直接纵身而起,盘膝端坐了起来,长春功的口诀在心中闪过,经脉中的內力好像是得到了指引一般,向著周身一处处堵塞的经脉狂猛的衝击而去。 『娘的,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先享受过了再死!』感受到经脉中內力奔腾带来的充实感,隋缘心中念头闪过,爭取每一个呼吸来运转內力。 “轰~轰~轰~“ 一道道闷雷般的声音在隋缘的心神中迴荡,一条条堵塞的经脉在內力激盪之下被狂猛的衝击开来。 湍流般的內力从新开闢出来的经脉中涌过,一股撕裂般的胀痛感传来,下一刻,经脉中有青朦朦的光芒传出,青光闪过,经脉上被衝击开来的裂缝缓缓的癒合。 另一边,狼王站在隋缘身旁,看著隋缘体內隱约泛出的青光,原本平清犹如一汪深潭般的幽绿色眼神骤然凝聚,看向盘膝端坐在巨石上的隋缘,目光热切。 不远处,赵十二同样发现了隋缘此时的异状,眯眼看向隋缘周身时隱时现的青芒,眼神惊疑不定。 第一百一十一章,武师巔峰 武师巔峰 “轰~” 巨石上,隋缘感觉心神之中有一道惊雷猛然炸响,经脉中激盪的內力猛然一顿,下一个剎那,变得更加狂猛了起来。 与此同时,隋缘周身縈绕的薄纱般的青色光芒骤然向外扩散,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不远处,狼王微微眯起双眼像是在感应著什么。 巨石外面,正在观望的赵十二感觉身上就像是有一股微风扫过一般,不同的是,这股微风就像是春日的和风一般,扫过自己身上,感觉下来暖洋洋的,身上的疲惫瞬间被清扫而空。 察觉到这股微风的来源,赵十二双眼盯著巨石上端坐的隋缘,眼神中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就在这时,巨石上盘膝端坐的隋缘周身隱约有一道气旋缓缓的形成,以隋缘为中心,这气旋缓缓的壮大,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向外延伸到了巨石的边缘处,將狼王笼罩在了其中。 此时,巨石的边缘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般,笼罩在隋缘周身的气旋愈来愈庞大,然而其边缘就是无法突破巨石的束缚,只能局限於巨石之上这一小片天地。 不远处,赵十二看著眼前这奇蹟一般的景象,久久无法回神。 巨石上,一声轰鸣过后,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破了什么束缚一般,身体猛然一轻,经脉中原本鼓胀、拥堵的內力骤然间就像是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周身的束缚被去除,浑身上下感觉无比的通透、轻鬆。 『这是!』察觉到自己体內的变化,隋缘心中惊讶。 按照之前青衣道长和龙啸的说法,自己现在应该是武师巔峰的状態了,周身上下的经脉被打通,內力穿行其中再无所碍,心念所致,內力即往。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当真是又惊又喜。 万万没有想到这巨石对自己修炼居然会有次奇效。 因为之前在入世阁的五行峰上修炼过一次,使自己的內力得到了显著的提升,隋缘原以为自己接下来会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稳固之前的境界、踏足下一步,却是没想到来到这边境后,先是隨三哥去了鹿谷,有了一次小小的提升,而后便是这巨石,对自己的好处明显要比五行峰和鹿谷加起来还要多,自己只不过在这里呆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居然藉助外力强行突破到了武师巔峰的境界。 想到之前青衣道长对自己说过的话,隋缘相信,只要自己稳固了武师巔峰的境界,踏入宗师对自己也不是什么难度。 心神激动,对於体內的內力运转隋缘却是不敢有半分的放鬆。 长春功口诀一遍遍的闪过,隋缘引导著內力在经脉中来回穿行,既是稳固境界,也是熟悉这种新的感受。 此时,笼罩隋缘周身的气旋已经形成了一片乌云般的笼罩在巨石上方,隨著气旋高速运转,一道刀髮丝般的电光在其中时隱时现。 隋缘盘膝端坐在气旋的正下方,在巨石边的赵十二眼中,此时的隋缘就像是传说中的仙人一般,只要他愿意,抬手间就可以山崩地裂、毁天灭地。 『他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居然会有如此气象!』双眼紧盯著隋缘头顶的气旋,赵十二心中闪过各种念头,然而最终却只是深深看了隋缘一眼,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身为顾清明的关门弟子,能以女子之身在边军中扬名,赵十二有自己的骄傲。 赵十二心中各种念头闪过,巨石上,笼罩在隋缘头顶的气旋却是在缓缓的变得厚重了起来。 其中如银蛇般道道游走的电光也从之前的髮丝粗细变得粗壮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向外扩散开来,赵十二感觉就像是面对不可匹敌的天威一般,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渺小之感。 此时,即便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的赵十二也察觉到不对,看向巨石上盘膝端坐的隋缘,赵十二有心想要开口提醒,然而在气旋所带来的压迫之下,赵十二此时只能全力运转內力来苦苦支撑自己不倒下,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去做些什么。 巨石上,隨著头顶气旋的凝聚,隋缘原本盘膝端坐的身躯此时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条条经脉在隋缘的周身凸显出来,远远看去就像是被一张蛛网笼罩住一般,看上去分外可怖。 然而此时的隋缘对此好像是一无所觉,仍在仅仅的咬牙端坐在那里,面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心神中,隨著筋脉中內力奔腾穿梭,隋缘隱约有种感觉,只要自己的內力再快一分便可看到一片新的天地。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很久、早已经饥渴难耐的人遥遥的看到了一片绿洲,绿洲的中央还可以看到一泓碧波荡漾的泉水。 这一刻,隋缘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触摸到了。 在这道心绪的驱使下,隋缘经脉中的內力奔行速度愈来愈快,若说刚突破的时候隋缘经脉中的內力奔行犹如一条湍流,那么此刻这道湍流已经变成了脱韁的野马,即便主人仍旧端坐在马背上,却已经无法自如的控制它停止下来。 更何况,此刻野马背上的主人心中还在一直催促它快一点、更快一点。 “嗷~呜~“ 就在隋缘咬牙坚持,周身的毛孔在內力的激盪之下开始渗出点点血跡的时候,一道悠远的狼嚎声就像是从极远处传来一般,上一刻感觉还在无尽远之处,只能朦朧的听到一点声音,下一刻便已经来到了耳边,低沉的声音骤然在心底深处炸响。 剎那间,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將要溺水的人猛然被扔上了岸似的,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下意识的大口喘息了起来。 睁开双眼,头顶如乌云般的气旋闯入眼帘,隋缘心中驀然一惊,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他妈什么东西!』心中念头闪过,目光扫过一旁正垂首直视自己的狼王,隋缘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打扰了。 隋缘心中,还以为头顶这道气旋是狼王搞出来的。 目光扫过自己的衣袖,隋缘发现自己的双手变得比以前细小了很多。 抬手看了看,只见原本还算光洁饱满的双手此时就像是乾枯的树枝一般,十根手指头伸出在袖袍的外面,看上去就像是十根鸡爪。 隋缘擼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果不其然,手臂上的血肉也像是被什么吸过了一般,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肉包裹在臂骨上,看上去有些可怖。 然而诡异的是,虽然自己身上的血肉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很多,但此时隋缘感觉自己的状態却是前所未有的好,缓缓攥起了拳头,隋缘感觉现在自己的力量甚至可以打死一只猛兽。 心中念头刚起,目光扫过一旁的狼王,隋缘又默默的鬆开了攥起的拳头。 巨石上,狼王眼看著隋缘清醒了过来,抬眼看向头顶上旋转速度变缓、开始消散的气旋,猛然间张开了大口。 隋缘一开始还以为狼王又要长啸了,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动了动耳朵。 然而下一刻,狼王张开的大口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庞大的吸力,半空中原本开始消散的气旋顿时如长鯨吸水般向著狼王的口中落去。 看到这一幕,隋缘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之前心中的想法,这气旋就是狼王搞出来的,自己刚才只不过是遭了无妄之灾。 巨石不远处,赵十二看到狼王张口这一幕,想到之前气旋中出现的那些银色电光,赵十二此时的心绪已经不足以用震撼来形容了。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笼罩在巨石上的厚重气旋化为一缕青灰色的烟雾消失在狼王的口中,眼看著狼王闭上嘴隱约间还打了个饱嗝,隋缘跟著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咽唾沫的声音有点大,狼王偏头看了过来,幽绿色的眼眸中隱约间闪过一抹炽热的光彩。 『臥槽!』隋缘见状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向后躲,然而想到这狼王那神出鬼没的速度,心中顿时有些绝望。 狼王缓步来到隋缘身前一步处停下,足有隋缘半边身子大的狼首缓缓的低俯下来,狼口凑在隋缘的丹田处轻轻嗅了嗅,微微眯起的双眼和那半露出来的獠牙,让人一眼看去便知道此时狼王的心情定然极为愜意。 『臥槽!』隋缘心中骂了一句,『真他娘的现世报了,早知道会死在狼嘴里,老子以前不杀那么多狼了!』 心神紧绷之下,隋缘心中闪过各种奇怪的念头,紧绷的心绪反而缓缓的放鬆了下来。 透过缝隙看到巨石不远处的赵十二,隋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临別之际,只能报以一个微笑了。 然而隋缘却是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可以说是皮包骨头都不为过了,如此状態下露出的笑容,饶是对面的赵十二见多识广,看到后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一一二章,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 巨石旁边,眼看著一个骷髏模样的人在向著自己呲牙,饶是赵十二见多识广,此时也是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吼~” 狼王的低吼声从一侧传来,隋缘侧头看去,却见狼王不知何时走到了巨石的边缘,见隋缘回头,狼王直接纵身跳下了巨石。 隋缘与赵十二两人一上一下的关注著狼王的一举一动,眼见狼王在前面回头看向自己,隋缘当即反应过来,『它这是让我跟上『。 不知为何,在看到狼王眼神的一瞬间,隋缘心中便已经清楚,狼王看的就是自己。 就在隋缘心中犹豫著是不是要跟上去的时候,赵十二直接纵身来到巨石上,伸手拉住了隋缘的胳膊,“跟上去看看。” 隋缘心中一惊,刚才失神,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赵十二的靠近。 心中惊讶之下,隋缘都没有去想赵十二为何会没有注意到这巨石上面的异常。 在赵十二的搀扶下站起,虽然看上去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模样,好像是几年没吃过饭了似的,但隋缘却感觉自己此时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內力在经脉中穿行,他感觉自己一拳可以放倒一个索图。 “能不能行?”赵十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隋缘偏头有些傲然的看了她一眼,抬手握住了拳头,必须行。『 山谷中,两人一如之前在山林中那般,一前一后的跟在狼王的身后。 不同於以往的是,此时的隋缘实力已经由一开始的武师中阶变为了武师巔峰,而且,模样也变得有些嚇人。 隨著两人一狼的深入,隋缘抬眼向四周看去,两侧连绵的山峰此时就像是两堵高高的围墙一般,黑黢黢的矗立在那里,就连天上落下的月光大部分都被挡在了外面。 一路向下,不知走了多远,隋缘感觉周围的环境愈来愈昏暗,此时即便是抬头向上看,也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团白芒悬在头顶,放眼四顾,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 在这些树木之间,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小光团在慢悠悠的漂浮著,照亮了周围巴掌大小的空间。 眯眼看去,这些光团中央是一只仅有小拇指大的飞虫,飞虫的尾巴占据了大半个身躯,足有黄豆大小,一道昏暗的光芒从这些飞虫的尾巴上绽放开来,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这些光团虽然亮度有限,但也正因为有它们的存在,隋缘两人在这黑暗山林中行走也不至於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这是『流萤『!“看到半空中飞舞的这些光团,一旁的赵十二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你见过它们!?”隋缘闻言有些惊讶的偏头看来。 赵十二闻言摇了摇头,“我只是看到过关於它们的记载,並没有真的见过。” 隋缘闻言有些瞭然的点了点头,又是异物志了。 目光从周围树木的枝叶间扫过,看到这似曾相识的树木,隋缘又沉默了下来。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眼前看到的这种树之前三哥带自己去鹿谷的时候也曾看到过。 相比於外面山林中的树木,这些树木的叶片要更加的厚重也更加的宽大,树木的枝干也更加的粗壮。 隨著深入,隋缘一边走一边凝神感应著周围天地间那些让自己兴奋的元素,隨著实力的提升,此时的隋缘已经可以隱约的感应到周围天地中有一些漂浮著的元素,一靠近它们就会让自己的內力变得更加的活跃。 在隋缘感应到周围空气中的这些活跃元素的同时,朦朧间也看到一些极为特殊的东西。 比如说走在身旁的赵十二,此刻隋缘虽然是在闭著双眼,但仍能隱约间看到赵十二的轮廓,甚至可以分辨出赵十二每一步迈出所用的力道的强弱。 更让隋缘感兴趣的是,在隋缘的感应中,赵十二后背上有一个红色的光团在微微的绽放,不同於隋缘在空气中感应到的那种散发著微微青芒的活跃元素,赵十二背上的这团红芒让隋缘从心底里感到邪恶,好像里面封印著世间最大的污秽一般。 想到赵十二背在身后的那个木盒子,隋缘心中猜测这应该就是他们一行人从东乡族中带回来的东西了。 一边走一边好奇的体验著自己新发现的能力,隋缘却不知道,他们此时已经落入到了一个包围圈中。 “呜~呜呜~~” 隨著一道尖锐的叫声在一侧山林中响起,周围的树叶顿时就像是煮沸的开水般沸腾了起来。 隋缘与赵十二两人迅速的背靠在一起,警惕著看向两侧高大的树木。 隱约间,隋缘看到一只只站立起来足有成人高的猿猴在枝叶间来回穿行,灵活的身形在枝叶间一个纵跃便可以躥出十几丈的距离,然后稳稳的落在一条手臂粗的树枝上,树枝微弯,再次弹起的时候,上面的猿猴又已经躥了出去。 “哪来那么多的猴子!?”这时,一旁的赵十二也发现了头顶上的猴群,手中长刀出鞘,警惕的护在了胸前。 “怕是那巨猿的猴子猴孙们来报仇了!”隋缘心中念头闪过,很快便想到了这个可能。 话音落地,两人耳边忽然传来了狼王悠远的啸声。 “嗷~呜~” 声音低沉、悠远,虽然此时山林中一片黑暗,但隋缘却好像看到一匹巨狼立身在一座直插云霄的险峰之巔抬首对月长啸的情景。 狼啸声在山林中迴荡,周围枝叶间隱藏的猴群顿时有些骚乱。 “吱~~” 一道尖锐的叫声在枝叶间响起,应当是猴群中的领头者发声了,猴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隋缘目光扫过,看到一对对拇指大小、散发著昏黄色的目光正在枝叶间静静的看著自己,这些目光不时的上下或者左右晃动一下,应当是这些猴群在努力的压制自己好动的天性。 『这是一个纪律性很强的猴群!『看到这一幕,隋缘和赵十二的心中皆是一沉,如此环境下面对这样一个猴群,情况有些不妙。 就在两人心中担忧的时候,一道白色的电光骤然在山林中亮起。 电光划破了黑暗,猝不及防之下,隋缘和赵十二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猴群的惨叫声与重物落地的声音不断的传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山林中骤然扩散了开来。 隋缘睁开双眼,看到狼王的身形缓缓的在身前不远处凝实出来,浑身上下依旧雪白,但隋缘心中清楚,刚才就是狼王出手了。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隋缘偏头看去,隱约间只能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形倒在了树下,这身形四肢健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魁梧的壮汉一般。 但隋缘心中清楚,他们都是这山里的猴子,而且还都是之前山谷外那巨猿的后代。 此时得知了巨猿的死讯,它们这是来报仇了。 “明知是死还要前来,值得么?“虽然看不到这些大猴子的数量,但从之前的落地声来判断,刚刚几个呼吸的时间,死掉的猴子数量应该不下百头。 一旁,赵十二睁开双眼,听到隋缘的自语,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神色有些莫名。 此时,两人已经被周围的血腥味道所充斥,深知山林中血腥的味道会引来一些猛兽,虽然此时狼王就在不远处,但两人也不想招惹什么是非,儘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咕~” 迈步没有走出多远,隋缘身形一顿,腹中猛然传出一道雷鸣般的声音。 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迴荡,赵十二迈出的步子顿在了半空,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没有摔倒。 前方,狼王的身形同样顿了顿,微微偏头看了眼后面隋缘的方向,隋缘有些心虚的看去,硕大的狼眼中隱约看到了一抹震惊。 想到了什么,狼王的身形一颤,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相比於一旁赵十二的尷尬,此时的隋缘却是没什么感觉,抬手揉了揉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了那么远的路,肚子饿了。“ 一旁,赵十二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嗯,正常,我这里还有些乾粮,你先拿著垫一垫。“ 说著,赵十二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隋缘。 隋缘见状迟疑了片刻,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小布包是从赵十二怀中拿出来的吧,这。。。算是男女授受不亲了吧! 饶是隋缘小乞丐出身,习惯了没脸没皮,此时面对著赵十二递过来的小布包,心中也有了片刻的犹豫。 但这犹豫只不过持续了一个剎那,在嗅到小布包里面传来的肉乾的味道的时候,隋缘的犹豫瞬间变为的坚定,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肉乾只有巴掌大小,隋缘没怎么嚼,三两口便吞了下去。 看著手中的小方巾,上面隱约还残留著赵十二的体温,隋缘有些意犹未尽的咋了咋嘴,刚才吃的太快,还没尝出肉乾是什么味道呢! 尤其是,肉乾下肚,隋缘感觉自己腹中的飢饿感觉更加强烈了,目光看向身后走来的方向,想到后面还有一群躺尸的猴子,隋缘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第一一三章,大块朵颐 大块朵颐 山林中,赵十二察觉到隋缘目光中的渴望,想到来路上那躺了一地的猴子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人在饿急了的情况下什么都会吃,但赵十二不认为他们现在到了要吃猴子尸体的地步。 就在赵十二犹豫著要不要出声制止隋缘將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破风声响起,狼王的身形从黑暗中猛然窜了出来。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一头模样似牛,但头上却是长著一只独角的动物被扔在了隋缘的面前。 虽然被狼王咬穿了脖颈,鲜血从两侧的牙洞里面汩汩的流出,很快便染红了身下的地面,然而这傢伙却是仍旧瞪大了双眼死盯著隋缘两人,好像下一刻便会扑上来与他们同归於尽般。 目光在这动物身上来回的游荡,赵十二眉头微微皱起,记忆中却是没有丝毫关於这种动物的记载。 一旁,隋缘却是没有在意这些。 眼见狼王丟下这么大个的一个猎物后向后退了一步,隋缘眼前一亮,知道这是狼王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刚好,经过猎物身上血腥味道的刺激,隋缘腹中的飢饿感觉更甚,当下也不再犹豫,手中春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痕跡,“噗”的一声从猎物的额头正中央没入,直接结果了它的性命。 隨著猎物硕大的脑袋垂下,隋缘手中的长刀顺势抽出,刀锋偏转,从猎物的脖颈下方划过,刚好切开了狼王咬穿的地方。 隨著脖颈上的血管被彻底切开,隋缘隱约间听到了『哗~』的一声水流淌动的声音。 然而此时他腹中的飢饿已经达到了顶点,心中並没有想太多,直接俯身在地,搂著猎物的脖颈开始大口的吞咽了起来。 一旁,赵十二看著这血腥的一幕,心中更多的却是震撼。 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狼王,却见它正看著地上大口喝血的隋缘,眼神平静,好像眼前的这一切都在它的预料之中一般。 地面上,隨著鲜血入喉,温热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隋缘感觉一道火线从咽喉处一路向下,到达自己腹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焰,正在熊熊的灼烧著自己的五臟六腑。 “嗝~” 隋缘忍不住张口发出了声音,但张嘴的同时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看著隋缘此时那变得通红的面色,赵十二眉毛微微挑了挑,眼神有些无语。 地上,隨著腹中灼烧的感觉愈来愈强烈,隋缘不由得鬆开了搂著猎物脖颈的双手,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却是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此时,隋缘感觉五臟六腑就像是要被烤熟了一般,心臟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体內的血液快速的流动,使得隋缘的脑袋开始晕眩了起来。 与此同时,隋缘的胃部却是在一阵阵的收缩,呕吐的感觉传来,张开嘴乾呕了两声,却是只从嘴角滴落两滴尚未来得及咽下的血液。 就在隋缘体內翻江倒海、自己被搞得欲仙欲死的时候,丹田中,一道青朦朦的亮光闪过,刚刚还蠢蠢欲动的內力在这亮光的照耀下瞬间平静了下来,然而下一刻,丹田中的內力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的从丹田中涌出,在经脉中穿行而过。 察觉到內力异动,隋缘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收敛心神来压制经脉中奔涌的內力。 然而不等隋缘有所动作,一股清凉、舒適的感觉从周身传来,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猛然喝到了一碗透心凉的井水一般,一股由內而外的舒爽感觉猛然爆发开来,让得隋缘下意识得呻吟出声。 “嗯~” 声音传出,一直关注著隋缘动静得狼王耳朵微微抖了抖,有些狐疑的看了隋缘一眼,悄悄的向后退出了几步。 赵十二此时则是一脸震惊的看著俯身在地的隋缘。 她现在虽然身受重伤,但自己武师巔峰的感知还在,刚才那一瞬间,赵十二明明感觉隋缘正处於水深火热之中,体內的气息骤然变得狂暴,然而下一刻却又变得和风细雨了起来。 饶是赵十二常年跟在顾清明身边,自认还算是见多识广,此时也是一头雾水、有些摸不著头脑。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隋缘身上有大秘密。 时间缓缓过去,隨著一道长长的吐气声传出,俯身在地的隋缘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这一剎那,隋缘感觉眼前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青色的薄雾一般,隨著自己適应周围的环境,眼前的薄雾也缓缓的散去,周围逐渐回復了之前的模样。 隋缘面前,一直关注著他的狼王见状,双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喜色。 “隋缘,你感觉如何?”赵十二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语气中明显有些担忧。 隋缘微微皱眉,感受著经脉中奔涌的內力,比起之前,似乎又浑厚的几分。 “感觉。。。很好。”隋缘微微抬手攥紧拳头,映著周围漂浮的流萤光芒,可以看到自己手上的皮肤相比之前多了几分弹性。 目光扫过地上的猎物,经过之前一番痛饮,猎物体內的血液已经被隋缘喝掉了大半,此时看上去有些乾瘪。 隋缘体內飢饿的感觉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强烈,然而看到地上猎物的尸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想了想,隋缘抬手提起一旁的春雷,手腕微动,几道刀光闪过,地上猎物的尸体被分解,后腿上最为精华的部分脱离开来。 隋缘收刀,將春雷横在身前看了眼仍旧雪亮的刀刃,又看向地上猎物的尸体,刚才刀锋入体,隋缘明显感觉猎物的皮上传来一股阻力,难以想想,以春雷的锋利,切割死去猎物的皮毛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这猎物还活著,隋缘有些怀疑即便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不能破开这猎物的防御都是一个问题。 收刀入鞘,隋缘看著地上猎物那诱人的血肉,虽然心中有些怀疑狼王给自己抓来这样一直来歷不明、实力强悍的猎物到底有何用意,但之前飢饿的感觉实在是让隋缘印象深刻,沉吟了片刻,隋缘还是没有抵挡住食物的诱惑,直接坐在地上,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直接从猎物的后腿上切下一块巴掌大小的肉开始大口吞咽了起来。 肉一入口,並没有想想中的劲道,隋缘只不过轻轻咀嚼了两下便感觉肉里面的纤维在口中化开,喉结微动,一股汁水落入腹中,化为了一股暖意向著隋缘周身蔓延开来。 “赵大人,一起吃点吧,跑了那么远,你也饿了吧!”隋缘一边吃著一边向一旁的赵十二递出一块肉来,“这肉。。。味道很好。” 目光扫过隋缘手中仍在向外渗著血丝的肉块,赵十二有心想要拒绝,但诚如隋缘所说,他们这一路走来多数时间都在赶路,还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眼下见隋缘这么一副吃到了山珍海味的模样,赵十二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上前伸手接过了隋缘递来的肉块。 肉一入手赵十二便发现了不对,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重量却是要比寻常的肉要重很多。 轻轻掂了掂手中肉块的重量,赵十二心中猜测怕是有寻常肉类的两倍重。 目光扫过地上猎物的尸体,特意在其头顶的独角上停留了片刻,赵十二心中努力回想,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关於这种野兽的相关记忆。 此时,隋缘手中的肉块已经消失不见,隋缘又上前割下了一块更大的份量。 想了想,隋缘將手中的肉块放在一旁,手中短刀沿著猎物的腹部剖开,露出里面的內臟。 想到狼王之前取出巨猿心臟的一幕,隋缘直接上手將这猎物的心臟取了出来,向著身前的狼王递了过去。 狼王看了眼隋缘,又看了眼隋缘手中的心臟,深深看了隋缘一眼,幽绿色的双眼眼神平静,看不出有何想法。 见狼王一直没有动静,隋缘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是嫌弃这心臟不新鲜了!?』 就在隋缘犹豫著是不是要收回手的时候,狼王上前两步,张口咬住隋缘手中的心臟,洁白、锋锐的狼牙从隋缘的指缝间划过,虽然没有碰触,但上面传来的森然寒意却仍是让隋缘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见狼王吞下了心臟,隋缘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重新坐回了地上开始大口撕咬起手中的肉块。 一旁,赵十二还有些没有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隋缘边吃边说道,“赵大人莫要嫌弃,这肉虽然是生的,但口感却是不错的!“ 赵十二闻言回过神,心中感到有些好笑。 自己虽然是女子,但在军中这么多年,见过的场面比起军中许多將领都多,区区一块生肉还能把自己给嚇住! 轻笑一声,赵十二学著隋缘的模样直接端著手中带血的肉块撕咬了起来。 肉一入口,赵十二撕咬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的看了眼手中带血的肉块,又看了眼一旁隋缘狼吞虎咽的模样,当下也不再犹豫,直接放开了开始大块朵颐了起来。 “赵大人不妨边吃边运功试试看,“隋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十二偏头看去,刚好迎上隋缘那带著笑意的眼神,”有奇效。“ 两人四目相对,看著隋缘那黑白分明的眼神,赵十二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了起来。 “嗯,“赵十二装作有些不在意的模样点了点头,面上表情却是有些不自然。 隋缘闻言继续埋头大吃了起来,却是没有注意到赵十二的异常。 第一一四章,你胖了 你胖了 山林中,点点流萤在周身飞舞,赵十二手拿著隋缘递来的带血肉块,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著。 想到隋缘刚才的建议,赵十二抱著试试看的想法催动经脉中不多的內力。 隨著內力在经脉中缓缓游走,一股温热的感觉在周身弥散开来,伴隨著这股暖流,这一缕微小的內力就像是一道清泉一般,缓缓的滋润著赵十二在之前內力暴走中遭受重创的经脉。 “嗯~” 猝不及防之下,赵十二陡然握紧了手中的肉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吟。 “赵大人,你怎么了!?”察觉到赵十二的异常,隋缘偏头看来,眼中有些疑惑。 “没事,”赵十二回过神,摇头道,“这血肉难得,你多吃点。“ 隋缘见状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大吃了起来。 一旁,一直在关注隋缘动静的狼王目光从赵十二身上扫过,隨即又收回了目光,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时间流逝,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整条猎物的后腿,目测百多斤的生肉,除了分给赵十二的几块之外,剩下的全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诡异的是,吃了这么多生肉,隋缘不仅没有被撑到的感觉,就连肚子都没有鼓起。 就在隋缘心中诧异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旁的赵十二正在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 “怎。。。怎么了!?“察觉到赵十二震惊的目光,隋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啊! 赵十二闻言上下打量了隋缘一眼,有些不太確定的问道,“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 “异常?“隋缘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双脚,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心中疑惑,隋缘抬手在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啊!伸手跺脚的活动了一下,隋缘感觉现在全身上下暖洋洋的,状態全所未有的好。 “你擼起袖子看看。“就在隋缘疑惑的上下摸索的时候,赵十二的声音传来。 “袖子!“隋缘低头看了眼双手上的衣袖,之前在山林中穿行,虽然外面有战甲防护,但露在外面的衣衫也经常会被山林里面的树枝刮到。 透过衣袖上被枝叶刮开的部分,隋缘很快发现了异常。 自己之前在山谷巨石上莫名其妙的突破到了武师巔峰境界,但身上的血肉也在期间消耗甚大,这一点,隋缘在赵十二当时看自己的眼神中便已经確定了,然而此刻,透过已经变成布条的衣袖,隋缘看到的却是一条白嫩光滑的手臂,即便现在林中昏暗,周围流萤的光芒也开始暗淡了下来,但隋缘仍能看到自己袖子里面的肌肤隱隱散发著美玉般的光泽。 “这是!“看到眼前这一幕,饶是隋缘定力非凡,此时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双手擼开袖子,露出了两截白嫩的手臂。 若不是自己的感觉还在,隋缘都要以为这是哪个少女的手臂了。 平常虽然没有怎么注意,但隋缘心中確定以及肯定,自己的手臂以前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目光震惊的打量著自己的手臂,想到了什么,隋缘心中一震,缓缓回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著一旁的赵十二。 迎著隋缘那满含著期待、祈求甚至是渴望的目光,赵十二瞬间明白了隋缘的意思。 虽然赵十二很想撒谎,但出於自己的內心,还是向著隋缘坚定的摇了摇头,满含著歉意的眼神告诉了隋缘一个无情的事实,“是的,你胖了。“ 这一剎,隋缘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猛然间碎裂了一地。 双手用力的在身上不多的衣料上面蹭了蹭,凑到眼前,透过手上的残留的血跡,隋缘同样看到了一抹白嫩。 没想到自己糙了十多年,如今时来运转,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白面小生,隋缘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无语了。 “唉~~“收敛了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隋缘目光扫过地上猎物还剩余大半的血肉,长长的嘆了口气。 “不用嘆气,“赵十二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隋缘的肩膀,安慰道,”你这也算是脱胎换骨了,別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遇到了应该高兴才是!“ 隋缘有些奇怪的看了赵十二一眼,心中有些无语。 “赵大人误会了,“隋缘摇头道,”我只是在为这些血肉感到可惜罢了,如此能助人修炼的东西,平日里定然难得一见,如今却只能留在这里任其沦为野兽的口粮了!“ 赵十二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隋缘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出来。 赵十二心中自问,如果这种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么淡定的。 “你怎么知道这血肉对修炼有帮助的!“想到了什么,赵十二偏头看向隋缘,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一片山林一开始就满是不正常,先是闻所未闻的巨猿与巨狼,再有眼前即便是死了,身上的血肉也能帮助人修炼的野兽,若赵十二再察觉不到异常就太对不起她宗师弟子的身份了。 “我说我之前遇到过相似的情况,你信不信?“隋缘闻言偏头看向赵十二,似笑非笑的说道。 有些出乎隋缘的预料,迎著隋缘那有些调侃的目光,赵十二却是一脸坚定的说道,“我信。“ 隋缘眉毛微微挑了挑,“你就不怕我骗你?“ 赵十二,“你为什么要骗我?“ 隋缘,“。。。“ 也是,在这种地方,能不能出去都是两说的事情,自己即便是能骗过赵十二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隋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旁的狼王一眼,刚好迎上狼王幽绿色的双眼。 狼王,“。。。“ 隋缘,“。。。“ 四目相对,终究是狼王率先打破了平静。 抬起一只前爪在地上轻轻刨了刨,转身向山林深处走去。 一旁,隋缘两人看著狼王的背影,相视一眼,都明白了狼王这是让跟著它走的意思。 相处了这么久,两人一狼之间多少形成了一些默契。 目光扫过地上的猎物,略一沉吟,隋缘抽到出鞘,將猎物的另一只后腿也卸了下来,从自己身上撕扯下一些布条固定在背上,迈步向著狼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身后,赵十二看著隋缘背上的仍在缓缓向外渗出血丝的后腿,心中不由得有些无语。 山林中,此时天上的月光已经在缓缓的变淡,夜色將近,山林中的流萤也渐渐的减少,黎明的前一刻,月色隱退,林中的流萤尽数消失,正片山林都被黑暗所笼罩。 隋缘两人默默的跟在狼王后面不远处,两人都有著听声辩位的本事,在这黑暗的山林中也不担心会跟丟前面的狼王。 在黑暗中穿行了没多久,不知不觉间,东方天际有一道青灰色的光芒亮起,整片山林从树梢开始,就像是从沉睡中甦醒了一般,骤然开始热闹了起来。 “咕~呱~“ 一道青蛙般的叫声从一侧的枝叶间传来,隋缘闻声看去,只见一只身形像是鸭子,身上的羽毛却是五彩绚丽的不知名鸟儿站在枝头拍著翅膀,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树下的两人。 隋缘见这鸟居然不害怕前面的狼王,心中不由得嘖嘖称奇,果然哪里都有胆子大的。 这只鸟儿就像是一个开始一般,接下来,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有些好奇的还振翅在两人头顶跟出了一段距离。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直在往下面走!?“隋缘身旁,赵十二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有些凝重的开口道。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赵十二,等著她接下来的话,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结果。 “呃~赵大人说得对,”隋缘点了点头,左顾右盼了一下,装模作样的说道,“赵大人好眼力!” 赵十二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马屁拍的,真是令人扫兴。 “其实,我之前来过这个地方。”沉吟了片刻,隋缘还是决定將之前三哥告诉自己的关於鹿谷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话一出口,赵十二的目光“刷”的一声便扫了过来,双眼死死的盯著隋缘,一副『你果然有秘密瞒著我』的模样。 “其实严格说起来,我们当时来的不是这里,是和这里非常相似的一个地方,”迎著赵十二的目光,隋缘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不过隨著话一出口,后面的事情也就越说越流畅了起来。 两人边走边说,听隋缘说完了三哥他们发现鹿谷的经过,赵十二一时间也有些沉默了下来。 “他们做的没错!”轻出口气,赵十二有些感慨的说道,“易地而处,如果换成是我处在他们的情况下,发现了这么一个能让自己实力很快提升的地方,也会想方设法的隱瞒下来的。” “你放心,”赵十二偏头看向隋缘,笑道,“如果这次我们能活著出去,这里的事情我会上报大帅,到时候朝廷奖赏,也会给他们记功的。” 隋缘闻言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之所以选择將鹿谷的事情告诉赵十二,最主要的就是为了三哥他们爭取到最大的奖励。 在三哥看来,鹿谷的事情由自己报上去和由隋缘报上去,结果將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之前隋缘还在为如何处理这件事而发愁,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和赵十二一起来到这里,隋缘趁机提出三哥他们的经歷,为的就是说动赵十二能出手帮忙。 而赵十二也很快明白了隋缘的意思,是以才会开口做出了承诺。 心中掛念的事情完成,隋缘也放下了一件心事,心中长长的鬆了口气,一时间倒是感觉周身由內而外的轻鬆了起来。 第一一五章,迷雾之后 迷雾之后 山林中,隋缘两人小心翼翼的跟在狼王的后面不远处。 此时他们已经深入这片山林不知多远,以两人敏锐的直觉,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周围的山林中几乎处处都潜藏著致命的危机,通过一道道或者低沉、或者警惕的吼声可以分辨出,周围应当隱藏著眾多的野兽。 两人心中都清楚,若不是有狼王在前面带路,周围那些窥伺的野兽此时早就一拥而上了。 沿路走来,赵十二的状態相比於之前明显好了很多,不仅如此,在赵十二感应下来,体內受损的经脉周围此时也縈绕著道道暖流,经脉上的伤势在这些暖流的滋润下正在一点点的恢復著,虽然速度很慢,但却是让赵十二看到了恢復的希望。 要知道,实力到了武师巔峰,除非遇到了宗师境界的强者或者实力相当的高手之间以命相搏,否则她们轻易是不会受伤的,即便受伤也不会伤到经脉。 可若是一旦受伤,也是极难恢復。 这次前来东乡族,赵十二心中已经是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眼下只是受伤,在她看来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虽然经脉中的伤势很有可能影响她之后晋入宗师境界,但相比於战死的极为同僚,眼下的结果已经是难得。 眼下,赵十二发现了能够治疗经脉中伤势的办法,心中激动间又有些感慨,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外如是了吧! “起雾了!”心中思量间,赵十二耳中传来隋缘有些惊讶的声音。 目光扫过四周,果然看到有白茫茫的雾气从前方的山林中如潮水般涌出。 此时虽然已经是白天,但两人所处的位置不知深入山林多远,周围两侧入眼皆是粗壮的树木,再向外则是高耸连绵的山脉,阳光只能透过零散的枝叶零星的投射下来。 眼看著前方狼王的身形已经步入到了雾气的外围,雪白的毛髮几乎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隋缘两人相视一眼,连忙上前几步紧跟在了后面。 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若没有狼王的庇护,两人实在没有信心能够走出去。 前方带路的狼王好像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隨著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郁,隋缘两人即便是面对面都不过勉强看出对方的身形,然而前方带路的狼王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直向著一个前进著。 好在隋缘两人的直觉敏锐,一路听著狼王的脚步声紧跟在了后面。 不知走出了多远,隋缘明显感觉他们脚下的山路由一开始的平坦逐渐向下延伸,低头看去,入眼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环顾四周,只能看到左侧有一个隱约的人影在行走,正是赵十二。 略微沉吟,隋缘上前来到赵十二身旁,抬手按在了赵十二的肩膀上,手指与肩膀碰触的剎那,隋缘明显感觉赵十二的身形微微僵了僵。 没有理会这些,隋缘在赵十二的肩膀上轻捏了几下,以此来提醒她小心周围的情况。 赵十二明白了隋缘的意思,紧绷的身体缓缓的放鬆了下来,有些气恼的瞪了眼身旁的人影,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然而这一切隋缘都没有看到,提醒过了赵十二,隋缘迈步上前,与赵十二一左一右的站立,警惕著关注著周围的山林。 一路向下深入,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都出了多远,隋缘隱约感受到前方有风吹来,风中隱约夹杂著一些让人心中不適的气息。 察觉到异状,隋缘的眉头微皱,心中开始戒备了起来。 向前走出没有多远,隋缘感觉周围的雾气开始变淡,双眼微眯,眼前已经隱约可以看到狼王的身形。 只不过此时的狼王站在前方,后背微微拱起,看上去就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在对峙一般。 想到这里,隋缘的脚步一顿,想到之前与狼王对峙的巨猿,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一旁,赵十二明显也察觉到了前方狼王的异常,几乎与隋缘同时停下了脚步,两人相视一眼,相互靠近了些许,在狼王身后一左一右的向前挪动著步子。 隨著两人向前,周围的雾气缓缓的消散,当两人眼前只剩下一道薄纱般的雾气的时候,一座山谷的模样骤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是!“看到眼前的山谷,即便是自詡见多识广的赵十二,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此时,两人站在一处山坡的高台上,山坡下面却是一座巨大的山谷模样。 放眼望去,一具具庞大的骨架层层叠叠的铺展开来,从脚下向著远处蔓延,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视线的尽头,一座小山般的阴影静默的矗立著,然而不知为何,在看到那阴影的第一眼,隋缘的心中骤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粗狂的怒吼声,声音中满是不甘、绝望。 这一剎那,隋缘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处辽阔的战场,经歷了无数的廝杀后,自己周身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洒落的鲜血早已经染红了脚下的地面,然而放眼四顾,周围的敌人却仍旧像是洪水般绵延不绝、杀之不尽。 一股夹杂著愤怒、不甘、绝望的情绪骤然在心底生出,隋缘的双眼泛起了诡异的血红色,猛然抬手握住了刀柄。 就在长刀將要出鞘的剎那,丹田深处,一道青朦朦的亮光缓缓亮起,青光瞬间充斥了隋缘的丹田,激盪的內力瞬间平息下来。 下一刻,以隋缘的丹田为中心,青色光晕扩展开来,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原本混沌的心神骤然清醒。 隋缘身形下意识的向后退出了一步,大口喘息了起来。 放眼四顾,之前的广阔的战场已经消失不见,入眼依旧是灰濛濛的山谷。 再看向一旁的赵十二,此时双眼紧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向外溢出,显然正在努力抗拒著什么。 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隋缘心中一惊,上前一步按住了赵十二的肩膀。 “赵大人,你醒醒,赵大人。“隋缘一边摇晃一边呼唤著,却是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狼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隋缘身上微微停顿了剎那,隨即回头看向远处那片阴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垂涎,眼底深处,还夹杂著一抹深深的忌惮以及。。。恐惧。 “嗯~“ 在隋缘的摇晃下,赵十二轻哼一声,嘴角溢出了一抹血丝,双眼缓缓的睁开。 “赵大人,你醒了!“见状,隋缘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看到赵十二嘴角的血跡,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说道,”这丹药对內伤有奇效,你要不要试试?“ 赵十二目光从瓷瓶上扫过,认出正是隋缘之前拿出过的宋先生给的丹药,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偏头看向隋缘,开口道,“你可知宋先生的丹药在江湖上千金难求,你就这么用在我身上了?” 隋缘闻言却是笑道,“若是赵大人觉得不好意思,等以后有机会再补回来便是。” 赵十二闻言有些无语,以往別人送自己东西无不是向著要和自己搞好关係,自己收下就能让別人感恩戴德了,像隋缘这种还想著补回来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必了,”赵十二摆了摆手,手拄长刀站了起来,“我刚才只是內息激盪,扛过去就好了,你这丹药太过於贵重,还是自己收著吧。” 隋缘闻言却是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直接將丹药收入了怀中。 赵十二见状微微挑了挑眉。 “刚才,你是不是也看到了一片战场?”收起丹药,隋缘看著赵十二,开口问道。 “你也看到了!?“赵十二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 以隋缘如今的实力,如果真的经歷刚才的一幕,眼下又怎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嗯,“迎著赵十二怀疑的目光,隋缘点了点头。 见状,赵十二一时间却是有些无语了起来。 自己突破武师巔峰多年,如今却是被一个刚刚突破的小子给比下去了,虽然有自己身受重伤的原因,但赵十二却是怎么想怎么不爽。 “那你是怎么醒过来的?”想了想,赵十二问道,话语中有些疑惑。 在赵十二看来,这很有可能与隋缘修炼的功法有关,毕竟是青衣道长的弟子,修炼的又怎可能是寻常功法。 “我也不清楚,”隋缘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一开始感觉十分的难受,然后就忽然清醒了过来。” 赵十二,“。。。”。 轻吸口气,赵十二决定不再自己折磨自己,目光扫过周围,看到狼王仍旧站在那里,相比於之前剑拔弩张的模样,眼下的狼王看上去却是要鬆弛了很多。 目光顺著狼王的视线看去,赵十二再次看到远处的那片巨大阴影,眼前闪过刚刚经歷的那一幕,此时仍是心有余悸。 “狼王好像是要去那片地方?”隋缘上前一步站在赵十二身旁,同样看向远处那片阴影,声音有些凝重。 像是印证隋缘的话一般,隋缘声音落下,狼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直接纵身跃下了山坡。 第一一六章,狼王的目標 狼王的目標 山坡上,隋缘与赵十二看著跃至谷底的狼王,相视一眼,也只得跟在后面跃下。 双脚落在谷底,谷底粗糙的沙粒震颤,在两人周身腾起了一团烟雾。 以狼王那庞大的体型,落地后没有激起半点菸尘,隋缘两人周身却是腾起了烟雾,双方的实力差距,由此可见一斑。 行走在山谷之中,隋缘感觉自己的心头就像是压著一块巨石一般,沉甸甸的,就连丹田中活跃的內力在这股压力之下也开始变得运行艰涩了几分。 察觉到体內的异状,隋缘心中一沉,忽然想到自己刚开始修炼的时候面对青衣道长的那种感觉。 用龙啸的话来说,这属於是武者之间的一种特殊感应,实力低微的人面对真正的强者,会从心底下意识的生出屈服的念头。 目光扫过四周,入眼是一具庞大的白骨,只从骨骼的结构来看,其生前应当是一只类似於老狐的猛兽,只是一个头骨就堪比狼王的身形大小,隋缘心中都能想像出这头骨的主人生前纵横山林的模样。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猛兽,头骨的中央却是有著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透过洞口,可以看到骨头下方粗糙的沙粒。 『即便生前再强悍又能如何!』目光收回,隋缘看向向著远处连绵铺展开来的白骨,心中生出一股不甘,『虽然现在我的实力低微,但总有一天,我会变得比他们更强!』 心中念头闪过,隋缘周身气势猛然一变,笼罩在心头得沉重感骤然消散,肩膀上无形得重压也消散一空。 前方,狼王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眼中依旧平静。 一旁,赵十二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著隋缘,她总感觉隋缘与之前相比有些不同,但一时间又不知不同在哪里。 山谷中,隋缘迈步跟在狼王身后。 心態改变后再去看周围的这些白骨,隋缘心中只感觉到一抹萧瑟与淒凉。 山谷很大,隋缘他们走了很久,除了两人一狼外,没有看到一只活物。 前行中,隋缘放眼打量四周,连绵的白骨后面,是一片灰濛濛的地带,任凭隋缘如何观察,只能看到一片混沌。 前方带路的狼王来到这里之后明显小心谨慎了很多,即便如此,隋缘他们前行的速度相比之前在山林中的时候却是要快了很多。 一路前行,隋缘很快发现这里的不同,他们从小山坡下开始一路走出了这么远,周围的天空却依旧是一开始的模样,没有半分的变化。 陌生的环境以及对未知的恐惧,让的隋缘的心里忍不住生出一抹忐忑。 偏头看向一旁的赵十二,正好迎上赵十二那同样有些忧虑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担忧。 恰在此时,前方带路的狼王却是忽然停了下来。 在后面的隋缘两人眼中,狼王的脊背微微耸起,双眼直视前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再次看到狼王如此模样,隋缘心中一动,抬眼看向前方,入眼依旧是一片白骨,除此外,没有半分异常。 就在隋缘心中疑惑的时候,隨著脚步迈出,异变骤生。 一步踏出,隋缘感觉自己就像是骤然来到了牢笼中一般,肩膀一沉,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落下,与此同时,周身就像是有无数细密的针在不断的刺来一般,手脚、身体上同时感受到一股刺痛。 面对著突然而来的变故,丹田中的內力隨念而起,瞬间穿行周身经脉。 隨著內力在经脉中穿行,周身的刺痛有所缓解,隋缘长长的呼出口气,抬手挡住了后面的赵十二。 “这前面有些古怪,先以內力护体。“隋缘的声音在赵十二耳旁响起,看著隋缘凝重的眼神,赵十二双眼一凝,点了点头。 轻吸口气,经脉中內力游走,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了隋缘的身旁。 饶是有隋缘的提醒,赵十二此时也是面色一白,强忍著將涌至喉咙的鲜血咽了下去,目光扫过四周,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下意识的,隋缘两人同时看向前方不远处的狼王,相比於之前的云淡风轻,此时的狼王看上去却是无比的凝重,周身的肌肉紧绷,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大弓一般。 想到之前狼王那神出鬼没的速度,隋缘眼中隱隱闪过一抹好奇,不知道狼王全力之下,速度又会是何等的恐怖。 然而隋缘的这个想法终究要落空,顶著无形的威压,狼王脚步向前迈出,一步、一步,虽然缓慢,但却是极为的坚定。 看到这一幕,隋缘两人相视一眼,咬牙迈步跟在了后面。 事已至此,两人心中都清楚,狼王一路带他们来到这里,其中原因怕是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想到这里,隋缘抬手將背上一直扛著的血肉放了下来。 然而隨著双手触及血肉,隋缘却是感觉自己摸到的就像是一块腐朽的树皮一般,绝不是新鲜血肉的触感。 心中一惊,隋缘甩手將背上的肉块甩了下来。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庞大的后腿落地,就像是乾枯的树枝一般骤然从中间断裂开来,接下来,在隋缘与赵十二两人震惊的目光中,这块原本新鲜的血肉迅速的乾瘪、风化,转眼间便化为一片飞烟凭空消散在两人眼前,只留下一根光洁的腿骨。 看到眼前这一幕,隋缘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目光扫过周围的白骨,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时间有些空白。 “吼~” 前方,狼王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口中发出一声低吼,提醒他们儘快跟上。 隋缘与赵十二再次相视一眼,再次看了眼地上新出现的光洁腿骨,虽然心中对这里有无数的问题,然而面对狼王的催促,两人也只能迈步跟上。 直到此时,隋缘心中也才真正理解了狼王之前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对这片诡异的山谷再次提高了警惕。 周身內力不断运行,隋缘感觉越是向前自己周身的压力就越是强悍,强撑著走出千步之后,隋缘向前再迈出一步都要停下来大口喘息一阵。 相比於隋缘,身受重伤的赵十二此时却是更加的不堪,此时已经落后了隋缘几百步的距离,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之前在赵十二落下的时候,狼王只是回头看了眼便又继续前行,丝毫没有停下来等候的意思,然而接下来隨著压力的增大,隋缘的步伐也开始变慢,狼王却是有意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至此,隋缘心中清楚,这狼王怕是只想把自己带到这里,赵十二是因为自己才遭了这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隋缘心中却是感到有些好笑。 之前赵十二强势的命令自己跟她走,如今却是因为自己被带到了这种诡异的地方,真不知道是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摇了摇头,隋缘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拋出脑外,再次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赵十二,確认她一切正常后,再次迈步跟了上去。 相比於之前那些裸露发黄的骨头,隋缘发现周围的白骨看上去要显得更加光洁一些,有一些白骨上面甚至隱约闪烁著莹润的光泽,就像是一枚枚玉石一般,这让隋缘心中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生前的实力越强,死后留下的骨头顏色就会越有光泽? 前方,相比於隋缘走的吃力,此时的狼王也不復之前的轻鬆,微微张开的巨口中不断的有白气吹出,然而狼王的目光此时却是更加的坚定以及。。。狂热。 “呼~” 隋缘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长长的呼出口气。隨著周身无形压力的增加,隋缘感觉经脉中的內力运行也变得有些缓慢了起来,不过越是如此,越是激发出了隋缘的倔脾气以及好奇心。 从一个小城中的乞丐一路走到现在,从一开始跟隨青衣道长和龙啸习武的时候他就为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標,那就是去看看这天下的风景,去经歷这世间的神奇。 在这山谷中,隋缘见识到了这世界上神奇的一面,相信前方定然有更加玄奇的事物在等著自己,自己又如何能放弃。 深吸口气,经脉中內力激盪,隋缘再次迈步向前走出。 一步落下,丹田深处,一小团黄豆大小的黑影静静的悬浮,像是受到了震动一般,黑影猛然顿了顿。 黑影的颤动没有影响到周围的內力,隋缘同样並没有察觉,然而在隋缘周身,天地间一缕缕看不见的能量却是受到了影响,开始向隋缘的丹田处缓缓的匯聚。 这些能量肉眼难见,隨著隋缘的一次次呼吸,从隋缘的口鼻甚至是周身的毛孔中渗入,向著丹田深处匯聚而来。 这一幕,就连走在前面的狼王都没有察觉,只是有些感觉隋缘的脚步好像比刚才要快了一些。 不过心中虽然有些狐疑,但这对狼王来说乃是好事,狼王只是回头有些疑惑的看了隋缘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隨即一人一狼继续顶著压力向前迈进。 第一一七章,峡谷中的光幕 峡谷中的光幕 昏黄的山谷中,一人一狼顶著压力再次前行了千步。 赵十二的身影已经被远远的拋在了后面,回头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 隋缘目光扫过四周,相比於之前,周围的尸骨数量要少了很多,但入眼所见的每一具尸骨都是泛著莹润的光泽,这些尸骨,有的身形庞大,有的却就如小牛犊般大小,但无论身形大小,一旦靠近这些尸骨一丈之內,便会不自觉的感受到一股嗜血的凶悍扑面而来,定力稍弱一些的人怕是一靠近便会被这些尸骨上残存的气息所震慑了心神。 目光扫过周围,隋缘心中实在难以想像,倒在这里的尸骨一看便能猜到生前该是何等的强悍,然而即便如此,它们就像是寻常的野兽一般死在了这里。 目光向前,隋缘看向远处那一道庞大的阴影,前行至此,他们应该已经来到这峡谷的中断,然而即便是在这里,他也只不过勉强能看到前方阴影的一个大致轮廓。 “吼~” 就在隋缘失神的时候,前方狼王的低吼声再次传来。 隋缘抬眼看去,只见狼王正在前方十几步远的地方回头看著自己。 不同於之前,从狼王的低吼声中,隋缘隱约听出了一抹激动以及。。。期待。 皱眉看向狼王身前,仍旧是昏黄的一片天地,没有丝毫的异常。 隋缘强提口气来到狼王身旁,站在这里他才有些惊讶的发现,原本昏黄的天地间,不知何是出现了一道泛著青光的光幕。 只是这光幕极薄,远远看去就如透明的一般,是以隋缘之前在后面一直没有发现。 “吼~” 狼王的低吼声在耳边响起,隋缘偏头看去,只见狼王那幽绿色的双眼正盯著自己,眼神中满是鼓励与期盼。 “你是想让我穿过去!”理解了狼王的眼神,隋缘有些惊讶。 狼王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当著隋缘的面抬起一爪按在了身前的光幕上。 在隋缘双眼注视下,以狼王的落点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荡漾开来,向外扩散了不过两尺的距离,涟漪逐渐消散,整片光幕再次恢復如初。 “嘶~” 隋缘见状,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狼王的实力究竟有多强,隋缘心中只能有个大概的猜测,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狼王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爪如果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怕是连重伤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是全身骨骼寸断应该是唯一的结局了。 然而狼王如此强悍的一爪都只能让面前的光幕泛起几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以自己的实力又如何能穿过眼前的光幕。 “吼~” 迎著隋缘疑惑的眼神,狼王再次低吼催促了一声。 见状,隋缘沉吟了片刻,抬起左手按在了身前的光幕上。 光幕看似无形,然而在隋缘手掌接触的那一刻,微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瞬间传遍了全身。 停顿了片刻,隋缘见光幕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心中稍稍安定下来,手掌微微用力,面前的光幕却是纹丝不动。 想了想,隋缘经脉中內力涌动,向著左手匯聚而来。 下一刻,隋缘的左手掌心下,原本平静的光幕微微荡漾了起来,隋缘只感觉左手掌心一轻,整个手掌犹如穿过一层纱帘般出现在了光幕的后面。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狼王先是一愣,隨即双眼中骤然爆发出一抹璀璨的光彩。 相比於狼王,隋缘此刻却是要平静很多。 穿过光幕的手掌左右挥动了几下,並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轻吸口气,隋缘尝试著上前一步,大半个身体穿过光幕,出现在了另一侧。 眼看著隋缘整个身形就要进入其中,狼王却忽然上前一步,张口咬住了隋缘尚且留在外面的右手。 隋缘心中一惊,狼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只右手一惊落在了狼王的口中。 然而狼王只是轻轻咬住了隋缘右手上的皮肤,並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双眼与狼王静静对视了片刻,狼王幽绿色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暴虐、狠厉的模样。 隋缘见状轻吸口气,没有再继续挣扎,直接迈步跨入到了面前的光幕之中。 身后,口中咬著隋缘的右手,狼王的大口在光幕前顿了顿,隋缘手上微微用力,就像提著一条鱼一般,將狼王的身形从外面提了进来。 在进入光幕的这一刻,隋缘感觉周身一轻,之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骤然消散,经脉中的內力就如重压之下的弹簧猛然挣脱了束缚一般,在经脉中激盪开来。 猝不及防之下,隋缘闷哼一声,面色猛然变得张洪。 相比於隋缘,一旁的狼王鬆开了隋缘的右手,目光扫过周围,眼神中闪过一抹兴奋、激动与渴望。 然而不等狼王高兴,前方一片阴影中,一道摧残的光芒骤然亮起,下一刻,这道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向著隋缘这里飞落而来。 『臥槽!』 骤然而生的变故让的隋缘后背上猛然冒出了冷汗,隋缘想要转身逃回去,然而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知自己双脚。 眼看著一道亮光越来越近,隋缘死死的咬著牙,经脉中的內力已经被催动到了极限,然而却是半分都没有睁开双脚上的束缚。 相比於隋缘心中的绝望,一旁的狼王面对著从天而降的这一道亮光,猛然低吼一声,如临大敌一般拱起了脊背,周身雪白的狼毛猛然炸开,幽绿色的双眼同样死死的盯著从天而落的光芒,凶悍、坚定的眼神之中隱隱潜藏著一抹深深的恐惧。 眼看著天空的那一抹白光越来越近,一千丈的时候,隋缘仍在咬紧牙关想要挣脱双脚上的束缚,一旁的狼王在那里俯身呲牙,面对著白光跃跃欲试。 五百丈的时候,璀璨的光芒照耀的隋缘不得不眯起了双眼,双脚仍旧在地上纹丝不动。 一旁的狼王低吼一声,声音微微颤抖,明显可以听出几分恐惧。 一百丈的时候,隋缘彻底放弃了挣扎,经脉中的內力催动到了极限,手中春雷骤然出鞘,向著半空中落下的白光当头劈了下去。 一旁,狼王却是哀鸣一声,转身向后面的光幕撞去。 这道光幕明显是为了阻拦外面的东西进来,进来不容易,出去的时候却是非常的简单。 然而狼王的速度虽快,但相比於从天而落的白光却仍是慢了一步。 刺眼的亮光落下,隋缘只感觉手中的长刀就像是落在了激流之中一般,一股绝大的力道从刀锋上传来,推动著他的身形向后滑去。 之前犹如镶在地面上的双脚在这股大力之下一点点的向后滑动,隋缘脚上的靴子坚持了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承受不住碎裂了开来。 “嗷~“ 就在隋缘咬牙抵御著亮光衝击的时候,一道有些悽厉的狼啸声从身后传来。 此时,狼王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衝出了光幕,只留下后半身,刺眼的光芒落下,狼王的后半身直接消散,强烈的痛楚之下,狼王忍不住张口吼了出来。 耀眼的光芒不断洒落,不知持续了多久,隋缘感觉自己就要承受不住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感觉手上压力一轻,眼前刺眼的光芒缓缓的消散开来。 双眼微微眯起適应了周围,隋缘眼前,依旧是之前之前昏黄的天地,远处可以看到那一片庞大的阴影。 若不是周身的酸痛以及经脉中那近乎枯竭的內力,隋缘都有些怀疑刚才的一幕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想到了什么,隋缘回头看去,却看到狼王那庞大的身形正躺在光幕外的地面上,前半身完好,然而腰腹之下就像是被什么给劈断了一般,直接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隋缘心中的震惊实在是难以形容。 『难道是刚才的那一道白光』心中念头闪过,隋缘当即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真是那一道白光的话,自己的实力远不如狼王,那自己为何又没有半分的损伤!? 心中各种纷杂的念头闪过,隋缘看向狼王,原本幽绿色的双眼此时已经十分的暗淡,看向隋缘的眼神中有一抹失落、后悔以及。。。祈求。 『这眼神!『一人一狼隔著光幕对视,察觉到狼王的眼神,隋缘眉头微微皱起,偏头顺著狼王的目光看去。 前方不远处,一具只有寻常水牛大小的骨骸倒在那里。 看到这骨骸的一瞬间,隋缘双眼猛地一缩,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同。 相比於光幕外面的骨骸上只有零星几根骨头泛著莹白色的光芒,眼前这一具骨骸却是整体如玉石般光洁,即便是在如此昏黄的环境中,一眼看去仍旧给人一种光洁如新的感觉。 更为诡异的是,在这骸骨脑袋的位置,一枚指头大小的珠子静静的躺在粗糙的沙粒上面,周身隱隱散发著一抹光晕。 只一眼,隋缘便確认狼王看的就是地上的这枚珠子。 想了想,隋缘尝试著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抬眼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尤其是前方的天空,確认再没有白光飞来,心中轻轻鬆了口气,一步一步的向著前方的珠子挪了过去。 后面,狼王暗淡的眼神死死盯著隋缘的一举一动,身下的鲜血早已经染红了地面犹未所觉。 第一一八章,那一道身影 那一道身影 光幕內侧,隋缘迈步来到地上的骨骸旁边,站在这里,隋缘隱约间听到有一声低沉的嘶吼在耳边响起,就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哀嚎,充满了恨意与不甘。 隋缘目光扫过,从骸骨的体型以及头骨的模样来看,这应该是一只长得像狼一样的野兽,只不过这只野兽额头正中的位置有一支凸起的独角,让人一眼看去便感觉这骸骨的主人生前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深吸口气,隋缘缓缓的俯身,探手向著头骨下方的珠子抓去。 光幕外,狼王暗淡的眼神此时仿佛有了些许的神采,双眼死死盯著隋缘的手指。 在手指碰触到珠子的剎那,隋缘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一片片记忆潮水般向著自己脑海中涌来。 一片片闪过的画面中,隋缘看到了高耸直入天际的山峰,还看到了能飞天遁地的仙人般人物,甚至看到过有庞然巨兽一声吼出,让的天地失色、山河倒流的模样。 画面最后是在一片辽阔的的地方,无数强悍的野兽从天上地下向著中央一名长发披散的男子袭来,然而面对著无数野兽潮水般的攻击,这名男子却是没有丝毫的慌张,平静的目光环视四周,不知是否错觉,隋缘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嘲讽。 下一刻,这男子抬起了手中的长刀,刀锋向下狠狠的刺了下去。 再然后,天地间骤然亮起了一抹刺眼的白光,潮水般的记忆到此也戛然而止。 眼前重新陷入一片黑暗,隋缘手握著拇指大小的珠子,睁开双眼,长长的舒了口气。 低头看向自己掌心中散发著盈盈光泽的圆润珠子,隋缘目光闪烁。 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自己手中的这枚珠子正是传说中野兽采天地之气修炼而成的灵珠或者內丹,而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应该就是这內丹的主人生前所经歷过的了。 想到这里,隋缘收起手中的珠子,抬眼环视四周,却是发现周围的景色与最后一副画面中的並不一样。 『难道那最后一幕画面並不是在这里!?』心中念头闪过,隋缘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再次低头看了眼掌心中的珠子,至此,隋缘心中已经清楚狼王带他们两人来这里的意图。 想了想,隋缘转身来到光幕前,掌心摊开,向著狼王露出了掌心中的內丹。 “你带我们来此,就是为了这个?”看向光幕外的狼王,隋缘声音平静的问道。 虽然中间隔著光幕,但隋缘相信,狼王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双眼盯著隋缘掌心中的珠子,狼王沉默了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 隋缘见状也没有犹豫,直接抖手將掌心中的珠子向著光幕外的狼王丟了过去。 眼见著一幕,狼王面上先是一怔,没想到隋缘此时真的会把这东西给自己,眼神中闪过一抹讶异。 眼看著珠子將要落地,狼王硕大的狼头猛然向前一摆,半空中落下的珠子便不见了踪影。 珠子入口,狼王深深看了隋缘一眼,周身隱隱有白色光芒縈绕而出。 隔著光幕,隋缘清楚的看到狼王下身的伤口停止流血,丝丝缕缕的血红色肉芽向外蔓延开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传出,狼王的伤口处肉眼可见的长出一缕缕血肉,这些血肉相互纠缠,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向外蔓延出了一根手指的长度。 隋缘有些震惊的看著眼前这一幕,江湖传说中那些所谓的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这个过程虽然神奇,但明显並不轻鬆。 在血肉生长的过程中,隋缘可以明显感觉到狼王身体的颤抖,伴隨著狼王身下沙粒的抖动,隋缘面前的光幕也泛出了丝丝缕缕的涟漪。 见状,隋缘双眼微微眯起,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 狼王此刻仅仅是周身溢出的仅能便能引得光幕的变化,隋缘难以想像,此刻狼王体內究竟在承受著怎样的变故。 先是血肉、再到筋膜、骨头,隋缘眼睁睁的看著狼王消失的下半身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生长』出来,场面有些诡异与血腥,若是换一个心里承受能力差一些的人,此时怕是早已经被嚇瘫在了这里。 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狼王消失的下半身重新生长了出来。 此时的狼王就像是从水池中捞出来的一般,全身上下早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 隋缘目光扫过,发现狼王的身形相比之前明显要消瘦了很多,就像是他之前刚突破至武师巔峰时候一样,皮包骷髏的感觉。 不过,狼王此时的状態却是非常的亢奋,挣扎著起身走动了下,並没有什么生涩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隋缘的心中也是有些惊奇。 狼王在原地踱步,转身的这一刻,隋缘目光从狼王额头上扫过,突然发现狼王的额头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缕紫色的毛髮。 隋缘一怔,想到那珠子主人额头的独角,再看此时狼王刚刚生长出来的后半身,隋缘心中隱隱有所猜测。 此时,狼王迈步来到光幕之前,与隋缘隔著光幕对视。 不知是否错觉,相比於之前,此时狼王的眼神依旧如一汪幽绿的深潭,然而在深潭的底部,隋缘隱隱感觉有一股紫色的电光在若隱若现。 “吼~” 隔著光幕,狼王低吼一声,声音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衝击在身前的光幕上,一道道涟漪在光幕上激盪开来,就像是立起来的一片水面。 从狼王的眼神中,隋缘看到了激动、感激与一抹深深的。。。忌惮。 隋缘猜测,这一抹忌惮,很有可能是针对身前这一道光幕的。 从狼王的眼神中,隋缘明白了它的想法,这是想让自己去获取更多的珠子。 沉吟了片刻,隋缘回头看向光幕內,相比於光幕外层,里面的尸体要少很多,入眼只能看到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皆是通体如同白玉。 面对著光幕外狼王那殷切期盼的眼神,隋缘想了想,迈步来到另一处骨骸旁,相比於之前的狼形骨骸,眼前这一具身形却是要庞大的多,单单只是一颗脑袋便有房屋大小,然而这具骨骸体型虽大,但当隋缘在头骨下方的沙粒中找到珠子的时候,却是发现珠子只有黄豆大小,而且周围縈绕的光泽也並灭有之前那一颗耀眼。 一如开始一般,当隋缘的手指碰触到珠子的剎那,眼前恍惚中看到了一幕幕神奇的画面,画面中,隋缘看到了一个个体型庞大的巨兽在雷电中仰天嘶吼,一道道水桶粗细的电光落在这些巨兽的身上,如同为他们披了一件银白色的披风一般,看上去恍若天神。 画面闪过,隋缘同样看到了一副有人从天而落的画面,画面中的身影只能模糊的看出人形的轮廓,背上隱约间还背著一柄长剑的模样。 画面一闪而过,再之后,如同之前那般,一名长髮披肩的男子手持长刀猛然向下刺出,下一刻,天地间骤然被耀眼的白光所充斥,而后,便是一片黑暗。 身形一颤,隋缘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眼掌心中的珠子,眼神中若有所思。 再之后,隋缘取出一只玉瓶將珠子小心的收了起来,能够让狼王断肢重生的东西,说是天才地宝都不为过。 心中闪过多多益善的念头,隋缘再次来到一具骨骸旁边。 眼前的这具骨骸一眼便可看出生前应当是一条蛇的模样,只有一个长条形的细密骨骼在粗糙的沙砾上铺展来开,一眼看去,怕是有数十丈长。 不同於寻常蟒蛇,在这条蛇头骨的中央,隋缘同样看到了一只独角好奇之下,隋缘用手中的刀鞘在上面敲了敲,只听“咔”的一声,头骨上骤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尺长短的独角从上面掉落下来,在沙砾上砸出了一个凹坑。 隋缘见状一愣,隨即大喜,上前一步將断角拿在手中,却是感觉断角入手沉重,隋缘掂了掂,这重量怕是比两倍的石头还要重。 將断角拿在眼前仔细打量,隋缘发现有一圈圈的纹路从断角的根部一路蜿蜒向上,一路延伸到了顶端的尖锐处,看上去就像是缠绕在上面的一条小蛇般,恍惚中有种晕眩的感觉。 隋缘见状连忙收敛心神,小心的將这支断角包好收了起来。 在骨骸头骨下寻找了片刻,隋缘找到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四周散发著黑色的光泽,隋缘只不过盯著珠子看了片刻,便感觉自己的心神好像被撕扯进入其中一般,骤然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 下一刻,青朦朦的亮光从隋缘的丹田中亮起,猛然向外扩散开来。 隋缘身形一颤,回过神,心有余悸的盯著珠子看了眼,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上前取出这颗珠子,在隨缘看来,这颗珠子太过於邪门,而且周围散发黑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妙。 第一一九章,互相的默契 互相的默契 隋缘转身离开蛇形的骨骸,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另一具尸骨,他却是没有注意到,隨著他取走了两枚珠子,两具骨骸上面縈绕的光泽也开始变得暗淡了下来。 来到第四具骨骸旁边,目光扫过,隋缘感觉这应该是一具老虎的尸骨,虽然体型有些庞大,但看头骨的模样以及口中上下刺出的几颗锋锐的牙齿,这应该是一只老虎无疑。 俯身看了看,隋缘在头骨下方同样找到了一枚指头大小的珠子,不同於之前蛇骨下方縈绕著黑色光芒的珠子,眼前这颗珠子体型虽小,但周围却是縈绕著一团刺眼的黄色光芒,一眼看去竟然隱隱给人一种锋锐的感觉。 隋缘见状眉毛微微挑了挑,小心的伸手去拿。 手指碰触的剎那,隋缘心神一阵恍惚,眼前隱约间浮现出一片山林,一只身长数丈的斑斕猛虎正立身在一座凸出的石崖上,向著天空中悬掛的月色猛然发出了一声咆哮。 虽然是在画面之中,但隋缘耳边仍隱约传来了一声呼啸,剎那间,隋缘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结了一般,全身上下一阵冰冷。 下一刻,画面转换,猛虎正在与一只身形犹如一座小山般的黑猩猩搏斗,虽然体型相差有些悬殊,但就如之前狼王对付巨猿一般,在猛虎凌厉的攻势面前,黑猩猩只不过抵抗了片刻便败下阵来,变为了猛虎口中的血肉。 再下一刻,猛虎背上驮著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人在山林中翻山越岭,青色道袍的身影离开之前在猛虎的额头上点出了一道白光,隨后便直接飞天而去。 这是隋缘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能够飞天的人,待他想要看的更仔细的时候,画面一转,却是又来到之前的模样,一个头髮披散的身形被围拢在中央,不同於之前,这一次,看著这道身影,隋缘隱约间感受到一股恐惧、仇恨以及不甘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下一刻,隨著中央的身影抬手,长刀一如既往的刺下,隋缘隱约间听到一声愤怒的虎啸声传来,再下一刻,便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原地,隋缘手握著散发著刺眼黄色光芒的珠子站在原地,双眼紧闭,身躯在微微的颤动,好像在努力挣脱什么束缚一般。 此时,隋缘的心神並没有从如以往般从黑暗中挣脱出来,就像是被关入了一座无形的牢笼一般,隋缘感觉自己的周围充斥了无尽的愤怒、不甘以及。。。绝望,这种感觉就像是潮水般一重一重的衝击著他的心神。 隋缘在黑暗中左衝右突、大喊大叫,然而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朵小浪一般,就连自己都听不太真切。 心神恍惚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隋缘感觉自己的意识將要消散的时候,一道青朦朦的亮光骤然在黑暗中浮现而出。 青色光芒出现的剎那,周围黑暗消退,黑暗中的那些声音也骤然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隨著青光蔓延,隋缘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的回归,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几个呼吸过后,隋缘站立在原地的身形猛然一颤,双眼睁开,下意识的向后退出了几步,大口喘息了起来。 双眼环顾四周,看著周围安静的倒在沙砾中的一具具骨骸,隋缘此时方才真正的意识到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这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较量。 这些骨骸的主人不知死去了多久,然而即便如此,它们留下的骨头仍旧散发著莹润光泽,留下的內丹仍旧能让狼王这样强悍的身体再次血肉重生,隋缘难以想像,若是这些尸骨的主人都甦醒过来,它们究竟能掀起怎样的风波。 『怕是著天下都会臣服在它们脚下吧!』隋缘心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心中一惊,隋缘收敛心神,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珠子,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捨得丟掉,而是取出一只瓷瓶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目光扫过地上的头骨,看到外翻出来的几颗獠牙,隋缘咬牙上前,手中春雷的刀鞘点在頜骨上下,只听“咔咔”几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虎口中的上下两科犬牙相继掉落。 隋缘上前捡起地上的几枚牙齿,身形毫不犹豫的向著光幕退来。 光幕外,狼王一直在关注著隋缘的一举一动,眼见隋缘怀抱著几颗牙齿和一只独角从里面衝出,眼中隱隱有些遗憾。 “呼~” 隋缘感觉自己穿过了一道无形的水幕,周身一道无形的劲气扫过,睁开眼,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光幕的外面。 再次回头看了眼光幕內,目光掠过地上一具具散发著莹莹白光的骨骸,隋缘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 这次能活著出来,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福大命大。 这时,狼王从一旁迈步走来,双眼盯著隋缘的怀中,眼神中隱隱闪过一抹垂涎。 “你的我已经给你了,“察觉到狼王的意图,隋缘心中一惊,抬手护在了胸前,沉声道,”你带我们来此想必就是为了那颗珠子,现在我已经把珠子给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这颗珠子再扔回去。“ 说著,隋缘脚步向光幕的方向移动了些许。 狼王闻言深深看了隋缘一眼,目光不善。 “我可以答应你,等以后我实力提高了,你如果需要,我会再来陪你走一趟。“面对著狼王周身澎湃而起的气势,隋缘沉声说道。 话音落地,狼王周身的气势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拳头大的幽绿色双眼深深看了隋缘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隋缘见状,心中长长的鬆了口气。 面对狼王,隋缘没有半分还手的机会,刚才之所以敢和狼王提条件也是拿准了狼王还需要自己,轻易不会和自己彻底翻脸。 虽然不知道这道光幕是不是只有自己可以进入,但经歷过之前的一幕,隋缘相信,能够真的从里面取出珠子的人即便是有也定然不会很多,这从狼王一路来对自己的態度就可看出一二。 和狼王达成了协议,隋缘一直提著的心也微微放鬆了下来,环顾四周,隋缘想要找一些明显的参照物,以防自己再来的时候找不到位置,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明显的参照物,周围的山脉连绵起伏,入眼皆是昏黄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轻嘆口气,隋缘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偏头看向一旁的狼王,“咱们怎么出去?“ 没有办法,来的时候有狼王在前面带路,而且还经过了一片迷雾,隋缘又如何记得回去的路! 狼王闻言有些轻蔑的扫了隋缘一眼,眼神中隱隱有些嘲讽。 隋缘见状眉毛微微挑了挑,不过想到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强忍下了这口『恶气』。 “哼,“轻哼一声,隋缘斜了狼王一眼,將几颗虎牙绑在了腿上,手中握著那支断角,迈步沿著来时的路向前走去。 自己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赵十二都没有追上来,想到赵十二身上的伤,这让隋缘心中隱隱有些担心起来。 不知是否错觉,从光幕中出来后,隋缘感觉周身笼罩的压力都减轻了不少,行走其中也没有以往那般吃力。 一路前行,隋缘忽然看到前方的地上伏著一个人形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惊,不是落在后面的赵十二还能是谁。 快走几步来到倒地的赵十二身旁,轻手轻脚的將赵十二仰面翻了过来,只见赵十二面色苍白,身躯入手的地方冰凉一片。 『这是內力耗尽的徵兆!』摊手搭在赵十二的手腕间细细感应了片刻,隋缘心中一惊,不由得暗自懊悔了起来。 顾不上自责,隋缘將赵十二扶正了身形,自己盘膝端坐在赵十二身后,经脉中內力激盪,伸出双手缓缓的贴合在赵十二的后心,掌心微动,一缕缕浑厚、温和的內力渡入到赵十二体內。 从后心开始,隋缘的內力在赵十二体內游走了一周,赵十二的身躯在这股內力的帮助下体温缓缓的恢復了正常。 “嗯“轻哼一声,赵十二口中发出一声声音,睫毛微微动了动,挣扎著想要睁开双眼。 “赵大人,凝神,“隋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现在內力耗尽,若不及时恢復的话,恐怕会伤到根基。“ 察觉到后背上传来的暖流,耳中又听到了隋缘的声音,赵十二当即明白过来眼下的状况,身躯微微一颤,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赵十二常年在军中,並不是太在意这些,然而这几天的相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隋缘已经占了她几次的便宜,这让赵十二心中有些恼火。 然而气恼归气恼,隋缘刚才的提醒赵十二却是听在了耳中,轻吸口气,有些僵硬的身躯缓缓放鬆下来,赵十二开始有意的引导著隋缘渡入自己体內的內力开始在经脉中游走。 察觉到赵十二体內的变化,隋缘开始收敛自己的心神,维持著內力的输入,同时有意减少自己的干预。 內力运行路线,这无论何时都是自己甚至是门派的不传之秘,轻易不得泄露。 第一二零章,忽远忽近 忽远忽近 时间流逝,昏黄的山谷中,隋缘轻出口气,收回按在赵十二背后的手掌,缓缓的睁开le双眼。 看著面前盘膝端坐、身形挺立的赵十二,隋缘沉吟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瓷瓶。 瓷瓶內放著的是那枚黄豆大小的珠子,隨著瓷瓶的晃动,隱约间可以听到里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呼~” 没多久,隨著一道轻微的呼气声传出,赵十二双眼缓缓睁开,目光扫过周围昏黄的天地,眼神中隱隱有些感慨。 “赵大人,现在感觉如何?”隋缘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话语中有些关切。 “现在伤势已经控制住了,”赵十二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若想要恢復,怕是还要静养一段时间了!” 隋缘闻言沉吟了片刻,將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开口道,“这是我在前面发现的,应该对你的伤势有所帮助。” 『前面发现的东西!』赵十二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好奇,自己因为伤势的原因没能跟上隋缘他们的步伐,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在前面有所发现。 犹豫了片刻,赵十二还是抬手接过了瓷瓶。 瓷瓶不大,入手却是有些沉重。 赵十二拿在手中轻轻晃了晃,里面传出重物撞击的声音,但从声音判断,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时很大。 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塞,赵十二从里面到处一枚黄豆大小的珠子。 不知是否因为离开了光幕的原因,相比於之前,此时珠子外侧散发的光晕要更加的明亮一些,光晕笼罩在珠子外围,远远看去足有核桃大小。 “这是!”双眼凝视著掌心中黄豆大小的珠子,赵十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之前看过的一段记载,里面好像提到过相似的东西。 “这是妖兽的內丹!”想到了什么,赵十二面色猛然一变,豁然抬眼看向隋缘,眼中神色满是难以置信, “內丹!”隋缘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想到了什么,自语道,“应该是了,前面有一道光幕,里面的尸骨也不同於外面的这些,这些內丹就是在骨骸的头骨下方找到的。” “头骨!”赵十二闻言自语了一句,轻声道,“是了,典籍记载,野兽开启灵智后成为妖兽,可以如人一般修炼,若是修炼有成,便会在脑海中凝聚处一枚內丹,这內丹乃是妖兽日復一日的採集天地精华、以自身为炉鼎锤链而成,对於修行眾人而言,每一枚妖兽的內丹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说到这里,赵十二深深看了隋缘一眼,如此珍贵的东西,没想到对方却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送给了自己。 “这玩意来头这么大!”听到赵十二的讲述,隋缘也有些吃惊,虽然之前早已经猜到这珠子来歷非凡,但真的听说了它们的来歷后隋缘还是有些惊讶。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妖兽!”隋缘轻声自语了一句,目光扫过一旁的狼王,眼中神色若有所思。 一旁,狼王將他们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抬眼扫了隋缘一眼,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隋缘看著狼王平静的步子,眼神中有些无语。 “这东西太贵重了,”赵十二將手中的內丹放入瓷瓶,向隋缘推了过来,正色道,“你还是收回去吧,以后有机会交给宋神医,以宋神医的实力,定然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这枚內丹的。” 隋缘见状有些意外的看了赵十二一眼,都说財宝动人心,没想到面对眼前这枚到手的內丹赵十二居然会捨得拒绝。 “这是给你的,你收著便是,”隋缘摆了摆手,从怀中拿出另一个瓷瓶,“我这里还有一枚,你手中的这枚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还有一枚!”看到隋缘手中的瓷瓶,赵十二面上不由得一呆,眼中神色有些难以置信。 想到了什么,赵十二豁然转身看向离开的狼王,眼中神色有些难以置信。 “不用看了,”隋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狼王那里也有一颗。” 『而且比你手中的这颗还要大的多。』隋缘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倒不是担心赵十二知道真相后心中会不平衡,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赵十二能將到手的內丹推回来便足有说明这人的性情,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隋缘小乞丐出身,深知面对巨大的诱惑时人心的险恶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狼王,以后怕是要天下无敌了!“看著狼王慢悠悠的背影,赵十二喃喃自语道。 『天下无敌!』隋缘听后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狼王的实力再强,却连一道光幕都跨不过去,又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天下无敌。 隋缘却是没有察觉,自从亲眼见到狼王被斩断后半身之后,狼王在他心中不可战胜的想法已经悄然消失不见。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儘快离开这里。”赵十二挣扎著从地上站起来,向著隋缘晃了晃手中的瓷瓶,“东西我收下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话落,向著隋缘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脸,將瓷瓶收入到了怀中。 『只是一个人情吗!』隋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到自己这一路来对她的照顾居然连一个人情都算不上,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赵大人的人情还真是难得! 一如来时一般,两人一狼一前一后的行走在昏黄的峡谷中,不同的是,相比於来时顶著压力向前,往回走的时候隋缘和赵十二却是要轻鬆很多。 不过,隨著两人走出一段距离,面上的神色皆变得凝重了下来。 “情况有些不对,“目光扫过四周,入眼依旧是昏黄的天地,隋缘沉声道,”我们好像迷路了!“ 一旁的赵十二闻言停了下来,微微喘息了两口,连续走出了那么远,她那原本苍白的面色此时已无一丝血色。 两人的目光落在前方仍在不紧不慢的迈步的狼王身上,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彼此的疑惑。 “喂,狼王,“深吸口气,隋缘向著前方的狼王喊道,”你是要带我们出去吗?“ 话音传出,狼王迈出的步子一顿,缓缓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不知是否错觉,隋缘居然从狼王的眼神中察觉到一抹嘲讽。 狼王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迈步向前走,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 后面,隋缘与赵十二两人再次相视一眼,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著狼王走。 “跟上去,“最终还是隋缘拍板做了决定,“我们身上没什么吃的,若是自己去另找出路,最终怕是被困死在这里。” 听出了隋缘话语中的意思,赵十二点了点头,两人再次迈步跟了上去。 好在这次並没有走出多远,两人便在前方一块巨型山石后面看到一抹朦朧的白色雾气。 两人之前便是跟在狼王身后从白色雾气里面走出来的,此时再次看到白色雾气,虽然不是在之前出来的地方,隋缘心中依旧长长的鬆了口气。 无论前面是何种结果,只要不被困死在这片诡异的山谷中都算是一个好的结局。 不知为何,隋缘从心底里牴触这片昏黄的山谷,在这里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眼看著出口就在前方,隋缘两人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然而隨著两人步伐加快,走出一段距离后,隋缘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与前方雾气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变得更加遥远了起来。 『这雾气莫非是活得,还会自己长腿跑路不成!』心中念头闪过,隋缘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有些不对劲,”这时,一旁的赵十二也发现了不对,双眼盯著前方的雾气,沉声道,“我们好像距离雾气越来越远了。” 两人的目光在远方的雾气与狼王身上来回的切换,却是没有发现半点的异常。 因为这片刻的耽搁,隋缘却是感觉前方的雾气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就好像是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般。 轻吸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隋缘抬手揉了揉双眼再次看去,却见远方的雾气仍旧朦朦朧朧的在前方飘荡,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时,狼王的身影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等他们的意思,隋缘两人不敢耽搁,再次迈步追了上去。 走走停停间,隋缘两人一直在关注著雾气的变化,却是惊讶的发现远方的雾气就像是在和他们捉迷藏一般,双方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上一刻看去还在百丈开外,向前迈出两步后却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好像下一步迈出就能进入其中一般。 可隨著两人向前迈步,飘渺的雾气就像是镜中的水波一般,荡漾著向后飞退,转眼间便退出了百余丈远的距离。 一次次的重复下来,这忽远忽近的感觉搞得两人身心疲惫,若不是还要跟著前方的身影,隋缘都有心要闭著眼睛走路了。 眼看著飘渺的雾气再次向后飘去,隋缘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面色有些麻木的再次迈步跟了上去。 第一二一章,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地方 昏黄的山谷中,隋缘两人被眼前这忽远忽近的雾气折磨的有些精疲力竭,几乎是下意识的跟在狼王的身后。 眼看著雾气再次出现在眼前,两人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原以为下一刻这雾气还会再向后退去,却是没想到狼王的身形向前一步迈出,转眼间便消失在眼前的雾气中。 看到这一幕,隋缘迈出的脚步猛然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拉了拉一旁赵十二的衣袖,抬手指向前方狼王消失的地方。 赵十二抬眼看去,却只见眼前空荡荡的一片,只能看到不断翻腾的雾气,哪里还能看到狼王的身影。 愣了片刻,两人反应过来,用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向著前方的雾气急掠而去。 来到近前,深吸口气,隨著雾气中凝聚的水汽被吸入,隋缘清晰的感受一股清凉。 眼看著狼王的身形在雾气中若隱若现,两人不敢耽搁,当即迈步走入雾气之中。 隨著两人进入,雾气的外围微微荡漾,而后骤然向內收敛,化为一个水滴模样落在沙砾之上,转眼间便渗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另一侧,雾气之中,隋缘两人紧紧的跟在狼王身后,出去的通道就在脚下,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 两人沿著雾气通道来到这片山谷的时候是一路向下,按理说出去的时候应该是一路向上,然而奇怪的是,此时隋缘两人跟在狼王身后,感觉依旧是一路向下。 察觉到脚下道路的异常,隋缘心中疑惑刚刚生出,耳旁隱约间传来一阵野兽的嘶吼。 脚步微微一顿,隋缘驻足细听,不止是野兽的嘶吼,隱约间还可以听到鸟鸣声,更远处甚至有隆隆的水生传来,应当是附近有一座瀑布。 这时,一旁的赵十二也察觉到周围的动静,神情一震,下意识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向前奔出几十步,隨著眼前一亮,一片连绵的山脉出现在两人面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走出雾气,隋缘环顾四周,发现两人所处的位置应当是山腰处的一座山洞,淡淡的雾气从山洞內涌出,在山洞口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屏障一般止步不前,明明只隔著一步距离,看到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是!”赵十二站在隋缘身侧环顾四周,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赵大人来过这个地方!?”察觉到赵十二神情变化,隋缘开口问道。 他对这里几乎是一无所知,如果赵十二之前来过这里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没来过,”赵十二闻言摇了摇头,眼神中却是闪过一抹兴奋,“不过我之前应该看过这里的地图。” 说著,赵十二上前一步,好让自己更加清楚的观察到周围山势的走向,片刻后,赵十二抬手指向右前方,向身后的隋缘说道,“这个方向应该有一条大河,沿著河道往下走大概五十里的地方会有一条支流匯入,我们只要沿著这条河往前走一天的路程就能到边军大营了。” 闻听此言,饶是以隋缘的定力,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狼王,多谢了。” 上前一步,隋缘站在狼王身旁,咧开嘴笑道。 “吼~”狼王低吼一声,像是在回应。 一旁的赵十二闻声看了过来,目光从狼王身上扫过,眼神中闪过一抹迟疑。 似是察觉到赵十二的目光,狼王再次低吼一声,低头凑在隋缘的怀中轻吸了口气,闪身向著一旁的山崖下跃去。 “唉~“隋缘见状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抬手想要阻拦,然而却是连狼王的尾巴都没有碰到。 两人站在石崖上眼睁睁的看著狼王几个纵跃消失在下方的山林中,愣了片刻才回过神。 “这样也好,“赵十二绷了绷嘴唇,沉声道,”若是它一直跟著我们,回营后如何安置它也是一个麻烦!“ 隋缘闻言不由得有些无语,这一路上走在后面的好像一直是他们两个吧。 看了一旁的赵十二一眼,不知是否错觉,隋缘感觉赵十二刚才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在山谷中明显有些不同,这让隋缘感觉有些不爽。 然而即便心中不爽,隋缘也没有表现出来。 不说两人之前级別的差距,单说三哥的事情自己还有求於人家,现在就不能表现得太过分。 “时间不早了,早点出发吧,“赵十二紧了紧背上一直未曾取下的包裹,攀著崖壁上凸起的山石向下落去。 看到赵十二下去前看自己的眼神,隋缘眉毛微微挑了挑,心中感觉更加不爽了。 崖壁陡峭,这片地方少有人来,上面还生长著一层厚厚的苔蘚,脚落在上面一个不小心便会直接滑落下去。 好在隋缘两人身手都还不错,赵十二虽然有伤在身,但身形却是比隋缘要娇小灵活,是以在这陡峭的崖壁上显得更加的轻鬆一些。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来到坡度相对平缓的地方,找准了方向,赵十二在前方带路,两人重新进入到了山林之中。 相比於之前狼王带他们走过的山林,眼前的这片山林却是要正常的多。 一路走来,周围的树木虽然依旧高大,但不时可以在枝叶间看到一些身形灵巧的小动物,有几只胆子大的还在他们头顶蹦蹦跳跳的跟出了一段距离。 在两人脚下,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足有人指头粗的蚂蚁拖著比自己身体还要庞大的猎物尸体排成队匆匆的赶路,隋缘甚至看到了一只足有人头大小的蜘蛛正趴在一头野狼的尸体上,那野狼的下半身血肉连同身上的白骨都已经消失不见,粉红色的內臟暴露在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向外瀰漫开来,引得几只食腐的动物在周围徘徊,然而却是没有一只敢於上前。 看到眼前这一幕,隋缘的心中这才真正的安定下来。 相比於刚刚经歷过的一切,眼前的这片山林虽然看起来危机四伏,但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心安,无他,只因为这种环境才是他真正熟悉的山林。 前方,相比於隋缘,赵十二行走间却是更加的隨意。 就在此时,一只体型娇小的野鸡扑闪著翅膀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树枝上,偏头一边用尖锐的鸟喙梳理身上的羽毛一边斜著眼睛打量著树下的两人。 赵十二目光扫过,抬手从一旁横伸出来的树枝上折下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纸条,又用手摺断,留下一尺长短在手中,下一刻,只见赵十二抬手一挥,手中被折断的树枝便厉啸著飞了出去。 “咯~“立身在树枝上的野鸡察觉到不对,尖叫著扑闪开翅膀想要飞起来,然而却是慢了一步。 就在它翅膀伸展开的同时,“噗“的一声,野鸡的脖子骤然被树枝洞穿,惊慌的叫声戛然而止。 看著树枝上直直落下的野鸡,后面的隋缘双眼微微眯起。 刚才这一手,赵十二没有动用丝毫的內力,完全是凭藉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射出了那根树枝,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眼力与对力道精准的把控,隋缘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就在隋缘心中感慨的时候,前方的赵十二停步回身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落地的野鸡,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隋缘愣在原地,目光在野鸡与赵十二身上来回了两次,明白了赵十二的意思,心中更加的不爽了。 然而不爽归不爽,谁让自己有求於人! 轻嘆口气,隋缘在心中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要平心静气、心平气和、好男不跟女斗。 上前一步提起地上还在垂死挣扎的野鸡,隋缘双手一用力,直接“咔嚓“一声拧断了野鸡的脖子,权当泄愤。 前方,赵十二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不停,嘴角却是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 环顾四周,赵十二轻吸口气,心中忍不住感慨,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感觉,真好! 一路穿过这片山林,路上隋缘同样顺手打了两只猎物,两人並没有贪多,够自己一顿吃的便停手。 顺著水流的轰鸣声,两人来到一片巨大的瀑布下方,看著前方从百丈高的山崖上飞落而下的瀑布,隆隆的水声如同雷鸣一般在两人心中激盪开来。 这里太吵,两人並未久留,確认眼前的这条河就是自己在地图上看到过的那一条后,赵十二带著隋缘沿著河水的走向一路顺流向下,其间两人在一处河流拐弯的地方休息了片刻,生火將几只猎物烤了烤,抚平了腹中的飢饿。 之前因为一直处於陌生的环境中,心神紧绷之下,即便是飢饿也很难察觉到,几天来两人除了生吃过一顿野兽的血肉外,还真没有正经的吃过一次东西,如今来到熟悉的地方,心神放鬆下来,腹中的飢饿感觉顿时潮水般涌来。 这时候几只野鸡下肚,虽然烤的手艺不怎么样,但两人却是吃的非常满足。 “赵大人,你们这一路北上,为的到底是啥?“休息间隙,隋缘目光扫过赵十二背后的包裹,心中的疑问再次浮现,有些好奇的问道。 赵十二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该问的別问。“ 『得,『隋缘见状心中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让你嘴贱。『 第一二二章,自己人 自己人 山林中,隋缘与赵十二沿著溪流一路向下,直到天色將暮的时候才走出连绵的群山,来到地形相对平缓的地方。 “赵大人,天快黑了,前面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隋缘看著赵十二苍白的面色,皱眉提醒道。 “不用,”赵十二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隋缘的提议,“我们之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我要儘快赶回大营。” 隋缘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猜到赵十二是因为这个从东乡一族中取来的东西至关重要,这才不顾自己的伤势赶路的,这也让隋缘心中更加好奇赵十二他们这次从东乡族中带回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心中思量著,不知不觉间,两人彻底走出了山脉,找到了一条隱没在乱草中的小路。 “这应该是边军斥候常走的路,”目光扫过,赵十二很快便发现了一些边军斥候在此活动的痕跡,心情显得有些振奋了起来。 一旁,隋缘也发现了周围的草地上有一些残留的灰烬,虽然被人小心的处理过了,但与周围的环境相比还是有些区別,细看之下不难发现。 迈步上前,隋缘来到灰烬前俯身拈起一小缕在指尖揉搓了一下,发现灰烬入手潮湿、冰凉,显然不是最近才留下的。 “小心,”就在隋缘起身的时候,赵十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来了。” 话落,赵十二已经闪身隱没在不远处的一丛荒草后面,抬手握住了刀柄,双眼紧盯著小路的前方。 几乎在赵十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隋缘双脚猛然用力,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壁虎般仰面向后射去,眼看著就要装在后面的石头上,隋缘抬手按在石头上顺势抵消了衝力,一个闪身隱在了石头的后面。 就在两人隱藏好身形后不久,一阵低沉的马蹄声从小路前方传来。 隋缘皱眉细听,来人不多,人数大概在十个左右,不过这些人前后之间的距离拉的很长,两个人在前面打头,后面的几人则是三三两两的跟著。 虽然来边军时间不长,但隋缘还是很快分辨出,来人所用的正是边军斥候常用的探路队形。 赶来的这队斥候应当是属於同一个营帐中的人马,十人中最机灵的两个走在最前面探路,后面跟进的则是十人中实力最强的几个,在这些人两侧还会有负责侧翼的人,这些人看似分散,但双方一直都保持在自己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內,如此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扩大搜索的范围。 隔著半人高的荒草,隋缘与赵十二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警惕。 没有真正確定来人身份的情况下,两人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隨著马蹄声渐进,很快,当先的两名士卒出现在隋缘两人眼前。 隔著草丛看到来人身上的边军战甲,隋缘两人心中都长长的鬆了口气。 临近山林边缘,来人显然也提高了警惕,缓缓降低了马速,同时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呱~呱呱~” 就在两名士卒小心谨慎的上前的时候,几只浑身漆黑的乌鸦像是受惊一般猛然从隋缘两人不远处的草丛中拍打著翅膀飞出。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两名士卒的注意,两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同时张弓搭箭,下一刻,两支羽箭厉啸著向隋缘所在的草丛飞来。 隋缘俯身在巨石后面,虽然没有被羽箭伤到,但两名士卒已经发现了这片地方的古怪,此时一人已经策马向著这里缓步而来。 更远处,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又有三名士卒向著这边急赶而来。 眼见被发现了,隋缘心中轻嘆一声,迈步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面对著迎面指来的两只羽箭,隋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开口道,“两位,自己人。” 目光从隋缘身上的战甲扫过,两名士卒眼中明显闪过一抹错愕。 隋缘身上穿的虽然是边军的战甲,但这也太破旧了一些。 若不是两人看出了隋缘没有东乡人的模样特徵,此刻手中的羽箭怕不是已经飞了出去。 东乡人冶铁技艺不如东梁,这就使得东梁边军的战甲或者兵刃在东乡人中很受欢迎,据说一套破损的战甲就可以换十只羊,东乡人中的很多寻常士卒身上都会有一些东梁边军的装备,对这一点,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眼见几人没有放鬆对自己的警惕,隋缘很快反应了过来,向一旁的草丛说道,“赵大人,出来帮忙说句话吧!” 声音落下,对面的两名边军士卒顿时警惕了起来,一人转身面向赵十二所在的草丛,手中羽箭指了过来。 见自己被隋缘一句话暴露了藏身之地,赵十二面色有些难看的站起身,冷冷的瞥了隋缘一眼,看向两名边军士卒,沉声道,“你们是谁的手下,千夫长叫什么名字?” 赵十二说话的时候,两名士卒虽然端坐在战马上,身形要高出赵十二不少,但不知为何,听赵十二说话的口气,两人却是感觉自己被俯视了一般。 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赵十二站在那里,这副丝毫没把两人放在眼里的態度还是让他们有些忌惮。 相视一眼,其中一人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十二闻言抬眼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话落,一旁的隋缘明显看到两人手中的羽箭颤抖了两下。 眼看著两名士卒就要忍不住怒火动手的时候,后面的三骑赶到,中央这人明显是这一行人的伙长,目光从隋缘身上扫过,眼神平静,没有半分波兰。 隋缘见状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不说別的,单看这份定力,这人就有些不简单。 心中的念头刚刚闪过,来人目光看向赵十二,面上明显一怔,隨即猛然勒停了座下的战马,快步上前来到赵十二身前,单膝跪地拱手道,“在下斥候营千夫长裴锋麾下伙长吕三,见过赵大人。” “你认识我!”没想到眼前这个自称为伙长的人居然认识自己,赵十二面上明显有些意外。 一旁,眼看著自傢伙长拜倒在这人面前,两名士卒连忙收起了手中的弓箭,翻身下马跪在了后面。 “回赵大人,”吕三闻言回道,“在下三个月前曾隨千夫长前往大营,有幸见过大人。” “三个月前,”赵十二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你是那日裴锋身边的亲隨?” “正是在下,”確认了赵十二的身份,吕三明显有些激动。 这时,后面的几骑也前后赶来,眼看著自傢伙长跪在一人面前,虽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但几人也纷纷下马侍立在一旁。 “起来说话,”赵十二目光扫过,沉声道,“这里是你们的巡查范围?” “回大人,”吕三起身拱手道,“这里只是我等以往巡视的一个最外围据点,平日里一般很少来此,三天前我们突然接到上面的通知说要扩大搜索范围,在遇到大人之前,在下还以为这是要和东乡人动手了呢!” 说著,这黑脸汉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確实要动手了!”赵十二闻言自语了一句,看向吕三,“你们大队人马在什么地方?” 吕三还没有从赵十二刚才的自语中回过神,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反应了过来,拱手道,“百夫长赵启在距此三十里外的小归林。” 赵十二闻言点了点头。 吕三只说了他们百夫长的位置而没有直接说出千夫长裴锋的位置,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不清楚裴锋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斥候营中,伙长能接触到的最机密信息也就到百夫长这里。 “先去小归林,”赵十二沉声道,“发讯號给赵启,让他迅速来与我们会合。” “是,”吕三闻言拱手领命,起身后抬手一挥,后面立即有人牵上来两匹战马。 赵十二翻身上马,目光扫过一旁的隋缘,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直接一闪而过。 隋缘见状眉毛微微挑了挑,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驾~” 一声断喝,座下的战马载著赵十二飞窜出去,带起的劲风吹动隋缘的衣衫。 见一旁的吕三正在看著自己,隋缘面上露出笑容,拱手学著刚才吕三的样子说道,“在下陷阵营校尉车立麾下士卒,隋缘,多谢吕大哥搭救。“ “陷阵营!“没想到隋缘居然会是陷阵营的人,吕三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 “兄弟客气了,“连忙上前抬手扶住隋缘的手臂,正色道,”先前手下弟兄不知道兄弟身份,如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兄弟多多包涵。“ 虽然不清楚陷阵营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能孤身一人跟在赵十二身边,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吕三来的路上看到了手下人手中弓箭指著隋缘的模样,是以在隋缘自报家门后,果断先赔礼道歉。 陷阵营的人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边军中的人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的態度。 第一二三章,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林间小道上,银白色的月辉洒落,清冷的光辉將几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吕三策马行在最前方带路,赵十二跟在后面,再之后就是隋缘与吕三手下的几人。 因为分了两匹马出来,有两名士卒不得不与人同乘一骑,落在了最后面。 知道赵十二著急回到大营,吕三仗著自己对地形的熟悉,这一路上行都在策马狂奔,隋缘策马追在后面,夜晚的凉风伴著月色扑面而来,让这几天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奔出小道后,一行人拐进了一条明显看出常有人走的道路,一路前行,半个时辰后,马背上的隋缘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粗听下来人数要比他们多不少。 “赵大人,前面是我家百夫长来了。”不等隋缘出声提醒,最前方带路的吕三此时显然也察觉到了前方的动静,回头向赵十二提醒了一声。 隋缘闻言不由得有些奇怪,以自己如今武师巔峰的实力,隔著这么远的距离也只能勉强听出对面的人数,吕三看著不过初入武者、刚修炼出一缕內力,如何又能准確的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吕大哥,你怎知道前面来的就一定是你家百夫长?”双腿一夹座下的马腹,隋缘追上前面的赵十二,向著前方带路的吕三喊道。 “哈哈,“吕三闻言回头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天空,有些神秘的说道,”看上面。“ 隋缘顺著吕三手指的方向看去,月色映照下,淡青色的天空中只有一只大鸟在孤独的盘旋著。 『不对,大鸟!』隋缘反应了过来,恍然到,“这是你家百夫长的鸟!?“ “对嘍,“吕三闻言笑了笑,点头道,”我家大人养鸟的本事,在整个斥候营中都是出了名的,天上这只鸟跟在大人身边已经三年了,立下过不少功劳呢!“ 隋缘闻言再次抬眼看向夜空中飞舞的大鸟,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哼,“这时,一旁的赵十二忽然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军中战马都经过了统一的选拔,用的也都是一样的马掌,一个斥候若是连自家的马蹄声都听不出来,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前方,吕三闻言訕笑一声,“赵大人说的是。“ 赵十二撇了隋缘一眼,眼神中明显有些不屑。 隋缘见状眉毛微微挑了挑,这是冲自己来的! 心中思量间,前方的马蹄声渐近,两道黑影已经出现在几人目光所及的地方。 对方明显也发现了隋缘一行,当先的两骑再次加速,与后面的大队人马拉开了距离,向著隋缘几人疾驰而来。 “吁~“ 隨著赵十二勒停了座下的战马,隋缘几人止住了前冲的势头,静立在原地看著前方策马而来的两骑。 前方的吕三则是在战马停下的同时便翻身下马,立身在一旁等候。 两骑转眼间来到几人前方,在三丈外勒马,其中一名身著战甲的瘦高汉子身形一跃落地,向著端坐在战马上的赵十二拱手道,“斥候营百夫长赵启,见过赵大人。“ 赵十二目光从赵启身上扫过,点了点头,沉声道,“赵大人起身吧,你们千夫长裴锋现在何处?“ “回赵大人,“赵启起身拱手道,”裴大人於日前亲自率人向北去了,按照他们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在东乡人的地盘上了。“ 赵十二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道,“速速传讯给裴锋,命他沿途留下精锐斥候探查敌情,主力人马立即回返。“ “是。“赵启再次拱手,向后面挥了挥手,没多久,一只鷂鹰在月色中冲天而起,在几人头顶盘旋了几圈后向著东北方向振翅而去。 “赵大人接下来可是要返回大营?”放飞了鷂鹰,赵启看向赵十二,目光不留痕跡的从一旁的隋缘身上扫过。 赵十二闻言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大营中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赵启闻言面上一怔,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沉吟了片刻,赵启摇头道,”如今大营中一切如旧,並未听说有什么异常。“ 赵十二闻言默默鬆了口气,目光扫过赵启带来的人马,沉声道,“赵大人,现在你带著本部人马隨我回营。“ “是,“赵启闻言抱拳行了一礼。 “赵大人,“赵十二双腿轻夹马腹,座下的战马迈步向前走去,隋缘却是开口叫住了她。 “有事!?“赵十二回头看来,眼神中有些疑惑。 “有事,“隋缘点了点头,策马上前来到赵十二身侧,”有斥候营的兄弟们护送,赵大人接下来的行程当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出来那么久,也是时候该回营了。“ “你要走!“听出了隋缘话中的意思,赵十二明显有些意外,”你可是说过,要护送我回大营的。“ 隋缘闻言摇了摇头,“接下来的路程,我在与不在,问题不大。“ 赵十二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听出了隋缘话语中的坚决。 不知为何,面对隋缘平静的眼神,赵十二的心中却是隱隱有些不舍。 一旁,赵启明显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目光再次落在隋缘身上,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打量。 “你不隨我回大营,就不怕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食言?“赵十二看著隋缘,沉声开口道。 隋缘闻言与赵十二对视了一眼,目光平静,神清没有分毫的变化,“我相信你。“ 短短的四个字,落在赵十二耳中却像是四枚从天而降的巨石一般,在她本就微有波澜的心神中激起了滔天大浪。 赵十二猛然握紧了手中的马韁,双眼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隋缘,几个呼吸后,赵十二轻轻的呼出口气,沉声道,“好。“ 说完,不等隋缘再说什么,赵十二猛然一夹座下战马,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窜进了前方的月色中。 “跟上,“一旁,赵启沉声喝道,深深看了隋缘一眼,转身策马追在了赵十二的身后。 月色下,眼看著一行人在月色下化为了一个个小黑点,隋缘收回目光,看著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却是愣在了原地。 刚才自己提出要返回陷阵营,却是没想到,自己根本不熟悉这里的道路,没有了带路的人,隋缘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哀嘆一声,隋缘凭著记忆中陷阵营的大致方位,分辨好方向后向著正东微微偏南的方向行去。 『好在还混了一匹战马,不然只靠自己双脚的话,还不知道得走到猴年马月去!』隋缘心中有些自我安慰的想到。 另一边,赵启一行跟在赵十二的身后,向著身后的吕三抬手打了个手势,两人缓缓的落在了队伍后面。 “刚才那人怎么回事?“隆隆的马蹄声中,赵启向一旁的吕三沉声问道。 吕三闻言微微皱眉,“大人是说刚才离开的那人?“ 赵启,“废话,除了他这队伍里还有谁我不知道。“ 吕三闻言訕笑了下,皱眉沉吟道,“我也只知道那人是陷阵营的人,和赵大人一起从山林里面出来的,看样子,应该是赵大人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人一路护送至此的。” “陷阵营!”赵启闻言眉头同样皱起,回头看了眼隋缘来路,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却是轻嘆一声,“罢了,这事不要外传,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胡咧咧,老子打断你三条腿,知道了吗?” 吕三闻言嘿嘿笑道,“大人你还不知道我,你打断了我三条腿,倚红院的那些姑娘们还不得整天里哭哭啼啼的!” “滚远,”赵启闻言忍不住骂了句,“一天天就知道逛窑子,当心以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嘿嘿那敢情好,”吕三闻言笑道,“到时候大人您行行好把我和那女人一起埋了,到了下面也好有个伴不是。” “滚,”赵启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眼见吕三走远,赵启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陷阵营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皱眉沉吟了片刻,將自己知道的几条路线都想了一遍,赵启却是没有半点头绪。 “罢了,”轻声自语了一句,赵启抬眼看向东北方向,“这事还是交给大人去头疼吧。” 话落,赵启猛然一夹座下战马的马腹,一人一骑转眼间便追上了赵十二一行。 前方,赵十二眼角余光瞥过后面跟上的赵启,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赵启自以为之前掩饰的很好,却是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暗中观察的赵十二眼中。 夜色中,赵十二一行人如一股黑色的洪流般在银色的大地上滚滚而过,一路向前奔行了近一个时辰后,前方左右各有一队人马匯聚而来。 这些同样是斥候营的人马,接到赵启的传讯,特意从自己的巡查之地赶来护送。 三股人马匯聚在一起,声势顿时大了很多,一行人片刻不停,向著边军大营的方向直行而去。 第一二四章,你当老子傻吗? 你当老子傻吗? 清冷的月光下,隋缘一人一骑行走在荒野间,方眼四顾,周地平线外,一座座连绵的山峰拔地而起,若非有天上的月亮指路,常人第一次来这里非得迷路不可。 虽然有月色映照,但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隋缘只是策马小跑著前行。 路上看到有野兔出没,隋缘抬手甩出一柄匕首钉在了野兔的脖子上,野兔落在地上蹬了两下腿便没了动静。 隋缘直接在马上侧身捡起了地上的野兔,目光扫过周围,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小片平地,隨即策马赶去。 就近找了一些乾柴,架起篝火后直接將野兔开膛破肚,放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露天的荒野上,跳跃的火光隔很远都能看到。 虽然之所以如此,就是希望周围巡守的边军士卒发现火光后前来查看,到时候自己也好询问去往陷阵营驻地的道路。 想法虽然美好,可隋缘却是忘记了这一带巡守的斥候乃是赵启负责,而赵启的大部分人马都已经护送赵十二前往边军大营了,即便是有留下来一些警戒的人,面对著敢独自一人在荒野中穿行的隋缘,这些人即便发现了也只会远远的观望,而不是上前来確认什么情况。 看著眼前跳跃的火光,隋缘心中不由得想到三哥一行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三哥几人的实力虽然不高,但与在战场上混了那么久还能活的好好的,定然都有自己的一套保命的本事。 即便这次面对的是东乡人的圣兽军,隋缘也不认为三哥这几人能被留下来。 心中思量间,篝火上的野兔已经被炙烤的表皮焦黄,隋缘拿出隨身携带的盐巴在上面细细的撒了一层,诱人的香味当即传出好远。 不远处,几只食腐的动物嗅到这里的血腥味道潜身而来,借著周围草丛的掩护,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暗处紧紧的盯著隋缘这里。 隋缘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食腐动物虽然实力不怎么强,但也许因为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原因,身上总是带有一股臭味,这让隋缘很不喜欢。 三两口將手中的兔肉吃完,隋缘打散了身前的篝火,目光扫过周围,確定了方向后,策马沿著之前的路线向前走去。 隋缘走后不久,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草丛中穿行而来,哄抢起隋缘留下的野兔內臟和骨头来。 沿著荒野上的小路前行,直到天色即將放亮的时候,隋缘看著面前出现的山林,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就在此时,隋缘耳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队人马从左侧的山林中猛然传出,向著隋缘这里疾驰而来。 抬眼看去,隋缘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这一队人马当先的两人身著东梁边军的战甲,明显是斥候营中的士卒。 这时候,隨著双方距离的接近,隋缘发现除了当先的两人外,后面一队明显是东乡士卒,这些人身上都穿著皮甲,边缘处还嵌著一圈皮毛,手中的弯刀在月色下闪烁著森冷的寒光。 前后追逐间,双方人马的距离在逐渐的拉近,这时隋缘也看清楚当先的两人,身穿的战甲上有著多出血跡,明显之前双方有过交手,而且这两人身上还受过伤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隋缘双眼一眯,猛然一夹座下战马的马腹,身形犹如一支离弦的利箭般向前射了出去。 这时候,前方追逐的人马也已经发现了隋缘的身形。 当先的两人还以为遇到了援兵,苍白、惊慌的面上闪过一抹喜色。 后面追逐的人见状则是猛催座下的战马,誓要在对方的援兵赶到之前拿下前方逃窜的两人。 眼看著隋缘一人一骑衝来,后面则是空旷的荒野,根本不见自己人的影子。 当先的两人眼中的喜色逐渐消散,“快跑,”左边这人向著隋缘大喊了一句,一边喊还一边向著隋缘猛挥手。 隋缘对此却是视若不见,座下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双方之间的距离在快速的缩短。 后面,追来的人马此时也发现了隋缘只是孤身一人,为首之人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抬手向左右挥出,身后人马立即分出了两拨向著两侧包抄而来。 隋缘见状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兴奋,座下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人一骑带起了一股劲风,从当先的两名东梁士卒中央直衝了过去。 两名东梁士卒反应过来,相视一眼,几乎同时勒马回身,却只见隋缘周身猛然爆发出道道刺眼的刀光,刀光雪亮,犹如一道闪电般刺入了后面的追兵之中。 转瞬间,隋缘的身形在东乡士卒的后方出现,刺眼的刀光逐渐隱没。 在两人愣神的间隙,嘭嘭几声闷响传来,正在前冲的几名东乡士卒猛然俯身从站马上摔落在地,一股股鲜血从几人的胸口、脖颈等要害上面飆射而出,在月色映照下,散发出宝石般的色彩。 “咕嘟~”看到这一幕,刚才提醒隋缘快跑的那名东梁士卒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眼前闪过隋缘之前穿阵而过的那一抹,久久未能回过神。 “杀~” 眼见隋缘一个照面便斩了己方的士气,东乡士卒中为首之人面色当即沉了下来,手中弯刀指向隋缘,座下战马猛然衝来。 “杀~” 这人身后,剩余的十几名东乡士卒快速的集中起来,一行人呈锋矢状向著隋缘撞来。 这是东乡人常用的骑兵队形,组成队形的人马越多,威力就越是强悍。 眼下虽然只有十几个东乡士卒,但隆隆而来的马蹄声与东乡士卒那悍不畏死的气势,仍是让人从心中感到震撼。 若是意志稍弱的人面对如此衝击,只怕连握刀的胆子都没有。 “哼,”隋缘见状却是冷哼一声,经脉中內力激盪,手中长刀一摆,一人一骑再次迎著东乡士卒冲了过去。 双方交手,东乡士卒中的为首之人占据锋矢的最前端,手中弯刀刚刚举起,只感觉眼前猛然亮起一道白光,隨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下一刻,晕眩的感觉消失,这人目光中出现了隋缘在自己手下人马中劈波斩浪般穿行而过的身影,自己手下的十几人面对著隋缘一人一刀,感觉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目光下落,这人看到当先一具无头的尸体端坐在战马上,尸体上的皮甲以及手中的弯刀让他感觉莫名的熟悉。 下一刻,飞起的脑袋落地,端坐在马背上的无头尸体也隨著战马的奔行而摔落在地。,这时,隋缘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东乡士卒的身后。 熟悉的嘭嘭之声再次响起,每一声落下便意味这一名东乡士卒殞命。 隋缘回身,眼前只剩下两名东乡士卒还端坐在马背上。 眼看隋缘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两名士卒相视一眼,头也不回的打马向著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眼看著两人的身形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隋缘端坐在马背上轻轻鬆了口气,经脉中穿行的內力也缓缓的平復了下来。 回身看向不远处的两名东梁士卒,隋缘双腿轻夹座下战马,向著两人迈步而来。 眼见隋缘上前,一名年长些的士卒反应过来,向隋缘拱手道,“在下斥候营伙长常先,多谢兄弟救命之恩。”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两人战甲上的伤痕,明显都是弯刀留下来的。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从这里到陷阵营该怎么走?”双眼看著常先,隋缘沉声问道。 察觉出隋缘的语气中没有亲近的意思,再加上隋缘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常先两人心中一凛,下意识的相视一眼,刚刚平復下来的心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回大人,”面对隋缘平静的目光,常先微微躬身,语气也下意识的尊敬了起来,“这里属於边军西线,陷阵营的驻地在东北方向,距此大约一百里左右。” “东北方向!”隋缘闻言偏头看去,还好自己刚才没有翻山而走,不然还要不知道要走多少的冤枉路。 “多谢了,”隋缘向两人点了点头,转身策马向著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我等回去后定然上奏为大人请功。”想到了什么,常先向隋缘的身影喊道。 声音传出,隋缘却像是没有听到般,一人一骑很快在两人眼中化为一个小小的黑点。 “头,他刚才问的是去陷阵营的路。”这时,常先身旁的士卒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我知道,”常先没好气的回了句,“你当老子傻吗?” 士卒闻言缩了缩脑袋,抬眼看向隋缘消失的方向,有些羡慕的说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那么厉害就好了!” “切,”常先闻言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下辈子吧。” “下辈子也行啊!”这人却是笑嘻嘻的回了一句,翻身下马,向著前面东乡人的尸体奔去,“这帮孙子追了小爷一路了,看小爷这次怎么收拾你们。” 说著,手中长刀在几具尸体上来来回回的戳进戳出。 “抓紧时间收拾,“常先见状沉喝一声,”这附近说不定还有隱藏的探子。“ “好嘞,“士卒应了声,果断的俯身开始在地上的尸体上摸索起来,这些人虽然不时他们杀的,但却是真真切切的死在他们眼前的,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战功啊。 有了些这些战功,死掉的几个兄弟家里面也能好过一些。 第一二五章,逾期未归 逾期未归 荒野上,隨著东方第一缕光芒自黑暗中显露而出,原本寂静的荒野也开始变得热闹的起来。 一只只小动物从它们地下的巢中探出脑袋,有些贪婪的舔舐著草叶上新生的露水。 “唳~” 一道尖锐的鹰鸣声自头顶传来,隋缘抬眼看去,只看到两个小黑点在云层间来回的晃动。 目光扫过四周,开阔的荒野上看不到一个身影,自己一人一骑走在这里,显得非常的孤单。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开外的野狼谷中,车立带著出营的野狗一行於两日前返回了营地。 他们这次全歼了东乡人两支圣兽军的千人队,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功劳了,可不管是车立还是野狗,几人回来后面上都没有半分的笑意。 无他,因为隋缘在这一战中不见了。 不止是隋缘,就连三哥他们整个营帐的人,都在这一战中不见了。 野狗得知这个消息后,亲自带人在那一片山林中搜索了一夜,找到了瘦猴和小鬍子几人的尸体,但就是没有发现隋缘和三哥几人的踪影,这几人完全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哥和秀才几人倒也罢了,关键是隋缘,这可是能让顾帅开口送过来的人,身份背景必然非同一般,结果第一次出营就失踪了,这让车立如何向顾帅交代。 毕竟在边军中,在战场上失踪了,往往代表著这人已经死了。 车立身在陷阵营中,虽然不太清楚上层人物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但他执掌陷阵营多年,耳闻目睹之下也不是完全不懂。 隋缘来边军既然能惊动顾帅,这就说明入世阁的人对他很是看重,车立身在边军,虽然不惧入世阁,但他也不想招惹这样一个大麻烦。 营地中,野狗顶著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掀开了车立营帐的帘子,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还是没找到?“野狗尚未开口,车立的声音先在营帐內响了起来。 “没有,“野狗摇了摇头,一张黑脸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了,”头,要不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带著兄弟们再去趟一遍。“ “不用了,“车立起身来到营帐门口,负手看著外面冉冉升起的朝阳,声音缓缓的传来,”按规矩办吧。“ 野狗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想到车立刚说的『规矩』二字,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在车立身边那么久,野狗深知,每当车立提起规矩二字的时候,旁人最好不要再多说什么。 “是,“拱手应了声,野狗的眼神有些不甘。 “小庄,“车立的声音响起,翻身来到桌案前,”研磨。“ “是,“一旁侍立的小庄闻言快步上前,拿了桌案上的墨块开始研磨起来。 沉吟了片刻,车立挥手铺开一张信纸,持笔在上面书写起来。 一旁的野狗在一旁看著,眼神中有些焦急,又有些无奈与自责。 “嗨~“长嘆一声,野狗转身向营长外走去。 野狗走后没多久,车立放下手中的毛笔,提起桌上的信纸再次检查了一遍,確认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后,车立这才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印信,在后面的空白处落下了自己的印章。 “命人快马送往大营,不得有误。”车立將手中写好的信纸折好,递给了一旁的小庄。 “是。”小庄闻言谨慎的將信纸收好,拱手向营长外走去。 “宗大人,”营帐门口,小庄刚掀开帘子,看到外面走来的宗一水,拱手行了一礼。 “嗯,”宗一水向著小庄摆了摆手,问道,“大人可在营中?” “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宗大人稍等,我这就去通稟。”话落,小庄的身形再次退回到了营帐中。 小庄回头看向车立,却见车立向著自己点了点头。 小庄见状明白了车立的想法,再次来到营帐外,向等候在外的宗一水拱手道,“宗大人,请。“ 说著,抬手掀开了帘子。 宗一水见状向著小庄点了点头,这才迈步走了进来。 “末將见过营主,“营帐中,看到端坐在桌案后的车立,宗一水认真的拱手行礼,弯腰、拱手的角度都极为规范,让人很难找出丝毫的瑕疵。 车立目光平静的看著这一切,凭心而论,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统兵能力,宗一水留在他们陷阵营都是屈才了,若是放在外面,凭宗一水的能力做一个主力营的营主绰绰有余。 车立以前也曾听说过大营那里曾有人想把他调大营效力,不过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宗大人有事?“车立看著眼前面色有些苍白的宗一水,开口问道。 宗一水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末將听下面的人议论,说这次出营,顾帅之前送来的那名年轻人也跟著去了,最终却是没能回来,心中有些担忧,所以特来大人这里证实一下。“ “却有此事,“车立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此次出营的始末,我已经俱书给大营了,相信顾帅看后也会理解我们的处境。“ 宗一水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多,接著说道,“这次出营,营中折损了一些人手,虽然不至於伤筋动骨,但也是伤了几分元气,眼下马上就要到西北四部的人比较活跃的时候了,营中是不是也要补充一些人手了?” 车立闻言默了默,点头道,“確实如此,这次和圣兽军的人交手,能明显感觉出来这些人的战力比之前提高了不少,而且相互之间的战阵配合也多了几分新意,若不是那东乡寧远一开始乱了阵脚,我们想要彻底拿下他们,怕是要付出颇为巨大的代价!“ “哦!“宗一水闻言面上闪过一抹讶色,”圣兽军中有新的战阵出现!“ 不怪宗一水如此惊讶,圣兽军作为东乡族以全族之力供养出来的精锐,实力堪称恐怖,若这样一支大军习练了新的战阵,出其不意之下,绝对能让对手吃一个大亏。 车立点了点头,沉声开口道,“我已让这次出营的百夫长集中起来推演对方战阵的变化,只不过我们对此接触的並不是太多,怕是很难將其中的变化完全推演出来。“ “如此甚好,“宗一水闻言似是轻轻鬆了口气,”即便无法完全掌握其中的变化,总归是提前有了准备,不至於到了战场上再临机应对。“ 话落,宗一水抬眼看向桌案后的车立,忽然笑了起来。 “大人此次出营灭了圣兽军两支千人队,这怕是最近这段时间咱们陷阵营打的最大的一个胜仗了,下面的兄弟都等著大人庆祝呢!“ “是该庆祝庆祝,”宗一水的话音落地,都重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车立抬眼看去,都重那魁梧的身形已经走了进来。 “大人,“迈步走进营帐,都重先是向著桌案后的车立拱了拱手,隨即在宗一水的对面坐了下来。 相比於宗一水,都重在这里却是要隨意的多。 “都重大人,“宗一水向都重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头,“都重看向桌案后的车立,开口道,”这两天下面的几个小崽子整日里在我耳边吵吵,说咱们这次打了那么大一个胜仗却连个动静都没有,怎么都说不过去,都嚷嚷著要庆功呢!“ 说完,都重眼巴巴的看向车立,一副我就等你开口的模样。 陷阵营中的传统,每次胜仗归来,不论能活著回来多少人,都要大肆庆祝一番,即是庆祝自己捞了足够的战功,也是庆祝自己大难不死,又死里逃生了一次。 车立沉吟了片刻,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宗一水眼含笑意、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一旁的都重却是一脸的热切。 点了点头,车立开口道,“我原本还想著等大营那里的战功嘉奖下来后再一起庆祝的,既然大家都等不及了,那就不等了。“ 说著,车立看向都重,笑道,“你去告诉老么,让他把手里的存货都拿出来,今晚咱们好好的庆祝一番。” “好嘞,”都重闻言大喜,起身迈步就向外走去。 “老么,”营帐门口,都重双手掐腰,向著外面大喊道,“营主说了,让你小子把存货都拿出来,今天咱们大庆。” 都重的大嗓门在营地中滚滚迴荡开来,正在营长外晒太阳的士卒们闻言先是一怔,与周围的同伴相视一眼,確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整个营地瞬间沸腾了。 “小的们,都跟老子去抓鱼。” 一个身形细长的汉子猛然间从地上蹦了起来,向著周围的人大喊道,“今晚大傢伙的鱼老子包了。”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一道笑呵呵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个身形矮胖的汉子从一旁走了过来,拍著自己的肚子笑眯眯的说道,“不然饿著爷们的肚子,你今晚怕是要睡不著了!” “艹,”看到来人,细长汉子的面色当即变了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指著粗壮汉子骂道,“死胖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矮壮汉子闻言笑眯眯的说道,“这怎么是爷们来凑热闹了,分明是你们在凑咱们的热闹啊!大傢伙说是不是啊!” 话音落地,周围围观的眾人都纷纷笑了起来。 这两人,细长身形的汉子是宗一水麾下的百夫长,身形矮壮的则是都重麾下的百夫长,两人都是武师中阶的实力,平日里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对於这种斗嘴,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