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开局至宝奖池》 第1章 黄岩岛黄家 十月末,海平线尽头,璀璨朝阳徐徐探出头颅。 一映橘红吹散了暗夜余烬,將南海照耀得澄明。 “快到了,再攀登三里路。” “我们就可以到上面广场,看到玉石像正面了。” 方圆千里的黄岩岛,最北端临近海面的悬崖上。 黄氏一族的小辈们,一个个身轻如燕。 沿著道路,以十分之一马赫速度不断向上飞奔。 一个个衝到广场上,才停下脚步,凝神站立住。 “好美。” 最先来到广场上的少年们,纷纷睁大了眼睛。 看著百米高、衣袍华美的玉石像,发出讚嘆。 只见太奶的玉石像,宛若神女,屹立在最高处。 眉眼灵动,温润似水,秀美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在海风中身姿翩然,风姿绰约,仿若倾世佳人。 “忆太奶风华绝代,光阴逝去亦只留下玉石像。” “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程式设计师,能够长生不死。” 年仅八岁的黄飞虫,大踏步地攀登上悬崖之巔。 抬头看著白玉石像,任由海风吹乱他茂密头髮。 前世的他,是一个还年轻、熬禿嚕头的程式设计师。 因日日夜夜与加班的代码鏖战,胸闷窒息晕厥。 被同事、家人用登月火箭送到医院,等待覆活。 没曾想,躺在冰冷手术台上,面对刺目无影灯。 竟来了一个海归金融系美女闭眼打开他的胸腔。 “哇,哥哥,我开错刀了,但你的胸腔好大噢。” 美女主刀医生的声音又软茶又糯茶。 俏眼神忽闪忽闪,精致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蛛网。 一个大字就描述了胸腔,口罩都遮不住其才华。 “开错刀了,快缝上啊,你不缝,夸我干什么。” 他睁大眼睛,面露惊恐,喉咙里挤出幽幽的笑。 眼前骤然一黑,下一秒,光线如同潮水般涌入。 伴隨著真实的挤压感,和震耳欲聋的嘈杂声响。 呱呱落地,他迎来新生,发出响亮的婴儿啼哭。 “前世我默默无闻,今世我不能像前世。” “但儘管我这一世,从小开始锻炼。” “可不知不觉,还是落后於同龄人,可恶。” 黄飞虫嘴角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周围同龄人的武道修为都比自己高了一个境界。 这是一个修仙世界,仙、凡有別。 凡人修仙以前,需要以武道铸就根基。 他一岁破开胎中之谜,二岁前世记忆尽数归位。 三岁开始琢磨以后是要练武做大侠还是考状元。 四岁才得知有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仙道传闻。 他猛地一拍大腿,决定修仙,做那逍遥自在仙。 须知,修仙世界,凡人头顶依旧盘踞世家豪族。 万恶的剥削模式依旧存在。 至於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想来俯瞰眾生都来不及,哪里会来管芸芸眾生的事。 为了不困顿於衣食住行,为了实现人生自由,他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 “没有太奶,就没有我们黄岩岛黄氏一族!” “也就没有你们如今让人羡慕的好日子!”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轮流虔诚祭拜太奶!” 教习黄龙“唰”的伸出右手,发出打鸡血的声音。 近五十名少年、少女立刻排成两排,严阵以待。 很快,队尾的黄飞虫走上前,拿起了三炷檀香。 浓郁的檀香气味混合海风的腥咸钻入鼻腔。 “太奶保佑……” 黄飞虫嘴唇无声地翕动,低语声几乎被风扯碎。 “让飞虫……未来能够踏上仙途,成为大能!” 祭拜、许愿完毕。 他收敛心神,恭敬地將檀香插入香炉。 脑海中,油然而生一种追隨太奶脚步的使命感。 传说太奶手提仙剑,开闢了黄氏一族百年基业。 让黄岩岛黄氏之名响彻在这片波涛汹涌的海域。 如今家族衰败,他身为黄家子弟,想早日成长。 好用双手为家族撑起一片无与伦比的美丽天空! 不过毕竟道阻且长,仙路迢迢,得从长计议…… 传说太古人族自微末崛起,是以武道打磨根基。 武道根基圆满,即跨越仙、凡之別,叩问仙门。 家族虽然有高深武道传承,辅以珍稀武道资源。 也只有小部分天才族人才能早早攀升至先天境。 更別说实现难度堪比鱼跃龙门的高难度修仙了。 教习黄龙肃立在一旁,表情严肃,全程观看。 武道先天境的修为,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耳力。 “飞虫的梦想,是踏上仙途,成为大能?” 光明正大地听到黄飞虫那细若蚊蚋的愿望后。 他忍不住摇头。 对方的武道资质差得令人扼腕。 先天境都未必能成,如何能够修仙成大能? 估计等对方长大,想起这段黑歷史。 自己都能尷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吧。 轰隆隆——! 脚下的岩石地面猛地一沉! 紧接著。 是剧烈到令人心悸的、持续不断的疯狂震颤! 仿佛有一条太古巨龙,在地底的深处狂暴翻身! “不好!地龙翻身!趴下!全都趴下!” 黄龙立刻反应过来,厉啸声快速传遍广场! 少年、少女们嚇得魂飞魄散,扑倒在地。 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子。 整座悬崖都在疯狂地抖动、哀嚎! 悬崖之外。 原本碧波如镜的南海,剎那间怒涛翻涌,捲起了滔天巨浪! 幽暗的海面之下。 鱼群惊恐万状,如密密麻麻的黑点,四散奔逃。 三万里外,隨著海底的剧烈震动。 一片覆盖数万米海域、令人毛骨悚然的庞大阴影无声无息地从深海中缓慢向著海面浮现…… 那是一座仙府! 却绝非想像中的琼楼玉宇、霞光瑞靄。 它通体由一种惨白、巨大、布满诡异蚀刻的未知骸骨构成。 形似一具被放大了亿万倍、扭曲的巨兽颅骨,又糅杂了崩塌宫殿的狰狞轮廓。 暴雨席捲的天穹之上,恐怖的雷霆如同无数根由天穹垂下的、燃烧著毁灭之火的巨大鞭索! 它们携带著天地不容褻瀆的极致威严。 以狂暴的抽碎星辰的姿態。 狠狠地、精准地、一遍又一遍―— 抽打在那座骸骨仙府之上! 密集如雨的恐怖雷鞭抽打骸骨仙府的轰鸣。 以及万尸在雷光中湮灭前发出的最后嘶吼 成为那片天地间唯一的、令人灵魂战慄的乐章。 “不是?我许了个愿望?引来天谴了?” 黄飞虫茫然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环顾四周匍匐一地的身影。 这才如梦初醒,一个鲤鱼打挺躺在地上。 许久后,周围渐渐安静。 空气里还瀰漫著地震过后的尘土味。 呛人,带著大地深处翻搅上来的阴冷。 前方,同龄人们拍打身上的灰。 心有余悸交换著劫后余生的眼神。 议论声嗡嗡一片。 “飞虎,飞虫,你们俩留一下。” 教习黄龙的声音突然响起,叫住了离去的两人。 公认为本届第一天才的黄飞虎。 停下脚步,目光意外地看向黄龙。 不经意瞥过黄飞虫,如同扫过路边的石子。 “刚刚真嚇死我了……” “教习他叫住飞虎和那个谁做什么?” 议论声伴隨著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仅有回头看来的几道好奇目光。 在黄飞虫的身上短暂停留。 空旷的青石路上,只剩下三人。 一时间。 唯有后方悬崖那里。 还有隱约海风和碎石滚落的声音。 “飞虎,你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境。” “最后一个月,再使把劲。” “爭取能够把武道根基打得更结实些!” 黄龙注视著黄飞虎沉静如水、不见骄躁的脸庞。 心情十分满意,笑著微微頷首。 “全凭龙叔费心安排。” 黄飞虎见没有其他事。 在黄龙欣赏的目光中转身便走。 步履沉稳,衣袂带风。 经过黄飞虫身边时,目光笔直向前。 仿佛旁边的是一团无色无味的空气。 不值得浪费一丝视线。 “族叔!您说黄飞虎他……他已经突破先天了?!” 直到那道属於天才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黄飞虫才猛地回过神。 “飞虎其实上个月就突破了。” 黄龙对黄飞虫震惊的反应毫不意外。 也是颇为自豪地笑道。 天才的脚步。 总是快得让常人连背影都望尘莫及。 差距只会如天堑般越拉越大。 家族长老能够生出此等麒麟孙。 实乃家族之幸。 黄龙再看向黄飞虫,眼神顿时变得惋惜起来。 回看过去,歷届来岛上磨礪的小辈。 修炼近一年后,多能够到后天境中、后期。 极少数天才更是能够突破到先天境。 但像黄飞虫这般连后天境门槛都未能触及的…… 武道根骨之差,自然不必言说。 在教习黄龙同情目光注视下。 黄飞虫也感到一些底气不足。 这一世的习武阶段。 有炼皮如铁,炼肉如钢,炼筋似弓,炼骨似精金乃至炼髓若寒泉五关。 他就卡在炼髓关圆满。 迟迟没有能够突破到接下来的后天之境。 以至於好像成了垫底。 “飞虫,想要习武,资质很重要。” “练得再苦,流再多汗,再拼死拼活。” “资质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更不必说去和飞虎那等卓越天资的天骄比了。” 黄龙的语气诚恳,像是对既定事实的確认。 “族叔也是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 “歷届小辈中,天赋实在不尽人意的。” “家族会安排提前离岛,早点领一份族里差事。” “有了差事,爭取早日还完在岛上的习武费。” “这样,也不枉家族对你的提前投入。” “这一届,其他几个情况类似的也都通知过了。” “你准备准备,安排的离岛时间,就在三天后。” 黄龙转身离去,衣角不经意间带起些许的微尘。 “嘶——” “原来岛上习武的费用,是要还的?” 原来习武名额不是家族的福利。 而是需要连本带利偿还的贷款! 黄飞虫反应过来,看著黄龙的背影,不禁沉默。 他似乎没有选择,甚至连说“不”的资格,都已经被那冰冷的“三天后”彻底剥夺。 冰冷彻骨的寒意,骤然从心间炸开! 心臟像是被无形的冰手狠狠地攥住,沉得窒息。 脑海中,下意识想到了这一世的家人。 嗜赌如命的父亲,缠绵病榻的母亲。 眼神亮如小星星、盛满对他这个哥哥的信赖以及对未来生活憧憬的妹妹。 自己孤身离家那日。 他们挤在那扇破败门框边,那依依不捨、混杂著挽留、担忧以及希冀的目光…… 此刻,这一切,如同最汹涌的潮水。 瞬间將他脑海冲成了一片惨澹的荒原。 他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皮肉里。 传来尖锐而些的刺痛。 家人盼望他成功,盼望他能成为家里的顶樑柱。 他却南辕北辙,不仅没有赚到钱。 还背负上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清的债务。 明亮的天空,仿佛投下无形的阴影。 带著透骨的寒意。 將他的身躯以及家人对他那份卑微的期盼。 一同葬送进深不见底的泥潭中。 返回木屋居住区的小路上。 金色璀璨的光幕突然展开在眼前。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祭拜太奶(已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已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这是……面板?” 黄飞虫脚步一顿。 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上天竟然也给他准备了金手指吗? 不行,把前面的绝望都剪掉…… 第2章 首次抽奖 这是今年三月初上岛时, 自己亲手搭建的小木屋和做的木桌。 家族额外送了一张木床。 黄飞虫伸个懒腰,坐到了床铺上。 思绪仿佛骤然被无数海草缠住的溺水者。 嗡嗡的低鸣在颅腔內迴荡、挥之不去。 按教习说法,习武名额类似於家族的提前投资。 若武道天赋出色,家族自然不需要你还。 可若武道天赋差劲,那就要服从家族安排。 提前离岛,早点领取差事,早点偿还! 家族可能只想培养天赋出色的族人。 可天赋轻易看不出来。 乾脆就以强行发放高利贷的方式培养。 不仅能够保证不亏,还能够大赚一笔。 家族不亏的话,那他不就血亏?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糟糕透了,真的要提前离岛吗? 离岛后,需要偿还的费用,恐怕不会低啊。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復心中翻涌的思绪。 “若要偿还的费用很低,就不必要求偿还了。” “首先是武道神功,偿还的话肯定不只复印费。” “八成是知识付费,勒索的话,知识是无价的。” “其次是珍禽肉,才不会管我使用的实际效果。” “二者加起来,少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 “甚至於,习武名额在名义上,为儘可能地发放给落魄的族人,避免被族中权贵爭抢。” “大概率会设置非常高昂的偿还费用。” “如同在賑灾粮中混入大量的沙子,来確保賑灾粮不被贪官污吏贪污,而不可能惩治贪官污吏。” “这样推算的话,想要偿还,少说再加二十年。” “还个习武贷,还三四十年?” “刚上岛时,就听教习说,要爭取拿到年末考核的前三名,不然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本以为是激励,没想到是玩真的!” “都怪我把家族想得太好了。” “家族还是非常现实的,现在最紧要的,是想办法在规则以內逃掉这个习武贷!” “在规则以內,想逃掉这个习武贷,就必须得拿到家族年末考核前三。 “想拿到年末考核前三,至少先爭取留在岛上!” “如果被提前安排走,家族肯定有一套完善的措施保证能从我身上压榨回前期投入並且大赚一笔!” 黄飞虫揉了揉突突跳动的眉心。 无论如何,提前离开就等於认命。 拖延一下或许还能小小挣扎一下。 “如果想要爭取留下来,必须在三天之內,突破到后天境,才好去向教习开口求情。” “但我卡在炼髓关圆满那么久……” “只能先看看面板有什么效果了。” 他微微嘆息,下意识召唤面板。 短短的时间犹如度秒如年,手指无意识地颤抖。 “扑通,扑通。” 心臟在胸腔快速跳动,生怕之前一切都是幻觉。 嗡—— 已刻入灵魂的璀璨金色面板,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他眼前,给予他几分温暖的安全感。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这个界面,看著倒是很简单。” “这面板奖池,似乎绑定了家族。” “意味著家族越强,奖池抽到的道具品质越好。” “目前家族是练气仙族,符合我对家族的印象。” “百分之九十九概率抽出练气道具,百分之一概率抽出筑基道具,意味著並不会谢谢惠顾。” “好评。” “抽奖次数似乎要靠完成项目获取。” “但是项目是概率刷新的。” 他注视著面板上那些清晰的文字。 瞳孔中不断闪过思考的电流。 心中忍不住震惊起来。 “这么说,如果將来家族晋升为筑基仙族,岂不是保底抽到筑基道具,更有概率抽到金丹道具?!” 他呼吸猛地一窒,胸口一时剧烈起伏。 面板奖池的成长潜力。 看上去非常巨大! 应该是自己这一世,走上巔峰的唯一依仗了! 代价是他和家族成为了命运共同体。 家族兴旺,他跟著发达。 家族衰败,他从奖池里抽取到的道具,品质也会有很大的缩水。 “不亏,人无横財不富!” “有奖池好过没有奖池。” 纵然天地广阔,珍宝也必然是非常稀有的。 即使是功名利禄,普通人都难以得到。 更何况权势垄断,剥削愈演愈烈,到处杀猪盘。 每况愈下的光景下,別说得到,失去才是常態! 芸芸眾生,若不失去。 贪婪者如何贪婪?坐享其成者如何坐享其成? 可见蛋糕就那么大,脱產者越多,劳动者越惨。 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有的是短吻鱷,有的是雄狮,有的是猛虎,都吃人不吐骨头。 普通人,纵然拿上一根木棍,如何与之搏杀? 是不被吃的可能性大,还是被吃的可能性大? 自然界都如此凶险,更何况是在修仙世界里…… 不管蛋糕多大,巨鱷们在上游爭抢八成、九层。 剩下不到一两成,才会丟给数不清的下游底层。 僧多粥少,下游底层的武者、修士,可不得命如草芥、疯狂內卷。 唯有少数的顏值修士,才能早早去上游討生活。 “金手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绝不能泄露分毫!” 他不禁暗暗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软肉。 尖锐痛感提醒著他,在这种糟糕环境里,纵然是觉醒面板,也要警惕被抢。 或许抢不走他的面板,但可以限制他的自由,再源源不断抢夺他抽到的道具。 他连续地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心绪。 眼神重新聚焦在面板光幕上。 一丝微光掠过,奖池似乎有个漏洞? 黄家目前是练气仙族,奖池里最低就只能够抽出练气级別道具。 可他现在连后天境都不是! 皮、肉、筋、骨、髓,后天、先天乃至练气境! 他目前修为仅仅是炼髓关圆满! 还在武道最底层苦苦挣扎! 距离练气境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等於说,抽到任何一件练气道具。 对此时的他而言,都是足以脱胎换骨的机缘! “这叫什么?” “只要我够菜,抽到的就全是宝!” 黄飞虫乾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带著浓浓自嘲意味的苦笑。 奖池诞生时。 恐怕也没想过,未来会遇到这么菜的宿主吧? 他的目光忍不住扫过面板上的项目概率刷新。 猜测这个概率刷新,概率不会太高。 好在,抽奖次数的来源终究是明確的。 完成项目就可以获得。 以后时间长了,他总有机会再次获得抽奖次数。 “抽奖!” 他的意念在脑海凝聚,毫不犹豫地进入奖池中! 嗡——! 眼前猛地一黑,仿佛被滔天巨浪裹挟,一头扎进冰冷彻骨、漆黑深邃,又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身体仿佛失去重量感,视野好像也经歷了变幻。 四面八方。 突然出现流转不休的各色瑰丽宝光! 白的温润、绿的生机、蓝的深邃、紫的华贵…… 更有如同太阳般刺目灼热的红光,宛若鲜血! 以及在意识感知的遥远尽头。 那令人灵魂都为之悸动、璀璨到无法直视、恐怖至极的煌煌金光! “祈愿:可大致选择抽取方向!” 冥冥之中,奖池讯息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我需要能够提升修仙资质、改变根骨的东西!” 黄飞虫了解了祈愿玩法后,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嘶吼! 这无疑是他眼下最迫切的渴求! 只要天赋高,手搓机甲,手搓核弹! 念头刚起! 轰——! 无穷无尽的光点如同被无形的风暴席捲,疯狂地朝他所在的意识核心汹涌扑来! 像是流星暴雨! 冰冷光点呼啸与他擦肩而过,留下刺骨的寒意。 更遥远的地方。 红日般庞大炽烈的光点,似乎被祈愿触动,缓慢朝他这边挪动了一丝。 但那距离太遥远了!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 微弱得隨时会熄灭,根本支撑不到那时。 同时,庞大、冰冷、不容抗拒的排斥力,缓慢地从这意识海洋的最幽暗底部,不断地爆发出来! 像是无数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推搡著他,要將他彻底推出去。 再不抓点什么。 就要被无情弹出!空手而归! 境界太低!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橙色!来个橙色的!” 他双眼赤红,锁定了一道快如闪电、撕裂空间般极速衝来的橙色流光。 橙色已经是仅次於红、金两色的顶级珍宝顏色! 太快了! 那道橙光的速度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他几乎是凭著求生的本能,用尽灵魂中最后一丝力量。 朝著那抹橙色奋力一捞! 唰! 指尖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擦肩而过! 没抓到! 绝望的冰冷瞬间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就在绝望的潮水即將把他彻底淹没的剎那—— 啪! 一个紧隨其后、速度稍慢半拍的紫色光点,不偏不倚,如同倦鸟归林。 “撞”进了他虚握的手心! 一股冰凉刺骨、仿佛携带著远古气息的能量瞬间钻入! “中了!” 岩浆般的狂喜还未来得及在心头炸开! 轰隆——! 那排山倒海、毁灭一切的排斥力骤然达到顶点! 眼前彻底陷入绝对的漆黑! 意识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就被甩飞了出去! 木屋中。 黄飞虫猛地睁开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 还好……抽中了…… 而且不是最普通的白、绿、蓝! 紫色品质道具! 应该在练气道具里也很不错了!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顶住那深海般的排斥力。”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岂不是能在里面隨心所欲地挑选?” “那些最顶级的红、金珍宝……岂不是唾手可得?” 他用力揉著突突直跳、胀痛不已的太阳穴。 脑海里,那紫色光点携带的海量信息如同活物般汹涌翻滚。 霸道地、不容抗拒地刻印进记忆最深处。 修仙法门——《御兽经》。 其中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著玄奥难言的道理。 瞬间。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领悟御兽之道数百年的老手! 驾驭兽类?如同呼吸般自然! “怎么回事……祈愿竟然歪了?!” 黄飞虫回过神来,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像是一尊滑稽的石雕。 心绪复杂得如同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股脑涌上来。 说高兴?金手指货真价实!他的未来,確实有了难以想像的盼头! 说鬱闷?祈愿严重跑偏! 最最急需的资质提升,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想要突破到后天境的燃眉之急,依然悬在头顶! “《御兽经》。” 他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情绪,沉下心神,仔细地体悟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玄奥真义。 “长期地调教珍兽、乃至妖兽,能够获得它们辛苦修炼得来的一部分修为反哺自身。” “能够將桀驁的妖兽驯化成绝对忠诚的奴僕?!”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那凉气直窜肺腑! 这路子…太霸道了! 根本不是什么“以德服兽”、“感化兽心”! 这是直接釜底抽薪,从根子上搞定! 捕获目標妖兽。 按秘传法门不断削弱、磨灭其反抗意志。 最终在它灵魂本源深处,种下“奴隶印记”! 有了这印记……就能清晰感知妖兽的一切状態…… 更可怕的是,能够隨时可以引爆印记……瞬间抹杀其存在! 更令人心悸的是…… 这印记能强行、霸道地抽取妖兽辛苦修炼所得的部分修为精华反哺给印记主人! 或者,挪作他用。 “妙!简直是绝妙!” 彻底理解了这功法的核心妙处后,黄飞虫忍不住低呼出声。 眼中更是精光爆射! 这功法,赫然是仙法,上限更直达练气境圆满! “仅仅紫色光点开出的功法就能直达练气圆满?” 他感觉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那橙色、红色、金色的光点里蕴藏的……” “又该是何等逆天的机缘?!” “同样是练气级道具,差距竟也如此天壤之別?” “紫色光点…竟然就能够开出如此极品的功法?!” “我所在的黄氏一族,虽然是练气仙族,可是族里压箱底的最强修仙功法……” “能够同样让人一路无碍地修炼到练气圆满吗?”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如同发现绝世宝藏般的炽烈光芒。 功法! 可谓是安身立命、攀登大道的根基!命脉所在! 黄家为了培养后辈的武道修行,尚且要耗尽心力去搜罗顶级的武道功法。 否则,光有珍禽异兽肉提供气血,没有上乘功法引导炼化,也难以批量造就先天武者。 像《御兽经》这种。 直指练气圆满的仙道功法…… 其价值,足以开拓新的修仙路径……足以彻底拔高练气仙族的整体上限! 是真正的镇族之宝! “我好像已经学会了御兽经,从奖池里抽出法门就自动学会吗。” “这样的话,我感觉我的战力应该有很大提升。” 黄飞虫猛地从床铺上弹起身,眼中闪烁著饿狼般攫取的精光。 “或许,以我现在的战力,已经能够从家族圈养的那些珍禽异兽身上薅羊毛了!” 目標,就是那些珍禽!现在!立刻!马上! 他毫不犹豫,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隨时会散架的木门,脚步如风。 朝著兽园的方向疾冲而去。 脑海中。 关於岛上豢养的各种珍禽异兽的信息飞速闪过。 那些珍禽……乃至强大的异兽…… 无一不是看管兽园那位长老视若性命的心头肉! 血脉非凡! 每一只……都拥有著至少后天境的强悍实力! 若是机缘巧合开启灵智,蜕变成真正妖兽,立刻能够拥有媲美先天境的恐怖战力! 其血脉之珍贵,价值连城! 隨便一只流落到外界江湖,都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让无数武道强者为之疯狂抢夺! 其价值,都足以与传说中的神兵利器相提並论! 也只有黄家这种底蕴深厚的练气仙族…… 才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和气魄,能够豢养如此多的珍禽异兽,只为给族中后辈提供武道修炼助力! “按族里的规矩……並不禁止弟子打珍禽的主意……” 疾奔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眉头锁紧,露出凝重。 “但必须正面挑战打贏才有奖励!” “之前黄飞豹他们几个后天境后期的佼佼者都惨败收场,被打得鼻青脸肿……” “连他们都鎩羽而归……” “我们这一届小辈族人中,恐怕只有那个妖孽般的黄飞虎、踏入先天境的天才,才有十足把握吧?” “可到了先天境……珍禽肉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他现在是练髓圆满,半步踏入后天的关键时刻! 正是最需要这些珍禽血肉精华的时候! 他並没有十足把握,但脚下速度反而更快几分。 事到临头……总得去亲眼看看! 机会,永远是留给敢於主动伸手的人! 兽园。 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的兽类腥臊气味,还混合著草木泥土的土腥气。 如同汹涌的浪潮,迎面狠狠拍来。 巨大的铁笼区。 其中一个直径足有十米的坚固铁笼內。 一道矫健凶悍的黑色豹影,正慵懒地趴臥在一截粗壮的树桩上。 油亮皮毛在昏暗光线下泛著黑石般的光泽,如同最上等的绸缎。 黄飞虫刚靠近笼边,那豹子原本耷拉的耳朵倏地一抖! 冷漠、残忍,不带一丝温度的金色竖瞳。 就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锥,瞬间精准地锁定了笼外的黄飞虫! 嘶——黄飞虫后背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 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如铁,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著危险! 仿佛被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死死盯住! 虽然明知此地安全,有长老坐镇,铁笼很坚固。 但那种烙印在基因深处的、面对天敌的极致恐惧根本无法隔绝! 他毫不怀疑,若是在荒郊野外猝然遭遇…… 这头名为玄影豹的凶兽,能在瞬息之间將他撕成碎片! “嘖,小子,都来了这么多次,胆子还是这么小?” 一个略带沙哑戏謔的苍老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不远处简陋的石亭里,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捧著一块香瓜,啃得汁水淋漓。 浑浊汁液顺著他白的鬍子滴落,在粗布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正是看守兽园的长老。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点评空气。 “这点胆气…可不行啊,得练练。” “长老!” 黄飞虫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臟,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快步走过去。 “您这话说的!我现在才区区准后天境!等我將来哪天修成了金丹、元婴……成了老祖级的人物……” “您再看我怕不怕它?” 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鬆自然,带著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 长老这才微微撩起眼皮,那双锐利如鹰隼的老眼在他脸上不紧不慢地扫了一圈。 嘴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金丹?元婴?少在这里给老夫画大饼!” “你先老老实实练个先天境出来,族里保你半辈子吃穿用度无忧。” “要是还能侥倖踏上练气仙途。”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话语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黄飞虫的资质,能上个先天境就烧高香了。 “长老您可別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黄飞虫猛地挺直了腰板,眼神灼灼,毫不退缩地迎上老者审视的目光。 “我这次来……就是奔著先天境来的!” “等我堂堂正正打败了珍禽,您就知道我黄飞虫也是块能发光的好料!”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看到长老啃瓜的动作猛地一顿! 白的眉毛意外地向上挑了挑,那双浑浊的眼珠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一丝好奇…… 以及一层浓厚的、几乎化不开的怀疑! 成了! 他的话,成功地引起了这位看似惫懒、实则实力深不可测的长老的注意! 在长老眼皮底下挑战珍禽? 少不得要仰仗这位长老的“帮衬”。 哪怕只是给挑战的难度,稍微地放那么一点水。 通过的机会也能大增! “哼!” 长老放下啃了一半、汁水淋漓的香瓜。 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鬍子上的汁渍,才慢吞吞地站起身。 他上下打量著黄飞虫,眼神比方才锐利了数分。 “你小子连后天境门槛都没摸到,就敢大言不惭来挑战珍禽?珍禽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嘴里的!” 他顿了顿,看著黄飞虫那双依旧燃烧著火焰,却毫不退缩的眼睛。 声音沉了下来,不容置疑道。 “打输了……医药费,自己掏腰包!族里可不管!” 不再多言,兽园长老背起双手,迈著稳健的步子朝著兽园更深处走去。 黄飞虫见此,压下心头的悸动,紧紧跟了上去。 很快,一个巨大无比、如同倒扣著钢铁巨碗般的露天场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目测足有百米方圆! 场地中央,十几、二十只珍禽正昂首阔步,巡视周围的领地! 它们站立著足有四五米高! 巨大的翼展舒展开来,遮蔽头顶大片的阳光。 在地面投下令人心悸的阴影! 雪白如银的羽毛並非柔软,反而闪烁著金属般的冷硬纹理,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那尖锐如鉤的巨喙和闪烁乌光的利爪。 更散发著令人胆寒的凶戾气息! 它们踱著步子,姿態高傲,睥睨眼神带著天生的漠然,如同巡视领地的霸主。 冷冷地扫视著走近的两个渺小人类。 空气里瀰漫著珍禽特有的、如同生铁锈蚀般的凶戾气息,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杂念寄存处------ 1小说內容均为想像,招式动作切勿模仿! 2点击〈確认〉,即开始主角的逆袭之旅。 3加书架领取极品红顏+10。 4追读至最新章节领取极品法宝+10086。 --------------------- 第3章 念头通达 “长老!” 黄飞虫的目光死死盯著笼子。 眉头拧得像个解不开的死疙瘩。 他嗓子眼发紧,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这珍禽的数量太多了点!” 混合著禽类特有腥臊和乾草料味道的空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如果是单挑一只,我还能凑合、咬咬牙试试。” 他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 “单挑一大群?金丹老祖来了,也得扭头跑路!” 笼子里,那些白羽珍禽,像雕像一般静静立著。 每一只展开的翅膀都厚重得像两扇巨大的门板。 那洁白的羽毛边缘闪烁著冰冷的金属光泽。 翅膀偶尔轻轻一扇,便带起沉闷压抑风声,颳得人皮肤发紧。 那庞大的体型,简直跟一间小屋子没什么两样! 它们锐利的眼珠子,简直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视著笼外,目光冰冷得能冻住人的骨头。 每一只散发出的气息,都像座小山,稳稳压迫在后天境武者的头上。 黄飞虫感觉手心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纵然两世为人,还有新得的《御兽经》。 在这绝对的数量和力量面前依旧孱弱。 硬拼? 那跟伸著脖子找死没什么区別…… 果然,天下哪有白捡的便宜…… 一股冰冷的寒气。 从脚底板直衝上他心窝,拔凉拔凉的。 长老的嘴角微微抽搐。 像是想笑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单挑一只『凑合』?” 他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神情带著浓浓的不信。 “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只见长老慢悠悠地从腰间摸出一串沉甸甸的古铜钥匙,叮噹作响地插进巨大的锁孔里。 “咔噠”一声脆响。 在兽园里显得格外刺耳,沉重的笼门应声开了条漆黑的缝。 “行啊!就单挑一只。” 长老侧过身,下巴朝门缝一点,眼神里满是等著看热闹的意味。 “老夫今儿个倒要开开眼,瞧瞧你一个才炼髓关的小子,到底怎么个『凑合』法!” “唳——!” 一声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的嘶鸣猛地炸开! 笼子里,那一大群白羽珍禽受到刺激,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躁动起来。 巨大翅膀疯狂拍打,捲起呜呜作响的狂风,尘土碎石被搅得漫天飞扬。 它们匯聚成一片移动的白色云墙。 带著一股要把人生吞活剥的凶悍气势,朝著门口两个身影直扑过来! 黄飞虫的心臟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下意识地猛一回头。 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敞开的笼门上,嘴唇抿得发白,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了几步。 完了! 这阵仗……得赶紧找机会溜! 冰凉的汗珠顺著他的额角滑下来。 痒痒的,他也顾不上擦。 “呼!” 就在那群凶禽即將扑到眼前的剎那。 它们像被无形的韁绳猛地勒住,齐刷刷剎住脚! 巨大翅膀猛地收拢,带起气流搅得人头髮乱飞。 所有冰冷无情的鸟瞳,齐刷刷聚焦在长老身上。 那眼神里,分明透出一丝惊疑不定的忌惮疑惑。 此时的长老背负著手,面容严肃,腰杆挺直得像一桿標枪,向前稳稳踏出一步。 目光更如同两道凝成实质的寒冰闪电,缓缓扫过面前躁动的鸟群。 “滚!” 低沉短促的喝斥,像闷雷在狭窄的兽园里炸开! 声音不大。 却带著山岳崩塌一般的沉重压迫感,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黄飞虫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只见刚才还凶焰滔天的白羽珍禽,瞬间炸了毛! “噗噗噗!” 翅膀像疯了一样胡乱拍打,搅得空气发出呜呜的哀鸣。 它们惊恐地尖啸,爭先恐后、连滚带爬地向笼子最深处逃窜。 互相推挤踩踏,乱成一锅粥。 长老慢悠悠地捋了捋白的鬍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眼神余光瞥见了黄飞虫的那副目瞪口呆、活像见了鬼的模样。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长老!” 黄飞虫猛地回过神,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惊讶。 “它们胆子这么小?竟然您一嗓子就给嚇跑了?” 他看向长老的眼神里充满炽热的敬畏,心臟还在砰砰狂跳—— 太强了!这位得是先天?还是练气?! “它们胆子小?哼!” 长老不爽,鼻腔里喷出一股冷气。 “它们不过是认得老夫这张脸,还有这身压箱底的本事罢了。” 他下巴微抬,朝笼子里那群惊魂未定的珍禽轻轻点了点。 “等会儿,它们单独放到你跟前,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凶悍!” “若將它们放归到山林,猛虎见了也得绕道走!” “寻常刀剑砍上去,连它们的毛都削不断半根!” 他目光如电,紧紧盯著黄飞虫眼睛,语重心长。 “小子,最后劝你一句。” “再好的机缘摆在面前,也得有命去拿!就你这点微末修为,真要去赌这一把?” 黄飞虫用力抿紧嘴唇,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像铁人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长老不再多言。 他身影一晃,快得像一道模糊的鬼影,直接闯入那片刚刚平息的白羽海洋! “砰!砰!啪!” 只听得几声沉闷的击打声夹杂著禽鸟短促悽厉的哀鸣。 眨眼间,长老的手里,稳稳提著一只体型稍小的白羽珍禽。 那珍禽在他铁钳般的手掌中徒劳扑腾挣扎,发出惊恐无助的“咕咕”声。 “接著!” 长老猛地回头,白眉毛一扬,中气十足地一声断喝。 手臂猛地一甩。 那只挣扎不休的珍禽像沉重的沙包。 仅呼地一声,就被精准无比地丟到黄飞虫面前的地上! “啪嗒!” 珍禽狼狈地摔落在地,挣扎著扑腾站起。 它惊恐地回头望了一眼长老的方向。 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振,就想振翅逃窜! “机会来了!” 黄飞虫双眼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双拳骤然握紧,骨节发出咯咯轻响! 他心中狂喜,时机正好! 这珍禽嚇破胆了!注意力全在长老身上! 他毫不犹豫,脚下猛地一蹬! “噔!噔!噔!” 三步並作两步。 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飞身猛扑出去! 结结实实地骑在了珍禽那宽阔如马背的后背上! “唳——!” 白羽珍禽惊怒交加,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啸! 它猛地抬起那门板似的巨翅,发现怎么也够不到背上扒著的那个人。 隨即,它开始疯狂地上下顛簸、左右急甩! 翅膀拍打著坚硬的地面,发出咚咚咚咚擂鼓般的闷响。 尘土碎石被扇得漫天飞扬! 它要把背上这个该死的人类甩飞、碾碎! 黄飞虫全身皮肤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属般的冷硬金色光泽! “金刚不坏神功!” 他低吼出声,声音带著金属的嗡鸣。 双手如同两把金色铁钳,死死扣住珍禽那比精钢还坚硬的羽毛根部。 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筋骨血肉间奔涌咆哮! 好!扛得住! 这门神功果然没白选! 他心中掠过一丝庆幸。 当初咬牙选这门攻防一体的顶级横练功夫,就是看中了它霸道绝伦的威能! 消耗资源如山? 只要能够突破到后天境,一切都值了! 等吃了这大补的珍禽肉,后天境就在眼前! 旁观的长老,眼神中闪过一丝瞭然的光。 “金刚不坏神功……” “这门顶级横练功夫想要突破瓶颈,最吃实战中的捶打磨礪……这小子,明显就缺这一口。” 他看著在狂暴顛簸的鸟背上苦苦支撑的黄飞虫。 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嘆。 路子是走对了,可惜……起步太晚了点。 选了这功法,却不懂得其精要所在,这份悟性…… 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咚!咚!咚!” 黄飞虫的双拳化作一片淡金色的模糊残影,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狠狠砸向珍禽相对纤细的脖颈! 每一拳落下。 都爆发出沉闷如擂鼓的金铁交鸣之声! 淡金色的拳锋之下,是炼髓关武者倾尽全力才能爆发出的数千斤恐怖巨力! 白羽珍禽吃痛地发出嘶哑的悲鸣,眼中的凶戾却丝毫未减。 硬生生挨了数十记足以开碑裂石的重拳,它那覆盖著细密羽毛的脖颈上。 竟然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凹痕! 该死! 黄飞虫心头猛地一沉,像是坠了块冰。 他感到一丝寒意——这就是珍禽吗? 肉身强横到这种地步! 难怪寻常的后天境后期武者,单挑都要吃大亏! 他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 体內《御兽经》法门以前所未有速度疯狂运转! 一丝丝滚烫灼热气血之力被他强行从掌心逼出! 一个由精纯气血构成的、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是难以分辨的扭曲印记。 瞬间在他掌心中凝聚成型,散发出无形的波动! 成败在此一举! 趁著珍禽因剧痛而挣扎,动作出现了一丝凝滯的瞬间! 黄飞虫不顾一切地向前猛扑。 整个身体几乎完全贴在珍禽粗糙冰冷的背脊上! 那只凝聚著诡异印记的手掌,带著破釜沉舟以及孤注一掷的决绝气势。 狠狠拍向了珍禽光禿禿、没有羽毛覆盖的眼眶! 手掌结结实实地印了上去! 他心中瞬间涌起狂喜的浪涛。 “唳——!” 几乎就在同一剎那! 白羽珍禽眼中凶光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 巨大身体猛地一个高速迴旋,快得像一道白色的闪电! 两扇门板般的巨翅,更如同两道撕裂长空的沉重钢鞭! “呜——!” 带著足以撕裂布帛的恐怖尖啸! 一前一后! “砰!砰!” 结结实实、毫无架子地抽在了黄飞虫的腰背和胸膛上! 沉闷的巨响,如同两柄巨锤同时擂在破鼓上! 黄飞虫身上那层淡金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座飞来的小山砸中了,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破旧风箏,炮弹般倒飞出去! “轰”地一声闷响,狠狠砸在地上,尘土瀰漫。 砸出了一个不浅的人形坑洼。 他咬著牙。 强忍著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和眩晕,挣扎著从坑洼迅速爬起。 身上的金光虽然一下子黯淡许多,但依旧顽强地稳固著。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 还好! 金刚不坏扛住了! 要是换个没练横练功夫的来,这一下就跑是不死也得全身骨头碎成渣! “唳——!” 白羽珍禽发出一声充满胜利意味的尖厉长啸! 它巨翅猛地一振,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白色巨箭! 又像一架俯衝而下的钢铁战机! 带著碾碎一切的凶悍气势,朝著刚刚爬起、身形还有些摇晃的黄飞虫猛衝过来! 那尖锐如矛的鸟喙,闪烁著寒光,直指他的头颅眉心! “看来这小子要败了。” 长老枯瘦的手掌已经无声无息地抬起半寸,指间有微不可查的气流旋动。 黄飞虫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心中无声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爆!” 正以雷霆万钧之势猛衝而来的白羽珍禽,庞大的身体骤然一僵。 像是被无形的冰封冻住! 那颗硕大的鸟头歪斜。 像是被一柄无形的万斤巨锤,从內部狠狠砸中! “!?” 鸟眼中所有凶残暴戾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了死寂的空洞。 肥硕的身躯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和控制! 带著巨大的惯性,如同一辆彻底脱轨失控的钢铁重卡! “轰隆”一声巨响! 狠狠撞在了刚刚站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黄飞虫身上! “呃啊!” 黄飞虫只来得及本能地交叉双臂护在胸前,就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再次狠狠撞飞! 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像破麻袋一样停下。 浑身沾满了尘土草屑。 他大口喘息著。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胸口的疼痛,挣扎著就想要再次爬起。 不远处,那只白羽珍禽一动不动地瘫软在地上。 其脖子以一个怪异角度扭曲著,彻底没了声息。 “呼……贏了!” 黄飞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土和汗水,咧开嘴。 露出一个疲惫却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鬆。 终於……有肉吃了! 金刚不坏实在太强大了。 御兽经也很强。 这珍禽的防御简直变態! 硬打根本破不了防! 幸好……奴隶印记无视防御,直接炸了它脑子! 能无视防御,还能远程操控引爆…… 这《御兽经》简直是越阶杀敌的神器! 他心有余悸地转动酸痛的脖子。 兴奋地看向长老的方向。 “啪!啪!啪!” 清脆而带著节奏的掌声响起。 兽园长老缓步走来。 眼中闪烁著毫不掩饰的惊奇光芒。 “飞虫小子!” 他嘖嘖称奇,声音里带著些许前所未有的惊讶。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有那么一点潜力的!” 他心中念头急转。 炼髓关干掉堪比后天境后期的白羽珍禽。 这份越阶而战的恐怖潜力……似乎,也不只一点? 兽园长老停在黄飞虫面前。 目光锐利如炬,紧紧盯著他沾满尘土的脸。 “小子。” 长老的声音不高,眼神中带著些许探究的意味。 像是要把他看穿。 “你最后拍它脑门那一掌……到底是藏书阁里哪一门稀奇古怪的功夫?” 他心中很疑惑。 那无形无相、却又致命的手段……绝非寻常武道! 能够跨这么大境界击杀白羽珍禽…… 这样的功法,就算在武道神功里,也绝对已经是最顶级的货色! 黄飞虫眨眨眼,脸上迅速堆起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 “长老?” 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什么功夫?我不知道啊。” 他心中警铃大作。 《御兽经》,绝对不能暴露! 非要提,那就是偏门武功! 涉及到隱私!不能再多说半点了! “哼!小小年纪,就藏著掖著。” 兽园长老见后者不配合,气得鬍子都翘了起来。 “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破山洞里,捡了本邪门歪道的功法,当个宝贝疙瘩了?” 长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彆扭表情,像是看著一个不爭气的孩子。 “小子,眼界要放长远!” 他猛地挺起胸膛,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股强烈的、不容置疑的自豪。 “我黄家是拥有镇族仙法的仙族,眼界要打开!要往高处看!不要一点小本领就藏著掖著。” “镇族仙法?” 黄飞虫的眼睛瞬间睁得溜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微急促起来,胸膛起伏。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渴望在心底翻涌——不知道这个镇族仙法,和自己的御兽经比起来怎么样。 镇族仙法可能没有自己的份,御兽经可是实打实自己能够拥有、领悟、使用的。 “不错!” 兽园长老看到黄飞虫这副充满嚮往和深深震撼的表情,红光满面。 脸上的自豪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捋著白的鬍子,眼神仿佛穿透了兽园简陋的屋顶,飘向远方。 瞬间沉浸在家族昔日辉煌的荣光里。 “镇族仙法!” “那可是我黄家能在这片凶险海域屹立不倒、代代相传的擎天柱石!” “就算是最顶级的武道神功,练到登峰造极、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 他顿了顿,声音带著一种超然的意味。 “较之镇族仙法的玄妙莫测,也如同是萤火虫那点微光,去妄图比肩天上那轮浩瀚的明月!” 黄飞虫闻言,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发乾。 御兽经的价值,好像大的离谱啊。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充满了按捺不住的好奇和深深的敬畏。 “那这镇族仙法……” 他舔了舔有一些乾涩的嘴唇,“长老您学了吗?” “嗯?” 兽园长老霎时瞪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问什么? “……不是,这个镇族仙法,长老您看我能学吗?” 黄飞虫看到长老不善的目光看来,弱弱地问道。 第4章 战斗之心 “不要好高騖远。” 兽园长老摇了摇头,话语中带著漫不经心。 粗糙的手指轻轻扯下一根白羽。 “知道了,长老,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黄飞虫耸了耸肩,看著地面,很含糊的应和道。 长老眼角瞥见少年蔫头耷脑的模样。 高兴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手指翻飞间。 扯下一片片白羽珍禽如钢铁般的坚硬金属羽毛。 毫不留情。 隨后,將光禿禿的珍禽丟进水池。 溅起一片水。 长老挽起袖子,麻利地搓洗起来。 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解压感。 “白羽珍禽不弱於后天境后期武者,可惜能够开启灵智成为妖兽的,难有几只。” 长老遗憾的声音混著哗哗的水声传来,拎起已经洗乾净的珍禽,用力地晃了晃上面的水珠。 “如同每一届来岛上习武的小辈,能迅速展现天赋突破到先天境的,屈指可数。” “咱们黄家虽然是练气仙族,有不少武道神功,也养著珍禽异兽资源。” “但想要变强,脱颖而出,还是靠靠自己努力。” “真正的天才,可是十八岁前达到先天境圆满。” 长老摇了摇头,忽然闭口不言。 打量著手中这只被剥光羽毛、皮肉搓洗地泛光的白羽珍禽。 “真正的天才,十八岁前先天境圆满?” “长老说的这么郑重,难道说,只有这种天才才能满足修仙门槛?” 黄飞虫脑海中念头飞转,像烧开的水壶,心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隨后又遗憾地收敛了表情,一丝苦涩泛上舌尖。 这个修仙门槛,有点高,高的离谱,简直可以用难如登天来形容! “我今年才八岁……” 他默默计算著,手指无意识地掐算。 “不靠家族资源……有把握三年內突破到后天境。” “十年內爭取后天境圆满,即十八岁后天圆满……” “放在江湖上也算高手了,可要跟长老说的十八岁先天境圆满標准比,差得也太远太远!”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心中忍不住长长嘆了口气。 本届天才黄飞虎,能够得到族叔黄龙看重,就是因为天赋惊人。 其不到十岁就已经是先天境了…… 这样算来,其在十八岁以前突破到先天境圆满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 说不定其几十年后就成了家族仙人,高高在上。 “到时候我若运气好,可能还在还欠家族的债,若运气不好……也许就是入土为安了。” 他心中酸涩,不甘地摇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发什么呆?” 长老颇为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过来搭把手,上蒸笼!” 长老双手稳稳托起洗得白净、微微反光的珍禽。 见黄飞虫还愣在原地,赶紧又催促了一声。 “今天咱们可是有口福了!” “来了来了!” 黄飞虫猛地回神,连忙应著跑过去。 他用力掀开那沉重的蒸笼盖。 一股灼热的水蒸汽扑面而来,带著竹木的清香。 长老走过来,手一松,白净珍禽稳稳落入笼中。 又往笼下增加了柴火。 火焰愈加炽热,舔舐著锅底。 不一会儿,蒸笼里就传出细微的“滋啦”声。 是油脂滴落在滚烫竹屉上的美妙声响。 隱约间,难以形容的、霸道至极的浓香,猛地从笼缝里钻了出来! 黄飞虫鼻子不受控制地翕动,贪婪地吸著这诱人味道。 这香味简直绝了! 放在前世,有这香味,绝对不怕巷子深! 而且这次的珍禽作为奖励。 份量上,绝不是家族食堂里抠抠搜搜、每人每天限量的五十克规格珍禽肉能比的。 “小子,你有口福了。” 长老咂咂嘴,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带著一点吃饱饭前的愉悦。 “珍禽肉本身就极其鲜美,不用加调料,原汁原味就是人间美味。” 他拍了拍黄飞虫的肩膀。 “这次也算沾了你小子的光,不然本长老虽说守著这兽园……这珍禽肉也不是想吃就吃的。” 黄飞虫和长老就近在蒸笼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闻言,他好奇地侧过头,看著长老自嘲的神情。 “长老,您这样的家族高层还不能享受享受?” “你小子!这话说的!咱们终究是武者。” 长老笑著摇摇头,目光投向了远处,眼神深邃。 “真要放开吃,把岛上珍禽吃光,就尝个新鲜。” “不如留著好好培养后辈,眼光得放地长远些。” “万一后辈里出一个筑基强者,我们黄家能够成为筑基仙族,那时珍禽肉还不是想吃多少有多少?” “这叫先苦后甜。” 兽园长老显然对家族有根深蒂固的归属感,或许正因这份心,才会被委以看兽园的重任。 “也是!志向要远大!” 黄飞虫眼睛一亮,胸中豪气顿生。 “长老,等我成为筑基强者,就让其他仙族把他们族里的珍禽肉都乖乖交出来!看谁敢说个不字!” “呵……” 长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眉毛挑得老高。 “志向確实很远大!” 他打量著黄飞虫,眼神古怪,像是在看稀罕物。 “怎么?有把握突破后天境了?” 一番接触下来,兽园长老就感觉这个叫黄飞虫的小子,天赋平平,自信倒是爆棚得嚇人。 这小子以往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长老心里嘀咕著。 可偏偏就是这小子,靠著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偷偷学来的功法…… 竟然真的越阶干掉了白羽珍禽! 这届后辈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真希望他们能扛起未来责任,可別让家族就这么衰落下去啊…… “还请长老指点!” 黄飞虫心领神会,抓住机会。 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热切。 “我感觉离后天境就差临门一脚了!” “嗯……” 长老捋著鬍子,慢悠悠地应了一声。 “知道虚心求教,孺子可教。” “忽然有点渴了,这天气热得。” 说著,长老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摸,摸了个空。 “长老,且坐,我去给您倒茶!” 好一个坐地起价,黄飞虫心里吐槽,但还是立刻起身,走向不远处的石桌。 他顺手拿起石桌上莹润的玉瓶,又顺带抄起两个乾净的茶杯。 才转身回来。 “小子不错!” 长老眼睛一亮,动作快得不像老人,无比自然地把两个茶杯都接了过去。 “这是酒!” 他一本正经地晃了晃玉瓶。 “年纪轻轻,是喝不得的。” 话音刚落,他就自顾自地倒满一杯,仰头灌下。 咂咂嘴,又飞快地倒满第二杯。 转眼间,大半瓶酒就没了踪影。 “我也挺渴的……” 黄飞虫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默默望天,耐著性子等。 好在长老接下来的话,果然没让他失望。 “老夫看你练的是金刚不坏神功……” 长老放下空杯。 杯底在石桌上,磕出清脆一响。 脸上那点酒后的微醺瞬间褪去? 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金刚不坏神功只要有资源供应,前中期进境就能突飞猛进。” “但它也有个核心要求,就是要求练功的人必须有一颗不可磨灭的战斗之心!” 他盯著黄飞虫的眼睛。 身体微微前倾,带著压迫感。 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洪钟。 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就像鸡蛋。” “从外面打破是食物,从里面打破才会是新生!” “飞虫,你迟迟不能够突破到后天境,缺少的就是这颗战斗之心!” “我这番话,你可能记住?” 黄飞虫听得热血沸腾。 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 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斩钉截铁。 “长老您说得对!” “就算打输了会受伤,打贏可能还要赔医药费。” “也必须要拥有一颗敢於战斗、享受战斗的心!” “长老,我决定了!我要战斗!追寻武道真諦!” 黄飞虫目光灼灼,坚定信念。 “好!” 兽园长老眼中精光爆射,满是激赏。 重重拍了下黄飞虫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少年一个趔趄。 “等吃完珍禽肉,你再去跟那些白羽珍禽练练!” “记住!不准再用那招掌法!” “三天之內,老夫保你突破后天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甚至更进一步!” 说完,他不再看黄飞虫。 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向蒸笼。 蒸腾的热气已经顶得笼盖微微跳动。 他双手猛地抓住笼盖边缘。 “开!” 一声低喝,笼盖被轰然掀开! 霎时间! 浓郁如实质的乳白蒸汽,就如同云雾般汹涌喷薄而出! 瞬间瀰漫开来。 带著滚烫的水汽和难以言喻的浓香。 蒸汽稍散,露出了笼中的景象。 金光闪闪!酥香扑鼻! 那白羽珍禽的肉,纹理清晰,油脂浸润,散发著致命的诱惑! 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直衝脑门! 光是闻著,就让人口舌生津,头晕目眩。 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咬! 很快。 两人就各自抱著一条比门板还宽的珍禽翅膀。 滚烫的温度透过布巾传来。 他们顾不得烫嘴,迫不及待地大口啃了起来! 牙齿轻易撕开酥脆焦香的表皮。 滚烫、滑嫩、饱含汁水的肉块在口中爆开! 鲜美的汁水瞬间四溅!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的鲜香,且混合著油脂的丰腴,如同洪流般直衝喉咙! 体內的气血仿佛被点燃! 轰然沸腾起来! 武者强悍的消化能力全力运转。 黄飞虫炼髓关的修为更是贪婪地运转、汲取著。 大量精纯丰厚得不可思议的气血之力,从每一口珍禽肉中被提炼、吸收。 滋养著他身体每一寸,充盈著他的精、气、神。 吃饱喝足,又靠著石壁休息了一会儿。 黄飞虫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体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 这顿大餐……吃得实在过癮! “走吧。” 兽园长老起身,拍了拍肚子。 脸上恢復了严肃並示意黄飞虫跟上。 “靠胃部消化,只能吸收珍禽肉一半气血力量。” “得运转功法,配合实战,才能彻底炼化吸收。”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来到那片熟悉的珍禽养殖场。 “咔噠”一声,沉重的笼门再次被打开。 剩下的白羽珍禽,慢悠悠地、警惕地看了过来。 虽然没开灵智。 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和对之前有同伴被抓走的记忆,让它们对二人充满了敌意。 “就算是珍禽,生来就有后天境修为,碰上更强的人族,照样沦为盘中餐,反过来也一样。” 黄飞虫看著那些充满敌意的大眼睛,心有所感。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著体內澎湃的气血。 长老说的对,实力才是根本! 我要有一颗敢於战斗的心! 不然怎么能够突破境界,乃至以后面对外面那些凶残的妖兽和诡譎的魔道? 他眼中燃起战意。 略微活动了下筋骨,肌肉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我现在浑身是劲!” 他刚想到这里。 身后! 就突然传来“砰”的清晰可闻的关门声! 黄飞虫猛地回头。 只见兽园长老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笼外。 那扇沉重的精铁笼门,巨大门栓“哐当”落下,牢牢锁死! “小子,自求多福吧……” 长老的声音隔著笼门传来,他眯著眼,嘴角掛著一丝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笑容。 眼神里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欣赏和温和?只剩下了漠然和一丝……看好戏的残酷。 他最后瞥了笼中的黄飞虫一眼,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件死物。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 “唳——!” “唳——!” 仿佛终於確认了那个可怕人影的彻底离去。 笼中所有的白羽珍禽,骤然间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它们用力拍打著巨大的翅膀! 捲起阵阵狂风! 一双双原本还算平静的锐利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齐刷刷地! 带著刻骨的仇恨和凶残! 死死锁定了场中唯一的活物—— 黄飞虫! “草(是一种植物)!” 黄飞虫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一时间感觉有些混乱。 震惊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长老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在岛外有仇家,仇家买通了长老? 还是说他不小心捲入了主脉和支脉之间的那些水火不容的爭斗,成了牺牲品?! 他强迫自己转动几乎呆住的脑子。 不管怎样笼门锁死了! 这鬼地方平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自己怕是已经逃不出去了! 现在即使大喊大叫,能否引来其他族人的救援? 还是反而会逼这位长老立刻下杀手?! 他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眼神扫过那些逼近的凶禽,嗅到一丝铁锈味。 好在,他还有御兽经这张底牌! 看著十几二十只后天境的白羽珍禽,迈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 黄飞虫脸色变幻,再不敢迟疑。 “喝!” 他低吼一声,立刻全力运转起金刚不坏神功! 皮肤下泛起一层淡淡的、近乎金属的光泽。 幸好刚才吃了大量珍禽肉。 此刻浑身气血充盈鼓盪,如同燃烧的熔炉! 足够支撑神功运转好一阵子! 下一刻! 所有的白羽珍禽仿佛被这运转的功法彻底激怒! 它们瞪著血红的眼睛! 脖颈上的羽毛炸开! 发出一阵更加疯狂的尖啸! 隨即! 像一辆辆彻底失控、开足马力的钢铁战车! 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 从四面八方! 猛衝过来! 噼里啪啦! 嘭! 运转神功的黄飞虫,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双拳难敌四手? 不! 是双拳难敌几十对翅膀! 还有几十只利爪!几十张尖喙! 那些尖喙闪烁著寒光,如同淬毒的匕首! 狠狠啄在他泛著金属光泽的身躯上! 一声声闷响中,带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金刚不坏,並非真的不会损坏! “啊——!” 黄飞虫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嘶吼! 一拳勉强砸开一只扑到眼前的珍禽! 拳头上传来骨裂般的疼痛。 然而! 更多的珍禽! 带著狂风和刺耳的尖叫! 瞬间將他彻底淹没! 视线里只剩下扑腾的、混乱的白色羽翼! 耳中,充斥著尖锐的唳鸣和利爪刮擦金属的刺耳噪音! 他的身影,彻底被淹没在狂暴的羽翼风暴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笼外原本明亮的天空已经渐渐被沉重的暮色浸染,一片昏暗。 第5章 突破后天境 风穿过树叶的缝隙。 发出沙沙的轻响。 兽园长老目光越过粗壮的树干,紧紧锁在远处的那个年轻身影上。 “能够越级干掉白羽珍禽,可不是侥倖能办到。” “这小子骨头缝里都透著韧劲儿,是个好苗子。” “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散架,再添把火,说不定能为家族烧出个先天境的好料子来。” 兽园长老喃喃自语。 微不可察的笑意攀上了嘴角的皱纹。 像是在拂晓时。 发现就一颗被泥土半掩的珍珠。 虽然蒙尘,却难掩內里的光华。 刚才假装离开,不过是为了將黄飞虫逼到绝境。 生死之中的压力。 像磨刀石一样,狠狠地打磨。 才能让黄飞虫衝破修为瓶颈,一举踏入后天境。 “选了《金刚不坏神功》,就是命中注定要將自己铸成一面盾牌,顶在最前头。” “用血肉之躯去硬接刀光剑影,虽然每一次碰撞都可能骨断筋折,凶险万分。” “但家族里,需要有人去负重前行,扛下责任。” 时间逐渐嗯流逝,林间光线肉眼可见黯淡下来。 兽园长老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 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小子,该不会是撑不住,放弃了?” “要不要中止这场挑战?” 以他先天境的深厚修为和身为长老的家底,只要那小子还剩一口气,他都有把握从其救回来。 “可破茧成蝶的瞬间,往往就在濒死的寂静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拍翅声突然打破了沉寂! 十几只白羽珍禽,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齐刷刷地向后跃开,瞬间拉开了距离。 包围圈的中心,豁然开朗。 黄飞虫的身影显露出来。 他大口喘著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汗水浸透了额发,黏在清秀却疲惫的脸上。 身上那层“金刚不坏”的光芒。 原本已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熄,此刻却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黯淡的金色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更为凝练、更为耀眼的炽白光辉。 仿佛在他体表镀上了一层流动的、冰冷的铂金! “呼……呼……” 黄飞虫的喘息中,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 一股从未有过的、磅礴而温润的力量,正从四肢百骸的骨髓深处奔涌而出。 冲刷著血肉、筋骨、髓脏,乃至是每一条经脉。 “后天境……这就是后天境的感觉吗?” 他低头看著自己散发著白光的双手,他从上到下感觉充满了力量。 更让他心臟怦怦跳的是功法本身的跃迁! “《金刚不坏神功》。” “竟然从黄金层次,直接突破到了铂金层次?!” 大进步!大收穫! 为了这一刻,他在炼髓关的煎熬里,挣扎了太久太久,沦落为垫底的心酸,清晰如昨。 艰难抵抗珍禽利爪撕扯的持续痛楚,终於消退。 难以言喻的酸楚,混合著巨大的狂喜,猛地衝上鼻尖,眼眶瞬间发热。 “总算在境界上,追平岛上的同龄人了!”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心中充满信心。 剩下的那些小境界的差距,他有把握慢慢追上。 “但,这功法的突破……” 他感受著体表那层坚不可摧、又如臂使指的铂金白光,指尖划过空气,带起细微的嗡鸣。 “带来的提升,简直比这次境界突破还要惊人!” “也更艰难百倍!” 他在炼髓关时,凭藉黄金层次的防御,也不过是勉强在白羽珍禽围攻下苟延残喘。 而现在? 他抬头,目光如电,扫过那些惊疑不定的珍禽。 “有后天境修为打底,再加上这铂金层次防御。” 那些曾经能轻易撕裂他皮肉的利爪尖喙,此刻在他眼中,恐怕连挠痒痒都嫌轻! 黄金层次已是铜墙铁壁,铂金层更是固若金汤! 这质的飞跃,带来的安全感如同温暖潮水,瞬间洗刷了所有疲惫。 “难道我和《金刚不坏神功》的契合高得惊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心头一震。 长久以来,心中所积攒的不確信、自我怀疑。 因为选择了这一门笨重功法,而迟迟无法突破的憋屈、旁人或同情或轻视的目光所带来的心酸…… 在这一刻,似乎都被眼前这层耀眼的白光,悄然溶解、冲淡了许多。 “唳——!” 对面的白羽珍禽眾禽,发出了刺耳混乱的尖啸。 它们惊恐地拍打著雪白翅膀,翎羽纷乱,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困惑与骇然。 眼前这个人类的气息,像火山般陡然喷发,突然变得强大而危险! 这完全违背了它们的认知。 被围攻了这么久,猎物怎么反而更强了? 这诡异的情形,让它们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弧度。 他缓缓抬起手,伸出食指,对著那群躁动不安的白羽珍禽,挑衅地勾了勾。 “来啊!” 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掌控全局的轻鬆。 形势,早已在无声中逆转! 哪里还是他被珍禽包围? 分明是他一人以这铂金不坏之躯,將这近二十只后天境的珍禽反包围在了这林间空地!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防御,自然坚不可摧。 后天境修为提供的磅礴力量在经脉中奔腾咆哮。 白羽珍禽的攻击,落在他身上,恐怕连一丝涟漪都难以激起。 而这门神功,也从来就不是只能挨打的乌龟壳! 攻守兼备,金刚不坏神功铂金层次的攻击力,也足以碾压眼前这些惊慌的飞禽! “唳——!!” 珍禽头目,那只体型最大、翎羽最亮的傢伙,被彻底激怒了! 它发出一声饱含愤怒与战意的长啸,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捲起地上的枯叶尘土。 迈开粗壮的腿爪,如同一支离弦白色巨箭,凶悍无比地直衝黄飞虫而来! 其他珍禽被头目的凶悍感染,纷纷尖啸著,拼命扇动翅膀加速,紧隨其后。 夹带著要將这个诡异人类撕成碎片的疯狂气势。 风声呼啸! 珍禽头目那尖锐的喙,在昏暗中闪著寒光,带著腥风,瞬息已至黄飞虫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黄飞虫动了! 笼罩周身的铂金白光骤然一盛! 他后撤半步,腰身如弓弦般猛地绷紧蓄力,全身力量瞬间匯聚於右拳! 那散发著刺目白光的拳头,如同从熔炉中,骤然抽出的白金重锤。 撕裂空气,带著沉闷的破空声,狠狠地砸出去! “砰!!!” 一声沉重得令人心悸的闷响! 白光的拳头,精准无比地轰在了珍禽头目的面门正中央! 巨大的衝击力下,珍禽头目坚硬的禽脸上,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个深坑! 扭曲的痛苦瞬间布满那张禽脸! 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完全失去平衡。 踉蹌著向后倒飞,然后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烟尘! “唳?!” “唳唳——!” 后面那些正气势汹汹地衝上来的白羽珍禽,猛地剎住了脚步! 它们惊恐地看著地上痛苦挣扎却无法迅速爬起的头目,又看看那个浑身散发著恐怖白光、宛如战神般屹立的人类。 恐惧的尖叫声瞬间取代了战意! 它们慌乱地踩踏著地面,翅膀疯狂地拍打,哪里还敢上前? 纷纷惊叫著,掉头朝著远离黄飞虫的方向,仿若逃命地扑窜而去! “呵……” 黄飞虫轻轻吐出了一口带著血腥味的浊气,目光冰冷看向地上试图挣扎起身的珍禽头目。 斩草除根,对敌人绝不能有丝毫仁慈! 他身形一晃,铂金光芒在昏暗中,拖曳出了一道光明残影,就要上前给予这头目致命一击! “咔噠……” 身后突然传来清晰的金属机括开启的脆响! 黄飞虫心中一凛,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想也不想就脚下发力,猛地向侧方弹射出去数丈远! 落地时。 他已然摆开防御架势,警惕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声音来源处。 “小子!老夫真得夸奖一句,你这次干得不错!” 走进来的兽园长老,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讚许和一丝……计划大成功的感慨。 他確实没料到,如此极限的生死压力下,黄飞虫真能够一次就掀翻绝境突破。 甚至於,不仅境界突破,连武道神功都蜕变了。 黄飞虫闻言,眼神依旧锐利,身体仍保持著隨时可以爆发的姿態,没有丝毫放鬆。 兽园长老见状,话语顿了一下。 慢悠悠地走过去,蹲下身,手指在那珍禽头目的脖颈处某个位置轻轻地一拂。 那原本爬不起来的巨禽瞬间站了起来。 长老这才直起身,顺手就將它推向远处,看著它跌跌撞撞地逃入林中。 “咳。” 兽园长老清了清嗓子。 目光重新落回黄飞虫身上。 “你小子吃那么多珍禽肉,精力旺得没处使,就差这么一场往死里打的架来消化消化。” “正好也趁热打铁,让你能够衝破后天境门槛。” 他捋了捋鬍鬚,眼神里带著点“你懂的”的意味。 “老夫我勉为其难想了这么个『贴心』的法子,让你有危机感,好把你骨头缝里的那点潜力都榨出来。” 他指了指黄飞虫身上还未完全收敛的铂金白光。 “瞧瞧,这收穫,够不够大?” “不仅稳稳噹噹突破到后天境,连你这门金刚不坏神功,都撞了大运突破到铂金层次了!” 兽园长老嘖嘖两声,目光中仍不免有几分惊嘆。 黄飞虫紧抿著唇,眼神中的警惕並未完全消散。 “还不信?” 兽园长老眉毛一挑,故意挺了挺佝僂的背,一股渊渟岳峙、远超那些珍禽的磅礴气势。 如同无形的山岳,瞬间笼罩这片小小空地,周围空气仿佛都凝滯了。 “老夫我是正儿八经的先天境!真想对付你,哪里用得著费心思,一指头就能让你趴窝!” 这话简直实在的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黄飞虫紧绷的心弦。 那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逼气做不得假。 长老若是真有恶意,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看来刚才那九死一生的险境,真的只是一场长老精心设计的“考验”? 苦涩混杂著荒谬感,在黄飞虫的舌尖蔓延开来。 理智上被说服了。 可情感上,那股被蒙在鼓里、被当成棋子般隨意摆弄的憋闷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任谁被这样毫无徵兆丟进鬼门关前走一遭,事后想起来,心里都不会痛快! “劳烦长老费心,这次说到底还是我太弱了……” 黄飞虫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有些发涩。 “我一定儘快变强,好报答长老。” 儘管不忿,但长老的话和眼前这实实在在的巨大收穫,让他不得不认下这份“情”。 “嘖……小子,你这话里……夹枪带棒啊……” 长老眯起眼,那眼神像是看穿了黄飞虫心底那点不痛快,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以这小子当前的表现,虽然远不如那些十八岁前就先天境圆满的仙苗那么惊世骇俗。 但也绝对是十八岁前就有望先天境的好苗子了! 几十年后,万一这小子混出头,可別还偷偷惦记自己这把老骨头,那多尷尬。 “咳咳!” 长老猛地咳嗽两声,努力摆出长老威严和豁达。 “本长老就大人有大量!这次確实让你小子受了点惊嚇,打算给你小子一件宝贝补偿。” “但本长老最近手头也有点紧,那就以后你在武道修行上,撞上什么困难的瓶颈……” “就儘管来兽园找老夫!” “老夫我虽然是区区武道先天境,但给你小子点拨点拨、解解惑,想来还是够格的。” 放在凡俗江湖,先天境强者的指点,那也是万金难求的机缘! 指不定能让一个后天境武者少走几年弯路,甚至突破瓶颈。 “飞虫……多谢长老!”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抱拳躬身行礼。 这位兽园长老,行事是有一点天马行空,但那份对家族后辈的拳拳爱护之心,似乎是真的。 心底那份刚刚失去的信任感,又悄然回归一些。 不过此刻,他更渴望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木屋? 去细细体悟突破后天境带来的、实力翻天覆地的变化。 傍晚,木屋。 黄飞虫盘膝坐在冰冷的床铺上。 眼神假寐。 金刚不坏神功的静功心法在心头流淌,如同涓涓细流,梳理体內奔腾躁动的內息。 静功运转,动静极小,正是锤炼对这股新生力量精微掌控能力的绝佳路径。 一个小时,在无声的吐纳中悄然流逝。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能够如呼吸般,自如地掌控体內这股全新的力量。 在这静坐中,后天境的修为也稍稍稳固了几分。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按长老的说法,即使先天境武者也很难做到这一步。” 黄飞虫摊开手掌,看著掌心皮肤隱隱流转的白色坚韧光泽,若有所思。 “等同於在功法造诣上,我已经领先於同辈,甚至超越了不少前辈,未来可期……” 他眉头微蹙。 “但我的武道境界刚刚踏入后天境,这份修为实在太低了,必须儘快衝到中期乃至后期才行!”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去找那位黄龙族叔! 告诉黄龙族叔,自己突破了!不用提前离岛了! 夜长梦多! 这个念头宛若火苗一样灼烧著他。 让他几乎没有犹豫,匆匆整理衣襟,就大步流星冲了出去,朝著黄龙族叔的住处疾行。 黄龙族叔身具武道先天境修为,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本有资格入住岛屿东区的华美院落。 但他担任著年轻一辈教习之职,为方便管理,就住在靠近小辈们居住区的僻静院落。 匆匆赶到那处院落外,黄飞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黄龙族叔正悠閒地躺在一张竹製躺椅上,似乎在小憩。 黄飞虫立刻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心情,快步走了进去。 “飞虫?” 竹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黄龙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睁开眼,將目光扫向门口。 看到是黄飞虫进来,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问,困惑的看著对方。 “族叔!我突破到后天境了!” 黄飞虫站在院子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 院子里较空旷,没有多余的座位,他便挺直腰背站著匯报。 “这就……突破了?” 黄龙的表情明显有些意外。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的天色。 从上午到现在,不过半天光景。 “来,出手试试看。” 他拍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尘,眼中带著审视。 “好!” 黄飞虫毫不迟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沉腰立马,摆开基础拳法的起手式。 隨即,出拳如风,扫腿似鞭,腾挪闪转! 招式虽是最基础的套路,但在后天境修为的加持下,拳风呼啸,腿影如电。 身法灵动迅捷,每一招式都携带著沉猛的力道和破空之声! “嗯……还行……” 黄龙族叔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气息沉凝,劲力贯通,確实是后天境无疑了。” “这样也好,你离岛后,家族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份比较不错的差事,你以后也就有了著落。”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黄飞虫脸上刚燃起的兴奋和期待,如同被冰水浇透的炭火,瞬间凝固,然后碎裂开来,只剩下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失望! 他看到这一幕,不禁摇摇头,没什么多余表情。 “族叔!我想留下来!” “哪怕再多留一个月也好,我相信短时间內我一定能够再做出突破!” 黄飞虫的声音中带著失落和不甘。 “飞虫啊……” 黄龙族叔看著黄飞虫那错愕又著急的模样,轻轻嘆了口气? 这嘆息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知道你刚突破,心气儿正高,觉得你接下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平和却不容置疑。 “但说实话,现在突破到后天境还是晚了点,而且你突破了也终究只是后天境初期。”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黄飞虫身上。 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註定的客观事实。 “想留下来参加后续的修炼乃至年末考核,至少得拥有后天境中期实力打底才行。” 他微微停顿一下,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 “天赋……终究决定了很多东西,飞虫你的武道天赋终究还是差了些,別做无谓的爭取了。” “想要留下来……至少要后境天中期?” 黄飞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坠入冰冷的深潭。 但他不甘心! “族叔!能不能再给我半个月时间?” “到时我若不能更进一步,突破到后天中期,我就立刻收拾东西离岛,绝无怨言!” 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铂金层次神功带来的高效率吸收元气能力以及大量珍禽肉带来的助益。 半个月內再作突破,並非毫无希望! “飞虫,够了,人最重要的是別贪心。” 黄龙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带著些许的不满。 “族岛上的资源得天独厚,在这里练上一年抵得上外面几十年苦熬。” “谁是真金,谁是顽石,早已在武道修为进度方面充分地显露无遗。” 他看著黄飞虫,神情严肃,语气平淡却如重锤。 “武道天赋顶尖的像飞虎,已经踏入了先天境。” “稍有天赋的,大多也到了后天中期乃至后期。” “族叔我当年参加年末考核时,也不过是后天后期修为,勉强过关,当时还沾沾自喜。” “如今呢?也不过是一个在家族里不上不下的普通先天境罢了。” “而你直到现在才刚突破到后天境,这份武道天赋只能够说普普通通。” “早点去领一份家族的差事,安稳下来,才是对你自己、对你未来,最实在的安排。” “我们背靠家族大树,前程比普通人强出百倍。” “但天赋不行就一定要学会接受你自己的平凡。” 他微微地嘆息一声。 “这次被要求提前离岛的,除了你,还有另外几个同样卡在后天初期的族人。” “规矩就是规矩,我身为教习,必须一视同仁。” “不能因为你这次意外突破,就为你单独破例。” “飞虫。” 黄龙注视著黄飞虫瞬间苍白的脸和失神的眼睛。 语气放缓了些,带著些许劝慰。 “歷届提前离岛、去领取家族差事的族人里,也有时来运转,突破到先天境甚至更高层次的族人。” “你要相信你自己,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 他循循善诱地说著,试图给黄飞虫些许的希望。 当然,他理所当然地隱去了这种幸运儿,数量上就如同凤毛麟角的事实。 “族叔,我……明白了。” 黄飞虫沉默许久,久到仿佛连院中的虫鸣都变得清晰可闻。 他抬起头,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尽肺腑深处所有的挣扎和不甘。 然后,他向族叔告退,缓缓地转过身,脚步有些沉重地,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院落里昏黄灯光和他融入夜色的背影。 他没能想到。 即使拼尽全力,顺利突破了那曾以为遥不可及的后天境。 现实这堵冰冷的墙依然横亘在眼前,纹丝不动。 第6章 偷袭 夜色朦朧。 黄飞虫默默回到小木屋。 袖子被粗暴地擼到手肘,露出紧绷的小臂肌肉。 他俯下身,双手捧起冰凉的水,狠狠泼在脸上。 水珠顺著脸颊滚落,混著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 冰凉的水。 似乎也无法浇熄心头的波澜。 “想要留在岛上……” “族叔这条路,看来是彻底堵死了。”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 水珠溅在粗糙的木盆边缘。 “只能去求那位兽园长老了。” “可长老他……会答应帮我吗?” 他低头看著自己沾水的手掌,指节分明,却似乎握不住什么希望。 “后天境初期修为……还是刚突破……”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族叔说得对,这天赋,確实平平无奇。” “趁早转行……或许才是明智?”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三位家人的模样。 嗜赌如命的父亲,缠绵病榻的母亲。 还有眼神亮如小星星、盛满对他这个哥哥的信赖以及对未来生活憧憬的妹妹。 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消散在木屋的寂静里。 “在炼髓关耽搁地太久了……拖到现在才突破……” “说什么……都晚了。” 他抬起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一举动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重倒在简陋的床铺上。 “睡一觉吧……明天再说。” 他的眼皮沉重地合拢,意识迅速地沉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梦境深渊。 梦里,一个流光溢彩的巨大奖池悬浮眼前。 他不断地抽取,珍贵的资源如雨落下。 他的修为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站在星河之巔,睥睨四方。 脚下,是匍匐、颤抖的海量恐怖巨兽阴影。 忽然间,鼻尖似乎縈绕著奇异的香气。 无数曼妙窈窕的身影,带著惑人甜香,绵软腰身款款向他走来。 “妖孽……安敢乱我道心……” 梦囈模糊不清,带著一丝迷醉。 “乱得好……乱得好啊……” 嘴角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上弯起。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悠长、尖锐的异兽啼鸣螺旋上天,在岛上迴荡。 黄飞虫猛地睁开眼,坐起身。 用力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拿起衣服套上,再次用冷水拍了拍脸。 清凉感让他彻底清醒。 “我真的……后天境了!” 他用指尖捏了捏结实的臂膀,感受著肌肉下依靠涌动的澎湃力量。 “昨天单挑一群珍禽……不是幻觉!” 他拿起毛巾,仔细擦乾脸上的水珠。 体內那股远超往昔的力量,是如此真实而充沛。 抑制不住的暖流,悄悄从心底蔓延开来,驱散了清晨的微寒。 “在江湖上……后天境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他对著模糊的铜镜轮廓,咧开嘴,笑了笑。 “就算真要离开这座岛,日子也能过得挺滋润。” “对了!” 他猛地一拍额头,水珠震落。 “金手指!” 意念急转,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瞬间在眼前展开。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0/6】 视线死死锁在【项目:无】的上下左右。 “项目……没刷新?” 他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 “今天……难道就不用祭拜太奶吗?” 一丝失望爬上心头。 但他不死心,念头一动,拔腿就朝悬崖顶的广场跑去。 清晨湿润的空气带著海腥味灌入肺腑。 很快,他就呼著热气站在了悬崖顶部的广场上。 再次召唤面板。 依旧是那令人沮丧的【项目:无】。 “果然不是每天都有。” “没有项目就没有奖励。” “也不知道这刷新是按周?按月?还是按年?” 他烦躁地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 “没个保底……真不踏实。” 眼看著来都来了,他转身,目光投向广场高台上那座巍峨肃穆的太奶玉石像。 巨大的玉石像在微熹的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显得他格外渺小。 他几步走到香炉前。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裊裊的香灰气味,若有若无地飘入鼻端。 没有期待的奖励提示音。 但奇异地,一种难以言喻的寧静感。 如同温润的水流。 缓缓涤盪过他原本浮躁的心绪。 “太奶当年有练气巔峰修为,离筑基只差一步。” “最终也抵不过时光消逝……” 一丝明悟悄然滋生。 “我……又何必为了可能要离岛而过分的忧心?” “就算真走了……未必是坏事。” “噠…噠…噠……” 清脆的脚步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寧静。 由远及近,他下意识地睁开眼,循声转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著素雅白袍的少女,正沿著石阶缓步而上。 晨风轻拂,她乌黑的长髮正如同柔软的绸缎,在肩后微微飘扬。 俏丽的容顏在微光中清晰起来。 那一双乌黑明亮的美丽眸子,触及黄飞虫身影的瞬间,掠过一丝明显讶异。 应该是没有料到这么早在这里会有人。 “望太奶保佑飞虫,將来修仙有成……” 黄飞虫立刻提高了音量。 字正腔圆,確保对方能听见。 就显得他是来干正经事的。 话音落下,他目不斜视,转身就走。 脚步迈得又大又快,衣袂带风。 眼看就要走下悬崖边缘。 身后却始终一片寂静,没有任何挽留声音传来。 一丝微妙的失落感。 像小虫子一样,悄悄啃噬著他的心尖。 终究没忍住,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身回望。 看到晨光勾勒下,那位美丽的少女正虔诚地立在太奶雕像前,低垂著头,似乎在默默祈祷。 风拂过她纤瘦的身形,墨发垂落。 那画面,静謐得像一幅精心绘製的工笔画。 “哼!” 饱含恶意与力量的冷哼,如同炸雷在耳边响起! 紧接著,一股凶猛的推力狠狠地撞在他后背上! 黄飞虫完全没料到。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狼狈地向前扑倒在地。 粗糙的石板蹭过手肘,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黄飞虫!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偷看?” 黄飞虎的身影堵在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 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子,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驱逐意味。 “我刚刚从广场下来!” 黄飞虫撑起身子,皱眉盯著对方。 “黄飞虎!你为什么偷袭我?” 心头警铃大作,对方已是武道先天境! 刚才那一推,自己毫无察觉! “偷袭你?你也配?” 黄飞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自己这一推竟没把这“废物”推多远? 隨即,浓浓的鄙夷和不耐烦爬上脸庞。 “赶紧滚!別在这儿丟人现眼!” 那语气,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染。 “我就站在这儿不行吗?” 黄飞虫胸中怒火腾起。 “这悬崖是你黄飞虎开的?” 偷袭在先,辱骂在后,先兵后兵,欺人太甚! “怎么?不服?” 黄飞虎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 “想动手?” “你掂量清楚!” “我可是武道先天境!你连后天都不是!” “別自找麻烦!” 嘲讽像冰锥,扎得人生疼。 “你刚才已经偷袭了我。” 黄飞虫稳住呼吸,一字一顿地陈述,眼神紧紧地锁住对方。 “黄飞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袭你了?” 黄飞虎嗤笑一声,眼神狡黠。 “要不我们把龙叔找来?好好说说你在这儿偷窥的事儿?你说龙叔是信你还是信我?” 言语威胁,信手拈来。 即使实力碾压也乐此不疲。 “我可没偷窥。” 黄飞虫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倒是你黄飞虎……”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对方。 “是你自己在偷窥吧?” 自己来测金手指,这黄飞虎一大早鬼鬼祟祟来这又是干嘛? “黄飞虫!你这废物!” 黄飞虎脸色骤变。 眼神不受控制地飞快向广场方向看了一眼。 再转回头时,眼中已燃起熊熊怒火。 恶狠狠地瞪著黄飞虫。 “谁给你的胆子污衊我?!” 那怒火里,似乎还藏著一丝被戳破的慌乱。 “黄飞虎,你要不是偷窥,怎么会在这儿?” “还做贼心虚倒打一耙说我偷窥?” “你可真够无耻的!” 黄飞虫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心头雪亮,怒火更炽。 “我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黄飞虎的脸瞬间涨红,恼羞成怒。 “倒是你这连后天境都不是的废物!” 他眯起眼睛,嘴角残忍的笑意扩大,一股危险的气劲悄然凝聚。 “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话音未落,凝聚著劲力的一掌,毫无徵兆地撕裂空气,骤然拍向黄飞虫胸口! “住手!” 远处,黄飞雪猛地回头。 看到这惊险一幕,秀眉紧蹙,急声娇喝。 “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黄飞虎耳朵微动,却充耳不闻,掌势更疾。 看著前方似乎嚇呆了、连躲闪都忘了的黄飞虫。 他眼中鄙夷更甚。 掌风扑面,带著撕裂感! 黄飞虫瞳孔一缩,不敢有丝毫怠慢! 心念急转,体內一股凝练的白光轰然爆发! 一层如同液態铂金般流淌的致密光甲。 瞬间覆盖全身! 晨光下。 他整个人如同披上了一层璀璨的白金战甲。 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先天境都很难掌握……” “这位族弟好像……还没到后天境?” 远处的黄飞雪见状,紧绷的神色稍缓。 清澈的眼眸中,忍不住掠过一丝惊异。 “嗯?!” 黄飞虎眼神剧跳,满是惊疑! 他那蕴含三成功力的一掌。 结结实实印在光甲之上! “砰!” 一声沉闷如击金石的巨响炸开! 预想中黄飞虫吐血倒飞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 对方只是身体晃了晃! “哼!选了一门外功?” 黄飞虎立刻“明白”过来,嗤笑一声。 鄙夷重新占据上风。 “倒挺適合你这废物的天赋!” 他认定对方是自知天赋低劣,才明智地选了这条不太吃天赋的外功路子。 否则,绝不可能接下他这一掌! “既然你叫我『外公』……” 黄飞虫压下心头对对方出手速度的惊骇。 听到那刺耳的“废物”二字。 怒火瞬间衝垮了理智。 “那我就让你这『外孙』开开眼!” 在坚不可摧的铂金光甲守护下,攻防暴涨! 即使面对先天境,也未必不能一战! 后天对先天?岛上能做到的族人怕是屈指可数! 但条条大路通罗马! 早突破先天算什么? 他可是开了掛的! “牙尖嘴利!还敢反抗?!” 黄飞虎眼角余光瞥见黄飞雪正关注著这边,顿时像打了鸡血,浑身是劲! 又是一掌拍出,劲风呼啸。 这次赫然用了五成力道! “喝!” 黄飞虫浑身白光暴涨,毫不退缩。 大力挥动覆盖著铂金光华的右掌,悍然迎击! “砰!” 双掌猛烈交击,气浪微震! 黄飞虫眉头一挑,身体被震得向后滑退一步。 脚下的石板发出摩擦声。 好在光甲稳固,並未受伤。 先天境的基础力量,確实远超后天! 即使功法的优势,也难以完全弥补这鸿沟。 “什么?!” 黄飞虎脸上的得意却是瞬间凝固,化为了震惊! “接我五成力……才退一步?!” 《金刚不坏神功》的防御力,远超他的预估! 他可是先天境!境界碾压! 五成力道配合招式,足以重创后天巔峰! 可现在,竟伤不了对方分毫! 预想一再落空。 黄飞虎眉头紧锁,忽然冷笑起来。 “难怪敢顶撞我!” 他眼神阴鷙地盯著黄飞虫。 “原来你这废物……突破到后天境了!” “眼看这一年快到头……还真让你踩了狗屎运!” 他扬起下巴,傲慢重新浮现。 “可我怎么听说。” “你们这些连后天境中期都摸不到的废物,就要被赶下岛……给家族卖身还债了?”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满是戏謔。 神情仿佛在俯视另一个阶层的螻蚁。 这些人天赋低劣,註定只能卖苦力。 而他註定是未来的家族高层之一,未来双方必然不会处在一个世界。 “我黄氏族人!” 黄飞虫被他刻薄话语彻底激怒,声音也拔高了。 “能修仙的修仙!能习武的习武!” “有力出力!有声援声援!” 他毫不畏惧地直视对方傲慢的眼睛。 “怎么到你黄飞虎这儿……” “武道天赋差点就成了废物?” “是你眼里只有天赋没有同族……” “还是你狗眼看人低?!” 他眼中燃烧著怒火。 “黄飞虫!少狡辩!” 黄飞虎像是被踩了尾巴,厉声呵斥。 “天赋不行!註定你们走不远!” “將来你们也帮不上家族什么忙!” 他指著黄飞虫,仿佛在宣判。 “你们只会是家族的蛀虫!” “家族好心好意才养著你们这些蛀虫!” “可你们这些蛀虫,只会妄想索要更多!” 他扬起下巴,语气充满了施捨般的鄙夷。 “要不是家族!凭你们这废物天赋!” “这辈子別说吃珍禽肉!” “连武道神功的边都摸不著!” “黄飞虎,知道的以为你在习武……” 黄飞虫被黄飞虎极度膨胀的言论噎得差点气笑。 两世为人,头回见到这么能装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黄飞虎已经成仙了呢!” 他毫不客气地反讽回去。 “口气这么大!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胆敢三番五次对我不敬!” 黄飞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感觉尊严被反覆践踏了,眼中煞气狂涌。 “我今天收拾你!龙叔也没话说!” “来就来!” 黄飞虫也被彻底点燃,胸中战意沸腾。 “黄飞虎!你以为你无敌了?!” 暗地里,《御兽经》的玄奥法门悄然在体內运转起来。 这法门…… 理论上也能作用於人! 他决定冒险一试! “住手!” 远处的黄飞雪见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动手。 目光一凝,快步朝这边走来。 清冷的声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家族岛上,禁止同族私斗!” 第7章 谁偷袭谁?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 黄飞虎猛地转过身,衣摆带起一阵冷风。 他指著黄飞虫的鼻子。 声音刻意拔高到几乎全场都能听见,还带著一种抓到把柄的兴奋。 “飞雪族姐!这人品行不端,刚才还想偷看你……” 话尾那点得意劲儿,还没在他的嘴角完全绽开。 啪! 一声脆响,乾净利落得让人心尖一颤。 黄飞虎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感觉天旋地转,所有声音瞬间被抽离。 身体软软倒了下去,砸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 黄飞虫原本气得浑身发抖。 血液直衝头顶,拳头攥得死紧,差一步就几乎要扑上去理论。 此刻,他却心平气和了。 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僵在原地。 心头那股火“哧”地一声灭了。 他悄悄吸了口凉气。 舌尖下意识抵住上顎,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位族姐……太强了! 这黄飞虎怎么说,都是实打实的武道先天境啊! 在这位族姐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 轻描淡写,一巴掌就撂倒了。 眼前这位穿素净白袍、容貌秀美得不像话的美丽少女,乌黑的长髮柔顺地垂在肩上。 刚才就是那只看似纤弱的手,一招就放倒了本届公认的第一人。 一丝快意悄然爬上了黄飞虫的心头。 打得好!让这黄飞虎贼喊捉贼! 自己全程鬼鬼祟祟,反倒污衊起他来。 幸好族姐眼睛雪亮,没有被黄飞虎这小人蒙蔽。 黄飞雪收回白皙的手臂,小巧的手掌微微泛红。 她容顏清冷,轻轻甩了甩,又隨意地揉了揉。 不经意间,那双明亮的眸子转向黄飞虫。 眼底带著一丝瞭然的笑意,仿佛能穿透人心。 “別担心。” 她的声音柔和清亮,像山涧清泉。 “刚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微风拂过。 带来她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像是初雪倚靠在松枝上。 “能將金刚不坏神功练到铂金层次。” 她看著黄飞虫,语气带著几分篤定。 “你必定是一个实诚的族弟。” 这门需要挨千锤百炼才能精进的外功横练神功。 在这岛上,除了老实巴交、肯下苦功的人,几乎没有谁会去选。 更別提真的练到如此高深的铂金层次了。 “今天族姐替你教训了这傢伙。” 她语气轻鬆,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岛上修行不易,你要保护好自己。” 晨光勾勒著她柔和的侧脸轮廓。 “回去吧,不用谢我。” 她摆摆手,声音里带著一丝洒脱。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连忙深深一揖,声音带著感激。 “多谢族姐!族弟飞虫感激不尽!”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那白袍身影已瀟洒地转身。 袍边飘动,轻盈地融入了晨风中。 风里隱约送来她细碎低语,带著点解气的意味。 “总算教训了……这个偷窥狂……天天大清早……跑来偷看……气人……” “呼……” 黄飞虫长长舒了口气,胸腔里满是感激。 目光追隨著那消失的身影。 “真是一位好族姐,可惜……忘了问名字。” 他收回目光,瞥了眼地上像滩烂泥似的黄飞虎。 眼神复杂了一瞬。 隨即摇摇头,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心底一个声音冷静地响起: 家族现在明显宝贝著这个天才。 自己要是真动了手,后果不堪设想。 反过来想……要是自己刚才被黄飞虎打伤了,家族会严惩黄飞虎吗?这就很难讲…… 毕竟,一个先天境的天才,一个后天境的庸才。 价值高低,一目了然。 看来这口气,只能先咽下。 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木屋,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砰砰砰,木板门就被敲得咚咚响。 他略微疑惑,打开门。 门外是气喘吁吁的黄飞狐,其脸上写满了焦急。 “飞虫!跑操了!” “再晚等教习那暴脾气上来,咱俩都得脱层皮!” 黄飞狐见他开门,才猛地鬆了口气。 隨即又急吼吼地催促。 “快走!平常你都比我早,今天怎么睡过头了?” “离年末考核就剩一个月了。” “听说年末考核成绩好的,家族奖励可丰厚了!” 黄飞虫闻言,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懒洋洋地倚著门框。 “確实睡过头了唄……” “再说了,年末考核,跟你我这种在后天境前中期挣扎的又有什么关係?” “能不垫底就谢天谢地了。” 他被教习黄龙要求提前离岛的事,估计飞狐大概还蒙在鼓里。 说起来,他俩也算不上难兄难弟。 自己是天赋忒差,本届公认的倒数第一名。 飞狐的天赋倒其实不错,练了近一年,已经摸到后天境后期门槛了,不用担心被提前送走。 “可你是最勤奋的……等等!” 黄飞狐说著,突然瞪大眼睛,上下打量黄飞虫。 脸上露出惊喜。 “飞虫,你……你突破到后天境了?!” 看到黄飞虫点头確认。 黄飞狐立刻咧开嘴,由衷地替他高兴。 “太好了!这下稳了!” “凭飞虫你那手练到出神入化的金刚不坏神功,在后天境里,能伤到你的恐怕没几个!” “『金刚不坏也就皮糙肉厚点,在其它方面差远了。” 黄飞虫摆摆手,熟练地回捧。 “哪比得上你的『天狐神功』,那速度快如鬼魅,整个天下少有!” “『天狐神功快是快,可攻防太一般,短板明显。” 黄飞狐嘆了口气,脸上带著点唏嘘。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想法。 都觉得对方选的神功似乎更实用些。 可惜木已成舟,没得换了。 “不好!糟了!” 黄飞狐猛地一拍脑门,声音都突然拔高了八度。 “快走!时间真的要到了!路上再说!” “黄龙教习发起火来可不得了!” 他急得直跺脚,恨不得直接上手拽人。 黄飞虫看他这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有点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立刻跟上。 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衝出。 脚下生风,捲起了一路尘土,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跑场。 跑场上,同龄人越聚越多。 很快乌泱泱站了一片,都是本届习武不满一年的新人。 空气里瀰漫著汗味,和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气息。 年末考核后,只有顶尖的那几个能够留下,享受岛上充足的珍禽肉供应。 其他人要么领个家族差事,要么换地方继续熬。 总之离开家族岛,快速提升修为的资源就没了。 “快站好!教习来了!” 不知是谁低喊了一声,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 “咦,教习今天……脸色好难看!” 旁边有人压低声音惊呼。 短暂的窃窃私语像水波一样盪开。 瞬间又归於死寂。 少年们个个下意识挺直腰板,绷紧身体。 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入口方向,连大气都不敢喘。 黄飞虫抬起头。 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感慨。 隨著自己昨晚突破。 本届新生代总算全员都踏入后天境了。 “难看?” 他顺著眾人的目光看去。 黄龙族叔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那张脸,果然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铁青一片。 黄飞虫正纳闷什么事能让族叔气成这样。 目光一转,立刻明白了。 黄龙身后亦步亦趋地跟著一个人,正是黄飞虎! 黄飞虎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无辜和委屈,眼神却偷偷扫视著人群。 那阴鬱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 瞬间就锁定了黄飞虫。 他立刻凑近黄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手指还隱晦地朝黄飞虫这边点了点。 “黄飞虫!出列!” 黄龙听完,目光如电,话语之中带著毫不掩饰的严厉,直刺人群中的黄飞虫。 声音冰冷地命令道。 嗡! 整个跑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带著惊讶、疑惑、好奇,齐刷地刷聚焦到黄飞虫身上。 这黄飞虫,怎么惹得教习发这么大火? “飞虫,怎么回事?” 旁边的黄飞狐又惊又忧,身体前倾,凑近他耳边飞快地问。 “教习今天吃火药了?这语气听著就是要炸啊!” “说来话长。”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憋闷堵在胸口,低声回了句。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迈步走出队列。 他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黄龙族叔。 又看向黄飞虎那张写满“委屈”的脸。 心底冷笑,也不知道黄飞虎到底编排了些什么? “飞虫!” 黄龙的声音如雷声炸响,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为何偷袭飞虎?!” 他严厉目光狠狠剐了黄飞虫一眼,又扫视全场。 显然是要杀鸡儆猴。 “我平日怎么教导你们的?族人间要相亲相爱!” “你当耳边风了吗?对自己族人都能下此黑手?” “你这样,將来如何能够团结族人,共同对外?” 黄龙的话语,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人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什么?黄飞虫偷袭了黄飞虎?” “黄飞虫不是没到后天境吗?能够偷袭到飞虎?” “人不可貌相,看著憨厚,背地里是藏著本事?” “假的吧?他连后天境都不是,要有这能耐,我们平时没少笑话他,怎么没见他报復?” 少年们瞬间就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脸上写满了不信和惊疑。 目光在黄飞虫和黄飞虎之间来回扫视,觉得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肃静!” 黄龙眉头紧锁,一声断喝,带著先天境的威压。 场上的喧譁声戛然而止。 少年们被那先天境的威势所慑,个个噤若寒蝉。 “黄飞虫,你说!” 黄龙的严厉目光重新钉在黄飞虫身上。 “龙叔,您別怪飞虫。” 黄飞虎恰到好处开口,声音带著一丝宽容大度。 “天刚亮那会儿,飞虫可能是想找我切磋请教,我大意没防备,才觉得像是被偷袭了。” 人群又是一阵压抑的骚动。 大清早天还刚亮,找人“切磋”?谁信是切磋啊! “飞虎哥是本届第一,应该不至於说谎吧?黄飞虫真去偷袭了?” “还打著『切磋』的幌子?好心机啊!” “看教习气成这样,难道……黄飞虫偷袭还成了?这不可能吧?!” 少年们的目光再次聚焦黄飞虫。 惊奇中混杂著难以置信。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想不到他不声不响竟能干出这种事。 貌似……还成功了? “族叔!” 黄飞虫只觉得热血直衝脑门,眉头拧成了疙瘩。 声音不由得拔高。 “我没偷袭黄飞虎!今天早上是黄飞虎偷袭我!” 他没想到黄飞虎能如此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一个后天境去偷袭先天境?这谎话也太离谱了! “你的意思是。” 黄龙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声音冷得像冰。 “飞虎,本届唯一的武道先天境天才,家族未来的崛起希望,大清早跑去偷袭你?!” “黄飞虎……先天境了?!真的假的?!” “我的天!太牛了!飞虎突破到先天境了?!” 看戏的少年们彻底震惊了,看向黄飞虎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嘆和一种难以企及的遥远感。 同在岛上修行,他们还在后天境中后期挣扎,而黄飞虎却不声不响跨过了那道天堑! 这种天才,多少年才出一个? 巨大的差距感让他们连嫉妒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黄飞虫都没到后天境吧,敢说飞虎哥偷袭他?” “先天境武者偷袭炼髓关武者?这不是笑话吗!” “就是!先天境能够调动天地元气加持,正面碾压后天境都易如反掌!何况是炼髓关?” “飞虎哥真要偷袭黄飞虫,黄飞虫他还能完好无损站在这儿?早趴下了!” 议论声几乎一边倒地偏向了黄飞虎,少年们看向黄飞虫的眼神。 渐渐带上了怀疑、不屑甚至厌恶。 黄飞虫听著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心头猛地一凛。 两世为人的经验瞬间敲响了警钟。 眾口鑠金!必须立刻证明清白! 否则就算事后真相大白。 这些人也不会真心实意道歉,只会怪他当时怎么不早点说清楚! “族叔!” 他挺直脊背,声音掷地有声,清晰地传遍全场。 “黄飞虎他是先天境!我怎么可能偷袭得了他?” “当时是他偷袭我!我全靠『金刚不坏』硬抗,才侥倖没受伤!” 他没有理由替黄飞虎遮掩,真相必须大声说出。 “你的意思是。” 黄龙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了,只剩下浓浓的不耐和审视。 “你凭著金刚不坏神功,毫髮无伤地挡住了先天境飞虎的偷袭,还把他打伤了?” 他自己就是先天境,太清楚后天境和先天境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能在先天境手下稍作反抗的后天境都凤毛麟角。 更別说毫髮无损地反伤对方! 这分明是拙劣的狡辩! “飞虫,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黄飞虎走上前一步,面容冷峻,锐气逼人。 属於先天境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连黄龙都暗自心惊。 “今早你假借请教『金刚不坏』,让我放鬆警惕,趁机偷袭!我原本不想让龙叔追究。” “可你不知悔改、顛倒黑白的样子,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转向黄龙,语气带著被“黄飞虫污衊”的义愤。 “龙叔,请允许我跟他打一场!用实力说话,看看到底谁需要偷袭!” “打就打!” 黄飞虫毫不示弱迎上黄飞虎的目光,胸膛起伏。 眼神异常坚定。 “黄飞虎,你別以为能够隨便污衊我!我奉陪!” 有《御兽经》这张底牌在手。 即使境界劣势,他也敢放手一搏! “够了!” 黄龙一声暴喝,声浪滚滚,声音瞬间压过全场。 他身形一晃已挡在两人中间,严厉的目光就如同实质的鞭子,狠狠抽向黄飞虫。 “同族之间,何至於此!就非要刀兵相见吗?!” “飞虫,这次先关你两天禁闭!回去好好反省!” “想想族规!” “哼。” 黄飞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隨即恢復“大度”的姿態,低语道。 “算你走运。” 在他看来,龙叔还是护著这个差生,不然真正地要动起手来,对方必败无疑。 “两天禁闭?!” 黄飞虫觉得一股怒火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我说了!是他偷袭我!您是非要包庇他吗?!” 联想到昨天族叔说的“三天后提前离岛”,这份怒火更是如同浇了油! 明明是黄飞虎先动手,族叔却如此偏袒,此时还毫不留情针对他! 两天禁闭,关完就正好离岛。 这个安排,可真是严丝合缝啊! 都是黄家子弟,凭什么如此不公?!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寒流席捲了整个跑场。 空气瞬间凝固了。 少年们惊得倒吸一口冷气,都下意识捂住了嘴。 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飞虫竟敢当眾顶撞教习?! “黄飞虫!” 黄龙额上青筋猛地暴凸起,像几条扭动的蚯蚓。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里面闪烁著骇人的寒光,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一字一顿,带著森然的杀气。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第8章 大打出手 跑场上,人群像沉默的桩子杵著。 突然,一阵大风尖啸著刮过。 颳得人脸颊生疼,周围树木疯狂摇摆,枝叶发出痛苦的呻吟。 风终於平息,空气却依旧像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黄飞虫沉默了片刻,手指在身侧悄然收紧,指节捏得发白。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迎向黄龙族叔。 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楔进凝滯的空气里。 “黄龙族叔,今早,是黄飞虎偷袭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我保证,我没有偷袭他半分。”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口黑锅他不背。 清者自清,不愿被这莫须有的罪名污衊。 唯一的目击者是那位萍水相逢的族姐。 可不到万不得。 他实在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打扰族姐清净。 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早晨悬崖上湿润的海风气息, 那短暂的偶遇带来的平和感,与此刻的污浊形成鲜明对比。 仅仅因为他看起来弱小,身上没有伤,黄龙族叔就断定是他偷袭了黄飞虎? 这蛮不讲理的混蛋逻辑,像根毒刺扎在他心上。 一股混杂著不甘和愤怒的热流在胸腔里衝撞。 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用拳头来证明! 他眼神深处燃起一簇火苗。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现在的他,足以去和先天境一较高下! 黄龙看著黄飞虫那副“死不认错”的样子,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猛地踏前一步。 斩钉截铁的声音像铁锤砸在砧板上。 “今早飞虎昏迷不醒,就是被偷袭最硬的证据!” 他指著黄飞虫,指尖带著怒意微微颤抖。 “飞虫你偷袭飞虎,铁证如山!容不得你抵赖狡辩分毫,你做了什么就得承担什么后果!” 原本他还留了几分劝诫的心思,此刻都已被怒火烧成灰烬,只剩动手惩戒的决绝。 旁边的黄飞虎。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嘴角难以察觉地向上勾了一下。 不屑地瞥了黄飞虫一眼,那不屑眼神像在看一只挣扎的螻蚁。 他跨步上前,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恭敬和急切。 “龙叔,让我出手吧,让飞虫族弟清醒、清醒!” 黄龙听到黄飞虎主动请缨,再瞥见黄飞虫依旧是梗著脖子、寸步不让的姿態。 心头那股火气更旺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算是给两人让出了场地。 “就麻烦飞虎你了。” 他头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声音沉闷的。 “都是族人,小小地惩戒一番即可,点到为止。” “有好戏看嘍!黄飞虫嘴可真硬,这下要被飞虎哥揍得满地找牙了!飞虎哥可是先天境!” “要我说,黄飞虫不如认了。能偷袭到先天境,这说出去都能吹好久,一般人可没这本事!” “你懂什么?离年末考核还有一个月呢,他黄飞虫要是认了这事,后面飞虎哥能放过他?” “也对,不认的话,飞虎哥碍於岛上族人不准轻易私斗的规矩,还真没正当理由报復黄飞虫。” “飞虎哥那么强,家族资源肯定向他倾斜,黄飞虫这么弱,怎么敢去招惹飞虎哥?”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飘进当事人的耳朵。 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习武摄入大量营养,心智早开,空气中瀰漫著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味道。 黄飞狐皱眉,环顾四周的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龄人,用力抿了抿唇。 他提高声音,语气认真。 “飞虫肯定没偷袭黄飞虎,这事背后有蹊蹺,我们不能太早下定论。” 可惜,眾人中像他这样想法的只寥寥几个,声音微弱得像投入深潭的小石子,聊胜於无。 跑场中央,黄飞虫的神情异常平静。 他目光沉静地打量著十米开外的黄飞虎,境界的劣势,並未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十米的距离,对皮肉关武者来说眨眼即至,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但后天乃至先天境武者的思维速度远超皮肉关。 足以捕捉那转瞬即逝的战机。 他心中默算著,肌肉在衣物下悄然绷紧,像一张缓缓拉开的弓。 黄飞虎姿態十分轻鬆地挺立,嘴角噙著一抹自信从容的微笑,仿佛胜券早已在握。 “族弟” 他声音带著点戏謔。 “今早你能偷袭得手,想必是学了一门不错的横练功夫吧?” 他轻轻活动著手腕,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隨著他的动作微微扰动。 “但我一旦出手,你学什么横练,都徒增笑耳。” 这盘棋,黄飞虎自认下得天衣无缝。 先发制人地污衊黄飞虫,堵住后者的嘴,让后者即使说出早上的事也无人再信。 再逼后者单挑,用巨大的境界差距,给后者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让后者知道闭嘴! 想到这,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黄飞虫的眉头蹙得更紧,像打了个死结。 “黄飞虎。” 他声音低沉,带著压抑的怒意。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衊我,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对方是为掩盖早上偷窥族姐的行径。 但想来,即使说出来,对方也绝不会承认,反而可能继续倒打一耙。 后续他要想澄清真相,势必要把那位萍水相逢的族姐牵扯进来,甚至可能给族姐带去麻烦。 与其如此费劲,不如自己来解决。 “族弟,你就认了吧。” 黄飞虎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 他缓缓抬手,隨著他的动作,周围气流骤然涌动加剧,在他周身盘旋呼啸。 隱隱约约,竟似有低沉的龙吟与凶猛的虎啸声在传来! 这景象颇为的神异,仿佛深林猛虎的凶煞之气与云端神龙的威严气息同时在他身上显露。 黄龙看到这个景象,瞳孔收缩,心中暗自惊嘆。 “飞虎的龙虎神掌竟然已经练到了这般造诣?不仅武道天赋出眾,悟性也非同一般!” 將一门武道功法练至高深境界,难度丝毫不亚於境界突破本身。 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做好了隨时出手中止这场实力差距悬殊的战斗的准备。 毕竟,万一救援不及造成伤亡,情况也不太好。 “飞虫年轻气盛,根本不懂先天境和后天境的差距有多么大。” 身为家族指派教习,他的专业素养和责任心终究压过了那点因顶撞而生的不快。 “顛倒黑白,装神弄鬼。” 黄飞虫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惧色。 他意念微动,运转起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剎那间,一层璀璨却不刺眼的温润白光自他体內透出,瞬间笼罩全身。 將他映衬得宛如一尊玉雕,显得颇为不凡。 “终究是武道神功,不是仙家法术。” “执著这些唬人异象,对实际战力有多大增益?” 他心中掠过一丝明悟。 神功宝典大致可分四层,层层递进。 他现在的铂金层次是属於第二层。 而传说中武道圆满所对应的返璞归真之境,则是遥不可及的第四层。 將武道神功修炼至极致的返璞归真,必然是触碰仙道门槛的前提条件!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黄龙严厉目光猛地盯在黄飞虫身上,瞳孔不自觉放大,心臟都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刚刚黄飞虎接近第二层的神功造诣已让他惊讶。 可黄飞虫这边展现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武道神功第二层次!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这个教习竟然毫不知情! 这简直是严重的失职! 天赋和悟性对武道修行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若黄飞虫仅是后天境前期,天赋差自然该离岛。 但加上这等骇人的悟性,就完全不同了! 不到一年时间,竟能將金刚不坏神功突破至铂金层次,其难度绝不亚於突破先天境! 其价值……必须重新评估! 黄龙心中瞬间翻江倒海,看向黄飞虫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什么神功?竟然能让全身发白光?” 围观的少年们一个个张大了嘴,惊讶得合不拢。 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哪门神功,心中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飞虫练的不是金刚不坏神功吗?以前爆发可都是金光闪闪的,怎么现在变成白光了?” 黄飞狐使劲揉了揉眼睛,满脸疑惑。 他猛地想起典籍里模糊的记载,部分顶尖神功在层次突破时,外在形態会发生变化。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像闪电般击中了他。 “难道……难道飞虫的神功层次……跟著突破了?!” 飞虫在炼髓关卡了太久,如今难道是苦尽甘来? 一时间,他心里忍不住为黄飞虫高兴。。 “哼!任何横练功夫,在我的龙虎神掌面前,都是纸糊的!” 跑场上,黄飞虎看到黄飞虫身上的白光后,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次,他绝不会有丝毫保留! 十成功力瞬间爆发。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瞬间撕裂了十米的距离。 速度快得只在眾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龙虎神掌!” 他一声暴喝,声震四野。 恍惚间,似有一头凶煞猛虎和一条威严神龙左右浮现。 带著沛然莫御的力量加持在他双掌之上! 这一击的威力,足以开碑裂石! “御兽经!” 黄飞虫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在早已默默运转的御兽经加持下。 他的精神感知被提升到极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眼看黄飞虎裹挟著猛烈气流、双掌上下翻飞已到面前。 “喝!” 黄飞虫一声低喝,腰马合一。 在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神功的磅礴加持下,攻、防能力瞬间暴涨。 他沉肩坠肘,一记朴实无华却蕴含巨力的肘击就悍然向前顶去! 空气被挤压,发出沉闷的爆鸣。 “反应倒是不慢!” 黄飞虎眼神一闪,闪过一丝狠厉。 他竟不管不顾那记凶猛的肘击,双掌猛然合拢, 將自身先天境的强大劲力疯狂匯聚! 更引动了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加持其上! 在天地元气加持下,先天境武者进入状態,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护盾保护。 他篤定,即使不防御,这也能够硬抗后天境横练武者的攻击! 他的双掌带著龙吟虎啸之声,狠狠印向黄飞虫的胸膛! “不好!飞虎用了全力!飞虫这下要糟!” 教习黄龙瞳孔骤缩,身体下意识前倾,几乎就要出手阻止。 但转念一想,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飞虫有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神功护体,虽然是重伤难免,但应不至於毙命。 以后天境挑战先天,本就是逆天之举,即便是有神功护体,也风险极大。 这份后果,飞虫必须学会自己承担! 先天武者受天地元气滋养,速度、反应以及恢復都在后天境之上,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闪过。 “御兽经!金刚不坏神功!” 这一刻,黄飞虫怒目圆睁。 一股不屈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烧。 嘴角竟微微上扬,扯出一个近乎狂野的弧度。 他毫无保留地將全身每一分力量、每一丝精神都调动到极致! 在周围无数道目光注视下,他选择了最硬碰硬的方式,悍然迎了上去! “轰!” 黄飞虎的龙虎神掌,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重重轰击在黄飞虫那层铂金光芒加持的肘臂之上! 狂暴的劲力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钻涌撕咬。 试图穿透那看似温润实则坚不可摧的防御,钻入他的体內肆虐。 若是一般横练功夫,龙虎神掌那阴狠的穿透劲力或许真能够穿透防御。 但此刻,它碰上了金刚不坏神功——横练功夫中的顶级存在! 黄金层次便能够全面地抵御劲力侵袭,更何况是更胜一筹的铂金层次? 那层温润的白光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却如同扎根大地的千年青松。 硬生生將海啸一般的掌力死死抵住,稳如磐石! “什么?!” 黄飞虎脸上的自信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惊愕和难以置信! 一股锋锐霸道、远超过他预想的反击之力,顺著他的手臂狠狠撞了回来! 他身形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了几步,才勉强地稳住,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仿佛被人当眾地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奇耻大辱! 下一刻,羞愤交加的黄飞虎,瞬间调动周身天地元气。 先天境强大的恢復力,让他几乎在退步的同时就压下了翻腾的气血。 “吼!”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身形再次暴起,十成功力的龙虎神掌再度呼啸而出。 气势更胜之前! 武道入先天后,劲力恢復极快,修炼了高深功法更能让劲力连绵不绝。 后天武者即使爆发力强,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压垮先天境的恢復力。 最终也难逃被拖垮落败的命运! 黄飞虫心头警兆狂鸣! 硬接那凶悍一掌后。 他手臂微麻,立刻收肘回防。 一股强横的劲风已然扑面! 他刚被震得重心不稳,第二股更猛烈的劲力,又接踵而至,而他体內鼓盪的劲力尚未完全平復。 风声呼啸,尘烟四起,可见战斗激烈。 “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是先天境的强大!” 黄飞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优势,攻势就如同疾风骤雨般打出,连绵不绝。 重新占据上风后,他脸上的惊怒褪去,又恢復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在天地元气源源不绝加持下,他的劲力恢復速度简直快得惊人。 龙虎神掌这等上乘掌法,被他不要钱一般地疯狂打出,一时间场中龙吟虎啸之声不绝於耳。 声势骇人! 岛屿东面,一座座精致院落看似比邻而立,实际间隔的甚远。 这里是黄家歷届通过了年末考核、天赋最出眾的后辈们居住的地方。 相比西面那些未通过考核者住的简陋木屋,这里待遇已达到教习级別。 两地分处岛屿东西两面,有森严规矩限制,平日里,东西两区的人员几乎不可能碰面。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兽园长老神情古怪,他想起了昨天刚被自己亲手指点突破的那个少年。 “雪儿,你说的是哪个小子?他怎么会遇到你?” “就是那个……看上去普通,但细看又觉得特別憨厚老实,人品还行的……有点难形容。” 黄飞雪姣好的面容有些皱眉,手指努力比划著名。 让她习武练功还行,要她清晰地描述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的模样,实在有点困难。 何况她只是在讲述今早上的事情经过,觉得那位族弟颇有潜力,但印象並不深刻。 “哦?” 兽园长老眯起了眼睛,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锐利。 “那另一个人,是有先天境修为?” 本届后辈中似乎只有那个叫黄飞虎的是先天境。 没想到,人品竟然有些问题。 孙女每天去祭拜太奶雕像,都是早去早回,竟然也被盯上? 按孙女所说,那先天境少年已经多次偷偷地跟踪窥探,甚至想跟到东面来。 他枯瘦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 “是的。” 黄飞雪握了握小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要不是碍於族规,我早教训他了。” 不到一年突破先天算有天赋? 但这天赋也有高下之分。 十个月是不到一年,五个月也是不到一年,差距却是天壤之別!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少年慕艾,心有所念。” “只要不耽误修行,倒也无妨嘛。” 兽园长老嘴上安慰著孙女,脸上甚至还带著一些长辈宽容的笑意,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愉。 人活著,不就图个念头通达?若能替孙女出这口恶气,这念头……就很通达!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岛屿中心处。 一阵急促、沉重、穿透力极强的鼓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如同闷雷滚过天际! 是高级別的预警信號! 兽园长老闻声色变。 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浑浊的老眼瞬间精光四射。 跃至远处颇高的大树上,目光望向天际。 只见远处海天相接之处,大风呼啸著捲起巨浪。 浓墨般的黑云翻滚沸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岛屿方向侵袭而来! 天际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尚存天光,一半已墮入黑暗! 显然,岛中心的高层们已经发现这恐怖的异常。 一股咸腥冰冷的海风气息,提前地灌入了庭院。 “这景象……是海风暴!” 兽园长老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雪儿,你去通知东区所有人立刻关好门窗,绝对不要外出!我去趟西面兽园!” 他语速飞快,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卷出了院子,脚步快得与那沧桑的外表毫不相称。 黄飞雪心头一紧,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朝著东面其它院落区飞奔而去。 西面跑场上,那从岛屿中心传来的“咚咚咚咚咚咚”的急促鼓声。 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打斗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就在鼓声炸响的同一时间,跑场中的激斗也到了最关键的一刻! 黄飞虫与黄飞虎硬拼数招,抓住一个稍纵即逝的空档,一掌闪电般抽在黄飞虎的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与此同时,御兽经凝聚的奴隶印记,悄无声息地顺著掌力注入了黄飞虎脑海深处。 隨时可以引爆!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暴怒的黄飞虎数记饱含天地元气的龙虎神掌。 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黄飞虫的胸膛上! “噗!” 黄飞虫身形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口中喷出一小口血跡,整个人被狠狠打退去,身形摇摇欲坠! “该死的废物!” 黄飞虎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脸颊,那很清晰的五指红印让他目眥欲裂。 滔天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天灵盖! 他万万没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竟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先天境……果然难缠……” 黄飞虫硬是忍著胸骨欲裂的剧痛和气血的翻腾。 尘土的味道混合著口中的血腥味,在刺激著他的鼻腔,不过,他嘴角反而扬起了笑意。 在铂金金刚不坏神功的顽强加持下,他总算成功將那枚致命的奴隶印记打入了黄飞虎脑袋。 只要心念一动引爆那印记,奴隶印记触发狂暴的精神衝击。 就算不能够直接爆掉对方的脑袋,也必然能造成毁灭性的重创! 一丝狠厉和决绝在他染血的嘴角掠过。翻盘,就在此一举! “大鼓预警!有重大情况!” 教习黄龙猛地扭头望向岛屿中心,侧耳仔细分辨那急促得令人心悸的鼓点节奏。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再顾不上场中两人战况,一个箭步衝上前,就中断这场战斗。 厉声咆哮,声音盖过了风声和鼓声。 “所有人!立刻!马上!给我回到屋里去!快!” 第9章 雷雨天 黄飞虫快要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脚步却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目光投向身后那片变得异常深沉的天空。 墨色的天穹仿佛要压下来。 大片大片的乌云像被激怒的海水,疯狂地在天际搅动、翻涌,互相吞噬著。 “嘖,这架势……” 他心里咯噔一下。 “怕是要下暴雨了。” 大海上的暴雨可不是闹著玩的。 所谓海上的风浪最大,据说能够震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更可怕的是,暴雨常常催生出狂暴的海上风暴。 多数时候,风暴会擦著岛屿的边缘过去。 可万一……万一哪一次它直直地撞上来呢? “可惜啊。” “这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把黄飞虎揍趴下。” 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 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神情有一些不痛快。 但这点不痛快,很快就消散了。 来日方长…… 早晚有一天…… 要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这次当著大家的面,也算亮过本事了…… 后天……大概不用提前离岛了吧? 要是这样还不行,那就只能够去求长老帮忙了? 他盯著简陋的屋顶,心里有些烦躁。 躺了没一会儿。 就“噌”地坐了起来,拉开门就往外冲。 刚踏出木屋的门槛。 一股带著咸腥气的劲风就呼啸著撞了过来。 “呜——呜——” 风像无形的大手,推搡著木屋。 摇得它吱呀作响,仿佛隨时要散架。 好大的风! 他心头一紧,得赶紧,快去快回! 体內那股后天境的力量瞬间流转起来。 他身影挺拔,脚下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飞掠。 眨眼就掠过了居住区,朝著兽园方向疾驰而去。 “那是……飞虫?” 黄飞狐趴在窗边。 忧心忡忡地望著天边翻滚得越来越厉害的乌云。 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顶著狂风,正飞速远离居住区。 “眼看这场暴雨就要来了,飞虫他这是要去哪?” 黄飞狐心里满是疑惑。 想也没想,推开门,就跟了上去。 兽园略显空旷的场地上。 两个人影几乎同时站定。 “飞狐,你怎么跑来了。” 黄飞虫看著气喘吁吁、紧跟自己跑来的黄飞狐。 表情有些无语,飞狐这个眼神锐利的傢伙…… “閒著也是閒著唄。” 黄飞狐挠了挠后脑勺,几根不服帖的头髮,被风吹得更乱了。 “飞虫,这鬼天气,你跑兽园来干啥?” 他纯粹是觉得黄飞虫肯定有事要办。 下意识就想跟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完全忘了眼前这位好友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 “就……隨便转转。” 黄飞虫含糊地应著。 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兽园里扫来扫去,搜寻著那个熟悉的老者 这天气…… 长老恐怕早就找地方避雨去了吧? 他心里有点打鼓。 “鬼才信你!” 黄飞狐撇了撇嘴。 但看飞虫似乎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追问。 话锋却猛地一转。 “对了!早上到底怎么回事?黄飞虎那傢伙是做了什么手脚?连教习都帮著他针对你?” 他脸上写满好奇,眼睛瞪得溜圆。 “说来话长。” 黄飞虫见飞狐提到早上的事,摇了摇头。 心里嘆了口气。 要是把黄飞虎偷窥那位族姐的齷齪事都抖出来。 家族或者教习有可能会先追究他黄飞虫的责任。 毕竟,黄飞虎是板上钉钉的武道先天境的天才。 而他就算侥倖突破了后天境,在家族的眼里,也还是个扶不上墙的差生。 更关键的是……这事牵扯到那位族姐…… 他想起那双曾为他仗义执言的眼睛,用力甩甩头停止胡思乱想。 这是他和黄飞虎的恩怨,与那位族姐无关。 “飞虫。” 黄飞狐忽然凑近了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著他。 眼神里带著点新奇的笑意,甚至眼底有点怨念。 “你变了啊,感觉成熟了?都能保守住秘密了。” 他没想到这位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好友,这次竟然认认真真的开始保密了。 成熟个鸡毛! 黄飞虫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今年才八岁! 幸好……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掠过眼底。 奖池,让他有了未来把人生做大、做强的底气。 到时候,同龄人可能还在吭哧吭哧地练拳脚呢。 他可能已经成为了仙人。 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等將来当上仙人……” “家乡那条最凶的野狗,都得给我拉来当仙犬!” 黄飞虫心里忍不住念叨, “你们两个小子。” “不赶紧回去木屋躲著,在外面乱跑什么?” 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 冷不丁地从两人身后冒了出来。 “嗬!” 两人嚇得浑身一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 猛地转过身。 只见兽园长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正无奈地看著他们俩惊魂未定的样子。 “长老!” 看清来人,黄飞虫心里那块大石头咚地落了地。 赶紧上前一步,语速飞快。 “我有要紧事向您稟告!事关家族一位……眼看就要陨落的天才!” “能不能……找个能够避风挡雨的地方细说?” “黄飞狐见过长老!” 一旁的黄飞狐这才反应过来。 慌忙挺直腰板,规规矩矩地躬身作揖,心跳得像打鼓。 即將陨落的天才? 兽园长老眉毛微微挑动一下,心里琢磨著,兴趣缺缺。 不出意外…… 这天才十有八九是这小子自己。 人上了年纪,什么活儿没有见过? “海风暴快到了,兽园子里的珍禽受不得浸泡。” 长老没接话茬,反而拉起壮丁,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来了,那就正好。” “你俩跟我去仓库搬些防水布出来,配合我把兽笼顶部都遮严实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反应,转身朝仓库大步走去。 黄飞虫和黄飞狐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仓库里堆著成捆成捆厚重的防水布。 每一捆展开来都足有数百米直径。 像巨大的灰色幕布,足以覆盖整个兽笼。 光是把它拖出来、展开,就不是件轻鬆活。 两人手脚麻利地配合著。 费了好大劲,才把一大块布拖出来摊开。 刚摊好。 就见兽园长老眼神从容。 单手握住防水布一端,白髮在风中飞扬。 也没见怎么用力,就像一片轻盈叶子,倏地跃上高高的兽笼顶部区域。 稳稳站定。 武道先天!踏风而行?! 黄飞虫看得暗暗咂舌。 明明同样是先天境…… 这位长老展现出来的实力,明显要比黄飞虎那个架子强太多了! 盖好一个兽笼,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 带著剩下的防水布,顶著越来越急的风,匆匆地赶往下一处。 头顶的天空。 乌云像沸腾的墨汁,翻滚得越来越剧烈。 一道裂谷般粗壮的刺眼银光。 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整个天幕! 紧隨其后的。 是一声仿佛要把长空都震碎的咆哮! 轰隆隆——! 最后一处兽笼里。 几十只形態各异的珍禽,被这道惊雷一炸,非但没瑟缩,反而个个精神抖擞! 它们兴奋地拍打著翅膀。 有的甚至猛地腾空而起,撞在坚固的笼柵上,才缓慢落下。 一只只珍禽的发光眼眸中,闪烁一种近乎狂热的欲望。 看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终於忙活完。 黄飞虫刚鬆口气,就听到身旁的黄飞狐带著浓浓好奇开口了。 “长老,这些珍禽……好像特別喜欢打雷下雨天?” “我们用布把笼子遮挡得这么严实,会不会……憋著它们?” 黄飞虫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也疑惑地看向长老。 兽园长老引著两人,快步躲进一处结实的雨棚。 拍了拍身上尘土,慢悠悠坐下。 “这些傢伙,在凡尘山林里,各个都是称王称霸的主?区区雷雨,它们当然会兴奋。” 他目光投向棚外,雨水已经开始像瓢泼一样不断砸下来,密集得几乎看不清远处。 “可海风暴一刮起来,即使十天半个月不停歇,也都是常事。” “要是任由这暴雨没日没夜浇著,时间长了,这些珍禽就得病怏怏的,那肉质还能好吗?”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像那个画面。 说完,他转头看向两人,语气缓和了些。 “这次多亏你们两小子手脚快。” “不然,老夫一个人想早早把活儿干完,够呛!” 十天半个月? 黄飞虫心里猛地一动。 如果风暴真能持续那么久…… 那离岛的事……岂不是…… 当真是柳暗明又一村! “长老,这风暴……真能持续那么久?” 他忍不住追问道,声音里带著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小子,这海风暴发起威来,十天半月的暴雨都属於家常便饭,人力岂能对抗天灾。” 兽园长老抬眼望了望灰暗的天空,雨水顺著棚檐哗哗流下,形成一道水帘。 他的语气带著一种看透天威的平静。 “人啊,再厉害,在天地之力面前总是渺小的。”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带著点探究。 “飞虫,你之前说的那个眼看就要陨落的天才。” “趁这会儿得閒,快跟老夫说说,到底是族里哪个有出息的天才眼看就要陨落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关切。 自觉演技炉火纯青。 身为长老,关心一下后辈的困境,理所应当嘛! “莫非……” 他故意顿了顿,做出猜测的样子。 “是你们这届唯一的那个先天境的天才……叫作什么黄飞虎的?他出什么事了?” 黄飞虫刚张开口,就被长老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噎了回去,一时间表情有些訕訕。 “长老,眼看就要陨落的天才……可不就是我嘛。” 他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不过要是这海风暴真的这么给力,能够刮上十天半个月…… 那离岛的事儿可能就自动解决了,这天才好像也不用急著陨落了。 “长老!您可不知道!” 旁边的黄飞狐一看这情况,赶紧抢过话头,语气带著愤慨。 “今早那黄飞虎当眾诬陷飞虫!说被刚入后天境的飞虫偷袭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在黄飞狐看来,飞虫冒著这么大的风雨跑来兽园肯定是来向长老求助的。 虽然不知道这位长老秉性如何,但看他刚才带著他们干活时,说话不像恶人。 “偷袭?有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兽园长老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看向旁边的黄飞狐。 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化作了十分的疑惑。 “就在今早!时间,大概……卯时刚过没多久吧?” 黄飞狐努力回想著,不太確定地说完,求证似的看向黄飞虫。 见黄飞虫点了点头,他不禁鬆了口气。 “嘖嘖嘖……” 兽园长老的目光转向黄飞虫。 嘴里发出夸张的咂舌声, 脸上表情变得古怪,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的物件。 “飞虫小子,可以啊!”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刚突破到后天境,就敢跑去撩拨人家先天境强者了?” 他上下打量著黄飞虫,那眼神就差直接说。 没看出来啊,你这胆子是拿什么做的? “长老!!今晚是黄飞虎那混蛋偷袭我!” “要不是我有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估计早就被那黄在虎重创了!” “结果呢?他倒打一耙!” “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连那位教习都被他给蒙蔽了,也一口咬定是我偷袭!” 黄飞虫越说越来气,声音也拔高了。 偌大一个家族…… 他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憋屈,好像只有飞狐,以及那位明事理、可惜早毕业了的漂亮族姐…… 算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其他人……都是看客!甚至是,倀! “长老!我敢拿性命担保!” 黄飞狐语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飞虫他,绝对没有偷袭黄飞虎!” 兽园长老打了个呵欠,目光在两人年轻而坚定的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打量什么。 棚外的雨声哗啦啦地响著。 在两人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长老终於缓缓地摇了摇头。 “身为家族长老,不好轻易插手小辈间的恩怨。” 他慢悠悠地说。 “再说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事啊,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你们要对正义充满希望。” 黄飞虫闻言,和黄飞狐面面相覷,两人的脸上都一下子写满了失望。 终究……还是实力不够啊…… 他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希望小火苗,被这盆冷水彻底浇灭了。 若自己现在已经是金丹老祖…… 何须如此怀揣希冀地请求长老帮忙? 等突破先天…… 他暗暗咬牙,定要黄飞虎加倍偿还! 兽园长老瞥见黄飞虫眼神中那抹明悟。 反倒愣了一下,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小子……自我开导成功了?不会这就放弃了吧? “长老,虽然不知道黄飞虎为什么要针对飞虫。” 黄飞狐却还没有放弃,语气更加诚恳。 “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无数次,请长老您指点迷津!” “唉……” 兽园长老似乎被黄飞狐这份执著的真诚打动了。 轻轻嘆了口气,语气终於鬆动了一丝。 “也罢……解铃还须繫铃人。” “老夫既然难以推脱……那就当关心关心后辈了。” “太好了!多谢长老!” 黄飞狐脸上瞬间绽放出喜色。 “?” 黄飞虫眼神里全是诧异,完全不明白这长老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不过……管他呢!总归不是坏事。 “別高兴得太早。” 兽园长老立刻又板起脸,但那眼底深处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成不成,关键还在你们自己身上。” “老夫能帮的,有限得很。” “总不能真让老夫,去对一个小辈出手吧。” 他深諳“事了拂衣去”的道理,就算心里已经盘算著要替孙女出这口气,面上也绝不能居功。 “飞虫谢过长老!” 黄飞虫压下心头疑惑,抱拳郑重道谢,只要长老肯出面…… 那位族叔教习,总该给几分薄面吧? “呼——!!!” 一阵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骤然传来! 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晃。 整个雨棚像是被无形巨手狠狠推了一把,剧烈地颤抖起来! 棚顶的雨水被震得簌簌落下。 好在棚內三人都身负武道修为,还算镇定,只是呼吸猛地急促了几分。 棚外,天地已经昏黑得如同深夜,视线被压缩到不足百米。 狂风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地怨魂在哭嚎。 密集的雨点砸在地上、棚顶上,发出爆豆般噼里啪啦的巨响,匯成一片恐怖的喧囂。 风声骤然间拔高了一个调门,如同经过了漫长的蓄力,威力陡然倍增! “哐当!哐啷!” 雨棚再次剧烈地摇晃起来。 连接处的木头髮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次海风暴离岛屿有些近。” 兽园长老见两个少年眼中难以掩饰的紧张,反倒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语气平静。 “不过不用担心,岛上的防御工事,应付这种场面还是够用的。” 看到长老如此放鬆,黄飞虫紧绷的心弦稍稍鬆了一些。 是啊…… 黄岩岛毕竟是家族经营多年的重地…… 就算修仙界的天威莫测。 总不至於……太离谱吧?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恐怖巨响! 紧接著是木头,瞬间被撕裂、粉碎的刺耳声音! 他们所在的雨棚,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捏碎! 狂风裹挟著冰冷刺骨的暴雨,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倒灌而入! 黄飞虫脸色剧变,几乎在巨响传来的同时,周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神功——全力运转! 那耀眼的白光,在这昏天黑地的狂暴雨幕中如同一盏骤然点亮的小灯。 瞬间驱散了身边一小片黑暗。 也照亮了黄飞狐那惊慌失措的脸,让后者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 “该死!跟我走!” 兽园长老低骂一声。 也顾不上心疼那瞬间化为碎片的棚子和不知道被卷到哪个角落的杂物了。 他双臂一张,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护住两人。 顶著能把人掀飞的狂风暴雨,衝出了已然被雨水淹没的兽园范围。 三人一路疾驰,在雨幕中化作三道模糊的残影。 终於,他们衝进岛屿东面一座坚固的青石院落。 刚闪身,进入相对安全的檐下。 “爷爷,你回来了?他们……是?” 一个清脆悦耳、带著疑惑的女声响起。 等候在屋里的黄飞雪,看著爷爷带回来两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少年。 尤其是那个身上还在发白光的少年。 不由得愣住了。 与此同时,岛屿另一边的木屋居住区。 在几排稀疏树木勉强遮挡下,那些简易的木屋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支撑。 但没支撑多久,就在掠过的狂风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当场散架为一堆木头。 教习黄龙接到小辈们的紧急匯报,脸色铁青,就带著黄飞虎。 毫不犹豫地衝进了瓢泼大雨中。 他们冒著被杂物击中的危险,不断搜寻、呼喊。 將那些嚇得瑟瑟发抖的少年族人。 一个接一个护送到后方相对坚固的石头院子里。 “快!清点人数!看看都到齐了没有……” “黄飞虫和黄飞狐呢?谁看见他们了?!” 黄龙叉著腰,雨水顺著他刚毅脸颊往下淌,目光如电般扫过挤在屋里的少年们。 清点的结果让他心头一沉,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疙瘩。 “教习!我之前看见他们了!” 一个少年急忙举手,声音带著点颤抖。 “他们俩……之前往兽园方向跑了!” “这种时候跑去兽园?!” 黄龙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股怒火直衝脑门。 这黄飞虫! 肯定是仗著那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想要去兽园挑战珍禽,获取珍禽肉! 不看时间!不分场合! “龙叔!我去救他们!先天境脚程快!” 黄飞虎神色无比郑重道,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衝出院子。 身影瞬间被狂暴的雨幕吞噬。 “飞虎哥……他太仁义了!” 一个少年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声音中带著哽咽。 “就是啊!被黄飞虫偷袭在先,现在还能不顾危险去救那黄飞虫!” 另一个少年附和道,满脸的敬佩。 “要换了我……” 又一个少年小声嘟囔。 “早就该给飞虎哥磕头赔罪了!” 少年们挤在门口。 望著外面昏天黑地的恐怖景象,和黄飞虎消失的方向,七嘴八舌地感慨著。 言语间充满对黄飞虎的崇拜和对黄飞虫的鄙夷。 第10章 考核奖励提升 “呵。” “这废物八成想要挑战珍禽,获得珍禽肉。” “好藉助珍禽肉强行突破境界,然后赖在岛上。” “真是上进得让人发笑。” 黄飞虎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身影如离弦之箭直扑兽园方向。 他在后天境后期时也去挑战过珍禽,但在一对一情况下没打过。 等突破到先天境,他却失去了挑战珍禽的资格。 那黄飞虫还未到先天境,却能够勉强和他交手, 还真有可能成功挑战珍禽,拿到大量的珍禽肉。 豆大的雨点砸落,密集得几乎连成水幕。 对他这位先天境武者而言,只不过是一些恼人的水珠,连衣角都未能真正湿透。 先天真气流转,足以隔绝凡俗风雨。 反倒是黄飞虫那份爭分夺秒的劲儿,让他的心头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 指关节无意识地收紧。 一个公认的废物,突然如此孤注一掷想要上进。 图什么? 莫非其是想要硬撑到年末考核,在家族高层面前告自己一状? 今早那点偷窥的小事虽不值一提,可若被这废物当眾捅出来,终究有损顏面。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著雨水泥土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腑。 无论如何,年末考核的魁首之位,他志在必得。 那是他完美毕业、踏入更高层次的跳板。 任何胆敢影响他前途的污点,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容不得半点闪失! “想挑战珍禽?想留岛?想要参加考核?做梦!” 黄飞虎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 若是此时黄飞虫在他眼前,怕是用目光都能將之分成十七八块。 嗡! 一股无形的气势骤然从他体內爆发! 周身狂暴的雨势仿佛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水四溅,竟硬生生在他体外撑开一道乾燥的圆弧。 雨水被沛然气劲狠狠弹开。 形成一圈奇异的水帘。 “嗯?” 黄飞虎看著自己造成的景象,眉头微挑。 他对天地元气的掌控…… 似乎比起昨日又精妙了一丝? 虽然不是大的突破,但指尖传来了天地能量如臂指使的流畅感。 依旧让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也该精进了。 “倒是要感谢这场海风暴。” “不然那废物又怎会慌不择路的暴露行藏意图,让我能够有所防范!” 黄岩岛东面,歷代优秀族人的院落居所,屋子在风雨侵袭中显得格外稳固。 “给。” 黄飞雪的声音带著暖意,笑意盈盈。 她白袍素裙,脚步轻盈得如同点水,將两杯热气腾腾的茶盏分別递给两位年轻的族弟。 茶香氤氳,瞬间驱散了屋外渗入的湿冷气息。 “多谢飞雪族姐!” 黄飞狐连忙双手恭敬地接过,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脸上显出几分拘谨和受宠若惊。 鼻尖縈绕著清雅的茶香,眼前是这位族姐温和的笑靨,让他心头不由自主地放鬆下来。 旁边,黄飞虫也默默接过茶杯。 掌心立刻传来滚烫的温度。 他不动声色地稳稳托住。 目光飞快地掠过黄飞雪看似纤细的手腕。 这位年轻貌美的族姐可是货真价实的先天武者! 今早她隨手一拍,就击晕了不可一世的黄飞虎。 那份举重若轻…… 足见其在先天境中也绝非泛泛之辈。 他低头,轻轻啜了一口。 茶水滚烫飘香,但这点滚烫对后天武者体质而言不过是寻常热度。 一股暖流顺著喉咙滑下,驱散了体內最后一点被风雨浸透的寒意。 “爷爷他稍后就回,你们稍等片刻。” 黄飞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又端来几碟精致瓜果糕点,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窗外狂风依旧在嘶吼。 雨点密集地敲打著屋顶和窗欞,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若非担心后续要被教习黄龙带著冒雨训练,此刻倒真是一段难得愜意时光。 “海风暴期间,岛上的一切琐事都会暂停,相当於休息日了。” 黄飞雪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仿佛看穿了黄飞虫二人的心思。 脸上带著那抹瞭然的笑意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 黄飞虫与黄飞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 两人几乎同时轻轻吁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微微鬆弛下来。 武者虽然不畏风雨,但谁又乐意淋成落汤鸡呢? 过了饭点,兽园长老仍未归来。 天色依旧昏沉如墨,风雨也毫无停歇之意,倒是午时的飢饿感牵动著胃腹。 “你俩……谁会做饭?” 她身为先天境强者,姿態优雅地站在那里,这般问出口,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族姐,我来。” 在黄飞狐明显带著鼓励和“全靠你了”的眼神注视下,黄飞虫当仁不让地站起身。 厨房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接著是油脂在热锅中爆开的“滋滋”声响。 不多时,诱人的饭菜香气便瀰漫了开来,压过了屋外的风雨气息。 菜餚以小半珍禽肉为主,即便长老之家,珍贵的珍禽肉也並非无限量供应。 不过再怎么精打细算,相比普通族人的待遇还是好了很多。 “味道不错。” 黄飞雪夹起了一块珍禽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喜和讚赏。 她看向黄飞虫的目光多了些亲切。 “没瞧出来,族弟你倒有一手好厨艺。” “族姐过奖了。” 黄飞虫默默夹著盘中不多的珍禽肉块,被族姐她夸奖,心中美滋滋的。 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族姐就是家族已经认证的仙苗之一。 对黄家这等炼气仙族而言,每一颗准仙苗都弥足珍贵。 未来说不定就会成为撑起家族权势富贵的练气境仙人。 下午,院外的风雨依旧在天地间肆意狂舞,没有丝毫减弱的跡象。 看来这场海风暴,真要持续半个月左右。 “听闻海风暴中裹挟著海量的天地元气,先天武者陷进去,都难以生还。” 黄飞狐见多识广,看著窗外末日般的景象,说起旧闻。 “確有可能。” 黄飞虫点头,思绪隨著黄飞狐的话延伸开,仿佛能“看到”那狂暴元气形成的毁灭乱流。 “海风暴裹挟天地元气,就等同於无数位先天武者同时操控元气,进行无差別的轰击……” “那威势,足以毁天灭地。” 他轻轻摇头。 “人力终有穷尽时。天地之威席捲之下,凡人如何抵挡?” 一丝对力量的渴望在眼底悄然划过。 “武道虽然能让人拥有强悍之力,能够站在凡俗的顶点,但比起仙道,连入门都算不上。” “若不能够修仙,纵然在凡俗江湖被誉为宗师,让常人仰望了,又有什么意思。” 不多时,长老终於回来了。 他神情凝重,眉宇间带著沉思,沉默地落座。 接过孙女递来的热茶,兀自捧著,眼神落在裊裊升起的热气上,仿佛那水汽里藏著答案。 黄飞虫与黄飞狐对视一眼,两人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屋內的空气似乎都因长老的沉默变得有些凝滯。 “都看我作甚?” 长老抿了口热茶,终於抬眼。 眼中略有波澜起伏,缓缓开口。 “倒也不是坏事,家族决定,要加大培养力度!” “本次年末考核的奖励將大幅提升!”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一个重磅消息。 “往年考核前三,可得先天境丹药,本届將会额外奖励先天境神兵!” 屋內一片寂静,只有屋外风雨的咆哮声。 相比丹药,先天境神兵的价值,何止倍增! 丹药不过是添些修为,突破与否仍是未知之数。 换成一柄趁手的神兵利器入手,自身战力立即就得到暴涨,甚至拥有越阶而战的资本! 即便是家族长老,想购买一把好点的神兵也足以肉痛不已。 家族终究是富裕,个人的財力,岂能与整个家族相比? “奖励神兵?!” 身为上届魁首的黄飞雪,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难以置信。 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这等好事为何不早些来!” “还有这等好事。” 黄飞虫微微一笑,眼神明亮,心中快速盘算著。 凭藉自己达到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本届拿前三,应该没有问题。 若是动用御兽经的底牌,夺魁,也並非是妄想! 他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 距离考核尚有半月有余,实力还有提升的空间。 兽园长老不经意瞥见了黄飞虫在自家孙女面前的那副胸有成竹模样。 心头莫名升起一股“防猪拱白菜”的警惕。 他捋著鬍子,眼中带著促狭,毫不客气地拆台。 “凭飞虫你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在先天之下或可称无敌。” “但对上真正的先天境,比如这届那个叫黄飞虎的先天境天才,怕是不能稳胜?” “……回长老,確实不能稳胜。” 黄飞虫脑海中闪过今早的比斗,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交手半天才找到打入印记的机会。 结果还未来得及引爆印记就被强行中断比斗了。 “那黄飞虎……” 黄飞雪忽然转头看向黄飞虫,秀眉微蹙。 “可是今早欺负飞虫族弟你的人?” 见黄飞虫点头確认,她心中瞭然。 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个偷窥者,果然就是族弟这一届的,还是一个所谓的先天境天才。 “咳!” 兽园长老適时地清了清嗓子,目光也变得严肃。 想起自己决定要帮孙女出气的事,由此也答应了要给予二人一些助力。 “老夫既然承诺助你二人一臂之力,那么最大助力就是让你们变强!” “只要你俩能够切实地完成老夫的训练要求,保管你们到时有大的进步。” “不知长老接下来,打算如何训练我与飞狐?” 黄飞虫神色一正,收起了所有心思,专注地看著长老。 “武道神功引路,珍禽肉作资粮,最终能够达何等高度,自身稟赋尤为关键!” “老夫接下来,便是要锤炼你们的稟赋,现在退缩还来得及!” 长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见两人眼中並没有分毫退缩之意,露出了满意笑容。 “似乎有些饿了。” 隨即,他话锋急转,摸著肚子,脸上的那副高人风范瞬间消失。 “小雪,饭做了吗?开了一上午的家族会议,著实饿煞老夫也!” 待黄飞雪从厨房端出一直温著的饭菜,长老立刻拿起筷子地准备品尝起来。 “雪儿你这厨艺……比上次……大有长进啊” 他试探著尝了一口菜,眼睛猛地一亮。一边飞快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讚。 “!” 风捲残云般扫荡乾净盘中之物,他愜意地靠在了椅背上,忍不住再次夸奖。 “午饭是飞虫族弟做的。” “他憨厚老实,厨艺又好,爷爷你得用心帮他,让他在年末考核打败那个叫黄飞虎的。” 黄飞雪笑吟吟的,毫不吝嗇地夸奖起了黄飞虫。 “哦?飞虫做的?” 兽园长老目光立刻转向黄飞虫,见他脸上带著点小得意,果断地收回了刚才的夸奖。 他咂咂嘴,摆出一副老饕的挑剔模样。 “那还差些火候!” 他捋著鬍子,眼中带著回忆,笑得像只老狐狸。 “当年老夫走南闯北时练就的厨艺,才叫一绝!” “嗯…可惜到年末考核前,老夫怕是分身乏术,这做饭的差事,就都交给飞虫你了。” “长老、族姐放心。” “对我和飞狐而言,举手之劳。” 黄飞虫镇定自若地应承下来,仿佛是理所当然。 一旁的黄飞狐听得一愣,嘴巴微张。 等等……怎么把我也包括进去了? 转眼数日过去。 海风暴非但未歇,反而愈演愈烈。 岛屿终日笼罩在铅灰色的雨幕之下,不见天日, 唯余狂风如巨兽般咆哮,暴雨似天河倒灌。 一派末日降临的森然景象。 岛屿西面,教习黄龙脚步匆匆返回自己的居所。 推开门,就看到床上那个涕泗横流、咳嗽不止的本届第一天才黄飞虎。 黄龙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咳咳……龙叔!” 黄飞虎挣扎著想坐直,声音带著浓重鼻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找到飞狐和飞虫了吗?” 他边咳嗽、边急切地问,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前几日我冒著风雨,里里外外都翻遍了!” “都没找到他们……咳咳咳……” 先天武者本不易染病。 奈何他连日奔波,更是入海查探,体內元气几近耗空,不慎让凛冽的风寒侵入肺腑。 终於,在这场捉迷藏游戏中,他病倒了。 面容憔悴,声音嘶哑。 “那黄飞虫真不是东西!” 被黄飞虎“人格魅力”深深折服的少年黄飞豹,当著黄龙的面,义愤填膺地怒斥。 “拐走了飞狐不说,害得飞虎哥四处寻找,还冒险下海……竟然都没有找到……” 他指著黄飞虎“虚弱”的样子,声音拔高。 “这才让飞虎哥染上这要命的风寒!可恶至极!” “飞豹……莫怪飞虫……” 黄飞虎虚弱地摆摆手,挣扎著想坐起。 却又力不从心地换了个姿势,张嘴断断续续道。 “咳……咳咳……想是那天早上,他偷袭我后……心中本就鬱结难平……” 他脸上露出深深的“自责”和“痛惜”。 “比斗之后……更是羞愧难当……才会躲著我们……” 他喘著粗气,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都怪我……不该当眾提他偷袭之事……” “本意是不想让他养成恶习……谁知……竟伤了他的自尊……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飞虎,你安心休养。” “飞虫和飞狐两人已经找到了。” 黄龙看著这位天赋卓绝、此刻更凸显人品贵重的天才,心头一热,深受其高尚情操感染。 语气变得分外柔和,甚至带著一丝心疼。 谁能想到呢? 为了寻找失踪的黄飞虫和黄飞狐,飞虎竟然能够如此不计前嫌! 飞虎可是足足在狂风暴雨中搜寻了三天! 遍寻不著,仍不放弃,甚至多次冒险下海…… 这份同族情谊,这份勇於担当,如何能够不让人动容? “找……找到了?” 黄飞虎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 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紧紧盯著黄龙。 “嗯。” 黄龙点点头。 “我碰巧遇见兽园长老了,他告知黄飞虫与黄飞狐就在他那里,预计要待到年末考核才会回来。” 黄龙话音刚落,就见黄飞虎眼睛瞪的浑圆,呼吸急促,“欣慰”地躺了下去。 那脸上表情,仿佛心头一块巨石头终於落地,是纯粹的“喜极”。 刷! 刚躺下的黄飞虎,又猛地坐起。 脸上是满满斗志和著急,一把抓住黄龙的手臂。 “龙叔!我感觉我的风寒好了。” “飞虫他们,在长老那里,必有大进益!” 他脸上写满了不甘人后。 “我也不能停止进步!请龙叔为我特训!” “我黄飞虎定要在年末考核上,为龙叔您爭光!” “好好好!” 黄龙心头大热,感动不已,连声应允。 教习的考评,全看所教后辈在年末考核的表现。 若是教导出天骄,家族的奖励…… 丰厚得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自掏腰包,为黄飞虎这样的“天才”开小灶! “飞虎放心!” 黄龙大喜过望,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膛保证。 “你龙叔虽然只是先天境。” “但在武道上,也多有心得!定助你拿下魁首!” 他辛勤教导的黄飞虎,不足一年便破入先天境。 堪称天才,但……这还不够。 歷届岛上习武的后辈,突破先天者虽然鲜见,但还无法真正惊艷到家族高层。 毕竟,往年甚至偶有“双黄蛋”、“三黄蛋”。 欲真正惊艷家族高层,数量上没办法,就只能靠质量取胜。 如果黄飞虎能在最后这半个多月里,將武道神功突破至第二层次…… 想到此处,黄龙心中不禁暗嘆一声。 “那黄飞虫……不过是侥倖突破到后天境,竟然就將金刚不坏神功练到了第二层次……” “简直是暴殄天物。” “若是这份运气能够落在先天境的飞虎身上……那是何等的惊艷绝伦! 另一边,在兽园长老亲自指导下。 黄飞虫与黄飞狐,早已投入到严苛得近乎残酷的特训之中。 汗水混合著雨水,在呼啸的狂风中挥洒。 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扛鼎,每一次在泥泞中挣扎站起 都是为通过年末考核,默默积蓄著力量。 第11章 磨礪收穫 兽园长老斜斜地靠在椅子里,一条腿翘在另一条上,脚尖还微微晃著。 他那刀子似的目光,在院子里扫来扫去,落在两个动作歪斜、架势散乱的年轻人身上。 “你们俩,吃著珍禽肉,练著武道神功,快一年了,就这点马马虎虎的修为?” “说句武道废柴,不冤枉你们。” “搁在凡间那点地方,怕是连皮肉关的门槛都摸不著!” “要学的东西,海了去了。” “但首先嘛,” 他拖长了调子,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著,“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份咬牙死磕的毅力和態度。” 黄飞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汗水顺著额角往下淌,痒痒的,也不敢抬手去擦。 他偷偷瞥了眼旁边的黄飞狐。 那傢伙抿著嘴,一声不吭,腰杆挺得笔直,只是鬢角也湿漉漉地贴著脸颊。 “飞狐好能坚持……” 黄飞虫暗暗嘀咕,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顶了上来,匀速地大口呼吸著,硬著头皮继续把那彆扭到家的动作撑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流进眼角,刺得他眯了下眼。 “长老,” 他终於忍不住开口,声音带著点喘,“这…这逆著练的拳法,真能提升稟赋?” 他甩了下头,想把汗珠甩掉,却甩得更晕乎了。 “我都练了大半天了,胳膊腿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可…可半点感觉都没有啊!” 这几天的所谓特训,就是这套折磨死人的逆练拳法。 一练就是四五个时辰,动作全是反著来,彆扭得要命,滋味別提有多难受。 这明显是技巧层面的训练,就算他有金刚不坏神功护著筋骨,也抵不住这逆练带来的,心窝子里翻江倒海的煎熬。 往日闭著眼都能使出来的招式,一旦顛倒过来,就陌生得像天书上的鬼画符,怎么摆怎么不对。 兽园长老看著黄飞虫那憋得通红的脸,和咬牙硬挺的劲儿,心里头暗赞,面上却一点不显,依旧板得像块石头。 “榆木疙瘩!想打破极限,先得触碰到极限,你有閒心在这儿胡思乱想?证明你还没触碰到极限。” 长老略微提高嗓门,话语像鞭子一样对著两人输出。 “任何事物都有其的反面,逆练拳法,就是让你们走出往日的舒適区,寻找到以往的疏漏处,找到刚开始习武时,时时刻刻跟身子骨较劲的感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著黄飞虫,声音沉了下来,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宝剑锋从磨礪出,梅香自苦寒来,何谓磨礪和苦寒?肉体上扛不住也要扛,精神上承受不住也要承受,这才叫磨礪和苦寒。” “进步的道路上,来自阻碍的磨礪,来自环境的苦寒,克服了才能进步,若坚持不住,不想坚持,大可以退出!別去想什么通过年末考核,早早离开岛屿,回去过平庸的一生。” 一番话,不啻於一道惊雷,在黄飞虫耳边炸响。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虚得厉害,金刚不坏神功突破到铂金层次后的侥倖心理,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没有突破到铂金层次,此时还会有越阶作战的底气,乃至如此鬆懈吗?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他只觉得脸上那点热汗,瞬间变成了冷汗,心中再度出现力量,是要继续上进的力量。 长老见飞虫回归初心,知晓这番话没有白说,表情颇为欣慰,不亏他入情入理、循循善诱。 当天,又是连续四五个时辰的逆练折磨。 等到终於能停下来时,黄飞虫只觉得浑身肌肉像是被无数根小针扎著,酸胀得连抬下胳膊都费劲。 “开饭嘍!” 长老那略显沙哑的招呼声,此刻听来简直如同天籟,“使劲儿掏空了身子,就得用好东西填回去!” 他招呼著院子里瘫坐的两人,又朝一旁忙活的小灶台那边努了努嘴。 “这些珍禽肉,算是老夫自个儿掏腰包,真金白银买来助你们练武的!” “好好珍惜吧!” 他目光扫过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丰盛菜餚,对站都站不稳的两人说完,又转向灶台边忙碌的孙女飞雪。 那张总是板著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极其慈祥温和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谨遵长老教诲。” 黄飞虫几乎是扶著腿挪到桌边坐下。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切得薄薄的、泛著油光的珍禽肉。 目光下意识地掠过旁边正盛汤的族姐飞雪。 她侧脸柔和,几缕髮丝被灶台的热气熏得贴在白皙的颈边。 黄飞虫收回目光,不带一丝迟疑地將那片肉送入口中。 牙齿咬下,先是感觉有点寡淡,没什么滋味。 嚼了几下,一丝奇异的甜味慢慢在舌尖化开。 紧接著,又渗出一丝极淡的苦涩,仿佛在吃土。 “不过,” 他默默想著,“比起前几天那些又生又柴的肉,这口感简直算是美味了。” 兽园长老也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著。 他咂摸了几下,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 “嗯,不错,” 他对著孙女的方向点点头,“雪儿这手艺,又长进了。” 他眼神却左右飘忽著,像是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转眼间,那场狂暴肆虐的海风暴雨,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狂风暴雨洗劫过的岛屿,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原本葱葱鬱郁的树林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搓过,枝叶蔫蔫地低垂著,东倒西歪。 空气里瀰漫著潮湿的泥土味、腐烂的树叶味,还有海水的咸腥气。 幸好,雨势渐渐停了。 灰濛濛的天空,透出几缕微弱的天光,预示著这场折腾总算快到了尾声。 细密的雨丝还在飘著,落在院子里积著的小水洼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黄飞虫裹著一件厚实的衣,坐在屋檐下,闭著眼睛,静静感受著体內后天境中期的修为流转。 筋骨里暖融融的,气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沛流畅。 “也许是因为金刚不坏神功早早到了铂金层次带来的提速?” “还是那折磨死人的逆练拳法训练,真让我再次进步了一点?” 他默默地想。 早在十天前,他就已经突破到了中期,总算追上了本届大多数族人的脚步。 这十天虽然没有再突破,但根基打得异常稳固。 他隱隱感觉,那后天境后期的门槛,似乎也不远了。 “飞虫,” 黄飞狐的声音带著明显的喜气,他脸上洋溢著笑容,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长老那特训,是真苦,可这收穫,也是实打实的!” 他已经突破到了后天境后期,稳稳躋身於仅次於先天境的那一小撮“小天才”之列了。 黄飞虫缓缓吐出一口带著白雾的浊气。 “不要大意,年末考核考得好的,是分子,能拿到实实在在的奖励。” “考得平平的,就只能当分母,给別人当陪衬,啥也捞不著。” 他语气有些慎重。 “何况长老也说了,今年的奖励格外丰厚,这竞爭,怕是得打破头。” 时间太紧了。 他心里甚至有点遗憾,要是能再请长老特训一回就好了。 无论是那磨死人的逆练拳法,还是后来长老讲解的关於如何降伏“心猿意马”这些武道神功的精要,都让他觉得受益匪浅,像打开了一扇新窗户。 “飞虫,” 黄飞狐走到他身边,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这回真是託了你的福,我才能跟著沾光,得到长老特训。” 修为在这个节骨眼上精进,无疑给他的前途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跟我关係不大,” 黄飞虫笑了笑,摆摆手,“是长老自己有提携后辈的心。” 他心里却转著別的念头:“长老肯教,或许是因为飞雪族姐在旁边?” “还是他觉得同时教两个人,比教一个更有意思,更有成就感?” 至於他自己? “我这点斤两,暂时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想,“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不多时,兽园长老迈著大步踏进院子。 一看两人正坐在屋檐下发呆,他双眼立刻瞪得溜圆。 “嘿!两个小兔崽子,倒挺会躲清閒!” 他二话不说,像抓壮丁似的,一手一个,拽著两人的胳膊就往外走。 “离年末考核满打满算就剩不到五天了!” “老夫的特训是告一段落了,你们也別想偷懒!走,给老夫搭把手去!” 长老带著他们直奔兽园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里像是被一头疯狂的巨兽犁过一遍,植被倒伏,一片狼藉,几乎寸草难存。 原本掩映在树林里的一个个珍禽异兽笼舍,此刻光禿禿地暴露在湿冷的空气里。 不同种类的禽兽,都如同落汤鸡,此起彼伏地嘶鸣、吼叫、扑腾翅膀,那声音混杂著惊恐、烦躁和领地意识,尖锐刺耳,吵得人脑仁疼。 “真够吵的。” 黄飞虫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风暴过后,这些傢伙反倒精神头更足了? “你们俩,” 长老指著满地狼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把这些倒地的树,都搬到那边角落堆好!回头老夫让人移栽新树过来。” 他看著这烂摊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拉来这两个壮劳力,光靠他自己,怕是要清理到猴年马月去。 “长老放心!” 黄飞虫环视了一圈,拍著胸脯,回答得乾脆利落,“包在我和飞狐身上!” 就在这时—— “刷!” 只有他能看见的金色光屏,上面的內容,竟然刷新了!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 99%,筑基道具 1%】 【项目:灾后重建(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黄飞虫的眼睛瞬间亮了,像黑夜里的两点星火! “意外之喜!” 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感从脚底板直衝头顶。 “无论如何,这面板上的项目,必须完成!” 抽奖次数对他来说,简直太珍贵了。 哪怕只抽到最普通的练气道具,也能让他实力猛涨一截! 说干就干! 黄飞虫一把擼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一个箭步就衝进了狼藉的场地。 他弯腰,双臂发力,肌肉賁张,轻鬆抓起一根在风雨中折断、足有数百斤重、十几米长的巨木。 他扛著巨木,脚下生风,健步如飞地奔向指定的角落。 这些沉重的负担,对於后天境中期的他来说,確实算不上太重。 比起当初在炼髓关挣扎时的数千斤之力,突破到后天境乃至步入后天境中期后,近乎翻倍多。 “若是能到先天境,或许真能力达万斤?” 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隨即又有些摇头。 “血肉之躯终究是有极限的,即使能够操控天地元气,能够操控多少也是以血肉之躯为支撑。” “跟那些能摧山断岳的强大修仙者比起来,武道的潜力,未来终究显得不足。” 他心知肚明。 “在仙族里,唯有修仙者才是真正的核心,年末考核一过,这一届能够留下来的,只有真正的天才。” “金刚不坏虽强,天狐神功亦不弱。” 另一边,黄飞狐的身影如一道轻烟,在倒伏的树木间穿梭。 他的力量或许稍逊黄飞虫一筹,但身法灵动飘逸,动作行云流水,搬运的效率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自己搬过去的木头和黄飞虫的堆得差不多高,黄飞狐暗自点了点头。 “我虽比飞虫高了一个小境界,但神功尚未蜕变,擅长的又是速度,在力量方面比不上飞虫。” “一旦我的天狐神功能蜕变,迈入第二层次,” 他眼中闪过一丝炽热,“或许战力能够飆升,凭藉速度抗衡先天境?” “咦?” 黄飞虫敏锐地察觉到,黄飞狐的目光似乎总往他这边瞟,还带著一股较劲儿的味道。 “好傢伙,这是铆上劲了?” 他心念一动,体內金刚不坏神功悄然运转起来,皮肤下隱隱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色光泽。 效率瞬间陡增! “飞虫加速了?” 黄飞狐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也涌了上来,“我岂能落后!” 他深吸一口气,將天狐神功催动到极致。 整个人变得更加飘忽不定,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大截,快得几乎带出了残影! “好快的身法!” 黄飞虫暗暗吃了一惊,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 “不得不承认,这些武道神功,確实各有各的厉害之处。” “给我丟!” 他索性也不跑了,直接抓起一根巨木,低喝一声,腰马合一,全身力量爆发! 那根沉重的巨木,竟被他像投掷標枪一样,“呼”地一声,带著沉闷的风声,呼啸著飞了出去! 巨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无比地砸落在远处的堆放点! 正慢悠悠搬著一棵小树的兽园长老闻声回头。 看到这一幕,他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手里的小树差点掉地上。 黄飞狐更是直接傻眼了,张著嘴,呆立在原地。 “这…这也行?” “金刚不坏神功,竟能霸道到这种地步?直接把搬运的过程都省了?” “呼……” 黄飞虫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从白昼忙到黄昏,天色都暗了下来。 两人总算合力把兽园这片区域的糟糕景象清理得乾乾净净。 至於后续移植完好树木恢復景观,那就不归他们管了。 黄飞虫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 【项目:灾后重建(未完成)】 他心头一沉,升起疑惑。 “还没完成?难道要我去帮助全岛重建?” “那工程量…可就太嚇人了。” “先去吃饭!” 长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接下来几天,其他区域也要帮手。” 他显然早有安排,打算把这两个力气用不完的壮丁,“借”给其他几位长老用用。 岛上需要重建的地方,还多著呢。 黄飞虫和黄飞狐自然没有异议。 这一身力气,本来就是拿来用的。 早点帮家族把家园重建好,大家也早点恢復安寧的日子。 隨后的几天,两人成了岛上的“救火队员”,奔波不息。 食堂区域、藏经阁周边……都留下了他们挥汗如雨的身影。 所到之处,那些管事的长老们看著他们埋头苦干、不惜力气的样子,都夸讚了一两句。 得知两人竟然不是已经毕业的族人,还没有完成本届的年末考核,无不感到惋惜。 “热心肠是好,可家族留人,终究还是要看天赋潜力啊。” 负责食堂的大妈长老看著两人远去的背影,摇头嘆息。 “没想到,家族岛竟然这么大,建筑这么多。” 黄飞虫站在一处刚清理完的高坡上,望著远处连绵的屋舍和隱约的山峦,忍不住感慨。 整座岛屿,目测怕是有数十万平方公里之广! 就算他们后天境武者身法迅捷,能跑出几十米每秒的速度,想要横穿全岛,全力奔跑也得上大半天时间。 如此巨大的岛屿,不知隱藏著多少不为人知的建筑和设施。 “难怪能成为黄氏一族传承的根基之地。” 他心中升起一股敬畏。 “飞虫,” 黄飞狐走到他身边,语气里带著由衷的崇敬,“这回真多亏了兽园长老。” “要不是他老人家允准,像我们这样的普通族人,哪能这么隨意走动?更別提开这么大的眼界了!” 他望著辽阔的岛屿,眼中闪烁著光。 “这回知道了咱们家族的岛屿如此壮阔,就算…就算年末考核后不得不离开,” 他声音低沉了些,带著一种认命般的释然,“我也此生无憾了!心里头,只有自豪!” “这就满足了?” 黄飞虫颇为诧异地看著他,差点脱口而出“你还没见过现代大都市呢”。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方世界…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一丝淡淡的失落掠过心头。 “飞虫,我知道你志在仙道。” 黄飞狐转过头,神色异常认真,眼底深处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但愿我回到王府后,有朝一日,能听到你得道成仙的消息。”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复杂。 “我现在虽然比你高一个小境界,可心里总感觉,未来能踏上仙途的,是你而不是我。” “来岛上前,族里的长辈就说过,想修仙,就得有过人之处。” “现在我明白了,无非是两种:要么早早突破先天境,要么神功早早蜕变到第二层次。” 他自嘲地笑了笑。 “这两样,我一样都没有,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武者。” “武道都难出头,修仙?那更是镜水月了。” “等等…” 黄飞虫猛地转头,愕然地看著飞狐,“你……回王府?” 他早听说过有些支脉在凡间混得风生水起,即便没出过仙人,也是富贵逍遥。 可万万没想到,飞狐竟然就是其中之一! “跟我那支脉比起来…” 他想起自家那几乎断了武者传承、穷困潦倒的支脉,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嗨,不值一提。” 黄飞狐摆摆手,脸上没什么得意之色,反而有些苦涩。 “凡间的王侯富贵,比起家族里的仙人老祖,算得了什么?反倒仙人老祖们才是我们这些支脉在凡间立足的最大倚仗。” “……” 黄飞虫沉默著,心里却不以为然。 “家族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碟!” 他可没忘记,自己当初差点因为那点“习武贷”还不上,就被提前打包送走。 “这种事,家族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老祖们,未必就不知道,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他心里默然。 “飞狐,別这么早就轻言放弃!” 黄飞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年末考核,终归是有三个名额的!无论如何,该拼的时候,就得豁出去拼一把!” 他不愿看到黄飞狐还没上场就先怯了。 可看著对方眼中那抹沉重,他也知道,劝慰的话显得有些苍白。 “放心,飞虫。” 黄飞狐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並不是现在就认输。”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的压力却像山一样沉重。 那三个宝贵的名额,在他眼里,其实能爭的只有一个。 “黄飞虎,已入先天,板上钉钉占一个名额。” “飞虫,金刚不坏神功蜕变,天赋卓绝,也必然占一个。” “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这最后一个名额,本届后天境中后期的同辈,少说也有二三十人盯著…” “想从中脱颖而出,怕是难如登天。” 他暗自摇头。 “真没想到,到了年末考核这关口,反倒是我比飞狐把握更大些。” 黄飞虫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嘆了口气,真心希望两人都能留下。 光阴似箭,快得抓不住。 黄岩岛黄家本届的年末考核,如期而至。 第12章 考核开始 “族长。” “这是按本届后辈族人情况整理的名单。” 藏经阁长老收敛了先天境的威势。 步伐沉稳得如同丈量过地面。 將这份早已经备好的名单,恭敬地递到黄氏一族族长黄苟手中。 指尖划过纸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黄苟略微好奇的目光。 落在名单上那两个被硃砂圈出的名字上。 黄飞虎和黄飞虫。 黄飞虎名字旁,小小的墨字標註著“先天境”; 黄飞虫名字旁,则写著“武道神功蜕变”。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著纸面。 黄苟无声地嘆了口气,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 都是很好的天赋,若能匯聚一人之身,就是仙苗了…… 可惜。 “族长,海风暴惹来仙府出世。” “域外仙人必定蜂拥而至。” 藏经阁长老眼见族长神色不愉,连忙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 “不知我族仙人那边,可有什么安排?” 黄苟闻言,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 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遥远事,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你、我不过先天境。” “纵然领悟了实象,在那些修仙之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唯有敬而远之四个字罢了。” 他微微摇头,袍袖隨之轻晃。 若非本族几位仙人只图清閒,懒得理会俗务。 是怎么也轮不到他这区区先天境实象的修为,来操持族事的。 但换句话说,他也只有操持的权利,最终决定权依旧在仙人的手上。 仙人之下皆是螻蚁,即使先天境巔峰武者在仙人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传令下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声音陡然转冷,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船队,即日起减少出海次数,缩短出海捕捞航程!” “在禁令解除前,胆敢违令者,族规严惩不贷!” “族长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去传达。” 藏经阁长老立刻躬身应道,心中深以为然。 那股因仙府出世带来的无形压力,似乎也因这道命令而减轻了些许。 仙府机缘,可能关乎整个黄氏一族的未来气运。 但与他们这些困於先天境的人来说,终究连参与资格都没有。 任你是虚象、蜕变、实象还是返璞归真。 在那些仙人面前,都很难有所作为。 “此外,今年特意增加了年末考核的奖励。” 黄苟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份名单。 指尖一弹,薄薄的纸张便轻飘飘地落回桌案。 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可这届后辈,实在难堪大用。” “族长的意思是……加大难度?” 藏经阁长老眼皮猛地一跳,就看到族长点点头。 “就按书长老的意思办。” “!??” 岛屿中央的演武场。 地面被踩踏得坚实光滑。 此刻正瀰漫著一种,混合著汗味、尘土味和紧张气息的味道。 这里是族中佼佼者平日的演练切磋之地。 临时作为新一届后辈年末考核的舞台。 本届族人在教习黄龙严厉目光的注视下。 早已列队肃立,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黄飞虫和黄飞狐悄无声息地归入队列。 四周同龄人的目光如同细密的芒刺。 带著不加掩饰的审视与隱隱的排斥,落在了两人身上。 但在高台上眾长老的威压,以及黄龙教习早先的严令下,暂时无人上前挑衅。 “哼!” 黄飞虎的喉结滚动一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 眼底的阴霾却浓得化不开。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废物竟然能够入了黄飞雪的爷爷、那位兽园长老的青眼! 这一个月自己虽然有所突破。 可天知道黄飞虫在兽园长老手里得了多少好处? 恼怒之外,一丝阴冷的怀疑毒蛇般缠绕上心头。 那天清晨,莫非这废物故意引自己出手偷袭,好攀上黄飞雪和兽园长老的高枝? “嘖,好一道黏腻又噁心的目光……” 黄飞虫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猛地回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源头。 黄飞虎那双正死死盯著自己的眼睛。 那眼神里快溢出的嫉恨与怨毒,让他颇为皱眉。 “呸!真他娘的晦气!”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黄飞虫毫不犹豫地抬起了右手,朝著黄飞虎的方向。 挑衅地勾了勾那根笔直的中指。 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 他左手又猛地抓住右手手腕,再次狠狠地勾动了一下。 “你……!” 黄飞虎的脸色瞬间僵住,涨得通红。 隨即转为铁青,眼中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几乎要喷薄而出。 在大庭广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竟遭这个废物如此挑衅! 他脚下的石板应声碎裂。 一块鸡蛋大小的碎石被震得跳起,被他一把抓在掌心。 五指骤然收拢。 坚硬的石块在他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簌簌的石粉从指缝间漏下。 “呵,看来这小辈之间,恩怨不小啊。” 围观的长老们眼中掠过了一丝兴味,彼此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些不满十岁的孩子,在武道磨礪下,心思早已不似懵懂幼兽。 碰撞出的恩怨火,有时比成年人更猛烈。 “本届年度考核规则——” 藏经阁长老霍然起身,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演武场上。 “混战!最终能够立於场上者,仅取三人留岛!”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旁坐的长老们纷纷露出了诧异之色,交头接耳的低语声瞬间响起。 “这……这次的考核规则,对於天才太不利了吧?” “纵然是先天境,若遭眾多后天境围攻,亦有阴沟翻船之虞,岂不可惜?” “木秀於林,风必摧之……欲吹狂风,先得扇风。” “看来家族选拔人才的门槛,又拔高了。” 有长老反对,亦有长老眼带深意的赞同。 眾人心知肚明,规则突然改变,多半族长授意。 流程迅速敲定,无人再公开质疑。 “混战?!” 黄飞虎眼中精光爆闪,心臟狂跳起来。 这意味著他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地直接碾死这个碍眼的黄飞虫了! 不必再等什么无聊的淘汰赛! “飞虎哥!” 黄飞豹立刻振臂高呼,声音里充满了使命感。 “你该是本届当之无愧的魁首!” “混战对你不利!但兄弟们定会拼死护你出线!” “飞虎哥!我们都支持你!魁首就该是你!” 周遭少年们如同被点燃的柴薪,纷纷激动应和。 这些多为后天境中期的少年,本已无望通过这次年末考核。 没想到此刻却能够抱上黄飞虎这位先天境天才的大腿。 不仅能与黄飞虎合力淘汰那些修为更强的后天境后期同龄人,更可能收穫这位未来强者的友谊。 眨眼间。 簇拥在黄飞虎身边的人数已逾半数,近三十人。 剩下那些修为达到后天境后期、有意爭夺名额的少年们,顿时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面面相覷,眼神中透出紧张与无措。 “好!” 黄飞虎胸膛起伏,神情激动地环视著簇拥自己的同龄人,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 他朗声道。 “我黄飞虎,必不负眾兄弟厚望!” “他日若有所成,富贵荣华,定不相忘!” 天赋之外,品德亦重! 如此多同辈甘愿追隨,岂非他天赋与品德俱佳的铁证? 这份被眾星捧月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 “黄飞虎这廝……从哪找来这么多托?” 黄飞狐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后背渗出冷汗。 他不过后天境后期修为,爭夺名额本就很艰难。 如今这个局面,简直是雪上加霜。 “呵,有点意思。” 黄飞虫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隨即恢復平静。 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过后依旧幽深。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便是。 他飞快地盘点著手中筹码。 “奖池抽奖过於隨机,眼下不好动用。” “能依仗的,唯有金刚不坏神功的根基、御兽经的玄妙,以及这濒临突破后天境后期的修为。” 他预计珍贵的、直达练气境圆满的御兽经,会是这一战的胜负关键。 虽然靠著奖池,强行入门明悟了御兽经的经义。 但要真正融会贯通,还需时日打磨。 幸好过去一个月的苦修並非白费。 除了那强悍的奴隶印记,他又渐渐摸索出了一式新招,正好当作压箱底的杀手鐧。 年末考核,正式开始。 高台上,围观的长老们神情肃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著场下。 静待最终脱颖而出的胜者。 他们心中早已有了初步的判断。 拥有著先天境修为的黄飞虎,不仅是本届唯一的先天境,更得眾多的同辈拥戴。 实力和德行如此出眾,若无意外,魁首之位应该非他莫属。 至於另外两个名额,在混乱的混战规则下,变数陡增。 哪怕后天境中期的子弟,也可能凭藉策略或运气躋身其中。 “考核在即。” 藏经阁长老缓缓落座,將名单轻轻放在案几上。 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畏惧的年轻脸庞。 “若有心生怯意者,此刻可以弃权、退出。” “审时度势,保全己身免於受伤,亦是大智慧。” 短暂的沉默和犹豫后,少年们眼神躲闪著,相互张望。 最终,十余人低著头,脚步沉重地退出了场地。 修为从前期到后期皆有。 面对著黄飞虎拉起的、由唯一先天境天才领衔的庞大团伙,许多人胆怯了。 此刻又有长老鼓励退出,自然就顺水推舟,退至场边,成为观战者。 “该爭不爭,畏首畏尾,前途有限!” “若没有那份天赋,何必上去爭抢?资源理当留给真正有才有天赋之人!” “勤奋才是最大天资,明智选择才能成就未来……” “打住!没那天赋硬要,就是浪费资源,你是打算自掏腰包补贴,还是想让家族多掏一份?” 观战长老们的议论声,高低起伏。 有的不满弃权者的怯懦,有的则认为这是弃权者明智的选择。 黄飞虫扭了扭脖子,活动著手腕脚踝。 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噠”声。 他迎著黄飞虎那充满恶意的冰冷目光,嘴角扯出不易察觉的弧度。 与身旁只犹豫片刻、最终选择留下的飞狐一起。 踏入了即將战火沸腾的演武场。 对面,黄飞虎与二十八名同族少年聚集成一团。 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场地另一侧,还有七名后天境后期的少年。 他们自成一方,神情凝重、警惕的看著黄飞虎。 “飞虫,形势不妙,我们……” “要不要试著和那边七人联手,先对抗黄飞虎?” 黄飞狐压低声音,语气里带著急切。 黄飞虫目光扫过远处那七张紧张戒备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別慌。” 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我们两个,未必就没有胜算。” 他心中並无多少结盟的兴致。 这场混战,除了身后的黄飞狐算是可靠,其他人可以说皆是敌手,没必要信任。 何况,在眾位长老的注视之下。 只要展现出足够耀眼的表现,未必不能贏得额外青睞和机缘, 胜负本就难料,不如放手一搏! 高处观战台上,除了长老,还有黄飞雪等往届的优秀族人。 不少人痛心疾首地摇头。 他们当年参加考核时,別说前三,就是侥倖得了魁首,也没有先天神兵这等重宝奖励啊! 那可是能让先天境战力跃升一阶的稀罕物! “规则突然改成混战,他们俩的处境太危险了。” 黄飞雪注视著场地中央那两道孤立的身影,秀眉微蹙,眼中满是担忧。 “呼……”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混杂著尘土和紧张汗味的空气,瀰漫上了硝烟。 他向前稳稳踏出一步。 高大的身形,有意无意地將稍显瘦弱的飞狐挡在身后。 身为修炼了横练功夫的肉盾,前方本来就是他的位置。 隨后,他如同扎根大地的古松。 静静矗立,蓄势待发。 皮肤下的肌肉微微绷紧,流转著淡金色的光泽。 “哼!竟敢不弃权,真是找死!” 黄飞虎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恨不地立刻衝上去,將那个屡次挑衅羞辱自己的黄飞虫撕成碎片。 “年末考核,正式开始!” 藏经阁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一股肃杀、冰冷的气息。 如同无形的潮水,陡然升腾而起,席捲了每一个角落! “啊打——!” 黄飞虫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甚至带起一道模糊的残影。 右腿如钢鞭般狠狠抽出,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一名隶属於黄飞虎阵营、后天境中期少年,还没来得及往前冲,就觉得眼前一。 胸口就如同被狂奔的蛮牛径直撞上,剧痛伴隨著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脚的。 整个人便腾云驾雾般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场外石板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一招,淘汰! “臥槽!” 那少年捂著剧痛的胸口,骇然失色。 望向场內那道金色身影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一月不见,这黄飞虫……竟恐怖如斯! 他却不知,对方已然脚下留情。 否则以那一脚蕴含的刚猛力道,让他在转瞬之间胸骨碎裂、重伤不起也绝非难事。 “哦?有点意思……” 高台上,一位鬚髮皆白的长老捋著鬍鬚,眼神中流露出讚许。 “竟能將横练武道神功,练到这种收发自如、筋骨鸣响的地步。” “看来是个能吃苦、肯下功夫的狠苗子……” 周围的武者都深知,横练功夫若至大成,的確能力大无穷、刀枪难入。 但那修炼的过程,日復一日挨打自虐,近乎折磨己身的苦熬,足以令九成九的人望而却步。 相比之下,威力不逊且招法实用美观、修炼过程却相对舒適的其他功法,自然更受欢迎。 “老夫的远海船队,正缺一位这等皮糙肉厚、能扛能打的干將!” 身材魁梧、皮肤厚实如铁的长老环顾左右,声若洪钟。 “若这小子最终未能通过考核,便让他来我的船队当个副船长!” “急什么?” 另一位长老慢悠悠开口,目光依旧紧盯著场內。 “这等事,总得看小辈自己的意愿。” 谁都看得出,这修炼横练功夫的少年实力不凡。 那一脚展现出的爆发力和控制力,足以稳稳压制绝大多数同辈。 若非规则突变,他爭夺前三几乎板上钉钉,甚至可能是那位先天境天才拿下魁首的有力竞爭者。 眾人心底,皆已悄然起了招揽之心。 往年落选者中的表现优异者,事后也多是被他们收归麾下效力。 演武场中。 黄飞虫迅速收回腿势,稳住身形,锐利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四周。 仅仅瞬息之间,他凭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踹飞另外两名试图靠近的黄飞虎阵营成员。 但此刻,他的处境已变得险恶。 黄飞虎带著剩余二十余人,如同铁桶般將他团团围住,密不透风,森冷的敌意几乎凝成实质。 “我来亲手料理这个废物!” 黄飞虎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嘴唇,眼中燃烧著略微嗜血的光芒,声音刻意拔高。 “你们去,儘快把其他人清理掉!” 他下意识地瞥向身旁的心腹黄飞豹,示意他带队执行。 “杀鸡焉用牛刀!” 黄飞豹心领神会,立刻高声接口。 “飞虎哥您实力最强,先带人去清理那七个碍事的后天境后期,確保我方占据前三席位!” “这边……” 他指向被围住的黄飞虫。 “就由我们十来个兄弟拖住他就够了!” 周围其余同龄人纷纷点头附和。 若是黄飞虎被黄飞虫这个难啃的骨头缠住,他们二十多人去对付七个抱团的后天境后期。 反而他们容易被提前淘汰,失去躺贏的机会。 “嗯……也好!” 黄飞虎故作沉吟,旋即重重一点头,目光阴狠地剐了前方的黄飞虫一眼。 “但这废物爪牙锋利得很,你们务必小心周旋。” “切莫硬拼!”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 带著部分人马,气势汹汹地扑向了场地另一侧的那七名严阵以待的后天境后期少年。 这边只留下黄飞豹等十名少年,呈扇形將黄飞虫紧紧围在中央。 “黄飞虫!” 黄飞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黄飞虫。 后天境后期的修为让他颇有底气。 “你昔日连突破后天境都千难万难,如今竟然能和我们旗鼓相当。” “你究竟在兽园长老那里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他身后同伴们眼神同样炽热,恨不得取而代之。 “好处?” 黄飞虫站姿依旧放鬆,仿佛被围住的不是自己。 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誚。 “修行一道唯靠己身不懈的努力,与长老们偶尔的指点罢了。” “哈!怕是一丁点自己的努力,和那位兽园长老的海量『指点』吧?” 黄飞豹等人闻言,脸上愈加的嫉妒羡慕,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 他们心中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將黄飞虫撕碎,凭什么被兽园长老看上的不是他们? 他们嘲讽的话语尚未落下,眼前骤然一! 只见前方的黄飞虫身形毫无徵兆地动了! 快!快得超出了他们的反应! 黄飞虫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股狂暴的颶风,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前冲! 更令人心悸的是。 在他身形启动剎那,一片耀眼夺目、如同实质的金色光芒骤然从他体內迸发而出。 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演武场中炸开! 那金光带著灼热的气息和凛然的威势,瞬间充斥黄飞豹等人的全部视野。 如同金色的怒涛,扑面而来! 第13章 铁人擒虎 两世为人的沉淀。 让黄飞虫深知一个硬道理。 要么就蛰伏无声,要么,就得是雷霆万钧之势。 心念微动。 一股暖流自丹田悄然升腾,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微的金沙在涌动。 金刚不坏的状態无声无息地覆盖全身。 他並未催动那最强的铂金层次。 但此刻力量感依旧如磐石般沉凝厚重,稳稳立在武道神功第一层次巔峰之上。 他身形骤然模糊,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已如鬼魅般横亘在黄飞豹等人面前。 那只闪烁著暗沉金芒、骨节分明的拳头。 裹挟著撕裂空气的低啸,结结实实印在了黄飞豹那张错愕的脸上。 黄飞豹瞳孔骤缩。 后天境后期的力量刚想喷薄反抗,那蕴含著恐怖巨力的金色拳头已精准砸落。 他喉头一紧,心中冰凉。 快,太快了! “噗”的一声闷响。 黄飞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 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眼前瞬间爆开了无数金色光点,耳畔都在嗡嗡作响。 无法抗拒的巨力,让他身躯脱离地面、视野急速倒退。 演武场的石板在身下飞速掠过。 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身体已重重摔落在场外冰冷的泥土上。 光速淘汰! 对面剩下的那九个人,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珠子像被冻住,艰难地转头看向黄飞豹消失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才眨眼的功夫啊~~ 一股寒气顺著他们的脊椎爬上来。 黄飞虫哪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身影再次化作一道模糊的金线,冲至前方。 拳、脚、肘、膝…… 化作狂风骤雨,密集地落在剩下九人身上。 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像敲打著一堆破麻袋。 演武场上顿时鸡飞狗跳,人影乱滚,尘土飞扬。 自从他的金刚不坏神功突破到铂金层次。 每一次肌肉的绷紧与发力都变得如此流畅自然。 招式变幻,更像仿佛呼吸一般宛若本能。 近身缠斗时,对手的每一个意图动向,都像写在脸上,让他了如指掌。 以他后天境中期、濒临突破后天境后期的修为。 即便只催动第一层次的金刚不坏。 对付普通的后天境后期,也如同砍瓜切菜。 除非对方也在武道神功上別有洞天,才能够阻止他一路横扫。 “砰砰砰!” 又是三人,如破麻袋般,被砸飞出演武场边界。 “別硬拼!散开!耗死他!” 剩下的六人里,突然有个声音,带著惊恐的尖利破音响起。 回应这“机智”喊声的,是一记撕裂空气的鞭腿。 黄飞虫不知何时,已欺近这人身侧,腿影如钢鞭扫过。 带著强烈的风声,撕裂了前方的空气。 这人来不及反应,瞳孔一缩,身形被击飞出去。 紧接著,一只覆盖著淡淡金芒的脚底板。 在他视野中急速放大。 “砰!” 这位“机智者”步了同伴后尘,化作一道拋物线飞出演武场。 黄飞虫甩了甩脚踝,眼神冰冷。 消耗他?休想! “黄飞虫,你只会偷袭吗?” 剩下五人脸色铁青,嘴唇哆嗦著挤出嘲讽,眼神却透著掩饰不住的惧意。 “我们不是先天境的飞虎哥!” “你有种和我们堂堂正正对决!” 刚才那电光火石的碾压,让他们连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心底的恐慌如同藤蔓疯长。 “呵。” 黄飞虫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我后天境中期修为。” “以一打十,还不叫堂堂正正对决?” 他眼神里满是讥誚,身影却毫不停顿,再次化作一道金色闪电扑向五人。 拳风呼啸,腿影翻飞。 每一次闪避对手的攻击,身体都本能地做出最优反应,流畅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 对战斗节奏的把握正变得越来越精准,如同拨动琴弦。 之前在炼髓关,修为没有跟上。 如今同为后天境,甚至对手里还有著几个后期。 他终於能够放开手脚,將优势像滚雪球一样不断扩大。 这种掌控全局、肆意挥洒力量的感觉痛快淋漓! 剩下的五人却是苦不堪言。 每一次格挡都震得手臂发麻,每一次闪躲都狼狈不堪。 他们心中叫苦。 要不是这次考核,谁能想到这昔日的差生飞虫竟强横至此? 三个中期,两个后期! 竟被一个中期压製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的气息明明还是后天境。 可这力量、这速度……简直怪物! 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们。 “砰砰砰!” 闷响连成一片。 又有三人甚至没看清攻击轨跡。 只觉巨力及身,便天旋地转地飞出演武场。 等摔在冰冷的场外地面,意识到被淘汰时,脸上只剩下扭曲的不甘和悲愤。 “呸!” “黄飞虫不过是仗著长老开小灶!算什么本事!” 先被淘汰的几人,揉著痛处,七嘴八舌地抱怨。 试图挽回顏面。 黄飞豹阴沉著脸,死死盯著还未淘汰的黄飞虫。 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那天早晨,黄飞虫与黄飞虎交手的场面。 当时,前者就没有迅速落败、仍然有反击之力。 难道兽园长老早就在暗中栽培黄飞虫? 所谓的卡在炼髓境,根本是麻痹他们的小把戏? “卑鄙!”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他暗暗咬牙,只能在心里嘶吼。 飞虎哥!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阴险的傢伙! “砰砰!” 最后两人几乎同时被一股巨力掀飞,重重地摔在淘汰区。 至此,围攻黄飞虫的十人,全军覆没。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窒息,从开始到结束,恐怕连两分钟都不到。 演武场边缘,横七竖八躺著的身影,无声诉说著双方那令人绝望的差距。 高台上,原本还將目光聚焦在唯一先天境黄飞虎身上的长老们,此刻都难掩惊讶。 齐刷刷地將视线投向那个独立场中的金色身影。 “武道神功第一层巔峰?” 一位长老捻著鬍鬚,眉头紧锁。 “若仅仅是巔峰,断不可能贏得如此轻描淡写。” “不错。” 另一位长老目光如炬,眼神意味深长。 “以后天境中期修为,如此轻易地压制后天境后期修为的同龄人,这小傢伙藏得真深啊。” “周身气息纯正,不像兼修多门神功……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最先开口的长老眼中精光一闪。 “他的武道神功……恐怕已经『蜕变』了!”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藏经阁长老身上。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只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眾人心中顿时一片雪亮。 “嘖嘖,这小马拉大车……呸!年纪轻轻竟能让武道神功蜕变,这后辈的根骨悟性相当了得啊。” 一位鬚髮皆白的长老咂咂嘴,眼神中满是惋惜。 “可惜,境界是低了点。” “境界低一点不算什么。” 旁边面容严肃的长老接口道。 “只要他后续能够突破到先天境,立刻就是先天境第二层次战力,前途不可限量。” “家族资源,不妨多倾斜一些。” 另一位身材魁梧的长老目光灼灼。 “他练的是金刚不坏神功,若能够成长起来,许多艰险任务,非这等横练高手不可为。” 其余长老闻言,都微微点头。 显然想到那些需要手下人硬打硬扛的棘手任务。 “嘿嘿。” 兽园长老看气氛热烈,捋著鬍子,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地说道。 “万一这小子,把台上那个先天境小辈掀翻,通过考核了呢?” “不可能!” “后天与先天,那是天堑!” “先天境能操控天地元气,在力量、速度、恢復等诸多层面都远超过后天武者!” “那后天境小辈如何能贏。” 安保长老立刻斩钉截铁地反驳。 “確实,只要那个先天境的小子別托大,能够做到稳扎稳打,利用境界优势慢慢消耗。” “胜算还是很大的。” 船队长老慢条斯理地分析。 “武道神功第二层次確实厉害。” “但先天境的黄飞虎在武道神功上也绝非庸手。” “只要黄飞虎將武道神功能练到第一层巔峰。” “贏面就不小。” 另一位长老谨慎地下了结论。 长老们低声议论,目光重新投向黄飞虎的方向。 显然更看好这位先天境的天才。 毕竟,黄飞虫的底牌已经亮得差不多了。 而黄飞虎的深浅,尤其是武道神功境界,还是个未知数。 武道神功第一层巔峰?对这些先天境的天才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前期要兼顾修为,时间未必充足。 “唉……” 兽园长老听著议论,心底轻轻嘆口气。 虽然觉得这些同僚分析得在理,但想到自家孙女那边,还是忍不住嘀咕。 臭小子,你可得爭点气啊! 演武场另一端。 黄飞虎眼角余光扫到黄飞豹十人如同下饺子般被瞬间清场,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仿佛能拧出水。 他掌下力道瞬间加重了几分,龙吟虎啸之声陡然变得暴烈。 “黄飞虎!別以为你是先天就能为所欲为!” 被黄飞虎及其十几个跟班围攻的七名后天境后期少年,眼见同伴不断倒下,同仇敌愾地怒吼。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面还有黄飞虎这个先天境领头,抵抗很快变得徒劳。 “废物!空有后期修为!” 黄飞虎忽然厉喝一声,杀人诛心。 身形拔地而起,双掌如龙虎合击,带著沛然巨力將最后两人狠狠拍倒在地。 他高高跃起,落地时衣袂翻飞,稳稳站定。 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刺向了黄飞虫所在的方向。 “你们,把他们丟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冷声吩咐完那十几个跟班,就知晓接下去必须先解决黄飞虫! 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若其他人先被淘汰,黄飞虫岂非稳占一个通过名额? 这场考核虽改了规则,但仍有三个名额! 绝不能让这废物得逞! 必须確保黄飞虫比其他人更早地淘汰出演武场! 唯有如此,才能百分百將黄飞虫逐出家族岛屿! 黄飞虎大步流星,每一步都踏得石板轻颤,目標明確地走向黄飞虫。 “就算你走了狗屎运,让武道神功蜕变了……” “后天境中期的废物,终究是废物!” 他声音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黄飞虫,修行,靠的是真本事!不是撞大运!” 他下意识拔高了音量,確保全场都能听见。 身为本届公认的第一天才,一个月前,他甚至都不记得族里有黄飞虫这號人。 若非那日教习特意留下,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尘埃。 “黄飞虎。” “你不能边睁眼说瞎话,边说你有什么真本事。” 黄飞虫看著黄飞虎双眼冒火的神情。 料想对方已经按耐不住出手的衝动。 “黄飞虫,要不是有长老在背后给你开小灶,你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场年末考核,本来就没你的份!”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个废物,凭什么能够和他这个真正的天才同台竞技? 若非那场海风暴,他碾死黄飞虫,本就该和碾死刚才那七只蚂蚁一样轻鬆! “呵。” 黄飞虫嗤笑了一声,不耐烦地伸出食指,挑衅地勾了勾。 “別废话了,聒噪。” “飞虫!小心!” 后方,安然无恙的黄飞狐神情凝重,高声提醒。 “能够和废物做朋友的,果然也是废物!” 黄飞虎大步逼近,目光扫过黄飞狐,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隨后森寒的目光看向黄飞虫。 “哼!黄飞虫,我会把你打回原形。” “让你感受到什么叫绝望。”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轰然爆发! 无形的天地元气被疯狂引动,匯聚於双掌之间! 龙吟高亢,虎啸低沉! 两股磅礴的力量瞬间融合,化作一股肉眼可见的狂暴洪流! 龙虎合击之势已成,带著摧毁一切的威压,身影在元气加持下,瞬间跨越数丈距离! 双掌猛然合十,全身劲力毫无保留地向前推出! 前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缩,接著又如云雾般轰然炸开! 龙形虚影探爪,撕裂空间,猛虎幻象咆哮,扑噬而至! 恐怖的威压向著黄飞虫扑面而来。 带著撕裂般的劲风! “喝!” 黄飞虫眼中精光爆射!心底一声低喝,嗡—— 一股远比之前璀璨、凝练的炽白光芒,如同液態金属战衣,瞬间覆盖全身! 金刚不坏神功——铂金层次,全力运转! 他双拳紧握,摆出標准的攻击姿態! 脚下石板“咔嚓”一声,蛛网般的裂纹应声炸开! 整个人如同被强弩射出的白金巨箭,不退反进! 悍然迎著那咆哮的龙虎虚影,撞了上去! 散发著刺目白光的躯体,此刻就宛如传说中无坚不摧的神铁巨人! 轰!!! 摧枯拉朽! 那威势骇人的龙虎虚影与白金身躯接触后,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碎、湮灭! 气劲四散狂飆,吹得场边尘土飞扬! 虚影破碎消散的瞬间,就露出了后方黄飞虎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 电光石火之间! 衝破虚影的白金铁人,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与凶悍的弧度! “什……什么?!” 黄飞虎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瞳孔缩成针尖! “这废物……怎么可能硬顶著龙虎神掌衝过来?!”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求生的本能让他疯狂调动天地元气! 双臂疾挥,一道道比之前更凝实、更狂暴的龙虎掌影仓促拍出,试图阻挡那尊衝来的白金魔神! 然而——掌力甫一接触! 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掀翻山岳的恐怖巨力,就如同万丈海啸衝垮了沙堤。 又似攻城巨锤轰碎了城门! 摧枯拉朽! 刚猛无匹的劲力毫无滯碍地碾压而过! 如同数十匹狂暴的龙血烈马同时奔腾践踏! 黄飞虎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裹挟! 身体完全失控,像一袋被隨意甩出的破布,狠狠向后拋飞! 嗖——砰!哗啦…… 直直飞出十几米开外,又在地上狼狈不堪地翻滚滑行了四五米,才勉强止住去势。 幸亏天地元气自动护体,如同柔韧气垫,在最后关头大幅吸收了那恐怖的衝击力。 否则,这一撞之下,少不得被重创! 他愤怒起身,眼神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海。 耻辱! 身为先天境天才,对战后天境废物。 一招之下,自己竟差点被秒杀?! 眾目睽睽之下,这无异於被黄飞虫当眾狠狠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高台上,船队长老皱眉道。 “这先天境的小辈太大意了!既然知道和横练武者贴身硬撼,还不懂第一时间拉开距离?” “战斗意识配不上他的天赋!” “话也不能这么说。” 安保长老捋著鬍子,试图圆场。 “换做是你。” “面对一个后天境对手,开局能有多认真?境界的优势摆在那儿,留手也是人之常情嘛。” “再说了,上来就下重手打伤族人难道是好事?” “境界占优还能留有余地,这份克制更显难得!” 安保长老说完,斜睨了船队长老一眼。 “难得个屁!” 船队长老嗤之以鼻。 “打不过了就叫『留有余地』?” “纯粹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也就是你孙子,换別人你能这么替他说话?” “呵!” 安保长老老脸一红,梗著脖子道。 “要换你孙子在上面,我一样能够不吝嗇夸奖!” “只是飞虎早早迈入先天境,有仙苗之姿,又何来打不过之说。” 其他长老乐呵呵地看著这两人斗嘴。 枯燥的考核日,这也算是一剂不错的调味料了。 第14章 福兮祸矣 演武场上。 烟尘尚未完全落地。 黄飞虫並没有追击。 他胸腔微微起伏,感受著体內奔涌的气血。 后天境武者,即使神功能够突破到第二层次。 做到对抗先天已是极限。 想要彻底击败先天境,没有那么轻易。 真想摁倒黄飞虎。 非得动用《御兽经》里那些压箱底的手段不可。 但那等秘密手段不可轻易示人。 必须找到合適机会,才能够確保做到一招制敌。 大境界的差距,哪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若后天境真能够隨意碾压先天境。 这武道境界,岂不是练得倒退了? “皮糙肉厚的废物!” 黄飞虎的咆哮刺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他死死盯著原地不动的黄飞虫。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废物竟敢停下? 是在怜悯自己?还是在无声地嘲弄? 怒火灼烧著五臟六腑。 更深处,却是一股难以置信的震惊。 自己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龙虎神掌,结结实实轰在黄飞虫身上。 竟只换来一声闷响? 这傢伙居然硬顶著龙虎神掌的威能,把自己撞飞几十米? 此刻看过去,更是毫髮无损! 这该死的《金刚不坏神功》,强横得简直不讲道理! “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废物选的神功给克制了!” 黄飞虎面色变幻。 懊悔和嫉妒像毒藤般缠绕心臟。 藏经阁收藏的那两门顶级神功……那门適合女子的他自不必想。 而另一门,正是这《金刚不坏神功》。 当初,这门《金刚不坏神功》也曾让他心动。 耳边却响起藏经阁长老劝阻的声音。 “此神功需忍常人不能忍之苦,受万般捶打,食量如牛,纯天赋不足以驾驭,还需要悟性……” “乃近身肉搏之术……” 藏经阁长老循循善诱,说他看中的另一本《龙虎神掌》飘逸凌厉、可远攻,才是上选。 结果在这年末考核,眾目睽睽之下! 这废物黄飞虫就凭著金刚不坏神功,竟生生顶著他的龙虎神功…… 把他这位堂堂先天境强者,撞飞几十米…… 耻辱感几乎要將他淹没。 “黄飞虎,你这先天境也太水了吧。”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清晰地穿透演武场。 “被我一击就打飞几十米。” “呵呵,你说到底谁是废物?” 话音未落,对面黄飞虎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如同煮熟的虾子,连脖颈都粗了一圈。 “哼!废物永远是废物!” “练了门硬功,也改不了做炮灰的命!” “区区后天境,根本上不得台面!” 黄飞虎夹枪带棒地说完。 再度引动天地元气,步伐瞬间变得飘忽不定。 身影如鬼魅般快速移动,带著细微的风声,妄图绕到黄飞虫身后。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近身占不到便宜。 那就靠先天境的真正优势——远攻!耗死黄飞虫! 天地元气在周身流转著,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元气回復与匯集全身的力量感。 这,才是先天境凌驾於后天境之上的根本! 他的身法快得惊人,仿佛在原地留下残影。 每次看似不经意的挪移,都瞬间滑出数米之远。 擂台上只剩下他高速移动带起的模糊轨跡。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低喝。 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那道飘忽的身影。 肌肉瞬间绷紧。 皮肤下隱隱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属光泽。 他稳如磐石,暂时按兵不动。 对方的身法……太快,也太滑溜。 暂时找不到明显的破绽。 一丝凝重爬上心头。 “不错!” 观战的安保长老捻著鬍鬚。 脸上终於绽开了一丝由衷的笑意。 龙虎神掌招数精妙,更伴有极强的身法,堪称是攻可攻、退可守,是横练功夫的天生克星! 横练攻防虽强,速度却是死穴! 他眼角余光不禁扫过飞虎对面那名后天境中期的对手,心中篤定,孙儿的优势很大! “悬了……” 兽园长老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早上偷窥孙女的黄飞虎,修为能够早早达到先天境,天赋自不必说。 却没想到其已经將龙虎神掌包含的掌法和身法都修炼到了不俗水准。 单靠这个身法,就很克制飞虫了。 “这一届的先天境小辈,天赋著实出眾啊!” “是啊,比之上届那位准仙苗,也不遑多让,將来定是家族栋樑!” “上届那位准仙苗,不正是某位的亲孙女么?同样惊才绝艷,与这位即將夺魁的俊才资质相当啊!” 其他长老纷纷开口,言语间满是讚嘆。 提到上届准仙苗时,目光不约而同地、带著笑意投向了兽园长老。 身份皆为长老,若有心探查,很难有什么秘密。 “在一年內破入先天且武道神功完成蜕变,方能被家族定为『准仙苗』。” 兽园长老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淡无波。 “本届这位俊才,还需多多努力才是。” 他端起茶杯,茶水入口,竟然有些苦涩。 “哈哈……” 安保长老发出尷尬的笑声,嘴角也僵硬了一瞬。 “老夫这一年疏於关注小虎了,没有让小虎蕴藏的潜力,全部发挥出来啊。” “小虎他能突破到先天境,並將神功练至第一层次巔峰,老夫已经非常的满意。” 他勉强对其余同僚圆了一句。 隨即转头,目光如锥,深深刺向兽园长老。 这老匹夫!分明是瞧不起他的孙子! 不!是瞧不起他! 这笔帐,记下了! 他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 其他长老敏锐嗅到两人之间瀰漫开的无形硝烟。 纷纷眼观鼻,鼻观心。 身子不著痕跡地向后微仰,皆装作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演武场上。 黄飞虎的身影化作一道捉摸不定的风。 龙吟虎啸之声,时断时续。 凌厉的掌风如雨点般袭向黄飞虫。 转眼已是数十回合过去。 绝大多数掌力都逸散在了空处,激起点点菸尘。 少数几掌,结结实实印在黄飞虫身上。 却只发出沉闷如敲击厚革的“噗噗”声。 那泛著金属光泽的身躯,纹丝不动。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防御果然很给力。” 黄飞虫眉头微蹙。 脚步隨著对方攻击的节奏,谨慎地小幅度挪移。 近距离的龙虎神掌都能硬抗。 这些被远距离削弱的掌风,更是不痛不痒。 任由对面的黄飞虎,高速移动,带起大量尘土。 他都小心地调整位置,始终將黄飞狐护在身后。 速度劣势像无形枷锁,让他一时难以主动出击。 只能以静制动,等待对方进攻的瞬间,阻止后者绕后的企图。 他每一步移动,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这废物……怎么如此镇定?” 黄飞虎心中疑竇丛生,攻势也带上了几分迟疑。 难道黄飞虫有破解之法?不可能! 身法克制横练,乃是铁律! 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黄飞虫身后那个略显惊慌的身影——黄飞狐。 一个念头闪过:诱饵!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若我是他,面对无法力敌的先天境,要自保尚且艰难,怎会分心保护一个累赘?” “这必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想引我去攻击黄飞狐,他趁机给我致命一击!” “他若能重伤我,说不定长老们会判个平局,提前结束这场年末考核……” “哼!黄飞虫,你倒是好算计!” 他心中篤定。 故意试探性地朝黄飞狐方向虚晃几步。 果然! 黄飞虫立刻如临大敌。 身体重心瞬间偏向黄飞狐一侧,防御姿態一时间显露无疑! “果然如此。” 黄飞虎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他看出来了……” 黄飞虫心中並无意外。 保护飞狐的意图,本就昭然若揭。 对此,他早有准备。 已经做好了与黄飞虎硬碰硬、全力爭胜的打算。 想要在年末考核中夺魁,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 一丝决绝掠过眼底。 “只是……不知道新领悟的镇兽法门,能否一举重创先天境?” 他默默思忖著《御兽经》中,流转的玄奥经文。 相比需要时间埋下种子的奴隶印记,这镇兽法门更適合瞬息万变的战场。 它常用来震慑、驾驭妖怪,可以做到瞬发,一旦命中,威力惊人。 对付人,应该也有效。 镇兽法恐怕也是唯一能快速击垮黄飞虎的手段。 奴隶印记……施展太慢了。 难以命中这滑溜的黄飞虎。 “黄飞虫想偷袭我!” 黄飞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些煽动性的急促。 他毫不犹豫猛退数步,拉开安全距离,目光如电扫向场中其他十几个犹豫观望的同龄人。 “现在需要你们帮忙!淘汰那个躲在黄飞虫身后的黄飞狐!” “谁淘汰了黄飞狐,我黄飞虎以武道之心起誓,必全力助他通过考核!” “若在过程中,你们不幸被淘汰,我以长老之孙的名义担保,日后倾力助他突破到先天境!” “另外,考核结束,我黄飞虎保你们一份家族內的好差事,让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鼓动。 眼神半是鼓励,半是冷冰冰的胁迫。 “飞虎哥,竟是长老之孙?” “只需要我们淘汰那个黄飞狐?” 场中剩下的少年们面面相覷,神情一凛。 躲是躲不过了,不如拼一场富贵。 片刻的迟疑后,终於有人带头,低吼一声,硬著头皮上冲了上去! 其他人见此,纷纷咬牙跟上,他们全都刻意绕开那个如同金属堡垒般的黄飞虫。 之前黄飞虫淘汰黄飞豹等人的乾脆利落画面仍在他们的脑海中回放,让他们心头髮寒。 比起黄飞虎那“日后助你突破先天”的承诺,他们更渴望自己不被淘汰,拿到考核第三名。 “上!我们十几个打一个,他拦不住我们!” 一个眼神狂躁、充满嫉妒的少年嘶吼著,却直奔黄飞虫。 身形率先跃起,腿法横扫而去! “都是后天境,老子就不信我们加起来,还打不过他一个黄飞虫!” 黄飞虎是天才、是长老之孙,就罢了。 凭什么这个曾经的废物也爬到了他们头上? 他不服! 这声嘶吼点燃了最后的犹豫。 其他人也被鼓动,脚步骤然加快。 各自运转起五八门的武道神功。 或拳风呼啸,或掌影翻飞,或腿影如鞭。 但更多的还是朝著黄飞狐的方向,蓄势待发! 空气瞬间变得灼热而混乱。 下一秒! 黄飞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狂躁少年侧面! 闪烁著淡淡白光的拳头,带著破空之声。 毫无哨地、狠狠地砸在这狂躁少年的胸口!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狂躁少年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 重重砸落在地,尘土飞扬。 黄飞虫落地,毫不停歇。 身形化作一道疾驰的电光,在衝来的人群中急速穿梭。 每一次闪烁,都伴隨著凌厉的拳、脚精准攻击! “砰!” “噗通!” “啊!” 痛呼声、倒地声、被击飞的身影…… 短时间內在演武场不断上演。 黄飞虫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冷酷而高效地击退或淘汰每个试图靠近飞狐的袭击者。 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瞬间! 黄飞虎动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黄飞虫分身乏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间隙! 身影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幻影! 天地元气在他脚下疯狂涌动,爆发出远超后天境极限的速度! 目標,直指孤立无援的黄飞狐! 如同一道致命的闪电,撕裂空气! “飞虫,你尽力拿下前三,別管我!” “你顺利通过考核,我离岛后也能与有荣焉啊!” 黄飞狐脸色煞白,声音在劲风中颤抖。 眼中既有期待被救的渴望,更有不愿拖累对方的决绝。 “別放弃,飞狐!再坚持一会儿,还有希望!” 黄飞虫厉喝一声,手臂横扫。 又精准地將两人扫飞出去。 眼角余光捕捉到那道致命的幻影! 没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拧身,脚下发力。 坚硬的石面被踏出裂痕。 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著黄飞虎狂飆追去! 带起的劲风捲起地上的尘土。 “果然!” 黄飞虎心中狂喜,冰冷的算计得逞的冷笑在脸上绽放。 他冲向黄飞狐的身影,在距离目標尚有数米时。 毫无徵兆地、以违反常理的诡异角度骤然拧转! 早已蓄势到巔峰的龙虎神掌,携著全身之力,朝身后紧追而来的黄飞虫,狠狠推出! 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巔! “等的就是你!” 轰——!!! 震耳欲聋的龙吟虎啸声在极近距离下轰然爆发! 空气仿佛被无形巨锤砸碎,肉眼可见的衝击波纹向四周扩散! 那声音不仅是巨响,更带著一种直刺灵魂、撼动心神的诡异力量! 龙虎神掌的真正杀招——心神震慑,在这一刻,被黄飞虎催发到极致! 一头虚幻的神龙自天穹处俯衝而下,鳞爪狰狞! 一头威猛的巨虎咆哮著从大地跃起,煞气滔天! 龙虎交缠,威势惊天动地,要將目標彻底撕碎! “好!” 安保长老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忍不住就要为孙子喝彩! “虎儿这一掌,时机、力量运用妙到毫巔!更是在不经意间激活了龙虎神掌的特性。” “如此近距离,有龙吟虎啸震慑心神,足以令对手瞬间失神,防御瓦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糟了!” 兽园长老瞳孔骤缩,脸色剧变。 “龙吟虎啸的特性!” “飞虫小子猝不及防,心神一旦被慑住,金刚不坏神功的运转必然出现迟滯!” 他太清楚武道神功特性,在实战之中的妙用了。 此时,黄飞虎这一掌的威胁,已然接近了先天境第二层次。 而飞虫的金刚不坏再强,也终究只是后天境修为在催动,难以发挥出真正威力。 一直沉默观战的藏经阁长老,捋著长须,眼中也流露出讚赏。 “在战斗中,能够激活特性,此子的战斗天赋確实不凡,此届魁首,非他莫属了。” 他的声音带著权威的肯定和一丝遗憾。 龙虎神掌,可是这对爷孙一脉相承。 “看来本届的魁首,便是这先天境的虎小子了。” 其他长老纷纷点头附和。 目光聚焦在那著实惊艷的一掌之上。 然而! 就在这胜负似乎已定的剎那! 几位长老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化为一片惊愕! 演武场中心,异变陡生! 面对那道足以撕裂神魂、威势无匹的龙虎神掌! 黄飞虫的精气神,瞬间拔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顶点! 瞳孔深处,仿佛有古老的秘文一闪而逝。 “镇兽法!” 心底无声的咆哮炸响! 《御兽经》中那些深奥莫测的经义。 在心间如洪流般奔腾而过! 部分玄奥的字句骤然亮起。 仿佛挣脱书页的束缚,化作一门霸道绝伦的镇兽法门,轰然击出! 这是他压箱底的最后手段!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源自《御兽经》的镇兽法门,与龙虎神掌的龙吟虎啸特性。 在狭路相逢的交匯点上,轰然对撞! 恍惚中,似有一个巨大、散发著刺目白光的虚幻光环,毫无徵兆地在黄飞虫身前绽放! 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璀璨骄阳,煌煌不可逼视! 光环出现的瞬间,一股恐怖、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吸力骤然爆发! 整个演武场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为之扭曲! 那俯衝而下、狰狞咆哮的神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无论它如何奋力挣扎,竟都被那白光光环硬生生吸扯著,身不由己地向上空升去! 那跃地而起、煞气冲天的猛虎,同样发出不甘的咆哮,四爪疯狂刨动,却如同陷入无形泥沼,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拔高! 龙虎之形,竟被那白光光环生生“定”在了半空! “什么?!” 黄飞虎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恐! 体內奔腾的龙虎神掌內力,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陷入死寂,彻底停滯! 冰冷的、散发著恐怖威压的白色光环,仿佛直接套在他的灵魂之上! 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未知威胁的绝对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將他淹没! 视野中,黄飞虫的身影在无限拔高,仿佛化作了顶天立地的光人。 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的灵魂在哀嚎,身体顺从了胆怯的心灵。 “扑通!” 黄飞虎双腿一软,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双手无意识地抠抓著地上的碎石砂砾。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鬢角、脊背涌出,瞬间浸透衣衫。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离开就水后,仿佛周围到处都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战慄。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恐惧气音。 “?”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地上已然失去战意的黄飞虎。 然后,转向那些还在追逐著黄飞狐、尚未能完全反应过来的少年们。 他的眼神如同深邃湖面,不带丝毫波澜,让整个演武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卷过地面的微尘,发出沙沙的轻响。 “飞……飞虎哥……被……被打趴下了?” 一个少年喘著粗气,险险避开黄飞狐的反击,正暗骂这傢伙滑溜。 下意识地回头,目光瞬间凝固在了演武场中心。 黄飞虎,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那里! 黄飞虎败了!毫无疑问地败了! 而黄飞虫那冰冷的目光,正如同实质的刀锋,在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一股寒气霎时间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飞……飞虫哥……我们……我们是路过的……” “没想……没想跟你作对……” 这群少年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在黄飞虫那漠然目光的注视下,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他们脸色苍白,一步步、不受控制地向后挪动。 挪动到场地外,见黄飞虫视线离去,才猛地一个激灵,鬆了口气。 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这黄飞虫……怎么可能……这么强……” 他们失魂落魄地站在场外,望著演武场上,那个傲然挺立的身影。 对方仿佛是一轮在冉冉升起的朝阳,光芒万丈。 而他们自己则渺小如尘埃。 被那光芒照耀,只剩下无边的失落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之前的嫉妒、贪婪,此刻都化作了冰冷的绝望。 “混帐!!!” 一声蕴含了无尽暴怒的雷霆咆哮! 猛然间炸开! 安保长老魁梧的身躯霍然站起。 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昏暗天空,眼神之中燃烧著择人而噬的怒火! “安敢如此辱我孙儿!!!” 狂暴的气势如同火山喷发! 他身影一晃,瞬间化作特一道撕裂空气的恶影。 带著毁灭一切的狂暴劲风,直扑场中刚刚收势的黄飞虫! 含怒出手的掌风,已然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其他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15章 气笑了 天穹之上的气流骤然狂乱。 如同煮沸的开水般翻腾滚动。 不过眨眼功夫,那汹涌的气流便凝聚成形。 一只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大猛虎,赫然悬於半空! 它昂首。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空气都为之颤抖。 那双虎目,殷红如血,死死锁定下方。 门框般巨大的利爪,裹挟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撕裂空气,狠狠拍落! “糟了!” 黄飞虫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头顶。 他心底警铃大作,一丝侥倖也不敢有。 年末考核啊…… 竟会有家族长老对自己下此狠手? 这情况荒谬得让他脊背发凉。 太快了! 念头刚起。 那遮天蔽日、宛如山岳崩塌的虎爪阴影。 已將他完全笼罩。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黄飞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每一寸皮肤都爆发出刺眼夺目的铂金光芒。 他將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仿佛要將精气神的力量都榨乾。 死死咬住牙关,迎向那自九天砸落的毁灭一击。 “敢伤我孙子性命,我黄在虎先要你的命!” 出手的安保长老黄在虎,鬚髮皆张。 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择人而噬。 他平日里负责守护族人,此刻脑中却只剩滔天的暴戾。 那是他捧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宝贝疙瘩! 是他寄予厚望、千叮嚀万嘱咐那教习黄龙要好好照顾的天才孙儿黄飞虎! 眼看飞虎就要在家族中崭露头角…… 可就在这眾目睽睽的年末考核上。 竟被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子偷袭打倒,眼看就要重伤垂危! 一股钻心的疼和滔天的怒在他胸腔里炸开。 身为长老的脸面往哪搁? 他的孙子,岂容他人欺凌践踏! 此时此刻,黄在虎先天境后期的磅礴修为,毫无保留,轰然爆发。 武道神功第三层实象境的实力被他发挥到顶点。 天地元气疯狂匯聚。 凝成这头栩栩如生、震慑全场的白额红瞳巨虎。 它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流动著元气光泽。 血红眼瞳死死盯著目標,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那门板般的巨爪。 带著碾碎一切的决绝,狠狠地拍向地面上渺小的黄飞虫。 这一爪若是拍实。 纵是寻常先天境,也难逃重伤甚至殞命的下场! “住手!” 兽园长老的惊怒之声几乎同时炸响,身形如电般作出阻拦。 可终究,慢了半步。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大地仿佛都在呻吟。 虎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黄飞虫所站的位置。 霎时间。 尘土如狂龙般冲天而起,翻滚瀰漫,笼罩十几米方圆。 黄飞虫是生是死?被埋在了哪里? 完全看不真切! 兽园长老惊怒交加,目眥欲裂。 他身后,元气疯狂涌动,一只翼展超过二十米的巨大白羽珍禽虚影瞬间凝聚! 珍禽引颈,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清越长啸。 那房屋般大小的翅膀。 带著雷霆万钧之势,如同拍击一只巨大的皮球。 狠狠扇向白额红睛虎的头颅! “嘭!” 两股狂暴元气猛烈碰撞、挤压,发出刺耳欲聋的摩擦尖啸。 巨虎与白羽珍禽各自被震得向后踉蹌一步。 它们隔著飞扬的尘土。 发出威胁的低吼,互相地对峙,谁也不肯退让。 “虎长老!快住手!” “家族年末考核,绝不允许私自出手!” 其他长老此刻才如梦初醒,都惊骇地飞身而起。 他们脸上交织著震惊、愤怒与焦急。 趁著两股力量对峙的空隙,七嘴八舌地劝阻起了黄在虎。 “我孙子重伤,生死未卜……” “我就这么一个亲孙子。” 黄在虎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 充满了狂暴与不甘。 其他长老见他脸上怒火未熄半分,只能继续苦口婆心,试图浇灭这失控的烈焰。 演武场中央的烟尘,终於开始缓缓消散。 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暴露在眾人眼前。 坑底。 黄飞虫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周身那原本璀璨的铂金光芒,黯淡得几乎熄灭。 儘管他拼尽了全力,运转金刚不坏神功抵挡,但境界的鸿沟如同天堑。 太危险了。 出手的长老,至少是先天境第二层,甚至可能是第三层、第四层! 隨手一击,都蕴含著沛然莫御的力量。 而他黄飞虫,仅仅后天境中期。 即使靠著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才仅是勉强触摸到先天境的门槛。 太弱了…… 没被当场拍成肉泥,已是万幸。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击著他的意识,骨头仿佛寸寸碎裂,內臟火烧火燎。 这是他此生从未尝过的重创。 兽园长老一个箭步衝到了坑边,俯身急探,指尖触到黄飞虫微弱但尚存的呼吸时。 他紧绷的心弦才猛地一松,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急忙从怀中掏出药瓶,从药瓶中取出一枚氤氳著药香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塞进黄飞虫口中。 “快咽下去!这药能稳住伤势!” “但要彻底好,还得静养,別说话,我先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动作轻柔却迅捷,用柔和的元气托起了黄飞虫伤痕累累的身体。 隨即化作一道幻影,飞快地消失在演武场边缘。 “飞虫还活著!太好了!” 紧张得手心冒汗、指甲掐进肉里的黄飞狐,看到这一幕,悬著的心终於重重落下。 顾不上其他,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半日时光,悄然溜走。 东边小院里,几片枯黄的树叶打著旋儿,无声地飘落在青石板上。 屋內。 黄飞虫睁著眼睛,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兽园长老给予的疗伤丹药效力非凡。 药力化开后,如同温润溪流滋养著受损的经脉。 皮外伤已经基本癒合结痂,只留下隱隱的钝痛。 但內里的创伤,如同盘踞的毒蛇,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拔除。 一想起那个毫无徵兆、悍然出手的老匹夫,一股无名火就直衝他的天灵盖。 “黄在虎……在字辈的长老……” 黄飞虫的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堂堂家族长老,竟在年终大比这等庄重场合公然袭击一个后辈子弟? 简直是无法无天,视族规如无物! “家族排辈是『天在龙飞』,二十五年一轮换。” “最近这二十年是『飞』字辈……” 他在心中默默地盘算。 “这黄在虎,至少比我多修炼了四十五年时间!” 黄飞虫努力调整著呼吸,试图平復翻涌的怒气。 “若给我四十五年,收拾这个黄在虎何须费力?” “可惜……时不我待啊。” 那老东西看到黄飞虎落败后,连最基本的顏面和规矩都不要了,直接以大欺小,悍然出手。 其平日的霸道专横,可见一斑。 自己这次破坏了他孙子夺取魁首的好事,无异於虎口拔牙。 以后的日子,这老匹夫必定还会伺机报復,麻烦只会源源不断、接踵而至。 “呵,堂堂有仙人坐镇的修仙家族。” “连给年轻一代凭实力分配资源的考核,都做不到公平公正?”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荒谬感堵在胸口,无语凝噎。 他只能在心底喟嘆。 果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倾轧,亘古不变。 “飞虫,长老吩咐熬的药,熬好了。” 黄飞狐端著一只热气腾腾的药罐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放到桌上。 浓烈苦涩的药味立刻瀰漫开来,充斥整个房间。 “我待会儿喝。” 黄飞虫无奈地应了一声。 其实內伤虽重,但他已能勉强活动。 只是兽园长老严令他躺著休养,好过去为他爭取应得的补偿。 “族弟,感觉好些了吗?” “爷爷他已经去替你向族里討公道了。” 黄飞雪轻盈地走了进来,眉宇间带著关切,目光仔细打量著黄飞虫面上的气色。 “劳烦族姐和长老了,让大家费心了。” 黄飞虫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惭愧。 之前挑战珍禽时,长老为了逼他激发潜力,不过演了一齣戏,他还误会长老居心叵测。 如今他被黄在虎重创,是长老及时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若非如此……他这次可能真被那黄在虎一掌拍死在那演武场上…… 到时,死了也是白死。 谁会为一个没有背景、已经死去的普通族人,去得罪一位家族实权长老呢? 这世道,本就如此现实。 “都是那黄在虎太过霸道!” “身为长老,破坏考核规矩,简直是岂有此理!” 黄飞雪俏脸含霜,越说越气。 她身为上届魁首、家族仙苗、后辈新星,最看重家族公平。 对黄在虎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行径深恶痛绝。 “飞雪族姐。” 黄飞虫压下心头的情绪,问出了脑海中的疑惑。 “黄在虎如此肆无忌惮。” “”就不怕……上面的仙人降下责罚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会直接关係到他如何看待这个家族的未来。 是如日中天,还是日薄西山? “这……爷爷他曾说。” 黄飞雪神情迟疑,声音忽然压低了许多。 凑近床边,用几乎耳语般的声音道。 “家族的仙人,也有他们的事要做……” “好像很久不过问家族的事务了。” “族弟,在族中议论家族仙人是大忌。” “隔墙有耳,可別去外面说!” 她的眼神和表情上,带著郑重和一丝信任。 “族姐放心,我也就仅仅好奇这一次。” 黄飞虫郑重说完,心里却泛起一片苦涩的涟漪。 果然……家族是在走下坡路了。 仙人不管事,可不等於不收供奉。 只拿钱不办事……这不就是大厦將倾的前兆吗? 自己还是太天真,把这辈子的家族想得太好了。 若真那么好,哪里来习武贷这种吸血的玩意儿? 他深吸一口气,一股强烈的念头在胸膛中激盪。 “这家族,太腐朽了。” “如此內斗倾轧,迟早要完!” “与其坐等。” “不如等找到合適机会,我自己来当这个族长!” 现代人的灵魂实在无法忍受半点这种陈腐僵化的修仙家族生態。 他意念一动,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奖池面板悄然浮现在脑海。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如果我当上族长,掌控家族权柄,说不定能触发更多『项目』……” “不过眼下最急迫的,是保命!” 黄飞虫心中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那黄在虎是个彻头彻尾、肆无忌惮的老混帐!” “纵然长老拦得住他一次,拦不住他百次千次。” “即使长老有心护我,也不可能时刻贴身守护。” “再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原本计划,是想等突破到先天境后,再使用这最后一次宝贵的抽奖机会。 那样在奖池里能够停留的时间可能更长些,抽中好东西的概率可能也会更大。 但眼下,致命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他必须立刻、马上。 弄到一件足以对抗或者震慑黄在虎的保命底牌! 不能再等了! “噠、噠、噠……”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是长老回来了。 门外传来他与黄飞雪压低声音的交谈。 片刻后,门被推开,长老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看长老这情况……怕是事情並不顺利……” 黄飞虫的心微微一沉,一丝苦笑在心底蔓延开。 “飞虫。” 兽园长老走到床边,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与藏经阁长老將此事稟报族长,也与其他长老据理力爭,大家……都主张要严惩黄在虎。” 他顿了顿,语气里压抑著明显的火气。 “可谁曾想,那老东西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他竟然带著他那明明只是皮外伤的孙子。” “在议事堂撒泼打滚,大闹特闹,口口声声地说他亲孙子命悬一线、道基受损!” “族长为平息事端,为了大局,最终和了稀泥。” “决定將这次年末考核的魁首荣誉……颁给黄在虎的孙子黄飞虎。” 说到后半句,长老的声音里,充满无奈与愤懣。 “黄飞虎是先天境!飞虫是后天境!” “后天境打先天境,黄飞虎都算命悬一线?” “那黄在虎长老对飞虫出手算什么?谋杀吗?” 一旁的黄飞狐再也忍不住,愤然出声,替黄飞虫打抱不平。 “唉……” 兽园长老重重地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黄在虎终究是长老,受伤的又是他嫡亲孙子。” “族长……也要顾全大局,照顾黄在虎的顏面……” 无论如何,族长的决定已下,魁首的归属已定。 儘管,黄飞虫在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了黄飞虎。 但黄飞虎是长老嫡孙,重伤在身,理应被安抚。 “长老,我明白,亲疏有別,人之常情。” 黄飞虫露出笑容,结果已定,徒增口舌之爭,也毫无意义。 “嗯。” 兽园长老点点头,继续道。 “还有神兵奖励的事。” “按此次规则,考核前三甲各得一把下品神兵。” 长老脸上露出更加憋闷的神色,似乎接下来的话更难启齿。 “出了黄在虎这档事后,族长他也是左右为难。” “最后……族长决定,把本该分给前三名的三把下品神兵的资源……合併起来。” “然后……在家族宝库里,替换为一柄中品神兵。” “作为给黄飞虎的……补偿。” 他说得极其艰难,仿佛每个字都带著千斤重担。 “长老。” 黄飞虫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还有什么坏消息,不妨一次说完吧。” “我练金刚不坏神功,再大的风浪,也扛得住。” 好一个黄飞虎! 好一个长老嫡孙! 受点“伤”,可真是惊天动地! 魁首补偿! 中品先天神兵补偿! 还是用本该属於三个人的资源换来的! 所有的好处,全都落进了黄飞虎的口袋! 而他自己呢? 硬抗了黄在虎的一记必杀重击,耗费了长老一枚极为珍贵的疗伤丹药。 侥倖未死,躺在这里养伤,反倒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什么补偿? 连个影子都没见著! “倒也不是全无好消息。” 兽园长老连忙补充,试图缓和气氛, “黄在虎虽然无耻,但他在考核中袭击族人、破坏族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族长最终决定,让他与负责家族船队的在鱼长老对调职位。” “以后岛上安保长老一职,由在鱼长老担任了。” “同时认定此次年末考核,飞虫你名列第二,飞狐位列第三。” “你们二人,都获得留在岛上继续修炼的资格。” 说完这些,兽园长老神情缓和了些。 飞虫的奖励虽被剥夺,但最大威胁黄在虎被调离岛上权力圈,飞虫的安全有了基本保障。 能够留在资源更加丰厚的家族岛修炼,对飞虫的后续发展也有很大好处。 “多谢长老您费心费力为我周旋奔波。” 黄飞虫真心实意地道谢。 他深知长老已经尽力了,若没有长老,他的结局只怕会更加糟糕。 毕竟,黄在虎也是长老,权势甚至比长老更多。 家族內部派系林立,主脉支脉盘根错节,还有那高高在上、只拿供奉不理俗务的仙人坐镇。 亲疏远近,本就是冷冰冰的现实。 若非长老据理力爭,黄在虎公然破坏考核、袭击子弟这等重罪,恐怕根本无人追究! 否则,对方又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这些都是小事。” 兽园长老摆了摆手,神色转为凝重。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必须儘快突破到先天境!” “只有自身实力强了,在家族中说话才有分量!” “黄在虎此人心胸狭隘,睚眥必报,我料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唯有飞虫你突破至先天境,才拥有自保之力!” 他语重心长地分析著。 “飞虫你有『蜕变』层次的武道神功打底,一旦突破到先天境,稳固后,很快拥有第二层次战力。” “黄在虎修为是先天境第三层次,也是我们大部分长老所处的修为层次。” “到那时,你与黄在虎的实力差距会极大缩小。” “才算拥有自保之力,能將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长老您请放心!” 黄飞虫感受到沉甸甸的压力,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会拼尽全力,爭取早日能够突破到先天境!” 一味將身家性命寄托在敌人的疏忽或旁人的保护上,无疑是愚蠢的。 唯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好!有志气!” 兽园长老见黄飞虫眼神清亮,精神、状態恢復了不少,欣慰地点点头。 “还有一事,藏经阁的在书长老,想见你一面。” “不过此事不急,等黄在虎离开家族岛时再说。” “藏经阁长老?” 黄飞虫微微一愣。 他脑海中浮现那位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的老者。 当初。 正是这位在书长老,强烈推荐他选择这门《金刚不坏神功》…… “这个时候找我……会是什么事呢?” 一丝疑惑,悄然浮上他的心头。 第16章 修仙就得爭 藏经阁的顶层。 黄在书站立在栏杆旁,双手背负在身后,面庞上透著严肃以及沉吟。 深邃的目光。 穿透清晨微咸的海风,紧紧锁住远处那支正驶向深蓝的船队。 船帆在阳光下鼓胀,像一片片巨大的白色翅膀。 甲板上,一个熟悉身影正在甲板上巡视,时不时对著船员们指手画脚。 即使隔著这么远。 也隱约能够听到对方不满地大声呵斥。 那熟悉的身影,正是家族的恶虎,黄在虎。 “在虎啊……” 黄在书心中低语,嘴角牵起了不易察觉的冷意。 “仗著身后有家族仙人撑腰,平日肆无忌惮,此次更是公然破坏家族考核规矩。” “此番被族长举轻若重地敲打,望能幡然醒悟。” 海风吹拂著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鬢角,带来远方海藻的淡淡腥气。 身为藏经阁长老。 这座凝聚家族无数心血的楼阁,便是他黄在书的权柄与责任的象徵。 阁內层层叠叠的书架,承载著黄家几代人心血。 那些泛黄的书卷、古朴的羊皮卷,是前辈们踏遍夏朝疆土、远涉重洋。 用血汗甚至性命换来的武道神功以及珍贵典籍。 典籍上残留气息,混合著异乡泥土与辛勤汗水。 指尖仿佛还能够触摸到叔伯们风尘僕僕的白髮。 若非为了家族血脉延续,为了小辈能够多上一分上进的资粮。 他们这些老骨头,何须如此奔波劳碌? 午后。 暖洋洋的阳光斜照进藏经阁雕的窗欞。 得知黄在虎和家族船队已经离岸,至少半月方能归来的消息后。 黄飞虫的心才稍稍落地。 他脚步匆匆,踏上了通往藏经阁的石阶。 青石台阶冰凉坚硬。 每一步都带著一种放松的踏实感。 虽然未能夺得魁首,但总算顺利毕业。 在岛屿东面有了一方属於自己的小院。 邻居是飞狐以及多次帮助他的兽园长老黄在鹤。 事后这几天,儘管得到了兽园长老的安全保护。 可那天黄在虎毫无徵兆、狠辣绝伦的偷袭,依旧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头。 始终让他不敢有丝毫鬆懈。 直到第五天过去,確认那煞星已经隨船队出海。 他才敢放心来到藏经阁,单独来见这位掌管家族武道传承核心的黄在书长老。 “来了?” 温和的声音在空旷的阁楼里响起。 黄在书转过身。 脸上掛著儒雅的笑容。 身著青衫,气质温润,他看上去比其他在字辈的长老要年轻一些。 “飞虫见过在书长老。” 黄飞虫连忙躬身行礼。 目光飞快扫过无人的走廊周围。 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恶意。 他紧绷的肩膀悄然鬆了一丝。 敌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年末考核,演武场上……” 黄在书的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语气满是讚许。 “你小子的表现,很不错。” “长老过奖,飞虫受之有愧。” 黄飞虫脸上掠过一丝得意。 隨即又化作尷尬,耳根微微发热。 不是不想自夸几句。 实在是年末考核最后那场变故,现在想起来仍然憋屈得慌。 “不必拘束。” 黄在书摆摆手,声音带著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在老夫这里,不会发生当时那种事。” 他踱步到窗边,望著外面起伏不定的蔚蓝海水。 “考核中,黄在虎擅自地破坏考核规矩,我与在鹤向族长如实匯报,给了黄在虎应有的责罚。” 阳光透过窗欞,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 “让他从负责岛上安保……” 他顿了顿,话语之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调去负责管理船队,让他那身暴脾气,去对海里那些海兽施展,免得留在岛上祸害族人。” 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隱隱约约地传来。 “飞虫感激在书长老和鹤长老的帮助。” 黄飞虫再次躬身,言辞恳切。 他心里清楚,主要是兽园长老在关键时护住他。 这位藏经阁长老是否在其中帮了他一把?他並不確定。 至少黄在虎被调离,让原本打算立刻动用珍贵的抽奖次数来保命的念头,得以暂时压下。 留著,等修为突破的时候再用,或许价值更大。 “你在考核中表现非常出色。” 黄在书回过身,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 终於切入了正题。 他轻轻摩挲著书案光滑的边缘。 “家族对有潜力的后辈,向来不吝嗇额外关照。” “只是……” 话音落下,阁楼里的空气似乎悄然凝滯了一瞬。 “老夫很好奇,你是如何挡下黄飞虎那近在咫尺的龙吟虎啸,甚至让他反噬受伤的?” 黄在书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穿透黄飞虫的身体,上下打量,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即便是寻常先天境,也难以做到。” 黄在书对藏经阁內绝大多数武道神功的奥妙,都瞭然於胸。 可偏偏推演不出眼前这少年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这意味著,要么他忽略了某一门武道神功,要么他对於某一门武道神功的理解有了偏差。 身为藏经阁长老,这种事让他心中有些不得劲。 “当时……” 黄飞虫心头一紧。 对方疑似在打探御兽经和奖池面板的秘密!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茫然和后怕的表情。 “当时,我就想著无论如何也要击败那黄飞虎。” “那龙吟虎啸?” “当时確实有什么猛兽咆哮的声音,震得我的脑子嗡嗡响,还以为是幻觉呢。”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无辜。 “当真?” 黄在书的声音陡然低沉了几分。 带著无形的压力。 他紧紧盯著黄飞虫的眼睛。 试图捕捉任何一丝闪躲或慌乱。 “欺瞒长老,可不是明智之举。” 黄在书笑著道。 阁楼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 “长老……” 黄飞虫皱起眉头,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可能是我修炼的《金刚不坏神功》太强悍了?” 此刻,他的心里在疯狂吐槽。 这位藏经阁书长老,话里话外,步步紧逼,不像表面的儒雅! “《金刚不坏神功》,確实是顶级神功……” “可你的武道修为,毕竟还只是后天境中期。” 黄在书听了,微微頷首。 话锋一转,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他心中暗忖。 这个小辈对武道神功的领悟確实还可以。 但这修为境界著实是低了些。 后天境中期武者,即便神功蜕变,也仅能与武道神功未蜕变的先天境勉强抗衡。 像黄飞虫这样,仅仅后天境修为,就能够以近乎无可阻挡姿態击溃先天境的。 即使在家族歷史中,也未有记载。 “除非……” 黄在书的眼神中,带著某种期待。 “你领悟了《金刚不坏神功》的特性——『金刚』?” “特性:金刚?” 黄飞虫闻言,忍不住惊讶。 眼睛微微睁大。 他第一次听说武道神功有特性这种东西。 “每一门武道神功都有其特性,甚至不止一种。” 黄在书背负双手,恢復了那副儒雅长者的姿態。 “发掘並运用武道神功的特性,能够极大地加快对神功本身精髓的领悟。” 他踱著步,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迴荡。 “其中,顶级武道更有其专属的特性。” “《金刚不坏神功》的特性就是金刚,其价值远非龙虎神掌的龙吟虎啸特性可比。” 他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著黄飞虫。 “传闻,金刚特性不仅能锤炼肉体……更能让武者的精神意志,也如金刚般不坏!” “唯有如此,仅后天境中期修为的你,才有可能在精神层面正面抵御龙吟虎啸的衝击。” 黄在书的表情故作轻鬆,仿佛是在谈论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然而他心知肚明。 家族藏经阁收录的功法典籍中,从未有关於如何修炼特性的具体法门。 那是只有歷届通过家族年末考核的族人,才能有资格接触的领域。 那黄在虎能提前教他孙子特性,是倚仗长老身份开了小灶。 眼前这个出身支脉的普通少年,又是如何掌握金刚特性的? 尤其金刚特性。 在家族记载中,仅有只言片语,具体的修炼之法早已失传。 这疑惑,如同藤蔓般缠绕在黄在书心头。 “回长老……” 黄飞虫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更加恭谨。 “我能够將《金刚不坏神功》练到蜕变级,多亏了兽园长老点拨,才侥倖突破。” “至於金刚特性……实在闻所未闻。” 他苦笑著摇摇头,话语顿了顿,露出一丝恍然的表情。 “书长老,或许我在当时的战斗中,已经不经意间开启了金刚特性之力?” 他语气带著不確定。 “才侥倖在那位虎长老的偷袭下……捡回一条命。” 他刻意加重了“侥倖”二字。 藏经阁长老似乎怀疑自己隱藏了什么,这就让他十分警惕,不得不转移话题。 “不经意?侥倖?” “是了,那位虎长老含怒攻击你后,你怎会恢復得如此之快……” 黄在书若有所思。 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 仔细打量著黄飞虫此刻的状態,有些疑问。 “不知……” “可能是我的体质还可以?加上兽园长老当时给我餵了疗伤丹药。” 黄飞虫感觉这位书长老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深挖自己身上的秘密,让他心中著实反感。 “体质还可以?” 黄在书不禁沉默。 许久,那份探究的意图似乎骤然消散。 脸上重新掛起客套的微笑,隱隱带著意兴阑珊。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多注意休息,身体为重。” 他摆了摆手,语气变得疏离。 “回去好生休养,別再乱跑了,莫要辜负鹤长老与家族对你的关切。” “多谢在书长老教诲。” 黄飞虫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 “……飞虫告退。” 他脸上恰到好处露出一丝迟疑,隨即转身,脚步略显急促地离开了这气氛压抑的藏经阁。 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黄在书走到窗边,目光打量,看著下方那个匆匆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在鹤倒捨得下本钱……” 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窗欞。 “这小子未必就破解了龙吟虎啸,只是当时硬抗后伤势未显,又被黄在虎的攻击命中……” 他回想起考核场上混乱的一幕。 “两重伤势叠加,已是奄奄一息,这时全靠在鹤的灵丹妙药才吊住性命。” 他轻轻哼了一声。 “倒也福大命大……换了旁人,十条命也交代了。” 当日他確实看到黄在鹤给黄飞虫餵药的举动。 加上今日一番询问、试探,更让他確信了自己的推断。 本以为这少年天赋异稟,或身怀奇遇。 才托在鹤带话让他过来,本意想提点栽培一番。 哪知道……他自嘲地摇摇头。 “想岔了。” “这小子悟性或许可以,但更多还是来自於在鹤的培养。” “有足够的珍禽肉供给,也才后天境中期,本身的潜力未必充足。” 阳光透过窗户,在脚下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黄飞虫快步走出藏经阁高大的门楼。 微微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 那巍峨的藏经阁,在阳光下显得庄严肃穆,此刻却透著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一场看似平淡的问话下来。 他的后背竟已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 这位藏经阁长老温和表象下的审视与算计,让他感觉不到丝毫善意。 算上在考核场上发难的黄在虎,这已经是第二位对他明显不怀好意的长老了。 黄飞虫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这堂堂黄氏仙族,內里竟是如此勾心斗角,就连年末考核这等大事都能公然被长老破坏。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他低声咕噥著,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失望。 对家族未来,对自己的前途,都感到一片迷茫。 甩甩头,只想快点回到东面那属於自己的小院。 沿著石板路匆匆向东。 “咦?是你小子!” 洪亮如钟的声音冷不丁在路边响起。 黄飞虫嚇了一跳,循声望去。 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气势丝毫不弱於黄在虎的老者,站在一处营房门口,饶有兴致地看著他。 对方眼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兴趣,又是一位长老! 黄飞虫心中哀嘆,忽然间,岛上隨便遇到个老者都是长老。 他只能硬著头皮,老老实实走上前,恭敬行礼。 “晚辈黄飞虫,见过长老。” “哈哈,老夫黄在鱼!” 老者爽朗大笑,声震耳膜。 “托你小子在考核上的『福』,老夫从管船队的,变成管这岛上安保的了!” 他拍了拍自己宽阔的胸膛,话语带著几分无奈和自嘲。 “嘿,整天对著岛上这些房子巡逻,若是哪天再要回去海上,怕是不习惯海上的风浪了!” “原来是鱼长老!果真威武霸气!” 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位就是被黄在虎顶了位置的,前任船队长老? 或者说是顶替了黄在虎位置的,现任安保长老? 他听鹤长老提过一句,这位黄在鱼长老似乎不是黄在虎一方的,这让他莫名生出好感。 一时间,两人閒聊起来。 只是这位鱼长老颇有兴致的讲述海上故事,而他更多的还是捧哏。 “飞虫,见过大船吗?” “没有,来时见过商船,其余只听家人说起过。” “飞虫你家里人他们是怎么说的?给老夫讲讲!” “那可多了!” 黄飞虫略一沉吟,决定描绘一个震撼的画面,但略去那些过於超前的细节。 他用手比划著名,眼中流露出神往之色。 “好像是。” “数十艘,有三十层楼那么高、长三四百米、宽有五六十米的巨大楼船。” “在海面上一字排开……” “有数百艘稍小的战船,如同忠诚的护卫,拱卫在巨舰两侧……” “一旦发现敌人……” “整个船队便如怒龙出海,气势汹汹碾压过去!” “要么用那钢铁巨躯將敌船撞得粉碎,要么掀起的巨浪,就將敌船彻底打翻……” 他顿了顿,总结道。 “那傢伙,那场面,堪称无可匹敌!只是我感觉我家人们是吹得。” “嘶……” 黄在鱼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的惊讶变成了嘆服。 他原本以为黄飞虫只是客套地夸讚家族船队。 没想到这少年心中。 竟然真有如此波澜壮阔的想像! 他回想起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家族捕捞船队。 与少年口中那威武霸气的无敌舰队一比…… 黄在鱼脸上掠过不易察觉的失落,隨即又化作了豪情。 “真有那么大的船吗?” “好小子!老夫的船队,跟你想像的比起来,怕是连提鞋都不配嘍!” 他重重拍了拍黄飞虫肩膀,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老夫这几天正著手整顿安保队伍。” 他话锋一转,神色认真,目光炯炯看著黄飞虫。 “飞虫你是通过考核的优秀族人,若有兴趣可以来老夫麾下。” “安保队伍的执事位置正好有个空缺。” 他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块沉甸甸的黑色令牌。 上面刻录著金色的“安保”二字。 他將令牌往前递了递。 “平日里只需带人巡查岛屿、维护安寧,就能拿到丰厚的家族贡献。” “足够换取平日修行所需的资源。” 他的眼神坦荡而热切。 毫不掩饰对於黄飞虫这个“很有想法”的横练天才的招揽之意。 长老之下便是执事。 岛上歷年积攒下来的优秀族人不少,执事的位置也向来是僧多粥少。 若非他需要引入新人,清理黄在虎在安保队伍中残余的影响。 这执事令牌,可轮不到刚通过毕业考核的新人。 “感谢长老厚爱!” 黄飞虫心头一热,目光不禁扫过这枚象徵地位和资源的安保执事令牌。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恭敬地抱拳。 “此事重大,我需先回去与鹤长老商量一下,才能给长老一个答覆。” 他深知,真心实意的邀请不会在乎这一时半刻。 若是隨口一说,自己贸然接下,反倒尷尬。 “好小子!” 黄在鱼见少年没有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態度依旧谨慎,眼中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 他哈哈一笑,直接將那枚沉甸甸的执事令牌塞进黄飞虫的手里。 “这是安保执事的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带著金属特有的质感。 “想好了,后天就来这安保营地报到!” 他指了指身后的营房,摆了摆手。 “若是不想来,让在鹤那老傢伙给捎个话就行!” 不远处,安保营地的柵栏后,几双眼睛正在偷偷窥视著这边。 眼见新任长老竟然將珍贵的执事令牌,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营地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譁然和不满的嘀咕。 尤其是被撤职的两位原安保执事。 脸色铁青,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死死盯著黄飞虫和他手中的令牌,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兢兢业业这些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哼!他要是识相,就乖乖把令牌还回来!” “要是不识相,真敢来报到,定让他知道厉害!” 黄在鱼似有所觉,目光冷冷地扫过营地,里面的嘈杂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飞虫,可想好了,资源是要爭取的。” 黄在鱼爽朗笑道,隨后龙行虎步走进安保营地。 “呼。” 黄飞虫握著这块安保执事令牌,指尖感受著上面凹凸的纹路。 家族贡献…… 他默默咀嚼著这四个字。 已经毕业的族人,想在家族里换取相应资源,就需要费足够的家族贡献点。 没有它,寸步难行。 更別提自己只是勉强通过年末考核,待遇远不如魁首,与飞雪族姐那样的仙苗更是天壤之別。 想到被黄在虎硬生生抢走的魁首资格…… 黄飞虫握著令牌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那黄在虎为了孙子,如此地不要麵皮,恐怕就是因为魁首背后的资源,丰厚得足以让长老眼红。 自己损失的何止是一个魁首虚名? “修仙之路,唯有爭……”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將令牌紧紧地攥在掌心,那坚硬的稜角硌得手心生疼。 “见过了藏经阁长老,这趟浑水也算是蹚过了……” 他抬头望向东面自己小院方向,眼神变得坚定。 “该回去了……” “准备突破,衝击后天境后期!” 第17章 领取任务 年底考核过后。 黄飞虫心底就隱隱鼓譟著一股劲儿。 像春天里急於破土的嫩芽。 感觉那道无形的壁垒,似乎鬆动了。 只是等到见过藏经阁长老后,他才终於完成近期琐事,深吸一口气,决定衝击下一个小境界。 从后天境中期到后期,实力上的跃升固然可喜。 但更重要的是,只要突破到后天境后期,距离他梦寐以求的先天境,就真真切切地只隔一步了。 小院清幽。 几块珍禽肉被黄飞虫送入口中。 肉质细嫩丰腴,浓郁的肉香混合著奇异的能量在舌尖炸开,瞬间点燃了四肢百骸。 汗水沿著额角滑落。 滴在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闭目凝神 周身气流隨著呼吸的节奏,在缓缓盘旋、加速。 四肢百骸的热流匯聚,衝击著迈向后天境后期的瓶颈。 许久。 体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喀啦一声轻响后,终於豁然贯通。 一股比之前雄浑了许多的气息。 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猛然腾起,轻易搅动了院中飘零的落叶。 成了! 他睁开眼。 眸中精光一闪即逝。 站起身时。 那股属於后天境后期的气势自然流淌,带著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感。 他很快察觉到外溢的修为波动。 眉头微蹙,深吸一口气,又练了一会儿静功后。 那外溢的气势,便如同被无形的手拢住,都悄然收敛回体內。 后天境后期…… 意味著对身体潜能的挖掘,已经逼近了凡俗血肉所能达到的极致。 许多人,哪怕天赋尚可,走到这一步便是尽头。 再想要有所进步,没有天大的机缘,难如登天。 “下一步,就是先天境了!” 黄飞虫面露沉思,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我只要么你个头踏入先天境。” “按长老所言,很快就能达到第二层次『蜕变』。” “因为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已经提前踏入蜕变,只是修为上落后了一大截。” “到时,即使还比不上修为达到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家族长老,也足以有些自保之力了。” 他眼前不禁浮现年末考核那天,鹤长老与黄在虎交手的场景。 二人短暂交手,武道神功凝练的实象威势惊人。 对目前的他来说,实象固然遥不可及,但若是能抵达蜕变,也足以傲视同辈了。 未来似乎是一条略有荆棘、更多洒满微光的路。 “先天境四重关,每一重都差距不小。” “每一层的突破,也往往需要经年累月的打磨。” “更关键的是,若武道神功层次跟不上,境界就会死死卡住,再难进步。” “在家族里,能够达到先天境的哪一层,几乎决定能够享有的身份地位。” “第三层,就是长老们的领域。” “至於第四层……或许就是那縹緲仙途? 黄飞虫眼神中有几分憧憬。 但目前还是要脚踏实地的继续进步。 “修为既已突破,正好去核心区看看。” 这个念头一起,期待便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上来。 他立刻起身,步履轻快地走向隔壁小院。 走了两里地后,寻到了飞狐的小院子。 “去核心区看看?”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迅速朝著家族的核心区域赶去。 “飞虫,你……这就到后天境后期了?” 黄飞狐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他自己也处在这个境界,深知突破境界的艰难。 “这也太快了吧?”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著黄飞虫,想找出什么秘诀。 “我记得上个月,你还被炼髓关卡得死死的……” “怎么一转眼就……” “这叫厚积薄发!” 黄飞虫嘴角扬起一丝自得的弧度。 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凭我的天资,要不是那炼髓关耽搁,说不定早就遥遥领先地衝进先天境了!” 一旁的黄飞狐嘴角抽了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里倒是將信將疑起来。 家族核心区,位於岛屿中央。 殿宇楼阁鳞次櫛比,气势恢宏。 但碍於身份要求,真正能够向他们敞开的地方却寥寥无几。 身份最高的仙苗,可以畅通无阻。 魁首身份次之。 他们这样既不是仙苗也不是魁首的普通族人,能踏足的地方少得可怜。 入口处的相关告示牌,就像是一道冰冷的界限。 黄飞虫的目光,在告示牌上,认真从上扫到下。 最终定格在仅有的两个选项上。 “任务殿,珍宝阁……只能去这两个地方。” 他轻轻念出这两个名字。 心头那点刚刚升腾的热切。 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大半。 “魁首能去修炼室和神兵阁呢!” “修炼室一定就是可以加速修炼的地方,” 黄飞狐的声音带著愤懣,替好友不值。 “那个当眾使阴招破坏考核的老傢伙,肯定早知道这些好处,才故意破坏考核的!” 事实上也確实如此,修炼室能加速修行,神兵阁能得神兵,都是武者梦寐以求的机缘。 “哼!就凭你们两个废物。” “也配打修炼室和神兵阁的主意?”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响起。 黄飞虎和一个陌生青年从远处走过来,黄飞虎的脸上掛著毫不掩饰的鄙夷。 “使用那些设施,可是要大把家族贡献点的!” “你们两个废物有吗?” 他斜睨著两人,语气刻薄。 “黄飞虎,我们有没有,关你什么事?” 黄飞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罩上了一层寒霜。 “哦?” 黄飞虎目光转向黄飞狐,带著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当是谁,原来是躲在废物后面捡便宜的另一个废物?” 他轻蔑地抬手指著黄飞狐,转头看向身旁青年。 “龙玉哥,你看。” “现在连这种货色都敢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了。” “飞狐,走了。” 黄飞虫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没看黄飞虎,目光在那位名叫黄龙玉的青年身上短暂停留。 “別理会路边突然冒出来的狗叫。” “黄飞虫!你说什么!你敢骂我是狗?!” 黄飞虎先是一愣,隨即整张脸都因暴怒而涨红。 他才是这届的魁首!黄飞虫凭什么风轻云淡! 明明就该他俯视黄飞虫才对! “我黄飞虎才是魁首!黄飞虫你不过是个侥倖挤进前三的废物!” 他咆哮著,胸膛剧烈起伏。 丟了魁首和神兵奖励的黄飞虫,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囂张? 难道这废物以为,没了那些优质资源,还能继续靠长老的指点高歌猛进? “哼!” 黄飞虎强行压下怒火,下巴傲慢地抬起。 “有家族修炼室相助,我的龙虎神掌,很快就能够踏入蜕变级!” “未来达到实象境界,也是板上钉钉!” 他的眼神变得狂热而自负。 “等我几年后成了仙苗,你这废物怕是还在后天境打转!到时候,你我之间,便是云泥之別!” 他看到黄飞虫脸上依旧是那副看傻子的表情。 心头火腾地又烧了起来。 充满厌恶地狠狠瞪了黄飞虫一眼,就要和旁边的黄龙玉离开。 “你就是黄飞虫?” 一直默默观看的黄龙玉终於开口,声音带著一种慢条斯理的优越感。 他上下打量著黄飞虫,眼神里的嫌弃和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飞虎族弟的天资不是你能比的” “识相的就以后见了飞狐族弟绕道走,別整天自寻死路。” “呵呵,我叫黄龙玉,你可能没听过我。” “不过你们这届的教习黄龙,当年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將。” 他轻飘飘地说完几句话,才与黄飞虎一同转身。 “气势不弱,但离先天第三层实象还差得远,顶多只是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黄飞虫看著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冷静地判断。 这黄龙玉,龙字辈,大概是二三十年前的魁首。 如今……潜力怕是已耗尽了吧? 境界的攀登,確实越往后越是难如登天。 家族里,即使是一年破先天的魁首。 后续卡在第一层次十年、二十年,甚至卡一辈子的,也不是没有。 这黄龙玉能够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可见其还是属於天赋比较强的魁首。 兽园长老的话犹在耳边迴响。 天赋像梯子,能轻鬆送你到梯子顶端。 但再往上,无处借力。 想要更高? 就得用更好的资源去接长梯子。 可好资源……哪有那么容易得?永远是狼多肉少。 “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已至蜕变。” “证明我的天赋至少能让我突破先天境第二层。”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在那之前,只需埋头苦修便是。 这就是选对功法的优势。 选对了功法,天赋才能绽放。 选错了,事倍功半。 至於先天实象之境? 他摇摇头,那不是短期能够奢望的。 恐怕只有真正的仙苗,才能够做到轻易突破。 “这黄飞虎,欺人太甚!” 旁边的黄飞狐紧握著拳,指节发白,胸中的怒气几乎要炸开,忍不住看向飞虫。 “修仙之路,本就是爭。” 黄飞虫反而笑了笑,眼神清澈平静。 “黄飞虎用嘴爭,他爷爷用资歷爭。” “我们就靠努力爭。” “如今黄飞虎爭到了魁首,得了修炼室的好处。” “却还不知足,非要跑来踩我们几脚。”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洞悉的瞭然。 “黄飞虎必然是怕有一天,就算有修炼室和他爷爷在背后撑腰,依旧被我们甩在身后。” “他若不怕,何须想著让你、我整天去记恨他。” “妄图分散我等心思,牵制我等精力。” 他拍拍飞狐的肩膀。 “所以,別放在心上。” 说完,他率先迈步,走进了任务殿的大门。 另一边,黄龙玉语重心长地劝告黄飞虎。 “飞虎,何必跟那种废物置气?” “他不过是趁著虎长老不在,想要偷偷溜出来捡点残羹冷炙罢了。” “若非族规所限,方才我便替你教训他了。” 他语气中带著一种过来人的篤定。 “家族的未来,终究要靠我们这些中流砥柱。” “那种看不清自己斤两的废物,过几年再看,就连尘埃都不如。” “没准儿等你成了仙苗,他还在后天境挣扎呢。” 提起黄飞虫,黄龙的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魁首,一年破先天,何等风光? 结果呢? 从先天境第一层到第二层,就耗去了他足足十年光阴。 第三层“实象”?更是遥遥无期。 经歷得多了。 他才刻骨铭心地明白,资源有多重要。 魁首资源虽然不少,但是像黄飞虎这样天赋卓绝又有长老爷爷铺路的。 才是真正生来就站在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顶点。 “龙玉大哥说得对……可看到他那副丑陋嘴脸,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黄飞虎脸色阴沉,黄飞虫那看傻子似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飞虎,我倒是有个主意。” 黄龙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按你说,那黄飞虫心有不甘,又有点能耐,那么他必会参加家族排位赛,好获取更多资源。” 他嘴角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 “他若真敢去……届时让虎长老发几句话,你我岂非有了光明正大『指点』他的机会?” “就怕他……没这个胆子!” 黄龙玉心中盘算著。 只需要收拾一个连魁首都不是的新人,既能交好黄飞虎。 更能討好那位护短又位高权重的虎长老黄在虎。 这笔买卖,实在划算。 虎长老指缝里隨便漏点资源,都够他受用不尽。 任务殿內,空间开阔。 光洁的石板地面泛著微光,各种设施,透著一股低调的精致。 只是柜檯后那位老者,斜倚著椅背,一副懒洋洋提不起劲的样子。 “见过任务长老。” 黄飞虫和黄飞狐不敢怠慢,恭敬行礼。 家族长老,位高权重。 像掌管兽园的兽园长老,把持著挑战珍禽活动和家族日常珍禽肉供给的命脉。 眼前这位任务长老也手握大权:任务好坏、奖励多寡、发与不发,全凭他一句话。 “这一届的新人?” 任务长老眯缝著眼,慢悠悠地打量了两人一番。 从柜檯下摸出四枚白色令牌,隨意丟在檯面上。 每个令牌上,都刻著不同的任务內容。 “清扫食堂、清理兽园、开垦荒地、照顾异兽……” 黄飞虫的目光快速扫过。 前三个,都只给可怜巴巴的一点贡献。 唯有第四个“照顾异兽”,写著两点。 他心头微动,两点贡献,比別的多了一倍。 “除非发布任务的是冤大头,不然这照顾异兽任务必然很难搞定。” 他暗自思忖。 “若是一些性情暴烈或者极难伺候的异兽,这两点贡献,恐怕入不敷出。” 不过他学过《御兽经》,算是有点底子,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试试。 “飞虫,你选哪个?” 黄飞狐看著几个牌子。 脸上满是犹豫,拿不定主意。 “要是都不满意……” 任务长老看两人纠结的样子,懒洋洋声音又响了起来,带著点引诱。 “可以一点贡献点,全部更换。” 他拖长了调子。 “老夫这儿,允许短时间赊帐。” “有时候啊,运气来了。” “就能刷出那种……难度低、奖励高的好任务哦。” 他眯著眼,像只老狐狸。 “任务奖励才一点,刷新一次也要一点?那不等於白干了吗?” 黄飞狐皱眉,觉得这老头的话透著一股不靠谱。 “试试手气嘛!” 任务长老不以为意,反而更来劲了。 “万一换到一个……难度很简单、奖励上万贡献点的超级好任务呢?那不就直接一步登天了?” 他晃著脑袋,一副“我是为你们好”的样子。 “看你们是新人,才告诉你们这窍门。” “別人早就知道了!” “昨天还有个风华正茂、长得漂亮的仙苗。” “一口气刷了五十次任务呢!” 他咂咂嘴,仿佛在回味。 “仙苗也来做任务?” 黄飞虫心中一动,好奇地问。 “她最后……换到什么了?” 这刷新机制,真有好处可言? “唉!” 任务长老一拍大腿,满脸的惋惜。 “她昨天的运气不好啊!” “只刷到一个价值一百贡献点的蓝色任务!” 他摇头晃脑,痛心疾首。 “刷了五十次,才净赚五十点贡献!” “这一半一半的手气……” “要是刷出紫色任务,那可就是净赚五百点啊!” 他这语气,仿佛恨不得自己去替那仙苗抽牌子。 “飞虫,我先试试水。” 黄飞狐眼珠一转,忽然机灵地对黄飞虫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任务长老听见。 “要是刷不出好任务,正好证明长老是在教导我们不要轻信陌生人。” 任务长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古怪,像是被噎了一下。 “喏,换好了。” 他不再多说。 把原先四个白牌子扫到一边,手伸进深不可测的柜檯里,摸索片刻。 摸出四个新牌子,“啪”地放在檯面上。 “三个白色……一个绿色!” 黄飞虫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那绿色的牌子上,清晰地刻著清理药园四个字。 后面跟著奖励数额——十点贡献! 这可比之前的丰厚了十倍! “绿色任务!贡献点翻了十倍!一个能顶十个!” 黄飞狐惊喜地拿起那枚绿色令牌。 翻来覆去地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呵,没想到你小子……手气倒是不错。” 任务长老略显讶异地挑了挑眉。 目光隨即转向黄飞虫,带著点挑衅。 “那边那个小子,你呢?来不来试试手气?” “当然来!” 黄飞虫没有犹豫,脸上故意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运气一向不错,可惜现在的贡献点不够。” “不然非得刷它个几十次几百次,看看能不能撞上最高级的任务。” 他当著任务长老的面,就差明说自己是大客户。 心里盘算著。 做庄的,总得放点甜头引鱼上鉤。 而且以后还得常来领取任务,与其得罪这位任务长老,不如配合著演场戏。 “只要这长老不是真玩隨机或者存心坑我……” 他保持著笑容,示意任务长老更换。 “呵,老夫就不信了,你们两个运气都这么好!” 任务长老看著黄飞虫自信满满的样子,来了劲? 收起台上的三个白牌,手再次伸进那深不可测的柜檯。 摸索片刻,他慢悠悠地掏出了四个新牌子,隨意丟在黄飞虫面前。 “白?白?白?白?!” 黄飞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盯著那四个刺眼白牌子。 又猛地抬头看向任务长老。 真就……四个白的?!新手福利都没有?! “看来……你运气不怎么样啊。” 任务长老的眼神里也掠过一丝意外。 似乎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本也打算给个绿色的…… 怎么手一滑,就全摸成白的了? 但牌子已经拿出。 眾目睽睽之下,断无更改之理。 除非……黄飞虫愿意再赊一点,重新换一次。 “???” 黄飞虫脑子里瞬间塞满了问號。 他以为这长老至少会放点鱼饵…… 没想到对方如此简单粗暴! 简直是一点“细水长流”的经营理念都没有。 上来就杀鸡取卵! “愿赌服输哈!” 任务长老看著黄飞虫那副仿佛当场掀桌的表情。 赶紧挥挥手。 “行了行了,赶紧去做任务吧!” “任务完成了记得来我这里领贡献点。” “记住啊,三天內没完成,任务就自动作废了。” 他连声催促著两人离开。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 任务长老才收回目光。 圆润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柜檯。 眼神里带著点困惑和审视。 “这个叫黄飞虫的小子居然能打败黄在虎那傢伙的亲孙子?” 他低声嘀咕著。 “看著……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特別之处啊……” 傍晚时分。 黄飞虫返回任务殿,提交了任务。 之前赊欠的那一点贡献点被抹平。 他此刻的贡献点,依旧是乾乾净净的零。 他站在殿內,左等右等,却不见黄飞狐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头。 “长老。” 他快步走向柜檯,语气带著急切。 “我朋友黄飞狐接了清理药园任务,至今未归。” “这任务……可有什么危险?” “清理药园?” 任务长老抬起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那任务……能有什么危险……” 他声音顿了顿。 看著黄飞虫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沉吟片刻。 “罢了……”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 “看在你关心同伴的份上,老夫就亲自带你……” “去药园那边走一趟,看看吧。” 第18章 冤家路窄 家族岛上分布著许多药园。 药园所种植的草药,大致可分为普通草药、珍贵草药以及准灵药。 普通草药用於武者打熬皮肉筋骨的基础阶段。 珍贵草药对应后天境武者的修炼需求,准灵药则更为不凡。 任务长老似乎下班了,一路兴致勃勃地向黄飞虫介绍岛上药园情况。 话语间透露出渊博的学识。 不愧为掌管任务殿的长老。 黄飞虫想起自己服用过的丹药,明知故问道。 “长老。” “咱们岛上有没有炼丹行当?新人能学吗?” 他心里暗暗盘算。 为了后续能够多赚家族贡献点,必须找个稳定的营生,炼丹就很不错。 “炼丹师?那可不適合新人。” 任务长老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轻轻笑了一声。 “你以为的炼丹师,是不是只负责炼丹?” “难道不是吗?” 黄飞虫略有疑问。 “呵。” 任务长老目光扫过远处葱鬱的药田。 “实际上的炼丹师。” “从药材种植、学徒培养、器具订製、售卖渠道到各方关係都要妥善处理好才行。” “知道岛上这些药园都是谁在打理吗?” “都是各个炼丹师麾下的炼丹学徒在打理!” “想当炼丹学徒?就得先开垦一块药园。” “然后从炼丹师或者珍宝阁那里,购买药材幼苗和药材培养手法。” “再与其他炼丹学徒交流培养心得,爭取能把药材种好。” “最重要的是,掛靠一位心善的炼丹师,不然即使种好了药材也只能低价卖给珍宝阁。” 他语气带著不容置疑。 “有了药园,种好了药草,掛靠了炼丹师,每年就能够攒出一些家底去尝试炼丹。”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炼丹技艺同样要从珍宝阁或炼丹师手里购买。” 任务长老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满,隨即转为淡漠。 “从炼丹学徒成长成合格的炼丹师?” “按照过往的记录,一百个学徒里,能够出一两个就不错了!” 他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显然是示意黄飞虫不要再有这种异想天开、浪费时间的想法。 “好厚的护城河。” “看来普通族人想成为炼丹师,几乎不可能啊。” 黄飞虫两世为人,察觉到了这种做法的眼熟。 说不得那些炼丹师相互间。 还设置有推荐信、旋转门之类的捷径。 毕竟糟糕的机会,都是给没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护城河?这说法倒是有点意思。” 任务长老看著黄飞虫年轻的面庞。 难得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 “你还没突破到先天境吧?” “先专心突破境界!等到了先天境,感觉境界卡住上不去了,再琢磨別的也不迟。” “多谢长老好意,飞虫明白了。” 黄飞虫点了点头,心中却不是没有把握。 他有御兽经和金刚不坏神功,对精神和体质都有很大的提升。 只要成为那一百个里最拔尖的那个,成为炼丹师基本就是手到擒来。 在修仙世界里,能够掌握一门修仙技艺,绝对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总比提著脑袋去当那人人喊打的劫修强得多! 只是,家族那些炼丹师能搞出这么厚的护城河。 大概率也会搞出海量潜规则。 到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能得不偿失。 任务长老看向黄飞虫。 见后者似乎听劝,心中多了一丝好感。 他还以为黄飞虫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能够战胜黄在虎那个宝贝孙子,说明这小子也是颇有天赋的。 总不能是黄在虎那傢伙护犊子心切,把亲孙子给养成了废物? 黄飞虫对任务长老的心思毫无察觉。 两人都是后天境以上的修为,脚步轻快。 不多时便抵达了那个药园。 药田边上。 一个白髮老头正对著旁边的黄飞狐絮絮叨叨。 “这普通草药和珍贵草药该怎么伺候,记住了?” 空气之中瀰漫著新翻泥土和幼苗的淡淡青草味。 “长老,都记下了。” 黄飞狐全神贯注的记忆,並不断回忆长老所说的知识点后,认真地点头说道 “那行。” “这片新药田交给你了!可得给老夫打理好嘍!” 白髮老头闻言,眉头舒展。 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 “要不是看你小子顺眼,” “就算你是先天境,也未必能够捞到这好差事。” 白髮老头耳朵微动,眉头倏地一挑。 “有不速之客来了,老夫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轻烟般几个起落,迅速消失在药园深处 “药长老您……” 黄飞狐看著那飞速消失的背影,愣在原地,隨后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赶紧转头看向药园门口,就看到任务殿长老和黄飞虫並肩走来。 “咦?” 任务长老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轻轻蹙起。 刚才在远处,明明清晰感知到这里有两道气息。 怎么走近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只剩一道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颇为空旷的药田。 只有后天境修为的黄飞虫倒没发现有人溜走。 他好奇地打量著这片新开垦的药田。 这块药田的许多地方,还裸露著深褐色的土壤。 种下去的药草多还只是幼苗,十分稀疏。 目光所及,大概也就十几种草药在悄然生长。 他注意到飞狐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疑惑地询问。 “飞狐。” “这么晚了,你任务还没做完?出什么变故了?” 闻言,黄飞狐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带著点无奈。 “这个药园的长……管事想要长期雇我干活。” “就教了我一大堆怎么伺候草药的规矩,我不光要仔细地听,还背了一下午!” 他感觉自己像是碰上了奇遇。 尷尬的是,眼下好像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好处。 “长期僱佣?” “给多少贡献点?要是不多,可千万別答应!” 黄飞虫听到长期僱佣几个字,心头就警铃大作。 前世那些资本家的丑恶嘴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僱佣基本等同於僱佣牛马,聘请才针对关係户。 他暗自嘀咕,这个修仙界不至於也这么坑人吧? “现在说是,每两天给一点贡献,包住不包吃。” 黄飞狐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管事说等我熟练了,就给我涨到每天一点,甚至每天两点。” 他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 “呵!” 任务长老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连发任务的贡献点都想省,这肯定是个穷鬼!” 长期僱佣,意味著以后无需再费贡献点,频繁发布短期任务僱人。 日积月累下来,省下的不是小数目。 结果任务殿少赚不说,他们长期僱佣后给族人的待遇还更低。 任务长老的脸色阴沉下来,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药园这边,以往有人私下僱人,偷偷摸摸把事情办了,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像这种前脚刚发任务僱人,后脚就想甩开任务殿私下僱佣族人的做法。 堪称明目张胆地损害任务殿和族人的利益。 他还是头一次抓到! 任务长老紧盯著黄飞狐,目光如炬。 “小子,刚才那管事长什么样?” “长老,我答应过……要保密……” 黄飞狐尷尬地低下头,避开了任务长老那严肃的视线。 听这位任务殿长老阴森森的语气就知道,他要是说出去,肯定给那位管事惹上麻烦。 “飞狐,你被长期僱佣,减少了这管事管理药园的风险,结果他就给这么点报酬。” 黄飞虫摇著头,很不看好这份所谓的“奇遇”。 “就算每天做最低级的白色任务,也能稳稳赚一点贡献。” 他掰著手指计算。 “他这长期僱佣的价码,直接砍掉一大半!开始就这副吝嗇嘴脸,后面只会变本加厉。” “飞虫,也不是没好处。” 黄飞狐见飞虫也不看好,努力寻找著潜在好处。 “至少不用到处跑任务了,还能学点药草知识。” 他顿了顿,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长远看,对我的成长也很有帮助。” “嗯,这倒也有道理,白色任务都是些杂活,很难学到好东西,可能干几年还是原地踏步。” 黄飞虫点点头,看到飞狐似乎有自己的考量,就不再多劝。 他心中也盘算著。 自己同样对炼丹感兴趣,让飞狐先探探这潭水的深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被晾在一边的任务长老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得难受。 不想做白色任务就多刷新任务啊! 运气好说不定也能接到高级任务呢!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黄飞狐看著一脸阴云密布的任务长老,小心翼翼开口。 “任务长老,我这个任务算完成了吗?贡献点……” “算你完成吧。” 任务长老语气生硬,显然兴致不高。 “任务牌子给我,贡献点回头就会计上。” 他懒得再多说,径直就带著两人回到了任务殿。 一阵忙碌后。 他递给黄飞狐一块刻著名字的黑色玉质身份牌。 牌子上除了名字还有个清晰的序號。 贡献点的数额並不显示在上面,使用时需要另行查询,类似存摺一样的事物。 “身份牌是重要凭证。” 任务长老懒洋洋地交代著,目光瞥向了旁边一脸疑惑的黄飞虫。 “岛上买东西、做交易、证明身份都得用它,要是丟了,最好第一时间来补办。”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补充道 “办身份牌要一点贡献,飞虫你明天再来办吧。” 他说完,暗暗观察黄飞虫的表情,期待看到对方吃瘪或恼怒的样子。 黄飞虫脸上却十分平静,仿佛没听到那点刁难。 “飞狐,转一点贡献给我。” “回头请你吃好吃的珍禽肉。” 他语气轻鬆。 既然贡献点能交易,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好嘞!” 黄飞狐一听“珍禽肉”,眼睛瞬间亮了。 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痛快地把身份牌递过去。 海风暴那些天,飞虫的厨艺可是让所有人都念念不忘。 “呵!” 任务长老感觉更不爽了,像是重重一拳,打在了上。 他没好气地给黄飞虫也办好了身份牌,然后直接不耐烦地摆摆手。 示意两人赶紧离开,目光注视著两人走出任务殿大门。 黄飞虫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余暉给云层镶上了金边。 “天快黑了,现在去珍宝阁也逛不了多久。” 他转头对黄飞狐说。 “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多少贡献点,看了好东西只会眼馋,更加地闹心,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一商量,放弃了去珍宝阁的念头。 趁著天还未晚,飞快回到了岛东面的院落住处。 第二天上午,阳光正好。 黄飞虫和黄飞狐站在珍宝阁宏伟的大门前,面容郑重地走进去。 开了一番眼界后,从珍宝阁那流光溢彩的大门里走出来。 珍宝阁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 各种丹药散发著诱人异香,各式装备闪烁著摄人宝光。 珍贵的原材料琳琅满目,奢华的器皿流光溢彩。 全是凡间难寻的宝贝! 而这还仅仅是珍宝阁的第一层! 二人只觉得心臟还在怦怦直跳,感觉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飞虫,亏大了啊!” 黄飞狐想到什么,心疼地揪著自己的衣角,仿佛损失巨大財富,声音都带著点颤抖。 “那些东西,要是魁首去买,能打九折呢!” 他越想越觉得肉痛。 可別小看这九折,日积月累下来,省下的贡献点绝对是个可观的数字! “確实亏。” 黄飞虫的眼神也沉了沉。 “不然都能帮人代购赚差价了。” 他早就料到魁首身份好处巨大,能够让黄在虎那老东西不惜撕破脸皮明抢,就足以证明其价值。 “该死的黄在虎!” 黄飞狐气得暗暗咬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两人都通过考核,飞虫的折扣就等於他的折扣。 结果硬生生地被那老匹夫夺走了。 前方传来一阵喧譁。 “族兄族弟们別急!接下来三周的修炼室出租名额都已经定好了!” 黄飞虎正意气风发地站在人群中央,声音洪亮。 “第四周的名额,还是老规矩,每天十贡献点!” 不少族人围著他看,时不时就有族人凑上前低声商量著什么。 “原来魁首的修炼室机会还能出租!” 黄飞狐看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 “让这黄飞虎占了大便宜。” 他低声嘟囔著,满心不甘, “……而且,还每天十贡献点。” 黄飞虫的目光也落在黄飞虎那志得意满的脸上。 幽幽地补了一句。 他心底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 他没想到,魁首身份简直就是前世的包租公,能躺著就能日进斗金! 说不气那是假的。 一股无名火直衝脑门,他恨不得立刻用掉宝贵的抽奖次数。 许愿来个毁天灭地的法宝,把黄在虎爷孙俩轰得灰飞烟灭! 可那抽奖次数太宝贵了,最好还是先留著,用在突破自己的境界上。 在修仙界,实力境界才是根本! 他暗暗发誓。 等过几年自己境界提升,成了练气境的仙人。 到时候收拾黄在虎爷孙还不是手到擒来? “哟!” “这不是废物黄飞虫和废物黄飞狐二人组吗?你们也来啦?” 黄飞虎一转眼就看到了他们,眼睛顿时像发现了猎物般亮了起来。 他故意朝著他们方向大声招呼,声音立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 周围族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 而这正是黄飞虎想要的,他就是要让这两人当眾出丑,下不来台! 大庭广眾之下,黄飞虫面不改色,飞快地侧头对身旁的黄飞狐低声说。 “飞狐。” “你快去请兽园长老!这里交给我!” 他语速极快,却异常清晰。 然后他脸上堆起笑容,仿佛没有听到那侮辱性的称呼,也笑呵呵地走上前。 “黄飞虎你吃错药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声音洪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黄飞虎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隨即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旁边的黄飞狐脸色骤变,知道情况紧急。 他顾不上多说,猛地转身,像离弦之箭般飞快地朝兽园方向跑去。 “黄飞虫你个废物!给脸不要脸!” 黄飞虎阴沉著脸。 推开挡路的人,径直走出人群。 他指著黄飞虫,语气充满不屑和恶毒。 “你那废物朋友都只顾自己逃命了,你这废物还敢往我眼前凑?” 他嘴角掛著讥讽的冷笑。 “黄飞虎,年末考核刚过,你又能活蹦乱跳了?” 黄飞虫平静地看著对方,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意。 “忘了考核场上,是谁表现得像个废物了?” 他清晰记得那天早上。 自己撞破黄飞虎偷看飞雪族姐的事后。 就被黄飞虎像毒蛇一样地盯上了。 虽然不清楚黄飞虎具体图谋什么。 但黄飞虎有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亲爷爷撑腰。 確实是个大麻烦。 “黄飞虫!” “要不是管兽园的那老傢伙可怜你,连著指点了你大半个月,你这废物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黄飞虎被戳中最痛的伤疤,瞬间恼羞成怒。 他双眼喷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 黄飞虫目光锐利如刀,理直气壮地迎著他喷火的眼睛。 “你是说有人亲爷爷不要那张老脸,公然插手年末考核,破坏规矩帮亲孙子的事吗?” 他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传遍四周。 “为了孙子,真是脸都不要了啊!” 他站得笔直,身正不怕影子斜。 围观的族人本来只是好奇看热闹。 一听这话。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知道点內情的人低声向旁边的人解释著。 族人们的目光瞬间变得兴奋而八卦。 没想到这届年末考核的魁首之爭,背后竟然疑似牵扯到两位长老的恩怨。 而且看这架势,事情似乎还没完? “你这废物找死!” 黄飞虎眼中寒光暴闪,所有理智都被怒火烧尽。 他猛地前冲,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一招龙虎神掌悍然击出。 掌风呼啸,带著近距离的龙吟虎啸之声。 狠狠地打向黄飞虫的面门,威力惊人! “金刚不坏神功,铂金级!一拳!” 黄飞虫心中低喝。 他浑身瞬间爆发出刺眼夺目的白色光芒,就如同一个小太阳。 左手闪电般抬起,稳稳架住黄飞虎那呼啸而来的手掌。 同时。 他那包裹在浓郁白光中的右拳,带著千钧之力,撕裂空气。 如同出膛的炮弹,重重轰击在黄飞虎毫无防备的脸颊上!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炸开! 那白光包裹的拳头结结实实砸中了目標。 感觉就像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木桩上! 黄飞虎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箏倒飞出去十几米远。 黄飞虎的脸都扭曲变形了。 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和怨毒。 他万万没想到。 在经歷了年末考核,黄飞虫知晓自己爷爷是家族虎长老,权势滔天后。 竟然还敢如此强硬地还手,而且下手如此狠辣! 白光缓缓收敛。 黄飞虫看著狼狈摔倒在地上的黄飞虎,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黄飞虎,你没资格从实力和地位出发,在我面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谁敢欺负我飞虎族弟?!” 一声暴怒的厉喝从珍宝阁二楼传来。 得知消息的黄龙玉心急如焚地衝下楼梯,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全场。 立刻锁定站的笔直、身上白光刚散去的黄飞虫。 “黄飞虫?!” 黄龙玉瞳孔猛缩,脸上杀机毕露。 “敢伤害虎长老的亲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霎时,一股属於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强大气势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身上轰然炸开。 无形的威压,如同沉重的山岳,狠狠地向黄飞虫碾压过去! 第19章 鏖战 珍宝阁的门帘猛地一晃。 一道人影带著凌厉风声急掠而出。 衣袂翻飞,正是黄龙玉。 他身上那股属於先天境中期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瀰漫开来。 脚步沉重而迅捷。 每一步落下,地面仿佛都微微一震。 像巡视领地的洪水猛兽,径直逼向黄飞虫。 紧隨其后的,是脸色铁青的黄飞虎。 黄飞虎体內涌动著先天境前期巔峰的气息。 却总有一种滯涩之感。 他手指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指节微微发白。 那未能蜕变的武道神功,像一道无形枷锁,死死卡住了他的境界。 一个先天境中期,一个先天境前期。 两人同时出手,无形的气场交织,沉甸甸地压在四周。 若放在凡俗江湖,这等修为,足以令方圆数百里噤若寒蝉。 面对这山岳般的压力。 黄飞虫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沉静如深潭。 他进入战斗姿態。 后天境后期修为再无遮掩,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感知中。 劣势,一目了然。 一个后天境,对上两个先天境。 即使他掌握著顶级武道神功,並且那神功已臻至玄妙的蜕变级…… 胜算,也微乎其微。 一丝慎重悄然滑过心头。 “黄龙玉要找麻烦的这人,居然只是个后天境?” 围观的人群里。 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雨点。 不少目光在黄龙玉和黄飞虫之间逡巡。 带著惊疑。 黄龙玉的名头,在先天境中期里也是响噹噹的。 如今竟然如此针对一个后天境? 一些族人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终究只是挪开视线,默默后退了半步。 他们可没有实力插手。 家族岛上,除了明面的族规,还有那不好公开的潜规则。 魁首、仙苗…… 这等被家族视为珍宝的天赋后辈,只要不是触怒高层,在同辈中几乎享有特权。 他们是家族未来的希望,普通族人,绕著走才是明智之举。 黄飞虫刚才一拳轰飞黄飞虎。 確实惊掉了无数下巴。 可眼下,他要面对的是两位魁首级人物。 许多人暗暗摇头,眼神里带著不易察觉的怜悯。 这小子,怕是要倒大霉了。 “我已去请长老。”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颇为冷静。 “別忘了,家族严禁同族相斗!” 他紧盯著步步逼近的两人。 若是单对单,或许还能周旋一二。 同时对上两个? 很难有什么胜算。 胸腔里那颗心,沉了沉。 “笑话!” 黄飞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跳起,脸上肌肉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谁跟你这种废物是同族!” 刚才挨了那一拳的屈辱感,此刻在黄龙玉撑腰下化作了熊熊怒火。 他大步流星衝上前,嘴角掛著毫不掩饰的轻蔑。 族规?那不过只是用来约束下面人的绳索罢了! 身为长老的亲孙,未来的家族高层,那规矩岂能捆住他的手脚? 冷笑著,他已欺身到黄飞虫面前。 体內元气鼓盪,手臂肌肉賁张,带起一股恶风。 狠狠一巴掌就朝眼前那张平静的脸扇了过去! 空气似乎都被撕裂。 “砰!” 一声闷响。 黄飞虫那只散发白光的手,稳稳地架住了黄飞虎手腕,纹丝不动。 黄飞虎只觉得手腕一紧,仿佛被铁钳箍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黄飞虫眼神骤然一寒。 膝盖如同蓄满力量的劲弓,猛地向上弹起! 右腿剎那间镀上一层坚硬冰冷的金属光泽,挟著刺耳的破空声,狠狠踹出! “嘭——!” 白光包裹的腿,结结实实印在猝不及防的黄飞虎胸腹之间。 沉闷的撞击声令人牙酸。 黄飞虎的面孔瞬间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眼珠几乎要凸出来。 里面写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你这废物怎么敢还手!” 黄飞虎踉蹌后退,勉强站稳,双眼赤红,喷薄著狂怒的火焰。 “不怕我爷爷回来把你碎尸万段吗?!” 他好歹是先天境。 筋骨强韧,这一下还不至於重伤。 但对方竟然当真敢反抗?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胸口剧烈起伏。 只觉得后者这份硬气来得如此反常,如此刺眼! 硬气? 硬气是需要资本的! 黄飞虫连魁首身份都被生生夺走了……他凭什么? 凭什么! “你就只会靠你爷爷?” 黄飞虫的声音里,压抑著长久积累的不满。 像冰层下的暗流。 “我现在动手,你爷爷拦得住吗?” 眼前黄飞虎这张扭曲的脸,在那个早晨鬼鬼祟祟偷窥族姐不说,还偷袭他並倒打一耙…… 想起年末考核时,黄在虎悍然袭来的攻击,想起自己被夺走的魁首荣光…… 新仇旧恨翻涌上来,怒气一阵翻腾。 他对黄飞虎这纠缠不休的傢伙,厌恶到了极点。 可惜。 仅厌恶,並不能让这只恼人苍蝇停止嗡嗡作响。 “废物!你找死!” 黄飞虎面色瞬间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片铁青。 “靠爷爷”三个字。 像毒针刺入他最敏感的神经,將他所有的努力都贬得一文不值。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先天境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 大步上前,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中,他双掌齐出! “吼——昂——!” 龙吟虎啸之声骤然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狂暴的气浪席捲而出——正是龙虎神掌! “镇兽法,开!” 黄飞虫心头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地运转了秘法。 一股无形的精神衝击,强行撕裂了那震耳欲聋的声波干扰。 眼中精光一闪,拳上白光骤然炽盛,如同流星锤般,精准而沉重地轰在黄飞虎空门大开的胸膛! “砰!” 又是一声沉闷得让人心悸的巨响。 蕴含著恐怖力量的白光拳头。 在黄飞虎惊怒交加、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注视下。 狠狠印实。 强大的衝击力透体而入。 黄飞虎的身体,再次像断线风箏般,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住手!”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黄龙玉瞳孔猛缩,身形化作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疾射而来! 半途中,他猛地拔地而起。 整个人在空中开始了令人眼繚乱的高速旋转。 呜呜呜——! 刺耳的尖啸声瞬间充斥天地,他仿佛化身为一枚巨大的、撕裂空气的钻头! “武道神功——毒龙钻!” 汹涌的天地元气被疯狂搅动,形成了层层叠叠的漩涡,紧密包裹著那枚致命的“钻头”。 钻头尖端,空气被极度压缩。 发出尖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威势骇人!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心头警兆狂鸣,不敢有丝毫怠慢。 体內金刚不坏神功疯狂运转,皮肤瞬间泛起坚韧冰冷的铂金色泽。 仿佛披上了一层白金战甲。 他一边竭力地闪避那锁定自己的恐怖钻头,一边毫不犹豫地加速。 直扑那刚刚砸落在地、尚未爬起的黄飞虎。 快!必须更快! 脑中念头飞转。 “黄龙玉这偏门武功威力太强,境界差距太大。” “硬接必死无疑!一打二毫无胜算……” “唯一的生机,就是拿黄飞虎当盾牌,限制黄龙玉发挥,打乱他们的配合!” “哪里跑!” 黄龙玉眼神冰冷,操控著钻头,凌空一个诡异地折返。 那由精纯元气凝聚而成的虚幻钻头,竟嗡地一声脱离了本体! 如同一道致命的闪电,飞速撕裂长空,狠狠射向黄飞虫前方的地面! “轰隆——!!!” 钻头落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碎石、泥土如同暴雨般激射。 足有五米深的巨大坑洞,赫然出现在眾人眼前! “这毒龙钻……” “不仅能近身搏杀,元气钻头竟还能离体远攻?” 黄飞虫眼角余光瞥见那巨大的深坑 心臟猛地一沉,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果然够偏门,够狠辣!” 若是被那一下击中…… 喉头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就算他有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护体,滋味也绝对会不好受! 说到底,还是境界的差距太大。 若是同境……何惧这毒龙钻! 他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电光火石间,他已衝到黄飞虎面前。 黄飞虎被镇兽法强行破防,又被重拳轰飞,脑子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刚勉强撑起半个身子,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视线聚焦…… 浑身笼罩著冰冷坚硬白金光芒的黄飞虫,就如同神兵天降,已近在咫尺! 那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你敢……” 黄飞虎惊怒交加,只来得及挤出两个字。 那只闪烁著致命白光的拳头,已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再次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狠狠印上他的胸膛! “嘭!” 沉闷的撞击声伴隨著骨骼的呻吟。 沛然莫御的巨力爆发开来。 黄飞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一丝恐惧。 身体却如同被攻城锤砸中,再次高高拋飞出去。 身后,凌厉到极致的破风声骤然迫近! 尖锐的呼啸刺得耳膜生疼。 黄飞虫甚至来不及回头,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 泛著铂金白光的双臂闪电般交叉。 死死护在身前! 一股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如同奔腾的洪流猛然撞了上来! 是黄龙玉! 他化身的毒龙钻捲起滔天的元气风暴,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紫影。 已然衝到了十米之內! “当著我的面还敢伤飞虎族弟!” 黄龙玉的声音透过旋转的元气风暴传来,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每一个字都蕴含著暴怒。 “你可知我黄龙玉踏入先天境中期后,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惹我了!” 黄飞虎在他眼皮底下再次被击飞,这无异於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家族先天境武者眾多,除族长和长老,他黄龙玉可是稳居前十!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他毒龙钻被一个刚露头的后天境小子戏耍…… 一股燥热涌上脸颊。 更可怕的是…… 若黄在虎长老归来,怪他保护不力…… 到时,別说是期待中的资源赏赐了,不被虎长老迁怒重罚就是万幸! 所以,绝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给我三年时间……” “你这先天境中期算个什么!” 黄飞虫神情不屈。 闪著刺目白光的双手,带著决绝的狠劲。 从侧面狠狠地拍向那绞杀一切的毒龙钻,试图將其打偏轨道。 失算了! 就在接触剎那,毒龙钻猛地爆发出强大的吸力! 他拍过去的双掌,如同陷入泥沼漩涡,竟被牢牢吸附住,难以挣脱! 嗤嗤嗤——!!!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瞬间爆发! 飞速旋转、绞碎一切的毒龙钻头,与加持著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的坚硬手掌。 开始了近距离的、火星四溅的剧烈摩擦! 刺目的光芒在接触点疯狂闪烁、湮灭。 “真以为我的毒龙钻那么好对付?” 黄龙玉眼神锐利如鹰隼。 眼见猎物入彀,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体內元气毫无保留地狂涌而出,疯狂注入虚幻的钻头。 誓要將那双碍眼的手掌,连皮带骨,彻底地磨成齏粉!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咬紧牙关,汗水自额头划落。 拼命催动体內每一丝力量,铂金光芒在双掌之上明灭不定地闪耀。 死死抵住前方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钻头风暴。 他感觉到白光飞速消耗,手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震麻。 “天啊!那……那白光难道是……”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溜圆。 “典籍上记载的……蜕变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铂金光泽!我还是头一次亲眼所见!” 藏经阁里的武道神功浩如烟海,金刚不坏神功的名头却极其响亮。 一方面,它是顶级神功,对天赋的要求不算高。 另一方面,它对悟性的要求却又苛刻到了变態。 属於入门容易、精通极难的典型。 但毫无疑问,作为顶级武道神功,一旦能修练至蜕变层次。 在同境界之中,其战力足以做到横扫碾压! 练成者,足以让先天境前期武者,叫板甚至力压先天境中期! 可现在…… 拥有这传说中蜕变层次金刚不坏的竟然只是一个后天境后期的小辈族人? 这简直顛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虽然岛上灵气充裕,小辈们营养好,看著都颇为精壮,难以准確判断年龄。 但后天境修为还能够留在岛上本身,就已经说明对方的修炼时间绝不会长。 许多双眼睛死死盯著那在钻头风暴下苦苦支撑的白金身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死吧!” 黄龙玉感受到对方顽强的抵抗,眼中戾气暴涨。 厉声咆哮。 “天下武功,唯钻不破!” 他双手结印,体內元气疯狂倾泻,全力地催动! 那虚幻钻头转速再度飆升,发出更悽厉的尖啸! 若是寻常巨石小山,此刻早已化为齏粉。 可对面那小子…… 黄龙玉暗自心惊。 区区后天境,竟然能凭藉蜕变级的金刚不坏硬抗他这先天境中期的杀招? 不能再拖了! 虚幻的钻头裹挟著肉眼可见的、如浓雾般粘稠的天地元气。 旋转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黄飞虫双手上的铂金光芒疯狂闪烁。 在毒龙钻恐怖吸力下,被迫与那高速旋转的钻头进行著最为直接的角力。 嗤嗤嗤——! 剧烈的摩擦声不绝於耳。 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手掌上传来的震痛感越来越清晰。 “飞狐已经去请鹤长老……还需要时间!” 黄飞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汗水沿鬢角滑落。 “不能够乾等!必须动用御兽经的手段了……” 念头急转,寻找著那稍纵即逝的良机。 “得找个好机会……一击必中!” 围观人群屏住呼吸,看著场中那僵持不下、火星四溅的角力。 一个后天境后期的小子,竟然能够凭藉蜕变级的金刚不坏神功。 硬生生抵挡住一位先天境中期高手的成名绝技! 这景象,足以顛覆他们对武道境界壁垒的认知。 “还不投降?” 黄龙玉的声音透过风暴传来,带著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和冰冷。 “你在逼我用全力吗?” 双方神功都是蜕变级…… 这情形让他脸上有些掛不住。 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先天境中期! 怎么可能真的和这小辈打成平手? 本想隨手捏死这只蚂蚁,如今却要动真格…… 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燃烧。 “蜕变级毒龙钻——剧毒!” 黄龙玉猛地一声暴喝! 那虚幻钻头形成的、高速旋转的紫色元气旋风。 顏色瞬间变得更深、更诡异,仿佛淬入了剧毒的深渊! 一股甜腻中带著腥气的味道,骤然瀰漫了开来! 他被迫全力以赴了! “能近战、能远攻、能大范围攻击……” “居然还带毒?!” 黄飞虫心头剧震,瞳孔猛地收缩。 这偏门武功,偏得简直毫无道理,攻守兼备到了极点!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还好……” 一丝极其微弱的庆幸感掠过。 他敏锐地捕捉到那毒素的气息特性。 “毒龙钻蜕变的方向,是剧毒,而不是纯粹的力量增幅……” 武道神功蜕变的方向往往是固定的,追求將某一特性推向极致。 毒龙钻终究是技巧诡变的路子,所以就蜕变出了这致命的剧毒。 若是力量型蜕变…… 他大概率就不是对手了。 嗤——!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紫色毒雾。 不断从那疯狂旋转的钻头缝隙中瀰漫出来。 如同活物般,疯狂侵蚀著黄飞虫泛著铂金白光的手掌。 白光艰难地抵抗著毒素的渗透。 但在毒雾与高速旋转的双重消磨下,黯淡的速度骤然加快! 皮肤隱约传来阵阵灼痛和麻痒感。 “必须速战速决!” 黄飞虫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来自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毒素侵蚀太快!” “再僵持下去,白光耗尽,必死无疑!” “现在抽身,还有一线希望撤离!” 一旦中毒失去反抗能力。 落到黄龙玉和黄飞虎手里…… 他不敢想像那后果。 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极其短暂地瞥了眼远处那象徵著安全的珍宝阁大门。 只要能在那层护体白光彻底消失前衝进去…… 里面有长老坐镇! 黄龙玉绝不敢在里面放肆! “想逃去珍宝阁?” 黄龙玉如同最狡猾的猎人,瞬间捕捉到那细微的眼神变化。 “做梦!” 眼看优势越来越大,他信心倍增,声音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残忍快意。 “看我怎么收拾你!” 元气催动更急,毒雾翻涌更浓,死死缠住黄飞虫双手,绝不肯让这煮熟的鸭子飞走! “被看穿了!” 黄飞虫心头一凛,瞬间决断! 放弃原计划! 他护在身前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按,爆发出全部力量,试图將那致命的毒龙钻狠狠压向地面! 同时,双脚如同两根铁桩深深踏入地面,腿部的肌肉賁张到极限! 借著这狂暴的反衝之力。 他笼罩著黯淡铂金光芒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钻头后方的黄龙玉本体! “砰!” 坚硬如神金的身躯。 结结实实撞在了黄龙玉的护体元气上! 巨大的衝击力让黄龙玉闷哼一声,其高速旋转的身形猛地一滯! 他完全没料到这招,仓促间只来得及本能地伸臂格挡,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奴隶印记!” 就在撞击瞬间,借对方防御被撼动、心神分散的千钧一髮! 黄飞虫眼中精光爆射,一直蓄势待发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拍向黄龙玉的额头! 掌心之中,一点肉眼难辨、蕴含了御兽经精髓的精神烙印蓄势待发! 只要触碰到额头,精神烙印便能瞬间侵入! “以为打断我的招式就有用?” 黄龙玉瞬间回神,眼中闪过了一丝被螻蚁挑衅的暴怒,厉声冷笑。 “天真!毒龙钻!” 他根本不去理会那拍来的手掌,自信凭护体元气足以弹开。 体內功法疯狂运转,被撞得停滯的身躯瞬间再次高速旋转起来! 更加狂暴的天地元气汹涌而出,瞬间在他的周身再度形成高速切割、坚不可摧的元气护盾风暴! 他要用这风暴,將对方手掌连同手臂彻底绞碎! “砰!” 果然。 黄飞虫的手掌被那层狂暴的元气护盾狠狠弹开。 然而,就在被弹开瞬间,黄飞虫的嘴角,却极其隱蔽地勾起一抹如释重负又带著冷意的弧度。 成了! 御兽经的奴隶印记,其的本质是无形无质的精神攻击! 那层物理防御的元气风暴,对它而言形同虚设! 印记,已成功注入! 黄龙玉太大意了! “黄飞虫!去死吧!” 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寻找时机的黄飞虎,终於等到了这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绝佳机会! 他双眼血红,带著刻骨恨意,如同受伤的疯虎般猛扑过来! 双掌齐出,龙吟虎啸之声,再次炸响,凝聚了他全部的愤怒与力量,狠狠拍向黄飞虫的后心! “毒龙钻!” 几乎在同一时刻,黄龙玉化身的钻头弹开黄飞虫手掌后。 那虚幻的元气钻头,立刻嗡地一声脱离了本体! 带著撕裂一切的尖啸和浓郁的紫色毒雾,如一条致命的毒龙,高速刺向黄飞虫的前胸! 前后夹击! 绝杀之局! “金刚不坏神功!” 生死关头。 黄飞虫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体內最后一丝潜力,疯狂催动金刚不坏神功! 嗡——! 铂金光芒猛然一闪,虽然黯淡,却透著一股决绝的坚毅。 剎那间,一股奇异的清凉感直衝脑海。 周围狂暴的元气、呼啸的攻击、还有敌人狰狞的面孔…… 一切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时间流速,在他感知中,变得异常缓慢。 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去思考那唯一的生路! “这种感觉是……” 黄飞虫来不及细想这突如其来的奇妙状態。 身体已经本能地遵循著脑海中瞬间计算出的最优路线,猛地向右侧全力跃出! 如同鬼魅般。 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前后夹击的核心点。 “哪里逃!” 黄龙玉和黄飞虎的攻击立刻转向。 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捨! 凌厉的杀机牢牢锁定了他。 “爆!” 就在这近身缠斗、三人气机牵引最紧密的瞬间! 黄飞虫眼中厉色一闪。 毫不犹豫地引爆了深藏在黄龙玉脑海中的那一枚精神烙印! “呃啊——!” 黄龙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双眼猛地翻白! 一股无法形容、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灵魂的剧痛在他脑海中轰然爆发! 思维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意识被剧烈的疼痛和眩晕彻底吞噬! 那刚刚离体、正高速刺向黄飞虫的元气毒龙钻。 立刻失去了控制! 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空中剧烈地摇晃、翻滚。 方向彻底混乱! 而它失控翻滚的方向,赫然就是……正猛扑过来的黄飞虎! “什么?!” 旁边的黄飞虎,正满心想著將黄飞虫毙於掌下。 陡然看到黄龙玉的毒龙钻失控,像条发疯毒蟒般朝自己撞来,嚇得魂飞魄散! 脸上的狠厉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取代。 哪里还顾得上攻击? 怪叫一声,转身就想拼命逃开。 生怕被那失控的、沾著剧毒的钻头蹭到一点边! “嗖!” 黄飞虫的身影,如同融入风中的影子。 “镇兽法!” 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 趁著黄飞虎心神巨震、仓惶逃窜、防御出现巨大空档的这万分之一剎那! 他鬼魅般出现在黄飞虎逃跑路线的外侧。 无形的精神衝击破开对方仓促凝聚的护体元气! 同时。 那条加持著最后铂金光芒、如神金铸造的右腿。 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攻城巨弩射出的重箭狠狠踹出! “砰——!” 沉闷到极致的撞击,伴隨著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黄飞虎眼中充满惊骇、绝望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沙袋,被那股沛然巨力狠狠抽飞出去。 而他飞出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撞向了那失控摇晃、紫雾繚绕的黄龙玉和毒龙钻上! 轰!!!!!!! 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声。 如同平地惊雷,猛然炸响! 狂暴的元气混合著剧毒的紫雾。 如同怒放的地狱之,瞬间吞噬了碰撞的中心。 烟尘与碎屑冲天而起。 形成一片翻滚的、遮天蔽日的滚滚毒烟。 刺鼻的尘土味和淡淡的腥甜毒气,瀰漫开来。 第20章 感悟 刚才那一瞬。 真是奇妙。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凝滯了。 时间像粘稠的蜜般流淌得极慢。 每一个念头都清晰无比。 战斗的灵感如同溪水中的游鱼,接连不断地跃出脑海。 “这种感觉……必然有缘由。” 指尖似乎还残留著方才击中对手的触感。 一丝微麻。 “奖池?” “不像……难道是藏经阁书长老提及的金刚特性?” 念头在黄飞虫的脑海中飞快盘旋。 他用力甩了甩头,强行压下探究的衝动。 眼角的余光,瞥见黄龙玉和黄飞虎正挣扎著撑起身子。 两人嘴角都掛著刺目的血痕,粗重喘息声在短暂寂静中格外清晰。 不能再逗留了。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趁那两人还没彻底回过神、缓过劲。 黄飞虫脚跟一旋,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悄然离开。 “嘶……” “黄龙玉……竟然败了?还是以二敌一被击败?” “被一个……都不到先天境的族人击败?” “那人叫什么?谁知道?” “刚刚那人,怕是我黄家天骄啊!这越阶之能……” “天骄?哪有先天境都不到的天骄……” 围观的族人们刚刚如同被冰冻住。 直到黄飞虫离开,才响起大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一张张脸上,凝固著难以置信的惊愕。 隨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目光十分复杂地凝望著黄飞虫远去的背影。 敬畏、忌惮、嫉妒交织。 黄飞虫脚下生风,疾奔向东院。 耳畔还传来著人群的喧囂。 儘管这次侥倖脱身。 但他的心里仍然十分警惕。 “黄飞虎……黄龙玉……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必须儘快突破到先天境!” “如今我已经是后天境后期修为……距离先天境只差临门一脚,如何才能儘快突破到先天境?” “方才那一战,气血似乎更凝练了几分。” “若再来几场这样的生死搏杀,或许我就可以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心中盘算暗暗,目光警惕地扫过前方路径。 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草丛里,一点微光刺入眼帘。 黄飞虫快步上前,弯腰拾起。 冰凉的触感入手,上面清晰刻著——“黄飞狐”。 “飞狐的身份牌?!” 他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糟了!飞狐出事了!” 显然,飞狐绝不会无故丟弃身份牌! 他刚刚让飞狐去请兽园长老。 难道飞狐在中途被人袭击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黄飞虫心急如焚,目光如鹰隼般,在四周草丛和树影中搜寻。 指尖不断拨开茂密的丛林。 不一会儿。 他就看到飞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 后者胸口微弱的起伏著。 “还好……还有气!” 紧绷的心弦,稍微鬆弛,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醒醒!飞狐!” 黄飞虫小心將飞狐扶起,用力摇晃著他的肩膀。 “唔……” 黄飞狐眼皮颤动了几下,茫然地睁开眼。 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到黄飞虫焦急的脸上。 他眨了眨眼,猛地坐直了身体,动作带著惊慌。 “飞狐,怎么回事?你怎么晕倒在这儿?” 黄飞虫的声音又快又急。 “飞虫……我、我……” 黄飞狐揉著发痛的后颈。 努力回想,脸上也满是困惑。 “我要去求援……半路上……” “好像被人打了一下,后颈一痛……”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走,先回去!” 黄飞虫眉头紧紧地锁起,心头的猜测沉甸甸的。 他拉起还有些懵的黄飞狐,匆匆赶去长老院子。 院子里。 黄在鹤看著不请自来的珍宝阁长老黄在珍,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他隨手就近搬来桌椅,两人坐下。 “在鹤啊。” “事务缠身,许久未见了。” “今日特意抽空,来看看你。” 黄在珍的声音中,带著一股柔和的韵律。 她虽是“在”字辈长老,面容却保养得宜。 红润光泽,吐息间带著淡淡的幽香,妆容极淡。 落座后,她习惯性地用纤指,將一缕垂落的秀髮捋到耳后。 “飞雪那丫头……武道可有突破?” “飞雪一心修炼,只求早日精进。” 黄在鹤语气十分平淡,並未因对方是族中少有的女长老而多上几分热情。 “倒是你,在珍,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日来,所为何事?” “瞧你说的。” 黄在珍轻笑一声,端起茶杯。 指腹摩挲著温热的杯壁。 “自然是专程抽空,来看看老朋友。” “顺便嘛……” 她话锋一转,目光看著茶水上氤氳冒出的热气。 “也听闻你指导的一个后生。” “跟在虎的亲孙子在年末考核闹得有些不愉快。” “年轻人嘛……” 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黄在鹤,眼神带著劝慰。 “在虎那性子,你也知道,心眼儿小。” “在鹤,不妨稍微约束一下那小辈?” “大家同为长老,別为了小辈间的意气之爭,伤了彼此的和气。” 说完,她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等待著眼前黄在鹤的答覆。 “在珍。” 黄在鹤眉头微蹙。 沉默了片刻,声音里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是黄在虎让你来当说客的?” “哪里需要在虎开口?” 黄在珍放下茶杯,轻轻嘆口气,语气带著无奈。 “我只是觉得,家族长老之间,总该以和为贵。” “这也是……为你好啊,在鹤。” “黄在虎都没开口,你就这般急切地跑来劝我?” 黄在鹤忍不住发笑,摇了摇头。 岛上长老眾多,各掌一方產业,但珍宝阁无疑是油水最丰厚的產业之一。 黄在珍身为珍宝阁长老,身家自然丰厚。 看来,她並不满足。 早有风声说她与黄在虎私下过从甚密,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一丝瞭然滑过黄在鹤眼底。 “在鹤,你这话是何意?” 黄在珍眉头一拧。 声音陡然拔高几分,带著被误解的不满与痛心。 “我也是为你好!” “若你真与黄在虎撕破脸皮,吃亏不说,更让其他同僚们看了笑话!” “长老!” 黄飞虫和黄飞狐匆匆来到院子里。 话音未落,就察觉院中还有另一位强大的先天境存在。 “哼!” 黄在珍霍然起身,狠狠瞪了黄在鹤一眼。 她看向跑进来的黄飞虫和黄飞狐时。 脸上瞬间堆起和煦如春风的笑容。 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我是珍宝阁长老黄在珍,和你们鹤长老,也算是老相识了。” 她笑容满面地走近,携带著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你俩若有机会来珍宝阁买东西,儘管来找我。” 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带著长辈的亲昵,轻轻抚了抚黄飞狐的脑袋。 做完这一切后,她悠悠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子。 “……” 黄飞狐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那抹老倩影消失在院门外,才敢大口喘气。 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今日回来得这般早?” 黄在鹤也站起身,动作麻利。 眉宇间带著一丝被黄在珍打扰后的不高兴。 “老夫准备去兽园一趟。” 新一届后辈尚未上岛。 目前岛上日常消耗的珍禽肉確实不多,但日常的照料巡查必不可少,以免关键时刻出紕漏。 珍禽肉,算得上准先天级的武道资源,对先天境以下的武者裨益颇大。 可对先天武者而言,效果便大打折扣了,最多就满足口腹之慾,补充些体力气血。 於修行提升,微乎其微。 真正能够显著提升先天境修为的丹药,十之八九出自珍宝阁。 这也是那位黄在珍敢於登门来劝说的底气所在。 一丝冷意掠过黄在鹤眼底。 “鹤长老,我跟您去兽园!” 黄飞虫连忙接话。 “正好……我方才,惹了点小麻烦。” 他话音刚落,便对上黄在鹤投来的、带著无奈和无语意味的眼神。 西面兽园。 各种珍禽异兽的啼鸣、嘶吼、振翅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瀰漫著禽鸟的羽毛味、草料味和淡淡的兽类膻气。 黄飞虫一边跟著黄在鹤巡视,一边將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黄在鹤静静地听著,脚步沉稳,偶尔抬眼扫视过笼舍中的异兽,若有所思。 “按你所说,那黄龙玉先天境中期,黄飞虎先天境前期,这两人联手对付你?” “而你竟能在这种情况下寻到机会,全身而退?” 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黄飞虫。 眼中带著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 “看来你在战斗一道上的天赋,確实不俗。” “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 “切莫因此大意。” “族人间爭斗,终究不同於与外人搏命。” “族人之间的战斗,总有一些底线和顾忌,不至於无所不用其极。” “与外人的爭斗,那就很难讲了。” 他拍了拍黄飞虫的肩膀,算是鼓励,隨即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 “飞虫啊,你接下来还是要儘快突破到先天境。” “一旦你成功突破,凭藉你那金刚不坏神功,自保应当是无虞。” “在你突破之前的这段时日。” 黄在鹤的目光变得郑重。 “老夫会多加留意你的情况。” “无论如何,不会真让你吃了大亏。” 他心中明镜似的。 此事根源,还在年末考核那场风波。 若非他特训二人,想借黄飞虫之手去揍黄飞虎。 也不会生出这许多枝节。 无论是为孙女出气,还是提携看重的后辈,亦或维护自身顏面。 他黄在鹤有实力傍身,绝非忍气吞声之辈。 “多谢鹤长老!” 黄飞虫心头一暖,深深一揖。 他猜测,长老这般回护,或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飞雪族姐的关係。 这份情,只能暗暗记下。 像年末考核那次。 若非鹤长老出手,自己面对暴怒的黄在虎,恐怕撑不了几息。 这般想著,一丝后怕掠过心头。 “飞虫。” 黄在鹤话锋忽转,声音里带上冷冽的意味,目光扫过兽园深处。 “你可知方才那位黄在珍长老,为何而来?” “她竟然是来劝老夫,莫要与黄在虎作对?”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她竟然如此瞧不起我黄在鹤。” “能不能狠狠地打她的脸?” 黄在鹤的目光锐利地落在黄飞虫身上。 “可就全看你了,飞虫!” “兵对兵,將对將。” “那些老傢伙的麻烦,自有老夫替你挡著。” “就等你儘快突破先天境,把那个黄飞虎,好好再收拾一顿!扬眉吐气。” 提到刚刚的黄在珍,他语气中的不善不加掩饰。 对方竟將拉偏架的戏码,演到了他的院子里,这分明是赤裸裸地落他的面子! 长老之位虽然平级,但权柄、油水,皆有不同。 他虽然仅仅管理兽园,但也不是好惹的。 原本,他只是看不惯破坏规矩的黄在虎。 如今。他要让那两人明白什么叫老好人不可欺! 凌厉的气势,自这位平素温和的长老身上透出。 “鹤长老您放心,我定当拼尽全力!” 黄飞虫心头剧震,连忙应道。 他万万没想到,方才那个笑容可掬、看似和善的珍宝阁长老,竟然是黄在虎那边的人! 若鹤长老真被说动,不再管他…… 那他得独自面对黄在虎一系的倾轧…… 可能的后果,光是想想就让他脊背发凉。 还好,现在情况並非如此,鹤长老十分靠得住。 “飞狐在路上被打晕……” “恐怕也是这位黄在珍长老的手笔……” “对小辈直接下手……这手段,未免太没底线了。” 他顺著这条线猜测,一股强烈的警惕油然而生。 这背后恐怕牵扯著更大的家族权力暗斗。 否则,实在难以理解。 那位掌管珍宝阁、地位尊崇的长老,为何要如此卖力地支持公然破坏规矩的黄在虎? 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也不必过於紧张。” 黄在鹤看到黄飞虫凝重的神色,微微摇头,语气缓和下来。 “只要仙人在,家族便乱不了根本。” 他神情恢復淡然,带著一种篤定。 黄家是练气仙族,有仙人坐镇。 一切都在仙人的注视之下。 摩擦会有,爭斗会有,但伤不了根基。 若家族仙人能坐视家族衰败,那这仙族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毕竟,仙族,本就是依附於仙人而存在的。 “家族仙人……” 黄飞虫心中默念。 上岛近一年。 传说中的家族仙人身影,他从未得见。 只能暗自感嘆,自己站的位置终究还是太低了。 此世不像前世网络通达,普通人也能窥见大人物形貌,除非仙人主动现身,不然没法得见。 “好在,我有《御兽经》!” 这个念头如黑暗中的火炬,瞬间点燃他的心志。 “只要突破先天境,再修炼至先天境圆满。” “便可正式修炼《御兽经》,踏上仙途!” “到那时,以仙人在族中的地位,《御兽经》来歷无需多作解释,黄在虎之流也不足为虑。” “只是想突破到先天境,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兴奋过后是沉甸甸的现实,一丝愁绪爬上心头。 这一年的厚积薄发,才堪堪突破到后天境后期。 想在短时间內再进一步,谈何容易? 从后天境后期到先天境初期这道坎的难度。 比从零修炼至后天境后期还要困难。 “鹤长老。”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带著求教的诚恳。 “可有办法,能让我儘快突破至先天境?”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长老。 “哈哈,你小子,总算肯开口问了?” 黄在鹤闻言,脸上露出瞭然的笑意。 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修行路上,有时候就得勤问!” “前人费心思趟出的路,后人循著走便是捷径。” “若后人隨隨便便就能够另闢蹊径,那前人的智慧岂不都成了笑话?” 黄飞虫听著,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热。 心中泛起惭愧。 “后天境与先天境,关键便在这先、后二字上。” 黄在鹤收敛笑容,正色道。 “后天境,心念先动,劲力隨后而发。” “其中佼佼者,做到心意与劲力近乎同时发动,这便是后天境的极限了。” “但先天境,不同。” 他的声音中,带著一抹感嘆。 “先天境,需向外求。” “不能再只盯著身体里那点有限的劲力。” “这浩渺天地间的元气,何尝不是一种更宏大、更沛然的劲力?” “如何向外求?这便涉及到个人领悟的关隘了。” 黄在鹤微微眯起眼,似在感受周遭无形的气流。 “对老夫而言,这是一种『交换』——”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虚张。 “用自身有限的精元劲力为引,去引动、换取……”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他周身的气流仿佛变得粘稠。 空气发出微不可察却令人心悸的嗡鸣。 点点微光凭空匯聚。 带著草木的清新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灵韵。 转瞬间,一只巨大、栩栩如生的白羽珍禽虚影。 在黄在鹤身侧凝聚成形! 它约有四五米高,神骏非凡。 虽远不及年末考核时那般遮天蔽日,却也散发著令人屏息的威压。 最令黄飞虫震撼的是。 珍禽虚影凝聚的过程中,他能清晰感知到,来自鹤长老本身的劲力微乎其微! 那磅礴的形態与威势,绝大部分都来源於天地间奔涌而来的元气! 天地之力,竟能如此驾驭?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狠狠撞在黄飞虫心头。 这就是……修仙世界的冰山一角? 武者出手,已有如此神异景象。 真正的仙人出手,那將会是何等移山填海、斗转星移的伟力? 伟力归於自身……这才是他追寻的世界! 视觉的衝击与心灵的震撼交织,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老夫演示这一遍,领你入门。” 黄在鹤的声音將黄飞虫拉回现实。 那白羽珍禽虚影缓缓消散,化作点点流光。 “你可……有所领悟?” “若是仍有不解,也无妨,典籍之中多有答案。” 黄在鹤看向他,目光中带著鼓励。 对后辈而言,信心弥足珍贵。 路,总要一步一步去走。 可。 黄飞虫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光彩。 或许是上午那场战斗意外触动金刚特性,让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此刻又近距离目睹了鹤长老近乎道的演示,无数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涌入脑海! 那层横亘在后天与先天之间的模糊屏障,似乎…… 隱隱约约地,被他触碰到了! 一股强烈的衝动自心间驱使著他。 “鹤长老,我略有所得!先告辞了!” 他匆匆行了一礼。 转身便朝著自己的居所方向疾奔而去。 步伐带著一种急切与兴奋。 “嗯?这就有所领悟了?” 黄在鹤望著黄飞虫匆匆消失的背影。 脸上露出了真切的惊讶和一丝疑惑。 捋了捋鬍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21章 突破先天 黄飞虫身影如风。 猛地刮回到了自己那座小院。 他像一阵旋风卷进屋內。 双手在熟悉的角落和杂物间,飞快地摸索,带起细微的灰尘在光线中飞舞。 指尖终於触到了一块冰凉坚硬、带著金属特有的沉甸感的物件。 就是它了——在鱼长老给予的那块安保执事令牌。 他胸腔里那颗心猛地一跳。 突破的契机就像一团在丹田燃烧的火苗,在不断炙烤著他,近得仿佛能听见噼啪作响。 他如今也有所领悟。 修链金刚不坏神功所遇到的瓶颈、关卡,非得用最直接、最激烈的碰撞去硬生生撞开不可! 他五指骤然收紧,將那冰冷令牌死死攥在手心。 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像离弦的箭矢衝出院门。 脚步踏在尘土上,发出急促而有力的声响。 衣袂带起风声,目標明確地直奔安保营地的方向而去。 后天境巔峰要求的拋却杂念、心意劲力合一,他早已经达到了。 无论是金刚不坏神功,还是御兽经。 对这个阶段的他来说。 都堪称顶级,都如同绝世宝藏。 每次修习,都让他必须全神贯注的探索。 修习后。 不仅让他的体质和精神大幅度增强,超越同阶。 也让他心中少却了许多杂念。 按这条件,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后天境巔峰武者。 至於长老口中玄乎的先天境精义…… 看似等价交换,实则凭自身那点微薄劲力,怎么可能交换到海量的天地元气…… 细细思索。 实则暗合前世记忆里“欲取之必先予之”的至理。 如同那等表面功夫,假意付出,实则暗藏玄机。 若不是前世做过成年人。 知晓表面的礼和实际的利要分开,不能混一起。 这哑谜还真不太好猜。 他目光微凝,带著点探究的意味。 此世的修行路数,倒也別有一番门道。 安保营地里。 此时正一派热火朝天的操练景象。 队员们挥汗如雨。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汗水浸透了训练服,在阳光下闪著微光。 也有些人,趁著新任长老暂时不在场。 偷偷运起了修为取巧,动作间透著明显的鬆懈。 “想以前,虎长老管咱们的时候,那才叫舒坦!” 刻意压低、又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声音响起。 “是啊,虎长老在的时候。” “活儿轻鬆,资粮管够!” “哪像现在,没日没夜操练,骨头都要散了!” 旁边立刻有人接口,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抱怨。 “新来的这位鱼长老,分明是故意折腾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杀咱们的威风!” 第三个声音带著愤懣,眼神飞快扫视著同伴们的反应。 这几个都是黄在虎在临走前特意留下的心腹,正一丝不苟地执行著煽风点火的命令。 所谓人心向背……只要人心看上去向著虎长老…… 那么等虎长老从船队那边回来。 隨便找个“跟船队水土不服”或者“旧部求著回来”的理由…… 就很大可能重新拿回安保长老的位子! 其他队员听著这些牢骚,脸上也渐渐浮起认同的神色。 有人抬手用力擦著额角淌下的汗水,沉重嘆气。 有人眼神疲惫,透著对现状的不满。 他们都是三四十岁年纪。 在外拼杀,达到后天境巔峰后,就可以用功绩来换取家族给予的突破先天境的机会。 突破成功后,可以留在家族岛上继续做事、换取修炼资粮。 即使自己不准备用,也可以放到以后留给后辈。 到了这个年纪,他们已经沦落为无情的赚取家族贡献的机器,不关心长老之间的爭斗。 更不想因为长老之间的爭斗,导致被遭殃池鱼。 “听说虎长老是专门为了他的孙子出手,才被罚去管船队的?” “这是护犊子啊!” “这样的长老才够意思,才值得咱们为他卖命!” 部分人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谁心里不暗暗期盼著能够跟一个能护犊子、敢於担事的带头长老呢? “是针对习武名额的、每年一次的年末考核吧?” “听说每一届能够通过考核的名额只有三个……若是通不过考核?欠下的债得还大半辈子?” “確实如此,还不如在外面踏踏实实地攒功劳。” “那是咱们的想法!” “虎长老的孙子,应该稳拿魁首位置吧!就算考砸了,难道堂堂长老,会愁还债的事儿。” 其余安保成员羡慕又嫉妒地说道。 安保营地厚实的墙根下。 黄在鱼隨意地叼著一根草茎。 半眯著眼睛,一脸享受地倚靠著墙壁。 营地里传出的牢骚抱怨。 一字不漏地钻进他敏锐的耳朵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族岛上特有的、带著草木清香的清新空气,愜意地眯起了眼。 还是岛上舒服自在啊。 不必像带船队。 整天吹著腥咸的海风,追捕那些狡诈的海兽,就没一天安生日子过。 还真得谢谢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子。 要不是他,自己也没机会获得这个变相的假期。 自己硬是把那块安保执事令牌,塞给了那小子。 那小子可千万別不来了。 其接下这个差事,自己才好名正言顺为其撑腰。 这年头,拼死拼活在外给家族赚取资源。 结果却让黄在虎这种货色在岛上作威作福,甚至公然破坏家族选拔天才的规矩! 黄在鱼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族长他们……对黄在虎也太过纵容了! 就在他心思转动间。 一道迅疾的身影由远及近,捲起一路烟尘,骤然停在营地大门外。 正是黄飞虫。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营地外。 瞬间便锁定了墙根下那个看似颇为悠閒的身影。 “小子!可算把你等来了!” 黄在鱼眼睛猛地一亮,声音洪亮地喊道。 嘴角咧开一个发自內心的欣慰笑容。 他话音刚落。 后方的安保营地,立刻响起一片慌乱的碰撞声和压抑的低呼。 如同被突然惊扰的鸟巢,瞬间炸开了锅。 黄在鱼见黄飞虫目光投向骚动的营地內部,浑不在意地笑著摆了摆手。 “甭管他们,他们就是欠练,练少了。” “鱼长老。” 黄飞虫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冰冷的执事令牌。 “想好了?你不会拒绝吧?当这执事,一天可是有一百点家族贡献!” 黄在鱼笑容可掬,语气充满诱惑。 这种肥差,族里的年轻子弟谁不眼红? 普通的先天境干上三年苦差,也就攒个千把点。 换成这门差事,只需要十天而已。 “谢长老厚爱,飞虫愿意接下这门差事。” 黄飞虫目光沉静如水,握紧了手中的执事令牌。 “不过,在正式接下这令牌之前,我想先证明自己有担起这职责的本事。” “不然,心里不踏实。” 话音未落—— 刺目得令人不敢直视的白光。 猛地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爆发出来! 铂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他。 坚硬、炽热,仿佛一尊瞬间熔铸成的金属神像! “嗯?!你小子要干嘛?” 黄在鱼叼著的草茎猛地一抖,眼中充满了惊愕和困惑。 嗖! 黄飞虫就如同一道撕裂空气的白色流星,裹挟著惊人的气势,轰然撞进了安保营地里! 尘土被狂暴的气流捲起,瀰漫开来。 “我说——” 他稳稳站定,周身白光耀眼,刺得人眼底生痛。 看著安保营地里的一眾安保人员。 声音清晰、冰冷。 带著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挑衅。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垃圾!” 营地外。 黄在鱼的嘴角狠狠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这小子……疯了吗?! 里面可是二十多个先天境! 还有两个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 你一个后天境进去挑衅?!怎么敢的?! 营地里。 二十多双眼睛。 带著震惊、羞怒和难以置信。 瞬间死死钉在了这个被耀眼白光包裹的不速之客身上。 难以言喻的愤怒,像滚烫的油锅里,猛地泼进了一瓢冷水,轰然炸开! 惊愕、羞恼,瞬间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吞噬。 空气仿佛凝固了。 “哪来的狂徒!敢擅闯安保营地!” 最初的呵斥还带著点规矩的意味。 “侮辱安保队就是侮辱整个家族!” 有人立刻扣上大帽子。 但当他们凝神感知? 確认闯入者身上散发出的,確实仅仅是后天境的气息时…… 紧绷的肩膀放鬆了,握紧的拳头鬆懈了。 眼神中的惊讶迅速被轻蔑与凶狠取代。 叫囂声也变得肆无忌惮,充满了残忍的意味。 “区区后天境也敢来找死? “一起上!打死他!长老也没话说!” 有人狞笑著喊道。 “送上门的大礼!围住他,別让他跑了!” 呼喝声此起彼伏。 “列阵!九宫八卦阵!” “让他开开眼,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一个老队员高声指挥。 几个核心老队员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阵仗,既是为了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天境小辈,给后者一个下马威! 也是做给墙外那位新来的黄在鱼长老看的! 向黄在鱼长老展示展示安保营地队员们的肌肉! “抄傢伙!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有人谨慎地提醒。 “对付一个后天境用得著武器?太看得起他了!” 旁边立刻有人嗤笑反驳。 “万一这是长老故意设下的考验呢?轻敌?正好给长老藉口重罚我们!” “让他彻底绝望就对了!” 瞬间,木棍破空,套索甩动! 精铁打造的绳索闪烁著冰冷的寒光,挥舞的木棍带起呜呜的风声。 二十多个先天境武者,同时爆发出强大的修为。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 汹涌澎湃地涌向场地中央那团刺眼白光,將后者团团围困在中心。 霎时间,杀气凛冽,空气仿佛冻结了,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困难。 黄飞虫微微皱了下眉。 绝不能被这些绳索缠住! 金刚不坏神功主攻、防,速度並不强。 一旦被缚住手脚,速度劣势被放大,就麻烦了! 而且,突破的契机就在眼前翻腾,若是他真的被绳索束缚住了,那这场突破无疑就失败了 就在此刻! 他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砰!” 右脚重重踏下! 坚硬的地面应声碎裂,碎石飞溅! 一个深深的脚印赫然留在原地。 白光包裹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衝出! 远处墙根下。 黄在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劲力外泄?踏地留痕? 以这小子在年末考核的表现,劲力控制方面应该不至於如此差劲才对…… 为何要如此浪费劲力? “九宫八卦!起!” 安保队员反应极快! 人影交错,迅捷如风,瞬间化作四支六人小队。 三二阵型严密地展开,封死了所有躲避的角度。 其中两队,各有一名气息明显更加深沉、强悍的先天境第二层次武者坐镇。 正是安保营地原来的执事,黄龙服以及黄龙华。 黄龙服与黄龙华隔著人群飞快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阴狠与毒辣。 两人同时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噬血神掌!” 黄龙服率先扑出! 双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如血,带著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直拍黄飞虫面门! 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金钟神罩!” 其他队员齐声大喝,身上同时泛起一层淡金色的铜晕。 嗡鸣声连成一片,如同无数铜钟在低鸣。 墙外。 黄在鱼的嘴唇微微翕动,细微如丝的声音精准地传入黄飞虫耳中,旁人难以听闻。 “噬血掌歹毒,吸气血,乱劲力,近战要小心。” ”金钟罩可反弹部分攻击,硬碰硬的话会吃亏。” “多谢长老提醒。” 黄飞虫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 这噬血掌的阴毒程度,感觉不比毒龙钻弱! 而且对方两人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先天第二层次! 这安保营地的实力,果然很强! 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他的动作却毫不停滯! 覆盖著炽烈白光的拳头,带著纯粹的力量。 毫无哨地、直直地迎向那双腥风扑面的血掌! 硬碰硬!他要的就是这个! “找死!” 黄龙服眼中狞色爆闪,掌力再催!劲风呼啸! 就是你这个小崽子害得虎长老被贬! 正好废了你,出口恶气! “砰——!” 拳掌猛烈交击! 沉闷如雷的气浪轰然炸开!捲起漫天尘土! 黄飞虫身形微微一晃,向后踏了一步才稳住。 黄龙服却噔噔噔连退五步! 整条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给我吸!” 黄龙服强行稳住身形。 赤红的手掌隔空对著黄飞虫狠狠一抓! 掌心仿佛凭空生出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力陡增! 黄飞虫身形急闪! 白光在身后拉出一道道模糊的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几道从刁钻角度甩来的套索偷袭。 猛地拧身,如同一头髮怒的蛮牛,身形狠狠撞向黄龙服! “嘭!” 金刚不坏之躯携带著沛然巨力,结结实实地撞在黄龙服身上! 黄龙服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如同被巨石砸中,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此时,三支安保小队就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从不同方向凶狠地扑至! “九宫棍!” 无数根灌注劲力的木棍。 如同骤然甦醒的毒蛇,从四面八方刁钻地刺出! 棍影重重,密不透风! “八卦索!” 绳索破空的尖啸声紧隨其后! 如同编织成一张死亡的巨网,当头罩下! 黄龙服和黄龙华如同两道鬼魅的血影。 在棍影、绳索的边缘急速游走。 他们赤红欲滴的双掌蓄满了阴毒的力量。 眼神如毒蛇般死死锁定黄飞虫,寻找致命一击的微小空隙! 一时间,杀机四伏。 极度危险的气息將黄飞虫彻底笼罩! “喝啊——!” 黄飞虫口中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 笼罩全身的炽烈白光,就如同压抑到极致的小型太阳,轰然炸开! 光芒刺目! “叮叮噹噹!噗噗噗!” 刺来的木棍狠狠撞上那层凝实的光幕,发出密集繁杂的金铁交鸣和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诡异地扭动。 险之又险避开数道带著倒刺、闪著寒光的套索! 他的左拳早已蓄满狂暴的力量,如同蓄势待发的重炮,悍然轰出! “噬血神掌!” 黄龙服怒吼著,双掌竟膨胀数倍,赤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 带著摧山裂石的威势,狠狠拍向黄飞虫的胸膛! “嗖!” 几乎同时,黄龙华如同真正的鬼影,悄无声息地从黄飞虫背后死角闪电般袭至! 同样腥风扑鼻的血掌,阴毒无比地拍向他后心! 前后夹击!真正的绝杀之局! 黄飞虫骤然拧腰旋身,力量贯通。 身体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浑圆无缺的整体。 “轰!” 左拳裹挟著炸裂的白光,硬撼了黄龙服那巨大的血掌! 身形稳如扎根大地的磐石,纹丝不动! 右拳几乎在同一剎那。 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带著呼啸的风声向后闪电般挥出! “砰!” 精准无比地迎上了黄龙华那阴险的偷袭! 地面剧烈震动!烟尘腾起! 黄龙服和黄龙华前冲的身形被硬生生钉在原地! 两人的脸上同时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一个后天境……竟然硬生生抗住他们两个先天境第二层次强者的全力夹击?! 下一瞬! 两人眼中凶光更盛。 掌法骤然变得无比诡譎精妙。 漫天血红掌影翻飞,不再追求硬撼。 而是如同跗骨之蛆,直指黄飞虫周身的各大要害窍穴! 意图彻底扰乱、瓦解后者体內的劲力运转! “嗡——!”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炽烈、更加凝练、仿佛能够熔金化铁的白光。 毫无徵兆地从黄飞虫身上轰然爆发! 光芒刺眼欲盲! 黄飞虫双拳如同两柄开山巨锤,带著横扫千军的刚猛气势,悍然扫出! 黄龙服和黄龙华竟被这狂暴无匹的力量硬生生逼得连连后退数步! 气血翻腾! “嗖嗖嗖!” 数道蓄势已久的套索,如同等待多时的毒蛇。 趁著这瞬间的空隙,带著刺耳的尖啸从天而降! 直扑黄飞虫的四肢和脖颈! 黄飞虫却对头顶的威胁视若无睹! 身形化作一道撕裂了空气的炽白长虹,目標无比明確,直扑刚刚站稳、气息尚未平復的黄龙服! 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残影! “找死!” 黄龙服又惊又怒,噬血神掌带著全身劲力疯狂地推出! 然而这该死的横练功夫!摄血秘术竟然对黄飞虫完全无效!简直邪门! 就在此刻—— 欲取天地之力,必先与之相合…… 不分彼此,方能如臂使指...… 前面交手时故意逸散的劲力,其中大部分依旧在他的控制下,此时终於来到一个临界点。 “天地元气,隨我一起杀敌!” 黄飞虫心中猛地一跳,心意极度集中,这一剎那他似乎感受到了周围天地元气的喜怒哀乐。 这些天地元气,竟然也如人般有知觉、会表达。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 那扇牢牢封锁著他通往先天境的大门轰然洞开! 新的力量逐渐在体內生成,蔓延四肢百骸。 流淌至皮、肉、筋、骨、髓乃至脉搏、精神。 他眼中精光如同实质般爆射而出! 一丝明悟的微笑悄然浮现在他嘴角。 “镇兽法!十拳!百拳!千拳——!” 体內金刚不坏神功的劲力如同积蓄万载的山洪。 在这一刻,彻底决堤爆发! 白光炽盛到了极致,仿佛要將一切都融化! 双拳化作一片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模糊光影! 瞬间將惊骇欲绝的黄龙服完全淹没! “砰砰砰砰砰……!” 密集如狂风暴雨打芭蕉叶的闷响。 连成一片,震耳欲聋! “啊打——!” 一声断金截玉的厉喝! 黄飞虫拧腰、旋身。 一记灌注了全身劲力、如同攻城巨锤般的重踹。 狠狠印在黄龙服仓促格挡的双臂之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隱约可闻。 黄龙服如同一个被巨力拋飞的破麻袋。 惨叫著倒飞了出去,轰然砸塌了一片沉重的训练器械! 烟尘瀰漫! 黄飞虫稳稳落地,周身白光流转不息。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如同被施沾了定身法。 神情呆滯地看著场地中央那个如同战神的身影。 黄飞虫对四周的惊骇目光恍若未觉。 他体內,一股莫名、磅礴浩瀚的气息正悄然瀰漫开来。 周身那炽烈刺眼的白光微微向內收敛。 变得温润而內蕴,如同活水般在体表流转不息。 原本在激战中消耗过半的劲力,此刻正以恐怖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滋生、奔涌、充盈! 仿佛乾涸龟裂的河床,瞬间就被奔腾咆哮、无穷无尽的江河彻底地灌满! 先天境!到了! 第22章 仙人踪跡 安保营地里的空气。 仿佛凝固了。 当黄飞虫拧腰、旋身。 一记灌注全身劲力、如同攻城巨锤般的重踹。 带著压抑许久的鬱气。 结结实实地印在黄龙服的胸口。 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前方骨骼沉闷的撞击声,还有自己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轰鸣。 看著眼前黄龙服像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砸起地上尘土,他只觉得胸中一股浊气猛地冲开。 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周围的世界骤然清晰。 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丝丝缕缕、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 天地元气如同温凉水流,自四面八方包裹著他。 更奇妙的是。 他亲眼看到了自己刚刚爆发出去、正缓缓消散的劲力,像投入水中的墨滴。 正与那些天地元气纠缠、分离。 “我的劲力,已经能与天地元气和谐相处。” “只要不分彼此,力就能往一处使。” 念头如一道闪电般划过脑海。 几乎是本能地。 他意念微动,循著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繫,像伸手去捞水中的月光。 这一剎那,无形的力量悄然涌动。 那些即將逸散的力量,竟真的有了回应。 裹挟著大量温顺的天地元气,欢快地倒涌回他的身体! 这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精神前所未有地清明。 他感受自己之前在金刚不坏神功和御兽经的双重锻链下,收穫的强大精神力。 有著强大的精神力。 此刻操控天地元气,也是举重若轻,轻而易举。 “嗡——” 隨著海量元气的注入。 体內原本消耗过半、乾涸的劲力。 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河床,瞬间充盈鼓胀起来。 某种无形的壁垒,在这一刻悄然破碎。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机,从他身上悄然扩散。 从后天后期到先天前期,只是一步之遥。 却仿佛整个身心都褪去了一层沉重的壳,轻盈而通透。 更令他惊喜的是。 在突破到先天境后,蜕变级的金刚不坏神功已经能够自行运转。 金刚不坏神功贪婪地汲取著元气,修为非但没有停滯,反而开始一路飞涨。 眨眼间,先天前期的修为便彻底稳固下来,根基扎实无比。 “给我死!噬血神掌!!” 一声狠戾的咆哮刺破空气。 黄龙华双掌泛起不祥的血光,带著腥风扑来,却在半途目睹黄龙服被踹飞,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然而变招已来不及。 他乾脆眼中凶光更盛,牙关紧咬,將全身地劲力毫无保留灌入掌中。 区区后天境,就算突破了。 最多也就先天境前期,能够翻出什么浪! “刷!” 从踹飞黄龙服,到突破先天境、巩固修为。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黄飞虫已完成了彻底的蜕变。 他从容转身,意念牵引。 周身天地元气如臂使指般匯聚,双拳瞬间被一层温润却耀眼的白光笼罩。 那光芒如同活物,疯狂地汲取著四周元气,威势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寻常先天境,肉身有限,能容纳的天地元气加持自然微薄。 但金刚不坏神功锤链出的躯体。 此刻仿佛成了无底洞,海量元气汹涌而入,白光亮度几乎刺眼。 相比之下。 那噬血神掌引动的元气波动,在黄飞虫面前,就微弱得如同萤火之於皓月。 “什么!这元气量……这么多?!” 黄龙华面容发颤,心猛地一沉。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这么多元气,轻易就超过了他全盛时期,甚至於这还没有到对方的极限? 噬血神掌已至黄飞虫身前。 他全身的劲力与元气像失控的奔马,带著他向前猛衝,想停也停不下来。 “糟了!” 黄龙华心中不好的预感刚升起,恐惧便攫住他。 “呵。”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眼神中却毫无笑意。 他周身凝聚的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双拳上的白光,骤然炸裂,亮度远超之前,如同两颗坠落凡尘的烈日。 带著毁灭性的气息悍然轰出。 “轰!轰!” 拳影如流星赶月。 精准地砸在黄龙华的脑袋和胸膛上! 那沉闷的撞击声。 让周围所有安保队员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黄龙华体表的护体劲光。 只像脆弱的琉璃般撑了一息。 便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彻底崩散。 仅仅一息多一点的时间。 杀气腾腾扑来的黄龙华。 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鼻青脸肿,口角溢血。 其望向黄飞虫的眼神里,杀机溃散。 只剩下浓郁得化不开的恐惧。 黄飞虫的拳头,在离他面门一寸处稳稳停住。 “看在族规面上……点到为止。” 黄飞虫淡淡说著,缓缓收回了拳头。 若杀死对方,他一个普通族人,免不了被惩罚。 “快!救人!用八卦索!” 尖利的呼喝打破了死寂。 “嗖!嗖!嗖!” 数十条闪烁精铁光泽的坚韧绳索。 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缠绕上黄飞虫的四肢躯干! 其他安保队员如梦初醒。 纷纷丟掉手中木棍,脸上露出狂喜,从四面八方死死拽紧了绳索。 他们皆是先天第一层修为,又练就了金钟罩这等上乘横练,臂力惊人。 二十多人合力拉扯,精铁绳索绷得笔直,发出了简直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股力量。 足以让家族长老都暂避锋芒,不敢硬撼。 “住手!” 黄在鱼的身影疾掠而至,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使刚刚亲眼目睹了黄飞虫临阵突破,让他心中无比惊讶,此时依旧面色担忧。 二十多个同级先天合力,足以重创任何人! “金刚不坏!” 黄飞虫低喝一声,心念电转。 海量的天地元气,如同百川归海。 疯狂涌入金刚不坏神功的运转路径。 嗡! 他体表的白光骤然炽盛,凝实如甲冑。 一股巍峨如山岳的气势轰然升起。 隱约间。 仿佛有一尊顶天立地的金色大佛虚影一闪而逝。 佛眼如日月,佛掌若泰山,搅动风云! 虽然只是剎那幻象。 却昭示著这门神功的浩瀚潜力。 远处的黄在鱼,眼神猛地一凝。 面对这一幕,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黄飞虫双脚如同生根,稳稳钉在原地。 任由二十多条套索在身上绷紧、拉扯。 纹丝不动! “什么?!拉不动?快!都一起往一个方向拉!” 安保队员们惊骇交加,脸上血色褪尽。 慌忙调整策略。 所有人咬紧牙关,朝著同一个方向拼命发力。 “喝——给我――开!” 黄飞虫面色沉静,覆盖白光的躯体和手臂,骤然爆发出千锤百链般的沛然巨力! “嘣!嘣!嘣!嘣……” 令人头皮发麻的崩裂声密集响起! 二十多条坚韧的八卦索,瞬间崩断了十几条! 残余的几条绳索。 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拽回。 绳索另一端的安保队员惊呼,纷纷脱手,狼狈地摔倒在地。 黄在鱼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黄飞虫身旁。 本想截断绳索,却只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不禁顿住身形,望著黄飞虫,眼中精光闪闪。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心中暗暗惊嘆。 顶级神功之威,果然非比寻常。 家族藏经阁里上乘功法再多。 在真正的顶级神功面前,也如同萤火之於皓月。 所谓顶级,就是要碾压上乘功法。 无可置疑的强,才能叫顶级。 “都退下吧。” 黄在鱼的声音恢復了沉稳,带著长老的威严。 “这里交给老夫。” 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眾人,朗声道。 “另外老夫宣布,这位就是安保营地新任执事。” “黄飞虫!” 声音清晰地在营地上空迴荡。 黄飞虫这惊人的实力展现。 让黄在鱼意外之余,心中也颇为满意,选这小子当执事,可谓面子十足。 武者的力量,归於自身,武力就是最硬的道理。 麾下执事都这么强。 他这位长老有多强,可想而知。 原本他还担心任命黄飞虫为执事,需要出手平息这些安保队员的异议。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黄飞虫?他就是那个得罪了虎长老的飞字辈?” “飞字辈竟强到这种地步?难怪能惹怒虎长老……” 安保队员们面面相覷。 脸上写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 他们身为先天,加两位先天境第二层的原执事。 竟然能被一个人给压制了! 对方还是个“飞”字辈的小辈,更让人哑口无言! 二十多位先天境联手,已经足以量变引起质变。 长老级人物面对,都要慎重。 可依旧还是被这位黄飞虫给掀翻了。 对方的这份实力,恐怕连龙字辈的那些高手族人都望尘莫及。 “我叫黄飞虫。” 黄飞虫散去金刚不坏神功。 周身縈绕的白光徐徐收敛。 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的面容。 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先天境气息,在昭示著不凡。 “从今天起,我负责担任安保营地执事。” “希望我能与大家同心协力,守好家族门户。” 晋级先天境后,天地元气仿佛成了肢体的延伸。 无时无刻不在感知与掌控之中。 即使不运转武道神功,都仿佛能够压制后天境。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他心念微动,一缕微风便在指尖盘旋。 仅凭操控天地元气,实力就胜过后天境后期。 突破到先天境,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刚才的战斗,也颇有些酣畅淋漓。 “见过飞虫执事!” 一眾安保队员看著那张年轻、沉稳的脸。 心中的不服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敬畏。 在实力面前,年龄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他们纷纷向黄飞虫行礼。 眼前的黄飞虫,绝对是家族未来的风云人物。 甚至有问鼎长老之位的潜力! 黄岩岛黄氏一族。 先天数百,长老却不足二十,可见强者的稀少。 黄飞虫微微頷首,心头掠过一丝振奋。 突破先天,成为执事,今日双喜临门。 “他们两位是?” 他目光投向地上的黄龙服和黄龙华。 这两人所用的武功明显不同,修为也更高。 更重要的是,两人刚刚没有行礼。 “龙服!我们走!” 黄龙华挣扎著爬起来。 脸上交织著屈辱与愤恨,狠狠剜了黄飞虫一眼。 “哼!区区小辈,仗著点天赋就爬到老子头上!” “我们为家族流血流汗,是你一点天赋能比的?”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 黄在鱼眼神微动,看著这一幕,却没有开口。 “龙华……” 黄龙服捂著胸口站起。 他迎著黄龙华的目光,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们还是留下吧。”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非常清晰。 “如果就这么离开,放弃了守卫家族的职责……” “你心里,真的能甘心吗?” “什么?!龙服你要留下?!” 黄龙华猛地转头。 难以置信地盯著黄龙服,仿佛第一次认识后者。 他又看向面无表情的黄飞虫,和沉默的黄在鱼。 发现根本不会有挽留,脸上的激愤一点点褪去。 最终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嘆息。 他垂下头,不再说话。 “两个蹩脚的演员……』” 黄飞虫心中摇了摇头,但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这两人明显是黄在虎的心腹。 但既然都高喊“不甘心放弃守卫家族的职责”。 那他和长老再进行驱赶,可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不禁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鱼长老。 鱼长老神色颇为淡然,一副由你做主的模样。 黄飞虫见此,略一沉吟,心中有了计较。 “黄龙服,黄龙华,既然你们要留下。”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就把丑话说在前头。” “家族安保,责任重如山!” “你们两个,若不踏踏实实执行长老的命令。” “若敢阳奉阴违,玩忽职守。” “导致家族安全出现半点紕漏……” 他目光扫过黄龙华和黄龙服,语气转冷。 “那么,我和长老,绝不姑息!” “当然,若是表现的好。” “家族和长老也会相应的奖励我。” 他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下来。 “下面,请鱼长老讲话。” 黄飞虫率先抬起手,轻轻鼓掌。 “啪、啪、啪……” 起初有些迟疑零落,但很快,安保营地里响起了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的掌声。 “飞虫执事的话,就是我的话。” 黄在鱼的声音沉稳有力。 “安保责任,你们要始终刻在心上!” “另外,后续也將择机举行第二位执事的竞选。”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眾人。 “现在,继续训练!不得有丝毫懈怠!” 黄在鱼说完,便示意黄飞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离开了喧囂的营地。 营地外,山风微凉。 黄在鱼驻足。 听著营地里重新响起来的呼喝训练声,脸上终於露出一丝轻鬆的笑意。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仔细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做得不错。” 他语气带著讚许。 “说说看,怎么突然想到用这种方法突破先天?” 想到刚才惊险又震撼的一幕,他心里充满感慨。 “回长老。” 黄飞虫恭敬回答。 “金刚不坏神功就是这样的。” “它要求习练者有一颗战斗的心。” “而且来此之前,我已有所顿悟,距离先天境只差临门一脚。” “便想著借实战压力,一举衝破瓶颈。” “侥倖成功。” 他坦诚道。 “这些安保队员確实很有实力,若非长老您在一旁压阵,能隨时援手,我万万不敢如此行险。” 他神情微笑道。 是这位鱼长老的善意,给了他尝试看看的底气。 “你小子……倒应了那句话,富贵险中求。” 黄在鱼无奈地摇头,眼中却並无责备。 “不过这毕竟是在家族里。” “若以后在外歷练时突破,千万不可如此莽撞!” “不是每次,都能一帆风顺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带上几分欣赏。 “不过,你这敢打敢拼的锐气,倒正符合金刚不坏神功的刚猛路子!” 练这至刚至强的神功,还畏首畏尾,那才是真正南辕北辙。 “说起来。” 黄在鱼饶有兴致地问。 “突破先天后,你预估自己实力如何?战力……能到先天境第二层吗?” 他可是记得,黄飞虫在后天境时,就能硬撼普通先天了。 如今突破到先天境,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楼。 “这个……” 黄飞虫闻言,心中飞快盘算起来。 他已经突破到先天境前期,並且更早就掌握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 顶级神功达到蜕变,肯定要胜过同为蜕变层次的上乘功法。 应该能够抵消甚至盖过小境界的一点劣势。 他顿时得出一个让自己有些兴奋的结论。 他目前至少能与先天第二层次的高手旗鼓相当! 先天境越阶而战,也绝非易事。 足见顶级神功的强大和完成蜕变后的可怕。 他正欲开口回答。 却发现黄在鱼脸上的轻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位长老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岛屿南方的天空。 黄飞虫心头一凛,连忙顺著鱼长老的视线望去。 湛蓝的天幕上。 一道异常明亮、如同巨大飞机掠过后留下的白色气痕,静静地悬浮在天际之间。 “飞机?” 黄飞虫心臟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不对!这个世界哪来飞机!是……修仙者?!” 就在他念头刚起的剎那! 又一道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撕裂了长空! 它如同最纯粹的流星,拖著长长的光尾。 自北向南。 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白茫茫的天际一闪而逝! 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是幻觉。 此刻的天空,依旧残留著两道刺眼的气痕长线。 黄飞虫心中无比確定。 至少刚才那道撕裂长空的蓝光,绝非错觉! 第23章 幼年妖怪蛋 天空那两道奇异的光痕。 仿佛仙人无意间拂过的衣袖。 留下了切实的踪影。 黄飞虫的心跳,猛地擂在胸膛上,咚咚作响。 好几天才渐渐缓下来。 只觉得心中充满动力。 如果说凡人筋骨非常脆弱,甚至老了步履蹣跚。 那么武者已经能够开碑裂石,老了也奔走如风。 而仙人呢?已经是另一个生命层面了。 踏云如履平地,天地不过掌中微尘。 纵然万丈山崖深不见底,万仞深渊寒气刺骨。 在仙人眼中,也无需绕道而行。 只需要一飞而过罢。 即使是先天境武者,对此也只能干瞪眼。 仙人和武者的差距,如龙、蛇一般不可测。 101看书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差距大才好,以后成为仙人,就会更有意思。” 黄飞虫振奋之余,重新回到了刚突破到先天境的尷尬现实中。 “如今已经突破到先天境……” “第二次抽奖,就在眼前。” “看看奖池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林间清晨微凉的空气带著露水的湿润涌入肺腑。 修为虽然在先天境前期。 但筋骨间奔涌的力量绝对达到先天境第二层次。 由於修炼的是顶级武道神功:金刚不坏神功。 他的战力已经不知不觉超过同阶武者一个层次。 即使先天境第二层次和第三层次的差距会更大, 等他修为达到第二层次后,战力方面也未必不能媲美第三层次,可谓是前途可期。 “家族的船队,半个月到一个月总要回来一趟。” 他抬头,喃喃自语。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粗糙的石桌面。 等黄在虎这趟船队出海回归后,其大概率会得知自己已经突破到先天境。 可能的潜在后果不可不防。 以黄在虎在族里长期的霸道和肆无忌惮。 其必然会再度出手,施展雷霆手段,不会给自己安稳喘息、默默积蓄的机会。 年末考核结下的梁子,自己这边可谓损失惨重。 黄在虎那边,老狐狸般的算计,又怎会放任一个潜在威胁在眼皮底下壮大? 其专门给黄飞虎安排那个先天境第二层次的保鏢黄龙玉,就是对他无声的警告,也是防范。 “人弱得像蚂蚁时,敌人或许也愿意给予怜悯。” 黄飞虫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神沉静如古井。 “可当某一天要变得强大时,该来的风雨总是会来的,除非人愿意重新变回蚂蚁。” 他闭上眼,调整著呼吸? 將胸腔里翻腾的杂念一点点压下去。 像抚平水面的涟漪。 待到心境接近那无风的湖面,调整好状態。 他意念顿时沉入那玄妙的奖池所在。 这一次,意念进入奖池中,感觉轻鬆了很多。 这应该是实力提升带来的效果。 先天境与后天境。 虽同属凡俗武道,却提升明显,不可同日而语。 先天境以下是向內挖掘。 打熬筋骨,衝破血肉的枷锁,將凡胎浊骨一点点锻造成武者的强健身躯。 到了先天境,却已是向外求索。 纵然芸芸眾生黑压压一片,在习武数十年后,能达到先天境,也堪称是千里挑一。 “这一次,除了资质……还可以考虑,祈愿武器。” 黄飞虫的意念在心底盘旋,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眼前,五顏六色的光点骤然亮起。 白、绿、蓝、紫、橙…… 甚至还有那惊鸿一瞥的红与金,如同星河倾泻。 “还是祈愿修仙资质!” 这个念头无比坚定。 “只要有修仙资质,我的修为实力必定能够短时间再上一层楼,实力同样能够迎来暴涨!” “祈愿武器,短期会有优势,长期来看却是损失了部分发展潜力。” “只要我不离岛,有鹤长老、鱼长老在,那黄在虎就算想下毒手也未必能找到机会!” 祈愿的意念如箭射出。 黄飞虫凝神屏息,目光锐利如鹰隼,在那些疾速穿梭、拖著各色光尾的流星中。 精准地搜寻著紫色以上的光芒。 若还在后天境。 这光点的速度快得只能留下模糊残影。 如今踏入先天,心神清明,反应如电。 捕捉它们的轨跡变得轻鬆许多。 光点的速度未必有什么变化。 但是他在不断地进步。 光点飞逝如电。 他指尖微动,尝试预判这些光点的轨跡。 若能够预判成功,无疑就极大增加了抓住高品质光点的可能。 奖池深处。 那轮熟悉、眼熟的红日,慵懒地颤了颤,慢悠悠朝这边飘来。 只是依旧飘的太慢了,根本来不及等红日过来。 他果断地移开目光,看向其它顏色。 四周无形的排斥力陡然开始增强。 像无形的海水开始挤压。 压力增强的速度极快。 即使以他先天境的修为,恐怕也撑不过多久。 “橙色!” 黄飞虫眼神一凝,手臂如闪电般探出,五指箕张抓向一枚璀璨的橙芒! 指尖却意外地擦过一片虚无。 他心头一紧,手臂闪电般收回,准备再次出击。 只要没碰到光点,就不算完成抽取。 但那不断增强的排斥力,如同催命的鼓点,逼迫他必须儘快出手。 不然,若是被这股力量强行推出奖池。 那么无论是否抓到,这次抽奖机会都將会白费。 “就是你了!” 黄飞虫面容沉静如水。 眼看再无橙色光点靠近,立刻將目標锁定为一枚疾飞的紫色光点。 他力量凝聚於指尖。 带著孤注一掷的气势,猛地抓去! 下一秒。 那股排斥力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將他冲得七荤八素,意识被强行拽回了现实。 抽奖,结束了。 “紫色……应该是抓到了紫色光点。” 他胸膛微微起伏,带著一丝期待。 “会是什么?” 他凝神接收著紫色光点传递来的信息。 脸上的激动顿时像被浇了冷水,迅速平復下去。 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困惑。 妖怪蛋? 黑鲤妖怪蛋? 这次祈愿不仅歪了,好像还歪到十万八千里外。 抽到的不仅不是梦寐以求的修仙资质。 竟然……还是一颗妖怪蛋? 妖怪成年后固然强大,足以媲美练气境的仙人。 可一颗蛋?一个刚破壳的幼崽? 等它真正成长到那一步,谁知要耗费多少年月? 少说也得按十年起步。 这玩意儿非但不能立刻提升他的实力,反而可能会是一个大累赘。 想卖掉? 这种能孵化出媲美仙人级別妖怪的蛋,绝对算是练气期的顶级资源。 一旦走漏了风声,家族铁定会第一时间没收…… 自己偷偷养? 食物、资源、场地……哪一样不是巨大的窟窿? 更別提他现在,还被一位充满了恶意的家族长老虎视眈眈地盯著。 “万幸,听名字应该是条鲤鱼精,至少是条鱼。” 黄飞虫无奈地苦笑一声,自我安慰道。 “要是个陆地妖怪……” “这巴掌大的院子,还真没地方藏。” 他从院子里打了盆清水,放在屋內的小石桌上。 从奖池取出来那颗带著奇异冰凉触感的妖怪蛋。 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光芒,开始一遍遍施展御兽经当中的奴隶印记。 一连十几个奴隶印记落下,印记的效果层层叠加並且相互增强。 很快,一种微弱的、奇异的联繫在他和蛋壳內的生命之间从无到有建立起来。 “好强的生命力!” 黄飞虫指尖能感受到小小蛋壳下那蓬勃的脉动。 远比白羽珍禽强盛太多。 “破壳……就在这几天了。” 通过奴隶印记带来的微弱感应。 他能够模糊感知到黑鲤妖的状態。 不敢怠慢,他继续专注地、一遍遍地施加印记。 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牢笼。 先天境武者想驾驭妖怪。 最大的难点是获得妖怪蛋。 因为成年妖怪基本上不存在被武者驾驭的可能。 但若二者实力差距过大。 幼妖一旦成长了起来,反噬其主也並非不可能。 御兽反噬,绝非儿戏。 轻则战斗中御兽叛变,重则自身灵魂同时受创。 御兽经对此早有应对,核心就是印记叠加之法。 万层印记落下,如同万重枷锁。 再凶悍的妖物,也难以挣脱。 甚至於万层印记也不是极限…… 几天后的深夜。 “咔噠……” 轻微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一只黑乎乎、湿漉漉的小东西。 懵懵懂懂地顶破蛋壳,探出头来。 还没等它看清这个世界,就被守候在旁的黄飞虫抄起,丟进了早已备好的水池里。 “噗通!” 水四溅。 幼小的黑鲤惊慌地甩尾挣扎了几下,很快適应了这方小小的水域。 它在清澈的水中笨拙地转了个圈,细密的鳞片在月色下泛著幽光。 “这水池不过三米方圆。” 黄飞虫站在池边,看著冰冷的池面,眉头微蹙。 “妖怪成长起来,恐怕快得很……” “这地方,能养著它多久?” 他的小院子实在不大,能改造的空间极其有限。 忽然,通过那无形的印记连结。 他察觉到水中的小黑鲤“注意”到了他。 试探著,他將一根手指浸入水中。 “嗖!” 一道细小的黑影瞬间窜到指边! 小黑鲤並未攻击。 只是绕著那根手指,一圈又一圈地快速游动。 小小的尾鰭欢快地摆动,透著一股亲昵的喜悦。 “这速度!” 黄飞虫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刚出生……就有接近先天境的速度?” “妖怪生来竟然就如此强大?”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 轻轻触碰了一下水中那滑溜冰凉的小身体。 指尖传来的触感异常坚韧。 鳞片虽然细小,却坚硬得如同微缩的甲冑。 远非那些普通鱼类可比。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欞。 洒在水面上,泛起点点银辉。 小黑鲤绕著池边游弋了一会儿,似乎倦了。 小小的身体悬停在水中。 安静地漂浮著,沉入了梦乡。 周围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天地元气,正缓缓地、持续地渗入它小小的身体。 若非黄飞虫站得是如此之近,几乎都难以察觉到这微妙的波动。 “生来就能引动天地元气……仅仅是本能呼吸,就能吞吐天地之力……” 黄飞虫凝视著睡著的小小身影,喃喃低语,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 “不愧是……成年便可匹敌练气仙人的小妖怪啊!” 此刻,他心中再无半分怀疑。 完全接受了这条刚出生的小黑鲤,確实拥有匹敌先天境武者实力的事实。 这无疑是意外之喜。 有这等实力的小黑鲤,成长起来想来不难。 只要这小黑鲤平安长大。 未来整个黄氏一族,除了几位传说中的家族靠山仙人,还有谁能製得住它? 他不敢鬆懈。 继续一遍遍加固著奴隶印记,或者说御兽印记。 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黑鲤终究是妖,骨子里的凶性与力量,必然要远超人类,容不得半点马虎。 天色微明,东方泛起鱼肚白。 一夜未眠的黄飞虫,精神却异常饱满。 他习惯性地內视自身,察看状態。 隨即猛地怔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修为……明显提升了?” 他反覆確认著丹田內那丝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增长。 “是……御兽经的反哺?” 他想起御兽经里確实提到过,御兽印记能將灵兽修炼所得的部分修为,回馈给主人。 可没想到,都无需接触,只要距离足够近,便能生效! 而且这反哺而来的元气异常纯净,如同经过某种奇异的转化。 只需稍加炼化,便能化为己用,毫无滯碍。 这简直……是一条修为精进的捷径! “既然如此……” 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果断。 目光投向窗外微亮的天际。 “更该早点把它放进海里了。” “只有这无边无际的大海,才是它真正的摇篮。” “才能让它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困在水盆瓦罐中,只会白白蹉跎它的天赋,也会限制我能够获得的反哺修为上限。” “而且等它真正长大,再想悄无声息地转移,那就太困难了。” 他决定提前执行计划,將黑鲤放归大海。 但也不能放得太远。 修为差距不大情况下,御兽印记需要日常加固。 若距离过远或疏於维护,印记消散。 就等於为他人做嫁衣,白白放生一头未来大妖。 同时,大概率只有近距离才能够获得修为反哺。 总不能隔著遥远距离,还能获得反哺,不现实。 等到十年后,若他修仙无望离开家族,这条黑鲤就是他安身立命、闯荡外界的最大依仗。 接下来的几天,黄飞虫依旧白天去安保营地履行执事职责。 一回到小院,所有心思都扑在了驯化小黑鲤上。 这小东西生来便有先天境底子,灵智初开,远超寻常兽类。 尤其是它破壳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几乎將他当成了最亲近的存在。 这种雏鸟情结般的依赖。 正是妖兽蛋价值连城、引得无数人覬覦的原因。 眼见小黑鲤学习基本生存技能和服从指令的速度快得惊人。 黄飞虫悬著的心稍稍放下,心中长长舒了口气。 这第一步,总算是踏稳了。 这天清晨,天色灰濛濛,海风带著咸湿的凉意。 黄飞虫打好一桶清水,小心翼翼地將已经熟悉他气息的小黑鲤捧入桶中。 提起水桶。 他身形如电,向著岛屿北面的悬崖处疾驰而去。 岛屿西面海岸虽更安全,家族每年仅会安排未曾习武的少年们在那边习武,但距离太远了。 从他这小院到西海岸,路程至少是去北面悬崖的六七倍。 日復一日,不知要浪费多少宝贵的光阴。 相比之下,北面悬崖陡峭荒僻,但路程短得多。 省下的时间,正好用来修炼和加固印记。 黄飞虫提著水桶,脚下发力。 身形在晨雾笼罩的林间小径上化作了一道残影。 耳边风声呼啸,两侧景物飞速倒退,速度接近了百米每秒! 比起后天境时的速度,突破先天境后,全力奔跑速度快了两三倍。 起初连他自己都有些不適应。 若非仗著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强悍体魄,这莽撞衝锋的速度,在陌生地形上少不得磕磕碰碰。 约莫在二十多分钟后,他登上了北面悬崖顶端的石砌广场。 脚步未停,他提著水桶来到高大的太奶玉像前。 “太奶在上!” 黄飞虫走到玉像前。 声音清朗,在空旷的崖顶传开。 “晚辈今日来此放生鲤鱼与水桶。” “祈求太奶保佑飞虫来年顺遂,也护佑我黄氏一族繁荣昌盛!” 说完,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在太奶玉石像那似乎亘古不变的目光注视下,他单手稳稳提著水桶,走向悬崖边缘。 开始沿著陡峭的崖壁向下攀爬。 心念微动。 操控著天地元气,在周身形成一股柔和的托力。 顿时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仿佛脚下生风,即使失足滑落也不会直坠而下。 这是先天境向外求索,能够驾驭天地元气带来的便利,后天境时根本无法想像。 很快,距离下方波涛汹涌的海面不足五米。 看著那辽阔无垠、浪翻卷的深蓝大海。 他不再犹豫,手臂一扬。 將手中的水桶拋向了翻涌的海水。 “咚!” 水桶砸入海面,很快沉没。 下方近岸处礁石嶙峋,对船只来说是险地,但对一条黑鲤而言,却是天然庇护所和猎场。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破开浪,在下方清澈的海水里焦急地打著转。 小小脑袋探出水面。 乌溜溜的眼睛似乎在寻找、在疑惑:那个熟悉的身影怎么没下来? “去吧!” 黄飞虫趴在崖壁凸起的岩石上,对著下方说道。 声音被海风送下去。 “你长大了,该自己去找吃的,该自己变强了!” “累了就回到这里,我会每天来看你的。” 说完,和小黑鲤一番大眼瞪小眼后。 小黑鲤似乎明白了什么,在水中点了点头。 他顿时微笑著,不再停留,迅速攀上崖顶。 刚一站稳,一股清晰的不安和急切情绪,便通过那无形的御兽印记传递过来。 “毕竟是妖怪……应该……没事吧?” 黄飞虫站在悬崖边,望著下方那片深邃的蓝海。 他眉头微蹙,眼神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掛。 以小黑鲤现在的实力,只要不离开这片礁石区域太远,应该就足以自保。 这片海域固然广袤神秘,可能潜藏著强大的海族大妖,但近处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在大海里最多的,终究还是那些未开灵智的普通兽类,食物链位阶绝对没有小黑高。 甚至即使是堪比普通先天境的海兽,也奈何不得现在的小黑鲤。 等小黑鲤再长大些,作战能力只会更加强悍,视海兽为食物。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空旷广场,脚步微微一顿。 清晨薄雾中。 一道俏丽身影正静静立於太奶玉像前,白色袍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是容顏出眾、气质清冷的飞雪族姐,又在大早上撞上了。 黄飞雪似乎刚祭拜完毕。 乌黑明亮的眸子望过来,看到他突然地从悬崖边冒出来,眼神里同样掠过一丝讶异。 “飞雪族姐?” 黄飞虫定了定神,主动开口。 “你也这么早来向太奶祈愿啊?” 他看到黄飞雪轻轻頷首。 后者確实是来祈愿的,甚至可能每天都来祈愿。 “族姐这么努力,难道……真的很灵?” 黄飞虫心头一动。 下意识望向了高大的太奶白玉像。 驀然间,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神奇的金色奖池面板的时间,不也是在祭拜太奶之后吗? 而且奖池面板,也是將他和家族绑定在了一起。 “不会吧……” 他脸上浮现出困惑和难以置信,不禁低声自语。 “太奶……真有灵验?” 两世为人的离奇经歷摆在眼前,他心里那点怀疑很快被压下。 “寧可信其有吧……” 清晨的悬崖顶,海风带著凉意拂过。 初升的阳光给玉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少年脸上带著一丝前所未有的虔诚,专注祈愿。 旁边,身姿纤秀的少女静立如画。 “族弟……” 黄飞雪见黄飞虫祭拜完毕,红唇微启,她清冷的声音中似乎带著点犹豫。 “有件事……族姐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的目光微微移开,落在远处的海面上。 “族姐请说?” 黄飞虫闻言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就是……” 黄飞雪白皙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朦朧,声音低了下去,带著一丝罕见的侷促。 “族姐一心修仙……” “在成仙以前……不想考虑儿女私情。” 第24章 风雨欲来 “飞雪族姐。” “族弟我同样一心修仙。” “並且,族弟今年才八岁……” 才八岁的黄飞虫话语顿了顿。 默默蹲下来,从飞雪族姐的视野里隱身。 指尖百无聊赖地摩挲著粗糙的崖边岩石。 “……” 黄飞雪眼神一惊,愣住了。 是了,族弟才八岁,她也才九岁。 “族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黄飞虫打破沉默,乘胜追击,反客为主。 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貌美的飞雪族姐。 为何突然怀疑自己对她有意思。 但她这么说,显然对自己並没有意思。 若飞雪族姐这么说,是对自己也有意思。 那他肯定就毫不犹豫答应了。 因为这位飞雪族姐在他眼中,很有魅力。 但此刻飞雪族姐忽然著重提起这件事。 分明是排斥儿女私情的表现。 自己肯定不能去触这个霉头。 肯定要尊重族姐的心意。 他只觉得舌尖发苦 “不好的事……嗯。” “我是祖奶奶的直系血脉。” “之前,有人假作虔诚,在祖奶奶灵前叩拜。” “借祭拜之名,想要引起我的好感,包藏祸心。” 黄飞雪声音清冷,目光飘向远处翻涌的海浪。 仿佛那里潜藏著模糊逝去的过往。 海风拂过,她几不可察地缩了缩肩膀。 眼神中,一丝厌恶情绪如同冰冷海水渗入骨髓。 黄飞虫听著飞雪族姐真诚的话语。 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外人以为飞雪族姐身为家族仙苗,一定很荣耀。 但荣耀之下,没想到也掩藏著脆弱。 王冠证明了自己,也引来无数恶意窥视的目光。 指尖微凉,海风吹得他的鬢边髮丝轻拂脸颊。 这位飞雪族姐,看来是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算计。 “族姐,你说的那个包藏祸心的人。” “是不是那天早上欺负我、被你一掌拍晕那个?” 黄飞虫站起身,重新出现在飞雪族姐视野里。 语气颇为好奇地询问。 “嗯。” 黄飞雪轻轻頷首,清澈地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宛若天鹅扬了扬优雅的羽毛。 “原来是这样。” “族姐,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黄飞虫心中恍然大悟。 又是黄飞虎!又是黄飞虎! 算算时间,都过去一个月了。 这廝搞出的破事,还差点害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看来那黄飞虎为了追求这位容顏倾城的飞雪族姐没少献殷勤,却桩桩件件都被族姐识破了。 心中有一丝庆幸、后怕。 庆幸飞雪族姐能够识破黄飞虎的真面目。 不然,若是族姐误解自己。 认为自己和黄飞虎是一丘之貉。 那自己可就受无妄之灾、被殃及池鱼了。 乃至这段时间。 与鹤长老还有飞雪族姐建立起来的情谊。 也可能瞬间毁於一旦。 “族姐请放心!” 黄飞虫语气斩钉截铁,目光灼灼。 “我已经踏入先天境,再遇到那黄飞虎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替族姐出这口恶气!” 他郑重说完,话语中带著十分的恳切。 前段时日,被黄在虎爷孙轮番刁难。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如今自己不仅突破到先天,根基也已经稳固。 虽说对上长老级別的黄在虎还尚欠火候。 但收拾那个黄飞虎,已经是绰绰有余。 一想到之前被黄飞虎各种污衊。 还有年末考核被黄在虎公然偷袭打压的事。 他就忍不住拳头握紧,拳心悄然变硬。 “飞虫……你突破到先天境了?” 黄飞雪微微睁大了眼睛。 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是族中仙苗,平日忙於修炼。 却也记得上次相见时。 这位族弟分明还在后天境后期打转。 短短时日,竟能够一举破关? 这位族弟的武道天赋,似乎並不简单。 “可惜了……” 黄飞雪轻轻嘆息,惋惜之情如同薄雾笼罩眉间。 “若早一个月突破,飞虫你就达到了仙苗標准。” “能够获得家族对仙苗的专门资源倾斜。” “可是,现在的话……” 她认真思忖著。 “飞虫你想要获取更多先天境资源,除了勤做家族任务积攒贡献。” “只剩下参加家族排位赛这一条途径了。”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黄飞虫身上,认真地说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黄飞虫咧嘴一笑,故作洒脱地摆摆手。 心中却是满满的怒气,该死的黄在虎爷孙! “族姐,能不能和我说说这个家族排位赛。” 他话语中带著一丝兴趣,认真的询问。 “家族排位赛。” “就是家族专为先天境族人分配资源的擂台战。” “类似於比武切磋。” “实力登记低於第三层次的族人都可以参加。” 黄飞雪的声音平缓,像山涧溪流缓缓流淌而过。 这个第三层次自然是先天境第三层次。 也就是实力登记达到长老级的族人不能增加。 “只要报名,便有奖励可拿。” “表现越好、通过轮次越多,奖励自然越丰厚。” “若表现格外亮眼,家族甚至可能直接擢升该族人身份待遇,提升至魁首,乃至是仙苗。” 她顿了顿,看著黄飞虫骤然亮起的眼神。 这位飞虫族弟在年末考核中,因为黄在虎的缘故错失了魁首身份。 没有魁首身份,便没了踏入修炼室的资格,导致修行速度必然大打折扣。 长此以往,差距会越拉越大。 如今有弥补机会,她相信这位族弟肯定会爭取。 只是想要通过家族排位赛拿到魁首、仙苗身份。 实际难度要比年末考核大的太多了。 家族儘管年年举办排位赛,想要给眾多族人一个机会,但想拿到排名可以说非常困难。 也就是这位族弟早早將金刚不坏神功蜕变,如今又踏入先天境,才能说有一丝希望。 “家族排位赛的时间嘛。” “一般会在年末考核结束后的第二十五天举行。” “算起来还剩下不到两周,飞虫你好好准备,通过前几轮应当大有希望。” 黄飞雪的目光看向黄飞虫,语气带著鼓励道。 说著,她轻盈地转身抬头。 看到海天交接处,朝阳正喷薄欲出。 “飞雪族姐。” “岛上歷届的那些魁首,他们的实力怎样?” 黄飞虫认真地听了飞雪族姐讲述的规则。 隱约发觉了一个漏洞。 即,如果实力已经达到先天境第三层次。 但藏著掖著,不去登记。 岂不是能够在家族排位赛中获得巨大优势? 当然,参加一次后,实力肯定就藏不住了。 家族那些潜在的、濒临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魁首,恐怕將是他最大的竞爭对手。 “岛上歷届的魁首们……我不知道……” 黄飞雪闻言,思索了一会儿,微微摇头。 她是家族仙苗,很难去关注这些。 秀美的发间玉簪折射出清冷的光。 “武道神功的层次跃升,决定了先天境的上限。” “它和武道天赋、个人悟性、神功的契合有关。” “跃升速度快的,进境一日千里,也不足为奇。” “跃升慢的,终生卡住、不得寸进,也属常见。” “除了我等仙苗,能一路向上、不断突破境界。” “歷届魁首,大多会困在先天境第一、二层次。” “家族排位赛,换而言之也是仙苗的实战歷练。” 黄飞雪回忆著说道,话语之中带著些许的淡然。 “魁首和仙苗的差距,这么大吗……” 黄飞虫心头一震,捕捉到了那话语之中的残酷。 在族姐或者家族眼中,只有仙苗和仙苗以下吗。 確实,家族排位赛明確的限制了长老级別参赛。 证明了长老级別武者的稀少,是巨大的分水岭。 那么大多数魁首,达不到长老级,也说的过去。 一想到大量修为进境卡住,停滯在先天境前两个层次的魁首,在家族排位赛廝杀。 就知道魁首以下武者,想在家族排位赛脱颖而出有多么困难,很难拿到好资源。 而真正能够脱颖而出的,其实就只有家族仙苗。 当然家族仙苗未必看的上家族排位赛这点资源。 正如飞雪族姐所说。 家族排位赛,可能是族里给予仙苗的实战歷练。 歷届魁首,扮演的是免费陪练、工具人的角色。 想在家族排位赛脱颖中而出。 要么做到同阶无敌,即修炼顶级武道神功。 要么就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然后藏著、掖著不去登记,等到家族排位赛再展露。 这不就是强化版的珍禽挑战吗…… 打不过珍禽的拿不到珍禽肉奖励,打的过珍禽的又用不上珍禽肉奖励…… 这样推算的话,能够在家族排位赛取得好名次的本身就意味著超强的天赋、实力。 家族再给予相应待遇奖励,完全不做赔本买卖。 “家族真是用心良苦,我把家族想的太好了。” 黄飞虫摇了摇头。 “那黄龙玉是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看来也是卡了很多年,潜力已经耗尽。” “就不知道这次家族排位赛,这些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老牌魁首,会冒出几个长老级……” 海风灌入鼻腔,带著咸涩凉意。 心中的许多不解都豁然开朗。 看来他想拿到好名次。 在家族排位赛以前。 得至少拥有先天境第三层次战力才行。 相应的,自己的武道修为也要再进步进步。 必须从先天境前期迈入先天境中期。 这样,即使修为相同、武道神功层次相同。 也能凭藉顶级神功的压制力,做到横扫同阶。 而不是完美融入段位,混在里面出不来。 那样的话。 或许自己真的能在这次家族排位赛上。 搏出一个好名次,从而拿到丰厚的先天境资源! “多谢飞雪族姐指点。”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真诚地说道。 若不是飞雪族姐,自己未必能够知道相应內幕。 更別说飞雪族姐之前也是多次帮助自己。 “族弟你是有天赋的,只要下苦功、持之以恆,” 黄飞雪唇边绽开一抹鼓励的笑意。 如同冰雪初融,春光明媚。 明亮的眼眸看了黄飞虫一眼。 隨即,脚步轻点,身影倏忽如流星划破晨空。 转瞬间便消失在悬崖尽头。 只留下淡淡的草木幽香。 “身为仙苗的飞雪族姐,竟然夸我有天赋。” “难道说,飞雪族姐她对我有意思?” 黄飞虫望著已然空无一人的崖边。 不得不承认,他確实受到了鼓励。 就算飞雪族姐夸的口是心非,他也认了 飞雪族姐是货真价实的上一届第一名兼仙苗。 由於仙苗有仙苗待遇,所以上一届实际上的魁首待遇,是自动给了第二名。 不得不说,这种好事很难遇到。 仙苗的评定標准,好像是一年內踏入先天境並且完成武道神功首次蜕变! 像那黄飞虎,虽是一年入先天,但其的武道神功距离蜕变有很大距离,就肯定够不上仙苗门槛。 二者差距之大……正如那天清晨…… 飞雪族姐轻描淡写的一巴掌。 让黄飞虎天旋地转、当场昏厥,毫无还手之力。 “对了!” 他猛地想起黄飞雪前面的话,心头剧震。 “飞雪族姐她说……她是太奶的直系后人?” 直到此刻。 这惊人的讯息,才下意识地撞进了他的脑海中。 “原来,我和太奶她老人家,如此的有缘分。” 他怔怔地望著黄飞雪消失的方向。 海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两天后。 黄飞虫依旧雷打不动。 每日清晨必至崖下探望黑鲤。 並且近距离地分享御兽契约带来的修为馈赠。 太离谱了! 匆匆回到小院,盘膝坐定。 將那股精纯磅礴的力量彻底炼化后。 黄飞虫还是忍不住惊嘆出声。 这收穫……简直丰厚得不像话! 或许因为黑鲤是幼年妖怪,幼年妖怪也是妖怪。 他暗自揣测。 这小傢伙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堪称海量,分享给自己的修为,一次竟抵得上自己苦修一月之功! 需要一个月苦熬才能获得的修为…… 如今一天便唾手可得?而且只需要去收穫一下? 这效率……虚幻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匪夷所思的修为获取方式……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仿佛残留著黑鲤身上淡淡的、带著水气的灵韵。 能够创造出《御兽经》的那位仙人前辈,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艷的人物? 不知其最终,究竟又走到怎样令人仰望的境地? 呼…… 一口悠长的浊气缓缓吐出。 炼化完毕,通体舒坦,仿佛每一寸血肉经脉都被暖流洗涤过,神清气爽。 只要等修为水到渠成地臻至先天前期巔峰,那么距离突破到先天境中期也不远了。 突破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最大难关,是让武道神功完成根本蜕变,他已经完成这一步 接下来,基本上没有什么瓶颈。 “也许,小黑的修为提升速度並不夸张。” “现在的小黑和我虽然都是先天境修为,但小黑是货真价实的幼年期妖怪。” “幼年期妖怪,成年后,即可媲美练气境仙人。” “真正意义上的仙苗不过如此。” “加上它在海中得天独厚、没有拘束,能够轻易地获取大量食物资源。” “这才造成了小黑吸收天地元气的效率,远超过我三十多倍的惊人景象。” “这是货真价实的,天赋带来的差距。” 他回忆前世见闻。 深知有些差距,確实堪称云、泥之別。 所以有必要认清现实,找出自己的短板。 “我目前的短板……还是修为方面太弱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定下目標。 “下一步,爭取在家族排位赛开启前,一举突破到先天境中期!” “然后在排位赛上,拼尽全力,搏一个好名次!” 他默默盘算著。 这些天担任安保执事,贡献点也攒了不少。 到时候应该能去珍宝阁购买一些不错资源。 丹药、武器、防具……都缺。 天色已然明亮。 晨曦透过窗欞,在地面投下温暖的光斑,他立即动身去往安保营地。 身为执事,通常每日辰时前抵达即可。 几乎与此同时。 岛屿东南方向,一支出发了半月之久的船队悄然驶回码头。 船队中最为庞大的那艘宝船甲板上,黄在虎背负双手,凝望著越来越近的家族岛屿轮廓。 身姿挺拔,海风吹动著他华贵的袍袖,脸上带著志得意满的意气风发。 此行带领船队出航,可谓顺风顺水。 有他这位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强者坐镇,宵小之辈谁敢轻易冒犯? 即便是遇上先天境的海兽,丟点肉食过去,然后绕道走就能够避免一场恶战。 至於航行中的其他琐碎麻烦,自有麾下那些经验老道的水手们料理。 他只需要禁止麾下那些族人水手消极怠工就行。 唯一遗憾的是,船队这一趟出海的收穫不够多。 这也不打紧,他安保很有经验,船队没有经验。 族长那边若不想船队次次颗粒无收,还是得把他调回安保长老一职。 “乖孙儿,爷爷可都是为了你啊……” 想到留在岛上的黄飞虎。 黄在虎脸上的意气风发中,悄然掺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他这一脉。 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有希望的天才苗子,自然要捧上去,乃至不惜一切代价! 捧自己的亲孙子!血脉相连,也能放心! 將来孙子发达了,自己能跟著享福,一荣俱荣。 若像那个黄在鹤一样,捧个不知道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非亲非故的小辈祸害。 就算捧上去了,人家飞黄腾达了,也未必肯分你一碗汤喝! 这段时间。 有年末考核奖励的那柄中品先天神兵,和修炼室得天独厚的助益,再加上龙玉那孩子从旁辅佐…… 乖孙儿武道方面的进展,应该会非常的顺利吧? 不过…… 他眼神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 那个叫黄飞虫的小杂鱼,早早完成了武道神功的蜕变,终究是个祸患! 若放任其突破到先天境……以其根基,后续极可能快速踏入先天境第二层次! 到时,岂不是又要给乖孙儿添堵? 黄在虎想到这里,一股阴狠的戾气在眼底浮现。 若是那黄飞虫表现惊艷如仙苗,他或许还能捏著鼻子忍下,展现出几分“容人之量”。 若那黄飞虫表现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自己也必然不屑於专门去针对。 要怪……就怪黄飞虫表现得不尷不尬,不上不下! 家族並不缺中坚力量。 可他黄在虎只有一个亲孙子! 为了乖孙儿的前途命运……总是要有所牺牲的。 纵然心中有著身为长老的大度,万般不愿意去对小辈出手,但他也只能……被迫出手! 船队缓缓靠岸。 缆绳拋下,船尚未完全停稳。 黄在虎已经按捺不住。 身形一晃,背后隱隱浮现猛虎奔腾的虚影,足尖在船舷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便如大鹏般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码头的青石板上。 “虎长老回来了!” “这气色红润,此行必定是一帆风顺啊!” “虎长老亲自坐镇!” “区区船务,还不是瓮中捉鱉、手拿把掐?” 多位闻讯赶来的家族长老,纷纷上前迎接,言语透著热络与恭维。 足见黄在虎在诸多长老眼中的份量。 “诸位,还请赏脸移步我的珍宝阁。” “今日我们一起为虎长老接风洗尘!” 珍宝阁长老黄在珍赫然也在其中。 她扭著丰腴的腰肢,笑吟吟走到黄在虎身边低语几句,隨即对眾人朗声道。 “好好好!又能品尝到在珍长老的珍饈佳肴了!” “那黄在鹤抠抠搜索,平日里想要点珍禽异兽肉都要不到,还得是我们在珍长老好!” “在珍长老的宴席,珍禽异兽肉管够不说!还都是用上好丹药餵养大的准灵物!” “虽然是准灵物!但在我等眼中,更胜似灵物。” 眾长老闻言,相视而笑,脸上皆露出欣然之色。 谁人不知,这位执掌珍宝阁的在珍长老,是岛上第一等的富贵人物? 傍晚时分,安保营地內。 “执事,我们先下值了。” 结束一天训练的安保队员们,看著仍在场地中央挥汗如雨、拳风呼啸的黄飞虫。 眼中无不流露出敬佩。 他们挥手道別,三三两两散去。 很快营地便安静下来。 又过了许久。 今天的训练……差不多了。 黄飞虫缓缓收势。 汗水沿著额角滑落,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他拿起带来的粗布毛巾。 用力擦了擦脸上和脖颈的汗,准备离开。 “飞虫,等一下。” 黄在鱼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鱼长老?” 黄飞虫脚步一顿,略带疑惑。 “黄在虎回来了,那些人搞出不小的欢迎仪式。” “显然是在向族里表达不满啊。” 黄在鱼神情意味深长,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他看到眼前的少年脸上掠过一丝恍然,並未出现慌乱,反而很快就镇定下来。 “若发觉情况有什么不对,立刻来这边找老夫。” 黄在鱼见此,点了点头。 眼中浮现欣赏,声音沉稳道。 这些日子。 黄飞虫那股子拼命向上、勤勉不怠的劲头,他都看在眼里。 对这个踏实又有些天赋的后辈,他的心中是颇为看好的,也为后者的遭遇感到同情! “多谢鱼长老!” 黄飞虫心头一暖,深吸了一口气。 这份来自鱼长老的庇护之意,他真切感受到了。 感激之情,如同暖流在胸中涌动。 偌大一个练气仙族。 黄在虎能够如此横行无忌,背后必有重大倚仗。 但鹤长老、鱼长老这些家族前辈,也都愿意向他这个微末族人伸出援手。 这足以证明,黄氏一族,並非全然被阴影笼罩。 总有些光明的力量,如同角落里的微光,在默默守护著族人。 “长老……” “我冒昧想切身感受一下……我与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级武者之间,究竟还有多大的差距?” 黄飞虫的眼中带著好奇与战意。 “好。” 黄在鱼目光微凝,点了点头。 他身形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然而,其身后空气却骤然扭曲! 一只巨大、通体幽蓝、形似鱼龙的虚影。 瞬间凝聚出来! 那虚影由虚化实,皮肤光滑如深海玄玉,更带著沛然莫御的无形威压。 没有任何徵兆! 巨大的鱼龙之尾,携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朝著黄飞虫身前扫来! 看似柔软,所过之处却连同空气都仿佛被抽乾! 若被这一尾打实,血肉之躯怕是当场化作齏粉!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瞳孔骤缩,没有半分保留,体內铂金层次金刚不坏神功被瞬间催动到了极致! 嗡! 刺目的白光自他体表迸发,如同瞬间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白金战甲! 他双足深深踏入地面青石,双臂交叉,悍然迎向这恐怖的一击! 轰!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营地內迴荡,气浪翻卷。 片刻之后。 “先天境第三层次长老级的实力,还是太强了。” “还是抵挡不住。” 黄飞虫缓缓散去铂金级金刚不坏神功的光芒。 长长吐出一口带著灼气。 他活动著有些酸胀的手臂。 知道了自己和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准確差距。 即使后者不动用全力,依旧能够压制他。 “你小子,已经很不错了。” 在鱼长老眼神中却是充满惊讶和讚许。 很少有第二层次武者能够挡下长老级武者一招。 “我还得更加努力……” 黄飞虫想到好赌的爹、生病的娘和年幼的妹妹。 他的身影飞快融入营地外、昏沉的暮色之中。 第25章 宴中猛虎 夜色如墨,缓缓褪去。 黄飞虫眼皮微颤。 睁开了布满细微困意的眼睛,一夜未眠的疲惫皆沉淀在眼底深处。 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 紧绷了一晚的肩颈线条稍稍鬆弛下来。 並没有预料中的袭击发生,看来是多虑了。 他暗自思忖。 黄在虎那个老匹夫,再囂张跋扈,確实也不至於刚回岛就急不可耐派个刺客来。 念头如此闪过。 他嘴角却抿成一条冷硬直线,没有丝毫地放鬆。 料敌从宽。 年末考核场上,那电光火石间的袭杀,那刺骨的杀意和碾压性的武道实象力量。 至今回想起来,他心中还能感受到阵阵的阴影。 当时他才后天境,连先天境都不是。 黄在虎就悍然动用实象境的武道神功,分明存了当场將他灭杀的心思。 还好自己活了下来,有机会慢慢修行爭取报仇。 不然换作一个死去的人,有谁还会为了他去得罪位高权重的黄在虎呢? 当时。 幸好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在千钧一髮之际护住了自己的心脉,保留了一线生机。 饶是如此。 挡下那一击也几乎抽空他全身的力气,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 有鹤长老的珍贵丹药相救,他才能快速地恢復。 如今黄在虎隨著家族船队归来,那阴冷的威胁感再次如同跗骨之蛆。 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绝不能再给黄在虎一丝可乘之机。 他无声地告诫自己。 目前,他保命的途径……有三个。 找鹤长老庇护。 寻鱼长老相助。 或者……纵身跳下深不见底的悬崖,找黑鲤结伴。 自己如今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也只能是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了。 他默默盘算著,眼神望向窗外渐亮的天光。 再过一周,就是家族排位赛了。 不知道那神秘的面板项目……能否再刷新一次? 修炼资源……实在是太匱乏了。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0/6】 面板的字符在他意识中冰冷地浮现。 啥也没有,看来得去珍宝阁买些东西了。 黄飞虫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鼻尖仿佛能够嗅到珍宝阁那特有的、混合著耗材与铜钱的味道。 那位珍长老……和黄在虎的关係匪浅。 这让他的心头始终縈绕著一丝挥之不去的警惕。 最好一次就把贡献光,把该买的东西都备齐。 若是去得次数多了。 难保不会留下什么破绽,並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轻轻嘆了口气,气息在微凉的晨风中凝成一道白雾。 这事尘埃落定之前,绝不能够把飞狐牵扯进来。 眼下……大概是自己最弱、最需要蛰伏的时期了。 推开屋门。 清冽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並带著草木和微咸的海风气息。 他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胸腔有节奏地起伏。 金刚不坏神功的经义在心头流过。 一呼一吸,暗含阴阳流转,天地生息之道。 若能真正领悟这阴阳变化,融入功法。 对武道神功突破实象境定然大有裨益。 道理谁都懂几句。 可“懂”是一回事,“悟透”是另一回事。 “掌握运用”更是难上加难。 他低头看著自己的手掌,指尖縈绕著若有似无的淡金色光晕。 仅仅把它当作一件坚硬的护甲来用……太浅薄了。 何时才能像鹤长老的灵鹤、鱼长老的蓝鱼那样。 凝气成象,活灵活现? 那才是突破到实象境真正的关键啊! 这应该给自己指明方向才对。 先將天地元气凝链成实质化的劲力,然后赋予其蜕变、乃至显化成象的能力。 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內,鯨吞海量元气,再瞬间蜕变凝实显化? 这三步……感觉根本不可能同时完成! 黄飞虫困惑地揉了揉眉心,指腹按压,带来一丝轻微的胀痛感。 其中的关窍,显然还得靠自己摸索。 若是能轻易说清道明,鹤长老早就指点迷津了。 就连惊才绝艷的飞雪族姐,她好像也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许久了。 修为积累固然重要,打破修为瓶颈也非常必要。 珍宝阁的宴会厅,此刻晨光熹微。 昨夜的喧囂与酒气还未完全散去。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酒香、脂粉香以及未散尽的珍饈气味。 宿醉未醒的家族长老们陆续睁开惺忪睡眼,揉著发胀的太阳穴。 脸上带著或尷尬或饜足的神色,互相搀扶,步履蹣跚地离去。 並非所有长老都能把持住定力,甚至於有的长老压根没有定力。 所以在昨夜那场堪称奢靡、大补特补的晚宴后。 这些长老的心神都有些飘摇。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心照不宣的同盟,便在杯盏交错间愈加巩固了。 日后,少不得要为珍宝阁的发展再出几分力了。 三楼凭栏处,黄在虎身姿挺拔如松。 他俯视著下方那些离去时略显狼狈的身影。 嘴角那抹笑容渐渐消失。 最终化作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 可见其对这些同僚的不屑。 “在虎,何事发笑呀?” 一个柔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黄在珍莲步轻移,款款走近。 脸上露著恰到好处的疑惑微笑,目光盈盈地看向黄在虎。 “呵,偌大一个家族,儘是这等货色。” “家族前途,堪忧啊。” 黄在虎並未回头,依旧负手而立。 胸膛微微挺起,话语之中带著毫不掩饰的不屑。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 黄在珍走到他身侧。 目光扫过杯盘狼藉、空荡下来的大厅。 语气柔和地为那些离去的身影辩解了一句。 “一想到家族的未来,就要毁在这些人的手里。” “……这家族,还不如由我来整顿。” 黄在虎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提到这些同僚时,眼中掠过浓浓的鄙夷。 他在家族横行霸道,何尝不是因为对这些墮落的同僚感到彻底的失望。 如今这些墮落的同僚,为他所用,才能够发挥出些许价值。 “听闻那些仙宗福地。” “有一套非常完备、將后辈培养成仙人的流程。” “家族若想要腾飞,就应该做那藤条,去攀附一棵参天大树!” “那样,早晚有一天,大树多高,藤条就多高。” 他话锋一转,提及仙宗福地的传闻,眉宇间不由流露出了嚮往。 “说得轻巧。” 黄在珍双手抱胸,不感到意外,只是没好气道。 “谁都想更进一步!” “可你、我纵为家族长老。” “在那些庞然大物的眼中,又与螻蚁何异?” 两人缓缓落座,侍女立刻奉上精致的早食。 热气腾腾的珍禽异兽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肉质紧实弹牙,鲜咸的滋味中隱隱透出甘苦的药香。 “我前些天去探过了在鹤的口风。” 黄在珍拿起玉箸。 动作优雅地夹起珍禽肉往嘴里塞。 “他……依旧想护著那个小辈。” 她说完,留意著黄在虎的反应。 黄在虎脸上浮现出冷笑。 眼神中闪过一丝早已料到的不屑。 “倒是有件稀奇事。” 黄在珍抿唇一笑,继续说道。 “听闻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子。” “前几日竟然突破到先天境了,看来……其的资质倒也不算太差。” 她话音未落。 只见黄在虎眉头猛地一拧,手中的玉箸“啪”地一声放在碗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才觉得诱人的肉香,此刻似乎失去了吸引力。 “飞虎呢……” “这些天,他的武道神功可曾突破到蜕变层次?” 黄在虎脸色微沉。 看向黄在珍,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显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那个小辈竟然这么快就先天境了? 这个提升速度……让他心头莫名有些发紧。 “飞虎他在闭关呢。” 黄在珍放下玉箸,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 “说来也怪,飞虎和那个叫黄龙玉的,在前些日子联手去找那小辈麻烦,竟然没成。” “等到飞虎出关,便知他的进境了。” “说不定知耻而后勇,能够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她说到此处,心里倒觉得蹊蹺。 当时那黄飞虫明明尚未突破先天,飞虎和黄龙玉他们怎会失手? 只是事后询问侍女,也有些语焉不详。 什么黄龙玉和飞虎打到一起了…… “那个叫作黄飞虫的小子……其背后怕是有古怪!” 黄在虎眉头紧锁,语气带著深深的怀疑 “没有背景、没有身家的废物,居然能够早早地让金刚不坏神功发生蜕变?” “又能够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內,突破到先天境?” “若让他早一个月达成先天境……” “他岂不是就成了家族都要倾力培养的仙苗了?” 他声音低沉,带著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 “年末考核没能全力出手,被黄在鹤横插一脚!” “更没想到那小子挨了我一击,还能活蹦乱跳!”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祥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小子多半是撞了大运,才將武道神功蜕变。” “至於突破到先天境……有神功蜕变底子在,黄在鹤再稍微给点珍禽肉资源,水到渠成。” “他若是接下来,还能够迅速从先天境前期突破到先天境中期,那才叫有天赋。” 黄在珍神情不以为然。 重新拿起玉箸,夹起一小块晶莹的兽肉。 “先天境的修为提升,珍禽肉的作用已经不大。” “他必须来我珍宝阁,买大量的丹药辅助修行。” “到时先让他尝尝甜头,让他知道丹药的妙处。” “等他想要更多丹药修行时,你看我卖不卖他?” 她语气轻鬆,根本就没有將那个小辈当一回事。 “……此事暂且不提。” 黄在虎面色恢復如常,看不出喜怒,转而问道。 “族长那边,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 悬崖之下,海风带著特有的咸腥和凉意扑面而来,浪涛拍打礁石的轰鸣声不绝於耳。 “小黑,看来这些日子,你过得挺滋润啊。” 黄飞虫看著下方,明显又大了一圈的黑鲤小黑。 那光滑油亮的鳞片,在幽暗海水中反射著微光。 他心中不得不暗暗惊嘆,这妖怪旺盛的生命力。 隨即施展御兽经,精纯的元气,顺著某种无形的联繫悄然流入他体內。 “没有珍禽异兽肉进补,单靠自身修炼成长,每天都能凝链出这么多元气……” “小黑,你当真不简单。” 他望著海水中欢快游弋、身形矫健流畅的黑鲤。 讚嘆之余,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些期待。 回到悬崖之上。 黄飞虫收敛心神,表情肃穆,对著太奶的玉石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 太奶在上,保佑晚辈今日诸事顺遂。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做完这一切。 他不再耽搁,转身朝著安保营地方向疾驰而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片刻之后。 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如轻烟般,出现在悬崖边。 黄飞雪俏丽的面庞上,带著一丝疑惑,秋水般的眸子望向黄飞虫消失的方向。 “飞虫族弟。” “是怕我误会他,才每日天不亮就赶来祭拜么?” 她低声自语,秀眉微蹙。 “可是他为何每次祭拜曾奶奶之前,都要冒险下到那悬崖底下去?” 自从那天起,她特意提早了过来的时辰。 却不想又撞见了黄飞虫,此后,更是日日如此。 她每次都刻意收敛气息。 由於她所修炼的武道神功本来就擅长隱匿,因此这位族弟始终未曾察觉。 这日復一日的窥探,让她心中的那份好奇,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那悬崖之下,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还是这位族弟的行事,比较古怪? 她望著深不见底、海浪翻涌的崖下。 幽暗的海水起伏不定。 海风呼啸著灌入耳中,带来一丝寒意。 並没有什么特別的。 近处只有汹涌的海水和嶙峋的礁石。 “难道族弟已经发现我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隨即又被她自己否定。 以飞虫族弟目前的修为,应该还无法察觉到她。 那……必然是另有缘由了。 …… 安保营地已在眼前。 黄飞虫一路操控著周身的天地元气,作为助推。 身形如风般掠过小径。 到达营地门口时。 气息依旧平稳悠长,额角不见一丝汗意。 或许是得益於前世记忆中对“效率”的执著。 他將先天境武者操控天地元气的手段。 近乎本能地也用在了日常地赶路上。 在其他族人看来,简直是种奢侈的浪费。 大多数先天武者,都秉持著能省则省的原则。 非必要情况,不然绝不动用劲力或元气。 而他这么做,自然有其道理。 虽然是水磨功夫,短时间內很可能看不出来,但长此以往,对提升劲力和劲力操控能力有好处。 那些真正的高手,也都有独到的专门锤链劲力的法门,效果甚至会更好。 能够躺著不动就拥有顶尖战力的,是凤毛麟角。 像黑鲤这种天生地养的妖怪。 幼年期就拥有超越普通先天武者的实力,成年后更是稳稳踏入练气仙人境。 他一个普通武者,拿什么去比…… “鱼长老早。” 黄飞虫来得早。 但营地屋顶上,黄在鱼长老的身影在熹微晨光中缓缓舒展。 鱼长老眼睛似闭非闭,整个人如同浸在温水中的海绵,鬆弛而富有韵律。 正打著最基础的那套入门拳法。 这套拳法,那些同龄人一旦过了练皮关,便极少再有人练习,唯独他倒是还记得招法。 “飞虫啊,来得正好,一起上来活动活动筋骨?” 黄在鱼並未睁眼。 动作依旧缓慢而专注,声音带著晨起的慵懒。 “长老有兴致,晚辈岂敢不奉陪?” 黄飞虫闻言一笑,脚尖轻点地面。 一股柔和的元气托著他身体轻盈地拔起,稳稳地落在七米多高的屋顶上。 瓦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飞虫。” “对天地元气的运用方面,要做到收放自如,你得多练练『收』的功夫。” 黄在鱼忍不住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 话语带著一丝无奈的笑意。 刚才那一跃,元气激盪的动静,在他感知里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大岩石。 “是,长老。” 黄飞虫有些赧然。 最近,他满脑子都在琢磨如何瞬间吸纳海量元气进行凝实显化。 这“收敛消散”的细致功夫確实有些疏於练习了。 反正散掉的元气也不污染环境,也就没太在意。 “这套给娃娃们打根基的拳法,可別小瞧了它。” 黄在鱼话锋一转,继续慢悠悠地打著基础拳法。 “据说是咱们族里仙人,亲自推演定下的架子。” 这突如其来的秘闻,让旁边正摆开架势的黄飞虫动作一滯,表情上满是错愕。 “那……晚辈可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黄飞虫顿时来了精神,眼神都亮了几分。 成为先天武者后,他確实早把这基础拳法拋到了脑后。 但既然是家族仙人的手笔…… 其中或许真藏著意想不到的玄机? 他立刻收敛心神,准备认真体悟。 “不行,这想法有点盲目了。” 念头刚起,黄飞虫又暗自摇头。 就算是仙人出手,也得看用了多少心思。 敷衍之作,照样没多少价值。 他不禁散去周身劲力,学著鱼长老的样子。 只调动身体內最细微的力量,一板一眼地演练起这套最基础的拳法,动作缓慢而精准。 当太阳升高了一些,阳光变得有些灼热时,两人便收势,飘然落下屋顶。 “呼……打完一套,感觉……心灵好像放鬆了些?” 黄飞虫细细体会著身体和心绪上的变化,忍不住说出感受。 刚想开口点拨两句的黄在鱼闻言,默默把话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今天……你小子有事要办?” 黄在鱼落地站稳,伸手掸了掸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转头看向黄飞虫。 按照这小子平日的习惯,早该开始高强度的训练了,此刻却还站著,必有缘由。 “长老明鑑。” 黄飞虫坦承道。 “我打算去珍宝阁採买些修炼物资。” “只是那位珍宝阁珍长老,据说和黄在虎有一定的关係,我有点不放心。” 他目光带著期待地看向鱼长老。 眼下黄在虎已经回岛,珍宝阁又是黄在珍地盘。 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嗯,家族排位赛近在眼前,是该备些东西了。” 黄在鱼捋了捋鬍鬚,点了点头。 “老夫左右无事,陪你走一趟便是。” “你小子在家族排位赛上,可別让老夫失望啊。” 他答应得很爽快。 之前暗示过的庇护之意,此刻自然要落到实处。 “多谢长老!” 黄飞虫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舒了口气。 有鱼长老坐镇,安全方面不用担心了。 珍宝阁那位珍长老,看在鱼长老的面子上,应该也不至於会找他麻烦。 “长老早!执事早!” 一个来得较早的安保队员,刚走进营地大门,就看到联袂而出的两人。 嚇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 “嗯,让后面来的人,都按训练计划好好训练。” 黄在鱼对来人微微頷首。 简单交代一句,便与黄飞虫快步地离开了营地。 不多时,两人来到核心区,那座通体由温润白玉砌成的珍宝阁映入眼帘。 阳光洒在玉璧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空气中似乎瀰漫著一股独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財气。 “就先去旁边的任务殿,把贡献点兑换成族幣。” 黄在鱼看了看气派的珍宝阁。 咂咂嘴,带黄飞虫去往旁边稍显朴实的任务殿。 第26章 那就让他来 任务殿里。 瀰漫著墨香与纸张特有的陈旧气味。 贡长老正埋首於堆积的卷宗中。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贡长老,在忙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贡长老的笔尖一顿,墨跡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他抬起头。 眉宇间带著被打断的微蹙。 待看清来人后,那点不悦立刻像阳光下的露珠般蒸发了。 “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他放下笔。 脸上堆起热络笑意,皱纹都舒展开,赶忙起身。 “鱼长老,还有这位小友。” 他绕过桌案。 快步迎向黄在鱼,寒暄了几句。 转过头,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 带著毫不掩饰的惊奇,上下打量著。 “小友这些天都没有来做任务。” 他语气温和,眼神里多了几分讚许。 “听鱼长老说小友担任了安保营地的执事一职。” “小友可真是一个……有潜力的。” 黄飞虫能够清晰感觉到。 自己在贡长老目光里的分量急剧提升。 任务殿贡长老此时的热情表现,比公事公办时候强了太多太多。 沾了鱼长老的光。 他心里想著,表情上没有显露分毫。 “贡长老,您和鱼长老一样,都是晚辈的榜样。” 他语气谦逊得恰到好处。 “飞虫这些天在我麾下担任执事,表现挺不错。” 黄在鱼的目光。 在黄在贡和黄飞虫间转了个来回。 嘴角噙著笑意。 他看向黄在贡,话语顿了顿,表明来意。 “这次他准备购买一些修炼物资,我就带他来提前支取家族贡献,不会麻烦吧。” 黄在贡闻言,点了点头。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思量流程。 “职位方面的家族贡献发放,通常是月尾確认。” “但有相应长老担保,提前支取也没什么问题,等月尾结算时会相应扣除。” 他向黄飞虫伸出手,手掌心向上,示意著什么。 黄飞虫连忙从怀中摸出身份牌,递了过去。 那木牌带著他掌心的微温。 黄在贡接过牌子,转身走进后方屋子。 片刻后,出来时。 手里多了十五枚闪著幽蓝光泽的金属圆片。 “这十五枚蓝色族幣。” 他声音平稳。 將这些族幣和身份牌递向黄飞虫。 “每一枚的价值,等同於一百点家族贡献,可用於岛上交易,遗失不补、不退。” 黄飞虫闻言,接过族幣和牌子。 蓝色族幣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光滑,边缘还带著细微的纹路。 他低头看著掌中这十五枚小小的蓝光,指尖能够感受到金属的凉意和微妙的重量感。 “这质感,看来也是难以仿造的材质,倒有一点像前世银行取钱了。” 他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可惜了,这修仙世界並没有手机支付,不然扫码转帐多么方便。 他小心將族幣收好。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飘著草木的清香。 他和鱼长老离开任务殿,朝著珍宝阁方向走去。 黄在贡站在任务殿门口,望著两人远去的背影。 “这个小辈居然能够先后得到两位同僚的认可。” 他低声自语。 无意识地捻著鬍鬚,眉头微蹙,显出几分费解。 最终,他摇了摇头。 那点疑惑被压了下去,神情也恢復了古井无波。 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稳,靠的就是不掺和, 他转身走回殿內,脚步沉稳。 只有中立,才能让大家都放心。 珍宝阁內。 光线明亮柔和,空气中混合著淡淡的药草清香和金属的冷冽气息。 货架摆放整齐,陈列物品样式精美,流光溢彩。 一些面容清秀、穿著统一服务员服饰的族人穿梭其中,动作轻快,脸上带著轻鬆的笑意。 在这里营业,稳定又体面,收入也不错。 相比任务殿里的那些奖励少、內容麻烦的体力活任务,这里可真是肥差。 黄飞虫默默观察著。 约莫三十岁的女族人款步上前。 脸上掛著职业化的甜美笑容。 “想要买一点什么?” 她声音清脆,目光在黄飞虫和黄在鱼身上扫过。 “装备、丹药、宝物,应有尽有。” 黄飞虫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先天境修为。 虽然疑似不够凝实,但也是货真价实。 这家族岛上的先天境族人数量,看来是真不少。 “我准备先买些先天境提升修为的丹药。” 黄飞虫的目光掠过琳琅满目的货架。 那些瓶瓶罐罐散发著诱人的光泽和气息。 他的语气很直接。 女服务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那点惊讶化作了更炽热的关注。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眼前的黄飞虫年轻的过份。 这让她心跳快了一拍。 这么年轻的先天境。 即使不是仙苗,也至少是个魁首了。 她脸上笑容立刻变得无比真诚热情。 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前微倾。 “这是辟穀丹。” 她迅速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白玉小瓶。 拔开塞子,混合草木清香的微甜气味飘散出来。 “是以多种珍禽异兽的气血精华混合药材调製。” 她介绍著,將一粒淡黄色的丹药倒在掌心展示。 “一枚可管十天不饿,能够节省更多时间修炼。” 她看著黄飞虫,话语中带著一丝討好。 “售价一枚白色族幣。” 她转身,又拿来一个翠绿的小瓶。 瓶塞一开。 一股更浓郁、带著铁锈般微腥又混合药香的气息瀰漫开来。 “这是精气丹。” 她笑著介绍,倒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到掌心里。 “以多种珍禽异兽精血混合年份药材调製。” “可增进先天境修为,並促进劲力蕴养。” “售价一枚绿色族幣。” 最后,她捧出一个精致的蓝色瓷瓶。 动作带著几分郑重,瓶塞开启。 灼热、仿佛蕴含著旺盛生命力的气息猛地衝出。 顿时让黄飞虫神情略微好奇。 “这是精元丹。” “以多种妖兽精血混合珍贵年份药材调製。” “可大幅增进先天境修为並促进劲力蕴养。” “售价一枚蓝色族幣。” 她小心翼翼將一颗深紫色、表面似乎有细微血纹流转的丹药倒到掌心里。 都介绍完毕后。 她目光热切的看向了黄飞虫。 双手捧著丹药,柔软身体前倾。 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黄飞虫看著三枚形態气味各异的丹药。 那枚售价最高昂的精元丹,却让他的心头下意识有些排斥。 妖兽是有灵智的,智慧不弱於人,以其精血炼製只怕有些伤天害理。 除非全然没有顾忌,才能够从容吃下。 他看向身旁的黄在鱼,眼神带著询问。 “长老,该选哪个?” 他的声音里透著一丝谨慎。 黄在鱼的目光扫过那三枚丹药,尤其在精元丹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精气丹即可。” 他语气篤定。 妖兽的精血里蕴含著妖兽对应的精神力。 飞虫这么问明显是有所排斥。 “低级丹药吃多了,不会影响高级丹药药力。” 他顿了顿,看向黄飞虫。 “但高级丹药吃多了,影响低级丹药药力。” 黄飞虫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取捨之道,果断地拿出一枚蓝色族幣。 “劳烦,十颗精气丹。” 女服务员麻利地包好十粒暗红色的丹药递过来。 黄在鱼看著黄飞虫乾脆的动作,倒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听劝,无疑是好事。 这时。 女服务员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黄在鱼的存在,以及黄飞虫那一声“长老”。 她心头猛地一跳。 脸上瞬间变得有些红润,眼神惊疑不定地偷瞄著黄在鱼魁梧的身影。 这……这位是长老? 刚才还以为只是长得老成些的护卫…… 她慌忙垂下眼瞼,不敢再看。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滯了一瞬。 其他服务员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带著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长老啊…… 掌管一份產业,手指缝里隨便漏点都够她们吃上几年…… 要是能被看上…… 黄在鱼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那些带著窥探和复杂意味的视线。 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这黄在珍的珍宝阁,每次来都感觉很不自在。 “都好好做事。” 他声音不高。 却带著一种沉甸甸的威严,清晰地传入这些人的耳朵中。 霎时间。 所有飘忽的视线都消失了。 阁內剩下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和物品摆放的轻响。 黄飞虫收起丹药瓶。 那清凉的瓷瓶触感让他安心了些。 他转向悬掛著各色兵器的区域。 寒光闪闪的刀剑枪戟。 散发著冰冷的金属气息,好似十分锋利。 “我想再买些先天境使用的装备。” 他走到一个柜檯前,对另一位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女服务员说道。 这位服务员脸颊微红。 目光躲闪,声音细若蚊吶。 “百锻兵器,无坚不摧。” 她指著几把寒光內敛的刀剑。 “需要一枚绿色族幣。” 她又指向旁边几件光泽幽深、线条流畅的兵器。 “千锻兵器,吹毛断髮。” “需要一枚蓝色族幣。” 她顿了顿,见眼前的少年都不买,声音更低了。 “再往上,是神兵,阁里没有货……得去神兵阁。” 她飞快地瞥了黄飞虫一眼,眼神仿佛含著靦腆。 黄飞虫看著这些寒气逼人的兵器,手指拂过一把千锻长剑冰冷的剑脊。 百锻一枚绿,千锻一枚蓝…… 那神兵岂不是要十枚蓝色族幣? 他心中快速盘算著。 十枚紫色族幣……一千贡献…… 得三年不吃不喝的做白色任务,才能攒下来…… 一股冰冷的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黄在虎爷孙……真是好得很啊! 他之前只知道自己损失惨重。 此刻不经意间,又体会到那被夺走的魁首奖励是何等惊人的一笔財富。 要不是当上执事…… 这亏空,靠做任务得做到猴年马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转向黄在鱼。 “长老,家族排位赛听说可以动用兵器?” 他的语气带著不確定。 要是能够动用兵器,那得买把好点的,免得输在起跑线上。 黄在鱼的目光扫过那些兵器,眼神颇意味深长。 “家族排位赛,最多只能使用家族方面提供的制式兵器,不能够自带兵器。” “不然都用上神兵,战况无法控制,也不公平。” 他看著黄飞虫,加重了语气。 “原来如此。” 黄飞虫立刻明白了鱼长老话里的潜台词。 所提供的制式兵器……那威力想来十分有限。 家族排位赛终究是给仙苗预备的锻链,肯定不能让陪练拿著神兵,伤了宝贝仙苗。 “这样的话,没必要买兵器了。” 他语气轻鬆下来,带著点省钱了的愉悦。 省下的贡献点,正好用在別处。 他目光开始继续在货架间逡巡。 “给我看看培养珍禽异兽的丹药。” 他很快找到目標区域,对著那位女服务员说道。 “不要拔苗助长的那种,需要安全、无副作用並且效果非常出色的。” 女服务员立刻从货架上取出几个不同顏色玉瓶。 黄在鱼站在一旁,看著黄飞虫专注地挑选那些给灵兽用的丹药,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这小子,哪来的珍禽异兽要培养? 著实出人意料。 他微微摇头,隨即不再多想。 小辈这么做,未必没有其的道理。 远处的修炼室,厚重的石门缓缓滑开。 黄飞虎大步踏出。 深深吸了一口外面带著草木清香的空气,只觉得浑身舒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修炼室用一次確实贵,但效果……值了! 想到此次借用黄龙玉的修炼室权限闭关的收穫。 他嘴角控制不住向上扬起。 眉宇间儘是意气风发。 “龙虎神掌的瓶颈,终於近在眼前了!” “接下来,只要龙虎神掌开启蜕变……”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完成武道神功蜕变,在家族排位赛上將某人踩在脚下的场景。 “黄飞虫……你这废物东西,拿什么跟我斗?” 他心中冷笑,心中的那份快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飞虎,你突破了?” 黄龙玉看到黄飞虎出来的神情,声音带著惊喜。 若是黄飞虎能够有所突破,虎长老那边说不得会好好奖励他一番。 黄飞虎转身,笑容更加热切,带著真诚的感激。 “多谢龙玉哥此次借我修炼室用!” 他抱了抱拳。 毕竟,他的修炼室使用权限,之前都租出去了。 “龙玉哥,我这次闭关,不仅將修为提升至先天境前期巔峰,还触摸到了龙虎神掌瓶颈。” “接下去龙虎神掌只要能顺利突破到蜕变层次,我必將快速步入先天中期!” 他挺直了腰板,心中无比畅快。 八颗精元丹的药力,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至於那废物,现在怕是连一颗精气丹都买不起。 他拿什么跟自己斗? “好。” 黄龙玉听著,脸上也绽开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虎长老的嘉许和奖励。 “飞虎,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昨天下午,虎长老已经返了回岛屿。” “?太好了。” 黄飞虎闻言。 脸上迸发出惊喜之色,急不可待地就要迈开步。 “爷爷他可算回来了!” 他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坏消息呢?”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看向黄龙玉。 黄龙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不禁压低了声音。 “坏消息,那个叫黄飞虫的可能突破到先天了。” 他看著飞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连忙补充道。 “这符合我们上次的猜测。” “那黄飞虫的背后很可能有族內长老偷偷扶持。” “不然,短短不到两个月,其不可能从未入后天境如此迅速地突破到先天境。” “很有可能,那位长老让其隱藏了修为,两个月前其恐怕就是后天境后期。” “在暗地里为年末考核做准备,想要一鸣惊人……” “却被飞虎你爷爷识破,打断了其的谋划。” 黄飞虎紧锁的眉头,隨著黄龙玉的分析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和轻蔑。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废物怎么可能……” “原来是这废物之前隱瞒了修为!” “好你个黄飞虫!?” 黄飞虎眼睛猛地一亮。 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 他在黄龙玉疑惑的目光中,身形如风般,就朝著珍宝阁方向疾衝过去。 “爷爷他回来了,我看这次谁还能护著你!” 他如同一堵墙,很精准地堵在了珍宝阁的门口。 黄飞虫双手提著几个沉甸甸的包裹。 里面多是给黑鲤准备的丹药,散发浓郁的草木和微腥气息。 他刚踏出珍宝阁的门槛,就看到一道人影带著风挡在了他的面前。 阳光被遮住部分,阴影投在了他前方的地面上。 “黄飞虎?” 黄飞虫脚步一顿。 目光看去,眉头蹙起。 “呦,这不是黄飞虫废物吗?” 黄飞虫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刮过眼前黄飞虫手中的包裹,快速估算著价值。 眉头越拧越紧,眼中敌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突然刻意拖长了音调,语气充满了嘲讽。 並踏前一步,带著尖锐的压迫感。 “这大包小包的,你也有贡献来珍宝阁消费?“” “快说说你的家族贡献哪来的?” 黄飞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质问。 同时。 黄龙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黄飞虫另一侧。 彻底地堵住了黄飞虫的去路。 黄龙玉的脸上掛著不怀好意的笑。 目光在黄飞虫手中的那些包裹上打量。 “黄飞虫,又见面了。你的家族贡献,不少啊?” 他慢悠悠开口,语气里的探究和恶意毫不掩饰。 “黄飞虎,黄龙玉。” 黄飞虫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冰冷而平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的贡献,关你们什么事?” 他注意到鱼长老似乎被什么事耽搁了,没出来。 於是,他深吸一口气,將手中的那几个沉甸甸的包裹稳稳地放在了脚边。 黄飞虎见黄飞虫心虚的放下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测。 “黄飞虫,以我手头的家族贡献,想要买下这么多东西都非常的吃力。” 他环视四周,故意提高音量,吸引族人的注意。 “你居然能买下这么多东西,你的这些东西不会是从珍宝阁里偷来的吧?” 他大声吆喝著,眼神里满是恶意和煽动。 “大家都过来看一看。” “这个叫黄飞虫的,竟然敢在珍宝阁里偷东西!” “家族还有没有规矩!让这种废物,肆无忌惮!” 他大声吆喝,得意地看著围拢过来的人群。 “算你识趣,这些东西我回头帮你交给家族,看看是不是別人丟的。” “以后啊,我劝你这种废物,还是少来这边逛。” 他斜睨著黄飞虫,眼神轻蔑。 快速走上前,伸出手就要去抓地上的那些包裹。 “黄飞虎。” 黄飞虫猛地抬眼,目光如电,直刺黄飞虎,颇为冰冷的怒意在他眼底翻涌。 “你敢动我东西试试。”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 顿时,黄龙玉立刻横身挡在黄飞虎面前。 黄龙玉的脸上带著虚偽的关切,嘴角却噙著笑。 “飞虫族弟冷静!” 他伸出食指。 在黄飞虫的面前,食指带著警告意味地晃了晃。 “飞虎他爷爷,昨天可刚刚回到岛上……” 他故意压低声音,带著威胁。 “要是得知你又做了什么让他老人家不满的事。”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阴冷。 “让他老人家不得不像年末考核那次一样把你……”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黄飞虫看著眼前黄龙玉晃动的食指。 又越过黄龙玉,看向了那一脸囂张的黄飞虎。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 只剩下彻底的冰冷。 “那就让他来。”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中。 “嗯?你说什么?” 黄龙玉脸上假笑瞬间僵住。 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 “那就让黄在虎那老东西来。” 黄飞虫不耐烦地说道,注视著前方的黄龙玉。 第27章 直面猛虎 “飞虫族弟。” “你千万別衝动,我们也是好心好意为你著想。” 黄龙玉神情变幻,忽然有些绷不住了。 他没想到眼前的黄飞虫,在衝动之下。 竟然真的敢不给那位虎长老面子。 一时间,他的目光,像探针一样,看著黄飞虫的神情,想要从中找出一丝退缩。 他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子莫不是吃错了药、犯了浑,仗著背后同样站著长老,就真的敢当眾不给那位虎长老面子? 长老之间的暗流汹涌,哪里是小辈能够掺和的? 以为背后有长老支持,可別早晚成被隨手丟弃的棋子,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俩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想抢我东西!” 黄飞虫眼神凌厉,话语像淬了寒冰。 话音未落,手臂乃至全身,骤然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白光包裹的拳头,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砸在了黄龙玉的面颊上。 后者都没反应过来。 “咔嚓”一声闷响,伴隨著清晰的骨裂感。 黄龙玉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让他的脸颊瞬间塌陷下去一块。 眼前顿时金星乱冒,耳朵嗡嗡作响,脚下像踩在上,踉蹌著连退了好几步。 黄龙玉下意识捂住剧痛变形的脸颊,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皮肉下的肿痛以及骨头的错位。 灼热怒火猛地窜上头,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身为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武者! 在歷届魁首中,都算得上是拔尖的人物, 今天竟被这个可恶的小辈当眾偷袭、一拳打退。 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仇不报,他还有何顏面继续在岛上混。 “我黄龙玉好心好意劝你,你竟敢不识好歹……” 黄龙玉嘶哑阴森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目光死死盯著黄飞虫,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像锁定了猎物的毒蛇。 周身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沉重。 无形天地元气疯狂匯聚,隱隱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他要用毒龙钻,把眼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飞虫彻底碾碎! “呵。” 黄飞虫身上的白光如瀑布般倾泻流淌。 整个人轻盈得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再次欺近。 又是一记带著风雷之势的重拳,精准无比地轰在黄龙玉另一侧完好的面颊上。 沉闷的撞击声再次响起,黄龙玉另一边的脸颊也肉眼可见地塌陷变形。 这拳快如闪电,黄龙玉依旧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眨眼间,黄龙玉已经肿得像个发麵馒头,两边脸对称地凹陷下去,模样滑稽又狼狈。 如果说第一拳命中是巧合。 那么这第二拳的命中,可就未必了。 周围围观的族人像是炸开了锅。 一片倒吸冷气和难以置信的譁然之声爆发开来。 “又是黄龙玉和那位虎长老的孙子,对上那个。” “咦,上次那个后天境的小辈好像破入先天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大多是先天境第一层次的普通族人。 他们对十几天前的那场风波还记忆犹新。 “不可能吧?” “黄龙玉可是老牌魁首,战力方面早就达到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区区两拳就被揍成了猪头?这黄龙玉……这是故意放海了吧?” “就是啊,那两拳轨跡,我看得清清楚楚,黄龙玉怎么一拳都躲不开?演的太假了!” “面对同样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魁首,黄龙玉也不至於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吧?” 眼前景象让族人们觉得很荒谬,仿佛置身梦里。 上一次听说有小辈压制老牌魁首,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那些家族仙苗出关的时候。 可那终究是家族仙苗,岂是寻常人物。 可如今,他们却是亲眼所见。 一个疑似刚刚突破到先天境的后辈,竟然以如此蛮横霸道的两拳,將黄龙玉打得抬不起头! “窝……泥……波苦能!” 黄龙玉的脸肿得连说话都困难。 舌头像打了结,思绪更是乱成一锅粥。 那两拳蕴含的恐怖劲力,如同重锤砸在脑壳上。 震得他脑浆都在晃荡,眼前还在阵阵发黑。 若非如此,以他先天境第二层次的修为和战力。 绝不可能在挨了第一拳后,又毫无招架之力地去硬挨了第二拳。 短短十几天,这黄飞虫不过从后天境到先天境。 实力怎么可能暴涨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这巨大的落差和衝击,让他头晕目眩,眼前金星狂舞。 “金刚~拳!” 黄飞虫隨口念了个名字。 猛地大喝出声,声浪震得空气微颤。 他全身肌肉賁张,强悍的劲力,如同甦醒的龙蟒在筋骨间奔涌咆哮。 四周的天地元气更受到无形牵引,疯狂向他拳头匯聚。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转瞬之间。 根本不给黄龙玉回神的机会。 那蓄满毁灭力量的拳头,已如同天降陨石般轰向黄飞虫的胸膛! 拳劲爆发,如同平地起惊雷,一股狂暴的衝击波猛地向四周扩散,捲起地上的尘土落叶。 黄龙玉被这股巨力瞬间击退十几米,才勉强稳住身形。 只觉得气血翻腾,喘气如牛。 他双臂交叉,死死护在胸前。 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击。 但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那感觉,像是被数十万斤巨木狠狠撞上。 “黄飞虫!” “別以为侥倖突破到先天境,就可以无法无天!” 黄龙玉强忍著双臂的酸麻剧痛。 猛地甩开防御姿势,重新摆开战斗架势。 他双眼死死地锁住黄飞虫,瞳孔深处燃烧著熊熊战意。 仿佛之前的狼狈只是热身。 真正的廝杀从此刻才拉开帷幕。 “黄龙玉要动真格的了!” “不愧是顶级魁首,挨了那么重的两下,还能硬扛第三击!这下那小子要倒霉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族人看到黄龙玉这位老牌魁首重振旗鼓,精神一振。 顺手抓起刚从旁边铺子买的瓜子嗑起来,大声为黄龙玉叫好助威。 “龙玉哥!我来助你!” 黄飞虎目睹黄龙玉似乎站稳了脚跟,脸上的慌乱也迅速褪去,强自镇定下来。 他快步上前与黄龙玉並肩而立。 一双眼睛恶狠狠地剜向对面的黄飞虫,像是要把黄飞虫生吞活剥。 “飞虎!快去!快去!快去找你爷爷虎长老来!” 黄龙玉挨了那三拳后,脸色难看得像吞了黄连。 他感受著体內翻腾的气血,和双臂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话语带著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忐忑、恐惧。 “这黄飞虫邪门!” “刚才那三拳,一拳比一拳劲力恐怖!” “尤其是第三拳,根本不像先天境前期能够打出来的!他恐怕隱藏了修为!” 这个结论让黄龙玉的心底发寒。 这黄飞虫突破到先天境后,展现出的实力,简直诡异得可怕。 那股蛮横、霸道的力量,甚至隱隱超出了先天境第二层次的范畴! 至少他这个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多年、修炼神功毒龙钻的老牌魁首。 在纯粹的力量碰撞上,被对方碾压得毫无脾气! “还隱藏了修为?!” 黄飞虎难以置信地看向黄龙玉。 脸上的镇定瞬间瓦解,被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取代。 眼前这个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老牌魁首,此刻竟然催促他去搬救兵? 难道此刻两人联手,都已经打不过这个半个月前还被他视作废物的黄飞虫? 这怎么可能!才过去半个月…… 难道这个废物黄飞虫直接蹦到先天境中期去了? 开什么玩笑! “我隱藏了修为?” 黄飞虫自己都觉得意外,仅仅三拳,竟让黄龙玉做出了这种判断。 眼看两人还要纠缠的架势。 他丝毫没有犹豫,果断地继续出手。 心念一动,操控著更磅礴的天地元气加持己身。 嗡! 覆盖全身的白光骤然暴涨,光芒亮度瞬间刺得人睁不开眼,如同实质的琉璃甲冑。 金刚不坏神功,被他开发到了蜕变层次的极致! “蜕变级毒龙钻!剧毒蚀骨!” 黄龙玉心头警铃大作。 毫不犹豫抽身疾退,快速拉开十数米距离,確保不会被黄飞虫那鬼魅般的速度突袭打断。 站定后,他一跃而起,喉咙发出一声低沉咆哮。 呼啦啦—— 天地元气疯狂倒卷,以他为轴心,凝聚成了一个高速旋转、发出刺耳嗡鸣的墨绿色钻头! 钻头边缘逸散出丝丝缕缕腥甜的绿色毒气。 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一刻,先天境第二层巔峰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气势惊人,引得周围人群再次惊呼,纷纷后退。 “嘶……” “黄龙玉真急眼了!一上来就用蜕变级的杀招!” 围观的族人中,响起一片唏嘘感嘆。 他们这些先天境第一层次武者。 在外界也算强者。 但是在岛上,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差距。 这些在家族岛上早早习练武道神功的少年,即使大部分都通不过家族年末考核。 但能够脱颖而出的,无一不是先天境中的强手。 假以时日,有不小希望突破到先天境第二层次。 而他们这些通过外打拼、攒家族贡献,获得待在族岛资格的族人,后续往往就很难有所寸进了。 习练武道神功的时间越早,无疑成长潜力越高。 却说黄龙玉这一退,原本与他並肩的黄飞虎立刻独自暴露在黄飞虫的视线正前方。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迸溅。 总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黄飞虎瞳孔一缩,眼神中混杂深入骨髓的厌恶和几乎难以掩饰的忌惮。 他对这个叫黄飞虫的旁支子弟,原本毫无印象。 即使那天他被教习黄龙叫住,也不过想起对方是在岛上习武一年、连后天境都突破不了的废物! 可谁能够想到,不过短短两个月,这黄飞虫竟然像换了个人,一次比一次强! 到了此时此刻,连在龙字辈里都排得上號的魁首黄龙玉,在黄飞虫面前都有些狼狈不堪。 甚至都急切地让他去找他爷爷虎长老过来帮忙? 这种顛覆性的变化,让黄飞虎的心头涌起强烈的不甘和一丝恐慌。 “?” 黄飞虫敏锐地捕捉到黄飞虎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厌恶,心头掠过一丝费解。 纵然他灵魂经歷两世。 依旧想不明白这种极度的厌恶,究竟从何而起。 似乎一切的源头,就只是那天不小心撞破黄飞虎躲在暗处窥探飞雪族姐? 自那以后,黄飞虎就像一条狗,不断地对他进行言语攻击乃至当眾寻衅。 似乎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把他逼离家族岛屿。 甚至年末考核,公然破坏规矩、悍然对他出手的长老黄在虎,就是黄飞虎的亲爷爷! 真是一丘之貉。 幸好自己修炼的是《金刚不坏神功》。 隨著突破到先天境,大境界的突破,让他的战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终於。 他有了一点在这旋涡中立足、对抗不公的底气。 “你算什么东西?” “黄飞虫你这个废物!也配用这种眼神看著我?” 黄飞虎从黄飞虫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读出了让他几乎感到窒息的蔑视。 那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对他没有丝毫畏惧。 更没有丝毫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比任何辱骂都更深的羞辱! 一个该被他踩在脚底的废物,凭什么和他平视? “废物就是废物!” “一时的运气能顶什么用?以后的路还长著呢!” 极度的羞辱感如同毒火焚心,瞬间衝垮了黄飞虎最后一丝理智。 他狂吼一声,周身地劲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双掌齐出,悍然施展家传绝学龙虎神掌! 吼!嗷! 隱隱的龙吟虎啸之音凭空炸响,狂暴的天地元气隨之匯聚。 在他双掌间,同时凝聚出龙虎虚影,威势惊人。 更奇妙的是,在怒气的极致催动下。 那龙吟虎啸之声,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本质截然不同的变化! 似乎,只要再添上一把火,他的龙虎神掌就能够衝破某种无形桎梏,完成武道神功的蜕变! 这细微的变化,旁人或许难以察觉,却让黄飞虎第一时间发觉到了。 他心头狂喜——这赫然是无数先天武者梦寐以求的武道神功蜕变契机啊! “噢?” 黄飞虫倒是没太在意那声音的细微变化,只觉得对方声势不小。 眼看黄飞虎出手,他毫无惧色,覆盖周身的刺目白光猛然一涨。 轰! 他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 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带著撕裂空气的爆鸣悍然冲向黄飞虎。 天地元气与自身蛮横的劲力完美融合,又是一记简单粗暴、却蕴含恐怖力量的重拳轰出! 目標直指黄飞虎! 黄飞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只看到白光一闪,那个拳头就已经到了眼前! 太快了! 快到他连刚蓄势待发的龙虎神掌都来不及拍出! 仓促间,他只能够疯狂调动所有劲力护住胸口。 但那道奔袭而来的劲力,狂暴得如同攻城巨锤! 他仓促布下的防御,比起坚固城门,简直脆弱得像一层薄纸!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黄飞虎感觉自己,又像是被一头狂奔的太古蛮象正面撞上! 护体劲力瞬间溃散,胸口传来骨头断裂的剧痛,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箏,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砰! 重重地砸到了数十米外的石板地上,尘土飞扬。 即使先天境武者的体魄远超常人,硬吃了这一记重拳,也让他五臟移位,喉头一甜。 一口逆血差点喷出。 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好不容易在狂怒中捕捉到的、千载难逢的神功蜕变契机…… 就在黄飞虫这蛮横的一拳下,如同被狂风捲走的烛火,彻底熄灭了! 那种感觉。 简直比那天黄飞雪出手將他打晕,还要让他痛彻心扉! 浑身散架般的剧痛。 让黄飞虎一瞬间清醒,也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深渊。 他挣扎著抬头。 望向远处白光笼罩的身影,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真实的惧意。 他…… 他竟然真的被这个昔日眼中的废物…… 彻底超越了?! 为什么?!凭什么?! 过往所有的轻蔑、嘲讽、打压…… 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尖刺,狠狠地扎回他自己的心上,带来难以言喻的羞耻和剧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边。 黄龙玉刚刚凝聚出威势惊人的蜕变级毒龙钻,正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就眼睁睁看著黄飞虎像个破麻袋般被轰飞出去! 黄飞虫三拳击溃掉他这个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现在更是一拳秒杀掉黄飞虎? 这已经不是狂妄自大,而是赤裸裸的践踏! “糟了!” “动静闹这么大,虎长老肯定知道了!说不定就在哪里看著!我要是再表现不好……” 黄龙玉心头一凛。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衝头顶。 他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和保留。 猛地一咬牙,將吃奶的劲力都灌注进去! “给我去!” 他双掌狠狠向前一推! 嗡——! 那高速旋转、散发著腥甜毒气的墨绿色毒龙钻。 发出刺耳蜂鸣,撕裂空气,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朝著黄飞虫狂噬而去!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绿色。 “金刚不坏!” 黄飞虫面对这声势骇人的一击,眼神沉静如水。 他低喝一声。 周身白光如同实质的壁垒,流转不息。 將瀰漫过来的毒气牢牢隔绝在外。 发出滋滋的轻微灼烧声。 上次交手。 他就知晓这毒气奈何不了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 普通横练神功或许惧怕剧毒渗透。 但金刚不坏神功作为顶级横练,內外一体,圆融无漏,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合!” 眼看毒龙钻尖啸著刺到面前。 黄飞虫不闪不避。 泛著浓郁白光的双手猛然探出。 如同两把巨钳,狠狠抓向那高速旋转的钻头! 嗤啦啦——!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瞬间爆发! 钻头与白光手掌剧烈摩擦,迸溅出刺目的火! 那毒龙钻恐怖的旋转速度,竟然在黄飞虫双掌的巨力挤压下,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什……什么?!这不可能!” 黄龙玉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 黄飞虫竟然用一双肉掌,硬生生去扼杀、去停止他那无坚不摧的蜕变级毒龙钻?! 这简直顛覆了他的武道认知! “龙……龙玉哥你撑住!我这就去找爷爷!”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黄飞虎,正好看到这让他头皮发麻、心臟骤停的一幕! 这个废物竟……用双手硬撼高速旋转的毒龙钻?! 而且看那架势,竟然真的要成功了?! 这个黄飞虫的实力,到底是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难道这黄飞虫真的隱藏了修为?! 黄飞虎最后一丝侥倖也彻底粉碎。 再不敢停留,转身拔腿就跑,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他爷爷黄在虎的府邸。 他终於確信。 只有爷爷亲自出手,才能镇压这个废物黄飞虫! 黄龙玉瞥见黄飞虎飞奔而去的背影。 心头悬著的巨石稍稍落地。 但隨即又被眼前这个骇人的景象压得喘不过气。 他抬起头。 看向那笼罩在白光中如同神魔般的身影,眼神里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无力。 “虎长老马上就到!” “你收手吧!家族长老的实力,绝非你能想像!” “现在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试图用虎长老的威名震慑对方。 “金刚不坏!” 黄飞虫对眼前黄龙玉的警告,置若罔闻。 全身的劲力,与引动的天地元气完美交融,化作沛然莫御、不可撼动的磅礴巨力! 这力量透过他闪烁著白光的双手。 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錮住前方那疯狂挣扎的毒龙钻! 嗤嗤嗤——! 摩擦声尖锐到了极致,刺得周围族人耳膜生疼。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在黄龙玉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中…… 那威势惊人的毒龙钻,旋转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终。 在一声不甘的呜咽般的能量逸散声中,硬生生被扼停在空中! 钻头形体再也无法维持,猛地爆散成一团混乱的墨绿毒气,缓缓消散。 毒气散尽,露出后方脸色惨白、眼神呆滯、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的黄龙玉。 “轮到你了。” 黄飞虫冰冷目光,牢牢锁定失魂落魄的黄龙玉。 他周身积蓄的劲力。 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於找到释放的出口! 嗡! 白光骤然炽盛! 黄飞虫的身影如同瞬移般。 出现在黄龙玉面前,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残影! “金刚脚!” 就在黄龙玉骤然收缩、充满无尽恐惧的瞳孔倒影中,黄飞虫的周身劲力如九天雷霆轰然释放! 右腿高高抬起,如同巨斧开山。 带著撕裂一切的破空尖啸,狠狠一记鞭腿,抽在黄龙玉的胸膛之上! 轰! 恐怖的劲力瞬间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撕开了黄龙玉最后那点可怜的护体劲力。 咔嚓嚓! 清晰的、密集的骨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黄龙玉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大块! 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砸中的稻草人。 弓著身子,炮弹般倒射出去,狠狠砸在了远处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浅坑,尘土瀰漫。 “啊打!” 黄飞虫身影紧隨而至,轻盈落地。 他看也不看地上如同烂泥般抽搐吐血的黄龙玉。 飞起一脚,像踢一个沉重的破沙袋。 砰! 黄龙玉的身体被这股巨力再次踹飞? 贴地面滑出十几米远,在坚硬石板路上犁出一道长长、刺眼的痕跡,才彻底不动了。 “鱼长老怎么还不现身?” 黄飞虫迅速扫了眼珍宝阁方向,心头微微一沉。 预想中该出面调停的人影迟迟未出现。 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他不敢再耽搁,弯腰抄起地上散落的大包小包。 转身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脚步刚动。 一股如同极地寒流般冰冷刺骨的恐怖威压,近乎毫无徵兆地从身后瀰漫开来。 瞬间將他全身笼罩! 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 迫使他猛地停下脚步,僵硬地、一点点扭过头。 向威压的源头看去。 视线尽头。 一只由磅礴浩瀚的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斑斕猛虎悄然矗立! 那猛虎足有十几米高,体型庞大如山岳。 浑身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宛如洪荒巨兽降临。 它傲然仰首,仿佛要啸破苍穹。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如同大脸盆般的森然红色虎目! 冰冷、残酷、不带丝毫情感。 如同俯瞰螻蚁的神祇。 那目光,仿佛带著实质的重量,瞬间攫取了在场所有族人的心神。 空气都为之凝固。 毫无疑问——长老级强者,出手了! “是虎长老!虎长老亲自出手了!” “那小子……完了!” 有反应快的族人。 看著这一幕,声音乾涩颤抖。 带著无比的敬畏,和一丝对黄飞虫结局的嘆息。 “老夫……真后悔!” “在年末考核那日,没有一掌拍死你这个祸患!” 阴冷得如同九幽寒冰的声音,从那只巨大猛虎的头顶传来。 黄在虎的身影,傲立其上,衣袍猎猎。 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居高临下地俯瞰著下方那渺小的白光身影。 眼神中燃烧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和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孙儿好不容易触发的蜕变契机,眼看就要成功踏入,竟被这小畜生一拳打成了泡影! 此恨,倾尽南海之水也难以洗刷! “呵,老东西。” “若给我三年时间,我杀你这老东西如同杀鸡!” 黄飞虫被那恐怖威压压得呼吸急促,但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烈的战意。 他身上的白光如同不屈的火焰,在猛虎的阴影下倔强地燃烧、升腾! 心知此战避无可避,他索性豁了出去。 迎著那俯瞰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將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与蔑视吼了出来! 第28章 单挑长老级 “身为小辈,殴打同族、挑衅长老。” “违反族规,罪加一等。” 黄在虎的声音冰冷。 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向黄飞虫。 他站在猛虎实象头顶。 鼻腔里哼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声音短促而轻蔑,仿佛拂去衣襟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的双手有力握成拳头,又缓缓鬆开。 抱负在胸前,展示出一种全然掌控全场的漠然。 螻蚁的嘶鸣,何须入耳? 他只知道今日出手。 必定以雷霆之势镇杀这个小辈! “吼——!” 一声震裂云霄的虎啸骤然炸响。 空气都在嗡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由元气凝聚、狰狞凶戾的猛虎实象,后肢猛地蹬地,碎石飞溅! 隔著数百米的距离。 它庞大的身躯,已如血色陨石般扑来。 腥风瞬间扑面,带著铁锈般的血气。 半空中。 猛虎巨口怒张。 森白如匕首的獠牙闪烁著寒光,涎水如瀑滴落。 那凶煞之態,直欲择人而噬! 黄飞虫的心臟猛地一缩。 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黏腻地贴著衣衫。 他清晰感受到那股锁定自己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冰冷刺骨。 “金刚不坏神功!” 念头电转。 他低喝出声,声音携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全身肌肉瞬间賁张,骨骼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 一层温润却坚韧的白光,骤然覆盖全身。 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玉甲。 这一次。 黄在虎应该是铁了心,除掉自己这根眼中钉了! 就在那虎爪即將撕裂空气,猛扑下来的剎那…… “哗啦!” 似水似浪的清响,毫无徵兆地在半空荡漾开来。 一条通体幽蓝色、鳞片闪烁著海波般光泽的巨大鱼龙虚影,凭空浮现! 龙鬚修长,隨风轻摆,栩栩如生。 仿佛刚从深海中跃出。 那巨大的鱼尾,优雅一甩。 竟在剎那间化作一轮清冷锋锐的蓝色弯月,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啪”地一声,狠狠地抽在猛虎探过来的侧脸上! 猛虎猝不及防地,或者说根本未曾料到这突来的袭击,整个庞大的身躯被打得一个趔趄。 轰然栽倒在旁边的空地上,激起了漫天的烟尘。 “黄在虎,小辈切磋,你一个长老凑什么热闹?” 平和却隱含威严的声音响起。 黄在鱼的身影。 稳稳立在鱼龙那颇为宽阔的额头上,衣袂飘飘。 巨大的蓝色鱼龙乘风而动,轻盈地悬浮在空中。 幽蓝的鳞片。在日光下流转著深邃的光泽。 它的龙目平静地注视著前方。 与重新爬起、低吼咆哮的猛虎实象,相隔著大约五六十米的距离。 形成明显的对峙。 “黄在鱼,你和这个小辈联手针对我的乖孙?!” 猛虎猛地甩头站起,烟尘四散。 黄在虎的身影。 如同从猛虎头颅中生长出来,浮现在猛虎头顶。 他双手握拳,腰杆挺得笔直。 目光如电,隔著虚空。 死死盯著站立在鱼龙头顶的黄在鱼身上。 “噢?” 黄在鱼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 眉毛微微扬起,仿佛听到了什么新奇事。 “黄在虎,你那个先天境前期的乖孙。” ”带著一个先天境中期的帮手,围堵在珍宝阁门口寻衅滋事,这难道也叫被针对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四周。 带著一丝调侃的意味。 方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衝突。 他可看得一清二楚,黄飞虎那两人是何等的囂张跋扈,气焰冲天。 倒是黄飞虫这小子。 三拳两脚,乾净利落,让他连插手机会都没有。 就已经拿下了胜利。 “黄在鱼!” 黄在虎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著一种被刺痛的嘶哑,胸膛剧烈起伏著。 “我就小虎这么一个孙子!” “你胆敢躲在背后,算计我家小虎。” “今日,我黄在虎与你,绝不善罢甘休!” 他目光死死盯著鱼龙上的身影。 眼中血丝密布,带著森寒。 那愤怒的话语里,透出几分孤苦老人护犊情深的悲愴,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黄在虎。” “休要在老夫面前,巧言令色,倒打一耙。” 黄在鱼只是静静地看著黄在虎。 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起波澜。 他心中暗嘆。 这同为长老的黄在虎,可比那些只知蛮力的海兽难缠多了。 至少海兽不会当面信口雌黄,顛倒黑白。 “黄在虎长老!”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朗朗。 清晰地穿透了两位长老对峙的凝重气氛。 他上前一步。 目光直视猛虎头顶的身影,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你在之前的年末考核,不顾家族规律。” “公然出手偷袭,將我重创濒死!” “所为的,不过是想让你的孙子黄飞虎,抢走本该属於我的魁首之位!”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 敲在眾多围观族人逐渐惊诧的心上。 “若非鹤长老不惜动用珍藏的救命灵丹。” “耗尽心力將我救回。” “我黄飞虫只怕早已重伤不治,化作一抔黄土!” 他声音带著略微苦涩,回想起劫后余生的心悸。 “我身为黄氏族人。” “因虎长老你的私心,险些再无法为家族出力!” 他话语顿了顿。 目光扫过四周围观的族人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最后视线重新落回黄在虎身上,带著深深悲愤。 “今日,再次见到黄在虎长老您。” “不想我眼前所看到的,依旧是您这般仗势欺人和咄咄逼人的模样!” “黄在虎长老,您为何……总是这样的没皮没脸!” 黄飞虫的话语。 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掀起层层涟漪。 “什么?黄在虎长老竟然干出这等事?” “难怪今年年末考核后,族里气氛那般古怪,像是藏著掖著什么……” “是啊,都说黄在虎长老最是护犊子,可……可这也太过分了!对外人倒是没听说这么跋扈……” 围观的族人们瞬间炸开了锅。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嗡嗡作响。 將年末考核那被掩盖的真相迅速传播开来。 “肃静!” 一声蕴含著磅礴元气的厉喝骤然响起。 如同惊雷在眾人头顶炸开,瞬间压下所有嘈杂。 黄在虎身为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强者,早已將这些议论尽收耳底。 他眼神冰寒如万载玄冰。 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人群。 身形稳稳立在猛虎头颅之上,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威压。 “可笑。” “小辈!” 他目光如毒蛇般锁定黄飞虫。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著刻骨恨意。 “你屡次三番暗算谋害老夫乖孙。” “又屡次胆大包天,冒犯长老威严!” “今日,老夫就亲手將你击毙当场,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 那巨大的猛虎实象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猛地调转方向! 十几米高的庞然巨躯,裹挟著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势。 捲起狂风,再次地朝著黄飞虫的位置疯狂扑去! “黄在虎,老夫劝你立刻收手。” “莫要一错再错,胡作非为!” 黄在鱼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脚下的蓝色鱼龙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庞大身躯如一道蓝色闪电,从天而降! 龙尾一摆,精准无比地再次狙击向扑来的猛虎! “轰隆!砰!嘭!” 剎那间,蓝光与黄芒猛烈碰撞! 龙吟虎啸交织,元气激盪如怒涛! 鱼龙与猛虎瞬间缠斗在一起。 利爪撕扯,巨尾横扫,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狂暴的能量风暴席捲了大片空地。 碎石尘土漫天飞扬。 围观的族人们脸色煞白。 惊呼连连,如同受惊的鸟雀。 慌乱地向更远处退避。 生怕被长老交手的余波殃及,化为齏粉。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骤然消失,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带来一阵凉意。 他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紧绷的肩线稍稍鬆弛下来。 心中暗自庆幸。 本以为鱼长老临时有事离开了。 万幸,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长老还是及时地现身了! 若非鱼长老及时出手拦截。 自己刚才就要直面黄在虎那含怒的全力一击了。 先天境第三层次,掌握武道实象的武者…… 那力量,即使是如今的自己,也要逊色一大截。 他感受著体內奔涌的力量。 他目前战力,虽在先天境第二层次中已属顶尖。 但面对第三层次实象武者引动天地成象的威能。 胜算……渺茫! 半空中。 猛虎的咆哮震耳欲聋,它猛地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几乎遮蔽阳光。 那堪比巨大门板的虎掌。 挟著万钧巨力,撕裂空气,带著沉闷风压,狠狠拍向前方灵活游弋的蓝色龙鱼! 然而,那龙鱼的身姿异常灵动。 在空气中滑翔转折,宛如在水中嬉戏,每一次的闪避都妙到毫巔。 巨大的虎掌擦著龙鱼光滑的鳞片掠过,只激起了一片紊乱的气流。 反倒是那龙鱼,抓住机会。 修长有力的鱼尾如钢鞭般,带著尖锐的破空声。 “啪”地抽在猛虎的耳侧! “鐺!” 偶尔,虎掌与龙尾硬撼在一起。 竟爆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巨响,火星四溅! 那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敲在巨鼓上,清晰地传递出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两位先天境第三层次、掌握武道实象的家族长老全力交锋。 招法精妙,天地元气运用炉火纯青,举手投足间皆是开山裂石之威。 围观的族人早已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心有余悸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更远处。 不断有族人被这惊天动地的战斗波动吸引,闻讯赶来,远远观望。 黄在鹤听闻核心区域,黄在虎又在生事,且动静如此之大。 立刻放下手中事务,第一时间疾驰而来。 赶到现场。 他並未立刻介入空中那激烈的战团。 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 当看到那熟悉的蓝色鱼龙实象正与猛虎缠斗时。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掌管家族主要船队、实力与风评俱佳的同僚怎么也卷进来了? 他心中一动,迅速走向场边凝神观战的黄飞虫。 “飞虫,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 黄在鹤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目光却紧紧盯著空中翻腾的两道巨大实象身影。 这位鱼长老向来稳重,若非是事出有因,绝不会轻易与黄在虎动手。 看来,黄在虎这次又做了天怒人怨之事。 “鹤长老!” 黄飞虫闻声转头,看到黄在鹤。 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色,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他语速稍快,简明扼要地陈述。 “鹤长老。” “刚才,我被黄在虎长老的孙子黄飞虎和那个叫作黄龙玉的帮手堵在珍宝阁门口寻衅。” “一番苦战之后,侥倖取胜。” “紧接著,这位黄在虎长老就突然现身,直接施展猛虎实象欲要当场镇杀我!” “好在鱼长老及时出手,拦下了他。”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恳切。 “请鹤长老出手。” “助鱼长老一臂之力,击退黄在虎!” 黄在鹤听完,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 眼中並无太多意外,和他心里猜测的基本相同。 “放心,老夫这就出手。” 他心中瞭然。 早已料到在族中霸道惯了的黄在虎,绝不会轻易放过黄飞虫。 只是没想到,这次连素来低调的黄在鱼也被牵扯进来,看不惯黄在虎的所作所为。 这倒是个……令人欣慰的意外。 “在鹤,你也来了?” 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黄在珍不知何时已悄然走近。 身形有意无意地挡在了黄在鹤与那边战局之间。 她的目光带著审视。 轻飘飘地扫过黄飞虫。 如同看到一件有瑕疵的货物,眼神里混杂著毫不掩饰的不屑与深深的厌恶。 “你庇护的这个小辈,可真是……不怎么消停呢。” 她嘴角勾起一丝刻薄的弧度,目光转向黄在鹤。 “整日里无事生非,品行不端。” “这不,又一次针对在虎的孙子,激怒在虎了。” 她伸出保养得宜、戴著玉戒的手指。 毫不客气地指向黄飞虫,声音拔高了几分。 “家族长老之间,本就该和睦相处,同心协力。” “可这个小辈。” “却屡次三番在我们当中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她面色倨傲,语气变得冰冷而强硬。 “依我看。” “此等祸害应该即刻逐出家族岛屿,永绝后患!” “……” 黄飞虫闻言。 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 虽然已经知道这位珍宝阁黄在珍长老,之前专门前去替黄在虎充当说客。 试图让鹤长老放弃与黄在虎为敌。 但此刻,对方这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敌意,远比预想中更为直接和强烈。 她与黄在虎之间的勾结,显然比自己猜测的……要紧密得多。 “珍长老。” 黄飞虫压下翻腾的怒意,儘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您或许对我……有些误解。” 他看著那根几乎要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 內心挣扎了一瞬。 “若没记错,你叫黄飞虫?” 黄在珍猛地打断他。 声音如同淬了冰,带著居高临下的轻蔑。 “我与鹤长老说话。” “你一个族里的普通小辈,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开口说话的份吗?” 她下巴微抬。 露出保养得如天鹅般的脖颈,眼神睥睨黄飞虫。 “滚一边去!” 看到黄飞虫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地退缩低头,反而眼神依旧倔强,甚至隱隱透著不服。 黄在珍心中那股厌恶感瞬间升腾为怒火。 长老的威严,岂容一个小辈如此挑衅?! 她眼中厉色一闪,毫无徵兆地,戴著玉戒的右手猛地扬起。 带起一道凌厉的掌风,狠狠地朝著黄飞虫的脸颊抽了过去! 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掌压缩! 霎时间! 黄飞虫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汗毛倒竖! 一股源自生命受到威胁的本能反应,瞬间引爆了他体內的力量! “嗡!” 刺目的白光毫无徵兆地从他体內迸发,如同一个小太阳骤然亮起! 金刚不坏神功被催动到了极致! 在黄飞虫的感官中,整个世界骤然变得无比粘稠缓慢。 那抽来的手掌,带起的风声,甚至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如同陷入了琥珀之中。 唯有他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沉重而清晰地搏动。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咔!” 一声轻响,打破了这近乎凝固的瞬间。 就在那蕴含著巨力的手掌即將抽中白光的剎那。 一只苍劲有力、布满岁月痕跡的大手。 如同铁钳般,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扣住黄在珍的手腕! 黄在鹤不知何时已挡在黄飞虫身前。 他面容沉静。 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黄在珍。 同为先天境第三层次。 他的武道修为,显然比专注於经营珍宝阁、实力在长老中垫底的黄在珍,要深厚得多。 “珍长老。” 黄在鹤的声音不高。 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山岳一般沉稳。 “族中小辈,也不过是年轻时候的我们。” 他手上微微加力,黄在珍挣扎的手腕顿时被牢牢制住。 “你若执意当著老夫的面。” “如此盛气凌人,欺压后辈……” 黄在鹤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 “就別怪老夫……不给你留这份薄面了!” 话音落下。 他手腕猛地一抖。 一股浑厚凝练的天地元气骤然涌出,瞬间在他的身前凝结成一块无形却坚逾精钢的“气板”。 他抓著黄在珍手腕的手顺势向前一推! “噔噔噔!” 黄在珍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 手腕剧痛的同时。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倒退,退了足足五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猛地抬头,看向黄在鹤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怨毒,如同毒蛇吐信。 但更深处,却是一闪而过的忌惮。 这一下,双方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多谢长老!” 黄飞虫身上白光缓缓收敛。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 声音带著一丝紧绷。 他看得很清楚。 黄在珍此举。 分明是想拖延时间,阻止鹤长老去支援鱼长老! 绝不能让她得逞!无论如何,鱼长老必须得胜! “请长老速去相助鱼长老!这里……交给我应对!” “你能行吗?” “长老请相信我,我有把握。” “哎。” 黄在鹤深深地看了黄飞虫一眼。 又瞥向对面眼神不屑、气息起伏不定的黄在珍。 时间紧迫! 他只能选择相信这个屡次创造了奇蹟的年轻人。 “飞虫,务必……谨慎行事!” 嘱咐声落下的瞬间,黄在鹤周身元气剧烈鼓盪! “唳——!” 一声清越嘹亮的禽鸣响彻云霄! 一只通体洁白、神骏非凡的巨大珍禽虚影,瞬间在他身后凝聚成型! 羽翼舒展,流光溢彩! 白羽珍禽双翅一振,捲起强劲的气流。 载著黄在鹤,如同离弦之箭。 朝著远处龙爭虎斗的战局疾速飞去! “呵……” 黄在珍望著白羽珍禽远去的流光,喉咙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並未出手阻拦。 直到那流光彻底远去。 她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 一寸寸刮过留在原地的黄飞虫。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玩味的弧度。 “你刚刚……想反抗?”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带著一种猫戏老鼠般的轻蔑。 “我很好奇……” 她微微歪著头,眼神如同审视一件有趣的玩物。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这种不知死活的勇气?” 刚才那一巴掌抽过去时。 她清晰感知到黄飞虫体內功法的瞬间爆发,以及后者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 一个尚未凝聚实象的族中小辈,竟然敢对她这位家族长老生出杀心?! 纵然她在诸多长老中,实力不算顶尖。 但想要收拾眼前这个空有蛮力的小子,在她看来依旧是……手到擒来! “珍长老。” 黄飞虫声音异常平静,如同冻结的湖面,清晰地陈述著事实。 “从年末考核至今,我与您之间不曾有过半分私人恩怨纠葛。” 他挺直脊樑,目光毫无惧色地迎向黄在珍。 “自始至终,都是黄在虎长老爷孙二人,抢夺我的魁首之位在前,步步紧逼、欲置我於死地在后!” 话音未落。 他身上那层温润坚韧的白光再次亮起,比起之前更加凝实! 同时,他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利剑。 一股昂扬不屈的战意,如同燎原之火轰然升腾! “嘖……” 黄在珍不屑地咂了下嘴,仿佛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 “在这个家族里,你是小辈,我等是长老!” “出了什么事都想怪到长老头上?” 她微微摇头,语气带著浓浓的鄙夷。 “怎么不先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天赋太差,不够努力,有没有好好习武?” 她向前踱了一步,目光带著审视和挑剔。 “年末考核那时,你若是已入先天境,再配上你那走了狗屎运完成的武道神功蜕变。” “家族给你安排个『仙苗』待遇,也未尝不可。”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尖刻。 “可你当时,与在虎的亲孙子黄飞虎,不过是半斤八两的水平!” 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著黄飞虫。 “你不知天高地厚,出手重伤小虎,这才惹下泼天大祸!”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活该!” 黄在珍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定罪,仿佛在宣读著最终的审判。 下一刻,她头顶上方的空气,骤然扭曲、沸腾! “咯——!” 一声嘹亮刺耳、如同金石摩擦的鸡鸣骤然响起! 一只通体闪烁著刺目金光、如同纯金铸造的巨大公鸡虚影,猛地从她头顶钻出! 金鸡迎风便长,眨眼间便膨胀到十米多高。 鸡冠如火,喙尖如鉤,双爪如金鉤铁爪,散发著锋锐凌厉的气息! “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黄在珍轻轻一跃。 稳稳落在金鸡那宽阔冰冷的头顶。 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下方的黄飞虫。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 带著一种施捨般的怜悯,仿佛在给予对方莫大的恩典。 “你若识相,现在投靠於我。” 她微微扬起下巴。 “我不仅可以帮你化解与在虎之间的恩怨。” “还能够在珍宝阁里,给你安排一个……轻鬆体面的差事。” “珍长老,” 黄飞虫看著那金光闪闪、趾高气扬的巨大金鸡。 再看向鸡头上那道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身影,忽然失笑出声。 “真没想到……您的武道实象,竟然是只……鸡?” 他的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 与黄在虎沆瀣一气之人,那同样是自己的敌人! 敌人的甜言蜜语?那必定就是裹著蜜的毒药! “不识抬举的东西!” 黄在珍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眼中最后一丝偽装的柔和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杀机!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咯——!” 金鸡实象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尖啸,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抖! 那闪烁著金属寒光、尖锐如长矛般的巨大鸡喙。 如同闪电般,带著撕裂空气的厉啸,朝著地上的黄飞虫狠狠啄下! 这一啄。 乃是金鸡实象威力最强、速度最快的杀招,锋锐无匹,更能瞬间爆发多次连击! 对付境界低於自己的敌人,几乎无解! “咄!咄!咄!咄!” 剎那间,黄飞虫身形急退,快如鬼魅! 他刚刚站立之处,以及后退路径上的地面。 如同被巨大的攻城锤轰击,瞬间爆开十几个深达两、三米的恐怖大坑! 泥土碎石如同喷泉般激射而起! 烟尘瀰漫! 这威力。 若换做之前的黄龙玉,就算其拼死开启蜕变级的毒龙钻,也绝对避不开、挡不住。 唯有被钉死在地上一个下场!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捕捉到了金鸡攻击后那极其短暂的凝滯瞬间! 他低喝一声,浑身白光暴涨。 非但不退,反而如同离弦之箭,顶著漫天烟尘。 悍然朝著金鸡头顶的黄在珍猛衝而去! 这种恐怖招数,绝不可能毫无间隙地连续使用! 此刻,正是反击的最好机会! “好胆!” “事后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在珍一击落空,又见黄飞虫不退反进,竟直扑自己而来。 眼中霎时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和冰冷的杀意! 这小子竟敢主动攻击家族长老?! 简直无法无天! “唳!” 金鸡发出一声愤怒啼鸣,巨大的双翅猛地一扇! 狂风骤起! 庞大的金鸡载著黄在珍,瞬间拔地而起。 扶摇直上,悬停在了百米高空! 先天境第三层次实象武者,已然可以凭实象之力变相御空飞行! “珍长老,您这是……” 黄飞虫仰头望著飞向空中的巨大金鸡。 声音在风中清晰传了上去,带著一丝玩味质问。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话音未落,脚下猛地发力,地面轰然炸裂! 借著这股反衝之力,他身形如炮弹般冲天而起! 人在半空,他双臂舒展,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金鸡那冰冷坚硬、如同精金铸就的脚踝! 触手冰凉坚硬,带著金属的质感。 黄飞虫心中微凛,对武道实象的玄妙又多了一层直观的认识。 没有丝毫停顿。 他腰腹猛地发力,身体借势一盪,如猿猴攀援。 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翻上了金鸡那宽阔却並不平坦的背脊! “金刚!” 他低吼一声,浑身白光凝练如实质。 借著冲势,打出一拳。 带著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轰向站在鸡头、近在咫尺的黄在珍后心! “你在找死!” 黄在珍感受到背后劲风,猛地回头,看到黄飞虫竟如跗骨之蛆般爬到了金鸡背上。 眼中先是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隨即化为了冰冷的狞笑! 愚蠢! 她心念一动! “噗!” 黄飞虫脚下的金鸡背脊,原本凝实如金铁的部位竟在瞬间如同水波般散开。 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脚下的触感骤然消失! 黄飞虫的身体瞬间失去支撑,如同断线的风箏。 眼看就要朝著下方百米之遥的地面急速坠落!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心臟! 若是结结实实摔下去,就算有天地元气缓衝,也必然骨断筋折! 更要命的是,空中无处借力。 黄在珍只需轻轻一击…… 生死关头! “金刚!” 黄飞虫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极致状態,在这一刻被完全激发! 周遭的一切…… 呼啸的风声、下坠的速度、黄在珍脸上那残忍的笑意、甚至阳光的轨跡…… 都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心念如电! 他体內元气疯狂运转,双脚凌空虚踏! “噗!噗!噗!” 脚下空气瞬间被高度压缩、凝固。 形成一块块只能存在剎那、近乎透明的空气砖! 他双脚精准地踏在这些转瞬即逝的“砖”上,就如同踩在无形的阶梯上! 下坠之势骤然减缓! 他非但没有坠落。 反而借著这短暂到不可思议的借力点,身体再次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如同离弦之箭,继续朝著前方鸡头的黄在珍猛衝而去! “什么?!” 黄在珍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入岛才一年的小辈。 竟能在空中做到如此精妙的元气操控和借力?! 这反应速度……简直非人! “喝!” 黄在珍脸色剧变。 仓促间已来不及再次操控金鸡变化! 她只能急运元气护体,双掌瞬间覆盖一层浓郁的防护,出招带著尖锐的破空声。 被迫迎向黄飞虫那裹挟著万钧之力、白光炽盛的拳头! “砰!砰!砰!砰!……” 拳掌交击之声密集如雨点! 眨眼之间,两人已在狭小的金鸡头顶,硬碰硬地交手了数十次! 金铁交鸣般的爆响连绵不绝! 黄在珍只觉双臂阵阵发麻,气血翻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金刚不坏神功果然名不虚传! 这小子的劲力,竟然如此霸道刚猛,几乎能够与自己这实象武者硬撼而不落下风! 若真让他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凝聚实象…… 只怕其在家族所有长老中,战力都能排前三了! 黄飞虫同样心中凛然! 每一次拳掌相交,都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反震回来,震得他手臂骨骼隱隱作痛! 这就是实象武者的力量吗? 即使对方可能並非以力量见长,但在实象的加持下,其力量也远超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武者! 不可久战! 念头如电光闪过,黄飞虫瞬间有了决断。 “啄!” 就在黄飞虫旧力刚去、新力未生。 身形在空中微微凝滯的瞬间。 黄在珍眼中寒芒爆射!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声厉喝! 那巨大的金鸡猛地昂首,尖锐的喙部金光大盛! 剎那间。 数十道凝练如实质、锋锐无匹的金色鸡喙虚影。 如同暴雨梨般,从四面八方,带著刺耳尖啸。 朝著空中无处借力的黄飞虫,狠狠啄下! 封死了他所有的闪避空间! “天地元气!镇兽法!” 生死关头,黄飞虫的金刚状態,运转到了极致! 他的思维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几乎在金色喙影出现的一剎那,他双手已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古朴的印诀! 体內雄浑的天地元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印诀之中! 一个散发著苍茫古老气息、蕴含强大镇压之力的无形光印,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型。 光芒刺目,蓄势待发! 目標,直指近在咫尺的黄在珍! 攻击对攻击!以伤换伤! 眼看那数十道致命的金色喙影就要將他洞穿…… 而他凝聚的镇兽法光印也即將要轰向黄在珍…… 异变陡生! “咻!咻!” 两道墨绿色的藤蔓,如同两条蛰伏已久的毒蛇。 毫无徵兆地从下方破空而至! 藤蔓之上绿光流转。 蕴含著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束缚劲力! 一根,精准地缠住了空中黄飞虫的腰身! 另一根,闪电般缠住了金鸡头顶黄在珍的脚踝!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传来! 两人只觉身体一紧,瞬间失去了所有控制! “呼——!” 两道身影,如同被巨力拉扯的风箏。 被坚韧无比的藤蔓,硬生生从百米高空,狠狠地拽向地面! 第29章 族长的態度 几根坚韧的藤蔓毫无徵兆地从下方探出,缠绕上来。 藤蔓上蕴含的力量凝实如铁,带著冰冷的压迫感,勒得皮肤生疼。 即便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高手被缠住,恐怕也难以挣脱这束缚。 黄飞虫全身覆盖著白色的金属光泽,这是铂金级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到极致的表现。 他眼角的余光飞速扫过,捕捉到黄在珍同样被藤蔓捆缚的景象。 紧绷的肌肉悄然鬆弛下来,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以他先天境前期的修为,加上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本有把握震碎这些藤条。 但疑似有其他长老出手止战,就顺水推舟了。 他被藤蔓轻轻放下,脚底触碰到坚实的地面。 藤蔓如灵蛇般迅速缩回,消失无踪。 任务殿长老黄在贡领著一群陌生的老者,正带著探究的目光,无声地围观著他们。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 这些人,清一色的长老,怕是都踏入先天境第三层次…… 刚才出手的,只是其中一人! “都住手,岛上不许同族相残。” 黄在贡声音平稳而清晰,在寂静中格外突出,向著远处传去。。 “稍后,族长要见你们。” 他作为任务殿长老,向来恪守中立。 衝突刚起,他便已疾步去向族长稟报。 得了族长命令,他立刻就近唤来一群看热闹的长老,先平息了黄在珍这边的战火。 黄在珍冷哼一声,下頜微扬,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尖,直刺黄飞虫。 “饶你一条小命。” 她的话语里满是讥讽,若非这帮老东西碍事,最后那记『鸡喙』命中,定叫这小辈筋断骨折! 毫无疑问,在她心里,方才一战是她胜了。 此刻,她正以胜利者的姿態,睥睨著对手。 黄飞虫沉默著,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悄然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 万幸…以这些家族长老赶来的速度,若黄在珍真被那『镇兽法』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打输了自然要挨揍。 可若他重创了长老,家族惩戒也绝逃不掉,堪比前世打输住院、打贏坐牢。 几位长老的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带著毫不掩饰的惊异。 他们看得分明,方才这小辈身上凝聚的劲力,分明也在酝酿一记威力骇人的杀招。 这小子,是真敢与长老动手! 不仅这份胆气不一般,单是这短短两月间,其实力提升的速度,就透著股邪乎劲儿。 如今,战力怕是已经达到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关键是这小辈本身的修为还在先天前期,这意味著……这个小辈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即使是有那位鹤长老在兽园暗中支持,这潜力与战力,也足以媲美族中那些凤毛麟角的仙苗了。 若能保持住这种势头,或许未来成就先天境第四层次,乃至是踏上仙路,也並非不可能。 “黄在鹤!黄在鱼!你们两个老傢伙!老子跟你们没完!” 黄在虎愤怒的咆哮如同炸雷,从远处滚滚传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看来那边,横行霸道的黄在虎,以一敌二,最终吃了不小的亏。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白羽仙鹤舒展著遮天蔽日的翅膀,与一条鳞片闪烁著幽蓝光泽的龙鱼,正將一头吊睛白额的斑斕猛虎围在中央。 猛虎伏低身躯,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作势欲扑。 然而,每当它稍有动作,白鹤那钢鞭般的翅膀,或是龙鱼那巨锤般的尾巴,便会挟著厉风狠狠扫下。 猛虎被压製得抬不起头,根本找不到突围的缝隙。 强行硬闯出去,这猛虎实象怕是要被重创。 “鱼长老,鹤长老。” 黄在贡的声音悠悠响起,被精纯的劲力推送出去,清晰地传遍全场,连远处围观的族人也听得真切。 “族长正等著见你们呢。长老之间,莫要大动干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被困的猛虎。 “虎长老以一敌二,虽败犹荣。” 围观的族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虎长老竟然败了?被两位同级长老联手压制……好久没看到长老们这么火爆了!” “以护犊子出名的虎长老,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吧?鱼长老和鹤长老威武!” 议论声中,夹杂著对黄在虎的不满。 “他那安保队,平时可没少找茬剋扣我们手里头的贡献点!” “那安保队,还不错吧,很敬业的。” 也有少数能让安保队忌惮的人,反而觉得虎长老训练手下,確实有一套手段。 黄在贡的催促仿佛投入滚油的冷水。 远处战局瞬间变得更加激烈! 黄在虎的猛虎实象在白羽与龙鱼的夹击下,被打得连连后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黄在鹤与黄在鱼还留了几分余力,分神留意著黄飞虫那边的动静,也防备著其他长老插手。 此刻那边尘埃落定,又无其他长老援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时候给这黄在虎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投降!老夫投降了!” 黄在虎在族中横行多年,比谁都清楚沦为落水狗的下场,节操於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 眼看自己辛苦凝聚的猛虎实象即將被当眾摧毁,藏身其中的他再也顾不上面子,嘶声叫喊起来。 “你们两个王八蛋快住手!” 实在是实象一毁,没了这层护身屏障,难保这两个混蛋不会趁机下狠手! 一旦被重创,就算性命无碍,也需耗费漫长时日休养,这买卖,太亏了! 听到黄在虎的求饶,黄在鹤与黄在鱼非但没有停手,反而默契地又加了几分力道。 这就撑不住了?正好! 远处几位长老见状,彼此交换了眼神,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等待一会儿,几乎同时出手。 数道柔和却坚韧的劲力隔空而至,巧妙地插入战团,將狼狈不堪的黄在虎救了出来。 既削了黄在虎的麵皮,又不让鹤、鱼二人得到太多实惠,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隨著他们的出手,这场长老间的爭斗,终於落幕。 黄在鱼暗自惋惜地摇了摇头。 若是再有片刻,定能击破黄在虎的实象防御! 可惜黄在虎见机得快,直接认怂,旁边又有其他长老拉偏架,只能就此作罢。 “鹤长老,鱼长老。” 黄飞虫看到两人走近,连忙迎上前去,郑重地行了一礼。 今日若非两位长老援手,直面黄在虎的,就是他了。 这一战,让他彻底看清了黄在虎的实力。 这老傢伙在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中,绝非弱者。 自己虽然能和黄在珍斗个旗鼓相当,但终究还是略处下风。 自己必须儘快突破实象境!否则后续单独对上黄在虎,怕是毫无胜算。 今天这事过后,这黄在虎怕是要恨自己入骨。 他不敢大意,心中警钟长鸣。 本想苟到神功大成再出山,奈何黄在虎爷孙步步紧逼,实在是欺人太甚! “黄飞虫,鱼长老、鹤长老、珍长老、虎长老!” 黄在贡的声音洪亮,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五人,公然在岛上闹出这等风波,现在立刻隨我去见族长!” 他目光扫向远处聚集的族人。 “其余人等,为了家族安定,即刻返回各自岗位!今日所见,不得私下议论,晚些自有正式族讯通告!” 在他的號令下,围观的族人迅速散去。 黄在贡这才转身,朝五人挥了挥手,示意跟上。 “在贡,不如让我们也跟去听听。” 留下的长老们脚步停在原地,眼中闪烁著强烈的好奇。 不知道族长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事? “你们当中,难道还有谁与此事有关联?” 黄在贡一听,立刻追问,唯恐漏掉一个。 “啊…刚想起来丹房还有炉火要照看,在贡,我们先行一步。” “对对,药田那边好像也……” 这些看热闹的长老们闻言,脸上笑容一僵,显出几分尷尬,互相使了个眼色,眨眼间便作鸟兽散,溜得无影无踪。 通往家族核心区的道路宽阔齐整,向南延伸。 道路两旁,有精悍武者肃立把守,身边还蹲伏著皮毛油亮、目光锐利的虎豹类异兽,戒备森严。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异兽气味和泥土草木的清新。 道路尽头,是一片与外围截然不同的景象。 各式精美绝伦的楼阁庭院掩映在繁古木之后,飞檐翘角,雕樑画栋,小桥流水点缀其间。 色彩斑斕的珍禽在枝头跳跃鸣叫,清脆的鸟鸣声声入耳。 黄飞虫看得有些发怔,鼻尖縈绕著馥郁的香。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区域?只能说別有洞天。 与外面那些『艰苦朴素』的地方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没见识。” 黄在珍的目光像黏在了黄飞虫身上,带著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屈辱。 她预感今日之事会是奇耻大辱! 她竟成了家族有史以来第一个和小辈打得难分高下的长老! 事后越想越恼,恨不得生啖黄飞虫的肉。 前方,那座五层高的仙楼尤为壮观,占地之广,足抵得上四座长老府邸。 六人步入仙阁,沿著盘旋的楼梯向上,足底踏在光洁的木阶上发出轻响,直抵顶层。 等待他们的,是那位执掌家族权柄的族长。 “族长,五人带到。” 黄在贡在厚重的雕木门前停下,轻轻叩击两下。 门扉无声开启,他领著五人鱼贯而入,又轻轻將门合拢。 室內顿时陷入一片沉静,只有淡淡的檀香气息在空气中浮动。 “你们日子过得太清閒了?为何大打出手?” 黄氏一族族长黄苟的目光掠过黄在贡,缓缓扫过五人。 他的视线在年轻的黄飞虫身上短暂停留,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虎长老,你说。”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黄在虎身上。 “族长!” 黄在虎在族长面前,声音依旧洪亮,但姿態明显收敛了许多。 “我那孙儿飞虎,天赋异稟,性情仁厚,却屡遭小人算计!” 他胸膛起伏,显得义愤填膺。 “我黄在虎,今日要向族长討个公道!” 在族长面前,他也不似之前那般霸道。 “哦?虎长老说说,那『小人』是谁?” 黄苟脸上掠过一丝讶异。 记得年末考核时,黄在虎就是这套说辞,这才过去多久,愣是又来了一遍。 “就是他!” 黄在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黄在鹤、黄在鱼和黄飞虫脸上刮过。 最后,他那粗短的手指,带著指控的力度,猛地指向黄飞虫。 “这个叫黄飞虫的小辈!” 他毫不留情地拋出论断。 “他年龄造假!偽装成孩童上岛,实则早已修行了七八年!” “族长,偌大个家族,仙苗何其稀少!连我孙子都不是!可见仙苗难得。” “而这种货色竟然能一年修到先天境第二层战力?岂不是接近仙苗?” “这绝对是有些人故意造假数据,妄图骗取家族资源待遇。” “呵,好个黄在虎,张口就来。” 黄飞虫心中冷笑。 他两世为人,但前世的事,与今世何干? 他此时习武修行,確確实实只有一年! 上岛之前,他空有习武之心,却无门无路。 “虎长老,你是说,针对你孙儿的人是这小辈黄飞虫,並且怀疑他年龄造假,实际修行了七八年?” 黄苟將黄在虎的话清晰地复述了一遍,目光如炬,等待確认。 “族长,他…即使年龄没假。” 黄在虎被族长看得心头微虚,话锋一转。 “但他必定是得了某些人的资源倾斜,甚至天材地宝堆砌,才得以用不正当手段与我孙儿竞爭!” 他咬紧牙关,拋出另一个猜测。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族长再次为他做主! “还有吗?” 黄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黄在虎后背有些冒汗。 “……” 黄在虎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此子目中无人,藐视长老,殴打同族,恶行累累,罄竹难书!” 他再次指向黄飞虫,言辞激烈。 “恳请族长,从重责罚!” “黄飞虫。” 黄苟的目光转向了静立一旁的少年。 “方才虎长老所言,可都属实?” 他早已看过后者资料,看完后对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年印象深刻。 好赌的父亲,病弱的母亲,嗷嗷待哺的妹妹…… 这般境遇下竟然也能拿到习武名额? 黄飞虫轻轻嘆了口气,神色平静无波。 “飞虫只是一介小辈,全凭族长安排。” 他没有辩解。 他的处境,这位族长当真不知?何必多言。 而且,能容黄在虎如此跋扈,族长岂无责任?公道与否,只看这位族长心意罢了。 “一介小辈……” 黄苟看著眼前这个选择修炼以刚猛坚韧著称的《金刚不坏神功》的少年,心中暗忖其心性或许本就单纯憨厚。 作为族长,他当然清楚黄在虎的作风。 只是这世间,黑白往往相伴相生。 没有这个黄在虎,也会有下一个。 有时,留著这个已知的,反而能避免出现更不可控的黄在虎。 更何况,黄在虎背后也有人。 “族长!” 黄在虎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把柄。 “您看这小辈,態度何其恶劣!竟敢无视您的问话,妄图矇混过关!请族长重重责罚他!” 他上前一步,声音带著煽动。 “飞虫,你是怎么说服你爹娘,拿到这个习武名额的?” 黄苟瞥了黄在虎一眼,抬手示意他噤声。 他转向黄飞虫,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好赌的爹,生病的娘,嗷嗷待哺的妹…… 这般重担下,八岁的孩子如何说服父母,孤身离家一年? “回族长。” 黄飞虫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 “我得知有名额,且只需离家一年,便想方设法拿到了它。” “然后,才回家向爹娘坦白。” 他顿了顿。 “他们……並未反对。” 平静的话语下,事实却截然不同。 其实当天就有人开价十两黄金,想通过他这一世爹娘的关係买走他手里的习武名额! 那是能够还清赌债、治好娘亲、养活妹妹的天文数字! 他假意拖延。 第二天天未亮,便揣著那珍贵的名额,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离家的路。 身后,爹娘脸上的欣喜瞬间化为错愕与气急。 他自身当然是有考量的。 首先,无法判断这十两黄金是福是祸?背后之人买到名额后,会不会又动手把黄金收回去。 其次,背后之人不敢强取,恰恰证明这名额的价值! 最后,要么拿黄金,要么搏前程。 既然在此之前两者皆无,那么天降奇遇,一年光阴,为何不拼一拼! 如今,他算是做到了。 即使归家,也能和这一世的家人交代。 “当初设立这习武名额制度,本就是为了给衰落困顿的族人家庭,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黄苟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看到你,飞虫,活生生的范例,本族长很欣慰。” 他话音落下,旁边的黄在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据我所知,你的家人如今过得尚可,只是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总是会念想的。” 黄苟脸上带著微笑,继续说道。 “等家族排位赛后,我准你回家一趟看看家人。” “……多……多谢族长!” 黄飞虫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重锤敲击。 这习武贷…竟是这位族长设立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同时,归家的期待,也悄然萌芽。 第30章 夜色杀机 夕阳拉长了三人的影子。 离开仙阁区域后。 黄飞虫看到鹤长老邀请鱼长老一起去院子坐坐。 鱼长老微微頷首,没有推辞。 三人一路去到鹤长老那座还算宽敞亮堂的院落。 黄飞虫目光扫过院內。 心思却飘回方才的仙楼区域。 仙楼那琉璃瓦在阳光下焕发彩光,玉石阶光洁得能照见人影。 周围还有许多幢豪华的府邸建筑。 他暗自思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粗糙的衣袖。 毫无疑问。 仙楼区域才是家族真正的心臟地带。 (请记住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鹤长老身为家族长老,不知为何没有住在那里。 记忆中。 鹤长老的身影,不是在东边院落侍弄草,就是在西边兽园照料珍禽,实在过於朴素。 饭菜香气在院中瀰漫开。 黄飞虫端上最后一道珍禽肉辣薄片。 正好飞狐带著一身泥土和药材混合的微苦气息。 步履匆匆从药园赶回。 飞狐落座时,袖口还沾著几点新泥。 那位飞雪族姐则因为忙於修炼,今日並未到来。 碗筷轻碰的细碎声响过后。 飞狐只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又起身,眼神里透著对药圃未完成工作的惦记。 他歉然一笑,身影很快又融入了渐浓的暮色里。 “看来那些草草是真勾住了飞狐的心魂……” 黄飞虫摇了摇头,倒觉得这份专注未必是坏事。 他收拾完碗碟,正欲悄声离开。 鹤长老忽然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心头浮起一丝疑惑。 他不想打扰两位长老敘旧。 但看来两位长老是特意想要留下他这个电灯泡。 “飞虫,坐。” 鹤长老捋了捋白鬍鬚,眼角漾开温和的笑意。 目光转向黄在鱼,语气里带著由衷的讚嘆。 “鱼长老在家族里,行事端正,为人刚直。” “这些年带领家族船队出海搏击风浪,带回的渔获也非常的可观。 “折在他手里的先天境海兽,少说有十几头了。” “在鹤,可莫要夸大了。” 黄在鱼摆摆手,端起大碗酒,那清澈酒液在夕阳余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 满足地呼出一口带著浓郁酒香的气息。 “折在我手里的,都是些寻常货色。” “真要遇上那些海里称王称霸的大傢伙,我还不是带著船队乖乖绕道走?” 酒液滑过喉咙的甘醇与回味的悠长,让他眯眼。 “嘖,好酒!族里也少见这等佳酿。” “在海上漂著,嘴里寡淡,最念的就是这一口。” 他兴致被勾起。 说起无边无际的墨蓝海水。 说起猎获海兽后,在甲板上支起大锅,大火煮沸汤汁,小火慢燉骨肉的粗獷滋味。 黄飞虫边夹菜、边听著。 就听两位长老聊到族长对今天这件事的处理上。 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不予追究。 但黄在虎將会被调离船队,重新掌管岛上安保。 据说是因为黄在虎这次出海,渔获少得可怜,被船队诸多船员一起举报。 黄在鱼手指摩挲著温润的酒杯壁。 “岛上安防,海上营生,都是要命的活计。” “讲究个熟门熟路,族长这么调也在情理之中。” “大海波涛,才是我这粗人的归宿。” 他舒展了一下魁梧身躯,筋骨发出轻微噼啪声。 “至於黄在虎那边,经此一事,其短期內想必懂得收敛,不敢在族里继续肆意妄为了。” 他话锋一转,大手带著暖意,拍在黄飞虫肩头。 “等飞虫你参加完家族排位赛,若是有閒暇,不妨隨老夫出海看一看!” 他笑声爽朗,震得空气微颤。 “见识见识海上风云,尝尝新鲜海兽肉的滋味。” “包你难忘!” 黄飞虫肩头一沉。 隨即挺直背脊,脸上绽开欣然的笑意。 “鱼长老,您描绘的如此动人,那就一言为定!” 大海?风光? 他心中毫无波澜。 但是那海兽肉……前世未尝过,不知是何等奇鲜? 更深的念头在心底翻涌。 若后续一切顺利,家族长老之位近在眼前。 岛上诸多长老,似乎都有各自一份稳固的產业。 那他可以和掌控船队的鱼长老合作加工海兽肉…… 货源稳定,销路不愁,收益必定可观。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悠然品茗的鹤长老。 至於鹤长老养在兽园的那些珍禽异兽? 由於族里都预订了,自己怕是掺和不了。 隨后的几日,黄飞虫的生活如同拧上了发条。 每日雷打不动地前往悬崖下,按部就班分享小黑当天的修为,感受著修为缓慢却持续的增长。 偶尔也会关注脑海中那奖池面板的动静,期待它能够带来新的惊喜。 但直到家族排位赛的前夜,一切依旧平静如水。 夜色深沉,虫鸣唧唧。 黄飞虫盘膝坐在自己简陋的屋中,月光透过窗欞在他脸上投下冷清的斑驳。 是时候突破到先天境中期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一缕白烟。 虽说这么快突破到先天境中期,速度有些扎眼。 但既然已经到快要突破的地步,也就顺其自然。 心念既定。 他起身,动作轻如狸猫,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 晚风带著露水的湿意拂过面颊。 他凝神,侧耳倾听,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院墙外的每一处阴影。 鼻翼微微翕动,捕捉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气息。 確认周遭只有夜虫的低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才退回屋內,紧紧掩上了门。 这里距离鹤长老的院子不过两里地。 安全无虞。 就在此处突破,比外面隨便找个地方更加稳妥。 体內的元气已经十分充盈。 一经催动。 如同即將彻底沸腾的滚水,在经脉中奔流咆哮。 通向先天境中期的关键…… 武道神功的蜕变,他早已经完成。 如果说。 从后天境踏入先天境,是打破人体极限,以调动天地之力。 那么从先天境前期到中期,则是藉助天地之力將自身劲力不断凝练,实现劲力品质的提升。 他心神似虚,沉入丹田气海。 內视氤氳翻滚的元气云雾。 接下来,需將体內这至阳至刚的元气,由纯粹的气態,转化为气液交融之態。 使元气密度能够继续稳步提升,方为功成。 至於元气完全液化,凝若水银…… 预计要先將武道神功迈入第三层次的实象级,才有可能做到。 黄飞虫闭目凝神,五心朝天。 心神彻底沉入体內那片元气翻涌的“海洋”。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窗外的月色越发清冷如水,浓稠的夜色包裹著小屋。 同一片夜空下。 珍宝阁的宴会厅灯火通明,喧囂鼎沸。 黄在珍满面红光。 高举玉杯,庆贺著黄在虎恢復职位。 琼浆玉液一杯接一杯。 厅內瀰漫著浓烈的酒气和菜餚的油腻香气。 不多时,席间诸多长老东倒西歪,面红耳赤,被娇俏的侍女们吃力地搀扶著,送往房间去歇息。 杯盘狼藉的大厅很快空荡下来。 只剩下黄在珍一人。 她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筷子精准地夹起盘中的精致菜餚,偶尔,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片刻后。 二楼那幽深的走廊拐角,本应该同样烂醉如泥的黄在虎,步伐沉稳的走下来。 他眼神清明锐利,作为今夜最早喝醉的人,其实压根没有半点醉意。 “族长的心思。” “怕是想借著排位赛,好掂量掂量那小辈斤两。” 黄在珍的声音不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指尖轻轻地敲击著玉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微响。 “在虎。” “你此时动手,岂不是明摆著不给族长的面子?” 她蹙起眉头。 那个小辈固然可恨。 但此刻她与黄在虎同坐一条船。 黄在虎若是翻船了,她自己也难独善其身。 “正因为族长可能有这种打算!” 黄在虎的声音压得极低。 却像淬了毒的冰锥,寒气森森。 他快步走下楼梯。 脚步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我们才更不能让这小辈有翻身的机会、彻底入了族长的眼!” 他走到黄在珍近前,阴影笼罩下来。 “若那小辈运气好便罢了……万一真有仙苗之资?”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待那小辈羽翼丰满,你、我的身家性命,岂不是要捏在他手心?” 黄在虎的目光扫过那些空著的席位。 “你、我心知肚明,这满座的同僚也心知肚明。” “真心盼著那小辈崛起的,能有几人?” “家族这块饼,归根到底,就这么大!”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要么是我们端坐长老之位,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俯首听命!” “要么,就是那个小辈踩著我们诸多长老上位!” 他语气中的阴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只要送那小辈归西。” “族长就算震怒,又能如何?” “难道要为死人大动干戈,来处置我堂堂长老?” 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说不定……” “族长也巴不得借我之手,除去这个变数呢?否则又何必把我的职位调回来?” “黄在鱼是出海了,可那黄在鹤还在……” 黄在珍见他心意已决。 话锋一转,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 “黄在鹤必定寸步不离地守著那小院。” “若被他察觉,事情就棘手了,怕是不好收场。” 她的声音里透出对计划失败的隱忧。 “放心!” 黄在虎眼中凶光一闪,语气斩钉截铁。 “今夜出手的,不止我一人。” “几位『同僚』也已经等候多时!” 他整了整衣襟,动作带著即將扑杀猎物的紧绷。 “此番出手,必是雷霆一击,万无一失!” 他冷笑著,瞥了眼窗外已经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要怪就怪那小辈不知死活,不懂夹尾巴做人!” 黄在珍看著他眼中决绝的杀意。 紧绷的肩膀终於鬆懈了一丝,缓缓点了点头。 黄在虎不再多言。 身影如同融入墨汁的鬼魅,近乎悄无声息地滑出宴会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事后,早些回来便是。” 他心中盘算著。 “若族长问起,只说酒醉在房中酣睡,对那小辈的遇害之事一概不知。” 夜,浓稠如墨。 雾气不知何时瀰漫开来,空旷而诡异。 一轮清冷的孤月悬在天际。 惨白的光华未能驱散黑暗,反而將地面照得一片惨澹,更添几分肃杀。 无形杀机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悄然爬入了寂静的庭院。 黄在鹤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一盏清茶置於石桌,裊裊热气,在微凉的夜风中迅速消散。 他並未举杯,只是安静地坐著。 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院墙,落在不远处黄飞虫的院落方向。 “飞虫突破了?好快,气息也很浑厚。” 他苍老的手指在冰凉的桌面上无意识地画著圈。 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唏嘘与讚嘆。 兽园初见时,少年想挑战珍禽,那份令人好笑的故作镇定的模样犹在眼前。 那时的黄飞虫连后天境都没到…… 这才多久? 两个月? 竟然已经要衝击先天境中期了! 飞虫的潜力,比自己想的还高…… 非是仙苗,却胜似仙苗! 或许族长也很想知道。 飞虫能將金刚不坏神功早早蜕变,究竟只是撞了大运,还是资质不凡! 若是运气。 那飞虫后续想要领悟武道实象,怕是千难万难。 若是天赋…… 那黄氏一族,过两年,便又添一长老! 黄在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此等慧眼识珠、亲手栽培之功,理应记入族史。 骤然! 黄在鹤脸上那丝笑意瞬间冻结! 他猛地抬头。 浑浊的老眼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剑,狠狠刺向黄飞虫小院周围! 一股磅礴如山的恐怖威压。 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笼罩整个院落! 石桌上的茶盏“啪”一声碎裂开来。 茶水四溅! “好胆!黄在虎!” 怒喝声如同惊雷炸响 带著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屋內,时间无声流淌。 黄飞虫盘膝如钟,心神沉凝。 体內奔腾的元气洪流。 在强大意志引领下,正经歷关键的凝练与压缩。 成了! 一股比之前强横了数倍的气息。 如同破茧而出的巨龙,自他体內轰然升腾! 先天境中期,水到渠成! 这突破速度……理所当然! 他感受著体內澎湃汹涌、远超同阶的力量。 心中一片澄明。 金刚不坏神功。 本就是武道神功中的顶级,能让肉身坚不可摧! 御兽经,更是玄妙莫测,能让精神力大幅成长! 二者一阳一阴,並行不悖,相辅相成! 其效果,绝非简单叠加,而是质变! 在两大功法的加持下。 突破到先天境中期,简直如同捅破一层窗户纸。 毫无滯涩。 境界稳固,力量充盈。 黄飞虫细细体悟修为提升带来的变化。 思索那至关重要的武道实象之路。 距离先天境第三层次……已经不算是遥不可及…… 突然! 一股毫无徵兆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如同毒蛇般倏地窜上他的脊椎! 武者对危机的本能预警。 瞬间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紧接著。 鹤长老那毫不掩饰、饱含愤怒的话语传来。 更有海啸一般的恐怖威压,大面积席捲而来! 敌袭!鹤长老在示警! 念头电闪而过!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心中警兆狂鸣,反应快到了极致! 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刺目白光。 如同液態的月华,自他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 瞬间將他包裹成一个光茧! 修为突破后,神功运转更圆融如意、更加持久。 这瞬间的爆发,快到了毫巔! “轰隆!!!” 几乎就在白光涌现的同一剎那。 他棲身的房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捏碎! 两条水桶粗细、鳞甲闪烁著幽冷金属光泽的漆黑巨蟒实影,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以恐怖的螺旋绞杀之势,悍然撞破屋顶与墙壁。 將整座小屋撕扯挤压成了漫天齏粉! 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碎石、木屑如同暴雨般激射! “他还活著!继续动手!” 不远处。 黄在虎操控著凶煞猛虎实象与黄在鹤交手。 猛虎实象不断扑击,巨大白鹤实象挥羽翼反击。 黄在虎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废墟中刺眼的白光人影后,脸色霎时骤变! 他厉声嘶吼催促道,心中又惊又怒,暗骂不已。 这该死的白光!这该死的金刚不坏神功! 两位出手的长老级人物联手绞杀。 即使刻意隱藏身份,动用的並非本命实象,而是假借这黑蟒形態掩人耳目。 其威力也足以瞬间碾碎长老级以下武者! 可那浓郁白光包裹下的气息,竟依旧强盛稳固。 毫无萎靡之象! “棘手!不愧是顶级神功!” “动作快!我们联手,足以击杀他。” 废墟烟尘中,两名黑衣蒙面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与凝重。 听到黄在虎催促,又感受到那边白鹤与猛虎激烈碰撞逸散出的恐怖气浪。 两人眼中狠色再现。 “你们是何人?!” 黄飞虫立於废墟之上,周身白光流转。 硬扛了方才那恐怖绞杀的部位,传来阵阵被巨力挤压后的酸痛。 他立刻催动金刚神功的金刚特性。 进入了极度冷静的状態。 儘管这种状態下,酸痛感会更加的清晰,但已经丝毫影响不了他的战斗意志。 他面色沉凝如铁。 冰冷的目光穿透瀰漫的尘土,死死锁定了那两个散发著强大气息的黑衣人。 “桀桀,取你命的人。” “要怪就怪你太弱。” 两个黑衣人发出尖锐刺耳、明显经过偽装的嘲弄笑声。 话音未落。 两人身上劲力再次轰然爆发! 两条比刚才更加凝实、气息更加凶戾的黑色巨蟒实影。 带著令人窒息的腥风,一左一右,如同两道黑色闪电。 再次朝著废墟中心的黄飞虫一路噬咬绞杀而来! 鳞甲刮过地面和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黄在虎的人!” 黄飞虫的目光,瞬间捕捉到另一边与鹤长老白羽实象激烈缠斗的猛虎实象。 那熟悉的轮廓,让他瞬间就確认了敌人的身份。 心中顿时毫无疑惑,取而代之的是冰寒的平静。 “既知敌手,那……要战多久,就战多久!” 他足下发力。 包裹著白光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飞快躲避。 “轰!轰!” 两条黑蟒的巨首狠狠砸落在他前一瞬立足之处。 地面如豆腐般炸开,掀起数十米高的滚滚尘烟! 两条黑蟒一击不中,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惊人的灵活。 蛇尾一摆,捲起狂风。 以更快速度再次游弋扑来! 冰冷的蛇瞳在烟尘中闪烁著残忍的红光。 “束手就擒!尚可留你全尸!” 黑衣人尖利的偽装声音再次响起。 带著先天境后期长老强大的修为气势。 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压迫过来。 他们显然已毫无顾忌,只求以最快速度,將眼前这个散发著刺目白光的小辈彻底抹杀! 身份暴露? 只要人死了,在这盘根错节的家族岛上,又能够掀起多大风浪?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面色沉静如水。 將身法催动到极致,在废墟与尘烟中腾挪闪避。 但两条黑蟒配合默契,速度惊人,那庞大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始终比他快上一线! 冰冷的蛇信几乎要舔舐到他的后背! “不能一味躲闪!要发挥金刚不坏神功的优势。” 心念电转,他眼中厉芒一闪! “金刚拳!” 一声低吼。 他周身白光骤然暴涨,如同在黑夜中点燃了一轮小太阳! 他猛地拧腰转身。 借著前冲之势,將全身力量灌注於右拳! 那闪耀著浓郁白光的拳头。 带著开山裂石般的威势,悍然砸向其中一条噬咬而来的黑蟒头颅! “嘭!” 沉闷如擂鼓的巨响爆开! 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 黄飞虫借力使力。 身形如同拉满后鬆开的弓弦,借著这股反衝之力猛地向上方高高跃起! 恰好躲过了另一条黑蟒贴地面扫来的致命蛇尾! 人在半空,他目光如电。 瞬间锁定了黑蟒头顶,若隱若现的黑衣人身影! 机会! 他足下虚空连点,仿佛踩著无形的阶梯。 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朝著那黑衣人立足之处疾扑而去! “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反击?” 一半融入黑蟒体內的黑衣人发出刺耳的嗤笑。 眼见黄飞虫竟敢踏蟒而来,他眼中闪过了恼怒。 下一瞬,庞大的黑蟒身躯猛地剧烈翻滚,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巨船? 坚硬的鳞甲瞬间变得顛簸起伏,角度刁钻! 寻常武者,在这等剧烈顛簸和突然失重下,只怕早已跌落深渊。 然而。 开启了“金刚”状態的黄飞虫。 五感敏锐,反应速度远超常人! 在顛簸如浪的鳞甲上。 他脚下白光微微闪烁,每一次点落都精准地找到最稳固的受力点。 身形如履平地。 甚至借著顛簸之势,速度更快了几分! 如同一道白色的幽灵,逆著翻滚的“黑浪”。 飞速逼近蛇首的黑衣人! “不识尊卑的东西!” 蛇首处的黑衣人,看著那在“惊涛骇浪”中依旧稳如磐石、飞速逼近的白光身影。 脸色瞬间铁青! 黄在珍的前车之鑑……不能够解除实象! 他心中警铃大作,但黄飞虫平衡能力远超预估! 眼看那刺目白光已近在咫尺,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顾不得了! 生死关头,他再无保留,果断解除了黑蟒实象。 庞大的黑蟒实影瞬间如同泡影般消散! 黄飞虫脚下顿时一空! 就在这失去立足点的瞬间,那黑衣人已借力向后飘飞。 同时双手在胸前急速调动劲力。 一股狂暴凶戾的劲力波动在掌心疯狂匯聚! 他眼中满是警惕和狰狞。 黄飞虫身形急坠! 但他对天地元气的精妙掌控。 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足下白光微吐。 竟硬生生在虚空中再次借力。 身形只是微微一滯,便再次如附骨之疽般,朝著半空中蓄力的黑衣人电射而去! 速度,更快一分! 一打二。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近身…… 绝不能留手! 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所有精神瞬间高度凝聚! “镇!” 他口中吐出一个冰冷至极的音节! 无形无质、却蕴含著恐怖镇压意志的精神力量。 如同无形的巨锤,无视了空间距离。 以御兽经中镇兽法的最强形態,狠狠轰向黑衣人脑海! 精神攻击,后发先至! 半空中蓄势待发的黑衣人,脸上疯狂狰狞的表情骤然凝固! 他的眼神在剎那间变得空洞、茫然,隨即被无边无际、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彻底淹没!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怖的景象! “你……” 他嘴唇哆嗦著,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所有动作、所有劲力。 都在这道精神衝击下土崩瓦解! “金刚不坏神功!” 施展完镇兽法的同时。 黄飞虫毫不停歇,体內元气疯狂燃烧,护体白光再次炽烈爆发! 他如同一颗燃烧的白色流星。 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撞向那因精神重创而僵立当空的黑衣人! 闪耀著刺目白光的拳头,撕裂空气,带著死亡的低啸,精准无比地轰在了黑衣人的头颅之上! “轰!” 沉闷的爆响。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可怕声音! 风声,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滯了。 黑衣人眼中那凝固的无限恐惧,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 他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头颅以一个诡异角度歪斜,整个身体如断了线的破败木偶。 无力地朝著下方冰冷的地面坠落下去。 “噗通”一声闷响,激起一片尘埃。 黄飞虫在白光的包裹下,重重落地。 脚下地面龟裂。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粗重。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灼热的气息。 但他没有丝毫停顿! 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剩下的那名黑衣人! 足下发力,碎石飞溅!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白色凶兽。 带著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朝著剩下那名黑衣人狂冲而去! “……死……死了?!” 仅存的黑衣人瞳孔骤然缩到针尖大小,面巾下的脸庞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看著同伴那如同破麻袋般坠落的尸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直衝天灵盖! 怎么可能?! 一位同僚……就这么当面被杀了?! 那刺目白光身影,那悍然反杀的气势,那看不出深浅的伤势……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无边的恐怖,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高傲与蔑视!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 “逃!” 这个念头占据了全部心神!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衝来的白光。 几乎是本能地、疯狂催动体內残余的所有劲力! 那条原本凶悍扑向黄飞虫的黑蟒虚影,被他强行扭转方向,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 载著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著与白光相反的方向,亡命逃窜! 鳞甲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哪里逃!” 黄飞虫眼见对方要跑,眼中寒光暴涨! 脚下速度,硬生生又快了三分! 包裹著浓郁白光的身体,撕裂夜幕,紧追不捨! 第31章 排位赛首战 今晨。 黄岩岛黄氏一族的寧静被无形暗流搅动。 即便族中高层下了严令封锁消息。 一些细碎低语仍像墙缝里钻出的风,在族人之间悄然传递。 那些消息格外灵通的族人,隱约捕捉到一些令人心颤的內容。 一位长老级的大人物,陨落了。 和平年月。 连外敌影子都见不著,一个长老又怎会无声无息陨落掉? 疑惑像藤蔓缠绕在这些族人的心头,怪忐忑的。 “黄在虎。” “你目无族规、肆意妄为。” “为一己私慾铸成大错,罔顾长老的职责,致族中蒙受重大损失。” 藏经阁长老黄在书的声音。 在黄在虎的长老府邸里迴荡,话语带著金属般的冷硬,宣读族长的审判。 “念其早年尚算勤勉。” “特罚没三年俸禄,府邸禁足两年,其安保职责由贡长老接管。” 话音落下。 黄在虎挺拔的身躯瞬间一颤。 仿佛被无形重锤击中,脸上侥倖的神情褪得乾乾净净 他垂著头,眼神带著恼火。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悔啊…… 这次若是多拉拢几位长老一同出手。 没准儿就顺利將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崽子击杀了。 那么这责罚,他也就认了。 偏偏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崽子,命硬得很,其不仅没死成,还將开赌坊的同僚反杀了。 如今,族长惩罚下来,他被禁足,怕是再无机会继续对那个小崽子出手了。 “虎长老。” “你这次……做得实在太过了。” 黄在书目光扫过黄在虎的神情。 见后者似乎確实后悔了,才继续规劝道。 “爭抢名额,为你那孙子谋划。” “族长他尚可睁只眼、闭只眼……” “可闹到长老身死,这烂摊子如何收拾?” “这等丑事传扬开,让族人们知晓家族长老竟然是这般德行,家族人心岂不涣散?” “书长老。” “烦请转告族长。” 黄在虎闻言,声音乾涩沙哑,姿態刻意放低道。 “在虎自知罪孽深重。” “愧对族长的信重,不敢再居要职。” 他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诚恳。 全无盛气凌人的锋芒,只剩下普通老者的卑微。 “但在虎这把老骨头。” “这点微薄修为。” “为家族衝锋陷阵,多效几年死力,总还使得。” “在虎別无他求,全凭族长安排。” 黄在书看著这位同僚骤然苍老的面容。 听著这言真意切、態度诚恳的话语。 念及同僚一场,心头那点不满,终究转变为一丝微不可察的同情。 仙楼高层,檀香裊裊。 烛火在风中不安地跳动。 “族长,在虎他……似乎知错了。” 藏经阁长老躬身。 將黄在虎的话,一字不差复述给端坐主位的族长黄苟。 黄苟指节无意识地敲击著光滑的紫檀扶手。 发出沉闷的篤篤声。 “说几句软话,就算知错了?” 黄苟嘴角扯出一抹无奈又带著几分讥誚的弧度。 “若非顾忌他背后杵著的那位仙……” 黄苟眼神变幻不定,像看著深潭里搅动的漩涡。 “鹤长老那边……情况可还好?” 黄苟伸手揉了揉眉心。 很多事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像黄在虎,平日里仗著资歷和靠山惹是生非,其背后的仙人好似视而不见; 可一旦黄在虎真出了事,要动黄在虎,其背后的仙人肯定立马就来『劝和』了…… 仙人出面要求放人,这是给他面子,他能不放? 否则仙人乾脆不给他面子,直接带走黄在虎,他有能耐去抢人? 堂堂族长,在仙人面前,其实就是路边一颗葱。 表面看似很光鲜,实际管的就是一个四处漏风且摇摇欲坠的草台班子、烂摊子。 下面人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今日你捞一点,明日他捞一点。 你不捞、別人捞,就亏了。 一直到家族撑不下去、轰然解体的那一天。 “鹤长老心繫家族,说相信家族的处理。” 黄在书闻言,斟酌著说道。 “族长……那个叫黄飞虫的小辈,如何安排?” 黄苟闻言,眼神凝滯了一瞬,摆了摆手。 “让他正常参加家族排位赛。其他事赛后再说。” 他望著窗外的朝阳,心里头那点迟疑挥之不去。 整件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数。 就是黄飞虫这小子…… 竟然能以先天境中期修为逆斩先天境后期长老。 逆伐实象,越阶而战……此等壮举…… 若在抵御外敌时发生,该是何等振奋人心、何等让人动容! 偏偏…… 发生在了家族內斗、族人相残的泥潭里。 导致这件事,非但不能提,反而成了烫手山芋。 演武场,人声鼎沸。 一年一度的家族排位赛即將开始。 空气中瀰漫著汗味、尘土味和年轻武者们蓬勃的朝气。 “我是三號。” 黄飞虫掂量著手中粗糙的木製號牌。 指尖能感受到木牌表面的微硌。 领得晚,上场倒快……看来號牌应该是隨机发放。 “飞虫,你……你都先天境中期了?” 旁边的黄飞狐声音发乾,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苦涩。 “人比人,真是……” 他卡在后天境后期已经许久了,看著黄飞虫如同流星般,修为不断躥升,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最近可能运气好,呵呵,不值一提。” 黄飞虫笑了笑,那笑容里藏著一丝疲惫和心累。 昨夜,他若实力弱些。 面对那两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偷袭。 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哪儿还有命站在这里? 若是没有奖池,没有刚好抽中御兽经,没有小黑源源不断提供元气…… 昨夜的他,就不可能刚好突破到先天境中期。 更別说在两名长老级黑衣人的围攻下反杀一人。 经歷了这些要命的风浪。 自己这条侥倖活下来的鱼。 身价高点,也是应该的嘛…… 只是这些血淋淋的真相,太过残酷沉重。 还是不要让飞狐知道的好。 “六十六號。” 不远处,黄飞雪清冷的声音传来。 她看了眼手中盖住的號牌。 偶尔,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黄飞虫的方向,带著审视与复杂。 身为家族仙苗,在家族的权限很高,岛上发生的隱秘,她知晓的远比普通族人多。 正因如此,她才清楚地知道这位族弟……这段时间究竟干了什么。 与黄在虎爷孙数次衝突,引发长老级大战,甚至昨夜……疑似击杀了一位长老? 今早上刚刚听闻这些消息时,她心底不禁掀起了滔天巨浪。 短短时间下来,好像就忽然不认识这个族弟了。 震惊之余,她心里一丝细微的歉疚也悄然滋生。 若之前黄飞虎偷窥时,她能够早些出手將黄飞虎驱赶走…… 或许后面这一切衝突,就不会发生? “肃静!” “家族排位赛即刻开始!” 主持武者洪亮的声音压下喧闹。 “本届报名者,九十七人!” “尚未报名者,速速报名!” “基础奖励:每胜一轮,获得家族贡献一百点!” “赛后统一发放!” “进阶奖励:前十六强,享一年魁首权限!半决赛四强,享一年仙苗权限!” “第一名,额外终极奖励——” 另一名主持女武者,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激动。 “先天绝品神兵一柄!” “绝品神兵?!” 围观的族人瞬间炸开了锅。 吸气声和惊嘆声此起彼伏。 黄飞雪闻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奖励从上品升为绝品……” “看来,飞瑶姐她……真的突破了?” “突破到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 她心中已经瞭然。 寻常长老,能用上先天上品神兵已算不错,甚至有节俭的长老还用著中品神兵。 绝品神兵则非常珍贵? 家族库存也是屈指可数,没有重大缘由,绝不会轻易拿出。 “长老。” 黄飞虫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黄在鹤,带著好奇。 “绝品神兵,其威力是否等同先天境第四层次?” “作为排位赛奖励,是否太过……贵重了?” 见鹤长老点头,他不禁愈加的好奇。 若神兵本身就如此威能,岂不是轻鬆越阶而战? 黄在鹤捋著鬍鬚,脸上露出复杂难言的唏嘘。 “绝品神兵威能,確然可比肩先天境第四层……但是想要催发其十成威力……” “便是老夫这等长老也力有未逮啊。” “说白了,我们这些老傢伙的实力,有时候还真的未必比得上一把好神兵。” 他换了一个坐姿,话锋一转,回忆道。 “往届排位赛,拿出绝品神兵作彩头的次数,老夫掰著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那几次,老夫想了一想,似乎都有家族仙苗下场参赛,且无一例外,最终都是毫无悬念夺魁。” 黄在鹤的眼中,闪烁著洞悉世事的微光。 “都是有仙苗下场並且夺魁?” 黄飞虫闻言,若有所思。 按鹤长老说法,那几次家族排位赛中,参赛仙苗都疑似拥有百分百夺魁的实力。 这么说,家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通过这种方式將好奖励传递给仙苗? 或者说,这种好奖励,原本就是给仙苗准备的。 他下意识地,目光飘向黄飞雪。 这次要参赛的仙苗……应该不是飞雪族姐吧? 飞雪族姐比自己早习武一年,有先天境第二层次武道修为已经非常惊人。 但要说『能够毫无悬念登顶』,恐怕还是差些火候。 “嗯?” 黄飞雪敏锐地捕捉到了旁边飞虫族弟的那束带著探究意味的目光,秀眉微蹙。 这眼神……什么意思? 她心思玲瓏,略一思索便猜到黄飞虫所想。 主动开口,声音清脆道。 “这次將要上场的那位仙苗。” “她应该就是七年前年末考核第一,如今十五岁的飞瑶族姐。” “月前她曾言,准备尝试衝击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之境,如今看来是……功成了。” 黄飞雪说著,眼神中有期待和祝福。 “所以。” “这次家族排位赛的绝品神兵奖励,应该是专门为庆贺飞瑶族姐武道圆满发放的。” “否则,即便是仙苗,家族方面通常也仅仅会配给上品神兵,绝品神兵实在太奢侈了。” “多谢飞雪族姐解惑,原来如此。” 黄飞虫心中瞭然,暗自揣度,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的仙苗、今年十五岁的黄飞瑶…… 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等同於先天境圆满。 这等境界的武者若全力出手,怕是数位长老联手也未必能够抵挡。 不知道那位飞瑶族姐,距离以武入仙,成为一名光荣的家族仙人究竟还有多远。 但这次家族排位赛。 他应该能够看到那位飞瑶族姐突破到返璞归真后拥有的强悍武道力量。 一丝期待,悄然在心底滋生。 演武台上。 拳脚破空之声不绝於耳。 “族弟,得罪了!到底还是为兄技高一筹!” 一个瘦高族人眼中精光一闪。 抓住对手一个细微破绽,如灵蛇般欺近。 双手闪电般扣住胖矮少年的肩膀。 成了! 他腰腹发力。 沉喝一声,就要將这胖矮少年抡起摔出! “给我起……起……嗯?” 瘦高族人脸上的得意骤然僵住。 他感觉臂弯里扣住的仿佛不是人,是一座生根的山岳! 连运几次劲力,对方竟纹丝不动,脚下像焊在了青石板上。 糟了!实战之中,连续失手意味著……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他的脊背。 “族兄,小弟也得罪了!” 胖矮少年脸上狡黠之色一闪,声音带著闷响。 “千斤坠!泰山压顶!” 嘿嘿,遇上其他族兄或许要糟。 偏偏你练的是擒拿! 他浑身劲力陡然下沉,本就敦实的身躯仿佛瞬间重了千百倍! 瘦高族人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磅礴巨力,从对方体內轰然爆发,狠狠撞在自己胸口! 他整个人像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狼狈地跌落在擂台之外。 “可惜了。” 场下的黄飞虫微微摇头。 那瘦高个族人抓机会时不可谓不谨慎…… 但他抓住的恰好是对方的长处……这就尷尬了。 擒拿之术,终究有其局限。 並非所有武道神功,都能够如金刚不坏神功这般攻防一体,几无短板。 或许正因为几乎没有弱点,金刚不坏神功才能够当之无愧位列族顶级神功行列。 “第三轮,三號,一百零七號,上场!” 黄飞虫闻声站起。 握著微凉的號牌,稳步踏上宽阔的演武台。 令牌示眾后,他抬眼看向对面。 “……教习?” 看清对手面容的瞬间。 黄飞虫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对面站著的,赫然是岛上习武时的教习——黄龙。 “飞虫啊。” 黄龙看到是黄飞虫,脸上升起一种混合著同情和尷尬的神色,搓了搓手。 “年末考核发生的事……族叔我后来也都听说了。” “飞虎是虎长老的孙子,你伤了飞虎,惹得虎长老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唉,实在是太不应该……”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觉得不妥,訕訕地住口。 这事闹得…… 现在提这个,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这孩子也是倒霉,明明能够一鸣惊人,偏偏…… 他心底对黄飞虫是颇为同情的。 “族叔。” 黄飞虫打断了他,声音十分平静。 “这是家族排位赛,就不必说其他的事了。” 年末考核…… 他心头掠过一丝冷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 谁又能想到,一个魁首名额。 竟能引动长老亲自下场,掀起后续这么多风浪? “飞虫,你应该到后天境后期了吧?” 黄龙见飞虫不愿多谈。 以为飞虫受到打击后日渐消沉,心中同情更甚。 “族叔我这里,有一些突破先天境的心得体会。” “回头整理出来,都可以送你,希望能帮到你。” …… 黄飞虫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是自己修炼记混了时间,还是族叔消息太闭塞? 这对话,怎么感觉是发生在几个月前? “族叔所修的,应该是拳法吧?还请出手。” 黄飞虫看著黄龙明显更凝实的手臂,开口道。 “若我抵挡不住,会及时认输的。” “看来飞虫你是认真地搜集过族叔的情报?” 黄龙闻言,神色一肃。 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尘土的气息。 他摆开架势,浑身劲力如江河奔涌。 匯聚於双臂,衣袖无风自动。 “看拳!降龙神拳!” 一声暴喝,黄龙足下发力。 在青石地面留下浅浅印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黄飞虫。 砂锅大的拳头,带著沉闷破空声,直捣黄飞虫的胸膛! 黄飞虫眼神平静。 周身肌肤在瞬间泛起一层平淡、近乎实质的金色光泽,在阳光下流转。 他不闪不避,同样一拳挥出,正面迎上! 拳锋即將相撞的剎那,他化拳为掌,五指箕张! “砰!” 一声闷响! 黄龙脸上的战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骇。 这……这感觉…… 像是一拳砸在了万载玄铁铸就的山壁上! 下一瞬。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顺著他的拳头、手臂排山倒海般反震回来! 他整个人如遭巨锤轰击,双脚离地。 毫无抵抗之力地倒飞出去。 重重摔在演武场边缘的草地上。 震起一片草屑尘土。 他挣扎著撑起上半身。 眼神难以置信地望向演武台上那金光缓缓敛去的身影,如同见了鬼魅。 黄飞虫缓缓收回手掌。 看了眼远处狼狈落地的黄龙,欲言又止。 刚刚的出手,仿佛只是隨手拂去一片落叶。 但他確实只用了一成力不到。 他颇为无语地转身,步履平稳地走下演武台。 准备观看下一场较量。 “飞虫……” 台下的黄飞狐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喃喃道。 “你这……简直是无敌了啊。” “一拳……就把教习给打飞了?” 旁边的鹤长老,斜了黄飞虫一眼,轻声碎碎念。 什么只懂人情事故、不懂人情世故。 好歹也该先让几拳。 第32章 实象拳套 家族排位赛的第一轮。 整整五十四场较量,尘埃落定。 黄飞虫抬手摘下遮挡阳光的草帽,指尖能感受到草梗粗糙的纹理。 他在第一轮只关注了飞雪族姐那场比赛,过程中也意外瞥见黄飞虎和黄龙玉的身影。 其余时间,他都闭目养神。 第一轮的拼斗。 明显沉闷得像晒蔫的树叶。 激不起半点水。 许多族人,分明藏著掖著,不肯轻易亮出底牌。 报名的上百人里,先天境第一层次占据了多数。 在第二层次的资深族人面前,是有明显弱势的。 “第二轮比赛即刻开始!单场限时五分钟!” “若超时未分胜负,则以攻、防表现裁定输贏!” 主持排位赛的一男一女,声音洪亮地宣读完毕。 第二轮二十七场对决,如疾风骤雨般拉开帷幕。 “三號,五十二號!” 黄飞虫听到第二场竟然就轮到自己。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速战速决! 等这场打完,再贏一场,就能躋身十六强了! 他踏上宽阔的演武台。 青石板传来坚实微凉的触感。 抬眼看去,对面站著的,竟是黄龙玉! “……” 黄龙玉的目光撞上黄飞虫,瞳孔猛地一缩。 几天前,就是眼前这人。 不分青红皂白,悍然对自己和飞虎动手。 搅得几位长老都大打出手! 他现在仿佛都能嗅到当时空气中无形的火药味。 说起来,他和黄飞虫之间也已经打过多次交道。 从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的高高在上。 到第二次见面,被对方取巧击败的错愕。 到第三次,被对方毫不留情的痛打…… 记忆碎片不断涌上来,让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此时,在这演武台上,再次遇到了黄飞虫。 黄龙玉心底那一点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沉甸甸的忌惮。 眼前这傢伙,恐怕是某位长老精心布下、来针对黄飞虎的大棋,间接打击那位虎长老…… 这潭水,深不可测,让人心头髮寒。 就算黄飞虫有一天成为弃子,至少也曾风光过。 黄龙玉心里,竟泛起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 “?速战速决吧。” 黄飞虫瞥见黄龙玉眼神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心头掠过一丝疑惑。 决定等下出拳,力道得再重三分! 对待看不懂的事物,就要梆梆两拳。 “给我一把剑!” 黄龙玉压下纷乱的思绪。 声音略显乾涩。 规则允许下,他选了把沉重的制式木剑。 手腕一抖,“嗡”地一声挽了个凌厉的剑。 剑尖稳稳指向黄飞虫。 木剑特有的沉闷破风声在台上响起。 “那人真惨,其的对手竟是黄龙玉!” “黄龙玉在龙字辈二十五位魁首里,可是稳稳排在前十的存在!” “没错!黄龙玉的毒龙钻蜕变后,能散发剧毒!” “寻常先天境哪怕嗅到一丝丝,都得头晕眼!” “头晕目眩之下,战力立减三成!” “再对上凶悍的毒龙钻,同级高手都难以招架!” 场边有不少年龄大的族人,此刻认出了黄龙玉。 议论声嗡嗡作响,话语中带著毫不掩饰的推崇。 当年的黄龙玉,可是被誉为有长老之姿的天才! 可惜光阴荏苒,二三十年过去。 黄龙玉终究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未能踏出那关键一步。 徒留眾人的嘆息声,隱在时光里。 “飞虫这轮的对手……是他?黄龙玉!” “糟了!飞虫这轮怕是悬了!” “对手太强,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对付的!” 黄龙看到这一轮黄飞虫的对手竟然是黄龙玉。 瞳孔一缩,脸色骤然发白。 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心臟,深深为黄飞虫担忧。 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在黄龙玉的手下也是败得何其乾脆! 从而,这些年,他偶尔也默默地关注著黄龙玉。 深知此人虽未能突破到长老级,但绝对是屹立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强者! 战力之强,令人心悸! “黄龙玉,你还挺有名气。” 黄飞虫耳中捕捉到四周族人的议论。 眉梢微挑,带著一丝意外。 没料到黄龙玉还是个名人? 看来,或许真有两把刷子。 “人在江湖,名气是自己给的。” “可敢……比试一下剑术?” 黄龙玉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举剑邀战。 眼神锐利如针,直刺黄飞虫。 “我赤手空拳罢,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不再废话,低喝一声。 霎时间,刺目的白光自他周身爆发,肌肤泛起了金属般的光泽! 下一瞬,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刚起,人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黄龙玉面前! “吃我一拳!” 黄飞虫嘴角噙著轻鬆的笑意,语气隨意。 昨夜那场生死搏杀,让他的战斗经验,几乎陡然拔升了一大截。 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就自然而然地巩固了。 此刻面对黄龙玉这样的对手。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篤定。 篤定自己能够將一身实力,毫无保留髮挥出来! 黄龙玉瞳孔剧震! 手中木剑本能地全力挥出,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然而—— “砰!” 一声闷雷般的炸响! 泛著浓郁白光的拳头狠狠砸在木剑上! 坚韧木剑如同朽木,瞬间爆裂成无数碎片。 木屑纷飞! 那白光包裹的拳头,去势未减分毫! 挟著沛然巨力,重重印在黄龙玉胸前! “呃啊!” 黄龙玉瞳孔一缩。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胸口如遭重锤。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十几米外檯面上! 尘土微扬。 “该死!是你逼我的!” 眾目睽睽之下,被一拳轰飞。 黄龙玉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火辣辣的羞耻感几乎將他淹没。 本想假意用木剑周旋一番再投降,奈何对方直接无视了他的暗示! 前几次愈来愈惨痛的交手经歷,早已磨灭他击败黄飞虫的信心。 此刻,连不被对方击败的把握都变得微乎其微! “蜕变级毒龙钻!剧毒!” 匆匆起身的瞬间,黄龙玉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 他不再保留,体內元气疯狂涌动! 整个人猛地蜷缩又猛地张开,隨即如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 “嗤嗤嗤——!”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浓郁紫色气流从他旋转的身体中喷涌而出,迅速凝聚成一个直径数米的小型紫色风暴! 风暴边缘。 空气都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区区家族排位赛,就算让你贏又何妨?但你竟然敢不给我留半分顏面……” 黄龙玉的声音从风暴中心传出。 带著咬牙切齿的恨意。 “那今日拼著重伤,我也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瞪圆了双眼,目光死死锁定黄飞虫。 整个人完全隱没在了狂暴的紫色毒龙钻中,毒气飞速地瀰漫开来,威势惊人! 幸亏这演武台有百米长,否则毒气逸散,怕是要殃及池鱼。 “有意思……” 黄飞虫看著前方那疯狂旋转、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紫色风暴。 非但没有惧色,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 昨夜那黑衣人藏身黑蟒的景象,乃至黄在虎藏身猛虎实象的景象。 与眼前黄龙玉藏身於毒龙钻的景象,何其相似! 原来如此! 武道实象,表面不过是由元气凝聚的坚固外壳! 其內部运转的核心,或许类似这旋转的毒龙钻! 这么说来,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 如何输出乃至精准操控那庞大的实象,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那么最后一步……如何生成实象並让它隨心变化? “无论如何,先试一试!” 黄飞虫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论修为,他已至先天境中期; 论精神力以及元气操控能力,他在御兽经锤链下也远超同龄人。 尤其释放镇兽法门,本身也是很好的锻链效果。 等於说,他积攒的底蕴丝毫不弱。 那么大几岁仙苗能做到的事,他为什么做不到?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打算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一个拳套! 念头微动。 体內雄浑的金刚不坏劲力,在强大精神力的引导下,丝丝缕缕匯聚於掌心。 一只散发著柔和、坚韧白光的半透明拳套……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形! 虽然边缘略显模糊、粗糙,但那股实质化的坚硬触感,清晰无比! 拳套自动覆盖上他的右拳。 一股坚实、温热的能量包裹感传来。 五指握拢。 仿佛虚握著一块坚不可摧的暖玉,力量感倍增! “那是?!” “实在是,后生可畏!!!” 观礼台上的黄在鹤目光如电,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黄飞虫手上的异变。 他脸上的淡然瞬间被惊愕取代。 隨即化为深深的讚嘆,抚须的手都顿住了。 “那是……实象雏形?!” 黄飞雪清冷的目光紧紧锁定那只光芒拳套。 冰湖般眸子里泛起涟漪,带著难以置信的震撼。 她有些不敢想…… 这位族弟竟在此时此刻此地,凝链出通往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关键基石——实象雏形! 武道实象培育如同雕琢美玉,需由点到面、循序渐进,方能最终圆满。 强行速成,只会根基虚浮,威力大减,白白断送潜力。 其中,最难的无疑就是孕育出那独一无二、契合自身的实象雏形! 这是万丈高楼的地基,是想要叩开第三层次大门最艰难的敲门砖! 凡能凝聚出实象雏形者,无一例外,都已经向著长老级迈出坚实一步。 意味著通往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那一层看似坚固的窗户纸,已经出现了一丝丝缝隙! “怎么,感到压力了?” 鹤长老瞥见孙女眼中的波澜,刻意压低声音道。 “飞虫小子练的可是金刚不坏神功,对天赋的要求不高,又心思纯粹,很契合这门神功。。” “纯粹嘛,突破自然快些。” “不过嘛……人情世故这方面,难免就不周全了。” “有得必有失嘛。” 他轻轻黑了台上黄飞虫几句,缓解孙女的震惊。 “成了……就依旧叫你金刚拳吧。” 黄飞虫低头凝视著右拳上近乎实质、散发著坚韧白芒的拳套。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油然而生。 昨夜那两条黑蟒? 现在敢来,一拳就能够打爆! “蜕变级毒龙钻!杀!” 黄龙玉化作的紫色风暴,发出尖锐的呼啸,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蛟。 以惊人的速度席捲而来! 风暴前端,高速旋转的紫色钻头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目標直指黄飞虫! 演武台上狂风大作,捲起地面细微的尘土。 源头正是那疯狂旋转的紫色风暴。 浓烈的腥甜毒气被旋转力场牢牢束缚在內,並未散逸。 “嗖——!” 眨眼间,威势骇人的毒龙钻已衝到黄飞虫面前! 那致命的紫色钻头,距离他胸膛不过咫尺! 看著前方纹丝不动、仿佛嚇傻了的黄飞虫。 藏身风暴中的黄龙玉,眼中掠过了惊讶与狂喜! 竟然敢不躲?! 当自己是长老级高手,有武道实象护体不成?! 狂妄! “金刚……拳!” 黄飞虫眼神陡然锐利如刀! 全身的金刚不坏劲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右拳! 覆盖其上的拳套实象雏形,光芒暴涨,变得更加凝实厚重! 他腰身拧转,將全身的力量、意志,尽数灌注於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轰——!!!” 摧枯拉朽!无可阻挡! 强化后的金刚拳,首次绽放便爆发出恐怖绝伦的威力! 那闪烁白光的拳头,如同烧红的铁锤砸进冰雪! 硬生生从高速旋转的毒龙钻最锋锐的尖端贯入! “咔嚓!嗤啦——!” 刺耳的碎裂与撕裂声爆响! 看似坚不可摧的紫色风暴,在此时的金刚拳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飞速旋转的劲力,未能够对凝实的拳套造成丝毫损伤! 拳锋所过之处,紫色元气寸寸崩解! 下一个剎那! 携带著毁灭性力量的白色拳影,已然穿透了整个毒龙钻风暴。 精准无比地印在风暴中心那张猝不及防、写满了惊恐的脸上! “嘭——!!!”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一道人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箏,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倒飞而出,狠狠砸出演武台的边缘。 在远处坚硬的地面上狼狈地弹跳翻滚了数下,才彻底瘫软不动。 胜负,已分! 原来如此…… 这拳套雏形对力量和防御的加持,远超预期…… 额外的附带了金刚不坏劲力的特性吗? 黄飞虫收拳而立。 感受著拳套上传来的澎湃力量与坚不可摧的温凉触感,心头一片澄明。 不同的武道实象,加持的方向截然不同…… 武道之路,果然千人千面。 他平静地走下演武台。 这一次,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好奇或轻视。 而是混杂著震惊与难以言喻的敬畏!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或许之前没几人认识他黄飞虫。 但此刻,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一拳打崩了毒龙钻风暴的年轻身影! 这是个强悍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那些同为先天境第二层次的参赛者,更死死盯住他的身影,眼神凝重如临大敌。 这,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劲敌! 黄飞虫回到座位坐下。 发现旁边的飞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 “飞……飞虫!那个黄龙玉,听那些族人说,可是个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老牌魁首啊!” “也被你……就这么一拳打飞了?!” 黄飞狐的声音在发颤,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懵然。 本以为第一轮,飞虫一拳打飞教习已经够震撼。 现在看来,第一轮的飞虫,简直是放了一片海! “侥倖罢了。” 黄飞虫活动了一下戴著无形“拳套”的右手,感受著那力量缓缓平息的余韵,微笑著摇头。 “这黄龙玉的神功毒龙钻,蜕变出的剧毒穿透不了金刚不坏神功的防御,效果上被我天克。” 他语气平和,並未因一拳击溃黄龙玉,轻视其他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对手。 “侥倖?!” 黄飞狐闻言,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那可是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对手!再克制也是实打实的实力啊!怎么能够说是侥倖?!” 他有些悲愤,自己还在后天境后期苦苦挣扎,而小伙伴已经一拳一个先天境第二层次了! 甚至事后要特意说成是侥倖,生怕打击到自己。 这差距…… 黄飞虫微微一笑。 “金刚不坏神功,固然是顶级神功。” “但更加难得的是,能够与飞虫你的战斗风格乃至心性如此契合。” “这是飞虫你能快速领悟武道神功经义的关键。” 鹤长老的声音適时传来,嘴角带著温和的笑意。 “若是违背了武道神功的本义,那么即使神功再好也將发挥不出原本威力。” “这第二轮,飞虫你的表现堪称惊艷。” “若后续还能保持这般势头……” 鹤长老话锋一转,话语中带著鼓励。 “家族说不准,就会对你资源倾斜一些。” “长老您的意思是。” “接下去的比赛,我若表现的好,待遇会提升?” 黄飞虫微微一怔。 他这次参赛的目標很明確。 打进十六强,拿到魁首身份。 但鹤长老话中所指,似乎远不止於此。 总不能是,让他继续全力挥发…… 爭取去碰一碰那位已经返璞归真的仙苗? 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大胆。 根据飞雪族姐透露,那位仙苗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境第四层次的存在! 先天境第二层次和第四层次的差距,堪称巨大。 这中间的鸿沟…… “?” 黄在鹤浑然不知自己隨口一句鼓励,竟让飞虫的思绪飘飞到了要去挑战家族仙苗的高度。 家族排位赛第二轮,所有场次终於都尘埃落定。 黄飞虫舒展了一下筋骨,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第二轮打完,那位返璞归真的仙苗依旧没参赛。 不过飞雪族姐的这两次出手,却让他窥见了些许端倪。 飞雪族姐挥舞木剑时,周遭空气似乎都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对手动作瞬间僵硬直至化为冰雕…… 这威力,恐怕深不可测。 “飞雪族姐修炼的必然也是顶级武道神功,很可能就是藏经阁里的另一门不传之秘?” 黄飞虫暗自揣测。 顶级神功在家族中,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想想黄在虎为了其孙子那般无视规矩,也找不到合適的顶级武道神功。 最终只能够放任黄飞虎修炼上乘神功龙虎神掌。 从中可见一斑。 排位赛前两轮结束,日头已高悬中天。 食堂大妈长老带著伙夫们,推著热气腾腾的餐车到来,供应餐食,费贡献点即可购买。 “五点贡献一份?!抢钱啊!” 黄飞狐凑近一看价格牌,立刻呲牙咧嘴地摇头。 饭菜香气中,分明夹杂著趁火打劫的黑心味道。 他十多天的药园劳动,竟然只能够买下一顿饭。 “本届排位赛开盘下注嘍!” “贡献点换筹码!押中冷门,一夜暴富不是梦!” “小赌怡情,试试手气嘛!” 演武台外,传来一阵热情洋溢的吆喝。 不少族人被吸引过去。 將那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喧闹声此起彼伏。 黄飞虫和飞狐一样。 正颇难受地嚼著嘴里明显不值五点贡献的饭菜。 心疼著出去的贡献点。 听到那边的喧闹,不由和黄飞狐对视一眼,连忙走过去看热闹。 第33章 砸赌盘 那边,族人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像夏日的蝉鸣,钻进了黄飞虫的耳朵。 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这突然冒出来的赌盘。 出自赌坊的手笔,玩的是赌客对赌、庄家抽成的戏码。 赌客將筹码押注一方,负则失去自身筹码,贏则贏下全部筹码、按押注筹码比例分配。 至於庄家抽成,则在贏家將筹码换回族幣的时候进行。 不可谓不隱蔽。 “家乡有这种不良產业就罢了。” “没想到家族岛上也有,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心中顿时怒火汹涌,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衣角。 他目光扫过那几个最热门赌盘。 看到两头筹码堆得像小山似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惩恶扬善(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心念微动,黄飞虫的瞳孔骤然亮了一下。 项目面板光屏竟无声无息地刷新了! 一个新的项目静静地躺在那里。 要求是掀翻这个赌盘並且將赌资全部上缴给家族高层。 “惩恶扬善?” 他默念著这四个字。 舌尖仿佛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苦涩,思索起来。 “敢在家族眼皮子底下做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背后撑腰的,少说得是家族长老级別的人物。” 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悄然压上肩头。 让他呼吸都滯涩了几分。 能够担任家族长老的,可以说都是实打实先天境第三层次、实象境界的武者! 即使他目前拼尽底牌,也只能勉强对付一个…… 加上黄在虎那边,还虎视眈眈。 多树敌一位家族长老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不过……抽奖次数肯定是要拿的。” 他反覆咀嚼著项目的惩恶扬善要求 “似乎只说要掀赌盘,上缴赌资。” “没有提必须解决幕后长老吧?” 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个念头像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著他脑海中的思绪。 他眼角余光。 瞥见飞狐正兴冲冲地掏著族幣,一副准备兑换成筹码,跃跃欲试小赌一把的模样。 他的手臂闪电般伸出,稳稳拦住了飞狐的去路。 “勿以小赌而为之。” 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飞狐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像两簇小火苗。 “任何事物都是从小开始壮大的。” 黄飞虫咳嗽一声,带著飞狐回到原位。 目光转向身旁的鹤长老。 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庄重。 他深吸一口气。 回想起从前的记忆,胸腔里顿时就翻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长老,您看到那个赌盘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怎么了?” 黄在鹤和飞狐都忍不住看著黄飞虫。 “看到它……我就想起我那好赌的爹……”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破败的家。 母亲无声的泪水,妹妹飢饿的眼神…… 前世成年人的记忆,也压不住今世这切肤一般的天崩开局之痛。 “好好一个家……” “四口人,就因为那好赌的爹沾了赌,全毁了。” “什么都没了……” 他低下头。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袍,指节微微泛白。 黄在鹤脸上原本的从容。 瞬间就凝固了。 他认识黄飞虫以来。 第一次在这个乐观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飞虫小子脸上,看到如此沉痛的表情。 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不似作偽。 “……飞虫啊。” 鹤长老的声音放得极轻,带著不易察觉的鼓励。 “你想干什么,直说吧。” “本长老能够帮助你的,肯定不推辞。” 黄飞虫闻言,抬起头。 眼中那点脆弱迅速被一种充满希冀的渴望取代。 “长老。”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打算等会儿,第三轮比赛结束。” “就去把那个赌盘……端了,再把赌资上缴家族。” “您看,这个计划……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吗?” 无论如何,那抽奖次数必须拿到! 保底是一件练气境的道具! 对他提升太大了! 这诱惑像猫爪一样挠著他的心。 “端了?哪个端?” 黄在鹤眉毛猛地一跳。 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 这小子…… 难道已经知道昨夜被干掉的,是赌坊那个长老? “长老您若是觉得不妥……那我……再考虑考虑?” 黄飞虫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说,赌坊背后的水比他想像的更深? 要不然鹤长老眼神为何如此古怪。 “……飞虫啊。” 黄在鹤沉默片刻。 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怕,该大胆的时候,就大胆一些吧。” “勇敢的人最后会平安无事的。” 他猜,这小子多半是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小子有仇报仇…… 宜將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好,明白了,长老。” 黄飞虫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紧绷的肩线也鬆弛下来。 既然鹤长老委婉地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有鹤长老兜底呢!顿时让他底气陡增。 “家族排位赛,第三轮比赛,现在开始!” “第一场,三號、八十三號!” 洪亮的宣告声在演武场上空迴荡。 直到此刻。 参赛族人被念到的,依旧只是冰冷的號码,没有属於自己的姓名。 这无声地宣告著。 他们现在通过的轮次、这点表现,在偌大家族里依旧微不足道。 前面飞雪族姐说。 至少要衝进十六强,才能在这家族排位赛上贏得姓名,从而被族人们真正记住。 黄飞虫起身。 踏上冰冷的演武台青石,脚步沉稳。 目光看到对面走上台的人影时,微微一怔。 对面竟然是,黄飞虎。 “黄飞虫!” 黄飞虎咬牙,一字一句道。 在看清对手是黄飞虫后。 他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 二十多天前,他听了黄龙玉的那个提议。 觉得非常有道理。 就专门向他爷爷提了一嘴,想要暗箱操作一番。 好在后面的家族排位赛上,让他和黄龙玉匹配到黄飞虫,將后者狠狠地教训一番。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黄飞虫的实力提升速度几乎到了一个离谱程度。 前后不过才短短时间。 他和黄龙玉竟然就疑似联手都打不过黄飞虫了。 上一轮黄龙玉撞到黄飞虫后,他就有一种不妙地预感。 果然,这下一轮,他就和黄飞虫撞上了, “呵呵,我居然会怕黄飞虫这个废物。” 黄飞虎深吸一口气,收起了眼底的慌乱。 当忽然意识到。 他现在居然有些害怕黄飞虫这个废物后。 心中顿时变得非常愤怒。 屈辱、嫉妒、怨愤、仇恨,几乎就一股脑儿地从心底窜起,瞬间就直衝头顶! 仅仅两个月!一切都变了! 儘管他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年末考核的魁首荣耀。 但是这个毫无背景、本该被资源匱乏彻底拖垮的黄飞虫,却像个打不死的蟑螂。 屡次顽强地爬起来、妄想能和他平起平坐,简直让他感到噁心。 甚至这黄飞虫还自甘墮落,疑似成为了某些长老手中的棋子,专门用来针对他和爷爷! “黄飞虫,你真恶毒!” 黄飞虎几乎是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 他身为长老的亲孙子,本该成为家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家族未来的核心! 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该死的黄飞虫搅乱了! 对方的武道修为提升速度,不仅丝毫不比他慢。 那该死的金刚不坏神功,更像是为对方专门量身打造一般,居然先天境都不到就蜕变了。 而他的龙虎神掌,愣是到现在都没完成蜕变…… “恶毒?” 黄飞虫闻言,眼神惊讶。 像听到什么笑话,嘴角不由地咧开。 这突如其来的加害者指控,简直让他有一点懵。 “黄飞虫,你个废物,你没有资格抢我的东西!” 黄飞虎怒目而视,咆哮一声,再不废话。 龙虎神掌悍然发动! 先天境前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 双掌挥动间,竟隱隱带起风雷之声,龙吟虎啸的虚影在台上清晰炸响! 前两轮。 他遇到的对手都是先天前期,无一人將武道神功练至蜕变之境,他可谓轻鬆获胜。 这第三轮,对上黄飞虫。 很可能输给黄飞虫的阴影和恐惧,如同冰冷毒蛇缠绕心头,让他心態彻底失衡。 此刻掌风呼啸,劲气四溢。 屈辱与怒火彻底淹没了理智! “我要废了你!” “龙虎神掌——!” 黄飞虎双目赤红,如同疯虎般直扑而来! 双掌交叉合一,全身劲力凝聚於一点,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狂猛掌印,直轰黄飞虫面门! 这是他最强的一击! “金刚拳……” 黄飞虫周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身形微微后撤两步蓄力。 实象拳套的光芒一闪而逝。 体內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匯聚、压缩,蓄势待发! “黄飞虫,手下留情!” 就在拳劲即將轰然打出的剎那。 藏经阁长老略带急切的传音,清晰地钻入耳中。 “黄在书……” 黄飞虫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拳套的虚影悄然散去。 周身刺目白光也瞬间收敛,转化为特相对温和却更加凝实的淡金色光芒。 金刚状態,开启! 行云流水般的一个闪避,任黄飞虎那狂暴的掌风擦著衣角掠过,带起的气流拂动了他的鬢髮。 他顺势抬脚,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印在黄飞虎空门大开的腰侧! 砰! 一声闷响。 黄飞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箏,惨叫著飞出了演武台,重重砸落在地。 胜负已分! 演武场边缘。 黄在书见此微微頷首,略紧绷的神色放鬆下来。 刚刚,被禁足的黄在虎,托人找他帮忙,说起了家族排位赛不小心进行了干涉的事。 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如今的黄飞虫和黄飞虎的差距,可能大的离谱。 为了避免出现不想看到的后果,他立即来阻止。 眼看事情解决。 他正欲转身离去,就瞥见一道刺目的白光再度从演武台上炸开! 那光芒的强度,比刚才何止炽烈三倍! 紧接著,那道白光如同离弦之箭。 瞬间衝下演武台,朝著某个方向疾射而去! “?” 藏经阁长老黄在书目光疑惑地紧紧看著那道耀眼白光去的方向。 赌坊临时营地角落。 两名赌坊执事正埋头对著帐本,手指头在油腻的算盘珠上飞快拨动,发出噼啪的脆响。 空气中,瀰漫著族幣的金属味和羊皮纸的腥味。 “这轮排位赛,共收族幣四万三千二百整……发出的筹码也是四万三千二百……” “帐目清晰,分毫不差。” 一个赌坊执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两人都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好手,这点计算自然不在话下,算盘珠子都来回滚了几遍。 “冷门盘这边……” “按老规矩,赶紧派人把果子送过去!” “梨子代表贏,苹果代表输!” “再加上属於我们的押注筹码,把对面赌徒的筹码都贏过来。” 一个执事起身催促心腹道,声音透著一丝贪婪。 “可惜筹码大头在热门盘上,动不得太多手脚。” “只能增加属於我们的筹码,来稀释部分收益。” “冷门盘这边,这一轮咱们就小赚上万贡献点。” “其中大头还是长老的,咱们能分的实在有限。” 另外一个执事嘆了口气,话语之中满满的遗憾。 这一轮分到上千贡献,整个排位赛下来,也不过分到上万贡献。 这些贡献,买寻常东西自然是够了,但想买一些好东西,还需要相应的权限。 为此,他们还得费大量族幣去討好长老,才能藉助长老的权限去买一些好东西。 可见赚的这点族幣,有多么的杯水车薪。 念头刚起,一股尖锐的破空声伴隨著布帛撕裂的刺耳噪音骤然袭来! 守在临时营地外的族人惨叫都没发出,就被一道白光撞得横飞出去! 紧接著。 整个营地的帐幕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掀起,嗖的飞上半空,遮蔽了天光! 木架断裂,羊皮纸帐本漫天飞舞! 两个赌坊执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跳了起来。 桌上的算盘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珠子滚落一地! “什么人?!胆敢来赌坊闹事?!” “不怕长老雷霆之怒吗?!” 二人神情惊怒,搜寻敌人,喉咙迸发出来怒意。 下一秒。 刺目的白光中,人影轮廓逐渐清晰。 看清来人面目的瞬间,两个执事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来人赫然是上一轮击败黄龙玉、渐渐有知名度的黄飞虫。 “是你?!黄飞虫?!” 其中一个执事,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尖锐。 “你想干什么?!” “擅闯我赌坊营地,你是活腻了?!” “赌坊乃长老產业!” “黄飞虫,你现在退出去,还有转圜余地!” “否则长老震怒,后果你承担不起!休要自误!” 另一名执事色厉內荏地咆哮著。 同时身上爆发出先天境第二层次的强悍气势。 试图震慑黄飞虫。 “休得胡言。” 黄飞虫周身白光炽盛。 声音洪亮如钟,远远传开。 清晰地落入附近每一个族人的耳中。 “这万恶的赌坊,害得多少族人血本无归!” “今日我就拆了你们的赌坊,还族里一个寧静!” 突如其来的变故,炸得周围族人纷纷回头,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后方狼藉的赌坊营地。 若非排位赛还在进行,恐怕此刻赌坊营地早已被好奇和震惊的族人围得水泄不通。 “那黄飞虫在干什么?!拆赌坊?!疯了吗?!” “就算他贏了黄龙玉,就敢跟长老掰手腕了?!” 远处有看到这一幕的族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赌坊背后那位长老……脾气可不好!” “有好戏看了!” “黄飞虫的实力是不错,可若是对上那些实象境的家族长老,还是不够看。” 族人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甚至盖过了远处演武台上的打斗声。 “实象境对先天第二层……那是碾压!” “他这不是找死吗?” 各种不可置信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近乎交织著投向赌坊营地。 回到座位上的黄飞虎。 看到黄飞虫竟然不知死活地跑去掀赌坊,眼神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这废物……竟然还敢去招惹其他长老?!” 他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好!太好了!” “赌坊背后的长老被如此挑衅,必然雷霆震怒!” “只要赌坊长老出手……这该死的黄飞虫就完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黄飞虫被长老一掌拍死的画面。 呼吸都急促起来,兴奋得几乎要坐不住。 身体微微前倾,迫切想看到赌坊幕后的那位长老突然现身施展雷霆一击! 飘落的帐幕碎片中。 两名赌坊执事眼见黄飞虫毫无退意。 交换了一个眼神,凶光一闪,同时暴起出手! 拳风掌影带著呼啸,直扑黄飞虫要害!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周身白光瞬间暴涨。 一只凝练如玉的实象拳套凭空出现在他右拳上! 没有任何哨,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后发先至!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执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犀牛撞上,炮弹般倒飞出去。 狠狠砸在远处的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以黄飞虫如今先天中期的修为,加上那几乎摸到实象境门槛的金刚不坏神功造诣…… 寻常的先天境第二层次武者。 在他真正出手时,已经很难再抵挡分毫, 只有同样身怀顶级武道神功、根基深厚的同阶才能够拦住他,乃至大战三百回合。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剩下那名执事肝胆俱裂,同伴飞出去的速度快得让他根本看不清! 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臟! “赌坊营地,该覆灭了。” 黄飞虫的声音冰冷平静。 带著实象拳套的右拳再次挥出,快得只留下一道白色残影! 噗! 拳头精准地印在剩下这名执事的胸膛! 后者甚至来不及喷出那口老血。 便步了同伴的后尘。 惨叫著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 远远摔落在尘土里。 整个赌坊临时营地。 一转眼就只剩下黄飞虫一人站立。 “项目……应该完成了吧?”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满怀期待地看向了意识深处的奖池面板。 面板上“未完成”三个字,顿时让他有一些纳闷! “怎么会没完成?!” “是了,惩恶部分已经完成,但扬善部分,还要求將赌资上缴给家族。” 黄飞虫心头一动,立刻开始在周围搜索了起来。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地,很快就在一处找到了散落的族幣袋子和筹码。 他看了看袋子里大量的族幣,神情露出了笑容。 “诸位族人!” 他提起脚边一个沉甸甸的、装满族幣的大袋子。 声音再次传遍四周。 “人间自有正气在!这等害人的赌博场所,已被我黄飞虫摧毁!” “所有赌注分文不取,即刻上交家族!由家族定夺如何进行处置!” 他斩钉截铁地宣布。 隨后,他再度仔细搜索营地,將散落族幣和筹码尽数收集起来,確认没有遗漏后。 就在眾多族人错愕、敬佩、迷茫交织的复杂目光注视下,提著那沉重的袋子,走向主持台。 他將这些袋子,稳稳地放在了主持排位赛的男女两位族人主持人面前。 “黄……黄飞虫……感……感谢……感谢你的付出……” 男主持的声音有一些发颤,手指碰到冰冷的族幣袋子时,仿佛有被烫到。 女主持表情也十分僵硬,脑海中充满忧虑和想要紧急避险的念头。 这位猛人说捅就捅马蜂窝,可千万別把长老怒火给引到他们身上啊! 黄飞虫的目光飞快地在意识深处的面板上扫过。 【项目:惩恶扬善(已完成)】 “项目已完成”的字样清晰地映入眼帘。 “成了!” 他如释重负。 心中立刻犹如一块大石头落地,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身体也隨之放鬆下来。 步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观战位置。 至於后续可能的赌坊长老的报復。 有抽奖次数和鹤长老负责兜底,他不是太担心。 “似乎有一些规律……” 三次触发麵板项目,让黄飞虫隱约抓到了些许的规律。 祭拜太奶、灾后重建、惩恶扬善…… 这些事似乎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对家族有著正面的意义。 联想到面板本身就绑定著家族,奖池的道具品质也直接掛鉤家族的评级……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对家族有正面意义的事……更容易触发项目……” 黄飞虫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 这个发现,像一缕清风。 瞬间吹散了他对奖池项目刷新方向的某些未知。 后续或许可以主动尝试触发对家族有正面意义的项目,来获取抽奖次数。 第34章 仙苗出手 家族排位赛第三轮尘埃落定。 十六强的席位已然决出。 黄飞虫和旁边的飞雪族姐,皆轻鬆闯过前三轮的大风浪,稳稳躋身前十六强。 將象徵荣耀的“魁首”身份收入囊中。 他不禁伸了个懒腰。 顺利拿到魁首身份,算是已经完成了他这次参加家族排位赛的首要目標。 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 可以说,后续每多贏一场,都等於是额外赚的。 有了魁首身份,就可以费贡献点去使用修炼室乃至去神兵阁获取神兵,可谓收穫很大。 前路的 他忽然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嘆。 就看到旁边的飞雪族姐,神情上没有半点动容。 “十六强的魁首身份奖励……” 黄飞雪目光波澜不惊,话语甚至带著些许惋惜。 “可惜了,不能够兑换成实实在在的家族贡献。” 她的仙苗身份,早已凌驾於魁首之上。 这奖励也不能转赠,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飞虫!十六强!十六强啊!” 黄飞狐的眼神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艷羡。 堪比看到兄弟亲手开上陆虎。 那个心情是相当哇噻和激动。 “哈哈,前几轮遇到的对手不强。” 黄飞虫笑著摇了摇头。 目光不经意扫过四周那些气息深沉的资深族人。 他的声音不高,带著一丝谨慎。 “接下来几轮,想要拿下,怕是很困难了。” 家族排位赛截至目前的十六强,几乎都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武者。 甚至,还会有家族真正的仙苗种子即將要降临。 接下来,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都似乎沉重几分。 擂台上。 男、女族人主持並肩而立。 激昂的声音穿透演武场的喧囂,引得族人振奋。 “家族排位赛第四轮,即將启幕!” 男主持声音洪亮,带著煽动人心的力量。 “第二位尊贵的家族仙苗,將会正式加入角逐!” 女主持紧接著高声道,脸上因激动而泛著红晕。 “让我们以最崇高的敬意,迎接新仙苗的降临!” “同时,让我们满怀期待,来一同见证仙苗的惊世实力与卓绝风采!” 两人齐声,手臂有力地挥向虚空。 “请献上我们最热烈的掌声!” “另外。” 男主持声音一顿,目光扫过名册。 “第四轮轮空者——三號!” 黄飞虫眉眉毛一挑。 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號码牌。 “我轮空了?” 他眉毛一挑,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一丝意外掠过心头,难道又是暗箱操作? 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显得格外突兀。 黄飞狐猛地转头,看著黄飞虫,嘴巴微张。 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懵然。 “这…这都行?” 他喃喃自语,用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確定没有生病后,才不可思议地转过头。 “飞虫,你这是……直接进了八强啊!” 短短两月,飞虫参加家族排位赛,竟然当著一眾老牌族人的面,一路衝上八强! 这是要现场打破记录、缔造家族神话? 观礼席上。 黄在鹤捋著鬍鬚,眼中精光闪烁。 看著不远处的飞虫,嘴角噙著与有荣焉的笑意。 “已经八强了,不知这小子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他心头暗忖。 家族排位赛的歷史上,可从未有过族人初战直入八强的先例。 即使是仙苗,在首次家族排位赛时,也往往只有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战力。 即使修炼顶级武道神功,但没有领悟武道雏形的情况下,也很难轻易击败一眾老牌魁首。 即使天资纵横的仙苗,也需要时间沉淀,不可能刚刚起步就有太过逆天的表现。 毫无疑问。 在家族高层的眼中,黄飞虫这位后起之秀的势头已经到了无限逼近仙苗的程度。 黄飞雪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点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我接下来……有可能与飞虫族弟交手?” 她脑海中闪过近两个月,与飞虫族弟几次见面的情景,神情浮现一丝笑意。 少年身上日益精纯的修为气息,让她感到一丝被追赶的压力和困惑。 但身为仙苗,多修炼一年,她必然是不会输的。 “全力以赴。” “好不容易才等到与飞瑶姐的切磋机会。” 黄飞雪眼神明亮,喃喃自语。 简单话语中,隱藏著如同冰雪一般纯粹的战意。 “家族排位赛第四轮第一场。” 男女主持激昂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 “黄龙王,对阵,家族仙苗黄飞瑶!” “龙王?好生霸道的名號。” 黄飞虫微微惊讶。 侧耳倾听周遭族人热烈的议论声。 通过周围族人们的窃窃私语与惊嘆,或许就能够拼凑出这位黄龙王的些许信息。 “黄龙王这运气……嘖嘖。” 一个带著明显幸灾乐祸的声音飘来。 “龙字辈第一人,八强未入就撞上那位仙苗,看来今天是要止步於此嘍!” “未必吧?” 另一个声音反驳。 “仙苗大多修行时间不长,未必能稳压黄龙王!” “大多仙苗的修行时间是不长,谁让仙苗不会卡在先天境第一、二层次,一卡几十年。” “家族若无把握,仙苗若无把握,这次家族排位赛岂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拿出绝品神兵?” “胜负,恐怕早已註定!” 四周族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匯成一股无形浪潮。 大多数族人都觉得仙苗必胜,仿佛都已经预见了龙字辈第一人的落败。 面对眾多不看好的目光,魁梧的身影霍然站起。 黄龙王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 其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冷哼,仿佛闷雷滚过。 紧接著,就步伐沉重地踏上了擂台,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青石发出轻微震颤。 与此同时。 另一道身影,轻盈如羽,飘然落在擂台另一端。 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顏,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与天然去雕饰的美丽眉毛。 高挑的身姿,在劲装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仙苗?” 黄龙王的声音透过斗笠传出,低沉而充满力量。 他双臂一震,摆开一个稳如山岳的起手式,锐利目光穿透纱笠的缝隙,牢牢锁住对手。 “就算是仙苗,又能如何!” 这副姿態,丝毫没有因为仙苗的美貌有所动容。 “这黄龙王沉稳如山、大开大合,是横练武者。” 他心头微动,没想到会意外看到一个横练高手。 偌大家族,真正的横练武者其实数量不多。 儘管有金刚不坏神功这样的顶级横练神功,但想通过正常途径获得,得费海量贡献。 大多数有志於横练的武者,都是拿上乘横练神功过渡,如金钟罩之类的。 但上乘武道神功数量那么多,有的甚至专门克制横练,选上乘横练神功过渡也很吃亏。 “予我一柄木剑。” 一个清澈如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滯的空气。 黄飞瑶话音未落。 一柄普通的制式木剑已然飞起,握在她的手中。 这一剎那,平凡的木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隱隱透出一种奇异的韵律。 恍惚间。 它似乎化作一棵摇曳於山林中的青松,枝叶迎风舒展,转瞬又凝回木剑之形。 但那股生机盎然的气息,却久久不散。 黄飞虫的目光瞬间就被那柄木剑牢牢吸引。 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这位仙苗修的是剑道?那木剑给我的感觉……” “好神奇……” 他內心惊疑不定。 这位疑似已至先天境第四层次的家族仙苗,难道精修的是一门剑术类的武道神功? 可让木剑產生如此奇异变化的,又是什么手段? 既非普通的劲力灌注,也並非是武道实象附著。 简直玄妙莫测,闻所未闻。 难道这是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的独有能力? 从实象境迈入返璞归真后,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掠过黄龙王心头。 他足下猛然发力,青石地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魁梧身躯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跨越数十米距离! 奔袭途中,狂暴的先天劲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他蓄势待发的右臂。 “喝——!给我败!”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炸响。 黄龙王將横练武者的张扬霸道与沛然气势催发到极致! 斗笠下的目光如电,锁定前方那抹倩影。 凝聚了全身力量与劲力的巨拳,撕裂空气,悍然轰出! 拳风呼啸。 裹挟著海量的先天劲力,甚至引动了周遭的天地元气,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旋。 犹如一艘破浪的巨舰,狠狠撞向静立的黄飞瑶! “刺。” 黄飞瑶微微抬首,面纱外的双眸依旧平静无波, 仿佛那毁天灭地的一拳,只不过是拂面清风。 她手腕轻转。 手中那柄奇异生机縈绕的木剑不带丝毫烟火气。 平平无奇地向前一刺。 “就这?也想抵挡……” 黄龙王心中嗤笑刚起,脸色却骤然剧变! 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剑刺来。 在他感知中却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森然杀机,冰冷刺骨,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心臟几乎漏跳一拍! 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搏杀养成的本能反应被触发。 “武道实象——混元金钟罩!” 黄龙王没有丝毫犹豫。 怒吼声中,体內积蓄的力量轰然爆发! 一口古朴厚重、金光流转的巨型佛钟虚影,骤然浮现,將他魁梧的身躯完全笼罩在內! 几乎同时,另一口同样巨大、仿佛由精金铸就的佛钟虚影凭空出现。 挟著镇压一切的威势,当头向黄飞瑶罩落过去! “武道实象?!这个黄龙王……他竟然突破了?!” 擂台下,惊呼声如同冷水浇入滚油,瞬间炸开! “藏得可真深啊!” “黄龙王这些年不声不响,竟然偷偷踏入了先天境第三层次,这下是扬眉吐气啊。” “了不得!除了龙字辈的仙苗,黄龙王怕是龙字辈明面上第一位先天境第三层次的武者了!” “谁说不是!魁首能够踏入第三境的,歷届加起来也难有一两个,黄龙王不愧是天纵之才!” 围观族人无不震惊失色,武道实象的出现,代表黄龙王踏入了先天境第三层次。 这可是家族长老所在的实力层级。 这意味著,只要贡献足够,黄龙王已经可以躋身家族长老之列! 此刻。 所有人心中悬起同一个疑问,黄龙王深藏不露的底牌,能否打那仙苗一个措手不及? 黄飞虫的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住黄飞瑶手中的那柄木剑。 就在混元金钟罩落下的瞬间,那木剑骤然爆发出难以想像的翠绿光华! 它仿佛已经挣脱凡物的桎梏,真真切切地化作了顶天立地的参天巨树! 磅礴的生命气息,如同浪潮一般席捲开来,枝叶舒展,根须虬结! “去。” 黄飞瑶玉手轻扬。 手中的木剑,被轻轻掷出。 无数青翠欲滴、闪烁著蒙蒙光晕的枝丫。 从木剑的剑身上疯狂滋生、蔓延! 仅仅一个呼吸,就化作一棵参天大树,树冠更是膨胀至十几米宽,如同巨大的翡翠屏障。 稳稳地挡在了那口镇压而下的混元金钟的前方。 更令人骇然的是,那些枝丫並未停止生长!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疯狂地缠绕、攀附上巨大的金钟虚影。 瞬息间便將整个金钟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景象,宛如深渊巨口无情吞噬猎物,又像一片无形沼泽將庞然大物缓缓拖入泥淖。 仅仅一招。 那耗费了黄龙王大半劲力凝聚出的、声势骇人的武道实象,便如同泡沫般被轻易消解、吞噬。 偌大的演武场,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新生枝丫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无数族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是在……炫技么?” 黄飞虫心头剧震。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明明可以硬撼撞飞金钟,却偏偏选择用这种近乎吞噬的方式化解,举重若轻,深不可测。 “还有那瞬间催生、疯长出来的树形武道实象。” “感觉並非她的本命实象,像是隨手点化出的。”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难道將武道实象修炼到圆满无缺之境,便能达到如此神乎其神的地步?” “而这,依旧还只是武道的范畴?” 黄飞虫感到一阵口乾舌燥。 先天境第四层次仍是武道范畴,就有如此威能。 那真正的仙道,又该是何等光景? 以黄飞瑶这般惊才绝艷,也仅被称作仙苗,而非预备仙人,成仙之难,可见一斑。 黄氏一族自太奶那一辈传承至今。 百年积淀下,真正的仙人,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擂台上,黄龙王的身躯僵在原地。 透过斗笠的缝隙,他看著自己最强的底牌被那株生机勃勃又诡异莫测的巨树轻易吞噬、消融。 原本因为爆发而微微颤抖的双臂,此刻更是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那股欲要拼死一搏的战意,像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大半。 脚步几次想要向前冲,最终却死死钉在了原地。 悬殊如天堑的实力差距横亘眼前,再出手,不过徒增笑柄、自取其辱。 “你…便这样放弃了?” 黄飞瑶清泉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透过面纱,带著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那声音清澈悦耳。 让人忍不住遐想面纱之下,该是何等倾世容顏。 “我弃权!” 黄龙王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和颤抖。 他精心准备、意图震惊全场的武道实象,被对方隨手点化的一剑轻易镇压。 对方甚至还鼓励他不要放弃? 这比直接击败他,更让他感到深入骨髓的屈辱。 天赋卓绝,便能如此俯瞰眾生、为所欲为,就连放弃的机会都不想给么? 在无数族人或同情、或唏嘘、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黄龙王缓缓转身。 沉重的脚步踏在擂台的青石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默默走下擂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魁梧背影,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与萧索。 “飞雪族姐。” 黄飞虫转向身旁,眉头微蹙,声音中带著困惑。 “家族排位赛,对飞瑶族姐这等实力的武者,恐怕早已失去磨礪实战的意义了吧?” 这种摧枯拉朽的力量,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表演赛。 黄飞雪唇角弯起一个理解的弧度,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剑鞘。 “据飞瑶姐所说。” 她声音清越。 “拿到家族排位赛的冠军,对於毕业的仙苗来说是一种必要的仪式。” “宣告著仙苗將正式成为家族当代的领军人物。” 从首次参赛到最终家族排位赛登顶,这个过程对仙苗而言,已然承载著特殊的意义与象徵。 黄飞虫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玩?” 他心中的荒谬感无声地翻涌。 普通族人为了多获得一些资源,努力参赛,结果对於仙苗来说,只是为了玩。 很难说家族排位赛,究竟是为了给普通族人发放资源,还是为了聚集普通族人来给仙苗玩。 只能说,家族对於资源的重复利用率非常的高。 “家族排位赛规则,只是明面上禁止已经登记了的先天境第三层次族人参赛。” “所以那黄龙王突破后选择隱瞒不报,想藉此机会一鸣惊人甚至拿下绝品神兵。” “可偏偏对手是先天境第四层次的仙苗,这条规则反而成了引诱黄龙王上鉤的陷阱。” “最终仙苗踩著黄龙王这位龙字辈第一人上位。” 黄飞虫有些无语凝噎,实在是永远不要低估家族规则制定者只为自己人预留后门的决心。 这就像前世黑客。 一旦成功入侵一台珍贵肉鸡,首要之事就是堵死所有他人可以利用的漏洞。 只允许肉鸡身上留有自己的隱秘通道。 “感谢仙苗为我们带来的精彩绝伦的对决!” 男、女族人主持適时地走上擂台。 声音依旧充满激情,重新点燃场內的气氛。 “接下来,是家族排位赛第四轮的第二场较量。” “让我们拭目以待!” 眼见第二场並非黄飞雪出战。 黄飞虫便收回了目光。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回忆,脑海之中反覆回放著刚才那场短暂却震撼人心的战斗。 那株由木剑瞬间催生的参天巨树,那吞噬金钟的诡异枝蔓…… 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意识中进行放大、慢放。 “武道实象尚能理解为劲力凝聚……” 他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思索而微微发白。 “但这『点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掷出一柄木剑,瞬间化生巨树,这手段已经近乎仙术,超乎他对武道的认知。 他的心中有了强烈的紧迫感。 这位飞瑶族姐的手段,大概率触及了家族核心的修仙隱秘! 而他虽然拥有御兽经,但其中並没有记载半点的以武入仙的关窍。 一旦到了长老级,后续难道要靠自己慢慢摸索? 以武入仙的方向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摸索…… 擂台上,第四轮第二场比赛已然开始。 两位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族人武者战作一团,招式凌厉,劲气纵横。 倒也打得有来有往,颇具章法。 黄飞虫收敛心神。 目光锐利如鹰隼,捕捉著场中每一个细微动作。 他从中汲取著宝贵的战斗经验,尤其那些精妙的出手细节。 如何在攻击命中对手的同时,最大限度规避自身破绽,这就是战斗的核心机要了。 这些修为达到先天境第二层次又经验丰富的族人武者,大多精於骗招、虚晃。 能够在电光火石间,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胜机。 “武道、仙道……” 黄飞虫心中明悟更深。 “境界越高,那超越凡俗的伟力便越集中己身。” “越往后,诸多境界的鸿沟,绝非单凭经验技巧就能够轻易跨越。” “尤其到了家族仙苗这一层级,” “天赋、资源、功法,皆为顶尖,武道修为境界的飆升速度恐怕超乎想像。” “寻常先天境第二层次武者,乃至像黄龙王那样的第三层次武者,想撼动仙苗地位……难如登天。” 一股沉甸甸的压力落在肩头。 此刻的他,若是对上黄飞瑶,也难有丝毫胜算。 轮到黄飞雪登场。 她身姿翩然若惊鸿。 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的修为配合顶级武道神功。 优势展露无遗。 对手同样是第二境,招法老辣,经验丰富。 但在绝对的力量与功法层级压制下,任何挣扎都显得徒劳。 黄飞雪剑势如虹,挥洒自如。 很快便稳稳占据了上风,將对手击落擂台边缘。 胜负毫无悬念。 “家族排位赛第四轮,圆满落幕!” 男、女族人主持的声音再次响彻演武场。 “本届家族赛的八强族人,荣耀诞生!” “他们是——黄飞瑶…黄飞雪…黄飞虫…” “家族排位赛第五轮八进四、第六轮半决赛,以及最终的第七轮决赛。” “將於明日辰时,在此演武场区域,震撼开启!” “届时,家族诸位长老將亲临观战!” “望诸位晋级族人善加休整,以最佳状態,来迎接明日的巔峰对决!” 主持话音落下,宣告著今日的比赛暂告一段落。 然而。 黄飞虫还未来得及鬆一口气,一大群面色不善的族人便迅速围拢过来。 七嘴八舌的抱怨声瞬间將他淹没。 “黄飞虫!我们知道你天赋高,实力强!” 为首一人语气愤懣,带著浓浓的怨气。 “可你砸赌盘,把赌註上交家族!这叫什么事?” “我们的赌资怎么办?” 另一人接口,声音带著忌惮和埋怨。 “那可都是我们兄弟几个没日没夜做任务,用血汗贡献换来的族幣啊!” 一双双眼睛紧紧盯著黄飞虫。 里面混杂著焦虑、不甘,还有一丝丝近乎哀求的希冀。 黄飞虫看著眼前这群情绪激动的赌徒族人。 只觉得一股荒谬感直衝脑门,额头隱隱地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烦躁。 “族人们……” 他抬起手,声音带著一丝无奈。 “有话……慢慢说……” 他都惩恶扬善了。 难道要自掏腰包去填这些赌徒族人的窟窿不成? 第35章 离岛安排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眼前。 面对著赌徒族人们一张张焦虑不安的脸。 他的声音带著一种沉甸甸的温和。 “族人们,你们找错人了。” 他缓缓开口,指尖摩挲著腰间的衣角。 “你们是赌徒,失去了筹码,那肯定是赌输了。” “……” 一眾赌徒族人。 丟失族幣筹码的惊慌与失落,像无形的寒气,从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抿的嘴唇里透出来。 听了黄飞虫的话后。 他们“唰”地抬起头,纷纷对黄飞虫怒目而视,像是即將被火柴点著的炮仗。 “再说,是赌坊临时营地收了你们的赌注筹码,” 黄飞虫顿了顿。 声音穿透夜晚微凉,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可以带你们,去它背后的赌坊,討回公道!” 他目光灼灼,指尖轻轻握拢。 感受著体內先天境第二层次力量在经脉中流淌。 实象拳套的虚影在掌心若隱若现。 “我们人多、心齐。” 他提高了声音,目光扫过这些犹豫的面孔。 “只要脊樑不弯,不要投降,定能成事!” 他心里还真有些跃跃欲试。 如今他是先天境中期,有实象拳套在手,再加上黑鲤小黑的每日反哺修为。 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应该是指日可待。 额外还有鹤长老看重。 即使现在对上赌坊背后长老,也不是没有胜算。 大不了多拖些时日,时间在自己这边。 话音落下。 这些赌徒族人面面相覷,眼神闪烁不定。 有人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那些押注筹码大的,各自的脸上血色上涌,脖颈青筋暴起,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前面人的背上。 “说得轻巧!” 一个嘶哑的声音吼道,带著海风的咸涩感。 “赌坊背后是家族长老!我们凭什么要跟你去?” “那赌坊临时营地,是被你掀翻的,你得赔偿!” “没错!” 立刻有人附和,手指颤抖地指向黄飞虫。 “赌坊的信誉向来好,家族也从来不禁赌!” “你掀了赌坊营地,抢了赌注,就该你赔!” “带我们追討?我看你想拿我们当挡箭牌,想我们替你引开长老的怒火!” 更多的声音加入,匯成一片愤怒的质问浪潮。 “还钱!立刻还我们的族幣!” 怀疑的种子在这些赌徒族人中迅速地生根发芽。 几乎大部分赌徒族人都认定黄飞虫在转移矛盾。 逼迫的声浪越来越高,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赌坊长老可是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强者,手下还有第二层次的执事。 他们不过普通族人,能够惹得起吗? 反而黄飞虫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赌坊长老回头得知了消息,一样会收拾黄飞虫。 他们乾脆早早和赌坊长老站在一边。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音调不高,却像冷水浇进沸油锅,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囂。 旁观了半晌的黄在鹤。 此刻起身踱步,面色沉静如水。 目光扫过之处,嘈杂声戛然而止。 “您…您是兽园长老?” 人群中响起几声惊呼。 部分有眼力的族人武者,认出了黄在鹤的身份。 消息顿时像风一样传开,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赌徒族人,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吞了黄连。 眼神躲闪,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赌坊临时营地的事,老夫已经知道了。” 黄在鹤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重锤般份量十足。 “你们不好好观看家族排位赛,聚眾起鬨押注。” “这般行径,如那些鸡鸣狗盗之辈,成何体统。”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若有人胆敢再纠缠不休、喧譁生事。” 他微微一顿,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加。 “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身为先天境第三层次实象武者兼家族长老,带给这些赌徒族人的威严与震撼,无疑是双重的。 黄在鹤早就对那乌烟瘴气的赌坊心生厌恶,只是碍於家族长老各自经营產业,不便插手。 如今黄飞虫阴差阳错掀翻了那临时营地,他出面平息,心中反倒有几分满意。 “……” 一眾赌徒族人僵在原地,表情如同被强灌了一碗砒霜,苦涩难言。 赌坊背后有长老,掀了赌坊的黄飞虫背后,竟然同样站著一位家族长老! 有长老撑腰,早说啊…… 去砸赌坊,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此刻,两边都有靠山。 唯独他们这些想趁热闹、拼拼运气的赌徒,成了唯一的输家,承受了所有损失。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约莫五点。 悬崖边。 晨雾带著潮湿的凉意,沾湿了黄飞虫的衣袍。 他坐在崖石上。 指尖捻起了一颗带著淡淡草木清香的圆润丹药。 向著下面的海面掷去。 下方深黑的海面“哗啦”一声轻响。 一个颇大的黑影破水而出,精准地吞下丹药。 欢快地摆动著布满坚硬鳞片的尾巴,在水面划出几道涟漪。 黑鲤吃下专门培育宠兽的丹药后,成长速度快了许多,每日反哺给他的修为也水涨船高。 至於人服用的精气丹?黑鲤却无法消化。 他自己尝试炼化了一颗精气丹。 效果大约抵得上三天苦修,聊胜於无。 “前世日日夜夜加班,何曾想过能有这般逍遥?” “能重活一世,还能来到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 “实在是天大的福缘。” “前世的一切,终究是镜水月了,除非真的成为那通天彻地的大能,才有可能回去吧。”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也不知……是否有那一天。” 忽然,他眼神一凝,强行压下了回头看的衝动。 一股极其隱晦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蛛丝,轻轻拂过他的后颈。 应该是他领悟实象雏形拳套后。 武道感知更敏锐了,才能够察觉这隱晦的窥视。 这窥视不知道之前是否有出现,但確实直到今天才被他察觉! 难道说黑鲤的秘密……暴露了? 他內心警惕,眉头瞬间蹙起。 当机立断起身。 通过御兽印记,给黑鲤下达了自由活动的指令。 而后身形一晃,便如轻烟般,迅速远离了悬崖。 五分钟后,他在树林小径中停下了脚步。 那种被暗中盯梢的感觉,自他离开悬崖后就已然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看来是有惊无险。 通过御兽印记能感应到,黑鲤那边也一切正常…… “这个窥视的人……究竟是飞雪族姐?还是……谁?” 他心中疑竇丛生。 仔细回想,对方的藏匿功夫极其高明。 若非自己武道精进了,根本发现不了。 但,既然能被自己发现,说明其修为境界应该也不会太高。 同时满足“藏匿高明”和“境界不高”这两点的武者。 家族里绝对屈指可数。 多半是专精隱匿类型武道神功的先天境第二层次武者。 甚至,普通的隱匿类型武道神功,还未必瞒的住他的金刚不坏神功。 “要不要杀个回马枪?” 他思索一番,放弃了这个衝动。 无论那里是飞雪族姐还是別的什么人。 真要撞见了都挺尷尬。 还是当没发生吧。 回到自己清静的小院。 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铁锅熬煮著珍禽异兽肉。 浓郁的肉香,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变的很有食慾。 托鹤长老的福。 他能够费族幣代价,额外购买这些滋养气血的珍禽肉,用来补充气力消耗。 至於提升修为? 珍禽异兽肉已经做不到了。 除非换成蕴含大量元气的妖兽肉或海兽肉。 但二者都不太容易获取。 至於传说中的妖怪肉?更是想都別想。 妖怪堪比仙人,別说猎杀,培育都是天方夜谭。 他意外抽取到黑鲤小黑后。 也是通过御兽经法门细水长流地收穫修为,而非杀鸡取卵。 囫圇吞下最后一口滚烫的肉粥。 他下意识向院子外看去,目光愣住了。 门口不知何时多站了个人。 正是那位藏经阁书长老,其脸上带著些许严肃。 “飞虫见过书长老。” 黄飞虫连忙放下碗,起身恭敬作揖。 在他接触过的诸多长老里。 掌管藏经阁和任务殿的两位长老,地位似乎格外超然,所负责的產业皆是家族重中之重。 “本打算晚些找你。” 书长老缓步走进院子。 目光扫过桌上简单的粥碗和肉块。 “见你在用早饭,便进来叨扰几句。” “说一说前两天的事。” “长老请。”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和书长老在两边石凳坐下。 “第一件,你昨日为何当眾砸了赌坊临时营地?” 书长老开门见山道。 他那双阅尽典籍、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仔细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眼神中丝毫没有轻视。 “书长老!” 黄飞虫眼看书长老找麻烦来的,立刻抢占先机。 “这都怪那些败类开赌坊坑害族人!” “族里若是觉得我做得还不错,我愿意带队去亲手掀了他们老巢!” 他眼神灼灼,带著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 “……” 书长老被这“先发制人”噎了一下。 看著少年那副“等著族里表扬”的自信表情。 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族里哪有人觉得你做的还不错! “赌坊是归长老名下,对家族財政是有贡献的。” 书长老忍耐著性子,声音低沉。 “与家族虽无直接关联,但你也不可再去捣乱。” 他循循善诱。 “凡事不可一根筋,族人在自家赌坊过癮,总比去外面输得倾家荡產要好,明白吗?” 若非黄飞虫展现出惊人的武道天赋…… 这等破坏长老產业的行径,岂是轻易就能了结? “书长老说得是。” 黄飞虫垂下眼瞼,掩饰住內心的不以为然。 “昨日……还是飞虫衝动了。” 反正面板任务已完成,纠缠无益。 “衝动?” 书长老面色稍霽。 “人生难免衝动,但只要能够知错能改,依然可以成为家族的好孩子。” 由於族长考虑到黄飞虫幼时家逢变故,或许对於赌坊有著根深蒂固的敌意。 所以他这次的任务,还是以劝导为主。 尤其赌坊长老死了……这事儿也不存在苦主。 “第二件事。” 书长老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前夜……飞虫你,打死了人?”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 紧紧锁住黄飞虫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相比赌坊,这才是真正让家族高层头疼的难题。 需要他这个藏经阁长老亲自出面。 黄氏一族虽然在凡俗已是庞然大物,但在修仙界属於底层。 长老级武者,每一位都是家族宝贵的中流砥柱。 长老陨落,事情不小。 可偏偏这次。 是长老主动袭杀小辈在先,以二敌一被反杀了! 家族纵然有心做些预防工作。 但终究不可能为一个参与內訌、咎由自取的死人去为难一个前途无量的天才后辈。 眼前这少年才九岁啊! 就拥有先天境中期修为,还领悟实象雏形,战力甚至已经能够击杀长老级武者! 唯一让家族高层悬心的,是多次经歷被族中长老打压针对袭杀后,这孩子的心是否还向著家族? “书长老!” 黄飞虫闻言,猛地抬头。 脸上瞬间涌起悲愤,声音带著压抑的怒火和十分明显的委屈。 “前夜,两个黑衣人趁夜晚偷袭我!” “我亲眼看到黄在虎百般阻拦鹤长老救我,黄在虎肯定和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他胸口起伏,那夜的惊险与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这位虎长老,为了他孙子的事,三番五次地攻击我,甚至带著那等高手,趁夜来取我性命!” “家族大了,难免良莠不齐。” “而且这其中,说不定有误会。” “一些易容类型的神功,就可以做到变幻模样。” 书长老適时安抚一句,隨即迅速地转移话题。 “你方才说,虎长老为他孙子的事多次针对你?” 黄在书一副要確认更多细节的样子。 但在黄飞虫看来,纯粹是明知故问、转移话题。 他可不信这些事,家族会完全不了解! “虎长老的孙子,就是那个黄飞虎!” “他是我们那届的天才,我只是个垫底的差生。可年末考核,我差点贏了他!” “当时,这位虎长老就当眾出手了!凭他实象境的武道修为,施展武道实象,就想把我当场杀死!” 黄飞虫声音微微发颤地说道,似在回忆那濒死的绝望,回忆著、回忆著,就很不痛快。 压根就是明摆著的事实。 家族对黄在虎半点惩罚没有,还假惺惺的跑过来百般询问,是几个意思? “要不是我练的金刚不坏神功够硬,要不是鹤长老用珍贵丹药吊住我一条命……” “那次,我很可能就已经死在黄在虎的手里了!” 隨著黄飞虫的讲述,书长老不断配合点头,仿佛家族確实是头一次知道幕后故事。 “千错万错。” “都是家族过去啊,把这位虎长老想的太好了。” 书长老嘆息一声,语气十分郑重。 “飞虫,你姑且放心,无论如何,家族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也一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他目光带著鼓励,仿佛在传递某种承诺。 “家族已对虎长老发出警告,並令其禁足两年。” “相信一切,隨著时间,都会好起来的。” “时辰不早了。” 书长老站起身,理了理袍袖。 “老夫还要去看望鹤长老。” “飞虫,你今日要参加排位赛第五轮吧?可务必要全力以赴,好好表现。” 在黄飞虫的起身相送下,书长老离开了小院。 “这位书长老应该是家族派来试探我態度的,真是揣著明白装糊涂的高手。” 黄飞虫撇嘴,他可没忘之前去藏经阁,被黄在书各种恶意打探秘密的事。 “不过从他透露虎长老被禁足两年来看,家族方面这次应该是真准备限制黄在虎了。” 黄飞虫目送书长老离去,內心思忖。 不一会儿,黄在书便踱进了旁边黄在鹤飘著淡淡茶香的小院。 黄在鹤正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慢悠悠地啜饮著早茶。 武者习惯,总是醒得极早。 “在鹤。” 书长老自然地坐下,给自己也斟了杯清茶。 茶水温热熨帖著手心。 “你把那小子打死之人的身份,全都告诉他了?” 他开门见山。 “家族都没有发话,我岂敢多说什么?” 黄在鹤放下茶杯,杯底与石桌发出清脆磕碰声。 “不过那小子……或许另有消息来源?” “武道天才的心思,不能用常理揣度。” 他在天才二字上,刻意加重语气。 眼神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知道你閒不住,为家族发掘了个好苗子。” 书长老神情轻鬆些,带著调侃瞥了黄在鹤一眼。 “就是这好苗子带来的麻烦,可是一点不少,你看才多久,一桩接一桩。” “哼!” 黄在鹤闻言。 脸色顿时有些不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麻烦?那黄在虎打著为他孙子的幌子,三番五次践踏族规,妄图扼杀后辈天才!” “这难道不是家族过去一味纵容种下的恶果?” 他语气激烈,大有立刻拍案而起的架势。 “好了好了,你看你,又急了不是?” 书长老摆摆手,脸上並无尷尬,语气软和了些。 “治家族如烹小鲜,急不得。” 他眼见黄在鹤脸色依旧难看,连忙转入正题。 “家族的意思是,缓一缓。” “等这次排位赛结束,看清那小子潜力后,就给他放个假,安排他暂时离开家族岛。” “安排飞虫离岛?” 黄在鹤眉头瞬间拧紧,没有立刻追问,只是目光审视的盯著黄在书。 “届时由你和在鱼负责护送,安全方面大可放心。” 书长老凑近了些,声音也压低了。 “那小子潜力越大,留在岛上就越危险。” “眼下族里几位仙人,都被海上那座新发现的仙府牵绊著,算是分身乏术。” “可一旦他们腾出手来……” 他並没有將话说完,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提前將飞虫送走,我们也是为他的安全著想。” “再有天赋,也需要时间成长。” “黄在虎背后那位……可不会像你我一样,因为小辈武道天赋卓绝,就坐小辈这桌。” 书长老的声音压得更低,夹带著沉甸甸的劝诫。 “知道了。” 黄在鹤沉默片刻,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口饮尽,喉结滚动了一下。 最终只是沉沉地吐出几个字。 “毕竟是家族的后辈天才,你们安排吧。” 他望向院外升起的朝阳。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嘆息。 第36章 交手仙苗 清晨微凉的空气,仿佛凝固在喉间。 鹤长老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家族排位赛结束。” “安排我离岛?” 黄飞虫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转头看向鹤长老。 试图从后者的表情中,寻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跡。 前往演武场的石板路在脚下延伸。 带著露水的青草气息混合著泥土的微腥,此刻都变得有些刺鼻。 鹤长老点了点头。 下頜的白须隨著动作轻轻颤动。 他的目光看了看远处挺拔的山峰,斟酌著字句。 “家族有一位仙人,特別看重黄在虎。” “对黄在虎的惩罚,可能引起那位仙人的震怒。”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超靠谱 】 鹤长老声音不高,每个字都带著沉甸甸的分量。 “是那位仙人,让黄在虎横行霸道的?” “黄在虎是白手套?” 黄飞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粗糙的衣角。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些官场剧里,幕后贪官污吏总是会在前方养些白手套,专门在明面上处理事务。 像黄在虎能在岛上横行无忌、旁人敢怒不敢言。 这对其背后、不便亲自出面的仙人。 就有很大的好处。 有什么事,就交给黄在虎办,不仅事办了,本尊还不用出面。 甚至於必要时能把白手套一摘,做出所谓切割。 那黄在虎能够肆无忌惮的囂张,想来其也是知道自身白手套的身份…… 越横行霸道越能让其背后的仙人满意。 若说……黄在虎是仙人的后裔,这个可能性不大。 假设黄在虎真是仙人的后裔,那么肯定是要图谋接管家族权力的,不可能声名狼藉至此。 仙人血脉,总该有些体面。 “飞虫你有什么想法?” 黄在鹤的声音將他拉回现实。 老人见他久久沉默,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浑浊的眼眸里带著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忧虑, 似乎已准备好长篇大论的劝说。 “长老,我愿意离岛。” 黄飞虫嘴角弯起。 绽开一个明朗笑容,仿佛刚才的凝重从未存在。 此一时彼一时啊…… 他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嘆。 之前困於后天境,像一个渴望成长的孩童,只想牢牢抓住岛上每一个可能的机缘。 但此刻。 体內奔流的先天元气澎湃如潮。 通往先天境第三层次的瓶颈已经有所鬆动,成为长老级武者指日可待。 何况还有黑鲤小黑…… 作为幼年妖怪的小黑,一旦成长到成年,可以说完全能够媲美仙人。 离开了这看似繁盛、实则勾心斗角、前途无亮的家族巢穴。 去到那广阔天地,以武入仙或许更有希望了…… 留下来? 才是將自己置於黄在虎背后那尊仙人的阴影下。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清算了,风险极大。 “好,到时候我和那位鱼长老一起护送你离开。” 黄在鹤頷首。 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惋惜,像秋叶飘落水面泛起涟漪。 飞虫小子只怕还不知道,这一去…… 未来即使有归来之日,这归期怕也渺茫如海雾。 既然是为了躲避黄在虎背后的仙人,那后者只要在一日,飞虫就不能轻易地回到岛上。 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蜷缩了一下。 说不得……飞虫就得永远漂泊在外了。 实在是,仙人的寿命,可要比凡人武者长多了。 妄图在寿命上熬死仙人者。 最后往往沦为在时间长河中被仙人遗忘的尘埃。 “长老,敢问族中有几位仙人?” 黄飞虫犹豫著询问道。 他的心中,有著相对模糊的猜测: 难道说,黄在虎背后的仙人一家独大? 否则,长老和家族又何须如此担忧对方下黑手? “仙人高高在上。” “若是有心不公开身份,我等凡人,怎会知晓。” 鹤长老的目光倏然转回。 话语意味深长,带著些许无奈。 “仙人和武者的实力差距。” “就犹如,人和蚂蚁。” 他顿了顿,隱隱能够听到远处演武场的喧譁声。 “家族虽然培养了仙人。” “但家族……其实被仙人视作是负担,包括你我。” 这意味深长的话语,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就仿佛爹娘养育了孩子,孩子大了,却是將已经苍老、走不动的爹娘视作负担。 何其的意味深长,何其的苦涩。 鹤长老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黄飞虫刚想继续追问。 就看到鹤长老加快了脚步,袍袖带起一阵微风。 他只能將疑问留到下次。 演武场区域,人声鼎沸的嘈杂如同沸腾的鼎鑊。 很快。 一种奇异的安静如水银泻地般覆盖下来,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 “家族排位赛第五轮开始!” “本轮將由八位未淘汰族人决出四强。” “包括家族仙苗黄飞瑶、家族仙苗……” 男、女族人主持的声音。 一唱一和,激昂洪亮,在空旷演武场上空迴荡。 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获胜的四强选手。” “將会获得参与第六轮半决赛的资格和为期一年的仙苗待遇!那么,让我们將擂台交给他们!” “第一场比赛,黄飞虫对决――家族仙苗黄飞瑶!” 主持人的尾音高高扬起。 带著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 “什么?” 旁边的黄飞狐猛地扭头,眼睛瞪得溜圆。 不可思议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黄飞虫身上。 “这就对上黄飞瑶了?这是不想让我进四强了?” 黄飞虫站起身。 动作带著一丝迟滯,眉峰紧锁,脸上写满错愕。 这位家族仙苗黄飞瑶。 其武道修为已经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 是因此家族排位赛中实力最强的武者。 大概率会是这次家族排位赛的最终胜者、首席。 竟然在八进四,就和他碰上? 一丝尷尬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其中若没有黑幕?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清晨,藏经阁长老的暗示…… 后面鹤长老突然说起的离岛安排…… 此刻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起。 答案昭然若揭。 总之,目前的自己,大概率是打不过黄飞瑶的。 这已经是自己此次参与的最后一场家族排位赛。 可不得全力以赴吗。 黄飞虫一步步踏上擂台的青石阶。 粗糙的石面硌著鞋底。 前方。 戴著素白面纱的黄飞瑶身姿婀娜而立。 晨风拂动她的裙裾。 面纱之上。 那双清澈的眸子正望过来。 里面似乎盛著几分……好奇? “听飞雪族妹说起过你。” 黄飞瑶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 轻灵如山谷幽泉,却仅仅说了半句便戛然而止。 她莲步轻移,掌心上多了一柄制式木剑。 动作流畅自然,与上一轮如出一辙。 “飞雪族姐说过我……怎么说的……” 黄飞虫心里嘀咕。 面上却不动声色,也隨手抄起一柄木剑。 粗糙的木柄握在掌心,带来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他深吸一口气。 挺直脊背,周身气势悄然凝聚。 “打死他!打死他!” 擂台下。 一群倒霉的赌徒族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挥舞著拳头,愤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死死盯在黄飞虫背上。 嘶哑的吼叫声,匯聚成一股狂躁的泥石流。 演武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炽热得仿佛烧起来,远超之前所有比赛的总和。 “打死他!打死他!” 围观人群中。 戴著狰狞猛虎面具的黄飞虎,也在振臂高呼。 声音刻意拔高,带著不加掩饰的恶意。 仙苗黄飞瑶,绝对有这个实力碾碎这个黄飞虫! 演武擂台上。 “飞虫族弟,我出手了。” 黄飞瑶清越的声音响起。 打破了擂台上的短暂对峙。 她身形一晃。 竟一改上轮后发制人的策略。 玉腕轻扬,手中木剑如离弦之箭般脱手飞出! 木剑离手,迎风便涨! 刺目的绿光爆发,木屑纷飞间。 一棵树冠遮天蔽日、枝干虬结的参天巨木,轰然落地! 浓郁的元气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汐。 恐怖的劲力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擂台! 这赫然是一尊强大无匹的树形態武道实象! 昨天,她正是用这招轻易化解了黄龙王的猛攻。 又兵不血刃地逼迫后者当场认输。 “又是这招!” 擂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人忍不住惊叫出声,声音带著颤抖。 对於普通先天境武者而言。 武道实象的威压,如同山岳倾覆一般恐怖! “金刚~拳!” 黄飞虫“唰”的丟掉木剑。 低喝一声,体內气血奔涌如沸! 浓郁纯净的白光自他周身毛孔喷薄而出。 瞬间將其笼罩,仿佛一尊沐浴神光的小战神! 他右拳紧握。 一只凝练到近乎实质的白色拳套瞬间覆盖其上。 散发出锐利无匹的气息! 这已经是他压箱底的杀招。 “实象雏形。” 黄飞瑶目光平静。 昨日已经见过黄飞虫使用此招,心中並无波澜。 这一拳,还不足以威胁到她。 “咔!” 那巨木实象竟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躯干猛地前倾,底部探出四条粗壮的木腿! 它动了! 速度快得惊人,裹挟著沉闷风压,悍然向黄飞虫撞来! 全然不似其庞大身躯应有的笨重。 黄飞虫瞳孔微缩,倒也不算意外。 他深知武道实象的精髓在於表壳凝实,內里实为劲力操控的元气流。 故无论形態如何变化,皆灵动迅捷、並不笨重。 看著那如同洪荒巨兽一般衝撞而来的大树实象。 黄飞虫脚下生根,金刚不坏神功的金辉在皮肤下流淌。 他吐气开声。 戴著耀眼拳套的右拳,携万钧之势,狠狠地轰向那粗壮的树干! “轰——!” 沉闷如雷的巨响炸开! 大树实象剧烈晃动,向后踉蹌了三步,踩得擂台石板寸寸龟裂。 而黄飞虫整个人则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 双脚在青石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冒著青烟的焦黑划痕! 拳套完好,光芒依旧。 体內气血翻腾,但筋骨无损。 “还有的打!” 黄飞虫瞬间稳住身形。 眼中精芒暴涨,飞快评估著这次硬撼的结果。 心底那份对黄飞瑶的忌惮,悄然褪去一分…… 她似乎並不能轻易碾碎自己! “这就是金刚不坏神功吗?” 黄飞瑶立於树冠,面纱下似乎传来了一声极轻的讶异低语。 若是寻常上乘横练神功,绝难如此轻鬆地接下她这雷霆一击。 “金刚不坏神功!” 擂台下。 黄龙王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眼神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果然!就是这门传说中的顶级横练神功! 激动过后,一股强烈不甘如同毒藤缠绕上心头。 当年,他何尝不嚮往这门神功? 只是惧怕那恐怖的修炼难度,怕像前人一样终生卡在后天境门槛之外。 才为求稳妥,不得不选了金钟罩。 这些年拼死拼活做任务,积攒贡献点,眼看也是离兑换所需的一万点越来越近…… 却终究还是差了一大截。 如今,亲眼目睹族中一个小辈,以金刚不坏之身硬撼仙苗之威! 这如何不叫他心潮澎湃,又五味杂陈! “再来!” 黄飞虫眼中战意如火。 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再次冲向那巍然巨木! 他双拳如擂鼓。 白光闪耀的拳影重重叠叠。 狂风暴雨般砸在树干之上! “嘭!嘭!嘭!” 沉闷撞击声连绵不绝,大树实象在狂暴的攻势下剧烈震颤。 枝叶簌簌如雨落,竟显摇摇欲坠之势! 黄飞瑶眉头微蹙。 她操控的大树实象虽已足够灵活。 但终究是受限於树的形態,有些难以企及黄飞虫贴身短打、疾如鬼魅的游击打法。 若她无法施展出其他手段,这大树实象被拆解也只会是时间问题。 “轰隆!” 终於,在黄飞瑶略显鬱闷的目光注视下。 那庞大的大树实象再也支撑不住。 轰然倒塌,砸起漫天烟尘! 黄飞虫刚停下攻势,气息微促。 异变陡生! 倒塌的巨木树冠处,有千百条坚韧如钢鞭的枝条毫无徵兆地激射而出! 破空之声尖啸刺耳! 密密麻麻的枝条瞬间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铺天盖地,將黄飞虫周遭空间完全封锁,让后者几乎是无处可逃! 黄飞瑶眼中那一丝鬱闷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灵动的笑意。 如同林间小狐。 这位族弟表现虽惊艷。 但终究……还是她棋高一著。 就在她以为胜负已定的剎那,异变再生! 她与大树实象间那清晰的联繫,骤然中断! 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断! 巨大的实象大树,连同那张致命的枝条巨网。 如同泡影般,无声无息地在她眼前溃散、消失! 烟尘散尽。 黄飞虫的身影重新显露。 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 眼神里带著几分惊愕和……无语。 他料到倒下的实象可能还有后招,也试图闪避。 但枝条太快太密,终究被缠住。 千钧一髮之际。 他本能地尝试催动了偏向精神攻击的镇兽法门。 结果……竟似降维打击! 轻易瓦解了这庞大的元气造物! “飞瑶族姐,我来了!” 这意外之喜让黄飞虫精神大振! 之前对付黑衣人时,虽有些许察觉,却也没想到镇兽法效果如此的霸道! 竟疑似能够切断武道实象和其武者之间的联繫! 他周身白光暴涨,速度催到极致。 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白虹,扑向失去木剑依凭的黄飞瑶! 这次,看她还能施展出什么手段! “嘶——!” 擂台下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惊呼浪潮! 黄飞虫竟破了仙苗的杀招! 这战绩,已经凌驾於昨日认输的黄龙王之上! 黄飞瑶见白光扑面而来。 窈窕身姿轻盈地后撤一步。 下一刻—— “轰隆隆——!” 整个演武擂台剧烈晃动起来,就如同地龙翻身! 坚固的青石砖块,在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纷纷地拱起、崩裂! 六棵更加粗壮、高大,且绿意盎然的参天巨木。 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唤醒,破石而出,直刺苍穹! 瞬间將擂台化作了一片微型森林! 黄飞瑶足尖在石砖上轻轻一点。 身姿飘逸如仙鹤。 速度竟比黄飞虫的衝锋更快三分。 翩然跃上其中一棵新巨木的树冠之巔。 她回眸俯视著下方被巨木包围、显得格外渺小的黄飞虫,面纱隨风轻扬。 “……” 黄飞虫仰望著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和周围六尊散发恐怖威压的巨木实象,陷入了沉默。 一股无形的压力扼住了他的咽喉,原来这位仙苗召唤大树实象,压根就不需要木剑。 之前搞得很有仪式感,现在直接不装了是吗…… 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提升简直骇人听闻! 单是武道实象的数量,就从一只暴涨到了六只! 这还怎么打? 更何况,仅从刚才的些许细节中。 他就知道,这位飞瑶族姐的身法更快,要比自己快的多。 尤其,后者心思縝密,始终保持安全距离,如同操控棋局的棋手。 甚至,这些……恐怕还远非她的全力。 “这就是仙苗吗?” 他的心底翻涌起苦涩的念头,带著小小的震撼。 仙苗级的天赋,加上家族给予的仙苗级別待遇。 竟然能够在十五岁,就堆砌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神一定。 “不过还好……” 他深吸一口气。 混合著草木碎屑和尘土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 “我现在,年仅八岁。” 一股不服输的火焰在胸中燃起。 “我还有七年!” “只要给我同等的时间……” 他对脑海中的奖池有著绝对的信心。 “我绝不会弱於她!” “甚至……更强!” 这信念如同磐石,在惊涛骇浪中巍然不动。 “飞虫族弟,你准备投降了吗?” 黄飞瑶清泉般的声音从高高的树冠上传来。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面纱下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对这场意外的热身颇为满意。 “若要战,那就战!” 黄飞虫猛地抬头。 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层层枝叶的阻隔,锁定了树巔的身影。 实力悬殊又如何? 这正是一场绝佳的试炼! 离了这家族排位赛。 天下之大,何处还能寻得一个先天境第四层次的对手,进行一场无需搏命的全力切磋? “嗡——!” 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被催发到极致! 浓郁到刺目的白光轰然爆发,將他彻底包裹。 如同一轮坠落擂台的小太阳! 远处树冠上的黄飞瑶,目光瞬间一凝! “唰!” 黄飞虫动了! 身化白色箭矢,贴地疾掠,带起呼啸的狂风! 下一秒。 他足下发力,坚硬的青石应声碎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 直扑黄飞瑶立足的那棵巨木树冠! 脚掌踏上树冠的瞬间,异变再生! 脚下的巨木实象猛地剧烈摇晃起来。 幅度之大,远超野牛发狂时后背上的顛簸! 同时。 无数条墨绿色的枝条,带著尖锐的破空厉啸。 如同万千毒蛇出洞,疯狂地从四面八方躥出! 瞬间在他与黄飞瑶之间。 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荆棘之墙! “金刚拳!” 白光包裹中的黄飞虫低吼。 周身劲力狂涌,引动天地元气共鸣! 戴著凝实拳套的右拳。 裹挟著开山裂石般的巨力,悍然轰向前方阻隔的荆棘之墙! “咔嚓嚓!” 数十根坚韧的枝条应声而断,木屑纷飞! 但这碎裂的声响,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 更多的枝条,成百上千,前仆后继地填补上来。 速度之快,令人窒息! 从他跃上树冠到此刻,不过短短两息! 巨大、坚韧、生机勃勃的枝条陷阱已然成型,將他死死困在中央! “果然麻烦!” 黄飞虫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內急速腾挪闪避,带出道道残影。 双拳如电。 不断轰碎缠绕而来的枝条。 木屑和断裂的枝条在他身边飞舞。 每一次挥拳都带著沉闷的撞击感。 拳套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微麻。 然而,荆棘壁垒依旧厚重。 黄飞瑶的身影在壁垒后方若隱若现。 他始终无法真正靠近。 黄飞瑶操控六棵巨木实象的手段,简直如同操控移动的战爭堡垒! 黄飞虫心头凛然。 单纯枝条防御,恐怕就足以轻鬆抵御数名先天境第三层次长老的围攻! “金刚拳!” 他眼神一厉。 骤然爆发出更强力量。 拳风呼啸,瞬间崩碎了上百根纠缠的枝条,再次试图向前突进! 木屑如雨,四散纷飞。 但很快,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滯。 这些枝条再生的速度……快得离谱! 他破坏速度竟隱隱跟不上枝条疯狂滋长的速度! “飞虫族弟的防御力真高啊。” 黄飞瑶清越的声音带著一丝由衷的讚嘆,穿透了枝条的屏障。 浑身笼罩在白光中的黄飞虫,在无数条钢鞭般的枝条抽打、缠绕、穿刺下。 竟真的做到了毫髮无损! 只有衣衫被劲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金刚不坏神功的金刚不坏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同境之中,堪称最难啃的肉盾! “那我可要认真了。” 黄飞瑶轻笑一声。 那笑声如同银铃,清晰地钻入黄飞虫耳中。 只见她立於树冠。 纤纤玉手在胸前迅速结出一个玄奥的手印! 指尖仿佛有微弱的绿芒流转。 下一秒—— “嗡!” 她脚下立足的那棵巨木实象。 通体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碧绿光华! 整棵巨木仿佛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力。 形態未变,但散发出的气息却陡然攀升。 变得更加凝实、厚重、充满压迫感! 面纱遮掩了她的容顏。 但那语气中轻鬆的笑意,让困在囚笼中的黄飞虫心头猛地一跳! 召出六只巨木实象……竟然还不是她的全力? 这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武者,其的实力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一股寒意瞬间沿著脊椎窜上! 几乎在脚下巨木蜕变的同时。 黄飞虫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紧接著。 大量缠绕他的枝条骤然收紧! 力量之大,远超先前! 坚韧程度更是几何级数提升! 他挥拳奋力砸去! “砰!” 拳头砸在墨绿色的枝条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闷响! 那枝条只是剧烈震颤,表皮微微破损,竟然未被他一拳击断! “什么?!” 黄飞虫面色剧变,毫不犹豫就要催动金刚拳全力爆发! 但—— 晚了! 那些变得坚韧无比的实象枝条。 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毒蟒。 瞬间收紧、缠绕、封锁! 强大的束缚力勒得他护体白光都微微凹陷!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呻吟! 呼吸都为之一窒! 眨眼间。 他被捆成一个结结实实的绿色巨茧,动弹不得! 黄飞瑶面纱下的嘴角似乎愉悦地弯起。 她將双手轻鬆地背负身后。 迈著轻快得近乎跳跃的步子,踏著摇曳的枝条。 如同林间精灵般走近。 饶有兴致地“欣赏”著被困住的对手。 “镇兽法门!” 黄飞虫心中怒吼,意念疯狂催动那神秘的法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波动自他体內扩散开来! 勒紧身体的实象枝条如同被瞬间抽走所有活力。 坚韧的表皮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 下一刻。 它们如同被阳光暴晒的冰雪,无声无息瓦解,就消散在空气中! “金刚拳!” 脱困的瞬间。 黄飞虫蓄势已久的右拳已如怒龙出海! 刺目的白光撕裂残留的绿意。 带著一往无前气势,狠狠轰向近在咫尺的黄飞瑶面门! “嗖!” 黄飞瑶眼中讶色一闪,反应快得不可思议! 在拳风及体的剎那。 她窈窕的身形,如同水滴入海,瞬间沉入了脚下那棵散发著璀璨绿光的巨木实象之中! 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 “嗤嗤嗤!” 更多、更坚韧、散发著碧绿幽光的枝条。 如同从虚空探出的鬼爪,再次將黄飞虫周身空间彻底封锁! 致命的缠绕感又一次降临! “镇兽法!” 黄飞虫低喝,奇异波动再现! 身上的枝条再次灰败消散!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脚下发力,身形暴退,带起一道白色残影。 目光如电,疯狂感知著这棵巨木內部,试图锁定黄飞瑶潜藏的位置。 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波衝击著他的心神。 突然—— “轰!轰!轰!轰!轰!” 另外五棵环绕在擂台边缘、如同沉默巨人的大树实象,同时动了! 它们迈开沉重的木腿,踏碎地面石板。 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从五个方向,如同移动的山岳,轰隆隆地向中央合围而来! 巨大的阴影瞬间將黄飞虫渺小的身影完全覆盖! 黄飞虫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第37章 决赛 五棵巨大凝实的树影。 如同沉默的巨人,牢牢封锁了中央树冠的景象。 围观的族人们伸长脖颈。 脚尖不自觉踮起,目光在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间徒劳地搜寻。 却始终无法窥见树冠之上的激斗。 “嘖,这黄飞虫……恐怕比黄龙王还扎手!” 一个族人咂了下嘴。 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带著难以置信的惊异。 “仙苗大人动用一棵实象树都拿不下,竟然逼得又动用五棵!” 旁边立刻有人摇头。 “未必,未必!黄龙王是吃了情报的亏,有实打实先天境第三层修为摆著。 “黄飞虫可没到那一步。” “没错!” 另一人接口。 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无形的压力。 “武者终究看武道境界,第三层对第二层,已经是长老和执事的差別,天堑一般!” 人群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清晰地分成了两派。 有人觉得黄飞虫的实战能力强得惊人。 也有人固执地认为黄飞虫终究不如黄龙王。 黄飞狐站在人群中。 听著这些议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手指在袖中悄悄攥紧了。 “这些人懂什么……” 他心中嘀咕,舌尖尝到一丝为兄弟不平的苦涩。 “飞虫他可是能越阶而战的!就算境界低些,对上黄龙王,胜负犹未可知!” 远处的观礼台上。 几位长老目睹五棵巨树实象合围的景象,呼吸都不由得微微一滯。 “这位仙苗,如此修为境界,竟然也没能轻易拿下那个叫黄飞虫的小辈?” 一位长老捻著鬍鬚的手停下,眉头拧成了疙瘩。 另一人目光凝重,指尖无意识敲击著座椅扶手。 “一棵实象树,理论上,足以镇压第三层次以下的武者了,何至於要『增兵』?” 他们观战至今,早已察觉到这位仙苗的实力远远凌驾於自己之上。 这也意味著她的武道实象更为精纯强大。 “若连她都难以速胜黄飞虫……” 一个念头在几位长老心头沉甸甸地落下。 彼此交换的眼神中带著一丝心照不宣的凉意。 “换我们这些老傢伙上去,结果恐怕也差不多。” 这念头让几位长老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觉得此事透著荒诞。 只有少数几位已经知晓黄飞虫战绩的长老,面色依旧平静,眼神深处藏著別样的思量。 “可惜在虎不在场。” 一个略带惋惜的声音响起,说话的长老嘴角噙著若有若无的戏謔。 “不然,瞧见这个被他针对的小辈,竟然能和家族仙苗过上一两招,那张老脸怕是要气得发紫咯。” “听说在虎被族里禁足了?”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带著刻意的探询。 “就为了这小辈?” “天赋再高,没有成长起来也是虚的,半路夭折的天才还少吗?” “就是!” 又一个声音响起。 带著几分自矜与不满,手指轻轻叩击著桌面。 “我们长老都是为家族流过血汗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被如此对待吧?” 这话就像是投石问路,想要试探同僚们心中对於黄在虎被家族禁足的態度。 “怎么?诸位没收到风?” 略显沙哑的声音突兀插入。 说话的长老眼神锐利。 拇指在喉间极快地、隱蔽地划过一道线。 “前天夜里,虎长老可是带了两位『好帮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料理』这小辈了。” 那个割喉的动作虽轻,却像是一道冰锥,瞬间就刺穿了先前想求情者的侥倖。 前天夜里,黄在虎带人袭杀黄飞虫,结果黄飞虫依旧活蹦乱跳,黄在虎反被禁足…… 答案已不言自明。 剎那间,几位长老的眼神变得异常清明。 先前那点替黄在虎求情的心思,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原来,黄在虎是因为这等事被禁足……可悲可嘆…… 擂台上。 五棵巨树实象如同厚重的帷幕,隔绝內外视线。 纵然是长老们锐利的目光。 也无法穿透这层层叠叠的凝实树影,看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飞虫族弟……” 黄飞瑶的声音如同细丝,直接钻入黄飞虫耳蜗。 带著一种奇异的清晰感。 “你这门武道功法,可愿意交易?” 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 “神兵利器、珍稀丹药、家族贡献点、硬通族幣或其它你需要之物,都可以谈谈。” 这突如其来的传音交易提议。 像小石子投入心湖,让黄飞虫呼吸都漏了一拍。 他完全没有料到。 这位族姐眼光竟如此毒辣,话语也是如此直接。 指腹摩挲著粗糙树皮纹理,他心中飞快盘算。 单独出售镇兽法门,似乎可行? 这应该不会暴露御兽经的更难。 而且剥离了御兽经对精神力的强大锻链与增幅。 镇兽法门的精神攻击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但即便如此,一门能够施展精神攻击的法门,其价值依旧是难以估量。 能够影响精神的武道神功,本身就非常的稀有! “飞瑶族姐……” 黄飞虫的声音透过树影传出。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此乃我偶然所得的残缺篇,也没想到实战效果会 这么可观,族姐若是真感兴趣……”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绷紧。 眉头轻蹙,显露出內心的犹豫不决。 答应交易?那该开个什么价码才算合理? 不答应?这位深不可测的族姐,会不会做出什么预料之外的反应? 他对她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眼下还处在家族排位赛当中,就不多耽搁了。” 黄飞瑶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中带著些许笑意。 “族弟若有意,日落时分可在任务殿门口等我。” 她的声音清晰而富有诚意。 “我愿以一把上品神兵,外加一千点家族贡献作为交换,族弟若有其它要求,到时可以提出。” 即便隔著重重树影。 黄飞虫仿佛也能听到她面纱下那抹富贵的豪气。 “族姐放心。”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日落以前,我一定会给族姐一个满意的答覆。” 话音刚落。 他的周身骤然亮起一层温润的白光,猛地转身。 足尖在周围巨树实象虬结的枝干上一点。 借力腾挪,身影如同轻灵的猿猴,几个起落便从高耸的树冠落回了坚实的地面。 “多谢族姐手下留情。” 黄飞虫站定,对巨树方向抱拳一礼,声音清朗。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径直走下了擂台。 实力差距显而易见。 能在黄飞瑶手下勉强自保,已是极限。 “黄飞虫认输!非常遗憾,飞虫选手止步八强!” 男女主持的声音適时响起,话语带著激情。 “让我们恭喜家族仙苗黄飞瑶,为我们献上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局!” 隨著黄飞虫离场,另外五棵遮天蔽日的巨树实象如同泡影般迅速消散。 只留下最初那棵孤零零地矗立在擂台中央。 黄飞瑶的目光穿透消散树影,落在黄飞虫离去的背影上,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与期待。 能让她的武道实象效果大打折扣的功法,即便是残篇,价值也绝对达到了顶级武道神功的层次。 值得她付出大代价。 更何况,黄飞虫此刻展现的战力,已足以被视作准先天境第三层次。 以这份惊人的潜力,拿到上品神兵,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想顺利完成交易,仅仅一把上品神兵,恐怕分量不够,还得再添些筹码才行。 “一把上品神兵保底……这位族姐,倒是爽快人。” 黄飞虫回到自己的座位。 指腹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椅背,回味著飞瑶族姐开出的价码。 心中对后者的人品评价悄然提升了几分。 他如今是实打实的先天境第二层巔峰,更与多位长老级人物交过手。 对镇兽法的实战价值心知肚明。 若这门法诀落入黄飞瑶之手,后者的实力恐怕能跃升到先天境第四层次中的顶尖水准。 而且对方开价也算厚道。 不像前世的那些古董贩子,得了便宜以后还要再反咬一口,嘲讽卖家不识货。 时间在略显平淡的后续比赛中,悄然流逝。 直到黄飞雪登台,才再次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同为仙苗,她修炼时日虽短。 却也以凌厉之势,接连击败数位先天境第二层次的高手,成功躋身四强。 第五轮排位赛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四强赛,间隔时间將明显拉长,从而让选手们能够拥有更多的恢復时间。 黄飞虫看著台上。 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止步八强…… 距离四强的仙苗待遇,仅一步之遥。 喉头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那份遗憾。 他心知肚明,背后必有黑手操控,否则怎会如此凑巧地在八强就撞上黄飞瑶。 归根结底,家族是忌惮黄在虎背后的仙人。 为了不刺激那尊仙人,才不想让他太过耀眼。 “这么说……” 细微念头瞬间攫住了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黄在虎背后的仙人,此刻並不在岛上?” 他飞快地思索著。 若那仙人此刻就在岛上,家族敢当著其面搞这种小动作?那简直就是把仙人当傻子糊弄! 甚至於,若那仙人真在岛上。 以黄在虎的囂张跋扈和家族的畏缩,他所面对的处境,恐怕要比现在艰难十倍、百倍! “那么,鹤长老安排我在排位赛后离岛……” 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让他的额角渗出冷汗。 “很可能是因为……黄在虎背后的仙人会在排位赛后返回岛上!” “是了!一定是这样!”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臟狂跳的声音。 “如果是鹤长老安排,未必就能够联络上已出海的鱼长老护送……这分明是家族的意思!” 他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天他对黄在虎爷孙的反击,看似不落下风。 实则已经站在万丈深渊前,宛若在刀尖上跳舞! 一旦黄在虎背后的仙人突然归来。 那么他所有的反抗和挣扎,在仙人眼中,恐怕都如同螻蚁撼树,压根不值一提。 仙凡之別,判若云泥。 武者面对仙人。 如同凡人面对武者,力量层次有著天壤之別。 纵使踏入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的武者,依旧是武道范畴,想来和真正仙人实力差距巨大。 黄在虎仅凭背后站著一位仙人,就能够在家族中横行无忌,视族规如无物。 可想而知若那仙人亲自出面。 家族能否还保得住他? 即便能保,付出的代价也必定是惨痛无比。 “鹤长老……”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侧过头,儘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既然黄在虎背后有那位……我能否今夜就离开?” 他感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湿滑。 “莫急。” 黄在鹤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他瞥了黄飞虫一眼,看到后者眼眸中那抹清晰的危机感。 反而早有准备的微微一笑。 “今夜子时,海崖边见。” 看来这小子终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很好。 “鹤长老他……早有安排。” 黄飞虫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下。 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擂台。 现在就只希望,黄在虎背后的那位仙人能够晚些回岛。 家族排位赛第六轮。 黄飞瑶与黄飞雪轻鬆击败各自对手,会师决赛。 两位家族仙苗即將爭夺家族排位赛的首席。 这顿时让全场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台下的族人们目光灼灼,充满了期待。 在决赛之前。 半决赛落败的两位高手率先登场对。 胜者將成为本次家族排位赛的第三名。 这场对决,成了决赛前的绝佳预热。 两人同为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 一招一式都透著千锤百链的圆融,对战机的把握更是妙到毫巔。 能一路杀入四强的,无一弱者,皆是曾与黄龙王齐名的家族龙字辈精英。 “接下来——” 男女主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充满感染力。 “將迎来本次家族排位赛的巔峰对决!” “万眾瞩目的决赛!” “由家族仙苗―黄飞瑶!对决家族仙苗—黄飞雪!” “胜者,將拿下家族赐予的绝品神兵一柄!” “以及海量珍稀资源!” “现在,就让我们屏息以待,迎接这场期待已久的终极之战!” 男、女族人主持激昂的声音落下。 將舞台彻底交给擂台中央两道引人注目的身影。 黄飞雪面容清丽绝伦,一袭白衣,纯净胜雪。 眼眸清澈明亮,如同蕴藏著星光的寒潭。 柔顺的墨色长髮如瀑垂落在肩膀上。 身姿纤细窈窕,宛如一株临风玉立的修竹。 对面的黄飞瑶依旧轻纱覆面,身姿同样曼妙。 她信手从旁边取过一柄制式木剑。 姿態隨意,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势瀰漫开来。 这一幕,让台下观战的黄飞虫瞳孔微缩。 那被巨树实象支配的压迫感仿佛瞬间重现。 “飞虫,你说这两位族姐……谁能贏?” 黄飞狐凑近了些。 声音压得极低,带著紧张, 目光在擂台上两位仙苗之间来回逡巡。 此刻整个演武场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肯定是老牌仙苗黄飞瑶贏啊!” 旁边有族人忍不住插嘴,语气篤定。 “都是仙苗,老牌多练了好几年呢,根基深厚!” 周围的族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飞雪族姐贏。” 黄飞虫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旁边的黄在鹤闻言后。 目光微斜,严肃的嘴角几不可察向上弯了一下。 这飞虫小子,想法虽然很好。 可惜孙女飞雪的修炼时间还是太短了。 擂台上。 黄飞雪与黄飞瑶几乎同时动了。 或许是同为仙苗且相熟的缘故。 黄飞瑶並未上来就召唤那令人窒息的大树实象。 两人皆是手持木剑切磋。 剑光流转间,招式竟然是朴实无华的基础剑法。 然而基础剑法在她们手中,却仿佛拥有了生命。 时而如风捲云涌,气势磅礴; 时而如溪水潺潺,绵密悠长。 隱隱透出一丝契合天地的自然道韵。 “这……是基础剑法?” 黄飞虫微微一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 他苦练过基础拳法,也涉猎过其他基础武学。 却没有想到会在家族排位赛决赛再次见到它们。 “鱼长老曾说,基础拳法是家族某位仙人所创……”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翻腾。 舌尖仿佛尝到了一丝玄奥的味道。 “如今看来,这基础剑法恐怕也是同出一源,只是其中深藏的奥秘,太过晦涩……” 自从得到鱼长老点拨后。 他曾试图挖掘基础拳法秘密,却始终没有成功。 此刻目睹两位仙苗以这疑似仙人创立的基础剑法对决,他对基础拳法的重视程度又高了一些。 能让家族仙苗都如此重视並勤练不輟,其中应当有什么藏而不露的好处。 自己日后,或许也该费更多心思去揣摩练习。 这位创立基础法门的家族仙人。 其对待后辈的態度,显然与黄在虎背后那位截然不同,透著友善与栽培之意。 “这……这真是基础剑法?” 有族人忍不住揉揉眼睛,语气充满困惑和自嘲。 “两位仙苗大人用这个比试?是怕我们看不懂高深武学吗?” 人群中响起几声尷尬的轻笑。 “你们懂什么!” 一个带著训斥意味的声音响起,正是黄龙王。 他看得目不转睛,呼吸都放轻了。 “两位仙苗大人修为、武学、见识俱是顶尖!” “此刻以基础剑法演武,正是化繁为简,將毕生的所学融於至简之中!” 他这话一出,周围族人面面相覷。 虽不明觉厉,却安静下来,更专注地看向擂台。 “毕生所学……要不要这么夸张。” 黄飞虫心中暗道,心中抱以深深的怀疑。 眼前这一幕,更像是两位族姐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宣告著她们之间和睦的情谊。 否则,以黄飞瑶的实力,开场便是六棵大树实象碾压过去,估计很快就分出胜负了。 擂台上。 黄飞瑶手腕一抖,手中木剑脱手飞出。 木剑在空中急速膨胀、变形。 瞬间化作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实象,带著沉重的威压,缓缓而坚定地朝黄飞雪“走”去。 此刻。 真正的较量才算开始。 黄飞雪脸上的轻鬆之色瞬间敛去。 神情变得无比专注。 她手中的木剑。 不知何时已覆盖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淡蓝色冰霜。 森森寒气肉眼可见地瀰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那巨大树形实象猛地前倾,如同山岳崩塌,庞大树冠剧烈抖动。 无数条坚韧枝条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密密麻麻地破空而出。 带著凌厉的呼啸声,直扑黄飞雪! 黄飞雪不退反进,手中冰霜长剑挥舞。 覆盖寒霜的剑身,变得异常坚硬锋利。 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冰蓝色的残影。 袭来的枝条在剑锋下如同枯草般纷纷断裂,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更有一股股刺骨的寒气顺著断裂处疯狂蔓延。 所过之处,枝条迅速冻结、僵硬。 甚至那极寒之力还在飞速向上侵袭。 让整棵巨树实象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迟滯、笨拙。 表面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嘶——!” 围观族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眼中充满了骇然。 那剑上的冰霜寒气,威力竟恐怖如斯! 连武道实象都能冻结影响! 若是打在他们身上。 就算他们有先天境修为甚至第二层次战力,恐怕也支撑不了几息! 这还仅仅是木剑…… 若换成真正的神兵利器,那威力简直难以想像! “轰!轰!轰!轰!轰!” 擂台之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次炸响! 五棵同样庞大、树冠遮天蔽日的巨树实象,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唤醒。 悍然拔地而起! 它们庞大的根系撕裂了坚硬的青石地面。 宽达十几米的树冠彼此相连,瞬间將大半个擂台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之下。 这一幕。 和上一轮黄飞虫对战黄飞瑶时,几乎如出一辙! 第38章 失落 黄飞虫的目光。 追隨著那道走下擂台的纯白倩影。 “飞雪族姐她,也放弃挑战了啊。” 他低语著。 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雪地上。 白衣胜雪的黄飞雪,眉毛一挑。 步履平稳地走向场边座椅。 裙裾拂过地面,未惊起一丝尘埃。 周围族人的目光。 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著,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 那目光中蕴含著沉甸甸的敬畏。 空气似乎都因此凝重了几分。 六棵参天大树般的能量实象在她身后缓缓消散, 光影交错。 恍惚间投下巨大、令人窒息的阴影。 选择在它们合围前放弃,非但无损其威名,反而更衬出对手的份量。 那黄飞瑶,可是家族的老牌仙苗。 已经踏入了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 她和黄飞虫,各自成功撼动对方一棵大树实象。 这份战绩,无声地宣告著他们胜过黄龙王,躋身家族第三层次的战力之列。 即使二人未能够闯过那六棵大树构成的第二关。 这份实力,也已经足以贏得满场的敬畏与认可。 黄飞虫注意到飞雪族姐清澈的目光看过来。 顿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衣角粗糙纹理。 相比之下。 黄龙王此刻的处境就显得格外侷促。 他突破了,但故意没去登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顺畅,??????????????????.??????隨时看 】 就是想要靠著货真价实的第三层次修为,在这次家族排位赛上拿一个好成绩。 甚至將那把绝品神兵大奖带走。 却突然得知,有家族老牌仙苗参赛。 更是早早对上了这位家族老牌仙苗黄飞瑶。 导致他都没有能够成为八强,就淘汰了。 甚至於,因为过分谨慎,连第一关一棵实象大树都没有能够击败。 身为龙字辈明面上的第一人。 却被两个飞字辈的小辈接连超越。 甚至其中一个,並不是仙苗。 黄龙王斗笠下的面容,有些尷尬。 下頜线绷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不过是功法的差距而已啊…… 一个不甘的声音,在他心底深处反覆迴响,带著酸涩的滋味。 如果他能像黄飞虫修链金刚不坏神功,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这个念头像火星落入乾草堆,瞬间点燃了他眼中不甘的火焰。 “这次暴露了真实修为,结果拿到的排位赛名次却还不如去年那次。” “但至少,后续不必再藏著掖著了!可以加大力度赚取家族贡献点。” “早早换取金刚不坏神功,乃至申请成为长老。” 黄龙王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嘴唇。 即使后续还需要功绩才能够成为家族长老。 想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至於换取金刚不坏神功,应该也不会费太久。 “等转修成功……” 他想像著神功加身的画面,胸中涌起一股热流。 “超越那个黄飞虫,定然不在话下!” “本届家族排位赛第七轮比赛结束!” 男女主持的声音拔高。 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在擂台上迴荡。 “首席之名,归属家族仙苗——黄飞瑶!” 主持人的脖子伸得老长,目光热切地投向后方。 只见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人。 面带温和的笑意,正缓步而来。 他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身形便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般飘起。 凌空虚渡数十米距离,稳稳落在擂台中央。 衣袂飘然落下,不带一丝烟火气。 此人正是黄氏一族族长——黄苟。 “全体行礼!” 一位长老的声音洪亮有力,率先起身。 “哗啦——” 擂台下数百族人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 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动作划一。 目光带著激动和崇敬地投向台上的族长。 霎时间。 整个擂台区域瀰漫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 连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我是黄氏一族第三任族长,黄苟。” 黄苟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著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他环视全场。 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或苍老的面孔。 “很高兴看到,一年一度的家族排位赛,又涌现出如此多的年轻俊杰。” 他微微頷首,脸上带著欣慰。 “也高兴看到观战的族人们,大家团结一心。” “家族。”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著千钧之力。 “既是我和诸位长老的,也是全体族人的!” 话音落下。 雷鸣般的掌声骤然爆发。 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场地。 长老席上的长老们也纷纷鼓掌。 脸上带著真诚或假真诚笑容,掌声炽热而持久。 掌声稍歇。 一位来自神兵阁的长老捧著个狭长的木匣。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郑重地將木匣交到族长黄苟手中。 那木匣古拙沉重,隱隱透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黄苟单手稳稳托住匣子一端。 另一只手轻轻一拨。 “咔噠”一声轻响,匣盖应声而开。 一抹青绿如雨后新芽的光芒。 瞬间流淌出来,带著沁人心脾的凉意。 匣中静静躺著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 剑身流转著內敛而深邃的青绿色光华。 “此剑乃绝品神兵。” 黄苟的声音带著一种宣告般的郑重。 “名为——句芒!” 他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黄飞瑶,带著期许。 “今日。” “由我交予本次家族排位赛最终的首席。” “家族的仙苗——黄飞瑶!” 说罢。 他拇指轻推剑鐔。 “鏘”一声清越龙吟,句芒神剑出鞘寸许! 剎那间。 青绿色的光芒如同黑夜中骤然炸开的星辰。 璀璨夺目。 竟將半个擂台都映照得如同碧玉雕琢。 空气中仿佛瀰漫开草木初生的清新气息。 黄飞瑶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那抹青绿光芒带来的微凉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 她上前一步。 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柄沉甸甸的句芒神剑。 剑柄入手微凉。 带著玉石般的温润,又蕴含著磅礴的力量感。 “我没有辜负父亲您的期望。” 她的声音很轻。 如同耳语,只有近在咫尺的族长黄苟能听见。 黄苟闻言。 面容上那丝欣慰的笑意加深了。 如同阳光融化薄冰。 日头渐渐升高。 阳光变得有些灼热,晒在皮肤上微微发烫。 族人们三三两两散去。 空气中充满喧闹后的余音和散场时的鬆快气息。 黄飞虫也站起身。 拍了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尘土。 与鹤长老、飞狐,还有飞雪族姐。 一同返回居住的院落。 排位赛名次的奖励。 有专人后续发放,不可能再劳烦族长亲力亲为。 小院中。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下。 鹤长老、飞雪族姐、飞狐各自搬了座椅。 在树荫下小憩,享受著难得的寧静。 唯独黄飞虫一头扎进厨房。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切菜的“篤篤”声。 风风火火地打破著这份静謐。 不一会儿。 饭菜的香气才裊裊飘散出来。 几人围坐桌旁。 黄在鹤的目光落在盘中。 那薄得近乎透明的珍禽肉片,简直像是艺术品。 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刀工…也太过精细了。” 他心里嘀咕著。 但按照飞虫说的捲起来后,確实別有一番滋味。 饭后。 黄在鹤满意地放下筷子。 桌上碗碟几乎都已空空如也。 他拿起手边的粗陶茶杯。 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发出满足的轻嘆。 “下次肉可以切厚一些。” 他看著正在收拾碗筷的黄飞虫,忍不住提点道。 “做饭嘛,简单、朴素就好了。” “是,长老。” 黄飞虫应得乾脆利落,心中不以为意。 “切厚了?” 他心里的小人儿撇了撇嘴。 “那还怎么显出我这手出神入化的刀功?” “哎……” 黄在鹤看著黄飞虫忙碌的背影。 轻轻嘆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今晚就要送飞虫走了…… 这个念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见黄飞虫依旧一副波澜不惊、有条不紊的样子。 他那颗不平静的心,才稍稍安定了几分。 日影西斜。 將院墙的影子拉得老长。 黄飞虫走到闭目养神的鹤长老身边,微微躬身。 “长老。” “我出去一趟,与人约好交易些东西。” 黄在鹤眼皮微抬,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隨即。 黄飞虫转身走出小院。 步履轻快却带著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沉稳。 朝著家族核心区的任务殿走去。 他反覆权衡过利弊。 一方面。 他感受著体內奔涌不息、仍在快速增长的力量。 现在实力正值爆发期,功法换资源更划算。 另一方面。 他脑海中浮现出擂台上黄飞瑶惊艷绝伦的身影。 若能够藉此交好这位天赋异稟的族姐。 万一后者將来踏上修仙路,这买卖可就赚大了! 此时他未想到,他会比这位飞瑶族姐更早成仙。 任务殿古朴厚重的木门前。 黄飞虫左右张望了一下。 殿內隱隱传出的清脆女声,让他微微一怔。 “是飞瑶族姐?她在领取任务?” 他带著一丝惊讶,迈步走了进去。 殿內光线稍暗。 瀰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旧木头的味道。 “贡长老,你是不是作弊了?” 黄飞瑶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鬱闷。 她纤长的手指正点著桌上几枚黯淡的任务令牌。 指尖透著些许无奈。 作为家族老牌仙苗。实力强大。 大多数任务对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轻而易举。 唯一让她头疼的。 就是刷新高品质任务的概率实在太低。 可做普通任务的那点微薄贡献,基本上连丹药的损耗都抵不上。 “什么话!” 任务殿长老黄在贡坐在柜檯后。 笑呵呵地捋著白鬍子,被少女埋怨也不著恼。 “老夫掌管任务殿。” “任务刷新的机率,它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换谁来,那都是这个机率!” 他一本正经地开著玩笑。 直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刚进门的黄飞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你小子怎么来了?” 黄在贡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背脊也挺直几分。 努力摆出一副长老的威严架势,浑浊的老眼射出审视的光。 只是黄飞虫如今已是先天境第二层次。 这份刻意摆出的威严。 落在他的眼中多少显得有些平淡。 “飞虫族弟你来了?” 黄飞瑶闻声转头。 看到黄飞虫,面纱上方的眼眸明显亮了起来。 像是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 “族弟他来了!交易有戏!” 喜悦如同小小的气泡在她心底升腾。 即便已经站在武道巔峰的先天境第四层。 她对那能打破武道实象的奇特功法,依旧充满了探索的渴望。 查漏补缺,或许……就能找到那关键一步的契机? “飞瑶族姐好。” 黄飞虫微笑著頷首致意,隨即转向柜檯。 “贡长老,我准备发布一个任务。” 他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要走,那些族幣留著也是废铁…… 不如找个由头掉? 正好,这位族姐似乎正愁找不到高回报的任务…… “发布任务?” 黄在贡狐疑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 確定黄飞虫这小子应该不敢打黄飞瑶的主意后。 才慢悠悠地问道。 “发布任务需要的贡献点或者族幣?带够了么?” “贡长老,您看这些够不够?” 黄飞虫从怀里掏出十枚闪烁著幽蓝光泽的族幣。 轻轻放在柜檯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是他上次在鱼长老陪同下大採购后的“余粮”。 当时用担任安保执事半个月攒下的一千五百贡献兑换的族幣。 结果到现在也没掉多少。 “嗬,手头还挺宽裕。” 黄在贡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拿起一枚族幣,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幣面,掂了掂分量。 又对著光线察看成色,確认无误后才收拢起来。 “够发布一个紫色任务了。” “长老。” 黄飞虫清了清嗓子。 “我的任务要求是换取一把上品神兵和儘量充沛的丹药,最好再来一件下品內甲之类的护具。” 他一边说著,一边留意著旁边黄飞瑶的反应。 柜檯后的黄在贡听了。 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小子!” 他嗤笑一声,手指敲著柜檯。 “知道神兵阁的下品神兵卖多少么?一千贡献!” “你还想要上品神兵?充沛丹药?內甲防具?” 他无语地摇头,一脸“你真是异想天开”的表情。 “这种任务,没有过万族幣奖励打底,根本没有人会接!小子!別想著不劳而获!” “还有这么好的任务?” 旁边戴著面纱的黄飞瑶。 忽然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按捺不住的欣喜。 如同山涧清泉叮咚作响。 柜檯前的贡长老猛地转过头。 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错愕,白鬍子都翘起来。 “我正好有一把多余的上品神兵。” 黄飞瑶看向黄飞虫,眼眸弯了弯。 “不想拿去回收。” “飞虫族弟你要的话,就交易给你了。” “至於內甲,这个没有……” 她微微一顿,面纱似乎隨著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不过,可以在丹药方面多补偿你一些。” 內甲这种贴身之物,怎么可能隨便给人? 即使是印象不错的族弟,也不行。 她心底掠过一丝羞涩。 何况同品级內甲比神兵贵几倍,搭进去太亏了。 换作丹药嘛,她多得是,正好清库存。 “好!” 黄飞虫毫不犹豫,立刻应下。 內甲本就是隨口一提,没有也无妨。 他的金刚不坏神功运转起来。 防御力比普通下品內甲只强不弱。 只是不够隱蔽方便罢了。 “飞瑶啊!” 黄在贡急了。 忍不住打断,语气带著长辈的关切和一丝警告。 “这种明显亏本的任务,可不能够隨便接!” 他锐利的目光再次射向黄飞虫。 带著明显的审视和告诫意味。 “……” 黄飞虫面色平静。 坦然迎著黄在贡的目光。 公平交易而已,私下还要搭上镇兽法门呢。 他心里门儿清。 真算起来飞瑶族姐也並没有吃亏。 “飞虫族弟。” 黄飞瑶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一丝狡黠。 “我刚刚想起来。” “在任务殿接任务,要抽取百分之一手续费呢。” 她清澈的目光看著黄飞虫。 仿佛在说不如咱们直接点?省得中间商赚差价? “……” 贡长老彻底懵了。 嘴巴微张,眼神在黄飞虫身上来回扫视。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不起眼的小子。 这小子…… 究竟给飞瑶灌了什么迷魂汤? 连交易手续费都要替这小子省?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任务嘛。” 黄在贡酸溜溜地开口,语气像是嚼了颗青橄欖。 “报酬和难度严重不符,依老夫看,谁接谁亏。” 他拿起任务令牌,动作带著点不情愿。 “但还是得走任务殿的程序。” 他一边操作、一边嘟囔。 “这样有老夫担保,双方才都会放心,懂不懂?” 他极其不爽地將那枚刻录好的紫色任务令牌拍在面前的柜檯上。 眼睁睁看著黄飞虫用区区的一千族幣,就要换走价值近万的神兵加丹药。 这感觉比他自己赚钱还难受! 尤其看到黄飞瑶毫不犹豫接下这个不平等条约。 黄在贡觉得自己的鬍子都要气得翘上天了。 这丫头,吃错药了不成?! “还请族姐將神兵和丹药送到我的院子。” 黄飞虫对著黄飞瑶笑了笑,语速轻快。 “距离鹤长老的院子不远,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说完。 他便在贡长老愈加震惊、仿佛见鬼的目光注视下从容转身,走出了任务殿的大门。 “这种任务……他还敢要送货上门?” 黄在贡气的不可置信。 指著黄飞虫的背影,对著黄飞瑶说道。 后半句“你不会真看上这小子了吧?”。 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因为他看到。 黄飞瑶非但没有丝毫不悦,面纱上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反而流露出一种轻鬆愉快的笑意。 黄在贡僵在原地,彻底不会了。 离开任务殿。 黄飞虫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他感受著傍晚微凉的风拂过面颊。 心中有几分轻鬆。 选择用家族任务形式交易,自然有所考量。 一方面,神兵的来源,得让家族高层有个合理的知晓渠道。 另一方面,这也算是间接交出了他的奇遇所得。 他深知自己崛起的速度太快,快得不符合常理。 即便有鹤长老、鱼长老的看重。 也难保不会引来其他家族长老乃至族长的覬覦。 “承认有奇遇,但奇遇只是武道残篇:镇兽法。” 他盘算著。 “这样应该能堵住一些人的嘴,拖延足够时间。” “只要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甚至第四层次……”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体內澎湃的力量。 “那时,就有足够的实力震慑不怀好意的人了。” 不过…… 一丝沉重的阴影悄然爬上心头。 真正稳妥的,还是突破到练气境! 黄在虎背后的那个仙人,才是时刻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仙人若出手…… 区区族规? 呵,连黄在虎都约束不了,何况仙人? 鹤长老再强,也挡不住真正的仙家手段…… 紧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臟。 回到小院。 夕阳的余暉將院墙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黄飞虫从怀里掏出一叠手写的纸张。 就著天光,仔细检查了一遍。 確认镇兽法的要点、行气路线都清晰无误,没有任何遗漏后。 他才將其平整地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然后,他搬了个小凳坐下,静静等待著。 不多时,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黄飞瑶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她將沉甸甸的长条布包和装满药瓶的鼓囊囊袋子放在石桌上。 布包解开,露出一柄通体泛著温润青芒的长剑。 剑身线条流畅,隱有寒气透出。 拿出一个玉瓶,塞子拔开一丝缝隙。 浓郁精纯的药香立刻瀰漫开来,沁人心脾。 而后她拿起桌上那叠手写纸张,目光快速扫过。 “是手写的?” 她的动作顿住了。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疑惑,面纱似乎都凝滯不动。 竟然不是原版? 她博览家族典籍。 深知手抄本的价值远逊於原版。 更担心抄录过程中出现错漏。 “我诚意十足,神兵丹药分毫未少” “他却只给个手抄本?” 一丝被敷衍的不快悄然升起。 “族姐放心。” 黄飞虫立刻开口,语气篤定。 “原版內容,我已倒背如流,绝无错漏。” 说罢,为了证明,他竟真的开始流畅、故意倒著背诵起御兽法门的关键內容! 字句清晰,分毫不差。 黄飞瑶看看手中字跡尚新的纸张,又注视看眼前侃侃而谈的黄飞虫。 面纱下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愕。 真有人会去倒背秘籍? 这简直超出了她的理解。 “族姐,这手抄本,我敢担保,一字不漏,与原版別无二致!” 黄飞虫拍著胸脯保证,眼神坦荡。 他也不是不想给原版。 问题是奖池就没给御兽经的实体啊! 他心里也无奈。 “可是……” 黄飞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著纸张边缘,声音带著明显的犹豫。 “手抄本的价值,终究不如原版……” 她心中那点不快被惊讶冲淡了些。 但价值差距带来的不平衡感依旧存在。 “族姐。” 黄飞虫苦笑一下,耐心解释。 “我们之前约定交易法门,可並未指定是原本。” “况且流传於世、能够用於交易的,绝大多数都是手抄本,原版早坏了。” 他顿了顿。 看著黄飞瑶依旧纠结的样子,一个念头闪过。 “难道……这位族姐她想反悔?白嫖?” 警惕心瞬间提起。 “这样吧,族姐。” 黄飞虫试探著提出折中方案,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们的交易有任务殿贡长老的担保,族姐你就先拿回去参悟,看看能否顺利入门。” 他伸出三根手指。 “若是三天之內,族姐你確认无法学会,或者发现这个法门有重大谬误。” 他盯著黄飞瑶的眼睛。 “我黄飞虫无条件退还这把神兵和所有丹药!您看如何?” “好!” 黄飞瑶答应得异常爽快,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 声音里甚至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 “那就这样说定了!” 她小心地將那叠手抄本收入怀中。 仿佛怕黄飞虫反悔似的,对黄飞虫点点头,转身便轻盈地离开了小院。 “……” 黄飞虫站在原地。 望著黄飞瑶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 晚风吹过空荡荡的院门,带来一丝凉意。 “她……竟然真的在等这个台阶……真打算白嫖我?”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像一颗未熟青梅,悄然在他心底瀰漫开来,带著淡淡的涩意。 他下意识握紧了石桌上那柄刚得来的青色神兵。 冰凉的剑柄触感,似乎也压不住心头那点莫名的失落。 白嫖感情还可以,怎么可以白嫖法门呢…… 第39章 直面仙人 黄飞虫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两世为人的经验像冰水浇头。 让他瞬间清醒。 这位飞瑶族姐心中未必就没有白嫖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如此乾脆利落地顺杆爬……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至少自己暂时稳住了她。 若是真让这位飞瑶族姐白嫖了去,赔了这压箱底绝活,岂不是亏到姥姥家? 眼下他能够越阶搏杀。 金刚不坏神功刚猛在前,镇兽法门诡譎在后。 可谓是缺一不可…… 若镇兽法门流传出去,被找到针对的方法,自己还得不到任何补偿。 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谓马无夜草不肥。 人要是天天吃亏,裤衩都得赔光…… “多了一个今晚必须离开岛屿的理由。” 这个念头沉甸甸压在心头,像块浸了水的礁石。 鹤长老约定的时间是今夜子时,就在太奶玉石像所在的海崖下。 时间安排得比较急迫。 希望到时,能够一切顺利才好。 “这就是上品神兵吗,果然不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柄青色长剑上。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剑柄是透著温润內敛的光华,有一个素雅的香囊轻悬其上。 散发出极淡、难以捕捉的草木冷香。 剑鞘通体青碧宛如一泓深潭之水。 上面盘绕的青鸳纹路在光线流转间仿佛活过来。 纤毫毕现。 指尖拂过冰凉鞘身。 细腻的纹路带来奇异触感。 “就叫长生剑吧,寓意深刻。” 他並没有试图拔剑。 擂台之上,族长拔出那柄绝品神兵时,天地为之色变、风云为之激盪的景象依旧历歷在目。 上品神兵虽不及绝品神兵那般夸张,但神兵之威绝非是凡铁可比,动静必然不小……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 眼下不可大意。 等离了漩涡中心,到安稳处,再好好研究研究。 视线转向旁边堆叠的瓶瓶罐罐, 瓷瓶碰撞,发出清脆细碎的声响。 数十个玉瓶、瓷罐。 里面盛放的丹药,各种类型都有。 目测足够他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难道错怪了这位族姐……” “出手大方,而且丹药成色上佳,不像是敷衍……” “或许……这位族姐,她真的只是对原版法门有那种比较特殊的……收藏爱好?” 黄飞虫的鼻尖縈绕著淡淡的、混合了多种灵草的药香。 摇了摇头,將这丝不確定甩开。 “真假难辨,多想无益……” “先让这笔烫手交易稳稳落地……至於其他的就留待他日,江湖再见时再说……” 他迅速將长生剑和丹药收拢进一个长木盒。 又扯过几件乾净柔软的衣物仔细塞满空隙,確保不会磕碰。 环顾这间住了没多久的小院子。 也没什么多的陈设。 加上武者向来轻装简行,收拾起来倒也很利落。 “得和飞狐打个招呼。” 眼见行李已备齐,离子时尚早。 他不再耽搁,转身出了小院,径直往飞狐常待的那座药园寻去。 “飞虫?” 药园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混合著各种药草的独特芬芳。 飞狐正弯著腰,小心翼翼拨弄著一株叶片焦黄的药草,闻声抬头。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隨即绽开了真切笑意。 “看院子那边你不在,就知道你是在药园这里。” 黄飞虫笑著走近,目光扫过四周。 偌大的药圃,在黄昏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空旷。 只有风吹过叶片发出的沙沙轻响,颇为的寧静。 “这两天白天光顾著看家族排位赛了。” “药园都疏於打理,回来一看,好几株宝贝药草都蔫头耷脑的,可不得赶紧补救?” 黄飞狐直起身,拍了拍沾著泥土的手,在药田边寻了两只矮凳给两人。 “不像你飞虫,仅仅头一回参赛就杀进了八强。” 他搬过凳子,示意黄飞虫坐下。 “家族排位赛的事都过去了。” 黄飞虫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 目光沉静地看著这位好友。 “飞狐,你应该知道我和那黄在虎,也就是黄飞虎他爷爷有不小的恩怨吧?” “是考核的那个事。” 黄飞狐点点头,脸色也凝重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捻著衣角。 涉及到长老层面……他这后天境后期的修为,想要帮助飞虫,也是有心无力…… “我不久前才知晓,黄在虎背后站著一位仙人。” 黄飞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著山雨欲来的沉重。 “仙人!?那岂不是……” 黄飞狐一惊,嚇了一跳。 “在仙人眼中,我这点微末武道修为,怕是连螻蚁都不如……哪有半点份量……” “为免黄在虎的打击报復,家族准备安排我过几天秘密离岛,还额外给了我一个名额。” 他直视著黄飞狐的眼睛。 “飞狐,你走不走?” “若我走了,黄在虎找不到我,可能迁怒於你。” 黄飞虫的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关切。 “你留下来,凶险万分。” 考虑到行动的隱秘性,他隱去了確切出发时间。 说完,便沉默下来,静静等待著好友的决定。 “离开?” 黄飞狐的表情瞬间凝固,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药长老许诺过他,只要在药园待满一年,就会有提拔的机会……可现在…… 他看了看黄飞虫真诚而忧虑的眼神。 飞虫本可独自脱身,却冒险来寻他…… 能够让飞虫如此忌惮,甚至以飞虫的天资,家族也要专门安排飞虫秘密逃离…… 黄在虎就已经如此横行霸道,其背后的那尊仙人恐怕真能在家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黄飞虫!你这个惹祸精!” “怎么跑到老夫的地盘来挖墙脚了?” 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著浓浓不悦骤然响起。 药长老黄在药不知何时出现在药田旁的小径上。 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眼神锐利地扫过两人。 “狐小子自有老夫照看,轮不到你来操心!” “药长老!” 黄飞狐嚇了一跳,慌忙起身,恭敬地作揖行礼。 “惹祸精?长老此话怎讲?” 黄飞虫看著这位突然现身、语气不善的药长老, 心中那点好笑瞬间被警惕取代。 他微微挑眉,不卑不亢地反问。 “哼!短短两月,你小子在岛上搅起多少风波?” “老夫说你一句『惹祸精』,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黄在药见他毫无恭敬之意。 心头火起,原本就因为黄在虎之事对黄飞虫印象不佳,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凡事皆有因有果。” “药长老身为家族长老,若不分青红皂白便將所有过错推於我身,恐怕有失公允,难以服眾吧?” 黄飞虫眉头微蹙。 这位药园长老的態度如此恶劣,莫非其也是属於黄在虎的那一派? 若真如此,飞狐留在此处就是羊入虎口。 “不分青红皂白?” 黄在药冷笑一声,语带讥讽。 “年末考核,你重伤虎长老唯一亲孙!” “事后更是仗著修为精进屡次三番寻衅滋事,打压其孙!” “在虎身为长老,本不屑与你这小辈计较!” “奈何你睚眥必报,毫无同族情谊可言!实在令人不齿!” 他背负双手,下巴微抬,神態傲慢至极。 “药长老,您如何断定是我主动寻衅,而非黄在虎爷孙步步紧逼,令我忍无可忍?” 黄飞虫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顛倒黑白的指责让他心头火起。 “那又如何?” 黄在药嗤之以鼻,袖袍猛地一甩。 “人在江湖要忍!人在家族更要忍!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你以为你是谁?是长老?还是族长?” “你能有今日修为,家族栽培之功不可没!” “你得了家族好处,却对长老毫无敬畏之心,实乃家族之耻,不配为我黄氏族人!” 他拂袖转身,眼中的轻蔑与不屑,浓得化不开。 “药长老!” 黄飞狐站在原地。 看著药长老如此肆无忌惮地诬衊好友,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愤怒而微微涨红。 “飞虫的事,晚辈全程知晓!恕我不能够认同您对我朋友的污衊!”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语气斩钉截铁道。 “药园的差事,晚辈辞了!” 他大步走到黄飞虫身边。。 “飞虫,我们走。” “黄飞狐!” 黄在药猛地转身。 脸色铁青,声音陡然拔高,带著被冒犯的震怒。 “老夫看你聪颖勤勉,本打算好生栽培,日后提拔你做个执事也未尝不可!” “可你竟如此愚蠢,不识抬举!” 他指著黄飞狐,指尖微微发颤。 “今日你若执意跟这祸害离去,踏出药园一步。” “你我之间,便恩断义绝,再无半分情分可言!” “你若是迷途知返,留在此地,並与这个祸害立即割袍断义……老夫念你还年轻糊涂,尚可原谅!” 他死死盯著黄飞狐,语气森然,下了最后通牒。 “否则你就跟他做任务殿那全是杂活、毫无成长的任务!休想再沾本长老和药园的半点好处!” “飞虫,我们走。” 黄飞狐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没再看药长老一眼,声音平静且异常坚定。 “药长老,我劝你……好自为之。” 黄飞虫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不爽,冷冷丟下一句。 若非黄在虎背后突然冒出个仙人…… 以他的修为进境,成为家族长老不过时间问题…… “黄在虎敢如此肆无忌惮,除了背后的仙人,只怕还有黄在药这种为虎作倀的长老……” 他心中有所明悟。 “该死的小辈!” 黄在药死死盯著两人离去的背影。 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骨节捏得发白,脸色更是铁青得可怕。 若非忌惮黄飞虫之前展现出的诡异战力…… 他早就出手一掌击毙后者! “刚才说……家族安排其秘密离岛?” 黄在药眼中闪过一丝阴鷙。 脸色变幻不定,接著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匆匆朝著黄在虎府邸方向赶去。 黄在虎虽被禁足,但他可没有! 可惜之前夜袭黄飞虫失败,让这小辈活了下来…… 离开药园一段距离。 黄飞虫的脚步慢了下来,眉头深锁。 这个黄在药的態度……太过的恶劣……恶劣的反常。 无缘无故,哪来这种深仇大恨般的敌视。 他不禁回忆起排位赛前夜被袭杀的情景。 黄在药的身形轮廓眼眸……似乎与当夜逃走的那个黑衣人有七八分相似! 那夜,两个黑衣人跟著黄在虎来偷袭,自己拼死反杀一人,另一个却如泥牛入海,再无踪跡…… “当时能够反杀,靠的是对方的大意,和镇兽法的出其不意……” “如今对方已经有了防备。” “我仅凭先天境中期的修为,虽能勉强抗衡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但击杀就不太容易。”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决定从长计议,回到自己的小院。 “飞狐,回屋收拾行李,今晚子时,准时出发。” 黄飞虫不再隱瞒。 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不容置疑的紧迫。 药园那边,说不定隔墙有耳,当时不敢细说…… 但现在飞狐已决意同行。 且距离子时仅剩四个时辰…… 时间紧迫,不能再有丝毫耽搁了…… “明白。” 黄飞狐闻言。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被凝重取代。 子时?!竟如此之急…… 他瞬间明白背后潜藏的危机恐怕十分巨大。 那个黄在虎背后有仙人……仙凡之別如同云泥…… 仙人对先天武者而言。 其威势当真如同凡俗帝王之於草民…… 掌握的力量与权柄,差距极大…… 他出身王府。 对於权势倾轧、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生杀予夺有著刻骨的了解。 “飞虫天赋异稟,能抗住黄在虎已是奇蹟……但面对仙人……绝无胜算……” “不过,对飞虫来说,此劫虽然凶险,但若是能够安然度过,便是海阔凭鱼跃!” 黄飞狐的眼神变得坚定。 留下肯定是死局…… 既然飞虫有把握带他离开……那乾脆放手一搏! “飞狐你放心,这次我们定能安然脱身。” 黄飞虫仿佛知道飞狐的担心。 郑重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语气沉稳有力。 回到自己房中。 他关紧门窗,心念沉入识海深处。 是时候了…… 惩恶扬善项目得来的那次抽奖机会,一直留著…… 如今可能强敌环伺、危机四伏。 急需一张能反败为胜的底牌! 意识沉入那片深邃的奖池空间。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防身保命虽好,但……唯有反杀才能彻底安全。” 黄飞虫在心中迅速权衡。 保命道具再强,也有耗尽之时…… 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斩断祸根! 黄在虎背后,未必只有一位家族仙人…… 但……肯定不至於倾巢而出…… 只要来的,仅是一位…… 他就有机会,藉助奖池中抽到的攻击类道具…… 尝试將对方反杀! 这样才叫一劳永逸! 决心已定,他不再犹豫,准备开始抽取。 霎时间眼前光怪陆离。 无数细小的、五顏六色的光点如星河漩涡般急速流转。 海量光点匯聚,带著令人心悸的气息。 子时將近,月隱星稀,北面海崖一片漆黑。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嶙峋的礁石,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 咸腥冰冷的海风刀子般刮过脸颊。 在鹤长老的一路带领下。 黄飞虫和黄飞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嶙峋的乱石滩上艰难前行。 很快,来到一处相对隱蔽的海岸。 “走。” 黄在鹤低喝一声。 身形敏捷地钻入旁边的密林, 不多时,竟独自扛出一艘七八米高的大型海船。 他將船稳稳放入水中,示意两人上船。 冰冷的海水在船体下方飘荡,透著刺骨的寒意。 待两人在摇晃的船舱中坐定。 鹤长老便跃入海中。 双脚稳稳踩踏著起伏的海面,双臂发力,推动著小船迅速驶离岸边。 直到离岸足够远,他才轻身一纵地跳上了船头。 夜色浓稠如墨,海浪声单调而巨大。 家族岛上,鹤长老的院落內,烛火摇曳。 本该带领黄飞虫二人离岛的黄在鹤,此刻却双目紧闭,端靠在堂屋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桌上。 一个收拾了一半的行囊静静躺著,同时屋內陈设整齐,没有丝毫打斗或翻乱的痕跡。 烛光映照下。 他那红润的面色和悠长的呼吸,与沉睡姿態形成鲜明对比,透著一股泛凉的静謐。 海面上,波涛汹涌。 一艘七八米高、三四十米长的中型海船。 正以惊人的速度破浪前行。 船身隨著巨浪剧烈起伏,冰冷海水碎沫不断溅上甲板。 桅杆上空空如也,並未升起任何的风帆。 然而,一股强劲得反常的北风。 如同无形的巨手,牢牢地攫住船身,推著它疾驰如飞,速度竟还远超寻常帆船! “小黑。” “你离船远些活动,没有我的招呼,不得靠近。” 黄飞虫站在摇晃的甲板上。 隨著岛屿轮廓在浓重夜色中彻底消失,一股强烈不安感攫住了他。 他眉头紧锁。 目光扫过那空荡荡的桅杆,又感受著猛烈得不合常理的“南风”。 操控天地元气只为行船加速? 鹤长老何时如此奢侈了? 这念头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臟。 “咦,飞虫?” 原本盘坐在船首。 背对著他们的“鹤长老”忽然轻咦一声。 缓缓转过头,又慢悠悠地转过了整个身子。 夜色下。 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夹带著恰到好处的疑惑。 “飞虫,你怎么让你那只幼年期妖怪走远了?” 那语气听著依旧平和,甚至带著点长辈的关切。 但听到这话。 黄飞虫霎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这眼神……这笑容……不对劲! 鹤长老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幼年期妖怪,更能如此迅速地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安排? 彻骨的冰冷瞬间蔓延全身。 “飞虫,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黄在鹤”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 牢牢锁定黄飞虫脸上细微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 下一秒。 他脸上那点佯装的疑惑,如同潮水般褪去。 略带平静和俯视、自信的笑容,如同毒蛇吐信般缓缓爬上了他的嘴角。 那笑容,绝不属於和蔼的鹤长老! “你不是鹤长老!你是谁?!” 黄飞虫猛地站起。 身体绷紧如弓,凌厉如刀的目光,死死盯在对方脸上,全身的肌肉瞬间进入战斗状態。 “真的鹤长老……到底怎么了?!” 惊怒交加的情绪在胸腔里炸开。 “飞虫……好睏啊……” 旁边的黄飞狐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眼皮沉重得仿佛粘在了一起。 他努力想听清对话,但声音却像隔著一层厚厚的。 最终, 他脑袋晃了晃,靠著冰冷的船舱壁,还是昏睡了过去。 “仙人?!家族仙人?!” 看到黄飞狐毫无徵兆地昏睡,再联繫到这诡异的风与船速。 一个令人绝望的念头瞬间击中黄飞虫。 他死死盯著船首缓缓起身的“假黄在鹤”,脸色变得煞白。 “你……这么快就联想到了啊?” “假黄在鹤”並未否认。 反而好整以暇地背负起双手,饶有兴味地注视著黄飞虫。 那眼神,如同看著砧板上挣扎的鱼。 第40章 寒意 海风带著咸腥与深夜的寒意。 轻轻拂过黄飞虫紧绷的脸颊。 他望著眼前这位假鹤长老。 喉咙有些发乾,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从齿缝间挤出疑问。 “这种强行让人入睡的能力绝非武者所有……且能够悄无声息替换鹤长老……您……是家族哪位仙人?” 对面的“鹤长老”依旧沉默,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黄飞虫只能静静地等待。 心却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冷的海底。 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惊涛骇浪。 仙人……货真价实的家族仙人…… 就这样毫无徵兆地出现在眼前。 深夜的海面无边无际。 唯有这艘木船隨波起伏。 船身木料摩擦的细微吱呀,此刻听来分外刺耳。 独自面对一位仙人? 他掌心渗出冷汗,粘腻一片。 就算他拼尽全力,能拥有媲美先天境第三层次的战力。 在这等存在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对方身为仙人,却是如此大费周章,用这般曲折隱秘的方式见他…… 这背后的图谋,恐怕不小。 黄飞虫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脑中念头急转。 “老夫为家族仙人黄天狗。” 那“鹤长老”终於开口。 同时,他的面容如同揉皱的纸张般,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迅速扭曲变幻。 恢復成一个陌生老者的模样。 这诡异的一幕。 让黄飞虫瞳孔骤缩,头皮微微发麻。 “傍晚与你交易之人是老夫孙女。” 老者负手而立。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闷雷,劈落在黄飞虫耳边。 “您……您的意思是……” 黄飞虫心中一凛,神情上带著难以置信的震惊。 “您是那位飞瑶族姐的爷爷?” 傍晚才与那位飞瑶族姐交易,深夜对方的爷爷就找上门来,还是一位仙人…… 他觉得荒谬感如同冰冷海水,瞬间淹没了脚踝。 不过这样的话,鹤长老应该没有事,可能只是被催眠或者被短暂限制自由了。 “飞瑶族姐年纪轻轻就能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 “原来不仅天赋出眾,背后还站著一位仙人!能够有一位活著的仙人庇护,待遇可想而知。” 黄飞虫平復心情。 猜测这位黄天狗仙人並不是黄在虎背后的仙人。 “呵。” 黄天狗眼看黄飞虫镇定了下来,眼中有些欣赏。 鼻腔里却发出一声冷哼,带著明显的不悦。 “你小子与我孙女交易,强买强卖” “还妄图趁夜溜走赖帐……” 他目光如电,扫过黄飞虫。 “你说,这该当何罪?” 这位黄天狗似乎了解傍晚二人交易时全程情况。 在仙人的感知下……果然一切都无所遁形。 “天狗前辈。” “镇字法门货真价实!確实够能干扰武道实象!” 黄飞虫平復心情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话语中流露出他心底的些许不服气。 “本次交易。” “是飞瑶族姐主动提出,晚辈没有赖帐的意思!” 虽然很好奇这位天字辈仙人,为何是飞瑶族姐的爷爷而不是曾爷爷。 但既然对方大概率不是黄在虎背后的仙人,那他心中放鬆了些,也不愿意凭白树敌。 至於奖池里抽到的那张底牌…… 是留著应付更大危险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用。 “你今夜就要偷偷溜走” “却与老夫孙女说,若三日后没能学会,便无条件退还神兵丹药。” “三日后,你怕是早已经逃远了吧?” 黄天狗嘴角勾起一丝鄙夷的弧度,那双眼神分明在说:这不是赖帐,是什么? “天狗前辈明鑑!” 黄飞虫立刻挺直了腰背,语气显得无比坦然。 “以飞瑶族姐天资,看一眼,一日內定能学会!” “晚辈根本不担心族姐三天学不会,何必赖帐?” 他面上十分诚恳,心底却像吞了黄连般苦涩。 早知道有这一连串麻烦,当初就乾脆拒绝交易! 黄天狗脸上肌肉僵了一下,眼神变得极其鄙夷。 这话听著像是在夸讚他孙女天赋异稟。 可细细一品,分明是为自己开溜的行为找藉口。 不过,他本意也不在此。 那记载著精神力运用法门的武道残篇他已经看过了,確实精妙非凡,远超寻常。 可惜缺失了培育精神力的部分。 培育精神力的难度比运用精神力高。若有足够的精神力,运用反倒水到渠成。 即便如此,这残篇价值也极高。 可以適配其它培育精神力的法门,从而儘可能地弥补其的实战效果。 “说说正事吧。” 黄天狗隨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黄飞虫也坐。 他收敛了之前的情绪,神情和语气都带上了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 “你那只……幼年期妖怪,是怎么回事?”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滯了。 船舱內只剩下海浪轻拍船身的单调声响。 涉及到精神力运用的武道残篇固然珍贵,但比起一头活生生、潜力无限的幼年期妖怪。 就显得黯然失色。 將幼年期妖怪培养至成年后,就能够媲美仙人。 甚至同境界下,妖怪拥有比仙人更悠长的寿元。 战力方面,妖怪也往往要强於大多数同阶仙人。 以至於多少修仙家族,都梦寐以求的能够有一只妖怪作为世代守护家族的底蕴。 纵使家族一时仙道中落。 有这种强悍的底蕴在,依旧能够震慑四方,延续人丁香火以及血脉传承。 “果然是为了小黑而来……” 听到这个问题。 黄飞虫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反而鬆了些。 自己身上。 除了御兽经,最为珍贵的无疑就是黑鲤小黑了。 相比之下。 自己这点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在仙人眼中压根就不值一提。 “敢问天狗前辈……什么妖怪?” 黄飞虫脸上適时地堆满了疑惑,眼神清澈无辜。 两世为人。 他深知什么叫“逢人只说三分话”,更懂得打太极的必要。 问什么就答什么?那也太廉价了。 就算答了。 也不过是引出仙人下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罢了。 他最开始在岛上挣扎求存,差一点背上习武贷。 后续被黄在虎这位长老屡次打压,险些就凉凉。 现在想来,既然这位家族仙人一直坐镇在岛上。 对这一切……岂非默许?或者,视而不见? 可见这位家族仙人,对自己未必就是心怀善意。 “你小子每天清晨,在悬崖边餵食……” 黄天狗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在黄飞虫心上。 “餵的还是幼年期妖怪……” “真当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若非恰巧岛上其他几位另有要事……” “此刻要你交代的,就不只是老夫一人了。” 黄飞虫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显露出被戳破秘密的惊慌。 然而。 他心底的警惕如毒藤般疯长,几乎要破胸而出。 这位家族仙人黄天狗,开始胁迫自己,其果然是没安好心! “你以为撞了大运,得了奇遇,便想藏著掖著。” 黄天狗摆摆手,话语中带著仙人的超然与唏嘘。 “殊不知我等仙人,什么没见过?” “便是成年妖怪,也曾斩於剑下。” 他话锋一转,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诫。 “你小子年纪轻轻就遇到幼年期妖怪。” “想来是有著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才没有成为其的腹中餐点。” “但你可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些妖兽尚有灵智,何况妖怪?你能够保证它们將来不会反噬?” 黄天狗的眼神变得颇为严肃,像是在指导后生。 “更何况幼年期妖怪必有其妖怪父母。” “妖怪对子嗣的保护,不亚於我们人族,其父母若有天前来寻你,你又该当如何?” “窃取幼妖这等行径,对妖怪来说是不死不休。” “被发现了,你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如何逃脱?” “天狗前辈……” 黄飞虫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紧张,也是某种决心。 “晚辈知道这水太深……晚辈可能真的把握不住。” 他抬起头,眼里流露出近乎真实的缅怀与温情。 “但小黑……它是晚辈最好的朋友之一。” “那些时日,晚辈修为停滯,心灰意冷,就在岸边徘徊,只觉天地昏暗,了无生趣……”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片绝望的海岸线。 “是小黑……它出现了。” “它不过是一条小鱼,却能够在茫茫大海,在无数凶险中自在遨游……” “看著它,晚辈才明白,连一条鱼都奋力活著,我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更应该自强不息才是!” 黄飞虫的声音带上一丝力量,像是被回忆点燃。 “小子。” 黄天狗的声音恢復平静,带著一种家族上位者的威严与……看似亲近的温和。 “家族对小辈的奇遇,向来持保护態度。” “这家族岛上,歷代以来,身负奇遇的小辈,不下数十之数。” “能得奇遇,是你的福缘。” “但有些奇遇,看似福缘,实则潜在祸患,家族就有必要进行核实带走。” 黄天狗的目光变得锐利,话锋一转,极其自然。 “家族愿意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买下这只幼年期妖怪,替你消除祸患。” “后续家族也会尝试收服这只幼年期妖怪,若能够成功收服並將之培养到成年,会增加家族底蕴。” “到时可以提前给你结算一份功劳,足以让你修为达到先天境后期后,直接成为家族长老。” 黄天狗目光饱含期待地看著黄飞虫,循循善诱。 “听上去没什么毛病……” “但我是奖池抽取到的小黑,又是后者破壳而出后看到的第一个亲人!” “小黑只怕是早將我当成父母,何来祸患之说?” 黄飞虫心底瞬间闪过不屑。 两世为人的经验,让他瞬间洞穿这位天狗前辈的虚偽本质。 究竟是这奇遇有祸患,所以要来“好心的”带走。 还是这奇遇被家族看上了,所以要来巧取豪夺? 妄图营造一点危机感,再用一点所谓的功劳,就让自己主动交出幼年期妖怪小黑。 这位家族仙人不过用华丽辞藻,將强取豪夺本质掩盖起来,还妄图骗他感激,简直无耻之尤。 若他不从,便是不让家族替他消除祸患,有罪。 若他从了,便是他自愿献出,家族得了宝贝,还显得盗亦有道。 “敢问天狗前辈……” 黄飞虫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儘量平稳。 “这个『合理』的价格……是?” 他没有立刻拒绝,万一家族真能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天价呢? 为了活下去,为了未来……或许,不是不能谈。 “依老夫看,你既已有上品神兵在手……” “不若,家族再赐予你一件上品护身內甲……再外加一万家族贡献点。” 黄天狗见黄飞虫“鬆口”,眉头略微舒展。 眼中闪过尽在掌握的满意,语气轻鬆且友好道。 “一件上品內甲……加一万贡献点?就这?” 黄飞虫眉头紧锁,表情陷入深深的沉吟。 这个价格,分明是欺负他不识货,或仗势压价! 上品內甲再珍贵,也不过是先天境的助力! 如何能与一头未来註定成就仙人,甚至可能潜力更高的幼年期妖怪相比? 纵使是绝品神兵,也无法让先天境去对抗仙人! 而小黑成长起来,本身就堪比一尊仙人! 这点东西就想买走未来的家族底蕴? 简直是欺他不识货,想要低价买走他的黑鲤。 “等等!” 黄飞虫猛地抬起头。 眼中爆发出一种“后知后觉”的、极其“纯粹”的震惊光芒,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天狗前辈!” “您刚才说……小黑是妖怪?幼年期妖怪?”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这个词的重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岂不是说小黑长大之后,能够媲美仙人?!” 他“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语速飞快。 “原来小黑有仙人之姿!前途无量!” “难怪……难怪要劳烦您老人家亲自出面!” 他用力吸了一口带著咸味的冰冷空气。 仿佛终於“恍然大悟”。 “……” 黄天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麵皮微微发僵。 他刚报完价。 对方就“恍然大悟”地强调幼年期妖怪的价值……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当然知道给的价格偏低。 但那也是考虑到培养一头幼年期妖怪所需的庞大资源和漫长周期。 更何况。 眼前这小子不过是个先天境中期。 未来能够突破先天境后期已算不错,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的希望非常渺茫。 能在先天境中后期保命的上品內甲,额外加一万贡献点。 在他看来,对这层次的小辈已经是泼天富贵! 却没想到,这小辈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面对家族还敢如此贪婪! 他黄天狗在家族仙人中算是讲道理的。 不屑於强买强卖。 但这绝不意味著他会容忍小辈的得寸进尺! “幼年期妖怪,確有成长潜力……” 黄天狗的声音沉了下来。 带上一丝告诫的意味,船舱內的空气仿佛也隨之凝滯、沉重。 “但培养之艰难,耗资之巨……远非你所能想像!” 他目光锐利地刺向黄飞虫。 “即是家族也要倾注海量资源,方有可能成功。” 他微微摇头,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若换作个人去培养,只怕倾家荡產也难为继!” “到头来养得慢,不过一头厉害些的妖兽,还耽误自身修行……这般暴殄天物,岂不可惜?”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你养不起,別想著恶意討价还价,乖乖交出来! 船舱內。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变得焦灼、粘稠。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沉重的压力。 海浪声似乎也远去了。 黄飞虫清晰地感觉到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紧贴著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凉。 他面对的,是一位真正的练气境仙人。 纵使对方看在同族之谊和他那点天赋份上,尚未直接动手抢夺…… 但这如渊似海的实力差距。 如同悬顶之剑,隨时可能落下! 只要这位家族仙人失去最后一丝耐心…… 他,一个先天境中期。 在正常情况下,绝无半分反抗的可能! 幸好……来之前的抽奖祈愿没有落空! 甚至爆出了筑基期的重宝! 那枚散发著无形毁灭气息、与他心神相连的紫色天雷珠,正静静躺在奖池空间里。 只需一个念头,它便能从奖池空间降临到此间! 筑基品质的天雷珠…… 一旦引爆,威力足以瞬间抹平一公里內的一切! 这是足以將眼前这位家族仙人连同自己一起化为飞灰的绝对杀器! 黄飞虫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是紧张,也是对这同归於尽之力的忌惮。 他当时祈愿时,只想著“能杀死练气境”。 却忘了加上“不伤及自身”的条件…… 这个疏忽,此刻成了致命的枷锁…… 以至於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用! “天狗前辈……”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了动用天雷珠的衝动,声音带著一种被巨大压力逼迫下的“妥协”。 “幼年期妖怪……確实过於珍贵。” 他直视著黄天狗,眼神里是挣扎过后的“决断”。 “除了您方才说的上品內甲和家族贡献点……”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提出了新的价码。 “晚辈还需要相应的修仙法门!以及能够支撑后续修行的资源!” 这是他为自己爭取的“后路”和“未来”。 “愿意脱手便好……” 黄天狗见黄飞虫终於“鬆口”。 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心中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他虽爱护小辈,但更以家族利益为重! 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 至於修仙法门和资源? 只要这小子有天真的能够达到要求,给便是了! 这反倒不是什么难事。 “明心见性实象出,返璞归真灵根现。” 黄天狗脸上重新浮现出长辈般的宽和笑容,开出他的条件。 “只要飞虫你能修炼至先天境第四层次,並觉醒出灵根……老夫便许你一个修仙机会!” 他大手一挥,带著仙人的许诺。 “到时候,法门、资源,都不是问题!” 他笑容和煦,仿佛在赐予一份天大的恩典。 “只是……踏入这武道最后一步,可不容易啊。”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没有点破的是。 如果没有家族供应的高级资源,普通族人想依靠自己走到那一步,难如登天! “天狗前辈……” 黄飞虫看著对方那张写满“恩赐”的脸,心中冷笑。 空头支票,谁不会开? 他脸上却露出“感激”与“谨慎”交织的神色。 身体微微前倾,带著一种对未来的期盼和必要的不放心。 “能否……给晚辈些许凭证?也好让晚辈……心安?” 他的声音很轻。 却异常清晰地在寂静的船舱里响起。 “……你是不信任老夫?还是不信任家族?” 黄天狗脸上的笑容。 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静静地看著眼前这个一再得寸进尺的小辈。 眼神变得幽深,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那夜晚冰凉的海风。 仿佛也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船舱內的空气。 瞬间降至冰点,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意瀰漫开来。 第41章 萧县 黄天狗指尖轻轻一弹。 一枚沉甸甸的紫色身份牌。 便旋转著飞向黄飞虫。 “凭证。” 他声音里带著一种仙人的淡然。 眼皮半垂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船舱里那件上品內甲,也归你了。” 海风带著咸腥味,吹动他宽大的袍袖。 “现在,让你的那只幼年期小妖怪过来吧。” 身为家族仙人,他终究是摆了摆手。 算是饶恕了黄飞虫之前的冒犯。 紫色身份牌入手微凉。 带著金属特有的沉重感。 黄飞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牌面冰冷的纹路。 就看到黄天狗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上半空,悬浮在船首前方。 后者的目光像无形的网,看了过来。 黄飞虫的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几乎听不见的嘆息。 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下了一瞬。 得到主人讯息。 海面下那道熟悉黑影迅速游近。 哗啦! 水尚未落下。 一个流转著幽蓝光芒的巨大水笼已凭空凝结。 轰然罩落! 冰凉的海水被无形的力量拘禁、扭曲。 黑鲤矫健的身躯猛地撞在透明的水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咚”声。 水纹剧烈震盪,却牢不可破。 它徒劳地甩动著有力的尾鰭。 搅起一片混乱泡沫,却连一丝缝隙也无法撞开。 黄天狗的目光扫过水笼中徒劳挣扎的小鱼。 又掠过甲板上那个低垂著头的身影。 “这条幼年期黑鲤,老夫就带走了。” 他的声音在海风里显得平淡无波。 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古井无波的心湖里漾开微澜。 紧隨其后的是一缕更轻、更沉的歉意。 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了一下。 都是为了家族。 他默默咀嚼著这个理由。 家族这沉重的担子,终归要有人来扛。 盼日后族中子弟知晓今日之事,莫要怨怪才好。 黄飞虫的意念。 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水笼的阻隔。 “別慌,小黑。” 他的声音只在灵识中响起,带著强装的镇定。 “该吃吃,该喝喝。” “五年后……等我。” 水笼中,半米多长的黑鲤,停止了无谓的衝撞。 两只圆溜溜、如黑曜石般的小眼睛。 隔著晃动的幽蓝水波,一瞬不瞬地凝望著主人。 它不再挣扎。 身体微微下沉,悬停在冰冷的海水中。 一种湿漉漉、冰凉凉的忐忑情绪。 如同无形的触鬚。 透过御兽契约的纽带,在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那是源自本能的恐惧。 对强大未知捕食者的深深畏怯。 最终。 它只是顺从地漂浮著,將那小小的头颅转向主人所在的方向。 对那朝夕相伴、给予它庇护的“家人”的信任,让它勉强压下了逃离的本能。 任由这股带著强大威胁的力量。 將自己牢牢禁錮在这片熟悉又很陌生的海水里。 黄天狗目光满意地扫过水笼中確凿无疑的妖鲤。 看向黄飞虫,声音带上一丝长辈式的叮嘱。 “为你的小命著想,先回凡间过几年凡人日子。” 海风吹拂著他白的鬢角。 “待你武道精进,突破到先天境第四层次,便可借每年二月家族各地的习武名额选拔,回到岛上。”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 “切记!未至先天境第四层次,不可私自回岛!” “否则……老夫也未必护得住你……” 他顿了顿,未尽之意比海风更冷。 话音未落。 黄天狗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模糊流光,挟著那禁錮黑鲤的巨大水笼。 瞬间撕裂海风,朝著南边家族岛方向疾射而去。 “似乎……忘了点什么?” 疾驰中。 他微微蹙了下眉头,但念头一闪即逝。 坐镇家族岛才是要务。 送两个小辈去陆地?绝无可能。 不过眨眼之间。 那道代表家族无上权威的仙人身影,已在黄飞虫视野尽头彻底消失。 只留下了空荡荡的甲板,和一片死寂般的寧静。 海浪颇为单调地拍打著船舷,声音格外的清晰。 甲板上。 黄飞虫缓缓摊开紧握的掌心。 那枚冰冷的紫色身份牌静静躺在那里,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一声长嘆。 终於毫无阻滯地从他胸腔里溢出,消散在了带著咸味的海风中。 面对生死威胁……还是被迫低了头。 没有引爆足以重创筑基修士的筑基品质天雷珠。 为了小黑,也为了这渺茫的生机。 他低头。 目光落在掌心的牌子上。 牌身是温润的深紫玉质,触手生凉。 上面鐫刻的名字,在昏暗天光下清晰可见。 ——黄飞瑶。 紫色的材质,繁复华美的样式,无不彰显持有者在族中的非凡地位。 呵。 黄飞虫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这位仙人怕是提前备好了带走自己御兽的筹码。 可见其的势在必得。 以仙人之尊,面对后辈族人,行强取豪夺之事。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笔债,绝不会就此揭过。 只是…… 他用力闭了闭眼,压下翻腾的心绪。 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就让家族……先替我照料几年黑鲤吧。” 他低声自语,將紫色身份牌紧紧攥回手心。 当务之急,是叫醒飞狐。 他转过身。 目光投向后方甲板。 辽阔的海面在夜色下漆黑如墨? 无边无际,只倒映著几点疏落的寒星。 在这片浩瀚面前。 连脚下的木船都显得如此渺小,更遑论是自身。 黄飞虫深吸了一口带著海腥气的冰冷空气,压下心头的悸动。 后退几步,转身走向飞狐。 眼前方,黄飞狐依旧处在昏迷之中,一动不动。 他快步上前。 蹲下身,伸手轻轻摇晃对方的肩膀。 “嗯?” 一声带著浓浓睡意的嚶嚀响起。 黄飞狐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迷濛的眼神,带著刚醒的茫然。 下意识地扫视著周围昏暗的环境。 “我怎么睡著了?” 她咕噥著,挣扎著想要坐起身。 同时发出的。 竟是一个清脆悦耳、带著几分稚嫩的女声! 黄飞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 “蹬蹬蹬”向后急退五六步。 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船舷上!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眼前的景象,竟然比刚才直面家族仙人强行夺走小黑,还要让他毛骨悚然! 前脚是仙人假扮鹤长老。 后脚…… 他当前最信任的伙伴飞狐,竟然也发出了诡异的萝莉音? 难道……也被调包了?! “怎么回事,飞虫?” 黄飞狐终於完全清醒,眉头紧锁。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不適,轻轻咳嗽了几声。 再开口时。 已是黄飞虫熟悉的、属於少年飞狐的正常嗓音。 她撑著甲板站起身。 目光锐利地看向脸色煞白、紧贴船舷的黄飞虫。 “刚刚发生了什么?” 语气里带著睏倦的询问。 黄飞虫的心臟还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他死死盯著黄飞狐的脸,试图从那双熟悉眼眸里找出任何一丝偽装的痕跡。 错觉? 刚才那声音……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度紧张產生的幻听? 他和飞狐相识一年。 彼此的气息、小动作都无比熟悉。 眼前的飞狐。 除了刚刚发出诡异的女声,此刻似乎並无异常。 虽然心中疑云未散,但眼下並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深吸几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將方才遭遇家族仙人黄天狗以及自己伙伴小黑被强行带走的事情,儘量平实地讲述了一遍。 “家族仙人……上了我们的船?!” “还抢走了飞蝴你的黑鲤伙伴?!” 黄飞狐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 她怎么也没想到。 高高在上的家族仙人竟会如此放下身段,偷偷地潜入,做出这种事! 更可怕的是。 对方竟能如此轻易地让她陷入沉睡,毫无所觉! 那么,独自面对仙人的飞虫…… 她的目光急切地在黄飞虫身上扫视,確认他除了脸色苍白、精神有些萎靡外,並无明显伤痕。 还好……人没事。 但飞虫说的伙伴小黑…… “不说那个了。” 黄飞虫摆摆手。 打断这个沉重的话题。 他的目光依旧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落在飞狐的脸上。 “飞狐你……刚才那声音……”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试探著问了出来。 那声萝莉音带来的惊悚感。 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他头皮发麻。 不过转念一想。 再惊悚,也没有家族仙人悄无声息摸上船、强行掳走小黑更嚇人。 换而言之,如果刚才那个真是“假飞狐”…… 那么,对方的实力要么强到连仙人都无法察觉。 要么就是“假飞狐”本身的实力依旧有限,仙人根本不屑点破,或者觉得无足轻重。 再或者…… 黄飞虫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真是自己惊嚇过度,精神紧绷之下產生的幻听? 刚刚直面仙人的巨大压力。 依旧像无形的巨石压在心头。 那些压抑的恐惧和无力感或许真会扭曲成诡异的幻觉吧? “飞虫你在说什么?” 黄飞狐的表情瞬间恢復了平日的灵动。 眼神疑惑地看向了远处广阔而昏暗的海面。 “可能是,你听错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转过头的瞬间,心跳略有所加快。 月光惨白。 洒在起伏的海浪上。 偶尔有粼粼的波光,如同破碎的银片,挣扎跃出海面,又迅速湮灭。 “可能確实是我听错了。” 黄飞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暂时將疑虑压下。 “该准备继续出发了。” 他抬头望向北方无垠的黑暗。 “往北。” “只是……” 他无奈地苦笑著,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船首。 “没了那位仙人的手段,换我来开船……” “心里还真有点打鼓。” 事后回想。 那家族仙人黄天狗如何做到人不出手,天地元气便自动推船疾行的? 恐怕只能是仙人手段莫测来解释了。 但他不过是一个先天境第二层巔峰的武者,想要做到类似的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敏捷地攀上高高的桅杆。 沉重的船帆被他用力拉起,在夜风中发出“哗啦”的闷响。 他凝神静气,调动起丹田內流转的元气,去联络周围潜伏的天地元气。 无形的天地元气被缓缓引动。 匯聚成一股微弱却持续的气流,精准吹向鼓胀的帆布。 大船发出一阵沉闷的呻吟,船身微微一震。 终於。 它再次笨拙地移动起来,破开漆黑的海水,朝著北方,缓缓前行。 只是速度慢了太多太多。 南海浩瀚无边。 水下不知潜藏著多少嗜血的海兽与未知的危机。 所幸。 从家族岛通往北面陆地的这条航线,要相比那些深入南海的未知航道安全得多。 无他。 只因这条航线是家族与陆地沟通的要道,船只的往来频繁。 强大的修仙者或武者们,一代代清理下来,航道附近凶猛的海兽早已经十分稀少。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条相对安全的生命航线。 “飞虫……” 黄飞狐的声音带著明显的虚弱,有气无力地靠在船舷边。 她的脸色比几天前更加苍白,嘴唇也有些乾裂。 “五天了……” “还没到吗?” 这几天,两人才惊恐地发现一个要命问题,船上竟然没有任何储备的生活物资! 没有淡水,没有食物。 空荡荡的船舱,像在无声地嘲弄著他们的疏忽。 好在两人都是武者,体魄远超常人。 几天不吃不喝虽然难受,倒也不至於立刻毙命。 而且,黄飞虫充分发挥了先天境武者的优势。 时而跃入海中,凭藉敏锐感知和迅捷身手捕鱼。 时而在甲板上用简陋器皿,以元气加热海水,並收集蒸馏出的水蒸气,凝结成淡水,作为补给。 可即使如此,他的状態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边操控著元气推动船只,一边还要分神解决生存问题,同样一脸疲惫和不爽。 “当初坐船上岛时,晃晃悠悠用了將近十多天。”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和汗水混合的咸涩液体。 “现在我时不时用天地元气给船加速……” “应该……再撑几天就到了吧?” 他语气里也带著不確定。 要不是他真实战力足以媲美先天境第三层次,能轻易下海捕捉较大的海鱼。 能持续操控元气推动船只和收集淡水…… 恐怕两人早就双双葬身鱼腹,成为这茫茫南海的两缕孤魂了。 “船上没水没粮……” 黄飞虫坐在桅杆下的阴影里,一边持续操控元气吹拂帆布。 让这条笨重的大船维持著三四十公里的时速近乎不分昼夜地破浪北行。 一边分出一缕心神,小心翼翼地调动元气,形成微弱的热力去蒸腾海水, 水汽在冰冷的壶盖內壁凝结成细小水珠,又匯聚成流,滴答滴答地落入下方接水的容器里。 他盯著缓慢累积、带著洁净的淡水,眼神冰冷。 “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黄天狗算计中的一环……”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恼怒。 “这笔在海上差点渴死、饿死的帐……我记下了!” 旁边,后天境后期的黄飞狐眼巴巴地看著那缓慢滴落的淡水。 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由於修为未突破先天,无法引动天地元气来加持自身,她体质的耐受能力远不如黄飞虫。 此刻的感觉,无疑更加煎熬难受。 “飞虫……” 黄飞狐似乎想到了什么,强打起精神,目光投向桅杆下操控元气的同伴。 “等回到陆地了……” “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海风將她乾涩的声音吹得有些破碎。 黄飞虫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等回到了陆地……” 他抬起头。 望向北方隱约似乎更亮一些的天际线,脸上终於露出一丝久违的、带著温暖的笑意。 “肯定先回去看爹、娘、小妹。” “然后……” 笑容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想办法突破武道修为!” “最后……”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决心。 “再找机会,回岛上!把小黑救出来!” 如今虽然被迫离开资源丰富的家族岛,小黑也被强行带走,处境艰难。 但並非完全没有出路。 一方面,他的修为已经臻至先天境第二层巔峰。 距离突破第三层次仅一步之遥。 一旦突破,在凡俗江湖之中,足以拥有立足甚至称雄一方的实力。 另一方面,统治著这片浩瀚陆地的大夏王朝,其底蕴必然深不可测。 其中必然存在著比黄氏一族更强大的修仙力量! 自己完全可以先安顿好家人,然后在大夏朝那些龙蛇混杂、机遇与风险並存的地方。 寻找可能的的机缘,若是实在寻不到,再想办法回家族岛也不迟。 “我……也打算先回家看看。” 黄飞狐听了飞虫的回答。 表情似乎陷入短暂思索,手指无意识捻著衣角。 片刻后。 显然,家族岛上以及这趟海上航程的经歷,对她带来的衝击不小。 回家,似乎成了此刻最本能也最为迫切的需求。 “那就好。” 黄飞虫点了点头,脸上再次浮现一丝轻鬆笑意。 “等上岸安顿好……” 他活动一下因长时间操控元气有些僵硬的肩膀。 “到时候约个时间,再聚。” 他重新专注於眼前的控船和收集淡水。 偶尔。 也会抬头仰望那片蔚蓝得近乎透明的海上苍穹。 心中忍不住想像。 这天穹之外,是否同样包裹著类似的大气层? 是否也有日月星辰?抑或……是更广阔的仙界? 终於。 在又煎熬了两三天之后。 天际线的轮廓不再是单调的海水与天空的交界。 一抹深沉、起伏的灰绿色,如同沉睡巨兽的脊背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陆地! 遥遥在望! 海面上,开始零星出现一些小小的黑点。 是渔船! 隨著大船继续北行,那些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撒网的,收网的。 渔民们忙碌的身影点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熟悉的、带著烟火气的喧囂感,似乎隔著老远都能够隱隱传过来。 “到了!”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乾裂的嘴唇咧开。 猛地站起身,看向那片越来越近的灰绿海岸线。 “收拾东西!” “准备出发!” 黄飞狐也挣扎著站起来,脸上疲惫尽扫,眼神中焕发出光彩。 两人迅速拿起早已收拾好的、为数不多的行李。 並肩站在船首,目光灼灼。 大船在黄飞虫的操控下,缓缓调整著方向,朝著岸边的码头靠去。 码头上人声鼎沸。 充斥著鱼腥味、汗味和海水的咸涩。 扛货的苦力喊著號子。 归来的渔民大声吆喝著渔获。 叫卖的小贩声音此起彼伏。 虽然只是大夏朝最偏远区域的一个偏远海县。 但依靠丰富渔业资源,靠海吃海,这里也发展出颇为繁荣的景象。 一个穿著绸缎褂子、管事模样的人。 腆著肚子,带著五、六个歪瓜裂枣、眼神不正的嘍囉,大摇大摆地巡视著码头。 看到有渔船靠岸,便立刻围上去,指指点点的。 显然是在察看收穫,意图从中捞取好处。 “管事!您快看!” 一个眼尖的嘍囉。 首先发现了即將靠岸的这艘与眾不同的、明显比普通渔船大得多的陌生船只。 立刻凑到管事耳边,諂媚地指著。 那管事根本不需要手下提醒。 他那一双透著精明和贪婪的小眼睛,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鱼。 锐利地锁定了正缓缓驶近码头的大船。 船身不小,普通人可造不起。 大船终於稳稳地停靠在码头旁。 踏板放下。 在管事和他手下嘍囉们毫不掩饰的、带著评估与算计的目光注视下。 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风尘僕僕、脸色憔悴且疲惫的,背著简单的行李包裹,从船上走下来。 “嘖,两个雏儿……一看就是刚出来走江湖……” 管事眯著眼。 目光像鉤子一样扫过两人虽然疲惫却难掩精悍的气质。 以及那看起来不算丰厚但也绝不寒酸的行李。 “带的行李……倒是有点意思。” 管事脸上迅速堆起职业化的、热情得有些虚假的笑容,搓著手迎了上去。 “哎哟!两位贵客!面生得很吶!” 他拦在黄飞虫和黄飞狐面前,目光在两人脸上和行李上飞快地扫视著。 “看二位气色,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辛苦!” 他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著个自来熟的亲热。 “我家老爷,可是咱们萧县出了名的热情好客!” “最爱结交像二位这样的年轻俊杰!” “二位要不嫌弃……” 他微微的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满面。 “不如先到府上歇歇脚?喝口热茶,解解乏?” 黄飞狐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眼前这人油滑的笑容、闪烁的眼神,以及其身后那几个嘍囉毫不掩饰的打量。 都让她本能地感到一阵厌恶和不舒服。 “不必了。” 她声音冷淡,带著拒人千里的疏离感,脚步丝毫未停。 黄飞虫见飞狐已经乾脆拒绝,也立刻跟上。 “多谢好意。” 他语气平和,但拒绝得同样乾脆。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虽然自恃武力,艺高人胆大。 但江太湖险恶,冷不丁著了宵小的暗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嘿!” 管事的笑脸瞬间一收,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他眼神朝身后几个嘍囉一斜。 “给脸不要脸?” “敢拒绝我们萧老爷的邀请?” “这可由不得你们!” 几个嘍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收到管事的眼神,立刻狞笑著围了上来。 一个个摩拳擦掌,活动著脖子和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骨节声响。 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邪恶笑容。 像一群盯上猎物的鬣狗。 “嘖。” 黄飞狐眼中寒光一闪,將手里行李往旁边黄飞虫怀里一塞。 “我来。” 她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冰冷的杀气。 话音未落。 人已如离弦之箭,主动迎向五个围上来的嘍囉! “砰!” “砰!砰!砰!砰!” 拳脚破空的声音短促而凌厉! 伴隨著几声重叠在一起的、杀猪般的惨嚎! 五个嘍囉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只觉得眼前一。 胸口、肚子或脸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码头的木板地上,滚作一团。 只剩下那个管事,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繚乱。 五个嘍囉已经全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飞狐,干得漂亮!” 黄飞虫抱著两人的行李,看到这乾净利落的一幕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脸上露出讚许的笑容。 黄飞狐甩了甩手腕,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 “小菜一碟。” 她语气平淡。 目光扫过地上五个翻滚哀嚎、如同烂泥的嘍囉。 最后,落在了前方那个管事脸上。 只见那管事的脸色已经由最初的囂张,瞬间转为煞白! 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双腿如筛糠般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由不得他不害怕! 在这小小的萧县,习武的人是有,但又何曾见过如此骇人身手? 就算是县里那些號称练皮关、甚至炼肉关的武馆馆主。 也绝不可能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瞬间就放倒五个壮汉! 那速度快得他根本看不清! 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能在码头上混成管事,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红的铁板! “瞎了你们的狗眼!” 管事猛地爆发出一声尖厉的、带著恐惧的怒骂。 他像是要撇清关係,又像是为了发泄恐惧。 抬起穿著厚底布鞋的脚,狠狠地踹向地上那几个还在呻吟的嘍囉! “安敢得罪贵人!” “不长眼的东西!找死啊!” 他踹得又狠又急,每一脚都带著风声,踹得几个嘍囉哭爹喊娘,满地打滚。 “贵人!贵人息怒!息怒啊!” 管事踹得气喘吁吁。 这才慌忙转向黄飞虫二人,脸上堆满諂媚到极致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都是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擅作主张!才衝撞了二位贵人!” 他一边擦著额头的冷汗,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我替我家老爷,给二位贵人赔不是了!” “我这就……这就去把事情稟告老爷!” “一定给二位贵人一个交代!” 说完,他看都不敢再看黄飞虫二人一眼。 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跑! 脚步踉蹌,连滚带爬消失在码头熙攘的人群中。 “饶命啊!大人饶命!” “贵人饶命!” “小的们长了狗眼!不识贵人当面!” “小的们不是东西!猪狗不如啊!” 地上那五个嘍囉见管事都嚇跑了,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忍著剧痛。 连滚带爬地跪好,朝著黄飞虫和黄飞狐的方向。 拼命磕头求饶。 额头撞在坚硬的木板地上,“咚咚”作响。 黄飞狐冷冷地看著这几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切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仿佛看到了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她连一个字都懒得再说。 只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个字: “滚。” 几个嘍囉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爬起来,互相地搀扶著,狼狈不堪地朝县里方向逃去。 “我们……” 黄飞虫看著这一幕,掂了掂怀里的行李。 “还是跟上去看看这所谓的『萧老爷』吧。” 他提议道。 “顺便……问个路。” 黄飞狐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耽搁,远远跟在那几个仓皇逃窜的嘍囉身后。 顺著尘土飞扬的土路,朝远离码头的方向走去。 这座所谓的“县”,目测范围確实不大。 纵横不过十几里,房屋低矮,街道狭窄。 比起家族岛那恢弘仙家气象,眼前这座县,简直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很快。 一座颇为气派的府邸出现在街道尽头。 朱漆大门前掛著两个红灯笼,门旁蹲著两尊呲牙咧嘴的石狮子。 门楣上掛著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在夕阳余暉下分外醒目——萧府。 府邸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先前那个狼狈逃回的管事。 正点头哈腰、语速飞快地对著一个穿著华丽绸缎长衫的中年人说著什么。 那位中年人想必就是所谓的“萧老爷”了。 两人脚步匆匆,正从大门內往外赶。 管事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嘍囉后面不远处的黄飞虫二人。 眼睛瞬间瞪圆! “老爷!老爷!就是他们!就是那两位贵人!” 他慌忙扯住身边中年人的衣袖。 声音都变了调,生怕自家老爷一个不慎再次衝撞两个煞星。 那位被称作老爷的中年人正准备出门,被管事和嘍囉们挡了路,一脸不耐地就准备呵斥。 听到管事的话,看清走来的两个年轻人。 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 如同被人扼住喉咙,整张脸陡然憋得通红,涌上各种尷尬和惊疑。 第42章 打虎回家 听到来人就是那两位贵人。 这个萧老爷猛地推开管事,脸上的那点倨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著惶恐、强自镇定的复杂表情。 “在……在下萧丞!” 他快步上前,对著黄飞虫二人拱了拱手,声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忝为这萧县的县丞,一县之长。”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热情而恭敬。 “二位贵人风尘僕僕,不知是从何处来到我们萧县这个穷乡僻壤?” “若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请二位贵人儘管开口,二位客人务必赏光,进府一敘?” 他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开大门,脸上堆满笑容。 眼神里带著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討好。 黄飞虫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萧老爷”,竟然就是本县县丞。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大夏朝的县官就是县丞,不存在县令之类的官。 他心中暗道一声“巧了”,面上却不动声色。 “原来是萧县丞。” 他微微頷首,省去了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確有一事,烦请县令提供一份周边城县地图。” “越详细越好。” 在先天境武者面前,一个偏远小县的县丞,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 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若不准备將地头蛇给连根拔起,还是得通过协商来办事。 地图在这个类似於封建时期的大夏朝,自然属於管制物品,但地头蛇手里肯定有。 萧丞一听对方索要地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和警惕。 “二位贵人年纪轻轻,武艺又如此超群,按理来说能够为二位贵人行个方便,是萧某的荣幸……” 他搓著手,话锋一转,面露难色。 “只是地图事关本县乃至周边区域安全,实在不好轻易示人啊,还请两人谅解。”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著黄飞虫的脸色,话语中带著明显的推脱之意。 二人不报身份,那他身为萧县的县丞,乾脆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胆!” “你身为萧县县丞,恶贯满盈,纵容管事以及嘍嘍欺压码头渔民,为祸一方,更衝撞我等。” “我黄飞虎今日就要好好收拾你。” 黄飞虫眼角余光瞥见身旁黄飞狐投来的、询问的目光,直接扬了扬拳头。 虽说任何时期,官欺民的事都属常见,但是既然这个县丞不给地图,那他就只能给予现世报了。 正好也是出师有名! 他挺直腰板,声音陡然提高,话语之中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隨即就劲力匯聚,上前一脚踹飞那名管事,並將这个萧县丞的衣襟一把揪住。 管事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了地上。 “等……等等等……贵……贵人姓黄?” 萧丞脸上恐惧之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愕! 他猛地挣扎,小眼睛死死盯住黄飞虫,连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呼吸似乎都急促了。 “贵人……姓黄?莫非……是本家族人?” “可有家族身份牌为凭?” 他试探著,声音中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盼。 “什么情况?” 黄飞虫鬆开这萧县丞,隨即心中一动。 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那枚紫色身份牌。 没有翻过来,只是將刻有家族徽记的背面朝上。 萧丞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身份牌背面独特而繁复的紫色背景和纹上! 只一眼! 他脸上的惊愕瞬间化为狂喜,隨即又变成一种近乎惶恐的恭敬! “这纹……错不了!错不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拱手作揖。 “果然是本家!是本家贵人驾临!” “咱就说嘛!” “咱们萧县这偏僻小地方,除了点勉强能够餬口的渔业,哪能凭空冒出二位这样年轻有为的高手!” 他脸上的諂媚笑容比之前更盛,却多了几分发自內心的敬畏。 “原来是家族出来歷练的子弟!失敬!失敬啊!” “能招待二位本家,是萧丞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热切说著,忙不迭地去往书房,同样拿出一枚身份牌,只是材质黯淡,是灰扑扑的顏色。 “……” 黄飞虫和飞狐检验著这个灰色身份牌。 確定不是偽造的后,神情顿时从压根不信变成了將信將疑。 “二位出来歷练,必然知晓大夏朝疆域浩瀚,下辖百州千郡,我们所在地界叫炎黄郡。” “这炎黄郡,正是由我们黄氏一族掌管!” 此时的萧丞弓著腰,语气简直谦卑到了极点。 “萧县是炎黄郡最南面的一个普通小县,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產。” “萧某不才,也是时常靠家族的关係,才能够勉强把这小地方经营起来,不至於太过凋敝。”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找到组织”的激动和归属感。 “虽然……萧某隨母姓萧……但家父,可是正儿八经姓黄的!” “只是当年有些缘由,家父让萧某平日以母姓出面做事,方便些……” “所以啊,说起来,咱们真是本家!!” 他努力地拉近著关係。 “……” 黄飞虫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无语的同时,心底也涌起一股巨大的惊讶。 这个让他恨得有些牙痒痒的倒霉家族,其在外面竟然还掌握著一郡之地? 还真有点不简单。 当夜。 萧府灯火通明,一派“宾主尽欢”的景象。 黄飞虫和黄飞狐接受了这位“本家”县丞萧丞的极其热情的款待。 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堆满了桌子。 之后,两人被安排到府邸內两间上好客房歇息。 黄飞虫躺在柔软舒適的床铺上,紧绷多日的神经终於彻底放鬆下来。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几乎是沾著枕头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倒不是他疏忽大意,只是身为先天境武者,灵觉敏锐远超常人。 只要周围稍有风吹草动,他立刻就能惊醒。 何况他和飞狐昨夜都滴酒未沾,始终保持著一份清醒的警惕。 “二位本家昨夜睡得可好?” 第二天中午时分,萧丞早已在厅等候。 见到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的黄飞虫和黄飞狐出来, 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热情地嘘寒问暖。 “睡得好就好!睡得好就好!” 他搓著手,笑容可掬。 寒暄几句,见二人脸色尚可,態度也不算恶劣。 他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 “说来……本县近日有桩难事……”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著二人的脸色,话语之中带著十二分的恳求。 “二位本家武艺高强,又见识非凡,若是能够出手帮个小忙,萧县百姓必然有厚礼相赠!” 黄飞虫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享受完招待后,麻烦事果然就来了。 他和飞狐相视一眼,不动声色,没有立刻应承。 “先说说看,什么忙?” “二位本家先用些午膳垫垫肚子。” 萧丞眼角余光注意到黄飞虫二人眼中的警惕。 心头微凛,连忙扬声吩咐侍女布菜开宴。 一席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丰盛佳肴。 蒸腾的热饭菜模糊了彼此间微妙的距离。 酒足饭饱,萧丞才將难处缓缓道出。 原来萧县通往外面的山道。 近几个月突然盘踞了一头吊睛白额猛虎。 接连几起县民被伤的事故,嚇得人心惶惶。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茶杯边缘,声音带著后怕的微颤。 “万幸县里百姓机灵,这几个月都待在县里,才没闹出太多的人命。” “县里也曾重金邀请县里那几位练肉关的武馆馆主带上弓箭、兵器去对付那只猛虎。” 萧丞苦笑,喉结滚动了一下。 “各位武馆馆主皆是身负武艺的好手,臂力少说有五百斤开外,却也……鎩羽而归。” “侥倖归来的几位馆主曾言。” 他模仿著那惊魂未定的语气,掌心渗出薄汗。 “那孽畜一巴掌扇来,人便如断线风箏般飞出!” “全靠腿脚利润、事先做了防备才捡回性命,事后再不敢踏足那山林半步。” 萧丞重重嘆息,眉间刻著深深的忧虑。 几位武馆馆主,联手都奈何不得那猛虎,都嚇得不敢再去,可见那猛虎有多么凶旱, “小事一桩,萧县丞宽心便是。”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篤定。 “备好地图,遣一车夫驾马车送我们过去。料理了那大虫,我们便顺道启程。” 他毫不犹豫地打贏了。 打虎不过举手之劳,也不占用多少时间。 看在舒服歇息了一晚和丰盛饭菜的份上,就当是给这位殷勤的萧县丞一个面子。 待到第三日清晨,萧丞带著手下人,早早地依言备齐地图、路引以及马车。 至於特意准备、散发血腥气的生猪肉诱饵,则是掛在马背上,必要时可以捨弃马车。 大块淋漓的生猪肉诱饵中,加了近乎海量的类似安眠药的药包,儘管之前试过、没太大效果。 驾车的车夫由隨机抽籤抽中的倒霉武馆主充任。 几位馆主相互推諉的嘀咕声犹在耳畔。 最终选出的这位“牛师傅”。 脸拉得老长,其余人则远远跟在后面,准备隨时接应——或是收尸。 这辆县衙派出的马车颇为宽敞,车厢足有五六个平方米,容纳两人与诸多行李绰绰有余。 “萧县丞这是打哪儿寻来的两个小年轻?瞧著好似细皮嫩肉,手上连茧印子都没有” 一位馆主压低了嗓门,粗糙的手指捻著自己掌中厚厚的老茧,老茧是经年累月苦练留下的痕跡。 “可不是,五年练皮,十年练肉……” 旁边的馆主撇撇嘴,同样满脸的不看好。 “就算那两小年轻出身不凡,撑死了也和我们一样在练肉关打转,真能对付那宛若成精的吊睛虎?” “唉,又是去打虎的,可別成了虎口粮……” 远处得知消息的百姓三三两两聚拢围观。 窃窃私语中带著忧虑。 几个胆大的汉子悄悄挪动脚步,想跟在队伍后面看个究竟。 “两位本家……” 萧丞听著四周的议论,额角瞬间沁出细密冷汗。 后背衣衫也有些黏湿。 他强笑著提议。 “要不县里再召集一些人手同去?或另寻他法?” 之前他只想著黄氏高手如云,但眼前终究不过是两个年轻少年! 万一他们折在这地界,自己连带著萧县,又如何承受得起黄氏一族的雷霆之怒? “萧县丞不必费心再召集人手。” 黄飞虫朗声一笑,摆手打断他,语气轻鬆得像在谈论饭后散步。 “打虎而已,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吹牛吧!他能比馆主们还厉害?” 远处围观的百姓闻言。 纷纷摇头,脸上写满了“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那可是连武馆主们都奈何不得的凶物!大不祥! “走了,诸位留步。” 黄飞虫与黄飞狐携行李登车。 黄飞虫掀起车帘,隨意地朝外挥了挥手。 车轮轆轆,碾过青石板路,缓缓驶离。 “……跟上!” 萧丞脸色变幻不定。 犹豫片刻,终究一咬牙,带著县里的人手远远地跟上去。 马车沿著城外官道迤邐前行。 那位姓牛的武馆主偽装的车夫沉默地驾著车。 一路无话。 气氛沉闷得只闻马蹄声与车轮滚动声。 “前面……就是那片凶虎盘踞的山林了。” 驾车的牛师傅喉头乾涩。 忍不住开口,声音绷得紧紧的。 他紧张地左右张望,试图在茂密的林木间捕捉到那抹令人胆寒的黄黑条纹。 “小心为上!我不知二位究竟有何倚仗,但是一个不慎,可是要送命的!” “牛师傅安心。” 车厢里传来黄飞虫浑不在意的声音。 “区区大虫,见识得多了,不值一提。” 他想给对方鼓鼓劲。 “哼!” 牛馆主只回以一声压抑著怒气的闷哼。 握著韁绳的手背青筋都暴了起来。 这轻飘飘的安慰。 半分也抚平不了他心中的担惊受怕。 驀地。 一片浓密的树影后。 一抹庞大得如同移动小丘的黄色身影若隱若现! 比门板还宽的一颗硕大虎头,悄无声息地从山坡密林上方探出。 额上清晰的“王”字纹路,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 那“王”字之下,一双冰冷无情的竖瞳缓缓眨动。 冷漠地俯视著下方道路上缓缓行进的马车。 庞大身躯如同凝固的岩石,一动不动,唯有目光在无声地逡巡、评估。 骤然间。 那冰冷的竖瞳与驾车人惊恐的目光在空中对撞! “啊——!” 牛馆主如遭雷击,失声惊叫。 几乎本能地抄起了放在身边的长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撕裂长空,惊得林中的飞鸟炸群般四散逃窜! 那般庞大的黄黑身躯猛然启动,如同离弦的黄色闪电,从山坡上俯衝而下。 几个轻巧却带著致命韵律的纵跃,便稳稳截断了前方的道路。 牛馆主骇得连退两步。 背脊重重撞在车厢上,脸上血色尽褪,手脚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声蕴含著恐怖威压的虎啸,几乎就要震散他的魂魄。 那布满黑色条纹的庞大虎躯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小山峦,彻底堵死了前路。 这威风凛凛的猛虎,宛若山中君王! 脑袋比门板还宽,投下阴影足以將人完全笼罩。 那对眨动著的冰冷竖瞳,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前方螻蚁般的猎物。 “来……来了!” 牛馆主声音发颤,紧握著长棍挡在车厢门前。 拉车的马匹早已嚇得瘫软在地,口吐白沫。 任凭鞭打也站不起来了。 “我来吧。” 黄飞虫按住身旁欲动的黄飞狐,从容地掀帘走出车厢。 目光落在前方那庞然巨虎身上,眼底深处也不由掠过一丝纯粹的欣赏。 好一头威风凛凛的山林之王! “吼!” 猛虎前肢微伏,作势欲扑,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黄飞虫却仿若未觉,閒庭信步般向前走去。 那般庞大的猛虎。 脑袋一颤,竟被这从容的气场所慑,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后微缩了半步! “野兽对情绪的感知,比前世读心术还要敏锐。” “它嗅到了我骨子里的对它毫无惧意,这反倒让它心生忌惮了。” 他心中瞭然,並无半分压力。 但若换成一年前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在此,恐怕早已肝胆俱裂。 “臣服,或者死。” 黄飞虫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先天境修为轰然展开! 抬手间。 无形的天地元气如同巨大磨盘,瞬间聚拢压下! 空气仿佛凝成实质,要將那不可一世的猛虎牢牢镇压在原地! 不得不说,这猛虎反应奇快! 几乎在威压临身的瞬间,它便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扭动腰身就想向侧方山林窜逃! 然而。 在磅礴天地元气的绝对压制下,它庞大的身躯就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拍落。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儿被压趴在地面上,激起了漫天尘土! “这猛虎虽然是筋骨关的修为……但稟赋远超过同阶人类,只怕炼髓关武者都未必敌的过。” “我身为先天境武者,操控天地元气去压制,才会如此轻鬆。” 他念头一闪而过。 不禁想起之前那位家族仙人黄天狗操控浩瀚元气翻手间轻易镇压水下黑鲤的场景。 一丝微不可察的嘆息在心底泛起。 操控元气之法並不深奥。 可能驾驭多少,全看精神力与修为深浅。 他与那位家族仙人黄天狗的境界差距如隔天堑。 “这……这这……” 牛武馆主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脸上惊骇瞬间被极度的震骇所取代! 那个在他眼中是去送死的年轻人,竟然仅一抬手就降服了这凶神恶煞的猛虎?! 仅仅一抬手! 那刚才还凶焰滔天、不可一世的巨虎,就那样被死死按在地上,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难道……这年轻人其实是传说中的御兽仙师? 牛馆主感觉几十年苦练武艺,都不及眼前年轻人轻轻一句“臣服、或者死”来的强大。 他习武多年建立的世界观,这一刻彻底碎裂了。 习武? 好像真不如人家挥挥手来得威风! 至少这头能够轻易碾压他们所有馆主的凶虎,就这么被一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镇压了! “年、年轻的大人!” 牛馆主如梦初醒。 脸上瞬间堆满了无地自容的羞愧,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牛某人有眼无珠,一路上多有怠慢疑虑,实在是……惭愧至极!” “无妨。” 黄飞虫淡淡一笑。 目光重新投向被元气死死压住、只能够徒劳咆哮挣扎的猛虎。 他信步上前,近距离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头困兽。 “吼——!” 猛虎感受到逼近的气息,发出暴怒噬人的咆哮。 四肢拼命蹬地,想挣脱这无形枷锁,重新站起。 但在天地元气形成的绝对牢笼中,它的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臣服,还是毁灭?说!” 黄飞虫不再犹豫。 轻描淡写地一拳挥出,正中猛虎硕大的头颅。 “嗷呜——!” 一声悽厉痛苦的哀嚎声响起!媲美筋骨关武者的猛虎头骨剧震。 冰冷的竖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对这个看似渺小人类的恐惧! 时间在猛虎徒劳的挣扎和哀鸣中流逝。 它终究无法口吐人言,表达臣服。 最终,在万分憋屈与不甘的怒吼声中,这头曾令整个萧县闻风丧胆的山林之王。 被黄飞虫一拳拳,硬生生地击毙於道路的中央。 这时。 后方树林。 萧县丞带著一路气喘吁吁跟上来的手下以及几位武馆馆主,从树干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庞大猛虎静静伏在路中央的身影。 即便死去,那不怒自威的形態和残留的凶煞之气仍把几个自詡胆大的汉子骇得倒抽一口凉气、腿肚子发软。 “死……死了!那猛虎死了!快看!” 一位眼尖的武馆主最先发现异常,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著难以置信的狂喜! “好!好啊!天佑我萧县!不愧是本家出来的青年才俊!真乃神人也!” 萧丞看清地上虎尸。 心头犹如一块巨石轰然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身为县丞,庇护一方平安的重担,总算卸下了。 “什么?真……真打死了?那吃人的大虫没了?” 有围观的百姓反应过来。 瞬间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这下终於能放心上山砍柴了! 猛虎盘踞山林、啸声震谷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再不用守著灶台,为没有足够柴火发愁度日了! “咦?那两位打虎的小英雄呢?” 有人猛然想起,连忙四下张望。 “那两位大人,救醒晕厥的马儿后,走了。” 牛师傅冒出来,眼神中满是崇敬地告知眾人。 载著黄飞虫与黄飞狐的马车。 早已驶过山道拐角,只留下一路轻尘,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安寧城。 青山依旧,绿水长流。 辗转数县,黄飞虫终於回到了阔別一年的家乡。 熟悉的城郭轮廓在望。 空气中似乎都瀰漫著一种令人心安的祥和气息。 那辆县衙的马车。 在离开萧县后的第二个县城便已折返。 之后。 黄飞虫与黄飞狐因目的地不同,各自租了快马在岔路口拱手道別。 临別之际, 黄飞虫解下了贴身穿著的上品內甲,不容分说地塞给飞狐。 “飞狐,路上小心。” 他言简意賅。 飞狐虽有后天境后期修为,终究未至先天。 有这內甲护身,寻常先天境攻击皆可无视,足以保护飞狐平安归乡。 岛上药长老威逼之时。 飞狐顶著压力,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他同进退…… 这份情谊,他记在心中。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 能完全託付信任的人,都少之又少。 今生今世,除了爹、娘和小妹外,恐怕……也只有飞狐了。 手持著路引,黄飞虫踏入了安寧城熟悉的街巷。 一年的时光。 足以让少年脱胎换骨。 曾经街坊邻居眼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如今已长成身材结实、挺拔如松的一米七少年郎。 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实在是岛上那些珍禽异兽的血肉精华,滋补效果太过惊人。 若非他修炼了金刚不坏神功,强行压制部分过於迅猛的生长,恐怕现在还要更高更壮些。 “葫芦——!甜滋滋的葫芦,一文钱一串嘞——!” “新鲜热乎的驴肉火烧,十文钱一碟!” “油泼包子!刚出锅的油泼包子,香辣过癮!” “酱香烧鸡!酥得掉渣,香飘十里!客官,来半只尝尝?”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黄飞虫静静佇立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僻静拐角。 深深吸了一口这久违的、混合著食物香气的熟悉空气。 他拿出萧县丞临別相赠的银钱,不紧不慢挑选了几样吃食。 简陋的巷子深处,一座由木头和乱石勉强搭建的小屋。 屋內。 一位面容沧桑、带著病容的妇人,和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沉默处理著簸箕里堆积的药材。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草药苦味。 “娘。” 小女孩黄飞萌坐在矮凳上。 小手握著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削去药材表面的无用部分。 再將处理好的放入旁边空置的铁锅里,声音细细弱弱。 “爹他……还不回来吗?” “咳……咳咳咳……” 妇人刚想开口,便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苍白的面颊因用力而泛起不健康的潮红。 她喘息著,眼底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早年落下的病根一直未愈。 这几日受了风寒,更是雪上加霜。 若非心中牵掛著这年幼的小女儿,她真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咳嗽才渐渐平息。 黄飞萌端来一碗温热的药汤,小心翼翼地餵妇人喝下几口。 妇人缓过气。 靠在椅背上,闭目喘息。 小小屋子里,只剩下药材投入锅中的轻微声响和颇为压抑的沉默。 “……娘。” 黄飞萌重新坐回小凳子上,低著头。 过了良久,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怯怯地问。 “你说……哥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別提那个赔钱货!” 妇人猛地睁大眼。 原本糟糕的气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眼神里淬著冰冷的恨意和失望,声音因激动而尖利颤抖。 “放著好好的金子不要,拿著一个习武的名额自己逍遥快活去了!只当我们娘俩死了乾净!” 去年以前,她心中最大的慰藉,便是乖巧懂事的大儿子和贴心的小女儿。 哪曾想,那个她寄予厚望的大儿子,竟贪图一个习武名额,一去不復返! 明明说好的,名额换了金子,一家人就能够过上好日子…… 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那孩子,和他那个赌鬼爹,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那哥哥。” 妇人咬著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著彻骨的寒意。 “就跟他那不成器的爹一个德行!以后……莫要再提他!” 她低下头,用力地揉搓著手中的药材,仿佛要將所有的怨愤都揉碎在里面。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提我?” 一个带著笑意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黄飞虫笑著。 一步踏入了这个熟悉又显得更加破败的小屋。 在妇人骤然抬头,混杂惊愕、怀疑、愤怒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复杂目光中。 在妹妹黄飞萌瞬间瞪圆了、写满不可思议的眼睛注视下。 他泰然自若地將手中油纸包著的吃食一样样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木桌上。 他隨手拿起一个还温热的烧鸡腿,咬了一大口。 油脂的香气瞬间瀰漫开来。 然后,把剩余的烧鸡,推到了呆住的妹妹面前。 “萌萌,” 黄飞虫看著妹妹怯生生、仿佛在確认眼前是不是幻觉的眼神。 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流,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哥哥回来了,快吃烧鸡,还热乎呢。” “……真……真好吃。” 黄飞萌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块鸡肉,放进嘴里。 细细咀嚼著。 久违的肉香让她眼睛微微发亮。 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 一遍遍地瞄著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哥哥。 “我……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孽障!” 妇人看著小女儿吃得香甜,再看向黄飞虫那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积压了一年的委屈、愤怒、担忧瞬间爆发! 她浑身颤抖,猛地抄起旁边那个装药的铁锅。 作势就要砸过来! 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娘。” 黄飞虫不闪不避,平静地从怀中掏出早准备好的十两纹银,轻轻放在桌上那油腻的油纸包旁边。 银子虽不如黄金耀眼,但雪白的光泽在这昏暗的小屋里,依旧显得格外沉甸甸、亮堂堂的。 “孩儿……幸不辱命,赚到钱了。” 霎时间,妇人高举铁锅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她死死盯著桌上那堆白的银子,又看看儿子那张褪去稚气、沉稳坚毅的脸庞。 呼吸剧烈起伏著。 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愤怒、震惊、委屈、还有不敢表露的、交织在一起的泄气和欣慰。 最终,她颓然地放下铁锅,只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黄飞虫,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飞虫適时地將路上买的、用油纸包好的红枣糕递了过去,温声道。 “路上买的,您尝尝。对了,爹……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粗暴急促的拍门声。 伴隨著粗糲刺耳的叫骂,如同炸雷般猛地打破了小屋中这短暂而复杂的寧静! 第43章 横扫赌坊 “蝴儿?真是你?” 王妃上了年纪,仍风韵犹存。 她的目光落在女儿刚卸去偽装的脸庞上,话语中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明眸皓齿,纤细腰身,还有宝石般清亮眼睛。 都像极了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只是那风尘僕僕的一身装扮,刺目地提醒著女儿这一年的不易。 “娘亲,是我。” 黄飞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在岛上时,为了偽装不露出破绽,她只敢在飞虫面前略有鬆懈,因为他眼瞎。 这次与飞虫分別后,她日夜兼程,终於风尘僕僕赶回平安城,见到了一年未见的母亲。 一番问候后。 飞蝴从她母亲温暖的怀抱出来,一个冰冷的噩耗便当头砸下。 “女儿,你不该这时候回来。” “你爹他……昨夜……被白莲魔教的畜牲抓走了。” 王妃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什,什么?” 许久,得知情况后的飞狐,如遭雷击,她的父亲平安王,昨夜竟然被凶残的白莲教教徒掳走了! 到现在杳无音信、生死不明。 堂堂平安王府,坐拥整座平安城。 麾下有后天境武者供奉,在平安城里是跺跺脚能让地皮发颤的存在。 可这份煊赫却引来了白莲魔教贪婪的算计。 王妃服饰华美。 金线在烛光下微微闪烁,掩不住她眉宇间深深的疲惫和眼底的焦虑。 她细细打量著归来的女儿,像在確认失而復得的珍宝,可忧虑很快压过了欣喜。 “之前疑似白莲魔教的人不怀好意来谈合作,你爹不愿意答应……” 王妃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动暗处的鬼魅。 “那帮无法无天的,竟直接派了位先天武者,强行把你爹他……掳走了!” 说到掳走二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的锦缎,细长的手指握紧,指节泛白。 空气瀰漫的金丝楠木香,此时闻起来只觉沉闷。 “府里几位供奉拼死阻拦,都受了重伤……” 王妃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暮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潜伏的危机。 “蝴儿,你这会儿回来……娘好怕你也被那些魔教的眼线盯上啊。” 担忧像藤蔓缠绕著她的心。 闻言。 黄飞蝴挺直了背脊,一股锐气自然流露。 “娘,您宽心。” 。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带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女儿如今已是后天境后期。” 她微微握拳。 感受著体內奔腾的內息,那份力量感让她心安。 “即便是对上先天境武者,女儿也自有保命脱身的手段,绝不会轻易有事。” 她的脑海中,闪过在岛上苦修飞狐神功的时光。 上乘天狐神功的精妙奥义,已经融入她的本能。 让她的速度,比同阶都要更快三成。 加上身上穿戴的先天上品內甲,也足以抵挡等閒先天境攻击,再加上她后天境后期的实力。 外界那些仅仅下乘武道神功突破的先天武者,若真要生死相搏,未必就是她的对手。 “而且。” 黄飞蝴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眼中带著光亮。 “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先天境的好友。” 闻言。 王妃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她难以置信地看著女儿。 一年!仅仅一年! 女儿不仅自身修为突飞猛进,竟然还结交了一位先天境的好友! 先天武者,那是何等稀缺的强大存在? 绝非路边的大白菜! 若有女儿的这位先天境好友相助…… 王妃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股强烈的希望衝散绝望的阴霾。 安寧城的风。 似乎都绕开了这间破败的小屋。 屋內,气氛凝滯得如同冻结的泥潭。 黄飞虫和妹妹飞萌还有母亲崇慧静坐在凳子上。 三人默默地看著鼻青脸肿、面色涨红的黄大糠。 空气里飘著廉价药材的苦涩气味。 “飞虫……你回……回来啦?” 黄大糠的声音乾涩沙哑,眼神躲闪著,不敢直视儿子锐利的目光。 刚才进屋,看到生人,他一把拿起盛药材的铁锅当盾牌,药材撒了一地。 此刻。 他脸上訕笑比哭还难看,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 “唉……” 角落里传来崇慧的嘆息,像针一样刺破了沉默。 她蹲下身,默默將散落在地上的药材一点点捡回锅里,动作机械,透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爹。” 黄飞虫开口了,声音平静,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这回,又亏进去多少?” 一年的离別,再相逢,仿佛只是昨日。 只是如今,他怀里揣著的银子,给了这份不见外一层坚实的底气。 黄大糠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一……一百两。” 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赌贏了,他还能在家抖抖威风; 赌输了,只能缩起脖子,努力装出一副可怜相。 “多少?!” 黄飞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难以置信的尖锐。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父亲。 一百两? 这个家徒四壁,老鼠来了都要含泪离开的地方。 哪来的一百两去输?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你……” 黄飞虫的声音冷了下来。 “该不会是把这破屋子……押出去了吧?” 旁边的母亲崇慧听到这话,手猛地一抖,锅里的药材差点又洒出来。 “一百两?!” 她的声音带著悲哀,颤抖得不成样子。 目光死死盯著黄大糠,像要把他钉穿。 仿佛在祈求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黄大糠的目光游移不定。 不敢看妻子的眼睛,更不敢看儿子冰冷的审视。 “今、今天手气邪门……开头贏了不少……” 他语无伦次,试图转移话题。 “后面……后面就……稀里糊涂输光了……” 他最终把目光投向黄飞虫,带著求救般的希冀。 “赌坊的人说……” “这破屋,连地契一块儿,也就值……五十两……”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 “剩下的五十两……” 他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声音低如蚊蚋。 “他们……他们要拿萌萌去作抵押……”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头顶! “爹……爹知道这次不该去赌!” 黄大糠的声音陡然带上了哭腔,身体微微发抖。 他眼中涌上浑浊的泪水,带著走投无路的狼狈。 “萌萌要是去了那种地方……那就是跳火坑啊!” 他猛地看向大儿子,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哀求。 “飞虫你正好回来。” “你替萌萌去赌坊顶一阵子吧……爹给你跪下了!” 说著,他作势就要往下跪。 “哥……我害怕……” 身旁传来一个细若游丝、带著哭腔的声音。 黄飞萌小小的身子紧紧缩著。 小手死死地攥著哥哥的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 那双懵懂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无助,像是受惊的小鹿。 黄飞虫看著妹妹抓著自己衣角的小手,那么小的手,那么用力。 他心头一软,涌起强烈的保护欲。 “別怕。” 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声音异常柔和。 “有哥在呢。” 再抬起头时,看向黄大糠的眼神已是一片冰冷。 “爹。” 黄飞虫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诚恳”。 “儿子这一年在外头,是攒了点银子。”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不过,也就二十两。” 他掂量著布包,发出银子碰撞的轻微脆响。 “您看,还差的这三十两……” “要不,您去和赌坊的人他们商量商量。” “看能不能……你慢慢做工还上?”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像刀子刮在黄大糠脸上。 几年前,黄大糠的好赌只是败光了家產。 如今,竟连妹妹萌萌都成了赌桌上的筹码! 若不是他今日赶巧回来…… 黄飞虫不敢想下去,只觉得怒火在胸腔里燃烧。 “不……不够啊!” 黄大糠被儿子那“真诚”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脸上痛苦地扭曲著。 “赌坊的人……” “说我……说我这个人……就只值五两银子!”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著屈辱和绝望。 若非赌坊嫌他命贱不值钱,他又怎会把主意打到儿女身上? “哦?赌坊说不够?” 黄飞虫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讽刺的弧度。 “那您再去跟他们好好说说唄。” 他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冷意。 “看看能不能……给您这『人』……提提价?” 显然,他的这位好父亲,满脑子只有“愿赌服输”。 丝毫没意识到那赌坊就是吃人的魔窟。 寧可求爷爷告奶奶、想尽办法去赔偿赌坊。 也不肯有点骨气、想尽办法灭了赌坊。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惯著? 今日能卖飞萌,明日就能卖他,后日就能卖娘! 等家破人亡只剩其一个,再赌输那天,其恐怕也只有投河自尽的下场。 那不如提前加速到那一天。 就当他和妹妹还有娘,都已经被害死过一遍了。 黄飞虫心中冷笑。 两世的灵魂让他看得无比透彻。 黄大糠此刻的行为。 已经不是荒唐,而是彻底泯灭了人性! 拿儿女的命去填赌债? 怎么不拿自己的烂命去填? 寧愿得罪至亲骨肉,也不愿得罪赌坊那帮渣滓? 看著儿女跳火坑,也要维护他那可笑的“赌品”? 这究竟是个什么畜生才能干出来的事! “飞虫!你就当可怜可怜爹!帮爹这一回!” 黄大糠察觉儿子语气里的刺骨寒意,有些发慌。 但想到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赌坊打手,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等爹缓过劲儿,把亏的钱贏回来!” “立马就赎你出来!咱老黄家,没有孬种!” 他拍著胸脯,赌咒发誓,眼神却飘忽不定。 “黄大糠!死哪儿去了?钱呢?!” “再不滚出来,就拿你儿女抵债!” “敢欠债不还,老子扒了你的皮!” 屋外。 赌坊打手粗野的吼叫像炸雷般响起,肆无忌惮。 就是要让整条街的人都听见。 那声音充满暴戾和威胁,听得屋里人心臟骤缩。 “飞虫!算爹求你了!” 黄大糠被外面的吼声嚇得一哆嗦。 脸上血色尽褪,焦急万分。 眼见大儿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看著,像个旁观者。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猛地转向角落里的小女儿。 “你要是不愿意……那……那就让萌萌去!”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著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厉。 “我是家里的顶樑柱!你现在也能干活赚钱了!” 他语速飞快,像是在说服自己。 “等……等咱们赚够了钱!立刻就把萌萌赎回来!” 他喘著粗气,眼中只有恐惧。 “那些赌坊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霸!” “咱们小老百姓……惹不起啊!” “砰——!!!”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 伴隨著金属的嗡鸣,猛然在狭小的屋子里炸开! 一直沉默的崇慧,此刻眼神冰冷得如绝世寒冰。 目光里是彻底的心死和绝望。 她手里紧紧攥著那口装药材的厚实铁锅。 锅里的药材尽数落到了地上。 刚刚,她用尽全身力气,將铁锅狠狠砸在黄大糠后脑勺上! 黄大糠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还残留著那自私的慌乱表情。 他极其缓慢地、带著难以置信的神色,扭头看向妻子。 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隨即。 他像一滩烂泥般,眼白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 崇慧看著地上昏死过去的丈夫,胸膛剧烈起伏。 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她不能,绝不能够再让这个人渣毁了这个家! “儿啊。” 崇慧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带著萌萌,从屋后走,快!” 她指著后门的方向,眼神催促。 “这里,交给娘。” 黄飞虫看著眼前这一幕。 心头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沉沉的嘆息。 “娘,您不必担心。” 他站起身,语气平稳得可怕。 “外面的事,儿子会去处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襟。 “您和萌萌就在屋里等著,我很快回来。” 区区一个赌坊?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 “哥!你別走!我怕……” 黄飞萌的小手紧紧地抱住哥哥的胳膊。 小小的身体因恐惧瑟瑟发抖。 泪水在眼眶儿打转。 黄飞虫蹲下身,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珠。 “萌萌乖。”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怕,没事的。” 他捏了捏妹妹冰凉的小脸蛋。 “不过是个赌坊罢了,哥去去就回。” 他牵起妹妹的手,郑重交到母亲崇慧温暖却微微颤抖的手中。 崇慧紧紧地握住小女儿的手,目光追隨著大儿子走向屋门的背影。 一年不见,那背影似乎还带著少年人的单薄,却又莫名地透出一种山岳般的沉稳。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 屋门被拉开又关上。 紧接著,屋外骤然爆发出一大片悽厉的惨嚎! “啊——!” “我的腿!” “饶命啊!爷爷饶命!” 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肉体撞击地面的“噗通”声。 惊恐的求饶声。 混杂在一起,像地狱的交响曲。 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崇慧心上。 让她脸色煞白,几乎喘不过气。 她死死搂住怀里的飞萌,捂住她的耳朵。 万幸。 那一片混乱的惨叫中,始终没有她儿子的声音。 屋外。 黄飞虫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霜。 他出手如电,每次击打都带著筋骨断裂的闷响。 这些平日耀武扬威、凶神恶煞的赌坊打手,此刻像一群被扔进滚水里的虾米。 蜷缩著、翻滚著、哀嚎著。 一个个鼻歪眼斜,抱著断手断脚,在地上痛苦地蠕动。 黄飞虫冷眼扫过这群瘫软的“落水狗”。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呻吟: “没死的,爬起来。” 他向前踏了一步,脚下石板应声裂开几道细纹。 “带路,去赌坊。”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几个装死的傢伙。 “敢跑的……” 他的声音陡然降到冰点。 “我让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冰冷的杀意让所有打手浑身一颤,连哀嚎都憋了回去。 在黄飞虫无形的威压驱赶下。 这群平日横行霸道的恶棍,此刻如同丧家之犬。 互相推搡著,一瘸一拐,带著满脸惊恐和血污。 狼狈万分地朝著赌坊方向挪去。 街边的百姓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纷纷退避到路旁。 难以置信地看著这前所未有的一幕。 “老天爷!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不是『黑皮狗』张三吗?被打成猪头了!” “后头那个……是『刀疤李』?腿都瘸了!”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蔓延,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惊奇。 往日只有这些恶棍逼得別人家破人亡,何曾见过他们像死狗一样被人赶著游街? 安寧城赌坊。 黑墙白瓦,像一头趴伏在东城区巷子里的巨兽。 四层高的阁楼里,人声鼎沸。 骰子撞击声、兴奋的喊叫声、绝望的嘆息声。 混杂著劣质菸草和汗液的气味,形成一种病態的 喧囂。 黄飞虫押著一串鼻青脸肿的“招牌”招摇过市。 早有小廝连滚爬爬地衝进赌坊高层报信。 “老板!老板!不好了!” 小廝气喘吁吁,脸都嚇白了。 “那个黄大糠……赌鬼黄大糠……他、他好像有一个练家子的亲戚找上门了!” 赌坊老板正靠在一张铺虎皮的太师椅上。 手指上硕大的金戒指和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著俗气的光。 他慢条斯理地敲著桌面,发出沉闷的“篤篤”声。 “练家子?” 老板眼皮都没抬。 “什么路数?皮肉关的?敢来撒野,老子让他竖著进来横著出去!” 他啐了一口浓痰,带著浓重的鼻音。 “要是筋骨关的……就当多交个朋友,破財消灾。” 皮肉关的武者,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些力气大点的打手,安寧城里一抓一把,压根不值一提。 筋骨关的,倒算是个人物,赌坊虽然不怕,但也犯不著轻易结仇。 至於练髓关乃至后天境? 老板心里嗤笑一声,那等人物,就不是他这小庙能招惹的了。 不过那等人物的亲眷,岂会还不上赌债? “老板!不好了!那人……那人杀到赌坊门口了!” 又一个打手慌慌张张衝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老板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来的倒快!” “去!『好好』迎迎咱们这位『贵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 他冷哼一声,朝旁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在好好二字上咬得极重。 “老板!大事不好!一楼……一楼被砸了!” 又一个打手捂著高高肿起的半边脸,踉踉蹌蹌地扑进来,带著哭腔喊道。 “什么?!” 老板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来,脸上横肉抖动。 “反了天了!真当我『笑面虎』是泥捏的?!” 他眼中怒火喷涌,抄起桌上一个沉甸甸的铜镇纸就往外走。 “抄傢伙!跟我下去!老子要看看,是哪个狂徒敢如此放肆!” “老板!不好啦!二楼!二楼被人砸烂了!兄弟们根本拦不住啊!” 第三个报信的打手几乎是滚进来的,满头满脸的血,一只眼睛肿得只剩条缝。 老板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头“咯噔”一下。 一楼被砸可能是莽夫,二楼也这么快被扫平…… 来者不善! “废物!一群废物!” 他破口大骂,额角青筋暴跳。 “老子著养你们是吃乾饭的吗?!” 他心头惊怒交加,更多的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走!快走!老子亲自去会会他!” 他刚带著几个心腹衝到楼梯口。 一个穿著暴露、脸上带著清晰巴掌印的侍女,就哭哭啼啼地从三楼跑了上来。 “老板……呜……三楼……三楼的包厢……全被砸了!” 侍女捂著脸,声音淒切。 “那人……那人好凶!力气大得像牛!我们姐妹们想拦……呜……脸都被打肿了……” “什么?!” 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从一楼到三楼?这才多久?! 一股寒意顺著脊椎骨爬上来。 他赌坊里养著的好手,皮肉关的不少,甚至还有两个炼肉关的坐镇!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横扫?! “噠……噠……噠……” 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 不疾不徐地从下方楼梯传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赌坊老板的心尖上。 他和几个心腹屏住呼吸,紧张地盯著楼梯拐角。 一个穿著旧布衫的少年身影,一步步走了上来。 他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深潭水面却仿佛蕴藏著冷冽的锋芒。 步履从容。 仿佛不是踏在赌坊的楼梯,而是閒庭信步。 转眼间。 他已站在四楼的地板上,平静地看向如临大敌的赌坊老板几人。 “给我拿下他!” 赌坊老板面色凝重地挥手。 身边一个心腹头目厉喝了一声,拔出匕首,带著两个打手就扑了上去! 寒光一闪! “砰!砰!咔嚓!” 几声闷响和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扑上去的三人,连黄飞虫衣角都没碰到,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 其中一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摜在墙壁上! 墙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那人身体诡异地嵌在墙里,四肢扭曲,口中鲜血汩汩涌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嘶……” 赌坊老板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预料到对方是硬茬子,但绝没想到…… 竟如此狠辣果决!一出手就是废人嵌墙! “兄、兄弟!有话好说!一定有什么误会!天大的误会!” 老板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豆子大的冷汗自其的额头不断滑下。 黄飞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 他一步步向前逼近。 那无形的压迫感,让赌坊老板感觉自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浑身汗毛倒竖! “妈的!小杂种!去死吧!” 生死关头。 赌坊老板凶性爆发,脸上横肉狰狞扭曲!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 用尽全力朝著黄飞虫的面门狠狠一扬! 一片刺鼻的白色粉末瞬间瀰漫开来! 是生石灰! 赌坊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得意。 这是他压箱底的阴招! 然而,他的得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石灰粉雾中。 一只拳头如同穿破虚影的光陨石,无视了瀰漫的粉尘,精准无比地轰在了他的胸膛! “噗——!” 赌坊老板眼珠暴凸,清晰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可怕声音。 他整个人像被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炮弹一般向后倒飞! “轰隆!” 他那一身横肉的身体,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整个四楼都似乎晃了一下。 墙壁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呃……嗬嗬……” 赌坊老板软软地顺著墙壁滑落,瘫坐在墙角。 他低头看著自己凹陷下去的胸膛,口中不断涌出带著泡沫的鲜血,眼神涣散。 “城……城主……府……” 他死死盯著一步步走近的黄飞虫。 眼神怨毒,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城主府?” 黄飞虫眼神微微一动,低声重复了一遍。 隨即。 他冰冷的目光转向后方那个嚇得瑟瑟发抖、双手捂著脸的侍女。 “你。” 他声音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去告诉下面所有人,” 他环视著狼藉的四楼。 “这赌坊,从今天起,换主人了。” “不想死的,都给我原地待著。” 侍女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衝下了楼。 黄飞虫则开始在四楼这间最奢华的房间里踱步。 作为先天武者,他的感知敏锐如鹰隼。 目光扫过墙壁的掛画、地面的砖缝、博古架上的摆件…… 很快,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桌下方一块微微凸起的地砖上。 第44章 急报 黄飞虫的手指拂过看似不起眼的地砖。 指尖一勾將这块地砖勾出来。 拿起地砖下面的盒子打开。 “好多银票……” 他低语,指尖捻开一张。 清晰看见“壹佰两”墨字在昏暗光线下反著微光。 一张,两张…… 手指轻捻。 带起细微的墨臭和纸页特有的乾燥气息。 触感光滑又带著点韧劲,是上好的银票纸。 “五十张!五千两!” 他轻轻吁了口气,没想到这一次还有意外收穫。 “这重量不对,莫非还有夹层。” 拿出银票后,这乌木盒子依旧沉甸甸的。 晃一晃。 隱约传来闷闷的、令人心安的金属碰撞声。 略微察看,咔噠一声,夹层掀开。 金光瞬间照亮了他的眼。 那光芒带著暖意,让他有些惊讶。 “这是黄金……” 他拈起一块。 触感冰冷坚硬,稜角硌著掌心,足有小半个手掌大,沉甸甸地压手。 掂量著,心头默算。 “二十两?怕是有了。” 二十两黄金,价值等同於两千两白银。 念头一起,指尖的冰凉仿佛渗进了骨头缝里。 眼前似乎晃过无数绝望的面孔,耳畔响起虚幻的哭嚎和落水声。 为了这些金银。 多少赌鬼跳了河?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 赌坊吸的,都是人血馒头啊。 他合上盒子。 那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又仔细搜寻了几遍,確认再无遗漏。 他转身,快步走下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楼下。 打手和侍女们惶惶不安地聚在一起。 像一群受惊的鵪鶉。 黄飞虫隨意拖过一把雕木椅。 在眾人面前横刀立马地坐下。 木椅承重的吱呀声,让几个侍女肩膀猛地一缩。 “赌坊祸害百姓,十恶不赦,对安寧城毫无贡献。”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弄得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今,首恶已除。”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一股无形的压力。 如同潮水般从他身上瀰漫开来。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变得粘稠。 扑通!扑通! 打手和侍女们膝盖一软。 纷纷跪倒在地,额头抵著冰冷地板,身体筛糠般抖动著。 连抬眼偷看的勇气都没有。 黄飞虫心里掠过一丝冷嘲。 若不是他收敛了绝大部分武道威压,这些人怕是要当场晕厥过去。 “冤有头,债有主。” 他目光扫过那些低垂的脑袋。 “首恶虽已伏诛。” “但你们为虎作倀的,没在我来之前弃暗投明,也应当受到极大的惩罚。” 声音放缓了些,那无形的压力也隨之略减。 “大……大人饶命……” “我等……是被赌坊逼迫……” 跪著的人群里,传来几不可闻的抽泣声。 侍女面色苍白,容顏悽苦。 眾多打手眼神慌乱求饶。 黄飞虫见此。 神情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在人群中逡巡。 像鹰隼在挑选猎物。 “你,你,还有你,你。” 他的指尖依次点过长相在其中拔尖的四人。 “从现在起,你们四个就是我手下的执事。” 被点到的四人猛地抬头。 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涌上惊疑不定的红潮。 “到我这边来。” 黄飞虫看著她们骤然睁大的眼睛。 “你们四个,后续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 两个打手身躯颤抖,匆忙起身。 两个侍女则下意识绞紧衣角,念头纷乱,恐惧像藤蔓缠绕上来。 四人都快步走到黄飞虫身后。 此刻,面对这凶神般的人物,任何的犹豫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你们四个光凭外貌长相,都能活的舒坦小康。” “在这儿赌坊可属实屈才,料想你们是被逼的。” 黄飞虫慢悠悠地说道,话语之中带著些许温暖。 四人身躯一震。 不禁深深低下头,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敬畏。 “是!谢大人!” “其余人长的那么丑,来赌坊赚这不义之財必然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 “相互间两两配对,打一架吧,打贏的留下来。” 黄飞虫看向剩余的打手、侍女,话语森然道。 不多时,前方就上演了全武行。 打手们拳脚相加丝毫不敢怠慢,侍女们闭眼抓挠尖叫声连连。 一通噼里啪啦后,分出了胜负。 胜者面色得意洋洋,败者神情垂头丧气。 “打输的,领些银钱,各回各家吧。” 黄飞虫全程观战。 发觉没人隱藏实力后,才淡笑道。 两番操作,赌坊的人手也差不多分化了。 剩下的又丑又能打,想来在赌坊混的不错,未必对赌坊抱有太大的恶感。 “……” 打贏了架的打手和侍女,来不及高兴,就眼睁睁看著被打败的那些人眉开眼笑地领取银钱回家。 “剩下的人,你们罪孽深重!” 黄飞虫话语中带著惋惜,对四个执事吩咐起来。 赌坊的大门忽然打开。 赌坊老板等人的尸体被丟了出来。 之前被打断腿的赌坊打手,再次被抓出来。 被捆绑著、当眾跪成一排。 筛选下来的十个打手和五个侍女,手中拿著结结实实的粗木棍,战战兢兢。 周围街坊邻里看著这一幕。 从旁边人口中得知情况后,又害怕又兴奋。 那无恶不作的赌坊老板,终於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强人打死了。 黄飞虫坐在二楼窗边。 看著楼下情景,平淡声音清晰地穿透整个街区。 带著不容置疑的寒意。 “这赌坊的老板孽债缠身,想不开,就自绝了。” “他走得痛快,可欠下的孽债还没还清。” 下方一片死寂,跪著的眾人瑟瑟发抖。 有人瘫软在地,传来粗重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 “这些跪著的人,皆十恶不赦。” “平日里没少帮赌坊做放贷催债、抽筋扒皮、逼人卖儿卖女的事。” “今日!对著这赌坊的招牌!对著街坊四邻!” “我要你们把替这赌坊里干过的骯脏事!” “把这赌坊老板如何教你们害人!” “把你们心里的齷齪!” “都给我狠狠骂出来!” “骂得越响!越真!越狠!越有机会活!” 跪著的一眾打手面色苍白。 其中乾瘦老头模样的帐房先生。 鼓起勇气,声音发颤。 “大人……小人被赌坊胁迫记帐,不敢不答应啊。” “求您高抬贵手……” “哦?记帐?” “那『九出十三归』的阎王帐,不是你算的?” “那利滚利逼人卖儿卖女的数目,不是你写的?” “你笔下的墨,比打手的拳头还毒!” 黄飞虫冷冷说完,看向了那十五个“执行者”。 “给我打。” 黄飞虫话音未落。 十个持棍的打手都身躯一抖,不禁都面面相覷。 “帐房老东西,让你平日里颐指气使,得罪了。” 十个持棍打手看著眼前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挣扎的帐房先生。 心头一快,挥棒就打了下去。 一时间,帐房老者被打的涕泪横流。 “我招,我招,饶命……” 帐房先生没挨几棍。 就痛的连忙求饶。 而这些持棍打手也是心黑,当没听到,又多打了几十棍。 黄飞虫看向了另一个瘸腿、往后缩的壮硕打手。 “你,拼命往后缩?看来是对这赌坊忠心耿耿?” 壮硕打手的目光与黄飞虫对上,顿时肝胆俱裂。 嚇得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骂!我骂!” “都听好了。” “我数三声。” “三声之后,还跪著不动的……我送他去黄泉路。” “其他人,都给我站起来!” ““把你们替这赌坊里干过的骯脏事!把这赌坊老板如何教你们害人!把你们心里的齷齪!” “都给我狠狠骂出来!” “骂到嗓子嘶哑!” “骂到街坊们听清楚每一个字!” “骂到我点头为止!才可以活。” 黄飞虫开始计数,声音不高,却像催命鼓点。 “一。” 扑通,壮硕的打手挣扎著用一条好腿和一条断腿站起来,脸上是绝望和扭曲的屈辱,张嘴酝酿。 “二。” 哗啦,又有五六个人连滚带爬地站起,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开口。 “三。” 黄飞虫眼神中浮现冷意,无穷杀机蔓延了开来。 越来越多的邻里街坊过来围观。 眼神或鄙夷、或仇恨的看著赌坊老板等人尸体和这些助紂为虐、为虎作倀的赌坊打手。 “这……这赌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门关!老板纯纯披著人皮……的畜生!” “他……他教我们打断欠债人的腿!说这样他们家里才会砸锅卖铁来赎人!” “我……我不是人!我该死啊!” 一个断腿的打手,率先崩溃,一边骂一边狠狠抽自己耳光,涕泪交加,是真心的恐惧和绝望。 “我……我是帮凶!” “那帐……那帐全是假的!利滚利……滚雪球……就是要把人榨乾!逼人卖儿卖女!” “我……我昧了良心!我该死!我该下地狱啊!” 帐房先生捶胸顿足,抖如筛糠。 声嘶力竭地吼完,瘫倒在地。 “这破地方!专坑老百姓!” “出千!放水!贏了不让走!输了往死里逼!” “老板……老板死得好!死得活该!” “我……我以前就是混蛋!我都认!求大人饶命!求街坊们给条活路,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 壮硕打手吼的最大声,试图掩盖心中恐惧,吼到最后,慌忙跪下,对著人群磕头。 一时间。 哭喊、咒骂、懺悔声此起彼伏,混杂著耳光声和头撞地的闷响。 围观的邻里街坊议论纷纷,丝毫没有动容。 这些助紂为虐的人今日就算是再可怜,能有往日那些受压迫、家破人亡的人可怜? 甚至有人啐唾沫。 要不是今日有强人击杀赌坊老板,他们不知何时才有看到正义伸张的机会。 “全部打死。” 黄飞虫面无表情地看著这一切。 收回目光,命令持棍打手和持棍侍女。 “嗯?” 见这些打手、侍女还不动手,顿时不满。 霎时间。 战战兢兢的持棍打手和持棍侍女,终於嚇得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挥棒打下。 在一声声敲击下。 这些负责催债的打手和那个帐房老者都渐渐没了声息,整个街上一片安静。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赌坊能轻易让普通人,家破人亡,我亦能轻易让赌坊,灰飞烟灭。” “而我在家族面前又束手束脚。” 黄飞虫心情平静地摇了摇头。 看到赌坊的事情差不多解决后,就准备起身。 “你们四个执事!” 他传音道。 “隨我去城主府!” 安寧城,城主府书房。 老城主黄安枯瘦的手指捏著一份薄薄情报,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身体却有一些僵硬。 “不成器啊……” 一声长长嘆息,带著浓重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从他乾瘪的嘴唇里飘出。 目光在纸上游移,上面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眼。 一年前。 好不容易轮到家族在平安城发放习武名额。 这消息像火种,瞬间点燃了他沉寂的心。 家族庞大的武道资源,远非他这个小小城主一脉所能企及。 可惜每个城池只有一个名额。 还专门给支脉那些最落魄却最有潜力的子弟。 他十分变通,知道这只是走个形式,立刻將来自最落魄的安寧城城主一脉的孙儿送了过去。 不止他,城里其他几个分支也都眼巴巴盯著这个名额,哪怕要背上沉重“习武贷”,也甘之如飴。 选拔那天。 一群半大孩子顺利参赛,结果最后被选中的竟是叫黄飞虫的小子。 混战中。 后者愣是穿著一双草鞋跑来跑去,存活到了最后不说,还狠狠揍了他孙子。 被评价为“最勇、最坚韧、最落魄”。 他黄安,堂堂安寧城主,当然不甘心。 偷偷派人备了十两金子厚礼,送到那黄大糠家。 想买下这名额。 本以为手到擒来。 哪曾想,那一家子表面答应得痛快,转头那小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后,木已成舟,黄安也就不再关注。 家族习武名额虽好,但限制多,未必真能成材。 若不能在一年內,实际是九个月,突破先天境。 就得背上巨额的欠债,要给家族当牛做马还债。 而他安寧城城主府这一脉。 虽然在眾多支脉中也算得上拔尖,但想要去偿还这笔欠债也很吃力。 与其如此,不如让孙儿稳稳噹噹发育。 个几十年,也总能堆出一个后天境的孙儿。 既不用背那可怕的债务,也能够看孙儿成长,享天伦之乐。 直到几天前。 家族突然传来了一道没头没尾的讯息,要求彻查安寧城所有黄氏分支的情况。 他还以为是例行公事。 直到今天,手下最新的情报摆上案头。 黄大糠的儿子,黄飞虫,回来了! “能回来……就意味著通过那劳什子考核了……” 黄安喃喃自语。 指尖无意识地敲著桌面,发出篤篤的轻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那小子未来最低成就,也是先天境武者! 黄安只觉得嘴里发苦。 他城主府倾尽全力,耗费无数的心血和资源,也未必能培养出一个先天境。 那小子,就靠著那个名额,区区一年…… 就保底先天境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对孙子不爭气的恼怒,对黄大糠家运气的嫉妒。 还有一丝隱隱的……后悔? “城主!” 心腹管家脚步匆匆地进来,压低声音。 “您关注的那个叫黄飞虫的人,上门拜访来了。” 黄安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 “快快有请!” “等等!” 他摆摆手,整了整衣冠。 “我亲自去迎!” 城主府邸门口。 门卫们见到黄安亲自出来。 慌忙单膝跪地,头颅低垂,齐声高呼。 “参见城主!” 声音洪亮,带著发自內心的敬畏。 黄安步履略显急促地穿过跪拜的人群。 门口台阶下。 黄飞虫早已听到动静,眉峰微微一挑。 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满面堆笑,步履虽快却稳,正快步迎来。 那笑容憨態可掬,令人如沐春风。 “这位城主,竟然亲自出迎了?” 黄飞虫心中念头飞转,一丝惊讶掠过心头。 说起来。 一年前习武名额选拔时,他在决赛圈遇到的鼻孔朝天的小胖子,暗示过其爷爷是城主。 当时爭夺那名额的,都是黄家支脉子弟。 莫非这安寧城城主府,也是黄氏支脉? 看来。 这位城主大人,很有可能是从家族那边,得到了关於自己的消息。 否则,堂堂城主,又何必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后辈如此礼遇? 黄安的目光在黄飞虫身上快速扫过。 那挺拔的身姿,沉稳的气度。 究竟哪里还像一年前那个瘦弱孩童? 尤其是那隱隱透出的蓬勃生机,让他心头一凛。 传闻家族拥有秘制珍禽异兽肉,能够加速少年人成长……看来是真的! 他脸上笑容顿时又热络了几分,上前虚扶一把。 “可是飞虫贤侄?外面人多眼杂,隨我进去说!” 一边引著黄飞虫往里走,一边熟络地攀起交情。 “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城主都如此热情?” 后方的两个打手和两个侍女看到这一幕。 目瞪口呆,眼神中先是不可置信。 接著就化作了狂热和敬畏,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都是黄家人,不必生分,说起来我与你那位爷爷当年也是兄弟相称!” “两家同在安寧城,本该常来常往……” 黄安嘆息一声,语气带著真挚的惋惜。 “只可惜啊,大糠后来染上那害人的赌癮……” “听说赌坊是城主府开的?” “我安寧城城主府不碰这个。” 穿过迴廊,香隱隱。 来到书房,书房內,早已备好香茗。 精致的瓷碟里。 摆著几样时令糕点和新鲜瓜果,散发诱人甜香。 黄安在主位坐下。 脸上夹带著长者的温和笑容,示意黄飞虫也坐。 “赌之一物,害人不浅。” “然而赌坊是城中富户的钱袋子,即使是城主府也不能强行禁绝,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若那些人放高利贷、勾结匪类,届时受害的百姓更多,隱患更大,局面也更难控制。” “此外去赌坊的赌徒,往往也沾上赌癮,他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谁也无能为力。” “城主府能做的,只是將赌坊约束在东城区,並且將赌坊缴纳的税收用於救济孤寡。” “算是儘可能弥补其带来的部分恶劣影响。” “说来,大糠那赌癮难断!我放心不下,特意託了医馆的人,平日里多照看照看。” “好在如今大糠生了个好儿子!依我看,大糠总算时来运转、苦尽甘来了!” “人老了,话就多,贤侄莫怪。若是不嫌弃,大可叫我一声伯公,不必太生分。”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拂著热气,目光透过氤氳的水汽,落在黄飞虫平静无波的脸上。 “伯公言重了。” 黄飞虫全程听了一番嘮叨。 端起茶杯,温热的瓷壁熨贴著指尖,清雅的茶香钻入鼻端。 他啜饮一口,温润的茶汤滑入喉咙。 从黄安最后的一番话中,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善意。 同属黄氏分支,往上数几代,总能攀上亲缘,但后续落魄了、走动少了,也会生分。 医馆之事,昔日记忆中確有其事,家附近的医馆確实对他家多有照料…… 若真是对方安排,即使是隨手之举,这份香火情也显得珍贵…… 难怪城主府一脉在安寧城颇有好名,真下功夫。 “哈哈,贤侄此次归家,不知有何要务?若有伯公能帮衬的地方,儘管开口。” 黄安听到这声伯公,面容愈加热情地说道。 “不瞒伯公。” 黄飞虫放下茶杯,声音平稳。 “飞虫此次回来,一是照看爹娘和小妹,二来也是歇息一阵。” “不想刚到家,赌坊的人就上门闹事,行径卑鄙又手段霸道,简直欺人太甚。” “赌坊的人好大胆子!竟敢……” “来人!” 黄安正端起茶杯要喝。 闻言啪地一声拍案而起,鬚髮微张,一脸怒容。 立即就要唤人,显然动了真火。 “伯公息怒,飞虫已经出手料理了那赌坊老板。” “只是,不知道那赌坊如何处理。” 黄飞虫適时开口。 顿时,黄安的话语戛然而止,动作也僵在半空。 “……贤侄已经解决了?” 他脸上怒容迅速褪去,慢慢坐回椅子,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惊异。 他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能轻描淡写地说出“料理了赌坊老板”这样的话。 这份平静下蕴含的杀伐果断绝非普通少年能有。 这就是家族一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天才武者吗? 黄安心中凛然。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家族要的,自然也不是温室里的朵。 反观自己这一脉的后辈…… 他暗自嘆了口气。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 “那赌坊,贤侄若想要再利用,倒也不难,城主府出面,可以让那些富户不敢找麻烦。” “不过往后,他们可能会在別地开赌坊,希望这个赌坊老板的死,能让他们有所收敛。” “此外,贤侄若想有一个营生,赌坊未必合適。” 黄安顺著话头,试探著说道。 黄飞虫若有所思。 这位老城主说的那些富户大概率蝇营狗苟、把持城內百姓各项衣食起居,不容易清剿。 他乾脆將之暂放一边,虚心问起营生的事。 “这个营生的事,还请伯公指点迷津。” 黄安闻言,捋了捋鬍鬚,脸上露出热切的笑容。 “营生虽好,但终究免不了是非纠葛。”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夹带著提携之意。 “以贤侄的能力,或可担任我安寧城武將一职!” “武將?” 黄飞虫眉梢微动,確实有些意外。 大夏朝以文武立国,架构森严。 文官从县丞到城主,再到郡王、州牧。 层层选拔,等级分明。 武將则初期可依附於县丞、城主,甚至郡王。 后期则有机会成为大夏朝册封名將,地位尊崇。 他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伯公厚爱,飞虫感激。” 他语气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只是实不相瞒,飞虫如今,已是先天境修为。” “后续,也依旧会以提升修为为主。”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磅礴浩瀚、如山似岳的恐怖气势。 毫无徵兆地从黄飞虫身上爆发出来! 嗡——! 书房內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缩! 书架上,无数书册哗啦啦地剧烈抖动,案几上的茶盏叮噹作响,茶水四溅! 黄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浪迎面拍来。 胸口猛地一窒,呼吸都为之停顿! 他体內后天境后期的元气应激流转。 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当场失態。 但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气势……真你是先天境! 眼前少年,已经是先天境武者? 那惊骇的目光。 最终化为一片苦涩,凝固在黄安脸上。 黄飞虫能清晰地感知到。 黄安体內那不算弱的后天元气波动。 此刻正剧烈地翻腾著。 显然这位老城主的心绪激盪到了极点。 “贤侄真是……让伯公大吃一惊啊!” 黄安的声音带著明显的颤抖。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復。 他苦笑著摇头,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老夫原本以为。” “”贤侄通过家族考核,已是了不得的成就。“” “万没想到……贤侄竟已是先天之尊!这……哪里是仅仅通过考核,分明是一飞冲天啊!” 区区一年! 从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八岁落魄孩童,蜕变为高高在上的先天境强者! 这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直到此刻,黄安才恍然大悟。 家族之前那个调查讯息,哪里是因为黄飞虫有点天赋? 分明是此子的天赋,已经惊动了家族高层!引得他们特意来关注安寧城里的黄家支脉! 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看著眼前平静无波的黄飞虫,心中翻江倒海。 一年先天! 这成绩,恐怕在家族年轻一辈中都属於顶尖! 未来的成就……简直不敢想像! 黄安脸上苦涩更浓,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贤侄既已是先天境。” 他语气变得异常诚恳。 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敬畏。 “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座上贵宾,区区营生,对贤侄而言,不过是兴之所至的消遣罢了。” 他彻底放弃了之前的建议。 此刻的黄飞虫。 已经完全拥有了与他这一支脉平起平坐,甚至让他们仰望的资格! 一位如此年轻的先天境强者,未来潜力有多大? 若是能够攀上交情。 他安寧城黄家这一支脉,未来必定能沾上大光!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绝非虚言! 最终,赌坊及周边地契的事宜顺利敲定。 黄安更是主动提出,由城主府出面,帮忙去收购赌坊周边相连的几处地契。 私底下肯定也要顺便去狠狠敲打那些富户,免得安寧城不再安寧。 惹恼一位先天境强者,真的要安寧城变成坟场? “贤侄,到时整个连成一片,想建什么亭台楼阁都绰绰有余,绝不会束手束脚!” 黄安拍著胸脯保证,態度热络非常。 事情谈妥。 黄安亲自將黄飞虫送到城主府大门口。 夕阳的余暉给两人镀上一层金边。 “飞虫实乃人中之龙,未来不可限量啊!” 黄安抚须感嘆,语气真诚,又带著深深的遗憾。 “可惜老夫这一脉……子孙不肖,只生了个不成器的孙子,连个聪慧伶俐的孙女都没有……” “伯公谬讚了,令孙年纪尚小,未来大有可为,像舍妹顽劣不堪,粗鄙无文,著实让人头疼。” 他面上笑容不变,眼底多了几分警惕,这老城主莫非想打飞萌的主意? 黄安眼中期待的光芒,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 他確实存了心思,想让自己那个小孙子,去接触接触黄飞虫的妹妹,万一能成呢? 不过看黄飞虫这反应……显然暂时没有这个意思。 “来日方长,贤侄多来坐坐。” 黄安心中暗暗气馁,脸上笑容依旧。 “伯公在这座安寧城,还是说的上话的!” 接下来的日子,安寧城风平浪静。 城主府的动作快得惊人。 第二天就將赌坊及周边几处地契的地契文书,都整整齐齐送到了黄飞虫手中。 黄飞虫拿著厚厚一叠地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赌坊是喧囂吵闹的地方,通过引诱城中百姓赌博来赚取流水,他肯定不会这么干。 乾脆改成茶楼,清静雅致,闹中取静。 然后规模要大,楼层要高,视野要开阔,能眺望整座安寧城的景物风貌。 必要时候,可以当个哨塔、堡垒来用。 而后,他去裁缝铺订製衣服。 除了给自己和家人的衣服,也让裁缝铺全员加班加点,给打手和侍女换上统一的白布短褂。 再让打手、侍女在空地上不断练习端茶、倒水。 “好好练。” 他声音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练好了,不仅以前的勾当都一笔勾销,还可能给你们按正常的待遇发放工钱。” 不远处,黄飞虫的母亲崇慧买菜经过,偷偷望著儿子指挥若定的背影。 粗糙的手掌抬起,用力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飞虫……真有出息了……” 她喃喃著,声音哽咽。 攥著衣角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仿佛这一切美好但不真实。 黄大糠站在妻子旁边,心情更是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兴奋,像火苗在胸腔里乱躥。 那该死的赌坊被儿子砸了! 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赌债,烟消云散了! 可忐忑,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著心臟。 前几天,他可是就当著儿子的面,好几次嚷嚷著要把小女儿卖去赌坊抵债啊! 以好大儿和小女儿的良好兄妹关係,他是要完? 想起当时的情形,黄大糠老脸一阵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一年前的飞虫,走得好……走得好啊……” 他低声念叨。 看著儿子挺拔的背影,又是骄傲又是羞愧。 “要不是一年前,飞虫走了那一遭,哪有今天……” 他如今也能……跟著享点福了吧? 茶楼的地基已经打好。 木料石料堆在一旁,工匠们叮叮噹噹地忙碌著。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 这天。 黄飞虫正看著图纸,思忖著茶楼內部格局。 城主府的心腹管家匆匆赶来,神色凝重。 “黄公子,城主有急事相请!” 黄飞虫放下图纸,眉峰微蹙。 “伯公有要紧事?” 他简单交代几句,立刻隨管家赶往城主府。 书房內。 黄安眉头紧锁,將一封信函推到黄飞虫面前。 “飞虫,平安城来的急报,指名……要你去救援!” 黄安的声音带著凝重,指著信上的一处標记。 “但这事……牵扯到了白莲魔教!白莲魔教那些妖人手段诡异,心狠手辣,可不是好相与的!” “我看你还是不要去,这事最好从长计议。” “平安城?” 黄飞虫心中一动,接过信函。 目光扫过落款——飞狐! 记忆瞬间清晰! “飞狐在平安城!他遇到麻烦了,是白莲魔教?” 黄飞虫心头一紧。 信上寥寥数语,却透著一股急切。 这边黄安还在说著白莲教的凶险,提醒他慎重。 黄飞虫已將信件仔细折好,贴身收起。 他抬起头。 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片沉静的战意。 “伯公,寄信的人和我关係莫逆。” 他声音斩钉截铁。 “我这就动身,家人和茶楼还望伯公照看照看!” 第45章 再见飞蝴 马蹄声碎。 捲起一路烟尘。 黄飞虫伏在马背上。 感受著身下坐骑急促的喘息和滚烫的体温。 昼夜未停的疾驰。 让这匹普通马儿的筋肉都在微微抽搐。 看著马儿口鼻喷出的白沫,他轻轻摇头。 即使以御兽秘法强行压榨潜能。 也不过让这马儿堪堪摸到千里马的边儿罢了。 先天武者的爆发,自然远超奔马。 可这千里迢迢的路途? 终究是四条腿的牲口更能耐得住长途磋磨。 指尖拂过腰间古朴的剑鞘 冰凉的触感传来。 与飞雪族姐交易来的先天上品神兵,被他命名为长生剑,取修仙长生之寓意。 对上普通的先天境敌手,自然用不著此剑。 若是碰上长老级別的敌手,有此剑在手,也多了几分底气。 他敢单枪匹马驰援飞狐,心里也有所倚仗。 只要白莲魔教不出动先天境第四层次武者,其余人等,他自信皆可周旋。 甚至於,白莲魔教这种势力,也未必就有先天境第四层次武者。 平安城的轮廓,终於在地平线上清晰起来。 黄飞虫鬆了鬆紧绷的韁绳。 示意疲惫不堪的马儿放缓脚步。 城门口人流渐密。 “滚开!挡路者,死!” 一声跋扈的厉喝。 夹杂著清脆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撕裂了城门口的平静。 一个身著华贵綾罗、麵皮白净的贵公子。 骑著一匹神骏白马,如入无人之境般冲向城门。 行人惊叫著四散奔逃。 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 远处。 黄飞虫勒住韁绳,静静看著。 平安城那些持枪的守卫。 竟也如受惊的兔子,狼狈地闪避到一旁,不敢有丝毫阻拦。 “那是谁?这般横衝直撞,连守卫都不敢阻拦?” 一个风尘僕僕、明显外地来的行人。 望著那白脸公子绝尘入城的背影。 眼中满是惊疑与艷羡,低声询问旁边的人。 “嘘!” 小声点!那是平安王府的长公子!你不认得?” 旁边的人立刻紧张地压低声音。 眼神里带著深深的畏惧。 “在城里,可千万別衝撞了这些权贵,否则,丟了小命都是轻的!” “哎呀,可不就是那位小王爷嘛!” 又一人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 “他爹是这代平安王,坐享平安城的权势,守卫都是他家的,怎么敢阻拦半分!” “乖乖,整座平安城,都是他家的?” 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 夹杂著几声压抑的嘆息。 人群中几个明显是皮肉关境界的武者。 脸上也只剩下麻木的羡慕。 大夏朝的底层。 不过是权贵脚下的牛马。 对这些云端里的人物除了仰望,又能如何? 黄飞虫听著这些议论,策马缓缓行至城门前。 “吁——” 马儿刚停步。 几杆冰冷的长枪便交叉著,蛮横地拦在他面前。 “平安城地界!下马步行!不得骑马入城!” 为首的守卫眼神凌厉如刀,盯著黄飞虫。 方才面对王府公子时的狼狈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强硬。 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擒拿。 “呵,这人谁啊?” “竟也敢学小王爷骑马闯城?东施效顰,也不怕是笑掉人大牙!” 围观人群中。 几个刚才被王府公子的囂张气焰震慑住的武者。 此刻找到了发泄口,毫不掩饰地嗤笑起来,脸上带著鄙夷的快意。 “……” 黄飞虫神色平静。 从怀中取出一枚沉甸甸、刻著繁复纹路的令牌。 令牌在守卫眼前一晃。 守卫头领的目光瞬间凝固。 脸上的凶狠如同被冰水浇熄,血色“唰”地褪去。 “扑通!扑通!” 周围的守卫更是膝盖一软。 纷纷跪倒在地,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城……城主令牌?!” 守卫头领的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 牙齿都在打颤。 即使持有的是別城的令牌。 来人对他们这些小小城门卫而言,也是能够轻易碾死他们的庞然大物。 “现在,我能进去了?” 黄飞虫收起令牌,语气平淡。 看著守卫们手忙脚乱地让开道路。 他轻轻一夹马腹,马蹄嘚嘚,踏入了平安城。 “这……这怎么回事?他怎么进去了?!” 那几个等著看笑话的武者。 使劲揉了揉眼睛,嘴巴张得能够塞进鸡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平安城內的气氛。 果然与安寧城大不相同,空气中似乎都绷著一根无形的弦。 街面上行人稀疏,远不如安寧城热闹。 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军士。 目光警惕地扫视著街巷、角落,沉重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迴荡,带著一股肃杀之气。 “劳驾,请问平安王府怎么走?” 黄飞虫策马靠近一队巡查的军士,开口询问。 “嗯?!” 为首的军士猛地转头。 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这个陌生的骑马者。 “你不是本城人?问王府所在有何目的?!” 他厉声喝问,手已按上腰间的刀柄。 周围的军士更是“哗啦”一声。 迅速围拢上来,冰冷铁甲反射著寒光,形成一道让人压抑的包围圈。 军士头领看著黄飞虫那副气定神閒的模样,心头掠过一丝狐疑。 正待进一步盘问。 却见对方不慌不忙,掏出了一枚让他心头一跳的令牌。 “城主令牌?!” 惊呼声几乎同时从几个军士口中发出。 包围圈瞬间瓦解。 所有军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噗通噗通”跪倒一片,头颅深深低下,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这些跪伏的甲士。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么? 他心中暗忖。 哪怕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手持此令,效果恐怕也相差无几。 令牌本身不过几两重。 背后代表的,却是大夏朝森严如铁的权力秩序的归属。 这分量,不上秤,谁又说得清? 顺著军士诚惶诚恐指明的方向,黄飞虫策马直奔王府。 尚未靠近那朱漆大门。 一阵喧闹的调笑声便从高墙內隱隱传出。 “……好妹妹。” 才一年不见,怎生得如此美艷標致了?” 那声音中带著几分轻佻,赫然正是城门口纵马的白脸公子。 “王府重地,不得擅闯!可有拜帖?” 王府门前。 四名气息凝练的守卫如铁塔般拦住去路。 他们眼神锐利地在黄飞虫身上扫视。 表情几经变换,最终强压下了惯有的倨傲,儘量放柔了语气询问。 这年头,谁知道会不会踢到铁板? 黄飞虫再次亮出那枚仿佛通行证般的城主令牌。 四个守卫的脸色瞬间精彩纷呈。 敬畏、惊疑、惶恐交织,让开了道路。 他心中不由莞尔,这一路倒真是多亏了伯公给的这面令牌。 “贵客请进!” 守卫们再不敢阻拦。 其中一人慌忙转身入內通稟,另外三人则恭敬地退到两旁,躬身相送。 王府之內。 亭台楼阁,水榭迴廊,精巧地串联成了一幅春日画卷。 奇异草点缀其间,散发出淡淡的混合幽香。 嶙峋的假山旁,清泉潺潺,水声悦耳。 侍立的下人屏息静气,垂手恭立。 穿梭其间的侍女们,个个身段窈窕,面容娇俏。 当黄飞虫大步流星地走过时。 侍女们的目光不由得被他吸引。 来人面容俊逸,身形挺拔。 行走间步伐沉稳有力,带著一种与王府富贵截然不同的、近乎超脱凡尘的飘逸气质。 这是突破先天境,成就无垢之体后的外在显现。 体內杂质尽除。 肌肤自然莹润如玉,气质自然卓尔不群,这远非寻常脂粉涂抹遮瑕可比。 但,这终究只是皮囊。 他心中清明。 若真有落魄潦倒的那一日,或许能凭这副好皮囊混口饭吃。 可想靠此踏上真正的修行大道,无疑痴人说梦。 前方传来的人声气息。 如同黑暗中的灯火,清晰地为他指引方向。 身为先天武者。 对不超过自身修为者的感应,便是可靠的路標。 一座宽阔的石桥。 横跨在波光粼粼的人工湖上,通向了湖心处一座雅致的凉亭。 亭中。 风韵犹存的美艷妇人端坐,一位清丽少女亲昵地依偎在美妇人怀中,姿態娇憨。 旁边则站著那闯城门的白脸公子。 “启稟王妃,府外有人持城主令牌求见!” 匆匆赶到的门卫。 单膝跪地,声音带著一丝急促。 “嗯,本宫已看见了。” 平安王妃的目光早已越过门卫。 落在那位信步而来的年轻人身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色。 仪態端庄地起身,轻轻挥挥手,示意门卫退下。 那依偎在王妃怀中的少女。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黄飞虫的身影。 脸上不禁瞬间绽放出欣喜。 但隨即。 一抹羞涩的红晕悄然爬上她的双颊。 眼神也如水般柔和下来。 站在一旁的白脸公子黄飞白。 敏锐地捕捉到妹妹这剎那的变化。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恼怒。 自己方才费尽口舌逗趣。 妹妹也不过是浅浅一笑。 这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让她展露如此动人的笑顏? 他猛地转头,带著熊熊怒火瞪向来人。 然而下一秒。 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就淹没了他的怒火,只剩下深深的屈辱。 来人长身玉立,卓然不群。 面容平静温和,气质清朗如松间明月,又似云端謫仙。 无需言语,仅仅是站在那里。 那份无形中散发出的风采,便已胜过他千百倍! 黄飞白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气度,在对方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黄飞虫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扫过亭中三人。 后天境……筋骨关……皮肉关。 少女修为竟达后天境? 他心中掠过一丝讶异。 隨即注意到王妃和黄飞白脸上那仿佛被震慑住的呆滯表情。 心念微动,略微恍然,悄然收回了无意间散逸的一丝先天境威压。 武道虽不如仙道玄妙莫测。 但境界的鸿沟,天然便带有慑人的气势。 如同猛虎之於羔羊。 无需咆哮,存在本身便是威慑。 即便训练有素的凡人悍卒。 其凛冽杀意也能夺普通人心魄。 先天威势一收。 王妃和黄飞白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 唯有那后天境的少女。 由於境界差距不算大,只感受到微风拂面,影响甚微。 “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王妃迅速恢復了雍容气度。 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语气温和而友好。 心中如何思量不得而知。 但表面的礼数,滴水不漏。 “接到贵府求援信,不敢耽搁,日夜兼程赶来。” 黄飞虫从怀中取出那封摺叠整齐的信笺。 递还给王妃。 “你……您你就是蝴儿信中提及的那位……” 王妃接过信笺。 只一眼便认出女儿的字跡,心头一震。 她看向黄飞虫的目光。 瞬间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善意。 她知道平安城和安寧城距离较远。 对方身为先天境强者。 明知对手是凶名赫赫的白莲魔教。 竟能收到信后便星夜驰援赶过来。 这份情谊和胆魄,实在令人动容。 “胡说八道!” 一声刺耳的怒喝打断了王妃的话。 黄飞白双手叉腰。 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著黄飞虫,眼神轻蔑。 “什么求援信?” “我平安王府,家大业大,人才济济!会需要向你这种从来未见过的……求援?”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將黄飞虫从头扫到脚。 这人身上。 连半点习武之人的特徵,如厚重的茧子或鼓胀的筋肉,都看不到,平平无奇。 必定是个不中看、不中用的绣枕头! “这位是……?” 黄飞虫仿佛没听出那话语中的挑衅。 只是略带疑惑地看向王妃,语气平淡无波。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乃平安王府长公子,骑术无双黄飞白是也!” 黄飞白冷笑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了。 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 厚著脸皮跑到王府招摇撞骗不说,居然还敢装模作样,假装不认识自己? “哦?原来如此。” 黄飞虫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 “既然长公子觉得王府无需援手,那在下告辞。” 说罢。 竟真的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步履悠然。 他心中雪亮,此刻是王府有求於他,而非相反。 “赶紧……” 黄飞白脸上露出了得意,毫不客气地挥手驱赶。 然而那个“滚”字刚出口半截,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呼啸而至!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黄飞白左脸上。 他捂著脸颊,惊怒交加地转头。 对上平安王妃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 王妃缓缓收回手,用手帕轻轻擦拭著指尖,眼神冰冷如霜。 “立刻!向飞虫先生赔罪!” 王妃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斩钉截铁的寒意。 夫君平安王生死未卜,王府危在旦夕,白莲魔教虎视眈眈。 好不容易盼来一位先天境强援,岂能让自己这个不成器的蠢儿子,硬生生地给气走?! 没了这个强援,平安王府靠谁去抵抗白莲魔教? 黄飞白被母亲眼中那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冰冷刺得一哆嗦。 他毫不怀疑。 若自己再敢忤逆,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要將他淹没。 但他只能死死咬著牙,硬著头皮,一个箭步衝到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黄飞虫身后。 “?” 黄飞虫停下脚步。 微微转过身,投去一个略带询问的眼神。 “飞……飞虫先生……” 黄飞白喉头滚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脸上强行挤出的郑重表情下是翻江倒海的屈辱。 他僵硬地躬身作揖。 “方才是飞白年轻气盛,口无遮拦,无意中冒犯了先生……望先生海涵,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黄飞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而后就如蒙大赦地立刻直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回到亭中,脸色涨红如猪肝。 心中早已將黄飞虫咒骂了千百遍。 “飞虫先生。” “犬子顽劣不堪,衝撞了您,实在我管教无方。” 王妃走上前,脸上带著深深的歉意,语气恳切。 “请您看在王府危难和我这张老脸的份上,莫要与这不成器的计较。” “事后,王府必有重礼奉上,聊表歉意。” 她再次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態。 “些许小事,不足掛齿。” 黄飞虫神色淡然,重新走回亭中。 “只是白莲魔教凶险异常,若不能上下一心,共御强敌,只怕后果难料。” 他点到即止,目光若有似无扫过一旁兀自愤懣的黄飞白。 他有把握应对魔教,但绝不想在关键时刻被一个愚蠢的自己人强行增加难度。 事先的敲打,很有必要。 “飞虫先生所言极是!” 王妃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能被冠以魔教之称的。 自然是手段狠辣、行事诡譎的凶徒。 对方谨慎一些,要求內部齐心,要求合情合理。 “哼,装腔作势,怕不是自己本事不济……” 黄飞白低著头。 用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小声嘀咕著。 发泄心中的不忿。 “飞白!你……” 王妃眉头紧蹙。 脸上再次浮现怒容,转头正要向黄飞虫致歉。 “王妃息怒。” 黄飞虫却微微一笑,语气平和。 “倒非在下有意针对长公子。” “只是……见长公子適才在城门口策马狂奔,肆意地衝撞行人,声势浩大,招摇过市……” 他话锋微顿,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这般引人注目,若是被潜藏暗处的白莲魔教盯上了,只怕会给王府添乱。” 话音未落。 王妃眼中刚刚压下的怒火“腾”地一下再次燃起! “啪!” 又是一记响亮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黄飞白的右脸上! 声音清脆得让人心惊。 黄飞白捂著两边火辣辣的脸颊,猛地抬头看向了黄飞虫。 那眼神,如同见了鬼魅,充满了惊骇、怨毒。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对方竟然几句话就让他又挨了巴掌。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刻。 黄飞虫那张俊逸淡然的脸,在他看来极为可恶。 “飞白啊,莫要生气。” 黄飞虫看著他。 语气温和得如同在安抚不懂事的孩童。 “王妃此举也是为了你的安危著想。” “行事低调些,总归是好的。” 他语气平静,话语却如钝刀子割肉,直戳要害。 对於黄飞白眼神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敌意,他毫不在意。 巨大的修为鸿沟横亘其间,对方那点怨恨不过是蚍蜉撼树,徒增笑耳。 “飞虫先生……” 王妃看著儿子两边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心里头终究有些不忍。 连忙转移话题,试图避免儿子飞白继续被提起。 “这孩子实在不成器,让您见笑了。” “您一路辛苦,还请移步宴客厅,容王府备些薄酒瓜果,聊表谢意与歉意。” 几人起身。 在侍女引领下,穿过曲折的迴廊,前往宴客厅。 黄飞虫的目光。 看似隨意扫过沿途的亭台楼阁、假山木,实则敏锐地搜寻著。 奇怪…… 飞狐呢? 他心中疑惑渐深。 飞狐虽有后天境后期的修为。 但以对方的稳重,断然不至於不等自己到来,就独自去面对凶险莫测的白莲魔教。 他也留意到,王妃身边的那位清丽的少女,目光似乎总是不经意地落在他身上。 他並未多想,只当是少女对陌生人的好奇,或是王府贵女惯有的审视。 宴会厅內,珍饈美饌流水般呈上。 翡翠般的羹汤氤氳著热气。 水晶盘中堆叠著色泽诱人的瓜果。 烤得金黄酥脆的普通兽肉散发著浓郁的异香。 侍女们动作轻盈,穿梭如蝶。 黄飞虫从容落座,执箸品尝。 鲜嫩的肉块在齿间化开,温热的汤汁滑过喉间。 他心中也不禁暗嘆王府的豪奢。 这些美食虽然无法增益修为,但也远非寻常人家可以尝到的滋味。 他一边品尝美味,一边不时向王妃询问白莲魔教侵袭的细节、平安王失踪的线索以及目前王府的防备力量。 王妃一一详述,忧心忡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事情的大致脉络已在黄飞虫心中清晰。 “呸!装模作样的土包子!” 黄飞白坐在下首。 看著母亲和妹妹对黄飞虫那近乎恭敬的態度,再看看自己依旧隱隱作痛的脸颊。 心中的妒火和怨毒几乎要烧穿胸膛。 他狠狠撕扯著盘中的肉块,仿佛那是仇人的肉。 低声咒骂著。 “灌了什么迷魂汤?真以为他能解决白莲教?我看就是个骗子!早晚揭穿他的面目。” 酒足饭饱,侍女奉上清香四溢的灵茶。 黄飞虫端起茶杯,氤氳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再次敏锐地捕捉到,对面黄飞白投来的那两道充满了怨毒和不甘的目光。 他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弧度,觉得有些好笑。 王府遭遇白莲教,这位王府长公子不思如何应对魔教,满脑子想的竟是如何针对自己这个强援? 这坑货的本性,恐怕连其母亲都心知肚明。 还好……飞狐机灵,及时求援。 否则有这种猪队友,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汤。 清雅的香气在口中瀰漫开。 黄飞虫放下茶杯,看向主位的王妃。 “王妃。” 他再次开口,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此次是飞狐亲笔向我求援。” “只是……自我入府至今,为何一直都未曾见到飞狐兄弟的身影?” 这是他心头最大的疑惑。 王妃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飞虫先生……您还不知道吗?” 她的目光,带著一丝奇异的瞭然和笑意。 转向身旁那位一直安静端坐、清丽绝伦的少女。 “蝴儿?” 只见那少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盈盈起身,裙裾微摆,如同春日初绽的枝。 清澈如水的眸子望向黄飞虫。 脸颊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 “飞虫哥。” 那声音,不再是刻意压低的少年嗓音。 而是清脆悦耳,带著少女独有的柔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她鼓足勇气,没有再使用任何改变声线的技巧。 “飞……飞狐!?……” 黄飞虫握著茶杯的手指猛地一僵。 眼前少女那截然不同的眉眼轮廓,与记忆中爽朗少年形象不断重叠、割裂,又轰然重组! 茶杯沿口温润的青瓷触感变得异常清晰。 杯中澄澈茶汤微微晃动,映出他眼中瞬间凝固的惊愕。 那一声“飞虫哥”如同惊雷,在他毫无防备的心湖中炸开! 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离开。 太惊悚了…… 拿著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杯中的茶水,漾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第46章 白莲使者 黄飞虫的指尖。 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茶杯边缘。 杯中佳酿倒映著他微微晃动的瞳孔。 “原来如此……” 他低语的声音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汗顏。 “没想到,飞蝴你……竟是女儿身。” 两世为人的阅歷,此刻竟都显得有些单薄。 眼睁睁看著昔日勾肩搭背的兄弟,化作此时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 那衝击力让他喉头滚动了一下。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低语。 这世道,当真是比话本还离奇。 “好兄弟”自己开口解释。 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 与岛上时那刻意压低的少年嗓门判若两人。 “飞虫哥。” “我的『蝴』,是蝴蝶的蝴,不是狐狸的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超顺畅 】 她微微垂首,耳尖染上一抹淡淡的霞色。 “岛上时,用了缩骨功和一些改变声音的技巧。” 鼻尖飘来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而不再是记忆中汗水和海风混合的味道。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脖颈和柔和的肩线。 心中默然。 是了,缩骨功……確实能调整身形,改变声线…… 那些细微的违和感,此刻都有了答案。 若真的只是简单偽装,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这真相揭开的瞬间,依旧太过於……震撼。 “抱歉,飞虫哥。” 黄飞蝴抬眼。 与上首雍容的母亲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那眼神里藏著许多未尽之言。 她起身,裙裾拂过光洁的地面,带来一阵微风。 “当初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温热的酒液注入杯中,发出细微的汩汩声。 她靠近时,那股清雅香气更清晰了。 黄飞虫只觉得那近在咫尺的眉眼,比远观时更加精致动人,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白瓷。 他端起酒杯。 冰凉的瓷壁贴著手心。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岛上两人勾肩搭背、大口灌著清酒的情景。 与此刻的景象悄然重叠在一起。 唔……这滋味,倒真是別有一番……荒唐的趣味。 他猛地將杯中微辣的酒液一饮而尽。 灼烧感从喉咙直衝而下。 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涟漪。 “咳。” 他清了清嗓子。 目光转向端坐上首,神色间隱有忧色的王妃。 “不知王妃,计划如何应对那白莲教?” 这才是正事。 他提醒自己。 那些儿女情长的恍惚,此刻必须撇开。 平安王妃见女儿坐回到身边。 才缓缓开口,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计划简陋,不过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她顿了顿。 视线落在黄飞虫身上,仿佛抓住了一根浮木。 “原本我与蝴儿心中並无十足把握。” “好在,飞虫先生你来了。” “飞虫先生你有什么计划,王府上下一定配合。” 那目光中的期冀沉甸甸的。 “飞虫哥!” 黄飞蝴立刻接口,语气郑重,秀眉微蹙。 “白莲教势力庞大,盘踞周边的只是其中一股。” 她说著,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可即便是这一小股,也有先天境武者坐镇!” “之前为了保护父亲,府里几位后天境的供奉一齐出手,已经被那魔教的先天武者悉数重创。” 她想起回来后,在母亲王妃的带领下,见到府中几位供奉的伤势惨状。 她抬眼,目光恳切地锁住黄飞虫。 “飞虫哥你实力高强,但这事也一定不要大意。” 那担忧,真切地写在她清澈的眼眸深处。 “飞蝴你放心。” 黄飞虫迎著她的目光。 毫不犹豫地点头,心头因为这份关切而微暖。 “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大意。”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 大厅角落。 沦为边缘人的平安王府长公子黄飞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实力高强?” 他撇过头。 盯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弧度。 指尖烦躁地敲打著座椅扶手。 夜幕低垂,將平安城拥入怀中。 富庶街区尚有灯火点点,如同散落的星子,透出暖黄的窗纸晕染著夜的微寒。 更广袤的贫民区,则早早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只有零星几点微弱油灯光晕在风中摇曳,散发著劣质油脂的呛人气味。 一幢还算齐整的宅院里。 油灯颇为明亮,光影照亮了四周的墙壁上。 中年男子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在椅子上,身体动弹不得。 口中塞著的布团已被涎水浸透,发出难闻的酸腐气息。 他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每一次沉重的鼻息都带著绝望的颤抖。 十几个身著白莲教服饰的教徒散坐在四周,灯火映照著他们脸上或冷漠、或戏謔的神情。 有人晃动手臂,嘴角噙著冷笑,欣赏著中年人的狼狈。 有人心不在焉,目光越过窗欞,投向远处王府的高耸轮廓,眼神中带著贪婪与算计。 “平安王。” “想睡?不准睡!” “拿出一半家財换取圣教的庇护是你莫大荣幸……” “別不识好歹。” 一个教徒不耐烦地打破沉默。 声音像冰冷的铁片刮过地面,他踱步上前,阴影笼罩在黄平身上。 “你再冥顽不灵……休怪圣教无情了。” “唔……唔……” 平安王黄平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极度的睏倦像无数小虫啃噬著他的神经。 被抓来后,持续的熬鹰折磨,已让他濒临崩溃。 一个教徒上前,粗暴地扯掉他口中的布团。 “呸!” 黄平立刻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却带著一股狠厉。 “你们这些白莲走狗!妄想得到本王和祖辈几代人攒下的家財?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著说话的人。 “待我黄氏一族高手前来……你们这处据点,必將被连根拔起!” 他挺直了佝僂的脊背。 即使沦为阶下囚,那份属於黄氏一族的骄傲仍在支撑著他。 “现在放我离开……你们……或许还有条活路!” 心底的念头异常清晰。 家財绝不能落入魔教之手。 横竖是死,不如死得有价值,留给妻儿! “平安王,你这个守財奴!” 另一个教徒嗤笑出声,指尖戳著黄平的胸口。 “平日搜刮民脂民膏肥了自己,如今拿出点买命钱倒捨不得了?” “当我白莲圣教是泥捏的菩萨不成?” “就是!” 旁边立刻有人帮腔,语气阴惻惻的。 “別忘了你人还在我们手上!” “人活著,钱財总能再捞……死了可就一了百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不错!” 一个教徒凑近,脸上露出猥琐笑容,压低声音。 “你若不识趣……” “今夜就抓了你那细皮嫩肉的王妃,还有你那个叫黄飞白的大儿子……” “让你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他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什么。 “嘿嘿……听说王妃可是个妙人儿……你这平安王爷享得,我们圣教的忠诚信徒……自然也享得!”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黄平瞬间铁青的脸。 “到时候……当著你和你好大儿的面……” “哈哈哈!” 周围教徒爆发出了一阵心领神会的、极其刺耳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瘮人。 那笑声钻进黄平的耳朵,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 刺得他浑身剧痛,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啪嗒!” 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股夜风的凉意灌入,吹得灯火剧烈摇晃。 身著猩红镶金边衣袍的教徒大步踏入。 袍角翻飞,气势迫人。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屋內。 最后落在被缚的黄平身上,带著不掩饰的轻蔑。 “鹰使者!” 屋內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所有教徒脸色一变,慌忙收敛了嬉笑。 纷纷起身,垂首肃立,连呼吸都放轻了。 空气中瀰漫开敬畏与恐惧交织的沉默。 在这庞大的白莲圣教里。 普通教徒不过螻蚁。 只有那些实力恐怖的先天武者,才能担任使者。 鹰使者缓缓踱步,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停在黄平面前,阴影將后者完全笼罩。 “平安王……时间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既然你贪婪成性,胆敢拒绝圣教的好意……” 他慢慢抬起异常粗壮、指关节突出的右手。 在明亮灯光下。 这只手竟诡异地开始变化。 皮肤顏色迅速加深,转为一种金属般暗沉黑色。 五指扭曲、拉长,指甲变得尖锐弯曲。 如同淬了毒的鹰鉤! “嗤……” 指尖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交击之声。 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坚硬锋利的凶器! 周围的教徒们看著这一幕。 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忌惮,以及难以掩饰的狂热艷羡——这是圣教秘传神功的威能! 黄平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臟。 让他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越来越近的黑色利爪,散发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金属的冰冷味道。 “你们白莲魔教……真当我黄氏一族无人不成?!” 他声嘶力竭,试图用怒吼驱散那几乎將他冻结的恐惧。 鹰使者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那变异的黑色利爪,用最坚硬的指甲尖,轻轻地刮过黄平因惊怒而扭曲的脸颊。 “嗤啦——” 一道道细微却刺目的血痕立刻浮现,温热的血珠沁出。 “什么黄氏一族,没听说过。” 鹰使者俯身,凑近黄平耳边,声音如毒蛇吐信。 “告诉你个『好消息』……” “你那个好大儿黄飞白,已经回到王府了。” 他满意地看到黄平眼中瞬间爆发出的强烈不安。 “你不合作……没有关係,跟你儿子合作,也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 那冰冷的呼吸喷在黄平耳畔。 “飞白他也绝不会与你们阴险歹毒的魔教合作!” 黄平嘶吼著。 心底却因儿子被捲入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与魔教合作?那是万劫不復的深渊! “不识好歹!” 鹰使者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冷酷杀意。 那粗壮、漆黑、坚硬如铁的鹰爪猛地抬起。 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啸。 朝著黄平的天灵盖狠狠抓下!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破裂声响起。 灯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映照著鹰使者溅满红白之物的狰狞侧脸。 以及黄平瞬间失去所有神采、凝固在极致恐惧中不瞑目的双眼。 夜色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平安王府深处。 人工湖心的小亭子里,几盏琉璃灯散发著柔和的光晕,將亭內两人的身影温柔地笼罩。 黄飞虫端坐著。 指尖拈起一块精致的桂糕,清甜的香气在舌尖瀰漫开。 他目光投向墨色的湖面。 湖面倒映著星月微光的水波轻轻荡漾,带来湿润微凉的水汽。 身旁,身著华服的黄飞蝴安静地坐著。 烛光勾勒出她秀美的侧脸轮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 黄飞虫心底那点因兄弟变成少女而生的荒诞感。 终於在湖风的吹拂和糕点的甜香里。 渐渐沉淀下去。 无法改变,就只能习惯…… 他对自己说。 目光掠过飞蝴白皙纤细的手指。 嗯,习惯似乎……也不太难。 “哥哥他……其实本性不坏。” 飞蝴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著一丝嘆息。 她捻起一块糕点,却只是无意识地捏著。 “只是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像苍蝇盯著蜜。” “因为贪慕王府的权势,整天围著他阿諛奉承……” 她轻轻摇头,鬢边的珠隨之微颤。 “……硬生生把哥哥他带歪了。” 她想起一年前父亲震怒的脸还有哥哥摔门而去的背影。 “一年前,父亲拿到一个家族岛习武的名额,想要安排哥哥他去……” “……没曾想,哥他气得当场就跑了,还摔碎了父亲最心爱的青瓷瓶。” 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最后,只能由我顶上,去了家族岛。”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指尖微微用力,那精致的糕点被捏碎了一角。 她忽然又轻笑起来。 眉眼弯弯,带著点小女儿家的得意。 “没想到一年后……我都突破到后天境后期了……” 她比划了一个小小的拳头。 “……哥哥他还在皮肉关打转呢!” 她乐不可支,肩膀微微抖动。 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滑稽的画面。 “如今的我,一拳大概能打趴十个他那样的吧?” “差不多。” 黄飞虫收回望向湖面的目光。 瞥了她一眼,脸上带上笑意,自然地接上话茬。 “后天境和皮肉关的差距……確实很大。” 他悠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语气轻鬆得像在谈论天气。 话音未落,他端著茶杯的手忽然微微一顿。 耳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极不和谐的破风声,从王府大门的方向传来。 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穿透夜色,投向那个方向。 “?” 黄飞蝴的笑容愣在脸上。 她並非先天,感知远不及飞虫敏锐。 但看到飞虫骤变的脸色和凝重的眼神。 立刻意识到不对。 “有敌人来了,我去看看。” 黄飞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放下茶杯,动作轻巧得像片羽毛。 一层淡淡的、温润如玉的白色毫光。 自他体表浮现,柔和却蕴含著沛然的力量。 “敌人都交给我。” 他脚步轻点亭边木栏。 “飞蝴,你保护好王妃!”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一道轻烟。 无声无息地掠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面。 消失在王府前院的黑暗之中。 “飞虫哥!” 黄飞蝴猛地站起身。 裙裾带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汩汩流出。 她看著黄飞虫消失的方向。 贝齿轻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想追上去並肩作战! 但黄飞虫那句“保护好王妃”在耳边迴响。 她狠狠跺了下脚。 终於压下心头的衝动,转身朝著母亲王妃所在的內院方向。 如一道轻盈的惊鸿,疾掠而去。 心底担忧却像藤蔓一样缠绕:飞虫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飞蝴还是很靠谱的。” 黄飞虫疾掠的身影在屋脊上微微一顿。 感知中那道熟悉气息没有跟来,而是坚定地转向內院方向,他心中微微一松。 目光如电,锁定府门方向。 那里,一道毫不掩饰的、带著血腥与阴鷙气息的先天境气机。 如同黑暗下的灯塔,清晰地暴露出来。 隨著修为踏入先天,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会本能般会忽略那些弱小的存在,而对那些能够带来威胁的气息格外敏感。 这种玄妙的感应,远在五感之上,谓之“气机”。 来者中有先天武者。 在这平安城地界,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嗯?” 正率领教眾公然潜入王府的鹰使者。 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凌厉无匹、如同实质的目光刺破黑暗。 牢牢锁定了他! 他心头警兆狂鸣,霍然抬头! 只见月光下。 一道挺拔飘逸的少年身影,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静立在不远处的假山上。 夜风吹拂著他的衣袂。 鹰使者瞳孔骤缩,后颈的寒毛瞬间炸起! “先天境??平安王府……竟然藏龙臥虎!” 他声音凝重,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目光如鉤,上下打量著月光下的少年。 那张脸年轻得过分,恐怕连二十岁都不到! 这怎么可能? 即使是在教中,他这样的先天武者,又哪个不是修炼了武道数十载、风华不再。 一股荒谬感混合著强烈的警惕涌上心头。 “你们这些白莲魔教教徒……” 黄飞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清晰得如同耳语,带著冰冷的质问。 他的目光扫过鹰使者那双即使在暗夜中,也隱隱泛著金属乌光、指节粗大异常的手掌。 “……把平安王,带到哪里去了?” 这才是当务之急。 “想知道?” 鹰使者眼中凶光一闪,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弧度。 “束手就擒……本使者就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 那只异化的黑色鹰爪撕裂空气。 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五指箕张,带著撕裂金铁的恐怖威势。 直取黄飞虫的胸膛! 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同为先天又如何? 他的鹰爪神功无坚不摧,早已接近下品神兵! 便是铁门,也能一爪洞穿! “嗤——!” 利爪破空,腥风扑面!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不闪不避,口中低喝。 左手倏然抬起。 一层浓郁如实质的温润白光瞬间包裹手掌。 不偏不倚。 精准无比地一把扣住了鹰使者袭来的手腕! “咔!” 如同铁钳锁住了木材! 任凭鹰使者如何催动元气,竟纹丝不动! 鹰使者心头大骇! 这少年的力量……竟如此霸道?! “喝!” 他反应亦是极快。 另一只蓄势待发的鹰爪带著更狠厉的劲风,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抓向黄飞虫的面门! 五根乌黑锐利的指甲,直指那双冷静的眼眸! 他要將这双眼睛连同头颅一起抓碎! “呵。” 一声轻哂。 黄飞虫左手如铁箍般纹丝不动。 牵制著鹰使者被抓住的右臂。 泛著浓郁白光的右手,后发先至! 如同演练了千百遍般,精准地再次扣住了鹰使者左手的手腕! 双手手腕,尽入掌控! “呃!” 鹰使者双手被擒。 十根能轻易洞穿铁石的乌黑指甲徒劳地在空气中虚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再难寸进!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对方掌中传来。 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横练先天武者?!” 鹰使者失声惊呼,声音带著一丝骇然与荒谬! 眼前这飘逸如謫仙的少年。 竟是走横练路子的莽夫?! 这反差太过巨大! 念头电转间,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毫不犹豫! 双腿灌注先天元气,一跃而起。 如同两根巨大的攻城槌。 带著开碑裂石的力量,狠狠蹬向黄飞虫的小腹! 腿风呼啸,地面尘土被劲气激盪得飞扬起来! 这一蹬若中,便是铜浇铁铸,也要被震成碎块!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双手白光骤然炽盛,如同握住两轮小小的太阳! 他牢牢钳制著鹰使者的双腕。 在对方双腿蹬出的瞬间。 借著对方后冲的力道,自己猛地向前腾空挑起! 鹰使者志在必得的一蹬,只踢中了冰冷的空气! 他身体因惯性前冲。 瞳孔中倒映著黄飞虫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以及那双闪烁著玉质白光的双手!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山岳倾覆般的恐怖力量。 猛地从被钳制的手腕处传来! “大风车!” 黄飞虫双脚稳稳落地,如同生根! 他低喝一声,双臂肌肉賁张,那炽烈的白光瞬间流转全身! 抓著鹰使者双腕的双手,如同抓住大锤的锤柄。 腰身猛然发力! 以自身为轴心,开始疯狂旋转、捶打! “轰——!!!” 第一下! 鹰使者如同一个沉重无比的破麻袋。 被巨大的离心力狠狠抡起、旋转、砸下。 后背结结实实砸在铺著青石板的地面上! 石板瞬间龟裂,碎石飞溅! “呃啊——!” 剧痛和眩晕感同时袭来,鹰使者只觉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不等他缓过气。 “轰!轰!轰!轰!轰!……” 黄飞虫的身影化作一团高速旋转的白影! 鹰使者的身体成了那白影末端最沉重的部分。 被无情地抡起、砸落、抡起、砸落…… 每一次撞击地面,都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 青石板寸寸碎裂,尘土混合著血腥味瀰漫开来! 骨头与坚硬地面的每一次亲密接触。 都伴隨著鹰使者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和压抑不住的惨嚎! 从黄飞虫现身,到鹰使者被擒,再到此刻鹰使者如同人形沙包般被疯狂摔砸。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那些原本等著鹰使者大发神威、摧枯拉朽的白莲教徒,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著心目中强大无比的鹰使者。 像只弱鸡一样。 被那个少年抡来砸去,毫无反抗之力!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救……救鹰使者!!” 终於有人从惊骇中回神。 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变调,嘶声喊道! “大家一起上!” 十几个筋骨关修为的教徒。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鼓起勇气抽出兵刃,怪叫著扑向那团恐怖的白影! “一群筋骨关……” 黄飞虫目光冷冷扫过那些扑来的身影,如同在看一群扑火的飞蛾。 他心念微动,体內先天元气勾连天地! 天地元气瞬间大量凝聚! 无数小石头从地面飞起,如同被无形劲弩激发! “咻!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连成一片! 那些衝上来的教徒,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噗通!”“噗通!”“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在前面的几人直接被劲气石子洞穿身体,血迸溅! 后面的人也被打得筋断骨折,如同割倒的麦子般纷纷栽倒在地!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瞬间击垮了他们! “跑……快跑啊!” “点子太硬!风紧扯呼!” “下次……下次再为鹰大人报仇!” 侥倖未死的教徒们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看都不敢再看一眼那如同魔神般的少年。 丝毫不敢再惦记被砸得不成人形的鹰使者,如同亡命般朝著王府大门外疯狂逃窜! 被砸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的鹰使者。 在又一次被砸向地面的间隙,眼角余光瞥见这些教徒仓皇逃窜的背影。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绝望涌上心头! 这群……废物手下!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挣扎。 不断地催动鹰爪功的秘法,试图挣脱那如同神铁浇筑般的钳制! 却没有丝毫效果。 “住……住手!!”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我若死了……平安王……平安王也会死!!”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河,你若老实不动,我就不砸你……” 闻言。 黄飞虫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那冰冷的声音如同穿透鹰使者耳畔的风声。 “……” “轰!轰!轰!……” 又是连续十几下重重的摔砸! 鹰使者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双腿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已经被彻底砸断! 他终於彻底放弃了挣扎。 像一摊真正的烂泥般瘫软下去,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清晨微凉的空气带著露水的湿意,钻入窗欞。 黄飞虫推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空气。 有侍女前来,平安王妃早早就请他前去审问昨夜擒下的那个重犯,想要从中得到重要的情报。 沉重铁链拖曳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迴廊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很快。 被数道粗大精铁镣銬锁住四肢、颈戴沉重木枷。 披头散髮、嘴唇乾裂起皮的鹰使者。 被两名健壮的王府护卫,粗暴地拖拽著,出现在大厅门口。 刺目的晨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浑浊的眼睛。 “呵……咳咳……” 他勉强抬起头。 看清上首端坐的平安王妃和站在一旁的黄飞蝴。 那目光扫过王妃雍容依旧的面庞,和飞蝴秀美的容顏时。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艷和贪婪。 他咧开乾裂渗血的嘴唇,发出沙哑难听的冷笑。 “你们……胆敢如此对待一位圣教圣使……” 他每说一个字,都牵扯著全身的剧痛,却强撑著挺起佝僂的脊背。 “必將迎来圣教……最猛烈的报復!”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如同受伤的野兽。 “必將……將你们全族……屠戮一空!” 他死死瞪著王妃,试图用目光施加最后的压力。 “若不想死……立刻给我……鬆绑!” “並且,你们两人,好好伺候我一番。” 他喘著粗气。 “本使者……或许……还能在圣教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饶你们一条生路……” “……勿谓言之……不预也!”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 “好大的口气。” 平安王妃端坐不动,声音清冷如冰泉。 她秀美的眉峰间,一丝凌厉煞气悄然凝聚,如同冰封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纤细的手指,无声地捏紧了座椅扶手,指节微微泛白。 第47章 魔行自彰 “一个阶下囚,竟如此囂张。” 黄飞虫眉毛微微扬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佩剑的冰凉剑柄。 这白莲教的囚徒身陷囹圄,还能如此桀驁,仿佛正道一盘散沙、魔道眾志成城…… 鹰使者这才注意到黄飞虫,顿时心里一个激灵。 而后瞳孔一缩,脊背弯了下来,气焰小了下来。 声音磕巴得如同凹凸不平的路面,努力解释道。 “我白莲圣教,教中兄弟同气连枝,我身为教中的使者,执掌一方,更非寻常教眾可比。”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端坐的黄飞虫,知道他想要活命,说服后者无疑是关键。 “你若放了我,我立誓永不冒犯平安城,並引荐你入圣教,保你一个使者之位。” 鹰使者的话语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呵,作白莲教爪牙,与魔道为伍、蝇营狗苟,借魔道之力去欺压百姓,这与禽兽何异?” 黄飞虫微微皱眉,声音斩钉截铁道。 平安王妃的目光像羽毛轻轻拂过水麵,从黄飞虫身上收回。 她再度看向阶下囚鹰使者,仿佛凝结了冰霜。 “尔等白莲魔教鬼祟潜入平安城,掳走王爷,究竟意欲何为?王爷现在何处?”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金石摩擦的锐利,清晰地刺入鹰使者的耳膜。 鹰使者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类似夜梟的笑声。 直勾勾地盯著王妃姣好却紧绷的面容。 “平安王不识抬举,还在被我们严刑拷打呢。”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享受著话语带来的寒意。 “若我今日回不去,教眾必將平安王挫骨扬灰。” 他捕捉到王妃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怒,嘴角咧开一个阴惻惻的弧度。 “王妃若为王爷著想,速速放我归去。” “若有半分迟疑,只怕平安王难逃一死……难道王妃並不在意,想独吞王府的泼天富贵?” 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如毒蛇般缠绕。 “母亲!” 黄飞白站起身,看看鹰使者,又看看母亲王妃。 声音有些急切道。 “我们还是放了他吧!只要他保证放了父亲!” 鹰使者见此,眼中瞬间燃起求生的亮光。 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语速快了几分。 “你们放一万个心!” “只要放了我,我立刻安排教眾放了平安王,定將他毫髮无损送回府上!” “炎黄郡这么大,白莲魔教与平安王府往后大可以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何必非要……两败俱伤?” 鹰使者话语说得格外恳切,目光牢牢锁住王妃。 黄飞白被这番保证说得心头髮热。 转向王妃,语气带著恳求。 “母亲,父亲的性命事大!能救,就一定要救!” 黄飞虫冷眼旁观,心底疑惑像墨滴入水般化开。 这个黄飞白怎么就如此轻易信了这魔教的鬼话? 白莲魔教绑了平安王,所图非小。 如今擒了这白莲教先天境使者,己方才有了一定筹码。 至少也该双方人质互换。 哪有轻易地放虎归山、把筹码轻易丟掉的道理? 他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 警惕悄然升起,看起来这位王府长公子……很有些可疑啊。 一道带著询问的目光投来。 黄飞虫抬眼,对上了飞蝴那双清澈却隱含忧虑的眼眸。 她在无声地徵询他的意见。 黄飞虫心头微沉,有些为难。 他自然想立刻了结这白莲教使者,但他若是此时出手,后续平安王死了,没准儿他就要背锅。 一丝懊恼浮上心头。 早知道昨夜就仅击伤这个白莲教使者,任其遁走再尾隨其后。 这样或许就有一定的可能救出平安王。 可惜当时考虑到王妃以及飞蝴的安全,並不打算趁夜追赶白莲教徒。 他定了定神,目光转向王妃,声音沉稳。 “王妃,直接放了断然不妥,不如……互换人质?” 王妃沉吟片刻。 紧绷的下頜线微微放鬆,点了点头,这法子確实比直接放人稳妥得多。 “黄飞虫!” 黄飞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跳起来,脸色涨红。 “你安的什么心?你敢保证你不放人,那些魔教的妖人不会狗急跳墙,害了我父亲的性命?” 他转向母亲,语气激动得近乎哀求。 “母亲!切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词!父亲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无论如何,我们得救父亲啊!” 他狠狠剜了黄飞虫一眼,声音带著迁怒的尖锐。 “你不是实力高强吗?你跟著他!若有异动,再把他抓回来不就好了?这有何难!” “黄飞白,这是白莲魔教的先天境使者,不是街上隨意一只鸡,你当想抓就抓?” 黄飞虫忍不住呵斥,一股荒谬感堵在胸口。 放了这个先天境的白莲教使者,稍有风吹草动再抓回来?说得好像比抓只鸡还轻鬆! 这可笑的黄飞白还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黄飞白闻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股莫名的屈辱和怒意衝上脑门,脱口而出。 “黄飞虫!你不过出身小城,若是这次不能顺利地救出我父亲,你休想我同意把妹妹嫁给你!” 一直沉默的黄飞蝴猝不及防听到这句,抬起头。 俏脸“腾”地红透,如同熟透的水蜜桃。 她反应过来后,狠狠瞪了黄飞白一眼,贝齿紧咬下唇,羞恼得几乎想衝上去揍人。 “胡闹!” 平安王妃忍无可忍,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妹妹的终身大事,由她自己做主!” 她摆摆手,强行压下了这场荒唐。 鹰使者冷眼旁观著这场闹剧。 心底却一片冰凉,如同浸在寒潭里。 他比谁都清楚,平安王早已身首异处。 此刻,他只盼著这些人的商议快些有个结果,好决定他的生死。 眼看这些人的话题越扯越远。 他焦躁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一次呼吸都带著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交换人质。” 王妃最终一锤定音,声音带著疲惫却不容置疑。 “派人去张贴告示。” 她直接无视了儿子黄飞白直接放人的建议。 放了再抓?確实谈何容易! 黄飞白如遭重击。 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带著绝望的嘶哑。 “母亲!那些妖人已经失去了领头圣使,又怎么敢露面交换?这会害死父亲的啊!” 他痛心疾首地吼完,脚步踉蹌地跌坐在椅子上。 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乾了。 就在这时。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压抑的寂静。 “王妃!王妃!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管家惊恐的声音,像钝刀割过空气。 他身后跟著一个脸色惨白的门卫。 门卫手中,捧著一个尺余见方的漆黑木盒。 一股若有若无、带著铁锈味的腥气。 正从盒盖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並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黄飞虫心头猛地一沉。 目光如电般射向那个黑盒,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屏住呼吸,视线转向王妃,等待王妃的决断。 黄飞蝴也嗅到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秀眉紧蹙,俏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担忧的阴霾。 “什么大事不好了?” 黄飞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从椅子上弹起。 大步冲了过去。 他甚至没等管家说明。 带著一种近乎毫不在意的急切。 猛地伸手掀开了那黑沉沉的盒盖! “啊——!” 一声悽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空气。 黄飞白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整个人触电般向后弹开。 连退十几步才勉强站稳。 他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抬起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死死指向那个敞开的黑盒。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里面是……是什么?” 平安王妃的声音异常乾涩。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她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在管家惨无人色的脸上。 仿佛要將答案从他眼中挖出来。 管家双膝一软。 几乎瘫倒在地,牙齿咯咯作响。 “是……是王爷……王爷的头颅……” 他强忍著呕吐的欲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刚……刚才有人……把这个丟进府里……说……说我们若再不放圣使离开……” “就要……就要府里其他人……给圣使陪葬……” 话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厅堂。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昨夜逃散了的白莲教徒,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去订一副上好的玉棺,將王爷……好生安葬……” 王妃的声音像是从遥远地方飘来,空洞而疲惫。 她挣扎著想站起,身体却晃了晃,有些无力。 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管家,你去办。” 管家和门卫如蒙大赦。 捧著那令人心胆俱裂的黑盒,都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厅內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悲伤和恐惧如同实质的浓雾,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都是你!!” 黄飞白猛地跳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赤红的双眼死死瞪著黄飞虫。 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扭曲变形。 “都是你害的!!” 他咆哮著,唾沫星子几乎溅到黄飞虫脸上。 “昨夜!你若是只打伤他!让他逃!再用你那狗屁修为跟过去!父亲或许还有救!” “都是你!非要抓住他!!”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地上被缚的鹰使者。 声嘶力竭。 “让那些妖人没了管束!肆无忌惮!” “父亲才会……才会……” 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 他再也说不下去,恶狠狠剜了黄飞虫最后一眼。 身形踉蹌著,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大厅。 黄飞虫听著这荒谬绝伦的指责。 只觉得一股邪火直衝脑门,又生生被他压下去。 昨夜若非他出手。 整个王府上下,包括这位咆哮的公子哥,恐怕都已经成为了这魔教使者的阶下囚! 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將如此黑锅扣在他头上? 简直倒反天罡、滑天下之大稽! “飞虫哥……” 黄飞蝴的声音带著哽咽,眼中哀伤瀰漫。 听到兄长的混帐话,还是强忍悲伤,转过头来, 清澈的眸子里带著安抚,让飞虫不要生气。 王妃目送著承载丈夫首级的黑盒离开,身体微微颤抖,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转过身,面向黄飞虫。 努力维持著仪態,但眉宇间的痛楚和哀伤却浓得化不开。 “飞虫先生……海涵。”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心力交瘁的沙哑。 “飞白他……太年轻气盛,不懂事。” “我们平安王府,与白莲魔教,不共戴天。” 她顿了顿。 眼中燃起冰冷復仇火焰,一字一句道。 “那些……潜藏在城中的白莲妖人……” “拜託先生出手……剿灭……以慰王爷的在天之灵。” 黄飞虫迎上王妃恳求的目光。 点了点头,並未推辞。 “交给我。”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那么,这个白莲教的阶下囚……” 他看向了地上被缚的鹰使者,意思不言而喻。 总不能丟下这个隱患,就跑去追杀那些嘍囉。 王妃顺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鹰使者。 眼神瞬间就变得冰冷如刀,再无半分犹豫。 “他,就交给飞虫先生处置。” 鹰使者听到这句话,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冰冷、直达骨髓的死亡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你们不能杀我!!” 他失声尖叫。 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再不復之前的从容阴冷。 “你们在自寻死路!白莲魔教的怒火!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慌乱之下,竟然也直呼“魔教”,想要震慑几人。 死亡的阴影让他这位先天武者彻底失態。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中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求生欲和慌乱。 黄飞虫看著他这副色厉內荏的模样,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阶下囚,还耍什么魔教威风。 都因为贪生怕死加入魔教了,还能不贪生怕死? “那我就杀了这个白莲教使者。”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平静。 却蕴含著令人胆寒的力量。 “正好让白莲魔教看看我们的底气,让他们……投鼠忌器。”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笼罩住鹰使者。 “否则白莲魔教真当我们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注视著鹰使者惊恐的眼睛,话语中最后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 “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觉悟,老实交代或许还能將功折罪,免去死前……吃千刀万剐的苦头。” 鹰使者闻言,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难以置信看著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青年,心底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 到底……谁才是魔教中人? 黄飞虫见他依旧紧闭著嘴,眼神闪烁,便缓缓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不愧是白莲魔教的忠犬,骨头够硬。”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既然你执意要带著魔教的秘密下黄泉……” 他缓缓抽出王妃递来的利剑,冰冷的剑锋在上午明亮的光线下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寒芒。 “那就……送你上路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杀意凛然。 “等等!!” 鹰使者几乎是嘶吼出来。 死亡的镰刀,仿佛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急促地喘息著。 汗水顺著额角滑落,眼神中交织著恐惧、愤怒和不甘,死死瞪著黄飞虫。 “我敢说……你敢听吗?!”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著一种歇斯底里的挑衅。 “我白莲魔教高手如云!知道了秘密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的脸。 期待能看到后者神情的一丝犹豫或忌惮。 嘴角扯出一个森冷的、想要同归於尽的弧度。 黄飞虫的表情纹丝未动。 只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惊讶。 “说。” 一个字,简洁有力,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区区白莲魔教。 不过是上不得台面、洗白都做不到的地下势力。 其背后撑腰的顶多是与黄家同层次的郡望豪族。 他背靠黄氏一族,又何惧之有? 鹰使者捕捉到黄飞虫那近乎漠然的態度。 心底最后一丝侥倖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和一丝疯狂的报復快意。 既然你要听,那就让你听个够! “……附耳过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扭曲的阴冷。 装模作样地瞥了一眼远处的王妃和黄飞蝴。 压低声音,带著一种蛊惑般的沙哑。 “再不说,你就不用说了。” 黄飞虫脚步丝毫未动。 神情淡淡说道。 他依旧对这名白莲教使者保持著警惕心。 “……我等来此。” 鹰使者心底暗骂,却也无可奈何。 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 带著一种泄露天大秘密的诡异感。 “是因教中高层查阅典籍发现……” “数十年前,一位號称半仙的武道绝巔……將其尸首安葬在了这平安城周边。” 他紧紧盯著黄飞虫的脸。 期待看到后者的震惊、贪婪或者狂喜。 然而那张年轻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对方竟然根本不在意?还是早就知道了? 鹰使者心头猛地一沉。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只剩下了苦涩和认命。 “半仙?” 黄飞虫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討论天气, “是半步练气?还是……先天境第四层次大圆满?” 他问得隨意,仿佛在確认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你……” 鹰使者喉头滚动,最终化为一声绝望的苦笑。 对方连“练气”都隨口道出。 听到“半仙”墓穴依旧如此淡然…… 对方的实力、身份只怕远比自己想的高。 “我不过教中普通使者,不清楚半仙的具体境界。” 他彻底放弃了,声音变得麻木。 “只知墓穴入口……在城外五平山。” “另外三位与我同级的圣使……已经先行进入墓穴中探索了,你敢去吗?” 他顿了顿,拋出了最后的话语,激將道。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黄飞虫的抉择。 心中燃起一丝扭曲的期待。 去吧,去那凶险莫测的半仙墓穴! 最好与那三位同僚同归於尽! 即便你能活著出来,也必將承受圣教不死不休的怒火! 黄飞虫將“城外五平山”、“半仙墓穴入口”以及那里还有“三位白莲使者”的几个关键信息过了一遍。 见鹰使者闭目不言,知晓后者已无价值。 他手腕一翻,手中利剑化作一道冰冷的流光。 毫无阻滯地穿透了对方的心口。 乾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鹰使者身体猛地一颤。 隨即软倒,眼中最后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王妃,飞蝴。” 黄飞虫抽出染血的剑。 剑尖血珠滚落,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城外五平山事关重大,可能牵扯魔教图谋,晚些也由我亲自去处理。” 他目光扫过门外升起的艷阳。 声音带著冷冽的杀意。 “现在我先去把城里那些腌臢东西……清理乾净。” 话音未落。 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消失在王府门外。 王府周遭街巷的阴影里。 几道鬼鬼祟祟的目光如同暗处的毒蛇。 黄飞虫的感知,如无形的蛛网悄然铺开。 轻易锁定了这几个在负责盯梢的白莲教徒。 “谁?!” 一个藏在墙角阴影里的教徒猛地回头,后脑勺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击! 他身形一个踉蹌,惊恐地瞪大眼四处张望。 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和被风捲起的落叶。 “谁?!出来!” 另一个屋顶上的同伙听到动静,刚低喝出声。 就被一颗疾射而来的石子击中太阳穴。 闷哼一声栽倒。 这诡异莫测的袭击让剩下的教徒魂飞魄散。 “有鬼!快跑!” 不知是谁惊恐地喊了一声。 剩下几人顿时如惊弓之鸟,朝著藏身的据点仓皇逃窜。 远处, 黄飞虫面无表情地丟掉手中剩下的石子,身影如鬼魅般,如影隨形地跟了上去。 很快。 他停在一幢还算齐整的宅院里。 隨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杀戮,无声而迅疾地展开。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著惨叫声,从里面隱隱飘出。 利剑破开皮肉骨骼的闷响。 短促的惊呼与倒地声…… 在寂静的院落里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不过片刻,一切重归死寂。 黄飞虫甩掉剑锋上的血珠。 推开其中一扇虚掩的房门。 浓烈的血腥味和尸体腐败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昏暗的屋內。 一具身著华贵锦袍的无头尸体,以一种扭曲姿態倒伏在地。 那衣袍的质地和纹饰,在昏暗光线下依旧能看出不凡。 黄飞虫的目光在那尸体上停留片刻,无声地嘆了口气。 白莲为魔,其行自彰。 唯独手中的长生剑,一番杀戮,依旧毫无血跡。 他收剑入鞘,转身离开,只留下身后满院血腥和死寂。 王府那边,得先去报个信。 第48章 五平山 黄飞虫回到王府, 脚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將顺利解决白莲教徒以及发现平安王尸体的消息告知了在灯火摇曳中守候已久的王妃。 端坐的王妃得知消息,身躯颤抖。 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椅子的扶手,骨节泛白。 嘴唇抿成了一条失去血色的细线。 眼中瞬间蓄满了水光,却硬是没有落下一滴。 她沉默良久,才挥了挥手。 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吩咐下人去带回王爷的遗体。 平安王的尸身与寻回的头颅。 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冰冷的玉棺之中,那莹白的光泽映著烛火,更添淒清。 王妃没有再言语。 只是长时间凝视著棺槨,仿佛要將那轮廓给刻进眼底。 隨后便在侍女搀扶下离开灵堂,留下满室死寂。 第二天,晨光熹微时。 在王府大手笔的金银驱动下。 平安城內所有的殯葬队伍都匯集到了王府门前。 为这位骤然离世的平安王吟唱冥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 哀乐声低回,叫人肝肠寸断,盘旋在城池上空。 与此同时。 城外那片据说匯聚山川、河泽精华的风水宝地。 平安城王府这一支脉的族人们。 开始指挥著工匠,热火朝天地开始修筑一座符合平安王身份的宏大墓穴。 墓穴要足足修建五层,方能匹配王爷生前尊荣。 由於平安王去得太过突然,工期被压得极紧。 为了能在短时间內完工,不得不徵调了城內几乎所有的能工巧匠,叮叮噹噹的凿石声日夜不息。 “王爷生前恩泽万民。” “如今不幸罹难,全城百姓感念恩德,都自发身著縞素,聚集府门外,哀悼王爷。” 管家步履匆匆赶来匯报,额角沁著细密的汗珠。 “王府这边也不能薄待了百姓的心意,预计要连续施粥七日,並发放小额奠仪……” “总计销,大约要七百两银子。” 管家的声音带著一丝谨慎。 按一两银子够三十个普通百姓一天嚼穀来算。 这笔钱撒出去,將惠及眾多的百姓。 “就这么办。” 王妃的声音斩钉截铁。 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若是不够,只管再添,让王爷走得风风光光。” 这场葬礼前后耗费的雪银。 怕是要超过三千两,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但无论是平安城分支的耆老,还是她这位王妃。 都不能拒绝这份支出。 这关乎一城之主的体面,是王府在这片土地上的根基与顏面。 黄飞虫趁著城內的喧囂,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王府专门寻来的马夫,是个熟知城外沟壑山林的老人,此刻正牵著两匹好马等候著。 其中一匹马儿正是他来时所骑。 黄飞虫翻身上马。 这匹马经过些许御兽经手段的调养。 皮毛油亮,眼神灵动。 隱隱透出一股非凡气韵。 四蹄刨地,显得神采奕奕。 “大人这坐骑,端的是不凡,怕是传说中的千里马也不过如此了!” 王府马夫是个健谈的性子。 见黄飞虫神色平和,便也少了拘谨,热情地攀谈起来,眼中满是讚嘆。 “倒是好眼力。” 黄飞虫唇角微扬,算承了这句恭维,顺势问道。 “你可知那五平山,是个什么地界?” “大人,五平山啊,就在城外往东二十里地界。” “早年可不叫这名儿,记得叫六安山。” “山安、水安、林安、鸟安、兽安、云安……可谓是六般安稳……” 马夫打开了话匣子,如数家珍。 “可后来不知怎的。” “水没了,林没了,鸟兽绝跡,云彩都绕著走……” “只剩下一座孤零零山头,光禿禿的,这才改叫了五平山。” 马夫说著说著,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这么玄乎?什么叫『没了』?难道被人平了不成?” 黄飞虫心中疑惑更深。 但也不得不承认。 名字这东西,百姓很少有叫错的。 能被百姓叫做五平山,必然真发生了一些事。 很快。 一座光禿禿的巨大山体便横亘在眼前。 本该覆盖山峦的苍翠林木不见踪影。 整座山像是被厚厚的灰色尘埃包裹。 死气沉沉,触目惊心。 “……果然透著诡异。” 黄飞虫收回审视的目光。 手指下意识地抚过腰间的长生剑鞘,冰凉坚硬的触感传来。 为稳妥起见。 他示意马夫寻个隱蔽处躲藏,或自行离开。 “大人放心!小老儿绝不会耽搁您的大事!” 马夫感激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不凡的大人,竟还会顾惜他一个马夫的性命。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握紧长生剑,独自踏上了上山的路径。 若情报无误。 区区三个白莲教使者,还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至於那半仙墓穴。 大不了解决了白莲教的人便立即离开。 半仙墓穴,撑死了有个半仙传承。 有御兽经傍身。 他对那墓中的所谓机缘,兴趣並不算大。 五平山上,一片枯寂。 目光所及,没有半棵树木,不见飞禽走兽,甚至连夏日该有的虫鸣都彻底消失了。 寂静得令人心头髮毛。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天空澄澈得过分,果然如那马夫所言。 “云也没了”,一丝云絮也无。 只有一轮白日孤悬,更添几分奇异。 “这空气中的气味……” 黄飞虫脚步一顿,鼻翼微动。 空气中开始瀰漫开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辛辣气息。 带著一种乾燥的、仿佛被火焰炙烤过的灼热感。 “已深入十里了。”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嶙峋怪石。 继续提速前进。 先天境武者脚力远超凡人,探索这片死寂之地的速度极快。 在一片低洼的黑色盆地中央。 一块高达十几米、宽逾四五米的巨大墓碑佇立在数十米宽的基座上。 看上去显得格外突兀。 基座上,四个白莲教徒正百无聊赖地坐著。 “三位使者联手下去探墓,也不知道何时能够找到那半仙的陪葬宝贝,让咱们也跟著分一点汤喝。” 一个教徒打著哈欠道。 “快別提了!” “先前使者回来时不是说了么。” “下面通道四通八达,岔路多得能让人转晕头。” “那半仙死前防贼防得紧呢!” 另一个教徒接话道,语气带著抱怨。 “还是跟著鹰使者快活。” “蹲在平安城里盯著城主府就行,还有那个平安王当人质,多安逸。” 第三个教徒咂咂嘴,一脸怀念。 “安逸?待在鹰使者手下能捞到多少功劳?” “探这半仙墓贡献才大!有贡献才能换好东西!” “这叫啥?风浪越大,鱼才越贵!” 第四个教徒倒是“深明大义”。 四人虽在閒聊,倒也不算鬆懈。 实在是这地方太过诡异荒凉,鸟不拉屎,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来。 若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村民闯到这五平山深处。 那么直接就落在他们四个白莲教徒手里,那才叫自投罗网。 远处。 黄飞虫耳廓微动,捕捉到风中飘来的细微人语。 他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 很快就看到那巨大的墓碑和基座上的四个身影。 地方找对了。 就在这时。 唰,璀璨的金色光幕毫无徵兆地浮现在他眼前。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斩妖除魔(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斩妖除魔?” 黄飞虫心头一跳。 “是指妖兽?还是魔道中人?” 惊讶之余,又涌起一丝振奋。 离开家族岛,竟然也能够触发奖池面板的任务! 此番出来,他未尝没有验证此事的意图。 若离开家族岛便无法刷新任务,那他就得儘快地返回家族岛了。 但如今看来,猜测是对的。 离开家族后,依然能够触发奖池面板项目,那么他行动的自由度无疑大了许多。 “前几次任务都在能力范围內。” “这次应当也不例外……” “如此说来,这五平山真有妖魔盘踞?” 黄飞虫心思电转。 若此地及周边並无妖魔,那这任务便无从谈起。 面板的提示,本身就隱隱透露了些许信息。 “所谓妖魔……十有八九就在这墓中。” “莫非是食尸妖物潜入了半仙墓,正在里面啃噬著半仙的遗蜕?” “若真是这样……” 黄飞虫眼神微凝,指腹轻轻摩挲剑柄上的纹路。 “能打半仙遗骸主意的妖魔,实力恐怕绝非那几个白莲教先天境使者可比。” 他又在周遭仔细地探查了一番,確认再无其他的白莲教暗哨埋伏。 不再犹豫,他手腕一翻。 长生剑虽未出鞘,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已然瀰漫开来。 心念微动。 周遭天地元气瞬间被引动,化作数道肉眼难辨的锐利气刃,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去。 基座上四个白莲教徒修为不过筋骨关,连后天境门槛都未摸到。 他们只觉眼前同伴的身体毫无徵兆地裂成两半。 惊恐刚浮上眼底,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同样的无形利刃已至。 气刃过处。 四人如同脆弱的薄纸,被轻易裁开。 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纷纷倒地毙命。 黄飞虫的身影这才如轻烟般飘落基座。 他走到墓碑前仔细搜寻。 终於在墓碑正前方、基座中心处,发现了被一层浮土和碎石巧妙掩盖的入口。 入口约两米宽,向下延伸。 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没有携带照明之物,进去无疑是两眼一抹黑。 “麻烦……” 黄飞虫蹙了蹙眉。 他本意是来了就立即解决那三个白莲教使者。 但此时三个白莲教使者疑似进入了墓道。 若在这诡异的五平山久留。 平安城那边很有可能出现变故。 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他后退几步。 目光投向墓碑表面那些繁复扭曲的古老文字。 这些文字与现今夏王朝通用的文字有几分相似。 却又繁复艰深得多。 每一笔都仿佛蕴含著某种力量。 可能是某种繁复的秘文。 “似乎和如今文字有脉络可循,並非完全不同……” 黄飞虫凝神细辨,指尖隨著笔画移动。 “閔……河……旱鬼……墓……镇……” 他反覆辨认,勉强拼凑出几个关键字符。 墓主人的意图和此地的凶险,渐渐浮出水面。 那位半仙在陨落前。 似乎以自身墓穴为牢笼,將一只名为旱鬼的凶物强行镇压在了此地。 是作为陪葬?还是另有图谋?不得而知。 但结合面板任务的提示来看。 这只旱鬼可能並未彻底消亡,正等著他去斩除。 “抽奖机会……绝不能放过。” “保底也是一件练气境的道具。” 黄飞虫眼神一厉,心中有了决断。 再次確认入口周边已再无白莲教暗哨。 他握紧长生剑,不再迟疑。 身影一闪,便没入那吞噬一切光线的墓穴入口。 墓道內是纯粹的黑暗。 即使以先天武者的超凡目力,在毫无光源的环境下,也只能勉强分辨出前方通道模糊的轮廓。 这里的黑暗浓稠得仿佛有了实质。 一部分是墓壁岩石本身的深沉。 另一部分则源自墓穴深处瀰漫出的、连光线都能吞噬的诡异气息。 他的修为比普通白莲教先天境使者高出一截。 实战能力更是远胜。 即便在黑暗中遭遇,也自信能抢占先机。 “脚下是砖石?” 黄飞虫落脚无声。 感受著鞋底传来的坚硬平整触感,心中瞭然。 看来这精心铺设了砖石的通道,並非白莲教的人挖掘,而是这位半仙在死前留下。 想想平安王耗费巨资的葬礼。 一位半仙在预知大限將至时,耗费心力打造一座坚固而危险的陵寢,再合理不过。 既然是精心修筑,必然布满了防范盗墓贼的机关陷阱。这半仙墓深处定是步步杀机。 “那只旱鬼……只怕得在墓地的深处。” 黄飞虫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脚步便停下来。 前方,墓道赫然分成了左中右三条岔路。 “通道一路向下倾斜。” “此刻距离地面,怕已有百十米深……” “再加上这迷宫般的岔路,想找到主墓室,难。” 他眉头紧锁。 但退意只是一闪而过。 这等规模的墓穴,没有岔路才奇怪。 普通人进来,九成九会困死其中。 至於先天武者,潜能激发,记忆力和耐力都远超常人,倒不至於轻易迷失。 他不再犹豫,加快了脚步。 真正的危险,恐怕要靠近主墓室才会出现。 在此之前,寻常机关还奈何不了他。 况且,还有三个白莲教使者在前面探路呢。 追上他们之前,风险应当可控。 半个时辰后。 在接连碰壁四十多次、遭遇了无数死胡同后。 黄飞虫停住了脚步。 脑海中,这片区域复杂的通道网络已大致成形。 他迅速退回到最初的岔路口,。 选择了之前未曾踏足的最后一条通道。 很快,他便进入了新的墓道区域。 儘管手中长生剑锋利无比、足以劈开石壁,但也只能按通道行进。 因为劈开后无法確定外面是土层还是岩层,还是更深更危险的未知区域。 同时,他也尚未摸清主墓室的方向。 盲目挥剑,很可能南辕北辙,离目標越来越远。 终於。 在又一番屏息凝神的探索后。 黄飞虫的脚步倏然停住。 前方通道深处。 传来极其细微的、绝非岩石自然发出的声响。 “后面……有人来了,听脚步声,只有一个。” 一个白莲教徒將耳朵死死贴在冰冷墓壁上,声音带著警觉。 “一个?” 三名正在闭目调息的白莲教使者同时睁开眼睛。 警惕之色一闪而过。 不断分兵探路,折损人手,遭遇机关,早已经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 “难道是鹰按捺不住,偷偷跑来了?” “后面那人……停住了。” 负责听风的教徒再次出声。 三名使者心头同时掠过一阵寒意,情况有变! “来人恐怕……不是鹰!他发现我们了!” 为首的使者声音低沉,手已按上了腰间的兵器。 与此同时。 平安城內,一间临街酒楼的雅间里。 黄飞白正与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对坐饮酒。 黄飞白脸上带著压抑不住的愤怒,而老者却神色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你们白莲教杀害我父亲,竟然还敢找上我,你们当初是怎么说的?为何要害我父亲!” 黄飞白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尖锐。 手指捏得酒杯咯咯作响。 “我们也没料到会有突然出现的先天境武者,还將鹰圣使擒下了,导致约束不了狂热教徒。” “还请相信白莲教的诚意,白莲教只求財,並不想谋財害命,何况你和我们已提前谈好。” 面容枯槁的老者,神情也是十分的不解和歉意。 “相信?” “你们白莲教的使者,昨夜可是被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几招就解决了?” “你们白莲教还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信任?!” 他愤愤地说完,目光瞥向窗外。 街上白幡飘动,哀乐阵阵,正是为他父亲送葬的队伍。 “那个杀了鹰使者的人,我们白莲教接下来会无偿出手將其打杀,来表明我白莲教的诚意。” 老者丝毫不为他的怒火所动,只是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浑浊的眼珠转向五平山的方向。 “那个小白脸,现在已经去城外五平山了,我母亲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个熟路的马夫带路!” 黄飞白看著老者,目光灼灼道。 “你们白莲教什么时候动手?你们白莲教若是不能证明你们的实力,就没资格和我合作!” “稍安勿躁。” 老者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无论是杀那小子,还是接下来扶持你登上平安城城主之位,对我们白莲教来说都如同探囊取物。” 黄飞白被老者话语中的强大自信所感染。 目光微微一凝,就猛地起身,匆匆离开雅间。 雅间內只剩下老者一人。 他缓缓放下酒杯。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越过普遍低矮的屋顶。 仿佛穿透遥远距离,看到那座光禿禿的五平山。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 老者低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耗费了那么多心血,那么多资材,苦苦地培育了这么多年……如今,它也到了该『出世』的时候了。” 第49章 不可力敌! 冰冷的墓道深处, 三个白莲教使者领著十几个教徒。 身形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们的耳朵捕捉著后方通道里那噠噠噠的声响。 脖子僵硬地扭向声音来处。 十几双眼睛死死盯著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噠噠噠噠噠噠……” 那声音,毫无预兆地停住了。 短暂的死寂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却像退潮的水,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最终消散在石壁的冰冷回音里。 空气重新凝固。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自己的心跳在耳鼓里擂动。 一股无形的寒气,顺著脊椎悄然爬升。 让每个人的指尖都微微发凉。 那飘忽不定、来去无踪的东西,究竟是人是鬼? “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玩我们呢?” “我们进墓室,还是……回头去搜?” 一位使者开口,声音像被冻僵过。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態炸裂。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刀柄。 “后面那东西……绝不可能是『鹰』。” 另一位使者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满是迟疑。 “回头搜寻?怕是连影子都摸不著。” “要不……先撤回到地面上去?” 他瞥了眼后方幽深的墓道,眼神闪烁。 可回到地面后,终究还是要再下来…… 那时这鬼魅般的脚步声,依然是绕不开的噩梦。 同时,距离教里高层给的截止日期也快临近了。 若在日期截止前,拿不到半仙墓穴里的宝物,那不仅拿不到丰厚贡献,还可能被上刑。 “进墓室!” 第三位使者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 “管它后面什么魑魅魍魎!有本事就现身!没本事就眼睁睁看著我们把宝贝拿走!” 他胸膛起伏,带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也好。” 最先开口的使者沉默片刻,终於点头。 决定既下,压抑的气氛似乎鬆动了一丝。 使者们不再犹豫。 低喝一声,领著教徒扑向那扇沉重的青铜墓门。 斧刃带著破风声狠狠劈砍在门板上。 发出沉闷刺耳的“哐!哐!”声。 火星在黑暗中迸溅。 这青铜门异常坚硬。 换作筋骨关武者怕是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但在三名先天境白莲教使者的联手力量下,门板终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蛛网蔓延。 很快,一个足以让人弯腰通过的破洞赫然出现。 三位使者当先鱼贯而入。 教徒们紧隨其后,动作迅捷,无形之中带著一种逃离身后未知恐惧的急切。 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青铜门后的黑暗里。 通道,瞬间重归死寂。 …… 后方阴影中,黄飞虫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他像一块融入石壁的苔蘚,无声无息地靠近。 刚才那阵猛烈的敲打金属声…… 加上现在静得可怕…… 前面那些人,应该是都进去了? 他右手稳稳按在腰间长生剑的剑柄上。 剑鞘冰凉,触感清晰。 他不缺乏耐心。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再等等……再等等…… 不到十分钟后。 他才像一缕青烟,从藏身处飘出。 “啊——!” “怪物!!” “什么东西?!!” 悽厉的惨叫、惊恐的喝骂。 混杂著先天境武者劲力爆发的波动。 猛地从前方的青铜门內炸开! 隨之而来的,还有几声低沉、非人的嘶吼,仿佛来自九幽地底。 黄飞虫的眉头瞬间拧紧。 脚尖一点地面,身影如受惊的狸猫般向后急退。 瞬间拉开数十丈距离。 惨叫声? 是那些白莲教徒!他们果然撞上东西了…… 是那只传说中的旱鬼? 他背靠冰冷的石壁,心跳微微加速,撤退的念头一闪而过,隨即被压下。 就这么退到地面守株待兔…… 太被动了,也太费时间了。 万一这些白莲教徒遇到的只是些小麻烦…… 机会难得。 等这些白莲教徒和危险的怪物拼个两败俱伤后。 再由他亲手出手阻断白莲教徒的生路。 他深吸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压下心中那本能的谨慎。 他也是艺高人胆大…… 那半仙死了几十年,骨头都该烂了。 这里不过是一座孤坟,还能翻出什么浪? 更何况…… 他还有天雷珠,筑基品质的天雷珠。 炸起来虽不分敌我,但这威力就是最大的底气! 前方的喧囂渐渐平息下去。 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压抑的喘息和脚步声。 正继续向墓穴深处移动。 看来麻烦解决了……继续前进了? 黄飞虫收敛气息。 如同鬼魅般再次向前飘去。 很快,那扇被破开的青铜门出现在眼前。 门上的破洞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 幽黑深邃,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森凉气正从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阴气? 他脚步微顿,鼻翼翕动了一下。 这夹带的低温…… 倒是逊色於飞雪族姐施展那门顶级神功时散发的寒意,但更……阴冷,带著死气。 他谨慎地在破洞周围探查了一圈。 確认再无埋伏,才深吸一口气,侧身钻入。 一股明显的寒意瞬间贴上裸露的皮肤。 但无事发生。 换普通先天境武者,应该能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地方的温度,怕是滴水成冰。 若普通人进来,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冻毙。 即便皮肉筋骨打熬有成的武者也將瞬间被冻僵。 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腥甜气味,悄然钻进他的鼻腔。 血腥味! 黄飞虫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地面。 黑暗中。 只能勉强辨认出几滩模糊、扭曲的条状黑影。 大概是尸体。 他停在原地,目光思索,屏息凝神。 耳朵捕捉著黑暗中每一丝微弱的声响。 刚才的惨叫声…… 白莲教徒是遭遇了袭击。 眼下那些白莲教徒虽然脱身了,但袭击者……未必就清理乾净了。 “簌——” 头顶上方,传来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他猛地抬头! 只见上方石壁的阴影里。 数个扁平的黑影正无声蠕动。 边缘似乎有短小的触鬚在摆动。 它们一点一点翻过身,露出了两点幽绿的光芒。 那是眼睛! 几十、上百点绿光在黑暗中骤然亮起。 如同鬼火,伴隨著轻微的、翅膀扇动般的风声。 那些东西完全翻了过来。 绿油油的眼睛长在凸起的甲壳上。 在黑暗的掩护下。 张开了布满细密利齿的、漩涡状的口器。 齐齐对准了下方的黄飞虫! ……来了! 黄飞虫瞳孔一缩,体內元气瞬间爆发! 身影如离弦之箭向后暴退。 同时左手猛地一扬! 一道刺目的白光自他掌心骤然亮起,瞬间撕破了黑暗,如同短暂的白昼! 光芒一闪而逝。 就在那一剎那,他看清了那些黑影。 形似鱉精,却身躯异常扁平,绿眼高凸。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 这短暂的光明仿佛惊醒了整个墓室! 四周的墙壁上。 密密麻麻的黑影如同潮水般蠕动起来! 它们畏光的同时,很容易被光激怒! 嘶……这数量! 黄飞虫心中再无半点犹豫。 “呛啷——” 一声清越龙吟! 长生剑悍然出鞘! 剑身光华流转,瞬间照亮了他冷峻的脸庞。 剑光如匹练。 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先天上品神兵在手。 对目前的他来说可谓是战力倍增! 一些长老级武者都未必有先天上品神兵! 剑光所至,锋锐无匹的劲力如同实质的剑气!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的撕裂声响起! 这些被称为“旱鱉”的怪物。 坚硬甲壳在长生剑加持的先天劲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剑光轻易地贯穿了它们的身体! 有些悍不畏死的旱鱉,还试图用涡形口器来吞噬袭来的劲气。 但它们仅仅吸入一丝。 那狂暴的能量就在体內炸开。 瞬间將它们噎毙、撕裂! 整个墓室前门区域。 仿佛经歷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剑光收敛。 死寂重新降临,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了。 黄飞虫持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微微喘息。 解决了…… 他快步上前,进入下一个通道。 忽然凝神倾听,眉头一皱。 那些白莲教的人,怎么突然一点动静都没了? 刚刚墓室里动静这么大,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所以他们要么全死了,要么就躲起来了? 只怕是后者。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將脚步放得极轻,气息收敛到极致。 如同一缕游魂,悄无声息地向更深处潜行。 第二道巨大的青铜门前。 三位白莲教使者与仅存的七八个教徒。 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的脸色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明暗不定。 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惊惧和深深的忌惮。 不时瞥向身后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通道。 “刚刚后面那瞬间爆发的劲力波动……太恐怖了!” “绝对是长老级强者!他把我们当成探路炮灰!” “那怎么办?前面这第二道门……闯还是不闯?半仙墓穴,越往里肯定越凶险!” “前有狼、后有虎……这次真是被逼到了绝境!” 一个使者嘴唇翕动,对同伴传音道。 “后面……会不会是教里派来支援我们的长老?” 他的眼神带著一丝侥倖的希冀。 另外两位使者立刻投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蠢货!知晓这次行动的只有高层和“鹰”!” “即使是教里的长老,故意的不与我们会合,想来也是没安好心,拿我们当炮灰。” “我们以为鹰贪生怕死,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劳。”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我们……才是被教里当成了弃子的蠢货!” “对教里高层来说贡献不过是一个数字,可拼的是我们自己的命。” 两人眼神交流,绝望和不甘如同毒蛇噬咬內心。 更有一丝被彻底背叛的怨毒恨意悄然滋生。 教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八蛋……竟然出卖他们?! 第三个使者终於读懂了同僚的眼神。 脸上的那点侥倖瞬间崩塌。 化作一片惨白和无法置信的悲愤。 “继续前进?还是回头跟后面的追兵拼了?长老级武者……我们三个联手也毫无胜算!” “若继续探墓,岂不是不正合了教里高层心意。” “让我们做炮灰?我们寧可拼死一战,也绝不甘心就这样被利用至死!” “可回去是必死!” “往前探,若能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或许能成为返回地面、爭取一线生机的筹码!” “至於这些教徒……既然教里拿我们作为炮灰,我们为何不能废物利用?让他们为我们探路!” 三位先天使者相互传音交流,迅速达成了一致。 那些普通教徒警惕地看著后方,对於即將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动手!破开这道门!” 一个使者冷声下令,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杂乱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教徒们在使者的命令下,慌忙地举起斧头,攻向这第二道冰冷的青铜巨门。 …… 后方不远处。 听到前方再次传出动静后,阴影中的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弧度。 这些白莲教教徒刚刚果然是躲起来了…… 看来自己刚才的出手,已经明显的惊嚇到了这些白莲教教徒。 这些白莲教徒选择继续深入,而不是回头拼命…… 倒是有些麻烦。 若是他们敢回头,正好一併解决,解决以后就能离开这寂静的墓道。 现在……还得再等等看。 他耐心地蛰伏著,如同等待猎物疲惫的猎人。 不多时。 前方再度传来悽厉的惨叫声。 短促而绝望,应该是那些普通教徒发出的。 “那几个白莲教使者应该还没死……先天境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完蛋。” 直到前方的惨叫声彻底地平息后,黄飞虫才再次如鬼魅般向前飘去。 第二扇青铜门出现在视野里,门上同样被暴力破开了一个大洞。 几只脸盆大小、形似枯叶蝶的黑影,正无声地在破洞周围盘旋飞舞,翅膀扇动带起微弱的冷气。 黄飞虫屈指连弹,数道凝练的指风无声射出。 “噗!噗!噗!” 黑影应声而落。 轻飘飘地摔在地上,像几片真正的枯叶。 越往里,怪物越强了…… 隨著白莲教队伍,或者说仅剩的几个白莲教使者不断深入,遭遇的怪物也越发凶悍。 堪比筋骨关武者的黑蛇。 成群结队,不下五十条! 更有数人高的巨大鸟类怪物。 浑身覆盖著金属般的光泽,刀枪难入,单只实力隱隱接近先天境,数量更是超过了五只! 黄飞虫在后方默默感知著前方的动静。 这一次,他等了很久。 前方,再没有传出任何惨叫声、打斗声或是先天劲力的波动。 死寂,如同墨汁般浸染了整个通道。 普通的教徒应该死绝了……那三个先天使者呢? 那些墓鸟虽强,但还不至於轻易杀死三个白莲教先天境使者…… 最大的可能……这些人在前面,想要埋伏著自己! 第六道青铜巨门前。 三位白莲教使者如同三块冰冷的岩石,紧紧贴著墓壁,將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连心臟跳动都要近乎停止。 他们的耳朵竖得笔直,捕捉著后方通道里细微的声响。 “第五道门后的墓鸟群……也没能够拖住他多久?” 后方的动静太小了…… “我们把累赘丟在那里餵鸟,才侥倖衝过来……后方长老级武者,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那墓鸟群实力几乎完好……这样都奈何不了他……”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 隨著那渐渐清晰的脚步声,一点点缠绕住他们的心臟,越收越紧。 “噠、噠、噠……” 脚步声不疾不徐。 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神经上。 …… 黄飞虫手持长生剑,步履沉稳地走来。 这些白莲教的人不再往前了,看来里面已经接近绝路。 应该是墓鸟群的实力嚇住了这几个白莲教使者。 若再往前,出现的墓兽很可能是先天境,到时候就必然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廝杀。 这几个白莲教使者显然是放弃了继续前进,选择埋伏起来,和他拼一把。 既然这几个白莲教使者失去了探路的价值…… 那就送这些人上路吧。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杀意已决。 “噠、噠……” 快要接近第六道青铜门。 他的脚步声在突兀地停顿。 前方一片死寂,黑暗中仿佛空无一物。 许久…… “被发现了!拼死一战!” “杀——!!” 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吼撕裂了寂静! 黑影如同炮弹般从侧面的石壁阴影中暴射而出。 先天元气鼓盪,带著同归於尽的惨烈气势。 以惊人的速度直撞过来。 速度之快,带起刺耳的尖啸! “拿命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该死的白莲教!不得好死!” 左右两侧,另外两道黑影也如同鬼魅般闪现。 锋利的兵器划破黑暗。 带著悽厉的劲风,封死了黄飞虫的退路! 同样是先天修为全开! 嗯? “白莲教不得好死?” 什么情况? 黄飞虫心中念头电转。 下一瞬。 金刚不坏状態! 他体內元气轰然运转,一股玄奥气息笼罩全身。 白光亮起,如同鎧甲,將身躯表面尽数笼罩。 “金刚!” 金刚状態加持。 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骤然变得缓慢、清晰。 斩! 长生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骤然出鞘! 剑光,在这一刻亮得无法形容! 如同积聚了万钧之力的雷霆,又仿佛撕裂阴霾的破晓之光! 明亮、迅疾、无可阻挡! 匹练般的剑光瞬间填满了狭窄的通道。 带著毁灭一切的轰鸣。 精准无比地卷向前方三道扑来的黑影! 那三位白莲使者眼中的疯狂瞬间被恐惧所取代! 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 “不——!!” 念头刚起,剑光已至! 三颗头颅,带著凝固的惊恐表情。 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脖颈,高高飞起。 “长老级……竟强到如此地步?!” 这是他们意识消散前,最后的念头。 早知如此…… 他们寧愿一头撞进第六道门后的未知恐怖之中! 剑光敛去。 黄飞虫保持著出剑的姿態,停在原地。 金刚状態並未解除。 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一层莹白护体劲力在皮肤下隱隱流转。 每一根神经都如同拉满的弓弦。 “有东西在看著我!”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 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识海! 只需一个最轻微的念头。 他就能爆发出全部力量,向后暴退数百丈!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从前方那第六扇紧闭的青铜巨门上传来。 紧接著,是更多、更密集的龟裂声! “咔!咔!咔!” 厚重的青铜门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更诡异的是,裂纹缝隙中。 竟然开始丝丝缕缕地冒出……热气? 整扇青铜巨门。 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红、灼热!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青铜巨门如同內部塞满了炸药,轰然炸裂! 无数灼热的碎片如同炮弹般四散射开! 烟尘与灼热的气浪中。 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缓缓站起!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黑色。 表面却布满了如同岩浆般流淌、明灭不定的鲜红火焰纹路! “吼——!!!” 一声低沉到极致的咆哮,猛地炸开! 那声音仿佛蕴含著无形的力量。 震得整个通道都在簌簌发抖。 空气如同粘稠的液体般剧烈震盪。 仿佛连无形的空间都要被这声波撕裂! 那巨大的灰色身影。 在咆哮发出的瞬间,已然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 已带著焚尽一切的恐怖高温降临在黄飞虫身前! 一只覆盖著灰烬与火焰纹路的巨掌。 带著搅动风云、禁錮空间的恐怖威压。 当头拍下! 掌风未至。 那纯粹毁灭的气息已彻底锁定了黄飞虫的灵魂! 掌落! 击碎的,只是一道因速度过快而留下的残影! 黄飞虫体內的元气早已如火山般爆发! 浓郁的白光包裹著他。 在千钧一髮之际。 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向著来路疯狂暴退! 数百米的距离,瞬息即至! “不可力敌!逃!” 这个惊悚的念头。 如同烙印,死死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盖过了一切! 第50章 炸死双仙! 黄飞虫心头大寒。 不敢有丝毫停顿。 身形化作一道明亮白光,在幽暗的墓道中,亡命飞掠。 后方,剧烈的轰鸣声如同闷雷滚动、紧紧追来。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鬼一样的东西盯上了他。 后方那只怪物。 明显要比族里那位飞瑶族姐强太多了。 至少是半步练气境。 刚才被那怪物气机锁定的瞬间。 他浑身汗毛倒竖。 硬生生压下抢先出手的衝动。 这一出手只怕就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当怪物那裹挟著灼热风暴的攻击悍然发动。 早已开启金刚状態的他才猛地发力。 向后方黑暗中的墓道弹射出去。 金刚不坏神功笼罩全身,最大功率爆发。 让他在千钧一髮之际。 险之又险地擦著那致命一击的边缘滑过。 正是这毫釐之差。 为他贏得了这片刻、却无比珍贵的喘息之机。 不好!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正飞速逼近后背,空气都仿佛在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不敢回头。 心臟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猛地一沉。 这诡异的剧烈升温。 热得他每一寸皮肤,都仿佛在尖叫著发出警告。 毫无疑问。 若这追来的怪物真是半步练气境。 无论是力量、防御还是速度。 恐怕都要稳稳压他一头。 那五六米高的巨大灰影,如同索命的幽灵。 在狭窄的通道內高速飞行。 空洞的黑色眼窝死死锁定前方逃窜的白光。 它身上一道道鲜红的条纹骤然亮起。 炽烈的火焰瀑布般从中喷涌而出。 环绕周身熊熊燃烧。 极高的温度瞬间点燃了通道壁。 狭窄处被它蛮横地撞碎。 碎石在烈焰中化为齏粉。 即便如此,其速度竟丝毫不减。 该死! 黄飞虫牙齿紧咬,全力催动身法。 墓穴冰冷的腐土气息,混合著火焰的焦糊味直衝鼻腔。 这半仙墓地绝对有大问题! 就算活著的半仙,也未必有这般威势。 死后怎会滋生出如此怪物? 一个冰冷的词滑过脑海——殭尸。 莫非是那位陨落了数十年的半仙武者,在自己的安眠之地发生了可怕的尸变? 不仅化为殭尸,实力竟还不逊生前? 他喉头髮干。 纵然自己战力堪比先天境第三层,手中更有上品神兵长生剑。 恐怕也难以匹敌这死而復生的恐怖存在。 难道有人要死? 他的身影在错综复杂的墓道中如电穿梭,精准地避开一个个岔路口。 来时用心记下的通道图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加上金刚状態带来的超然感知。 才勉强避免了致命的迷失。 然而,后背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 仿佛贴著一块烧红的烙铁。 每一次呼吸都吸入滚烫的空气。 只要速度稍慢一丝。 恐怕瞬间就会被那恐怖的高温吞噬殆尽。 逃不出去了! 这个绝望的判断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他。 后方那怪物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 正以摧枯拉朽之势迫近。 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身后是数十米高的滔天巨浪。 下一秒,便会被彻底吞没。 要用天雷珠吗? 这个念头刚起,又被他强行压下。 天雷珠威力巨大,爆炸范围极广。 至少要拉开半里地引爆才安全。 以自己这枚高达筑基品质的天雷珠。 一里之內,炸死后面这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 自己又如何能在那毁灭性的爆炸中全身而退? 一丝不甘和犹豫在心头翻涌。 那五六米高的灰影久追不下。 空洞的眼窝里,似乎燃起了一丝暴戾的怒火。 它身上鲜红的条纹骤然变得刺目,喷涌出的火焰更加狂暴。 如同失控的熔岩洪流,所过之处,连石头都在高温下呻吟、融化。 距离在飞速缩短。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那巨大阴影几乎要將他完全笼罩。 金刚不坏神功! 黄飞虫低吼一声。 將体內剩余力量尽数注入金刚不坏神功,体表的白光瞬间明亮的惊人。 若不是在金刚状態下。 他在这种全力逃亡中,根本不可能分出一丝心神寻觅那渺茫的生机。 不然,必定会干扰、阻滯逃亡的速度。 然而,实力的鸿沟犹如天堑。 金刚不坏神功终究不擅长速度。 对速度的提升中规中矩。 就在这一剎那,恐怖的高温骤然降临。 他清晰地感觉到。 护体的金刚白光剧烈摇曳起来,如同风中残烛。 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碎裂声。 那巨大的灰影无声地探出一只门板般的手掌。 掌心密布的鲜红条纹喷射著粘稠的火焰。 带著焚尽一切的气息,向他当头抓下! 武道实象,镇兽法! 死亡的阴影笼罩全身,黄飞虫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骤然停滯,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头也没回。 但是意识都已经聚焦在那只抓来的火焰巨手上。 全身筋骨齐鸣,榨取著每一丝力量。 引动周围稀薄的天地元气。 不顾一切地催动从未完整施展过的那一招。 “轰。” 这一次,凝聚而出的不再是拳套虚影。 而是一个被浓郁白光包裹的模糊人形。 这人形实象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刚猛霸道之意。 儘管甫一出现。 便被后方狂暴火焰热浪点燃,发出滋滋燃烧声。 但它並未立刻崩溃,竟硬生生阻碍了那毁灭性的一抓!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內碎裂了。 卡在先天境中期巔峰许久的修为瓶颈,在这生死压迫与武道实象成型的瞬间。 悄然破裂、消散。 一股沛然莫御的新生力量,如同决堤洪水般涌遍全身! 武道修为,水到渠成般迈入先天境后期! 战力更是瞬间暴涨,直接攀升至先天境第三层次巔峰! 他甚至感觉到,只要稍加巩固这境界与实象。 提前拥有媲美先天境第四层次的战力。 也並非不可能。 嗤啦! 身后著火的人形武道实象,在火焰的恐怖高温下终於彻底燃尽,化为缕缕青烟。 但这短暂的阻挡,为黄飞虫爭取到了千钧一髮的生机! 他身形如同离弦之箭。 借著反衝之力,速度暴增。 终於从那致命的火焰巨掌下逃脱。 继续亡命般冲向那遥远的墓地入口。 嗷——! 后方。 巨大灰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饱含愤怒与不甘的咆哮。 身上一道道红色条纹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火焰更加汹涌,却终究对速度的提升作用有限。 差一点就…… 直到此刻,暂时成功脱出险境。 黄飞虫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虚脱般的寒意。 刚才那一幕的凶险,远超想像。 他差一点。 就要孤注一掷引爆那同归於尽的天雷珠了。 若真引爆了,怪物固然必死。 自己又有几分把握能从那筑基级的天雷中苟活? 他深吸一口气。 灼热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丝清醒。 身后。 那巨大灰影的咆哮和焚烧墓道的轰隆声依旧紧追不捨,其和墓道的每一次摩擦都让地面震颤。 但两者间重新拉开的距离。 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撑到离开墓地后,或许……就有转机! 咚!咚!咚!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 但黄飞虫不敢有丝毫鬆懈。 反而咬紧牙关,將这种极限爆发的状態死死维持住。 后方。 灰影燃烧著怒火的眼窝,穿透火焰与烟尘,依旧死死钉在他背上。 充满了將他撕成碎片的狂暴欲望。 五平山外。 一位身著朴素灰袍、面容枯槁的老者缓步而行。 他指尖把玩著一柄小巧的飞刀,似乎正在琢磨著某种技法。 路边的草丛忽地一动,一个中年马夫慌慌张张地钻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丈要上山?这五平山上不太平,別上去了!” 马夫见老者面相和善,语气焦急地劝阻。 不太平?如何的不太平? 身为白莲教太上长老、练气境仙人修为的閔莲。 微微蹙眉,指尖的飞刀悄然隱没於袖中。 “老丈有所不知。” 马夫紧张地回头望了眼黑黢黢山体,压低声音。 “传言这五平山上,可能有白莲魔教妖人作祟!” “我等普通人上去,只怕有死无生啊!” “哦?” 閔莲背负双手,眼神带著恰到好处的疑惑,上下打量著这个满身尘土的车夫。 “那你又为何在此?” “这……老丈,我可不是白莲魔教妖人啊。” 马夫略一犹豫,看老者一脸悲悯,便如实道。 “实不相瞒,我是送一位少侠来此除害的。” “还真是你。” 閔莲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认出了故人,语气轻快。 “老丈认得……我?” 马夫脸上刚露出惊讶之色,话才说了一半。 一道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破空声的刀影掠过。 马夫的表情瞬间凝固,脖颈上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血线。 他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 身体晃了晃,无声无息地栽倒在地。 “两眼昏昏,不识魔道。” 閔莲怜悯地摇了摇头,双指优雅地捏住那柄不知何时飞回、刃口都没沾到血的飞刀。 继续向山上走去。 “当年东奔西走,將旱魃留在此处温养……” 他低声自语,目光悠远。 “如今大战將起,也是时候取回了。” “旱魃乃天地孕育的火属精怪,力可拔山,能引动天火,能赤地千里……” 閔莲的语气带著一丝讚嘆。 “纵然將它深埋地底数十年,其火煞之力也硬生生將这座灵秀之山,化作了死寂焦土……” “正合我魔道精义啊。” “损天地之不足,奉己身之有余。” 他唏嘘著,仿佛在阐述至理。 走到五平山深处,一座高大墓碑映入眼帘。 墓碑基座旁。 四具穿著白莲教服饰的尸体,被切成了两半。 “人死了,还被上下切成两半……” 閔莲的目光扫过尸体。 脸上並无多少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惋惜。 “行凶之人,倒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可惜了四条无辜性命。” 他的眼神在尸体伤口上停留片刻。 闪过一丝瞭然。 “剑芒?” “应当是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子乾的,年纪轻轻便是先天境武者,还如此心狠手辣。” “怕是那黄氏一族精心培养的天才种子。” “不过……” 閔莲眼中那丝惋惜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纵然是黄家的天才,胆敢杀害我教信眾,也不可饶恕,需要拿命来偿。” 他强大的感知如水银泻地,瞬间扫过周围山林。 “周边竟无人跡,看来是进墓里了。” 閔莲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也好,正好给刚甦醒的旱魃当个开胃点心。” 他不再前行,就在墓旁寻了块平整的石头,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时间流逝,日头西斜。 当地底深处传来一阵阵越来越强烈的能量波动。 连墓穴入口的石缝都开始隱隱喷吐灼热白气时。 一道被黯淡白光包裹的身影。 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从墓道入口激射而出! 正是黄飞虫! 他双脚刚踏上地面,一股冰冷刺骨的危机感便如毒蛇般爬上脊背。 他猛地转头,赫然对上旁边一个盘坐著的、面容枯槁的灰袍老者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平静,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没有丝毫犹豫,他身形再次暴起。 向著远离墓地、远离老者的方向亡命飞掠。 同时,体內残存金刚之力疯狂运转,戒备著身后隨时可能追出的火焰怪物。 “竟然还活著?” 閔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著黄飞虫仓惶背影。 他枯瘦的手指一弹,一道细微的乌光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直射黄飞虫后心。 而后。 他面色一动。 身形如鬼魅般飘然而起,悬停半空。 下方。 墓穴入口处传来的能量波动陡然变得狂暴无比。 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 轰隆!!! 整座墓地猛烈震颤、崩裂! 一道五六米高、裹挟著滔天赤焰的巨大人形灰影如同地狱衝出的魔神。 破开大地,冲天而起! 狂暴的火焰瞬间席捲方圆百米。 墓地残骸在烈焰中化为飞灰。 更多的火焰如同瀑布般从灰影身上垂落、流淌。 “旱魃!” 閔莲悬立空中。 看著那熟悉又更显凶厉的火焰巨影。 感受著它身上澎湃强横、远超预期的火煞之力。 脸上终於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 “饿……閔……莲……” 旱魃那燃烧著火焰的巨目疑惑地转动几下,终於认出了空中的閔莲。 它身上翻腾的火焰略微平復了一丝。 对閔莲实力的忌惮以及对新鲜血肉的贪婪渴望。 在认出旧主的瞬间,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没吃饱吗?” 閔莲心情大好,声音带著哄诱。 “老夫可是为你准备了三个先天境的小点心……” “嗯?” 他目光瞥向远处狂奔的黄飞虫。 “呵,这里还有一个味道更好的。” 远处。 一路飞奔的黄飞虫。 手指一动,將一枚不起眼的紫色珠子飞快地嵌入一棵大树的树皮缝隙中。 他头也不回,继续向更远处全力衝刺。 刚跑出百多米。 身后便传来地动山摇的恐怖轰鸣和炽热气浪。 “那怪物出来了!那老者果然有问题!” 他心头警兆狂鸣。 “天雷珠距离墓地,不到三百米。” “我距离天雷珠,不到二百米!” 金刚状態下的思维异常冷静。 他计算著距离,脚下丝毫不敢停顿。 就在这时。 一股远比身后火焰怪物更尖锐、更致命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他几乎是凭藉身体的本能。 猛地向侧面扭动,体表黯淡白光竭力爆发,试图干扰。 然而。 一道混合了多种精链金属的乌光。 被一股难以抗拒的、阴冷粘稠的神秘能量包裹。 无视了空间的阻碍,瞬息即至! 金刚白光与刚刚凝聚的实象之力层层叠叠,涌上抵挡。 却在那神秘力量面前如同滚汤泼雪,迅速地消融瓦解! 眼看那乌光就要洞穿他仓促凝聚的薄弱防御! 千钧一髮! 黄飞虫脑海中灵光一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 凭藉刚刚突破到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施展出偏精神衝击的镇兽法。 不顾一切地对著那飞刀释放出去! 嗡!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狠狠撞在飞刀上。 覆盖在飞刀表面的那股阴冷粘稠的神秘力量。 如同被戳破的水泡。 剧烈波动了一下,竟瞬间溃散! 飞刀上蕴含的恐怖威力顿时锐减! 然而,余势未消的飞刀,依旧“噗”地一声,击穿了最后那层摇摇欲坠的金刚白光! 就在刀尖即將刺入后心的剎那。 黄飞虫借著扭身的惯性。 凝聚全身劲力,回身一拳狠狠砸在刀身之上! “金刚拳!” 失去了神秘力量加持的飞刀,材质虽好,又如何抵挡得住蕴含金刚之力的全力一击? 咔嚓! 飞刀应声而碎,化为无数金属碎片激射开去。 “不是神兵?” 从飞刀袭来到將其击碎,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黄飞虫毫不停留,继续狂奔,但心头却被更深的阴影笼罩。 竟然仅仅是一把普通的精炼飞刀。 在那种神秘力量加持下,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若是换成真正的神兵级飞刀…… 他简直不敢想像! 更可怕的是,那老者,究竟是何等修为? “咦?” 悬立空中的閔莲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他看向那个已经逃到五百米开外的少年身影。 自己的飞刀,竟被一个先天境的小辈挡下了? 虽然这一击意在留人,未尽全力。 但即使是先天境第三层次的普通长老级武者,也绝难抵挡。 除非…… “好小子!” 閔莲眼中精光暴涨,探究的欲望瞬间压过其他。 “竟然是先天境后期修为!没想到唤醒旱魃,还能碰到一个黄家的核心天才!” 他身形一晃。 仿佛化作一缕无形无质的清风,瞬间跨越数百米距离,直扑黄飞虫! 一旁的旱魃被閔莲拖延了几息。 早已按捺不住嗜血的衝动。 见閔莲动了,立刻咆哮一声。 周身火焰轰然爆发。 化作一道巨大的火流星,紧隨其后! “500米,640米,800米……” 黄飞虫打碎飞刀后,心无旁騖,整个人仿佛变成一架只为逃跑而生的机器。 手在跑、脚在跑、胳膊在跑、大腿在跑,乃至是五臟六腑,都在疾跑…… 金刚状態下的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极限边缘,榨取身体最后一丝潜能。 后方的閔莲和旱魃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捨。 閔莲身为白莲教的太上长老,练气境的修为展露无遗,速度远超旱魃! 仅仅一个念头闪动,身形便如瞬移般掠过了超过三百米距离! 再有两个这样的念头,就能追上! 閔莲脸上浮现出掌控一切的从容微笑。 “爆!” 就在距离墓地超过八百米界限的瞬间。 金刚状態下,思维冷静如冰的黄飞虫。 毫不犹豫地引爆了意念中联繫著的那颗筑基品质紫色天雷珠子! 引爆的指令发出后。 他紧绷的神经仿佛有了一剎那鬆懈了的空白。 后方传来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閔莲第二次“念头”闪动,身形又跨越三百米,距离黄飞虫已不足五十米! 他清晰地看到,前方那亡命奔逃的少年竟在此刻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反而露出了一个放鬆。 似乎是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甚至……还有几分不知死活的畅快? 紧跟在閔莲身后的旱魃,那火焰巨目中,也映出这诡异的一幕。 筑基品质的天雷珠,在黄飞虫意念引爆的剎那。 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了方圆一公里的天地! 紫色的毁灭雷霆。 如同开天闢地时的第一道闪光,瞬间充斥了整个力场! 恐怖雷光带著天罚般的威严,优先锁定了力场中唯二活著的生命——閔莲与旱魃!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吞噬了一切声音。 筑基境真君都为之色变的一次性禁器威能。 在区区练气境的閔莲和旱魃身上,彻底爆发! 刺目的紫光淹没了视野。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閔莲脸上那胜券在握的笑容。 旱魃眼中那暴戾的火焰。 连同他们的躯体、法宝、衣物…… 一切有形之物,都在亿万分之一秒內,被狂暴到极致的雷霆彻底分解、气化! 紫色的雷蛇疯狂肆虐。 无情地净化著力场范围內的一切。 山石、泥土、草木……尽数化为乌有! 当那毁天灭地的紫光终於缓缓散去。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直径达到一公里、深不见底的巨大焦坑。 坑底残存的泥土,散发著刺鼻的、焦糊的腥气。 裊裊青烟升腾而起,如同大地无声的嘆息。 第51章 旱魃妖核 黄飞虫吐出一口浊气。 坐到地上。 指尖无意识地按进身旁灼热的泥土里,留下几道深深的凹痕。 胸腔剧烈起伏。 每一次吸气,都带著劫后余生的颤抖。 待长长地吁出,仿佛要將肺腑里,积压的恐惧和紧张都排空。 脑海中。 那老者临死前势在必得的狰狞眼神,还有那火焰怪物扭曲咆哮的骇人景象,依旧清晰地在回放。 让他的脊背瞬间又绷紧,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那股皮肉焦糊和泥土被高温烧灼的刺鼻气味。 刚才。 只差那么一瞬,真的只差那么一瞬。 再晚上哪怕眨眼功夫,自己恐怕就被追上、拖入地底泥沼。 那时,或许只能绝望地选择与它们同归於尽。 化作这焦土的一部分。 黄飞虫舔了舔乾裂嘴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大概是刚才咬破了哪里。 谁能想到…… 这看似寻常的半仙墓穴之下,竟然会蛰伏著如此恐怖的火焰怪物。 那火焰怪物灼热、狂暴的力量,带著毁灭气息。 恐怕比那所谓的半仙本身,也弱不了多少。 更没想到的是。 他刚从地底逃出来,气都还没喘匀,又撞上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阴森老者。 那老东西修为有些深不可测,眼神更像是淬毒的刀子,阴惻惻地偷袭、给了他一飞刀。 更不可置信的是,那老东西竟和怪物是一伙的! 短短时间里,从踏入墓穴的谨慎,到直面死亡的极致恐惧,再到拼尽一切的绝地反击…… 黄飞虫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四肢百骸都酸痛沉重。 即使他现在已经侥倖突破,成为了先天境后期的武者。 这份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煎熬,依旧让他只想躺下休息,甚至睡一觉恢復。 “幸亏……” “幸亏上次抽奖撞大运,抽到筑基品质天雷珠。” 他喃喃自语。 声音乾涩沙哑,带著一丝后怕的庆幸。 可惜隨著这份爆炸,筑基品质天雷珠也用掉了。 筑基品质的天雷珠,爆发的威力果然惊天动地。 他苦笑摇头,目光投向眼前那个巨大深邃、边缘还在冒著缕缕青烟的焦黑巨坑。 坑底泥土和岩石,被狂暴能量熔融后冷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状光泽。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硫磺味和臭氧的气息,刺得鼻子发酸。 如此威力之下,那老者和怪物连渣都没有剩下。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战利品。 黄飞虫心里嘀咕著。 天雷珠的威力太霸道了,雷电席捲下,连那怪物都被瞬间气化分解,能留下东西才怪。 念头虽如此,他还是强打精神,努力驱散身体的倦怠。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提醒自己,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坑底深处,说不定还残留著天雷珠毁灭性的能量余波,贸然下去,跟找死没什么区別。 用武道实象去探查,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就算中途遇到意外,实象损毁,顶多损失元气和精神,不至於伤及自身根本。 同时,可以將武道实象施展为较小形態,以灵活机动为主。 前面那次召唤武道实象,仓促应敌。 都没来得及好好看清,这尊契合自己心意的本命武道实象,究竟是何模样。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黄飞虫缓缓抬起手。 “呼……”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流涌动的声音响起。 在他专注的目光注视下,一尊散发著柔和白光的人形身影,在身前缓缓凝聚成形。 它约莫三米高度,呈现出清晰的人形轮廓,手臂修长,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大腿粗壮有力,支撑著魁梧雄壮的上半身,身板厚实得如同黑熊。 腰部好似披了厚甲,与宽阔的倒三角形背部肌群形成强烈的反差。 黄飞虫的目光看向武道实象头部,细细打量著。 像自己? 念头闪过,又立刻被他否决。 那轮廓,那五官的雏形…… 他心中一动,凑近了些,仔细分辨那模糊面部。 有点像是猿猴的眉眼轮廓。 更隱隱有几分威武不屈之意? 这就是契合自己的本命武道实象吗? 黄飞虫心中泛起明悟。 太古年间,人族的武道启蒙或许正是从观摩那些强大的妖怪开始的。 先天境第三层次,顺从本心诞生的武道实象便是本命武道实象,与武者自身最为契合。 就像鹤长老的鹤,鱼长老的鱼,还有岛上珍宝阁那位珍长老那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 它们都完美契合了武者本身的特质。 以后虽然也能强行改变实象的外形,但每次召唤都会重置,又得重新“捏脸”,麻烦得很。 “以后……就叫你『金刚实象』吧。”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满意弧度,简单为它命名。 命名完毕,他不再耽搁,意念微动。 金刚实象周身白光流转,轻盈地腾空而起。 几乎贴著地面,如同一道白色流光,迅捷无声地滑向那深不见底的巨坑中央。 天地元气托举它,让它虽体型魁梧,却显得身轻如燕。 可惜,无法共享视觉。 至於將本体藏入实象那种高级操作,在大坑这种糟糕的环境里,还是太冒险了,不考虑。 黄飞虫站在坑边,默默眯起眼睛,凝神望向前方数百米深的坑底。 先天境武者的目力远超常人,坑底的景象虽有些模糊,但大致的轮廓还能分辨。 得益於修炼《御兽经》所带来的额外增益,他的精神力远比同级武者坚韧强大。 即使隔著如此远的距离,操控金刚实象进行精细搜索,依旧能保持稳定。 时间一点点流逝。 坑底一片狼藉,到处是熔融冷却后的琉璃疙瘩和焦黑成沙、一触就散的碎石。 金刚实象在他的操控下,仔细翻找每一寸可疑的土地。 忽然,金刚实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它的五根手指,从一堆焦黑的残骸中,小心翼翼拈起了一颗鸡蛋大小、通体赤红的晶核。 那晶核表面並不光滑,布满细微凹凸纹路,仿佛经歷了高温的侵蚀而体积缩水变形。 隔著遥远的距离,黄飞虫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还真有收穫?难道是,妖核? 他脑中立刻跳出这个词。 这赤红內敛的色泽,难道是那火焰怪物的核心! 这简直是个奇蹟! 在筑基品质天雷珠那毁天灭地的轰击下,连怪物 本身都被彻底气化湮灭。 这怪物的晶核竟然倖存了下来! 虽然这晶核看起来缩水不少,状態也未必稳定。 一丝庆幸涌上心头。 他立刻操控金刚实象,调动周围的泥土和残余的焦硬物质。 白光涌动,泥土在元气塑形下,迅速在实象手中凝聚成一个粗糙但厚实的小石盒。 金刚实象小心翼翼地,將那颗散发著危险气息的红色晶核放入盒中,牢牢盖好。 做完这一切,黄飞虫没有丝毫犹豫,准备撤离。 此地不宜久留!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冲霄而起的数百米紫色雷柱,动静太大了。 他几乎能想像到,此刻方圆数百里內,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惊疑不定地望向五平山的方向。 消息会像野火一样蔓延,炎黄郡,甚至邻郡的大势力,恐怕很快就会收到风声。 虽然他们赶过来需要时间,也必然会对疑似出手的“筑基境强者”心存忌惮,但风险依旧存在。 黄飞虫果断操控金刚实象带著石盒返回,隨即迅速收起实象。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 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隱蔽的山林小径。 一路上,他不断改变方向。 利用复杂的地形和草木遮掩行踪 同时运转功法,收敛气息,改变步態,儘可能地隱匿行跡。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警惕地感知著四周的风吹草动。 六天后。 平安城,平安王府內。 黄飞虫盘膝坐在静室之中。 周身气息平稳悠长。 经过几日的调息休养,之前去探索五平山墓道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 感受著体內澎湃流转、比之前更精纯浑厚的先天元气,一股强烈的满足油然而生。 终於,彻底巩固了先天境后期修为! 此刻的他,距离先天境第四层次,似乎只隔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距离传说中的仙人之境仿佛也只剩下两步之遥。 目標,从未如此清晰而接近。 但他並未被这短暂的成就冲昏头脑。 武道之路,越往后越是艰难险阻。 多少惊才绝艷之辈,都曾经意气风发地早早踏入某个境界的巔峰。 却最终一直卡死在那里,寸步难行,抱憾终身。 就像那几个白莲教使者,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 都还在先天境第一、二层次苦苦挣扎。 绝非他们不想进步,而是真的无法再进一步了。 黄飞虫想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不能鬆懈。” “当务之急,是要继续突破到先天境第四层次。” 他默默思忖。 “只有到了先天境第四层次,才有足够实力和底气返回家族岛,去把小黑救出来。” 可“返璞归真灵根现”,这句话究竟该如何著手? 他完全没有头绪。 前半句,“明心见性实象出”,自己倒是稀里糊涂地 就完成了。 “灵根应是返璞归真的后一步,不必好高騖远。” “先触摸到返璞归真境界。” “应该需要將自身修为打磨到接近先天境圆满。” “再领悟返璞归真,修为彻底达到先天境圆满。” 黄飞虫眉头微蹙。 想要將修为从先天境后期提升至接近圆满,如果小黑还在,每日分享一下修为,自然轻而易举。 可小黑被带走后,就等同於每日都能从宠兽身上汲取修为的御兽经能力,已经被中断了。 意味著接下来修为的积累速度,將会极其缓慢。 修为的积累,几乎是横亘在所有武者面前的一道天堑,通常只能靠足够的资源支撑。 不然,即使拥有再好的天赋,也难以得到发挥。 而那些珍贵的武道资源,究竟都是流向了哪里? 黄飞虫心中瞭然。 看自己背后的黄氏一族就知道了,家大业大,但族中族人、执事、长老也不少。 堂堂仙族,连提升先天境以下修为的珍禽肉,都不能无限量供应。 涉及到先天境资源,更是连长老都不惜破坏家族规矩,为亲孙子出面抢下魁首身份。 哪里还有多余的份额,流落到外界其他人手中? 即使他现在已经是先天境后期修为,实际战力更直逼第四层次。 想要从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势力口中夺食,依旧是千难万难。 “难……难……难……” 黄飞虫低声嘆息。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静极思动。 他拿起放在身旁的长生剑。 冰凉的剑鞘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该出去走走了。 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白莲教的漏网之鱼,额外收点利息也好。 走出王府大门,一股混杂著香烛纸钱焚烧和淡淡腐坏气息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城內的街道上,依旧迴荡著此起彼伏、令人心头髮酸的百姓哭嚎声。 王府为了平安王的葬礼,排场极大,少说费了数千两雪白银。 今天是头七,也是下葬的重头戏。 城內外有名的殯葬班子都卯足了劲,吹拉弹唱。 比前几日更加卖力。 各种淒凉的嗩吶声、悲切的唱诵声交织在一起。 黄飞虫在城中看似隨意地閒逛,目光却锐利扫过街巷角落。 行至城中一处规模不小的酒楼时,他脚步微顿。 凭藉先天武者的敏锐感知和远超同阶的精神力。 他捕捉到柜檯后,掌柜和跑堂小二身上皮肉关的修为。 儘管二人隱藏得不错,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无所遁形。 黄飞虫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要了个楼上雅间。 一口气点许多小菜,让掌柜和小二快些送进来。 包厢门关上。 黄飞虫没有多余废话,心念微动,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威压瞬间瀰漫开来。 精准笼罩在小小的包厢范围內,没有一丝外泄。 掌柜和小二才刚把酒菜摆好,脸上的职业化笑容瞬间凝固。 他们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猛地压在肩头、心头,顿时双腿一软。 “扑通!” “扑通!” 两人几是同时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板,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黄飞虫的声音平淡无波。 听不出喜怒,却像冰冷的刀子刮在两人心头上。 掌柜和小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饶命!大人饶命啊!” “小的!小的知错了!求大人开恩!” 两人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 声音带著仓惶,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没想到这次清理白莲教余孽,平安城中还有你们这两条漏网之鱼。” 他端起酒杯,看著杯中清澈酒液,又默默放下。 “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你们知道的、关於白莲教在平安城的计划,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黄飞虫看著不主动招供的掌柜、小二二人,眼神冷了几分。 这次半仙墓地的凶险,情报的失误,差一点让他万劫不復。 虽然最后侥倖活了下来,还意外得到了那颗红色晶核,算是运气好。 但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各种损失,尤其那颗珍贵的筑基品质天雷珠的消耗,让他肉痛不已。 这笔帐,自然要算在白莲教头上,他对这群魔教妖人,不会有半分怜悯。 掌柜听到白莲教三个字,身体猛地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恐惧,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狰狞飞速取代。 “你做梦!” 他嘶哑地吼道,唾沫星子飞溅。 “招了也是死!左右是个死!凭什么要告诉你!” 黄飞虫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 “哦?还真是白莲教的人?” 他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规律的噠噠声。 以这掌柜的年纪和这份硬气,应该是白莲教培养多年的死硬分子。 “我招!大人!我招!” 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二,看到掌柜脸上苍白,突然眼睛里爆发出强烈求生欲望。 “你……你不能招!蠢货!” 掌柜脸色剧变,猛地扭头,恶狠狠瞪著店小二。 “出卖圣教,你我全家老小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掌柜的!” 小二的声音带著慌乱,却异常坚定。 “不招的话……现在就得死!” “招了……至少能够多活一会儿!求求您了!” 他对著掌柜砰砰磕头,又转向黄飞虫,眼神之中充满乞求。 掌柜看著小二那年轻却写满恐惧与求生欲的脸。 张了张嘴,想骂的话堵在喉咙里。 是啊,想活著有错吗? 当初……当初加入白莲教。 不就是为了在这乱世里,能带著家人活下去吗? 他眼中的疯狂和硬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消散,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灰败。 “好。” 黄飞虫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他的目光看向小二,眼神中带著一丝欣赏。 “只要你们说实话,放过你们二人,毫无问题。” “但若有半句虚言或故意隱瞒,后果你们清楚。” 在他的声音转冷后,整个包厢內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一大截。 掌柜看了眼小二,颓然垂下头,肩膀垮塌下来。 旁边的小二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谢大人!谢大人开恩!小的不敢有半点隱瞒!” 而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就將他们所知道的白莲教在平安城的计划,以及近期活动,一五一十地抖了出来。 话语当中,重点提到了一个姓閔的白莲教老者。 该老者身份神秘,具体职务不详。 但就连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先天境使者,在老者的面前都恭恭敬敬,大气不敢出。 而且,六天前,平安王府那位长公子黄飞白,曾突然来到这家酒楼,与这位閔姓老者密会。 “密会?” 黄飞虫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黄飞白?那个只有皮肉关修为,却对杀害其父的白莲教毫无怒意的黄飞白? 难道……黄飞白隱藏了实力?还是另有隱情? “姓閔的老者……” 黄飞虫心中一动,勾动天地元气,勾勒出自己用筑基品质天雷珠炸死的那个老者的模样。 “对!对!就是他!” 神乎其神的手段,让掌柜和小二眼中充满敬畏。 小二毫不犹豫抢著回答,掌柜也颓然点头確认。 果然是他! 黄飞虫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许多疑团瞬间贯通。 这閔姓老者,只怕就是墓碑上记载的那位半仙。 白莲教先派三个先天境使者打头阵去探墓,又有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閔姓老者亲自压阵。 足以说明白莲魔教对墓穴下的那只火焰怪物旱魃了解极深! 难怪在五平山上,那閔姓老者和旱魃不仅没有打起来,反而配合默契!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之前他还不能確定那老者是否属於白莲教。 现在,这条关键信息一確认,整个半仙墓地藏在背后的真相便浮出水面。 这半仙墓地根本就是个幌子,压根就是白莲魔教安置那只旱魃的地方。 黄飞虫仔细回忆著当时的片段。 当时那閔姓老者,称呼那怪物旱魃时,语气確实非常熟悉,毫无半点迟疑。 “好了。” “你们透露了白莲教的核心机密,以白莲教的行事作风,一旦得知,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黄飞虫听完两人供述,话锋一转,看到两人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甚至,就算你们什么都没说。” “仅仅因为其他白莲教教徒都死了,而你们却安然无恙,白莲教同样会认为你们已经背叛。”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残酷的玩味。 “你们说,白莲教的人会不会將你们严刑拷打?” 掌柜和小二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眼神里充满对酷刑和死亡的恐惧。 白莲教是知名的魔教,只有叫错的名字,可少有叫错的外號。 白莲教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扑通!” “大人救命!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什么都说!” 小二彻底崩溃了,爬到黄飞虫脚边,开口哀求。 “求大人给我们一条活路……” “以后……以后我们二人的贱命,就是大人的了!” 掌柜的神情,也彻底绝望了,声音嘶哑地附和。 “我要你们二人的命,又有何用。” 黄飞虫看著眼前抖如筛糠的两人,沉吟了片刻。 “也罢。” “念你们加入白莲教迫不得已,给你们个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包厢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著两人。 “回头,收拾好金银细软,明日一早,在平安王府大门外等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推门走了出去。 包厢內,只剩下掌柜和小二,死寂笼罩。 过了一会儿,掌柜硬撑著发软的双腿,站起来。 脸上惊魂未定,眼神却闪烁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凑近小二,压低声音,带著一种劫后余生的精明。 “小二……这人……我看未必是什么善茬!谁知道他让我们收拾金银细软,安的什么心?” “听我的,咱们把值钱东西分了,五五开,然后就各奔东西,隱姓埋名躲得远远的!” “总比把命交到別人手上强!” “掌柜的,您不信那位大人,难道就信得过白莲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小二闻言,抬头看著掌柜,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反而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儘管他此时的语气很轻,却带著一种说服力。 “咱们跑了,万一被白莲教抓回来呢?” “那下场……您想想?” 他语气顿了顿,看著掌柜闪烁的眼神,继续道。 “再说,您走了,我怎么跟那位大人交代?他要是迁怒於我……” “而且,在白莲教手下,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整天提心弔胆看人脸色,稍不慎就万劫不復!像这种日子,您还没过够吗?” “这次是机会啊!那位大人实力那么强,连白莲教使者和閔老都栽了!” “跟著他,说不定……真能换个活法?” 掌柜被小二这番话说得愣住了,眼神复杂地看著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小二。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无奈又带著点恼火的嘆息。 “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都敢指点起我来了?” 他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嘴上语气却软了下来。 “行行行!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 远处,早已走出酒楼的黄飞虫,重新迈开脚步。 他那远超常人的听力,已经將包厢內掌柜和小二自以为隱秘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瞭然的笑意。 看来这两个人,確实只是被白莲魔教裹挟利用的小虾米,连外围教眾都算不上。 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接下来的时间,黄飞虫隨著人流,来到了平安王城外的下葬之地。 这里早已匯聚了全城最顶尖的殯葬团队。 一块据说风水极佳的宝地被选为墓地。 巨大的墓穴已经挖好,深达五层。 在震耳欲聋的锣鼓鐃鈸声以及道士们抑扬顿挫又充满悲愴的念诵悼词声中。 一具巨大玉棺被数十名壮汉喊著號子缓缓抬起。 玉棺在阳光下反射著冰冷光泽,被缓慢、庄重地抬下墓穴,安置在最深处。 隨后,是各种金银玉器、綾罗绸缎等价值不菲的陪葬品,被小心翼翼地摆放进去。 接著,是填充水银、密封墓穴…… 最后是安排专门的守墓人长期驻扎看守。 这一切繁琐而隆重的仪式,都由一身素縞、面容哀戚却强撑著主持大局的王妃亲自指挥。 平安城黄家分支的所有老人以及子女们,此刻都聚集在墓穴周围。 哭声震天,撕心裂肺,仿佛要將所有悲痛都宣泄出来。 白髮苍苍的老者捶胸顿足,年轻的子女们更哭得瘫软在地,被人搀扶著。 这悲戚场面,连围观百姓都不禁唏嘘感嘆,抹著眼泪。 - 傍晚时分,黄飞虫回到了平安王府。 在书房里,他將去往五平山这一趟的情况,除去红色晶核部分,都告知了王妃。 最后,他提出了辞行返程的请求。 平安王妃穿著一身素净白服,脸上带著哀伤后的疲惫,並未立刻回应黄飞虫的辞行。 “飞虫先生。” 王妃用一种审视而带著某种期许的目光看著他。 声音有些沙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认真。 “在您离开前,有件关乎王府未来存续的大事,想认真听听您的意见。” “王妃请讲。” 黄飞虫微微頷首,目光平静。 敏锐注意到,坐在旁边的飞蝴,拿筷子的手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另一边的黄飞白,脸色则瞬间阴沉下去,其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就是……事关王府下一任府主的人选。” 王妃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紧张地看著黄飞虫。 她已经从黄飞虫口中得知,后者独自格杀白莲教四位先天境使者的骇人战绩。 能证明后者拥有足以影响一方格局的恐怖实力。 若能將他或者说他背后的力量,与平安王府深深绑在一起。 对风雨飘摇的王府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机遇。 这也是王府中许多老人权衡之后,共同的心声。 黄飞白只觉得愤怒猛地衝上了头顶,眼前发黑。 王府继承人之位……竟然真要由这外人来决定?! 他心中涌起滔天屈辱和愤怒! 回想起之前自己对黄飞虫的刁难和轻视,强烈的懊悔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 他怎么会想到,白莲教派出的强大力量,竟然会全军覆没在这个令人厌恶的傢伙手里! “噢。” 黄飞虫仿佛只隨口一说,目光扫过黄飞白,语气平淡无波。 “就飞白吧。” 他话音刚出口,飞蝴紧绷的肩膀瞬间鬆了下来。 黄飞白则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狂喜,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然而,黄飞虫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还带著一丝恍然的歉意。 “等一下,王妃,我刚说错了,我更推荐飞蝴。” 他转向王妃,语气清晰而肯定。 飞蝴的身体猛地一颤,刚刚放鬆的心弦,瞬间又绷紧到极致,几乎要断裂开来。 她飞快地抬眼看了黄飞虫一下,眼神之中充满了慌乱和不知所措。 而黄飞白脸上的狂喜,如同被泼了盆冰水,瞬间冻结、碎裂。 那刚刚扬起的嘴角,僵硬地定格在一个极其扭曲难堪的弧度上。 “砰!” 一声巨响! 黄飞白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暴怒和屈辱。 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如同一只被踩痛了尾巴的野兽,霍然站起! 杯盘碗碟被震得叮噹作响。 “黄飞虫!” 他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瞪著黄飞虫,其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嘶哑。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平安王府的继承大事?!” “你杀了那么多白莲魔教的人,给我们王府惹下了泼天大祸!你自己拍拍屁股想走?!” “你……” 他话音未落。 “就按飞虫先生说的办。” 王妃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看向状若疯魔的黄飞白,眼神彻底充满失望。 王府与白莲教已成不死不休之局。 在这种关头,作为长子,黄飞白心中想的,不是同仇敌愾,而是畏惧退缩。 此时,更是指责唯一能替王府解决大患的恩人。 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当起王府的重任? “母亲!您……” 黄飞白不敢置信地看著王妃。 王妃却不再看他。 黄飞白只觉一股邪火直衝天灵盖,那杀人一般的目光死死钉在黄飞虫身上。 黄飞虫看著他这副模样,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带著些许嘲弄的笑意。 他缓缓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踱步到黄飞白面前。 黄飞白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寒,下意识地就想要后退,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势慑住。 黄飞虫抬手。 动作看似不快,其中却带著一股黄飞白根本无法抗拒、也来不及反应的沛然巨力。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黄飞白的脸颊上! 第52章 虚实 “啪!” 一声脆响,毫无哨地炸开在晚宴的寂静里。 黄飞虫眼神充满著冷意。 手掌没带起一丝修为波动,纯粹是肉身的力量。 便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黄飞白脸上。 黄飞白刚想要抬手阻拦。 那沉重的掌风已到面门,火辣辣剧痛瞬间炸开。 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嗡鸣不止。 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裹挟著他,整个人轻飘飘地离了地。 身体重重砸落地面,震得五臟六腑都似要移位。 脸颊迅速肿胀起来,热辣滚烫,嘴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 他勉强抬起肿胀的眼皮,视野模糊又带著剧痛。 死死盯住黄飞虫。 那目光里混杂著惊涛骇浪般的怒意和无法理解的茫然、恐惧。 “他竟然敢……在王府里……打我?!” 这个念头像毒蛇噬咬著他的心。 身体不受控制微微地颤抖。 指尖冰凉地抠进地面。 “你和白莲教密会的事情,以为做的很隱秘吗?”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刚站起来的平安王妃,目光骤然凝固。 旁边的飞蝴,眼睛瞬间瞪大。 晚宴上残留的那点温馨气息,剎那间被抽得乾乾净净。 王妃收起唇边那抹惯常的雍容浅笑。 身躯微微不可置信地颤抖。 黄飞蝴猛地转头看向兄长。 眼中满是震惊和困惑,仿佛第一次认识后者。 “你胡说八道!你竟敢在我平安王府信口雌黄!” 黄飞白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锐得有些刺耳,试图用音量驱散心头的恐慌。 “我知道你黄飞虫仗著武道修为不低,白莲教徒也说杀就杀,但你不能血口喷人,污衊我的清白!” 他面色惨白如纸。 手指紧紧攥著自己的衣襟,指节捏得发白。 完了……这黄飞虫怎么知道的?隔墙有耳?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直衝头顶。 但旋即,一丝侥倖又冒了出来: 母亲和妹妹都在,空口无凭,只要我咬死不认…… “飞虫先生。” 平安王妃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 那细微的磕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黄飞白身上。 那眼神冰冷刺骨。 仿佛寒冬腊月的冰棱,要將人冻结。 然后才转向黄飞虫,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您说飞白他,和白莲教密会?” “今日追查白莲教的余孽,端了他们在城中的一处据点,就是最大的那间酒楼。” 黄飞虫语气平直,毫无波澜。 “掌柜和店小二,供认这位平安王府长公子密会过白莲教,並且口供一致。” “本不想说出此事,但令公子的態度令我费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样紧张的飞蝴。 “我让他们明早过来王府,待明日当面对质,一切想来自有分晓。” “胡说八道!” 黄飞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跳起来。 “那掌柜、小二本就是魔教妖人,他们的话怎可以作数?你为何不杀了他们?” 他喘著粗气。 眼中血丝密布,指著黄飞虫的手指都在哆嗦。 “我看你才是白莲魔教的奸细!” “故意设局陷害我,妄图侵吞我平安王府基业!” 这事他绝不能认……认了母亲王妃也保不住他…… 杀意在胸中翻腾,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对方。 “御兽法。” 黄飞虫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不再多言。 一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精神波动。 悄然笼罩向黄飞白。 这法门脱胎於御兽经。 本用於安抚或引导灵智未开的兽类,带著强烈的暗示之力。 对修为远低於自身者,效果尤为显著。 巨大的修为鸿沟下。 黄飞白眼神瞬间涣散,如同陷入了睡梦里,意识模糊不清。 “白莲教找你干什么?” 黄飞虫的声音仿佛带著某种奇特的韵律。 直接叩击黄飞白那昏沉的意识。 “他们承诺帮我继承王府……” 黄飞白眼神空洞。 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声音含糊飘忽。 “那他们要你帮他们干什么?” 追问紧隨而至。 “事成后……我要拿一半家財……换他们……庇护……” “他们杀死了你父亲平安王,你恨他们吗?” “父亲会明白我……” “我……你……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术?!” 黄飞白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刚才……我说了什么?!”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黄飞虫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眼神漠然。 他的任务已然完成。 剿灭白莲教徒是其一,揪出这个王府內部的隱患倒算意外之喜。 “飞白!” 平安王妃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著难以置信的痛心和滔天怒火。 胸口剧烈起伏著。 “你……你竟敢勾结杀害你父亲的魔教!” 她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今日下午才將夫君下葬……尸骨未寒啊……” 结果夫君之死的背后,竟然是她儿子和白莲魔教合谋,还是当著她的面被公布真相。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將她淹没。 即便夫妻情分並非浓烈,但儿子勾结杀父仇人? 这简直是王府天大的丑闻! 一旦传扬出去。 平安城分支的脸面,乃至根基,都可能被这逆子彻底葬送! “哥?!” 黄飞蝴的声音带著不可置信和破碎的信任。 她踉蹌后退一步,仿佛第一次看清兄长真面目。 “你……你怎么可以勾结白莲教?!” “父亲他……真的是被你……” 巨大的衝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我……” “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家族!” 黄飞白猛地起身。 脸颊的肿胀让他说话有些含糊。 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面对白莲魔教,我们拿什么拼?拿什么斗?” “难道像父亲那样螳臂当车,惹来杀身之祸吗?” 他別过脸,似乎不愿承受母亲和妹妹的“误解”。 “只有虚与委蛇,暂时隱忍,加入他们,才能保全家族的力量,才有日后翻盘的机会!” “我不是为自己!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整个平安王府!” “若真为王府著想,更不该与魔教沆瀣一气。你的实力,连做魔教的棋子都很勉强。” 黄飞虫的声音冰冷。 像淬火的钢针,精准地刺破黄飞白的那层虚偽。 “与魔教合作引来的后果,王府未必承受得起,你可曾提前知会过你母亲王妃半句?” “你不过是借著家族之名,行你个人私利罢了。” “你………胡说八道,你外人有何资格说三道四。” 黄飞白被戳中心事。 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涨红。 眼中迸射出择人而噬的怨毒光芒。 死死盯著黄飞虫。 “飞虫先生。” 王妃长长嘆息一声。 那嘆息里饱含著无尽的疲惫和心灰意冷。 她心情无力地看著黄飞虫。 “这次,多亏了您。” “来人。” 等候在厅外的下人和侍女们闻声而入。 彼此交换著惊疑不定的眼神。 “绑了他。” 在王妃冰冷的目光注视下。 他们硬著头皮上前,用结实的麻绳將挣扎怒骂的黄飞白捆的彻底。 一块带著脂粉香气的丝帕,粗暴地塞进了黄飞白仍在辩解的口中,只剩下了呜呜闷响。 隨后,黄飞白被下人、侍女强行拖拽著,送往了那还在瀰漫著纸钱和香烛气息的灵堂方向。 显然,王妃心中余怒未消。 要让这逆子,在其父亲的灵堂前好好清醒清醒。 “王妃,令公子之事,还望认真对待,若是其勾结白莲教再来,只怕又是大麻烦。” “此事毕,我也该回去了。” 黄飞虫说完,向王妃请辞道。 “飞虫哥。” 黄飞蝴看著这一切发生,心中五味杂陈。 闻言,看向黄飞虫,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挽留。 “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看到黄飞虫点头確认。 她眼底那点微弱希冀迅速黯淡下去,化作浓浓的失落。 “飞蝴。” 黄飞虫看著她,语气认真。 “你接下去务必小心,白莲教此次损失不小,后续难保不会再度派人来报復。” “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立刻联络我。”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著一股沉稳的自信。 “我如今已是先天境后期武道修为,对上同境界的长老级武者,也有很大把握。” 看著眼前这位娇俏的少女,儘管他依旧很不习惯昔日“兄弟”的转变。 但那份在岛上成长的情谊,並未因此消减分毫。 “飞虫……你又突破了?!” 黄飞蝴一愣,俏丽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原本的五分伤心、难过,化作了十分难以置信。 黄飞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从怀中取出一个朴素的玉瓶。 “我这里还有一些修炼丹药,正好富余。” 他將玉瓶递给飞蝴。 “希望能助飞蝴你早日突破先天境。” 离开资源相对丰富的家族岛后,外界的修炼条件著实艰苦许多。 飞蝴如今还在后天境后期徘徊,差了关键一步。 若她能踏入先天境,安全方面便多了一重保障。 “多谢……飞虫哥!” 黄飞蝴接过温润玉瓶。 指尖感受到瓶身的凉意,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流,鼻尖微微发酸。 离开族岛,她又隱瞒了……本以为会生分…… 可这份始终如一的关怀,让她感动得几乎落泪。 无论是接到求援后的星夜驰援,还是此刻赠予的珍贵丹药,都无声地诉说著,两人的情谊依旧。 “还是……叫我飞虫就好。” 黄飞虫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看著眼前明眸皓齿、努力压抑著感动的美少女。 露出一丝苦笑。 夜色如同浓墨,被天边一丝鱼肚白悄然稀释。 清晨微凉的光,一点一滴,浸润著平安城古老的街巷和屋脊。 “飞虫先生。” 早膳时分,王妃的气色似乎恢復不少。 举手投足、雍容华贵,只是眼底疲惫挥之不去。 她示意身旁的侍女捧上几个精致的锦盒。 “此次王府之事,多亏有飞虫先生仗义出手,才能力挽狂澜,此乃王府一点心意。” “聊表谢忱,万望先生笑纳。” 锦盒盒盖开启。 里面整齐码放著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共计二十张。 旁边是两支品相极佳、鬚髮颇旺盛的百年夏参。 以及一对表面润泽、品相十分出眾的百年鹿茸。 后两者虽然不是准灵药,也是凡俗间极其难得的珍贵滋补药材,放到江湖中价值不菲。 “王妃客气了。” 黄飞虫拱手致意。 “白莲魔教妖人为祸四方,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他瞥了一眼谢礼,想到这几日王府的款待,待遇確实优厚,便又补充道。 “昨夜情急之下,对飞白公子出手,是飞虫有一些莽撞了,还望王妃海涵。” “能得先生仗义援手,已是王府之幸。” 王妃微微頷首,声音低沉下去。 “飞白年少无知,犯下大错,盼飞虫先生能给飞白改过自新的机会,守口如瓶。” 终究是亲生骨肉,她终究狠不下心肠彻底断送。 即使已经决定让女儿继承未来府主,心底对儿子依旧存著一丝补偿的念想。 “王妃放心,飞虫也不是多事之人。” “想来王妃一定能够让飞白公子改过自新。” 黄飞虫看在飞蝴的面子上,也是点到为止,既然王妃心中已有计较,他才不操那閒心。 只希望这平安王妃別给飞蝴造成什么麻烦。 王府备好了一辆宽敞舒適的马车。 黄飞虫略一思忖,没有推辞。 来时心急如焚,日夜兼程,眼下回去的时候,就大可从容些。 估摸著等回到安寧城,自己那间小小的茶楼也该修缮完毕了。 之后的日子,正好可以静心潜修。 “之前那个马夫可有回来?” 念头一闪,他隨口问了王府下人。 得知那马夫自那日后再未现身。 他心中一黯,有所猜测。 马夫没回来十有八九是遭了那白莲教老者毒手。 这也在情理之中。 那老者修为深不可测。 能够谋划那等可怖怪物,必是白莲教高层无疑。 马夫若是遇上,很难有活路。 自己用那枚筑基品质的天雷珠炸死了怪物,顺带將那老者送去了西天。 也算替那无辜的马夫报了仇。 他將长生剑、行囊,连同王府的谢礼,一一放入这辆马车十分宽敞的车厢內。 又將自己骑来的那匹马,也套在了马车车厢前。 两匹马拉车,总比一匹稳妥些。 他满意地点点头。 也不必安排车夫。 他精通御兽之术,自己驾驭马车就行。 一切收拾妥当,他抬眼望向街口。 酒楼的那两个白莲教小嘍囉,竟然还没来王府。 他心中掠过一丝疑竇,莫非是连夜逃了? “呵……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与飞蝴道別后,他身形轻巧地跃上马车。 意念微动,精神丝线无声蔓延。 车厢前並轡的两匹健马,仿佛听到了无声指令。 同时打了个响鼻,迈开沉稳的步子,就拉著马车轆轆前行。 王府高大的朱门前。 黄飞蝴佇立著,目送著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角。 她清澈的眸子里。 盛满了难以言喻的遗憾和一丝悵惘。 若是飞虫能多留几日…… “蝴儿。” 王妃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声音温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惭愧。 她看著女儿姣好的侧脸,目光复杂。 “蝴儿,你小小年纪就有担当,这对王府是福,但对你自己却可能是重负。” “王府继承人的位置,若交给你哥,他得享的多是权利;若交给蝴儿你,你背负的必定多是责任。” “你哥虽不成器,但为娘尚能支撑几年。” 王妃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话语之中带著一种无声的鼓励。 “这天地广阔,蝴儿,你何不跟著飞虫先生再出去闯荡一番,见见世面?” “待你下次归来,说不定我们平安城,也能出一位名震一方的先天境高手了。” “族里的老人们,也很高兴能够看到这个结果。” 王妃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决定要给儿子飞白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事实上,只要不公开黄飞白的丑事。 平安城分支那些守旧的老人们,依然是倾向於由嫡长子黄飞白继承王府。 至於武道天赋更高的黄飞蝴,终究是女儿身,在他们看来,迟早要嫁作他人妇。 偌大王府若是成了嫁妆,让他们这些依附王府的老人情何以堪? 为此,王妃劝女儿再出去见见世面。 或许等蝴儿下次归来,眼界开阔,实力精进,便再也看不上这小小王府的继承权了? 那时,飞白没准儿也已经洗心革面,其成为王府继承人后,也不会再出现和白莲教合作的事。 “母亲,我……一定儘早回来。” 黄飞蝴一愣,微微沉默,笑著说道。 她听懂了母亲话语中的潜台词,心头泛起苦涩。 “王府……就拜託您和哥哥了。” 突然受命,成为王府继承人,她也曾踌躇满志。 以为可以靠一己之力,能够担起王府的重任……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母亲和王府老人商量后,仍然觉得她哥哥黄飞白要比她更加適合做王府继承人。 心中的失落感,像细微的尘埃,悄然落在心湖。 涟漪很小,却无法忽视。 既然母亲希望她继续出去闯荡习武,那便去吧。 打定主意,黄飞蝴不再犹豫。 迅速回房收拾起简单行装,准备去追赶那辆刚刚离去的马车。 “听下人说,飞虫先生的马车还未出城,在城中的那间酒楼附近停下了。” 重新换上了男装的黄飞蝴,这次並未刻意掩饰。 眉宇间的清丽和没有喉结,一看便知女扮男装。 她从王妃那里得到消息,得知飞虫尚未出城后。 心中十分的惊讶和高兴。 在下人的带领下,向酒楼方向匆匆赶去。 酒楼大门紧闭,悬掛著“暂停营业”的木牌。 然而,二楼、三楼,都隱约可见人影。 甚至三楼走动的人影筋骨强健、步伐沉稳,像是在巡视酒楼外面的情况。 黄飞虫坐在马车厢內。 將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边。 他伸手掀开马车车厢的帘子一角。 不动声色地打量著那座暂停营业的酒楼。 “三楼那几个似乎是护卫,虽然不像白莲教徒那般带有邪气,但看上去也有筋骨关修为。” 他低声自语,眼神诧异。 “筋骨关修为,放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去给人做护卫,未免太过奢侈了。” “看来是有身份不凡的人物到了……” 他心中盘算。 在五平山那边使用了筑基品质天雷珠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六日。 说那场爆炸不会引起大势力的注意,也明显有些自欺欺人,大概率会派人来调查。 纵使不敢明目张胆地探查,但其的暗探人马此刻也应该抵达平安城了。 这些人,或许还在观望。 黄飞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窗框。 “若我现在离开……这些闻风而来的势力,很可能会將目光转向平安王府那边。” 王府上下,人多口杂,自己当日去过五平山的事只怕早晚都会暴露出去。 虽然那些大势力应该不至於相信五平山的爆炸是与自己有关。 但作为潜在的目击者,自己可能成为这些大势力探寻真相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他决定暂时留下,继续再观望一番。 正要放下帘子,视线却被眼前熟悉的身影攫住。 那人戴著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下頜和一段天鹅般优雅的颈项。 红唇微启,纵是男装,也掩不住那份惊人丽色。 四目相对。 黄飞虫微微一怔,认出来人后,无奈嘆了口气。 若在家族岛时,飞蝴也是这般打扮…… 那他早该看出来了。 街上的行人。 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俊俏小郎君吸引,心中暗赞。 好个清秀的少年郎,竟比姑娘家还要標致几分。 “飞虫哥,母亲让我继续出去闯荡。” 黄飞蝴快步走到马车帘子旁。 仰起脸,对车窗內的黄飞虫眨了眨眼睛。 表情尷尬,却又努力做出轻鬆的样子。 “可不放心我孤身上路……” “思来想去,只好来寻飞虫你了。” “好事。” 黄飞虫言简意賅,嘴角弯起了一丝瞭然的笑意。 “上车。” 他目光扫过车厢內部宽敞的空间,心中雪亮。 那位王妃,怕是昨夜就已有了这番安排。 昨夜定下飞蝴是王府继承人,今日就让飞蝴外出闯荡……这空头支票,开得真是滴水不漏。 “我刚刚发现酒楼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待黄飞蝴坐下后,黄飞虫指了指三楼上的人影。 “连护卫都有筋骨关的修为,来头不小。” “多半是带著目的而来,可能和五平山的那场爆炸有关,也可能和白莲教有关。” 黄飞虫如实推测道。 五平山的爆炸,紫色天雷高达五百米,平安城里看到爆炸的百姓不少,也不必隱瞒。 飞蝴闻言,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我打算悄悄去探探虚实。” 黄飞虫拿起放在一旁的长生剑,剑鞘触感冰凉。 “飞蝴,你留在此处,照看马车和行李。” 说完,他利落地跳下马车。 身影沉稳、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座气氛凝重的酒楼走去。 隨著他肉眼可见地接近酒楼,立刻引起了酒楼里几十道锐利目光的窥视。 第53章 各方云集 酒楼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带著陈年木料和残余饭菜的混合气味。 掌柜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死死攥著油腻的抹布,额角渗出的细汗沿著鬢角滑落。 店小二缩在柜檯后,眼神慌乱地瞟向门口。 又迅速垂下,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当黄飞虫的身影踏入光线略显昏暗的门槛时。 两人的肩膀同时不易察觉地一颤。 掌柜的嘴角勉强扯动,想挤出个笑容。 眼皮却像抽筋似的对著黄飞虫猛眨。 小二更是拼命努嘴。 下巴几乎要指向二楼,暗示的意味浓得化不开。 “掌柜的,明明有客人,怎么也不营业。” “难道是被狗大户包场了吗?来两盘酱牛肉,一坛女儿红。”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 却像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沉寂。 他自顾自在一张空桌旁坐下。 硬木长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一楼大堂。 只有灰尘在透过窗欞的光束里无声浮动。 “看来那些人都挤到楼上去了。” 几乎就在他坐下的同时。 大约几十道带著审视意味的目光。 如同实质的芒刺,从二楼无声地扎落在他身上。 那感觉。 在他敏锐的感知里,清晰得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几十盏强光灯。 “客官,您也是熟客了,” 掌柜的拿来一坛酒,脸上堆砌的笑容略有僵硬。 “正如您瞧见的,今儿个天未亮就有贵客登门,这楼上被贵客包了场,实在是对不住。” “今儿不能营业了。” 他话语里的“贵客”二字,咬得格外重。 眼神里藏著说不出的恳切。 “要包场少说几十两银子,什么贵客这么豪横?” 黄飞虫配合地站起身。 木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响。 熟客?白莲教?天未亮? 不对啊,他明明把白莲教杀的血流成河…… 结果真这么巧,他前脚才刚准备走,后脚就得知白莲教又有人来了? 二楼的空气同样凝滯。 瀰漫著酒菜香气与无声的硝烟。 涇渭分明地坐著三拨人。 三拨人彼此间的距离空隙大得能跑马。 白莲教那边,领头的两人一胖、一瘦。 毫不掩饰地散发著属於先天境武者的压迫感。 那是属於白莲教“使者”级別的修为波动。 胖使者肥硕的身躯几乎塞满椅子。 瘦使者则像根竹竿。 两人连同身后八名筋骨关修为的教徒,占据二楼最小的一片角落。 他们慢条斯理地夹著菜。 嘴角却掛著毫不掩饰的冷笑。 对面。 坐著身穿大夏王朝標誌性黑金制服的捕头们。 目光如刀,时不时剜向白莲教眾。 这支捕快队伍实力同样不容小覷。 两位金牌捕头坐镇,皆是先天境高手。 身后六名银牌捕头也个个拥有筋骨关修为,眼神锐利如鹰。 大夏捕头作为夏王朝三大暴力机构之一。 背靠朝廷大树,选拔严苛,资源丰厚。 真要动起手来。 这六位专司缉拿江洋大盗、魔教凶徒的银牌捕头对付那八个白莲教徒,胜负几乎毫无悬念。 此刻。 这群代表王法的捕快占据了二楼第二大的区域。 最大的一片区域被十几个身著火焰纹镶边红衣的人占据著,那是炎黄郡炎家行走在外的標誌。 在这片地界,几乎无人敢仿冒。 为首的是一名红髮如火的女子,面容姣好,气质却带著疏离的冷意。 作为炎黄郡的最顶级势力之一。 炎家人对大夏捕快也仅仅是维持著表面的客套。 若白莲魔教生事,他们很乐意与捕快联手,先將这些魔崽子清扫出去。 正由於捕快与白莲教水火不容,绝无合作可能。 炎家反而成了眼下微妙平衡中占据主动的一方。 这十几名炎家人里,三位先天境武者沉稳坐著。 单论顶尖战力数量,已然压过了捕快和白莲教。 楼下细微的动静,最先引起了炎家人的注意。 酒楼的楼梯设在中央,呈“y”字形分向两侧。 楼上视野开阔,將一楼大堂尽收眼底。 “炎妮。” 炎家年轻一代优秀武者炎阳。 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了红髮女子姣好的侧脸上。 捕捉到她眼底一丝微不可察的兴趣后。 连忙將视线投向楼下那青年,一番察看。 就喃喃自语地试探道。 “那人手上拿的剑,好像…有些不一般啊?” “確实……有些意思。” 炎妮红唇微启,声音如清泉击玉。 十分难得地回应了他一句。 炎阳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仿佛得了天大鼓励。 “我去看看能否钱买下,让炎妮你研究研究。” 他霍然起身,动作带著年轻人的急切。 刻意展露出的后天境修为气息。 在二十岁年纪已经是难得的天才。 只要能为炎妮她做点什么……买下这把剑,她总会多看自己一眼吧…… 他快步向楼下走去。 心中那份面对家族先天境天才炎妮的自卑,此刻已然被一种近乎献宝般的衝动压过。 两位炎家先天境的护法老者,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微微摇头。 炎阳这小子……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但他们的任务是护卫族中天骄炎妮。 只要不危及炎妮安全,那炎阳想做什么,跟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关係。 “等一下!” 炎阳匆匆下到一楼。 俊秀的脸上带著一丝急切。 伸手虚拦,示意正要离开的黄飞虫。 “什么事?” 黄飞虫停下脚步。 目光掠过炎阳身上醒目的火焰纹红衣。 不禁微微頷首。 眼前青年能够在这个年纪拥有后天境修为,必是大势力核心子弟无疑。 江湖上,炼髓关是一道分水岭,需要珍贵资源。 能够度过炼髓关,到达后天境的,大多都背靠著大势力,更別说如此年轻了。 只是不知道这火焰纹是哪家的。 “你的这把剑,样式颇为別致。” 炎阳开门见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 “我想买下,送给我那位族妹,若你愿意割爱,我愿意出三百两银子。” 他说著。 掏出三张崭新百两银票,在空气中轻轻晃了晃。 “这把剑对我来说有著特殊的意义,是非卖品。” 黄飞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仅仅三百两想买上品先天神兵……怕是连半个剑鞘都买不到。 家族內部兑换价都要上万贡献,还有权限限制。 如此有价无市的东西,这人是识货还是不识货? “我已经答应了我族妹要拿下这把剑,” 炎阳眉头微皱,语气加重了几分。 “这样,我愿出一千两!” “或者……你开个合適的价,只要不过分。” 他只是想討那位族妹欢心,但不意味著他也愿意让眼前的黄飞虫赚到太大便宜。 “对我而言,这剑承载的情谊无价。” 黄飞虫语气平淡,目光扫过银票。 “但对你而言,它最多只值个材料钱。” “这笔交易,我看没谈的必要了。” “一千两银子,买什么利器都绰绰有余,远超过你这把剑的材料钱不知多少倍!” 炎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火气,脸色沉了下来。 “嫌低?你说个数!” 太过贪婪!坐地起价!若非炎妮在楼上看著…… 他强压著怒气,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你想强买?”黄飞虫的眉头拧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除了白莲教的人,眼前青年所在的势力看起来也不是善茬…… 对平安王府来说可都不是好消息。 “炎家人,你行不行啊?” 二楼看戏的白莲教胖使者胖陀忽然嗤笑出声。 声音洪亮刺耳。 “要不要……老子给你做个示范?” 话音未落。 他那肥硕的身躯竟如大鸟般轻盈。 直接从二楼栏杆处翻跃而下。 落地时悄无声息,只有衣衫带起的微风。 “这胖陀……横练功夫竟到了这般地步!” 捕快那边,一位金牌捕头瞳孔微缩,低声道。 “这胖陀怕是先天境第一层次巔峰,不可小覷。” 三方人马齐聚酒楼,若是目標一致,后续免不了血雨腥风,此刻正是观察对手的良机。 “那少年只怕不是对手,我们要不要出手?” 银牌捕头冷霜按著腰间的刀柄,指尖冰凉。 同僚们顿时欲言又止,金牌捕头也投来了目光。 “莫急。” 这位金牌捕头声音沉稳。 “那年轻人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必有所恃。” “贸然出手,恐適得其反。” “不错。” 另一金牌捕头接口道。 “缉拿白莲教是我等职责,但若无十足把握,衝动只会葬送良机。” 他们顾及冷霜准名捕之女身份,语气十分温和。 “是啊。” 银牌捕头风明平连忙附和,目光热切看向冷霜。 “那少年人若识相,丟剑保命便是。” “敢漫天要价,定有倚仗。” “否则,吃了苦头也是活该。” 冷霜见同僚们都不支持,只能压下出手的衝动。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著刀柄上的缠绳。 目光紧锁楼下。 胖陀大步流星地走向黄飞虫。 脸上横肉抖动,狰狞的笑意爬满嘴角。 属於先天境武者的威压如同沉重的山石。 轰然压向前方的黄飞虫。 空气仿佛都粘稠了几分。 “你的剑,老子看上了!” 胖陀声如洪钟,带著白莲教特有的蛮横。 “敢不服,吃老子两拳!” 他练的就是横练硬功,在同阶中都属难缠。 何况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正好拿你这不开眼的小子撒撒气,给炎家和那些大夏鹰犬看看老子的威风! 眼看黄飞虫依旧不动如山。 胖陀眼中凶光一闪。 当真挥起那沙包大的拳头,带著撕裂空气的呼啸直捣黄飞虫面门! 拳风颳面,风声作响! 然而。 拳头却在半途被一只手掌稳稳架住,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胖陀!” 炎阳挡在黄飞虫身前。 身形稳如磐石,声音冷冽。 “你当我炎家不存在吗?” 他这一挡,虽显仓促,但身形竟然无半分摇晃。 二楼眾人眼中都掠过一丝惊讶。 尤其是那两位炎家护法,暗自点头。 做好了隨时支援的准备。 炎阳毕竟是我族天才。 虽然逊於炎妮,但根基扎实。 “那位是炎家的炎阳吧?” “年纪轻轻已是后天境,在炎阳郡年轻一辈里,可名声不小啊。” 银牌捕头风明平语气里满带著艷羡。 “后天境能够挡住先天境,只能说明那先天境根本未动真格。” 一位金牌捕头摇头纠正。 “先天境引动天地元气加持,十招之內便能够毙杀后天境,差距如云泥。” “明平,你把先天境想得太简单了。” 另一金牌捕头补充道。 “胖陀分明未全力出手,也是忌惮炎家,否则真要全力一击,十个后天境也挡不住。” 他们低声交谈,言语间透著对更高境界的敬畏。 “听闻唯有修炼顶级武道神功者,才能做到后天境逆伐先天境,炎家或许有此类传承。” “但这炎阳……恐怕未必有那个资格,真正武道天骄往往都是万中无一。” 楼下,胖陀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被一个后天境小辈毫无顾忌地当眾阻拦。 这小辈还敢搬出炎家来压人。 这简直是对他这个先天境强者的侮辱! 一股邪火“噌”地衝上脑门。 “炎家?” 胖陀脸上的肥肉扭曲。 眼中血丝密布,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当老子是嚇大的?!” “不好!” 炎阳脸色剧变! 胖陀的第二拳,快得只剩残影。 力量何止暴涨十倍? 裹挟著令人窒息的天地元气,如同出膛的炮弹。 直轰炎阳头颅! 空气被挤压出爆鸣! “给老子死!!” 胖陀的咆哮震得樑上灰尘簌簌落下,状若疯魔。 “住手!!” “胖陀你敢!!!” 炎家两位护法惊怒交加。 万万没料到对方翻脸如此之快。 此刻救援已鞭长莫及! 两位金牌捕头眼中精光爆射,惊愕中带著狂喜! 好!白莲教与炎家彻底撕破脸了!机会! 炎妮眼眸一震,红唇微张。 但判断出已来不及救援,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 银牌捕头冷霜看到这一幕。 只觉得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上来。 那胖陀这一拳的威势,让她心臟骤缩! “刷——” 一道青濛濛的光,毫无徵兆地亮起。 清冷,纯粹。 带著初春解冻、新芽破土般的盎然生机。 却又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黄飞虫出手了。 无论如何,既然这炎阳刚才为自己挡了一拳…… 那么现在,也该自己还他一剑了。 这白莲教胖陀……送上门来的机会! 念头电转间。 他左手虚按的长生剑柄仿佛活了过来。 下一剎那,剑已出鞘! 上品先天神兵的威能,如同沉睡的巨龙甦醒。 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青色匹练! 青芒如水银泻地,瞬间將胖陀狰狞的身影吞没! 胖陀脸上的疯狂和杀意。 在青光亮起的瞬间,便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取代! 他下意识地鼓盪起全身先天横练硬功。 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肌肉虬结如铁! 然而。 那看似柔和的青光,却带著无坚不摧的锋锐! “噗噗噗噗——!” 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细微却密集的穿透声接连响起。 胖陀感觉不到太多痛苦,只有生命被瞬间抽离的空洞与冰冷。 完了……踢到铁板了…… 临死前,胖陀仿佛看到以往那些被他虐杀的人…… 他咽了一口口水……报应…… 无穷的悔恨与对死亡的极致恐惧。 成为他意识溃散前,最后的念头。 青光敛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前一秒还凶焰滔天的先天境横练高手胖陀。 此刻像一滩烂泥般轰然倒地。 双目圆睁,凝固著浓浓的不甘与难以置信。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混杂著酒楼的陈腐气息。 炎阳僵在原地,近在咫尺的他,感受最为真切。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那……那是什么剑?!一剑……仅仅一剑……就…… 他情不自禁看向了黄飞虫手中那柄平凡的长剑。 想起自己方才竟然想用区区几百两银子买下它。 一股荒谬绝伦的羞耻感,涌遍全身。 二楼上。 白莲教另一位使者瘦陀。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惊恐! 他甚至顾不上招呼手下。 竹竿一般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相符合的敏捷。 “砰”地撞开一扇木窗。 头也不回地向外亡命逃窜! 剩下的白莲教徒这才如梦初醒。 或想跟著跳窗,或想要留下来拼死阻拦黄飞虫。 但是迎接他们的。 只是几道更快、更冷的青色弧光。 剑光闪过,残肢断臂伴隨著惨叫飞起。 在长生剑面前,他们的抵抗如同纸糊。 黄飞虫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飘上二楼,对满地狼藉视若无睹。 他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那扇被撞开、还在晃动的窗户。 “哪里走!” 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 身影已如离弦之箭,紧追瘦陀而去。 同样消失在窗外。 二楼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眾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白莲教胖陀,堂堂先天境横练高手。 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一剑秒杀! 这衝击力。 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寒霜。 两位金牌捕头面色凝重如水。 眼神深处是惊疑不定。 看走眼了…那人究竟是谁? 这么年轻……这等实力……绝非是无名之辈! “走!” 炎妮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秀丽的红头髮无风自动。 眼中闪烁著强烈的好奇与探究。 “我们跟上去看看!” 她身姿如惊鸿掠起。 先天境的身法,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 “快!跟上小姐!” “我们也走!” 炎家眾人和大夏捕快们如梦初醒。 纷纷施展身法。 衣袂破空之声连续响起。 爭先恐后地从楼梯和窗口涌出。 寻觅著那瘦驼与恐怖少年的方向追去。 第54章 返回安寧城 “没钓到白莲教的大鱼。” “可惜了。” 黄飞虫指尖轻轻拂过长生剑冰凉的剑脊。 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刚刚击杀的胖陀,目测就只有先天境第一层次。 至少也得是第三层次的长老级,才能让他满意。 他目光不由锁住前方惊惶逃窜的瘦驼身影。 脚下发力,如影隨形。 中途不忘给飞蝴传音,让她继续地等待一会儿。 说起来,他之前在五平山搅了白莲教的布局。 用筑基品质天雷珠葬送了白莲教两个高端战力。 事后他猜测白莲教可能会派更厉害角色来报復。 但事实证明是想多了。 在家族岛上时,除了离开时找上门的那位,平日他也未曾见过家族仙人的踪影。 可见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並不是是轻易能见的。 掌柜的口中,姓閔的白莲教老者,其的实力绝对能够够得上白莲教高层。 但若不是为了那具旱魃怪物。 其也不可能会屈尊降贵,出现在平安城外五平山那种荒僻角落? 看起来,折了个高层,又摸不清状况的白莲教。 这次仅仅派了两个先天境的使者来探路。 结果,又被他斩了一个,另一个还在逃。 黄飞虫神情凛冽,依旧不准备手下留情。 瘦驼的身影在前方的街道上狼狈奔逃。 动作看似如同常人小跑。 速度却快得惊人,带起阵阵呼啸的风声。 汗珠不断从其的额头滚落,其有一些心惊肉跳。 “这煞星是哪里冒出来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瘦驼的心在胸腔里擂鼓。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铁锈般的血腥味。 “就算有神兵,那人本身修为也不低於先天境!” “胖陀死得太冤了!” 悔恨和恐惧啃噬著他的心。 “必须找到此地的那位太上长老!” “只要那位太上长老出手,能轻易替胖陀报仇!” 这个念头成了瘦驼此时的唯一救命稻草。 他的脸因恐惧和急切扭曲成一团。 眼角余光瞥见后方那道紧追不捨的鬼魅身影。 顿时,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头顶。 为了活命,他心一横。 猛地撞破旁边一处民居的泥墙,钻了进去! 利用无辜百姓做肉盾,谅那追兵不敢肆无忌惮! “啊——什么人!” 惊叫声尖锐刺耳。 屋內的百姓只觉得眼前一。 一个瘦长人影已经裹挟著尘土破墙而出。 留下屋子两边各一个清晰的人形破洞。 土腥气和飞扬的灰尘瀰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那……那是什么人?” 颤抖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 他们瞠目结舌,望著那破洞,如同见了鬼魅。 尖叫过后,心中仍然有些嚇到和恐慌情绪。 下一秒。 又一道身影,以更飘逸的姿態。 足尖轻点围墙、掠过屋顶。 如惊鸿般迅捷无声地紧追而去。 衣袂带起的微风拂过街道上百姓们惊愕的脸庞。 后一道让百姓目瞪口呆的身影,自然是黄飞虫。 凭藉著先天境后期的修为,他牢牢地锁定著前方逃窜的目標瘦驼。 脚下的瓦片传来轻脆而冰冷的触感。 耳边百姓的惊呼犹在,眼前是狭窄的巷道和大量低矮的房屋屋顶。 轻易出手,很容易伤害到行人乃至破坏公物。 瘦驼利用百姓的这一招,確实让他有些棘手。 他眉头微蹙,一路追赶,倒不至於放跑了瘦驼。 瘦驼凭藉著先天境修为,一路撞开障碍,蛮横地衝到了城门口。 眼前豁然开朗,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平地。 他猛地剎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吸著带著尘土味的空气。 待他下意识回头,忍不住面色一变,身形颤抖。 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能够这么快地追上来。 “怎么不跑了?” 黄飞虫的话语中,带著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謔。 身形不紧不慢地停在空地边缘。 此时的瘦驼已经失去了所有遮蔽。。 他顿时再无顾忌,手腕轻轻一抖。 长生剑划出一道森冷弧光,直劈而下! 剑锋破空的锐啸刺痛耳膜。 “我白莲教太上长老就在此地!” “你真要鱼死网破不成?” 瘦驼厉声嘶吼, 双掌瞬间泛起一层灰濛濛光泽,变得坚硬如铁。 然而,面对那吞吐寒芒的长生剑。 他终究不敢硬接,狼狈地不断翻滚躲闪。 憋屈和愤怒烧得他双目赤红。 “哦?你家长老在此?姓甚名谁?” 黄飞虫剑势稍缓,语气带著一丝探究。 心中却是一凛。 若白莲教真有太上长老在此,早该出手了。 莫非……对方是直接去了五平山? 一丝紧迫感自心间悄然升起。 必须儘快解决眼前的瘦驼,再去想办法应对。 “他老人家姓閔!” 瘦驼见黄飞虫似乎有所顾忌,心中顿时一松。 腰杆也挺直了几分,语气强硬起来。 “你现在放下手中的剑,我还能替你美言几句,求那位太上长老放你一条活路!” “否则,你就是在自寻死路!谁也救不了你!” 瘦驼的目光死死黏在黄飞虫手中那柄寒光四溢的长生剑上,充满了贪婪与深深的忌惮。 “姓閔?” 黄飞虫握著剑柄的手指微微一紧。 五平山上连同旱魃一起被天雷珠炸得尸骨无存的那个深不可测的白莲教老者,不就姓閔么? 那老者的实力做白莲教的太上长老绰绰有余。 除非白莲教还有著第二个閔姓太上长老……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 手腕一抖,剑光如电,瞬间撕裂空气! “噗嗤!” 血光迸现! 瘦驼悽厉的惨嚎划破空气。 一条手臂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瘦驼面带惊恐地看著黄飞虫,心中充满了恐惧。 “你们那位閔长老,是什么修为?” 黄飞虫的声音平静无波。 仿佛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垂眸看著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瘦驼。 手上长生剑的剑尖滴血未沾,寒光依旧。 淡淡的话语,让瘦驼从骨髓里渗出了刺骨寒意。 “绝对是先天神兵!” 瘦驼心中惊骇欲绝。 断臂的剧痛都仿佛被这念头压了下去。 只有传说中的先天神兵,才能够如此轻易地撕裂先天武者的护体元气。 视先天武者的防御如无物! 寻常利器,在先天境武者的元气和劲力双重防护前,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锋利! “拥有这等神兵的,必是那些大势力核心子弟!” 瘦驼强忍剧痛。 死死盯著黄飞虫那张年轻却冷漠的脸。 炎黄郡里,能排上號的大势力…… 排除掉那些大夏捕头和炎家…… 那就只剩下那个黄家了! 再加上这平安城的城主也姓黄…… 瘦驼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是炎黄郡黄家的人!” 他嘶声喊道,语气斩钉截铁。 “聒噪。” 黄飞虫脸上波澜不惊。 炎黄郡就这么大,被猜到身份实属正常。 手腕轻翻,又是一道冷冽的剑光闪过! “啊——!” 瘦驼的另一条手臂脱离了身体,几乎痛到昏厥。 “你不得好死!我教太上长老绝不会放过你的!” 瘦驼失去双臂,瘫在地上,惊怒交加地嘶吼。 他万万没有料到,黄家子弟出手如此狠辣无情。 以往虐杀普通百姓时的快感画面闪过脑海。 此刻却通通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让他的眼珠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后方,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 大夏捕头和炎家的人马,正顺著道路快速逼近。 “饶你一命。” 黄飞虫目光扫过即將到达的追兵,语气淡漠。 他已经准备离开,没有时间留下来审问。 交给后面两拨人去审问,效果差不多一样。 白莲教的这些使者、教徒,总归人人喊打。 “你……你不杀我?” 瘦驼剧痛扭曲的脸上瞬间涌起难以置信的狂喜。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劫后余生的巨大衝击让他暂时忘却了断臂之痛。 “刷!刷!” 回应他的是两道快到极致的剑光。 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切过他的双腿膝盖。 瘦驼脸上刚刚绽开的狂喜瞬间凝固,並化作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巨大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黄飞虫確认瘦驼已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他看也未看地上那堆蠕动的“人彘”。 足尖一点地面,身形轻飘飘跃上旁边屋顶。 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周围的各处屋顶之后。 留下瘦驼在原地发出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哀嚎。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 白莲教派来的两位先天境使者,便一死一废。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血腥气。 “那瘦驼在这里!” 大夏捕头与炎家的人马前、后脚赶到。 一眼便看到地上那惨不忍睹的景象。 几个银牌捕快和炎家的部分子弟。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刺鼻的血腥味和视觉衝击令人窒息。 领头的金牌捕头和炎家护法则面色凝重。 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搜寻黄飞虫离去的方向。 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內又解决掉一个先天境高手。 对方的这份实力,令人心惊肉跳。 “那人……那人是黄家的人!” 瘦驼看到大夏捕头到来,如同见到了救星。 用尽最后力气向大夏捕头和炎家人嘶喊道。 这是他能提供的唯一有价值的情报了。 “黄家?哪个黄家?炎黄郡黄家?” 大夏捕头与炎家人闻言,皆是一怔。 隨即都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些年,黄家確实低调得几乎被人遗忘。 但在炎黄郡真正有底蕴的势力眼中。 黄家与炎家,从来都是並驾齐驱的两大巨擘。 只是黄家,久不闻其声了。 “原来是那个黄家的人,难怪有如此恐怖实力,还持有品级不低的先天神兵……” 两位金牌捕头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释然之色。 若是黄家的核心子弟,拥有这般实力和神兵,倒也说得通了。 大夏捕头虽也资源丰厚,但人均所得,如何能与这些强大家族倾力培养的核心种子相比? “竟然是黄家的高手,如此年轻……” 两个炎家护法看著地上不成人形的瘦驼。 心头也蒙上了一层压力。 对方展现的实力,显然远超寻常先天境一大截。 “手持先天神兵,轻易斩杀白莲教先天境使者……” “恐怕只有族中长老施展武道实象能够压制他。” 两个炎家护法暗暗交流起了抵挡黄飞虫的办法。 “既然是黄家的人,这平安城城主好像也姓黄。” 炎家队伍中,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正是炎妮。 “我们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就现在去城主府寻人。” 炎妮的目光扫过眾人,带著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身为在场最年轻的一位先天武者,她的提议即使大夏捕头一方也无法怠慢。 很快,两方人马便达成了共识。 酒楼外。 “事情预计处理地差不多了。” 匆匆返回的黄飞虫向马车车厢里的飞蝴讲述道。 他的语气带著一丝尘埃落定的轻鬆。 隨即,他想了想,又匆匆去往酒楼。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店小二迎上来,眼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崇拜光芒。 那胖陀进来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被眼前这位大人轻易地一剑了结。 而后这位大人更是持剑追杀那个瘦驼,看眼下的这个情形,那瘦驼也凶多吉少了。 在小二的心中,黄飞虫的身影已如战神般高大。 “大人,那三伙人,除了白莲教的胖陀和瘦驼。” “剩下两伙人中,其中一伙是大夏捕头,另外一伙穿红衣服的好像是炎家的人。” 掌柜的也连忙上前,语气恭敬。 將观察到的和所知道的情况都详细稟报。 酒楼的空气中,还残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和刚才打斗后的紧张气息。 “炎家人?” 黄飞虫眉头微挑,些许猜测瞬间浮上心头。 炎黄郡的那个“炎”字,难道指的就是这个炎家? 他之前在瘦驼那里顺水推舟认下黄家身份,也是想著黄家名头够大,背锅无碍。 无论那位萧县萧县丞的话,还是安寧城和平安城两位城主都姓黄,都间接地印证了这点。 可如今,竟然又冒出一个炎家来…… “炎家是炎黄郡最强家族,传承了上百年有余。” 掌柜见黄飞虫似乎有些疑惑,连忙补充解释。 “……那黄家呢?” 黄飞虫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荒谬感。 难道自己了解的信息有误? “黄家?您说的是……那个低调的黄家?” 掌柜闻言,心中猛地一跳。 心中隱约猜到这位大人的来歷,顿时心潮翻涌。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早年听人讲,炎黄郡原本叫炎郡。” “但多年前,黄家强势入主炎郡,鼎盛时期的风头甚至还要盖过炎家一头。” “炎郡隨之改名叫炎黄郡,一直延续至今,这些年黄家似乎非常低调了,少有消息传出。” 掌柜將知道的消息说完后,屏息静气地等待。 “低调?” 黄飞虫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从习武贷一事看,黄家確实在走下坡路。 但好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自己尚未成仙之前,自然不希望家族倒闭太快。 即便成了仙,能够背靠家族,也好过单打独斗。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剑柄。 “之前三楼的人,是炎家的护卫?” 黄飞虫想了想,开口询问道。 看到掌柜肯定地点头,他心中大致有数。 在已经到来的几方势力中。 炎家作为地头蛇,无疑实力最强,人员最充足。 可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五平山的爆炸由筑基品质天雷珠引起,” “即使我算是目击者,也不至於怀疑是我乾的,” 他暗自思忖,猜测就算炎家去查,也难有头绪。 “实在不行,就把白莲教閔姓太上长老在那里偷偷养旱魃的事放出去,转移视线。” “让炎家和大夏捕头去跟白莲教死磕。” 黄飞虫嘴角不禁微扬。 想来那两拨人到了五平山后,必然就会发现坑底那些蜿蜒的墓道残跡。 筑基品质天雷珠威力大,但爆炸范围有限,足够他们慢慢去发掘背后的“真相”了。 至於自己,当前最紧要的,还是提升修为。 眼下的自己,仅仅突破到先天境第三层次不久。 若接下去能够突破到第四层次返璞归真。 那么他的实力无疑將天翻地覆。 “离开家族岛后,修炼资源还是太匱乏了。” “必须把这次斩妖除魔给予的抽取次数用掉。” “单靠从飞瑶族姐那里交易来的五八门丹药,想突破到返璞归真,恐怕还是杯水车薪。” 离开酒楼前,黄飞虫沉吟片刻。 最终还是决定让掌柜和小二留下继续经营。 “白莲教连续折损两批人手,加上大夏捕头和炎家都在此地,短期內想不敢再来生事。” “至於炎家和大夏捕头那边,寻常事务,你们能够配合的就儘量配合。”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著两人。 “若遇到他们问及我身份的事情……” “就报上『那位大人』的名號。” “……不知大人您的名號是?” 掌柜和小二异口同声,带著疑惑。 “那位大人。” 黄飞虫重复道。 “那位大人?” 掌柜和小二面面相覷,心中满是困惑。 亲眼目睹了黄飞虫强大的武道实力。 他们早已心悦诚服,巴不得追隨。 没曾想大人反而不带他们走,留下的名號还如此抽象,其中难道隱藏著什么深意? 两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错失良机的失落。 只能继续守著酒楼,心情七上八下,患得患失。 黄飞虫离开酒楼。 回到马车上,將大致情形都告知了旁边的飞蝴。 隨即,他轻抖韁绳,驾驭著马车向城外驶去。 车轮碾过青石路,发出轆轆声响。 在平安城盘桓多日,接连剿灭了两拨白莲教眾。 此刻,他只想儘快赶回安寧城陪陪家人, 也让自己紧绷的神经鬆弛片刻。 不得不说,马车终究比走单骑慢了许多。 回安寧城的路途,马车足足走了三天。 还是有御兽经手段加持,马不掉链子的情况下。 好在,车厢摇晃的节奏里,打坐修行也不耽误。 內息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不断地壮大。 出示城主令牌后。 安寧城的守卫丝毫不敢怠慢。 立刻派人前去通报城主府。 黄飞虫则径直驾驭马车,驶向了城主府大门前。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和飞蝴刚下马车。 就看到老城主黄安领著一个半大小孩站石阶前。 那小孩胖乎乎的,看著有些眼熟。 “飞寧,快向你飞虫哥问好!” 黄安看到飞虫下车,旁边还跟著一位女扮男装的清丽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隨即轻轻地拍了拍身边孙儿的肩膀。 “飞虫哥好!飞寧见过飞虫哥!” 胖乎乎地黄飞寧有些拘谨地行礼。 “嗯,不错。” 黄飞虫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初次见面,一点小意思。” 他从王妃所赠的厚礼盒中。 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指尖能感受到银票特有的质感。 黄飞寧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接过银票,如同捧著稀世珍宝。 看向黄飞虫的眼神,瞬间充满毫不掩饰的崇拜。 这手笔,对他这年纪的孩子来说简直天降横財。 他紧紧攥著银票,生怕被谁抢了去。 老城主黄安看著孙子那財迷样。 有心想把银票收走,无奈小傢伙攥得格外的紧。 “贤侄,这趟还顺利吧?” 黄安问道,目光在黄飞虫和飞蝴身上转了一圈。 “伯公放心,一切顺利。” 黄飞虫语气轻鬆,仿佛只是出门踏青归来。 “我先回去看看爹娘和小妹。” 他微微頷首,和飞蝴坐上马车向自家驶去。 至於此行废掉白莲教六名先天境使者、炸死一名太上长老和一头怪物的光辉战绩,就不必多提。 第55章 火灵根 离家十天后归来。 黄飞虫和飞蝴走下马车,停在熟悉的家门前。 目光细细扫过。 原本陈旧的房屋竟显出新漆的光泽。 屋檐下的蛛网消失无踪。 远处那座茶楼的轮廓,似乎也悄然拔高、规整了许多。 崇慧和黄大糠的脸上,像被春风吹开了。 那笑意仿佛刻在了嘴角 怎么也抹不平。 左邻右舍忽然变得格外热络。 门槛几乎被踏破。 家常话里总绕不开飞虫的名字。 他们夸讚著黄家好大儿出息了。 甚至热心地要给飞虫和飞萌牵线做媒。 “牵线做媒的红包,哪用得著我们出!” 黄大糠压低声音。 对著崇慧挤挤眼,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现在咱儿子是金疙瘩,谁家闺女攀上这门亲,还不得给媒婆塞个沉甸甸的大红包?” 他心里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地发烫。 这阵势,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 一年前硬著心肠放儿子远行,这步棋真走对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虽然当时他和小慧拼命想拦,到底没拦住。 黄大糠搓著手,心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他们两口子,也算立了大功。 “……” 崇慧连日来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 连带著扫向黄大糠的目光。 也少了许多往日的嫌弃。 嘴角时常掛著温和的笑意。 “娘,吃鸡腿。” 飞萌的声音脆生生的。 虽然现在顿顿都能沾荤腥。 但她总记得把碗里油亮亮的鸡腿分一半给崇慧。 小小的手举得高高的。 她心里明白,好东西要一起和家人分享才更香。 屋外的巷道焕然一新。 青石板被洗刷得乾乾净净,几乎能映出人影。 墙角不知何时摆上了几盆绿意盎然的盆栽。 青翠的叶子衬著灰墙。 整个巷子都生动、体面起来。 黄飞虫领著飞蝴来到家门前。 飞蝴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儘管换回了男装…… 可这感觉……就像是要见公婆。 心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娘。” “我带朋友来了,做点好吃的犒劳我们吧。” 黄飞虫扬声喊道,语气熟稔又隨意。 目光扫过屋內的黄大糠时。 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眼神也冷了几分。 他心里嘀咕。 赌鬼想从良?日子还长著呢,慢慢看吧。 “哎,我正好……去外面透透气。” 黄大糠捕捉到儿子眼神的变化。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訕訕地站起身,手脚有些不知往哪放。 赌坊那档子事,像根刺扎在父子之间。 儿子能砸了赌坊,为何不早点出手? 非让他被追债的逼到墙角,丟尽老脸? 他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埋怨。 可如今论起对这个家的贡献,儿子是顶樑柱。 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那背影,带著点落寞,默默消失在门口。 “你啊,別这么记仇。” 崇慧瞥了黄飞虫一眼。 语气看似责备,眼底却藏著无奈和一丝纵容。 “娘,我可没记仇。” 黄飞虫耸耸肩,一脸无辜。 “人心隔肚皮,凡事总得有个过程,急不得。” 他心里清楚得很。 世道艰险,人心难测,困难的锁更是不计其数。 轻易遇到一个困难的锁,就可能被长时间锁住。 即使银子这东西,能砸开世上八成的锁。 赚银子的过程本身,亦是一把锁…… 这不就是前世累死累活加班,而后穿越到这里的原因么? 他暗自苦笑,隨后介绍道。。 “娘,这是飞蝴,与我同岁,从平安城来的。” 黄飞虫侧身,把话题引向身旁略显侷促的飞蝴。 “这个……少年郎生得可真白净。” 崇慧的目光在飞蝴脸上停留片刻。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是女扮男装?还是……? 她心里犯著嘀咕,面上却堆起亲切的笑容。 “欢迎飞蝴你来!”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给你们弄点。” 她利落地起身,又回头叮嘱黄飞虫。 “飞虫,好好招呼飞蝴,別怠慢了。” “哥,吃鸡爪。” 黄飞萌踮著脚。 把手里另一只卤得喷香的鸡爪塞给黄飞虫。 小脸仰著,眼睛亮晶晶的。 “飞萌真疼哥。” 黄飞虫心里暖融融的。 接过鸡爪,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去家族岛前,兄妹就关係良好,一年未见,这份情谊丝毫未减。 这感觉,真好。 “姐……姐……吃。” 飞萌歪著头。 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飞蝴古怪的装扮。 虽然不明白。 她还是伸出小手,掌心躺著一颗油纸包的块。 “谢谢萌萌,萌萌真可爱。” 飞蝴的脸颊微微发烫。 被小孩子一眼看穿,倒不觉得尷尬。 反而觉得这小丫头眼力劲儿真锐利。 比对方那个粗线条的哥哥强多了。 “安寧城……是真安寧啊。” 閒聊一阵后,飞蝴望著窗外,轻声感嘆。 一路行来,这座小城没有平安城的喧囂繁华。 却有种让人心安的寧静。 像山涧清泉,缓缓流淌。 “要说热闹,还得是平安城。” “安寧城的建设,比平安城还是差了不少。” 黄飞虫闻言,接口道。 “飞蝴,我在这边盘下了个四层茶楼,回头打算在里头修行一阵。” 他看著飞蝴,语气认真。 “飞蝴,你也该试著衝击先天境了。” 他心里盘算著。 短期內回不了家族岛。 让这座安寧城兴旺起来的念头在心底悄然萌芽。 不过……他很快警醒。 修仙世界,终究是实力说了算。 自身实力没到那份上,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丰盛的午饭香气在齿颊间縈绕。 黄飞虫便带著飞蝴去了茶楼。 崭新的门楣,崭新的气息。 他们绕著茶楼走了一圈,拾级而上,直奔四楼。 沿途的伙计、侍女见了新东家,无不热情招呼。 好奇的目光也悄悄记住了飞蝴的模样。 “这地方,以前是赌坊。” 踏上四楼,黄飞虫才开口。 “被我端了以后,我向城主府要来改成了茶楼。” “一楼喝茶,二楼雅间,三楼做仓库。” 他隨即指了指楼上。 “四楼嘛,没想好,先用作练功的地方。” 整个茶楼,可谓麻雀虽小,五臟俱全。 “飞蝴,从今儿起,你就是咱茶楼的副楼主了。” “离开家族岛后,修炼资源得重新想个法子,这儿就算是我们的大本营。” 黄飞虫看著飞蝴,见飞蝴重重地点头应下。 顿时心头一松,高兴之余,压力又沉甸甸的。 修仙是个无底洞。 仅靠一个茶楼,最多赚些银两。 习武乃至修仙的资源,都仍然需要去外面获取。 而这以前,至少要让家人和飞蝴有自保之力 夜色如墨,笼罩著茶楼四楼。 黄飞虫和飞蝴吃完晚饭后,就回来继续修行。 丹药化作暖流在经脉中游走。 得益於从飞瑶族姐换来的丹药,修行进度尚可。 他估摸著,余下的丹药还能够撑半个月。 药尽之后,这修炼速度怕是要慢如蜗牛了。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斩妖除魔项目获得的这次抽奖机会……” “还是祈愿修仙资质吧。” 黄飞虫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 他闭上眼,意念沉入那片浩瀚的奖池。 无数光点如同夏夜流萤,在意识海中飞舞闪烁。 熟门熟路地,他开始在光点的洪流中搜寻捕捉。 指尖在虚无中划过,带起细微的涟漪。 心里默默祈祷:这次,可千万別再歪了! 之前的抽奖次数,几乎全砸在了“修仙资质”上。 结果次次落空。 希望落空的感觉,像冷水浇头,实在是不好受。 但以武入仙这道天堑,必须及早地开始铺路。 他可不想等自己千辛万苦修炼到先天圆满,结果发现自己没有修仙的资质! 那才叫真正的尷尬。 所以这次,他依旧固执地选择了“修仙资质”。 冥冥中,有种奇妙的预感在心头縈绕。 这次……或许真的能成? 意念锁定那些快速移动的紫色、橙色光点。 它们的光芒更盛,但也更难捕捉。 “橙色?不行!” 他的意念猛地一顿。 那诱人的橙色光点附近紧贴著一颗不起眼的白色光点。 距离太近,风险太大! 当前的奖池抽取,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练气道具。 如果抽到个白色光点,还是有点血亏。 即使抽到了修仙资质,仅仅白色修仙资质,预计往后修仙之路也註定坎坷。 念头电转间,视野边缘掠过一道孤零零的紫光。 正准备要抽取。 紧接著,另一边,一道璀璨的橙色光芒如流星般独自极速飞来! 黄飞虫的心跳骤然加速。 就是它! 目標瞬间锁定那道孤高的橙色箭矢。 以他如今的修为,自信能捕捉其轨跡。 意念凝聚,化作无形之手。 朝著橙色光点狠狠抓去! “嗖——!” 异变陡生! 那橙色光点仿佛有生命般。 竟在触碰前猛地急剎! 隨即灵巧地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堪堪绕过他的“指尖”,倏地消失在光流深处。 “???” 黄飞虫的意念僵在原地,一片茫然。 发生了什么? 紧接著,一股强大的排斥力汹涌而至,几乎要將他挤出奖池! 糟了!要翻车! 冷汗仿佛在意识中渗出。 千钧一髮! 他再不敢奢求,目光急扫。 几个相对明亮的蓝色光点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意念之手仓促探出,就朝著最近的一个蓝色光点奋力一捞! 指尖似乎触碰到一丝冰凉坚硬的质感。 下一刻,天旋地转! 他被强行弹了出来。 意识回归身体。 他大口喘著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 虽然过程惊险,橙色落空。 但总算捞到了个蓝色的。 总比空手而归强上百倍。 【当前为:无灵根(不可修仙)】 【检测到:中品火灵根】 【是否覆盖?(覆盖后,当前灵根將会消失)】 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黄飞虫屏息凝神,飞速理解著。 心头瞬间被巨大的惊涛骇浪席捲! 惊的是,预感成真。 这副身体果然是个“仙途绝缘体”,天生无灵根! 喜的是,多次坚持,终於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抽到了修仙灵根! 虽然只是中品,但终究是叩开仙门的钥匙! “这次……总算没歪。” 他喃喃著,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可惜,只是个中品……” 他回味著那道狡猾的橙色光芒。 “蓝色是中品,那么紫色大概是上品……” “橙色……难道会是传说中的天灵根?” “红色、金色……又得是何等存在?” 一丝遗憾掠过,但很快就被他压下。 “以后次数多了,总有办法弄到更好的。” 他並不后悔刚才的选择。 重来一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扑向橙色。 这次,就当是未雨绸繆。 摸清了橙色光点的“狡猾”。 下次若再遇见,他有信心,三成把握定能拿下! “替换!” 意念斩钉截铁。 瞬间,一种奇异的“生长感”在脑海深处爆发! 仿佛有万千细密坚韧的根须。 正从虚无中滋生,温柔又坚定地向下扎根,向上蔓延。 密密麻麻,构筑著某种玄奥的脉络。 隨著替换完成。 这种清晰的“生长”触感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 像堵塞已久的河道被骤然疏通,清凉畅快的水流涤盪全身。 仿佛一层无形的、隔绝天地的厚膜被悄然捅破。 清新的气息无孔不入渗透进来,带来难以言喻的神清气爽。 然而,这种奇妙的感觉並未持续太久。 如同退潮般,迅速隱没、消失。 仿佛被一层薄雾重新笼罩,隔开了那刚刚触及的天地。 “明心见性,方能照见真实。” “必须返璞归真,才能灵根自显?” 黄飞虫若有所思。 “所以,是因为我还没將金刚不坏神功顺利修炼到返璞归真之境,修为也未臻至先天圆满。” “灵根才暂时隱匿了?” 他心中豁然开朗。 担忧如同阳光下的薄雾,迅速消散。 这反而是好事! 若按原来的轨跡,等到完成返璞归真,发现没有修仙资质,那才叫晴天霹雳。 如今,前路已明,只需踏实前行。 灵根,终会再次显现。 抽奖次数清零。 黄飞虫收敛心神,重新入定。 丹药之力在经脉中化开。 咦?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同。 药力流转的速度,似乎快了许多! 吸纳天地间稀薄灵气的效率,更是数倍於从前! 那感觉,像原本淤塞的河道被拓宽、加深,水流自然湍急。 “果然!” 他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 “灵根……可以潜移默化地提升武道天赋!” “让武者更容易触摸到武道圆满之境?” 他心中震撼。 这印证了他的猜想。 灵根,绝非是武者人手一份的標配。 像他原本就没有! 而拥有灵根者,武道之路必然会平坦许多。 反过来想…… 那些蹉跎岁月、寸步难进的武者,恐怕多半也是天生无灵根之人。 若有人耗尽毕生心血,侥倖完成返璞归真、踏入先天圆满,却发现自己没有灵根、仙路已绝…… 黄飞虫摇摇头,那画面,光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修仙难……灵根,是第一道天堑。” 他重新闭上眼,將所有杂念摒弃。 心神沉入修炼的深潭。 一夜光阴,在无声的吐纳中悄然流逝。 他能清晰地“看”到,丹田气海又凝实了一分。 虽只是一丝,却比以往任何一次修炼都更明显。 饶是如此,他估算著。 要將这先天境后期修为打磨到接近圆满的境地。 即使有丹药辅助,少说也得费半年苦功。 若丹药耗尽……这时间怕是更要翻上一番。 修为积累如同农夫种稻,需得春种夏长秋收。 没有黑土地,没有逆天手段,这速度……急不得。 黄飞虫不知道的是。 他这“半年”的估计若传出去。 足以让江湖上那些熬白头髮的长老级武者们,都嫉妒得咬碎后槽牙。 他们背靠大势力,资源不缺,结果天赋所限,都几乎毫无机会去衝刺先天境第四层次。 “飞虫,早。” 飞蝴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也枯坐了一夜。 衝击先天境壁障,如同在迷雾中摸索坚硬石墙。 明明感觉触手可及,却又始终差了点意思。 江湖上,后天境已是中坚。 想入先天境?除了天赋,更需要运气和漫长水磨工夫。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懂。 可看著身边已经突破到先天境后期的黄飞虫。 那份不甘与迫切,像藤蔓一样缠绕著她的心。 哪怕……让她只突破到先天境呢? 至少,和飞虫在同一个大境界了。 日后即使止步於此,也无憾了。 “飞蝴,晚上早点歇著吧。” 黄飞虫和飞蝴在二楼雅间坐下。 面前摆著清粥小菜。 他抬眼看向飞蝴。 “瞧你,眼圈都熬青黑了。” 那淡淡的黑影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他心下瞭然,是压力让她不敢懈怠。 “飞蝴你放心,白莲魔教那些教徒交给我对付。” 黄飞虫舀起一勺粥,语气平静却透著力量。 “但咱们大后方的安稳,就只能託付飞蝴你了。” 他放下勺子,目光真诚地看向飞蝴。 他並非没想过並肩作战。 但五平山墓道里旱魃的恐怖,犹在眼前。 外界江湖,依旧不安全。 飞蝴若同去,哪怕她是长老级,也会凶多吉少。 他自身攻击不弱,兼顾防御与机动,適合独行。 飞蝴心思縝密、听劝,坐镇后方最为稳妥。 两人在家族岛就有情谊,他相信她能担此重任。 “飞虫,我……” 飞蝴微微一怔。 隨即,她挺直了背脊,眼神变得坚定。 “我一定……守好咱们的大后方!” 一丝遗憾掠过心头,不能与他並肩杀敌。 但她明白,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黄飞虫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带著飞蝴走上四楼,最大的房间。 桌面上,零零散散摊开他们的家当。 银票加上碎银,约莫五千多两。 有来自捣毁赌坊的“战利品”,也有王妃的谢仪。 他数出一半银票,推到飞蝴面前。 “这些,交给飞蝴你支配,做茶楼运转的本金。” 剩下的银两、金元宝、两支品相不错的百年夏参以及一对百年鹿茸…… 还有那颗神秘的红色晶核,以及几瓶各色丹药。 则作为压箱底的备用资源。 “就算母亲想一次拿出这么多现银,怕也不易。” 飞蝴看著眼前这一小堆“家底”,心中微震。 分开不到半月,飞虫竟已攒下这份身家? 一丝明悟在她心中闪过。 留在王府继承家业? 或许……远不如待在飞虫身边。 这位茶楼副楼主的前程,似乎……更值得期待? 甚至……仙路可期? “咦?” 黄飞虫並未察觉飞蝴的心思。 他的目光被那颗静静躺在角落的红色晶核吸引。 指尖触碰到晶核冰凉的表面时。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传来! 仿佛……他能隱约“探入”晶核內部了? 这感觉……之前可从未有过! 第56章 炼化妖丹和小黑的情况 黄飞虫的指尖轻轻摩挲著那枚温热的红色晶核。 触感圆润光滑,却带著一种异样的灼烫。 仿佛里面封存著一小团凝固的火焰。 心头疑云翻腾,像浓得化不开的雾。 沉甸甸地压著。 他转身,走进幽静无声的修炼室,盘膝坐下。 將晶核稳稳托在掌心。 眼帘低垂,呼吸渐渐放缓,悠长得如同溪流。 所有心神都沉入掌心那抹深邃的殷红之中。 意识深处。 仿佛投入了一颗微小石子,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悄然荡漾开来。 那枚晶核像是沉睡了万载的活物。 被他专注的意念,轻轻唤醒! 一丝精纯得令人心悸的能量。 赤红如血,裊裊如烟。 小心翼翼地从晶核內被牵引出来。 指尖瞬间传来了难以想像的沉重压力,仿佛托著一座微缩的山岳。 同时,一股灼骨的热浪猛然窜起,皮肤下的经络都似乎在哀鸣。 “这东西……这恐怖的威压和热量……莫非……是之前那只旱魃的妖丹?” 这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开脑海,让他的心跳都骤然漏跳一拍。 杂书上那些关於妖丹乃天材地宝、能助长修为的记载,瞬间变得无比清晰鲜活。 先前虽有猜测,却始终不敢相信。 此刻感受著掌心那浓缩如实质、密度骇人的灼热洪流。 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地底喷发的岩浆,轰然衝垮所有疑虑。 他的嘴角。 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形成了一个篤定而炽热的弧度。 “我与之前唯一的区別,就是多出了这中品火属性灵根……” “恐怕,灵根就是汲取这妖丹力量的关键钥匙!” 指腹无意识地在晶核光滑如镜的表面摩挲,眼神却亮得如同寒夜星辰。 “若非如此,它之前怎会像顽石般毫无反应,直到此刻才显露神异?” 不再有丝毫犹豫,他收敛全部心神,屏住呼吸。 开始尝试引导、炼化这妖丹中蕴含的澎湃能量。 澎湃的能量被一丝丝汲取、炼化。 速度之快,比起吸收天地间那稀薄可怜的元气,何止快了百倍! “好霸道的灼热!” 精神高度集中,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沿著紧绷的侧脸滑下。 他如同在剥离最精密脆弱的蚕丝。 艰难地將妖丹能量中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炽热本源一丝丝地剔除出去。 残余的热力,依旧带来了针扎一般的细密刺痛。 嗡—— 一层温润柔和的白光。 悄然覆盖全身肌肤,隱隱透出金属般冷硬质感。 金刚不坏状態,开启! 皮肤、经络、臟腑,在这奇异的光芒中,仿佛被无形之手反覆地淬链、强化。 紧接著,一股清凉之意如同冰泉。 汩汩涌入脑海,瞬间洗涤了所有焦躁。 金刚状態加持下。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琥珀,连空气中尘埃飘落的轨跡都清晰可见。 时间,似乎对他格外宽容,悄然放慢了脚步。 反覆確认自身状態已调整至巔峰。 他才將那一缕被炼化得温顺许多的妖丹能量,以极其缓慢、慎重的速度,引入经脉。 万事开头难,必须慎始,容不得半点差池! “嘶——!” 能量入体的剎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痛感骤然爆发! 仿佛整个人被瞬间投入了滚沸的油鼎。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髮烫, 毛孔中蒸腾起缕缕白气,带著汗水的咸腥。 虽然並未烫伤。 但那席捲四肢百骸的恐怖热浪,让他牙关紧咬。 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即使经过炼化……这旱魃妖丹的能量也绝不是普通先天境武者能承受的!” 心中瞭然,恐怕只有那些专修横练的长老级人物才有一丝尝试的可能。 “呼……” 当这一丝能量,最终被彻底地吸收、融入奔腾的气血之中。 黄飞虫才长长吁出一口灼热如烙铁的浊气,紧绷如弓弦的脊背终於鬆弛下来。 闭目內视。 细细感受著体內力量那清晰可辨的前后差距。 一抹难以置信的狂喜在他脸上骤然绽开。 这提升幅度,竟堪比月余苦修! 甚至……隱隱超越了当初有小黑辅助时的速度! “若是能够全程以此修炼……” 眼中精光如电光般闪烁,脑中飞快推演计算著。 “將修为提升至接近先天境圆满的地步……怕是前后只需要半月足矣!” 这个念头让他胸腔微微起伏,呼吸都急促几分。 “省下来的一年半载光阴,足以让我全力参悟返璞归真之境,更快地衝击先天境第四层次!” 兴奋的余波尚未平息。 一丝忧虑悄然浮上心头,如同水底暗生的青苔。 “妖丹再好……终有能量耗尽枯竭的时候,而小黑却能持续为我提供修为助力……” 想到小黑,他的心口便是一阵抽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必须儘快……把小黑带回来!” 他暗下决心,眼中闪过坚定的寒芒。 待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定要设法返回家族岛。 无论如何,把小黑救回来, “那是我的伙伴……”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晚,小黑被黄天狗强行带走时,那双懵懂又无助的湿润眼睛。 “这一个月……小黑在家族的冰冷囚笼里,也不知道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儘管通过那微弱得几乎要断掉的御兽契约, 能模糊感知到小黑性命暂时无虞。 但时间拖得越久,无疑变数就越大。 -家族岛,仙阁后方。 新建的湖泊水波瀲灩,倒映著蓝天白云。 一道矫健的漆黑色身影,如同最上等的墨玉流光在水中恣意穿梭游弋。 搅动起细碎的银色水,显得快活而自在。 饭点將至。 黄飞瑶带著贴身侍女,款款行至湖边。 湖水中。 那条当初不起眼的小黑鲤,如今已经长的不小。 漆黑鳞片在阳光下流转著幽暗冰冷的金属光泽。 侍女面无表情地將一头尚在挣扎、嘶吼的玄影豹投入湖中。 玄影豹落水,惊慌失措地刨动著四肢,激起大片水。 下一秒,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带起冲天水柱! 巨口张开,水激溅! 玄影豹连一声完整的哀鸣都未及发出,便被一口吞没,湖面只留下几圈迅速扩散的涟漪。 黄飞瑶静静看著这一幕。 良久,秀眉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指尖无意识地捻著袖口精致的丝线。 “爷爷从飞虫族弟的手中夺来这条幼年黑鲤……那位族弟心中……定是恨极了吧?” “为了將这黑鲤养熟、驯服……爷爷耗费了家族诸多珍贵资源……” “更严令鹤长老扩大珍禽异兽的豢养规模,来专供此鲤食用……” 提到那位鹤长老,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鹤长老与飞虫族弟情谊深厚……怕是早就已经从中猜到了什么內情……” 她轻轻嘆息一声,声音微不可闻。 “爷爷特意將这餵养的差事交给鹤长老,本意也是想分润些功劳给鹤长老……” “妖怪自有灵智,待其晋升练气境,自然会对长期餵养者心存一些好感……” 可惜,这份天大的机缘,如今却是落入黄在虎和黄在珍那些人的手中。 黄在虎及其背后的仙人,同样对这条潜力无穷的黑鲤虎视眈眈,与她爷爷明爭暗斗,暗流汹涌。 “飞瑶,不必多想。” 黄天狗苍老而充满期望的传音。 直接在她心底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让这黑鲤亲近於你,才好寻机种下主僕血契。” “待你步入练气境,爷爷便倾尽全力助它晋升。” “届时,家族未来的族运兴衰,也要靠你出力。” 黄天狗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孙女心湖泛起的一丝波澜,话锋一转,提起了黄飞虫。 “那飞虫小辈……身具灵根的可能,微乎其微……” “如此上佳的幼年妖鲤若是留在他手,十有八九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蹋了机缘……” “没有灵根撑著,他难以企及先天境第四层次。” “即便侥倖能踏入,也终究会发现他修不了仙。” 传音中的语气,带著一种冰冷而现实的残酷。 “那时,一个凡俗武者却掌控一头练气境妖怪。” “就如同稚子怀揣重金行走於闹市,终会招致泼天大祸,累及自身,甚至会殃及整个家族!” “至於在鹤……他拒绝爷爷好意,想必心中有怨。” “但为了家族长远大计……这强取豪夺的恶名,爷爷就是担了又如何!” 黄天狗的传音里透出一股悲壮的苍凉。 “只求后世族人论及老夫时……能道一句『这位老族长並非恶人』,我也就足慰平生了……” 传音消散。 黄飞瑶独自立在湖边,湖风吹拂著她的裙裾。 她望著水中那道巨大而充满力量的漆黑色影子。 眼神渐渐沉淀下来。 如同深潭之水,最终化作一片磐石般的坚定。 “为了爷爷,也为了家族……” “这一步,无论如何,我不能退。” “小姐。” 身旁那位气息沉稳的先天境侍女轻声提醒。 黄飞瑶微微頷首。 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 湖面下那道充满灵性、带著审视与好奇的目光。 正牢牢锁定著自己。 葱白如玉的指尖缓缓伸出。 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尖划破指腹肌肤。 一滴饱满圆润、蕴含浓郁生命精元的鲜红血珠。 缓缓渗出,悬於指尖,颤巍巍的不肯落下。 空气中,瞬间瀰漫开一股奇异的气息,如同草木初生、雨露甘霖般的清冽甜香。 湖面下。 那一道窥视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如火,充满了无法抗拒的渴望。 水面无声地破开。 巨大的漆黑色头颅悄然浮现,带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它缓缓靠近岸边,小心翼翼地,带著试探。 嗅著那滴令它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垂涎欲滴的血液。 黄飞瑶略显苍白的脸颊上,终於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带著决然意味的笑意。 安寧城的日子,在专注的修炼中,如同指间沙般悄然流淌。 藉助旱魃妖丹內那磅礴如海的能量。 即使每次仅小心翼翼地汲取一丝,黄飞虫的修为亦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修炼之余,他时常回家探望。 指点他娘和妹妹习练家族基础拳法,也从不拒绝邻里街坊送孩童前来比划学习的请求。 “习练的人多了……这套拳法在这安寧城扎根的日子自然就长了……” 他坐在院中的冰凉石凳上。 看著眾人一招一式认真习练的身影,心头感到了一种难得的寧定。 “扎根愈久……对此城,终归是件好事。” 他並不刻意宣扬。 一切顺其自然,由街坊们口口相传。 中途,伯公黄安得知此事,兴冲冲地找上门来。 他搓著手,满脸热切。 拍著胸脯说要大力推广这套拳法。 “贤侄!你这套基础拳法,实乃瑰宝啊!” “耗气血少,锻体效果却奇佳!” “正该在全城推广才是!” “此乃家族武学,伯公就不必强行推广了……” 黄飞虫婉言拒绝,態度温和却坚决。 “那……不推广也罢。” 黄安悻悻然,眼珠一转,又问道。 “可否允城中军士习练此拳?仅用作强健体魄。” “军士习练自无不可。” 黄飞虫笑了笑,这次並未拒绝。 他忆起鱼长老曾言,此拳乃族中仙人所创,自有其玄妙之处,只是他自己尚未悟透。 “若真有人能持之以恆,日復一日练习下去……或许便是那有缘人吧。” “贤侄,一言为定!” 黄安喜形於色,当即拍板,准备回去后就立刻下令让军士操练起来。 “军士练了,必然更有力气护佑城池。” “说来去岁邻郡蝗灾肆虐,难民如潮涌……今岁形势恐怕也不容乐观啊……” “蝗灾?” 黄飞虫闻言一怔,修仙世界竟有蝗灾? 修士出手不该轻易解决吗? 念头刚起,他便摇头失笑。 自己想岔了…… 修士之力固然可畏,却未必会愿意为凡俗的灾祸劳心费力…… 如同前世粮食明明丰盈,飢饿者却近十亿……道理是相通的。 更何况,此界的蝗灾,未必就是简单的蝗灾。 “伯公,若蝗灾波及炎黄郡,確该早做绸繆。” 他微微沉吟,谨慎开口。 “其中但凡我能出力之处,绝不推辞。” 炎黄郡粮食方面虽有南海渔获支撑。 但若是遇到大灾,亦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以他如今修为,护著家人逃离或许不难。 但是要顾及城中万百姓?难如登天。 更遑论这灾祸背后,是否藏著某些修士的黑手? 伯公特意提起,绝非无的放矢。 “贤侄所想,正合我意!” 黄安一拍大腿,眼中精光闪烁。 “只是最难便在钱粮二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侄儿愿资助伯公两千两白银。” 黄飞虫未作犹豫,转身入內取出银两递上。 沉甸甸的银两,几乎是他先前积累的大半身家。 又一日过去。 修炼室中, 黄飞虫缓缓睁开眼眸,一丝惊嘆掠过眼底。 修为提升的速度,远超预期! 隨著对炼化过程愈发熟稔。 肉身承受力日益增强,他的胆魄也大了起来。 每次引动的妖丹能量。 从一丝增至两丝,直至如今的极限——三丝! 修为的涨幅,如同决堤的洪流。 汹涌奔腾,势不可挡! 隨之而来的。 是炼化时那几乎要撕裂经脉的恐怖压力! 灼热的洪流在体內衝撞奔腾。 每一步引导都如同在滚烫的岩浆之海中跋涉。 皮肤赤红髮烫。 汗水甫一渗出便被瞬间蒸乾,只留下淡淡盐渍。 痛楚清晰而剧烈。 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在经络中攒刺,却也伴隨著力量飞涨带来的极致满足感。 “终於……接近先天境圆满了。” 一口带著金属摩擦般嘶哑感的灼热气息。 长长吐出,在寂静的室內瀰漫开硫磺般的气味。 过程如同置身炼狱煎熬,结果却令人狂喜。 仅仅八天,就达成了目標! 比预计的半月,快了近一倍! “接下来……便是武道最后一关——返璞归真。” 他眉头微蹙。 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叩击著。 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从虚象,到蜕变,至实象……只差这最后一步。” “返璞归真……难啊……” 至今,他未曾亲眼见过真正的返璞归真手段,更无任何详尽的描述可供参考。 鹤长老的修为亦止步於先天第三层次,自然无从告知突破之法。 只模糊记得在家族排位赛上,飞瑶族姐的那一道木剑化巨树的神通,令人目眩神迷。 “但那恐怕並非纯粹的武道返璞归真……” “更像是……灵根之力被引动?” “返璞归真灵根现……” 他反覆咀嚼著这句话。 “究竟……是返璞归真之后引动灵根?还是灵根显现方能触及返璞归真?” “幸好……我並非全无线索。” 他眼神倏然一亮。 忆起融合中品火灵根时那玄妙瞬间。 那一刻,天地间的无形壁垒仿佛消融了。 万物的呼吸清晰可闻。 自身更是自在轻盈,如同鱼儿终於回归了深水。 可惜,那感觉如同指尖流沙,转瞬即逝。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却隔著层薄纱,朦朦朧朧,怎么也看不真切。” 枯坐半日,思绪如同乱麻纠缠,毫无寸进。 他起身,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爆响, 推开了修炼室厚重的木门。 “或许该换一片天地,寻觅那一闪即逝的灵光。” “飞虫,怎地眉头深锁?” 立於栏杆边的黄飞蝴闻声转过头。 看著走出的黄飞虫,嘴角弯起一抹浅淡而温和的笑意。 她面容姣好,窈窕的身影在夕阳余暉下拉出一道长长倩影。 “若是修炼遇了关隘,不妨出去走走,透透气。” 飞蝴的声音清脆悦耳,带著鼓励。 “城中安稳,自有我照看著。” 黄飞虫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心头驀地涌起一丝歉疚。 “飞蝴再次来投奔我……” “我却只顾著让她打理各种事务……明知她是女儿身却总下意识当兄弟使唤……” “是否有些疏忽了她的感受?” “飞蝴……” 他声音温和下来,带著些许歉意。 “今日无事,我们就好好逛逛这安寧城吧?你也算是初来乍到,而我也快一年未曾认真看过它了。” “和我……逛安寧城?” 黄飞蝴微微一怔。 眼底漾开暖意,如同春水初融,轻轻頷首。 “其实……我已偷偷逛过几回了。” 她抱著手臂,语气带著一丝狡黠的纵容。 “不过……再逛一次,也无妨。” 她忆起家族岛上初识黄飞虫的时光。 那时他便是一个修炼狂人,当同龄人还在皮肉境打转嬉闹,他已早早挥汗如雨、踏入筋骨关。 后来,他修为停滯於炼髓关圆满,被一个个迈入后天境的同龄人超越。 可他从未停下,从未放弃,那一份刻入骨子里的坚韧,曾深深触动过她。 本以为命运待他过於苛刻,谁知他一路逆势而上进入了家族排位赛的最终八强…… “如今,他已是先天境后期的强者……而我却还卡在后天境后期……”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 飞蝴飘远的思绪被黄飞虫的声音拉回。 “天將暮,正是好时候,走吧?” 他兴致盎然地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橘红的光晕染红了半边天。 白日的喧囂如同潮水般褪去。 夜晚的安寧城。 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如同散落的星辰。 將古老的青石板路映照得温暖而朦朧。 昏黄的光晕从窗欞门缝中流淌出来。 柔和了夜的清冷。 “除了这几样,其余每样都来两份。” 糕点摊前,黄飞虫手指利落地点过。 卖糕的老丈瞪大了眼。 看著眼前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半晌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开始装盒。 “桂糕、枣泥糕、丝糕……” 两人拈起小巧的糕点品尝。 清甜的米香、馥郁的桂香、绵密醇厚的枣甜。 在舌尖悄然化开,带著朴实无华的烟火气。 老丈的手艺,平凡却温暖动人。 “飞虫,快看!” 飞蝴在一处售卖小玩意儿的摊前停步。 拿起一只靛蓝色的蝴蝶面具。 覆在自己脸上,歪著头看他。 面具后露出的眼眸,亮如星辰,带著一丝俏皮。 “好看。” 黄飞虫也拿起一只同样的蓝蝶面具。 戴在自己脸上。 隔著面具,两人相视一笑。 继续融入灯火阑珊的人流。 这一夜,从城南到城北,自城东至城西。 步履踏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长街。 也穿过寂静幽深、只闻虫鸣的窄巷。 黎明的微光,如同羞涩的少女。 悄然爬上了黑瓦屋脊。 寒意悄然侵袭,但对两位武者而言。 却如春风拂面,脚步依旧轻快。 “飞虫,你看他们?” 飞蝴忽然驻足,手指向不远处巷口的一片空地。 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 迎著熹微的晨光,正在空地上整齐地习练拳法。 动作虽显稚嫩,却整齐划一,衔接流畅, 一招一式都透著专注与认真。 汗水在他们额角闪烁。 “是他们啊……” 黄飞虫忍不住打个哈欠,逛了一夜,竟不知不觉走回了家附近。 领头那个一丝不苟、认真比划的小小身影,正是妹妹飞萌。 “基础拳法……飞萌他们打得真標准。” 飞蝴看著这充满生机的一幕,眼神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一年前自己初登家族岛、懵懂习武的岁月。 “是啊,真標准。” 黄飞虫的目光也落在那群年轻的身影上。 低声呢喃。 “规行矩步,一丝不苟……” 他若有所思,晨光勾勒著他凝神静思的侧影。 少年们凝神静气,动作开合之间。 一股微弱却凝练如一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藤蔓。 正悄然匯聚成形,缠绕在他们周身。 或许,这就是,返璞归真? 第57章 返璞归真 黄飞虫心有所感。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大步走向了那群街坊孩童和自己的妹妹飞萌。 他舒展身体,开始演练那套早已烂熟於胸的基础拳法,动作舒缓得像溪水流淌。 一招递出,心念微动。 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搅动,天地元气无声匯聚。 一片虚幻的奇景,如同水面倒影般悄然展开。 顿时引来孩子们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那幻象清晰得惊人。 仿若有一位肌肉虬结的金刚巨人,手持著粗大的棍棒,在流光溢彩的琼楼玉宇间纵跃穿梭。 金刚寻了处僻静角落,蒲扇般大手捧起酒罈,又抓起一个鲜红欲滴的桃子,正要大快朵颐。 急促的脚步声和犬吠刺破了寧静,敌人带著一只獠牙森森的恶犬,凶神恶煞地杀到。 “啊打!” 金刚暴喝如雷,声浪仿佛能震落琉璃瓦,与那个带狗之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棍影翻飞,刀光闪烁,两人从雕樑画栋的仙宫又一路打上云海翻涌的九天。 在缠斗中撞向那巍峨庄严、金光万道的南天门。 別说街坊邻里那些年龄更小的孩童。 就连妹妹飞萌都看得忘了眨眼。 小嘴微张,手心捏出了汗。 只想知道最终谁胜谁负。 眼看战至最酣处, 黄飞虫眼珠狡黠地一转,见好就收。 那虚幻之景应声而止。 如同被风吹散的晨雾,丝丝缕缕向四周飘散。 黄飞萌和眾孩童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 像被冻住的湖水,眼看精彩戛然而止。 飞萌忍不住上前一步,目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 “哥,还没完呢!” “时辰不早啦,下次吧。” 黄飞虫心情舒畅,隨意地摆摆手。 “待你们武道修为精进,这等手段也都能施展。” 他语气轻鬆,带著点安抚的味道。 说罢,他与一旁早已掩著嘴偷笑、笑得肩膀微微颤俄的飞蝴起身告辞。 返回途中。 一阵浓郁诱人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孔。 那是刚出笼的肉包子,葱的辛香混合著肉馅的软糯油脂气,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唤。 两人对视一眼。 默契地在摊前坐下,各自尝了一个。 温热的汤汁裹著鲜美的肉馅在舌尖化开。 滋味甚美,忍不住又多买了些带回去。 “我的突破契机,或许就藏在刚刚的那一幕中。” 回到茶楼。 饱餐后的黄飞虫,脑海中念头依旧清晰得发亮。 突破瓶颈的感觉,像隔著一层薄纱就能触碰到的宝物,已经近在咫尺。 以他如今的修为,这般玄妙的直觉,並非是空穴来风,就像口渴了自然会想喝水一样自然。 “人与人的根骨、悟性天差地別。” “即便仅是双眼间距的毫釐之差,看到的天地景象都可能会截然不同。” “但仙人所创的拳法根基,手段造诣终究不凡。” “或许已然匯聚了返璞归真的奥妙,让所有人都能够在那不可言说下有所感受。” “不然,也不会让我產生如此强烈的心血来潮。” “飞蝴,方才偶有所悟,我需再闭关片刻。” 黄飞虫转向身旁的飞蝴,语气是少有的郑重。 “闭关?现在?就刚才那会儿?” 飞蝴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惊疑。 秀眉微蹙,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闭关期间的琐事,就有劳飞蝴了。” 黄飞虫匆匆交代一句。 便闪身进入修炼室,盘膝坐下。 先前孩童们整齐划一、充满生气的动作和一个个格外闪亮的眼神。 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心间,让他回味悠长。 毫无疑问,那蓬勃向上、毫无杂质的生机触动了他,才使他忍不住上前演练。 他向孩童们展示了武道高深处的玄妙手段。 而孩童们,同样在不知不觉间,向他詮释了武道高深处的精神真諦。 “个体生命,家族生命,乃至整个世界的生命,其本质必然都是昂扬向上的。” “我们用『规行矩步』来践行此道。” “用规行矩步来守护这生命的积极向上,便是返璞归真所追寻的路径。” “先明心见性,后返璞归真。” 黄飞虫在静室中。 一招一式,重新演练起那套基础拳法。 这一刻。 他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未经雕琢的生命本真。 心如古井无波,澄澈得能映照万物。 “呼……” 一股磅礴、温暖,如同春日初醒大地般的气息。 自他体內深处升腾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 縈绕周身的柔和白光渐渐收敛,如同退潮海水。 与此同时,他体內仿佛有什么屏障被冲开。 武道境界骤然突破,臻至“返璞归真”之境。 原本先天境后期接近圆满的修为也隨之暴涨。 如同决堤的洪流。 “咔!” 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轻响,在灵魂深处清晰迴荡。 他的修为瞬间攀升至一个圆融如意的境地。 丹田內的元气充盈饱满,运转间再无半分滯涩。 流畅得如同呼吸。 脑海中的杂念如同尘埃,纷纷扬扬地消散。 即便偶有浮现,也立时被一股沛然、清凉的气息冲刷乾净,只余下神清气爽的通透之感。 冥冥之中,他再次清晰地“看”到识海深处。 那如虬结古树根须般盘踞的中品火灵根,此刻正微微摇曳。 灵根散发出温暖而磅礴的力量,像一颗从沉睡中初次甦醒的太阳。 “终於……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成了!” 黄飞虫长长地、深深地舒出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站起身,缓步走出静室,突破后,心情极佳。 迎面而来的微风拂过面颊。 都感觉分外清爽怡人,带著草木的清香。 他伸出手指,心念微动。 一点明亮跃动、散发著灼热气息的火苗,凭空地出现在指尖。 周遭的温度立时悄然攀升,空气微微扭曲。 他隨即心念再动,那簇火苗无声熄灭。 踏入返璞归真境。 识海中的火灵根,赋予他初步操控火焰的能力。 而武道神功臻至此境,本身带来的最大变化,是內劲生生不息。 元气消耗后,能够以极快的速度自行补充回来。 若说之前炼化旱魃妖丹中的能量,尚需开启金刚状態且小心翼翼。 如今,即使在常態之下,也可放心大胆地尝试。 纵然此刻他体內元气的精纯程度,仍然不及妖丹內蕴的磅礴妖力。 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已明显缩小,不再遥不可及。 “武道神功迈入第四层次,修为至先天境圆满……” “如今我的战力,应该有先天境第四层次巔峰。” “再巩固一番,或可与飞瑶族姐一较高下。” “但比起各大势力那些真正『仙人』,差距犹在,仍需谨慎行事。” 黄飞虫並未得意忘形,头脑异常清醒。 稳妥起见,还是待自身也突破至练气境,再去与那些仙人周旋更为妥当。 他武道修行爭分夺秒,如今进境已远超同龄人。 但他的目光,也自始至终都锁定在那些老一辈的强者身上。 在家族岛上,黄飞虎屡次挑衅。 他稍加反击,便引得其祖父黄在虎悍然出手。 那次真是险象环生。 即便以他如今修为,若回去收拾黄在虎,也难保其背后仙人不会守株待兔、暗中发难。 何况,飞瑶族姐的祖父强行带走小黑,显然也是不愿他这么快回岛。 这意味著,他至少要面对两位仙人的潜在威胁。 “两位仙人……还都是自家家族的,真是头疼。”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指腹能感受到皮肤下微微的跳动。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甩甩头,隨即想到此次突破的关键。 “此番能如此顺利突破,多亏了前世记忆碎片。” “『返璞归真看似轻巧,实则承载著难言的厚重。” 在心神空明、杂念尽消的突破瞬间。 他仿佛真切体会到前世记忆中,那些为华夏文明传承而奋起抗爭的先烈信念。 那是何等决绝、何等沉重的意志! 当后世的子孙欲告慰一声“未曾辜负”时。 先烈们却早已长眠,无缘得见这盛世。 何谓返璞归真? 绝非矫揉造作,刻意模仿古拙。 唯有继承先烈抗爭之志,秉承先烈守护之念。 方是真正的返璞归真! 最终,他成功破境。 金刚不坏神功亦隨之蜕变,在本该圆满的极限上竟然更进一步。 自此多了一层独属於他、难以名状的玄奥力量。 这股玄奥力量不仅能在战斗中极大增强对敌人的杀伤,更能削弱对友方可能造成的杀伤。 可以说,他的金刚不坏神功已经自成一脉,有了独特、难以复製的灵性道路。 纵使是此功的开创者亲临,也得以平辈论交了。 “倒也不是无法规避。” 黄飞虫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大不了对『友方』使用《御兽经》便是。” “金刚不坏神功对友方的杀伤力下降,但是御兽经可没有,御兽经还是能用的。” 有些事不得不防,万一玄奥力量那独特的灵性將黄在虎之流也误判为友方,岂非尷尬? 若真到那一步,对敌方就使用金刚不坏神功,对友方就使用御兽经。 保管一个也跑不了,界限分明。 顺利突破至先天境第四层次。 黄飞虫的心中难免激盪。 待那股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復,如潮水退去。 他开始冷静思量后续之事。 “下一步,突破至练气仙人境,功法不是问题。” “御兽经可直抵练气境圆满,其玄妙程度未必逊於家族所谓的镇族仙法。” “御兽经当初是由紫色光点开出,在奖池中,品质仅次於橙、红、金三色光点。” “红、金二色光点暂不必奢望,至今未曾获得。” “那百分之一的高品质概率触发亦艰难无比,如同大海捞针。” “这意味著在短期內,除非我能够抽出橙色品质的修仙功法,否则没有替换《御兽经》的必要。” “想要抽出橙色光点也很难,橙色光点会躲闪。” 他微微摇头,深知其中的不易。 到现在,同样也没抽出过橙色光点。 “何况我还有小黑,小黑是幼年期妖怪,是由紫色光点开出,与御兽经极为契合。” “两者相辅相成之下,威力未必输於橙色功法。” 黄飞虫略作权衡,心中便有了决断。 决定以《御兽经》为根基,踏上修仙之路。 只是眼下刚突破,根基需稳。 如同新栽的树苗,不宜操之过急。 说茶楼开张后,渐渐在附近百姓中传开了名头。 初时有人好奇,前来品茶。 却被那高昂的价格嚇得咋舌,摇头离去。 也有不信邪的。 咬牙买下一杯,试图窥探其中玄机。 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 只觉茶水虽好,却也不值那个天价。 “好茶楼,不坑穷人。” 普通百姓渐渐少了,本地一些大户却来得勤了。 他们不缺那点银钱,更想要藉此机会,拜会这位神秘的茶楼主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坊间传闻,茶楼主人背景深不可测,才能硬生生打死赌坊老板、夺下这块地盘。 更骇人的是,后来城主府竟然派人帮助茶楼老板收取茶楼附近的商铺地契。 如此强龙,大户们自然想攀附一二。 不求合伙发財,只求日后若有冒犯,能得到对方网开一面,留条后路。 可惜这位茶楼主人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僱人將昔日乌烟瘴气的赌坊改建成了如今清静却昂贵的高价茶楼。 眾人揣摩不透其深意,百思不得其解。 渐渐地,又有新的传言兴起。 说这茶楼乃是茶楼主人设下的一道雅题,谁能率先悟透背后深意,便可能得其青睞,一飞冲天。 如此这般,有閒大户天天跑来喝茶,唯恐落后於人,茶楼竟也渐渐有了不错进项。 虽未必能够长久,却也远胜坐吃山空。 黄飞虫悄然下楼时,並未引起任何注意。 在茶客们心中,能將赌坊老板解决得乾脆利落的神秘人物,绝不会是眼前这般年轻模样。 “……听远来的商队说,平安城外的五平山是出大事了!好像跑出了不少邪祟之物!” “我也早听说了!据说大夏捕头和炎家的大人物都赶去了,之前还传出震天巨响和刺目的强光!” “那炎家大人物叫炎妮,是这一代天骄贵女,听说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国色天香!” “可不是!听说其这趟远赴平安城,身边带著数位先天境武者护法!炎家对这贵女真是看重得紧!” “了不得!炎家不愧是炎黄郡第一世家,出手就是先天境武者这等大人物给后辈当保鏢!” 几个本地大户边品著茶,边高声谈论著,在提及炎家势力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对他们而言,能僱到皮肉关的武者看家护院已属不易,先天境?那是想舔都不敢舔的大人物。 “……” 黄飞虫本想听听五平山邪祟的具体情况。 脚步微顿。 不料这几人话题已然跑偏。 从邪祟歪到了炎家贵女的容貌上。 “炎妮?” 他想起之前在平安城匆匆一瞥的那个红髮少女。 当时未曾留意,此刻回忆起来,那炎妮容貌確实出眾,身姿也曼妙。 只是距离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似乎还差了些许天然的韵味。 至少在他观感中,炎妮美则美矣,却似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光彩照人却少了点生气。 论天然灵秀,不如身旁总带著温婉笑意的飞蝴。 “那些邪物……莫非是从旱魃墓里逃出来的?” 黄飞虫心中推测。 当时操控那颗筑基品质的天雷珠爆炸,瞬间摧毁方圆一公里內的一切。 范围之外的墓道深处,那些密室以及潜藏其中的怪物,確实极有可能完好无损。 待他离去,旱魃与那閔姓白莲教高层身死道消。 墓中怪物失去压制、爬出为祸一方,確有可能。 好在大夏捕头和炎家的那些人都已经到地方了。 他们原本应该是去探查那惊天爆炸的缘由,结果意外发现了墓道入口,被迫开始了清剿。 “只是……那些捕头和炎家人中,似乎只有几个普通先天境武者?” “万一墓中有强悍先天境妖物,不知能否应付?” 考虑到平安城的百姓,一丝隱忧划过心头。 黄飞虫凭藉先天境圆满的修为,不动声色地继续听著楼內茶客的交谈。 倒也对周边城池的情况了解了不少。 除了邻郡去年的蝗灾似乎有蹊蹺,让本地大户都隱隱不安、不敢过多议论。 眾人谈论最多的,还是平安城五平山的变故。 一则涉及神秘的大夏捕头组织。 二则有炎黄郡顶尖世家炎家的参与。 但凡知晓这两方势力的分量,便知道五平山之事绝不简单。 大户们喝茶的同时,彼此之间也在交换著从各处听来的、真假难辨的消息。 “飞虫,我刚听人谈论,平安城那边……” 晚饭时分, 飞蝴放下碗筷,欲言又止,眉宇间带著忧虑。 “是平安城外五平山出了状况的事?” 黄飞虫见飞蝴点头,心下瞭然。 应该是五平山的变故,让飞蝴她忧心家乡亲人。 这才难免神情多了些担心。 “飞蝴,你若想回平安城看看,我正好有空,我们可以一同过去看看。” 黄飞虫笑著道。 他虽武道圆满,接下来需筹备踏上仙途,但此事倒也不必急於一时。 抽出一周时间,陪飞蝴回趟平安城。 权当劳逸结合。 路上,亦可修行不輟。 “多谢你,飞虫。” 黄飞蝴心中感动,眼眶微微发热。 若仅她一人回去,作用著实有限。 唯有飞虫这位武道顶尖高手同行,才有可能真正帮上忙,解决平安城可能潜在的危难。 儘管两人在家族岛上有过一年的情谊。 但飞虫如此爽快地应允相助,显是真心將她视为挚友。 “母亲曾告诫,莫听人言,但观其行,言巧语终虚妄,唯有行动,才见真心。” 黄飞蝴心中默念著母亲的教诲。 她对飞虫的信任悄然加深,像种子在心底扎根。 “那我们早去早回。” 黄飞虫並未察觉飞蝴心中所想。 既然定下行程,便立刻行动。 他开始收拾行囊,將那柄长生剑和得自旱魃墓的晶核小心收好。 临行前,他特意知会了家人与伯公。 隨后,便与飞蝴登上马车。 车轮滚动,连夜向平安城方向驰去。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 发出清脆的噠噠声,融入夜色。 大约三日后。 风尘僕僕的马车,终於缓缓驶近熟悉的平安城。 平安城青灰色的城墙轮廓,在午后的日光下逐渐清晰。 第58章 一道人影 平安城外,五平山的地界早已被重重封锁。 巨大、焦黑的深坑。 像大地张开的狰狞伤口,引动著四方瞩目。 此刻。 炎家与大夏捕快两支人马,心思都拴在墓道里。 清剿那些逃窜出来的凶厉墓兽,才是燃眉之急。 大夏一方。 两位先天境的金牌捕头如定海神针般坐镇,只是手下捕快们,大多还在筋骨关苦苦挣扎。 单独对上那些不知疼痛、只知嗜血的墓兽时。 他们即使战法老练,刀光剑影里依旧险象环生。 每一次格挡都震得虎口发麻。 幸而,炎家眾人也在此处。 两位先天境的炎家护法,气息沉稳如山。 加上同样踏入先天的炎妮,以及后天境中佼佼者炎阳。 两方联手,不可小覷。 刀光剑影交织成网,终於短暂將逸散出来的墓兽清扫殆尽。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 若让这些凶物流窜入世,不知道多少村庄要化作人间炼狱。 “呸!竟被那廝给誆了!” 一个炎家子弟狠狠啐了一口,指关节捏得发白。 “原以为是黄家正牌的嫡系子弟……不想只是个走了狗屎运,得了习武名额的落魄分支子弟!” 旁边立即有人接口,嘴角掛著毫不掩饰的讥誚。 “叫什么?黄飞虫?听听这名字!” 篝火映著他们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尤其在得知对方出身如此微末之后。 “安寧城的人,跑到平安城来搅风搅雨,还留下了五平山这烂摊子给我们收拾!” 另一个炎家年轻子弟抱著胳膊冷笑,脚尖烦躁地碾著地上的碎石。 “空有一身出眾的武道修为,却特地不留下来清剿墓兽,行事这般不堪,简直不知所谓!” 晚风吹来。 带著墓道深处阴冷的气息,让他缩了缩脖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 年纪稍长的炎家人搓了搓手,语气带著点公允。 “若非他出手,雷霆般诛灭白莲魔教那批教徒。” “我们还得时刻提防魔教在暗处捅刀子,那时局面只怕会比现在棘手十倍。” 他望著那密密麻麻的墓道入口,眉头拧成疙瘩。 “哼!” 立刻有人反驳,鼻子里重重喷出一股气。 “焉知不是他与白莲教有著私仇?” “否则,白莲魔教那群见不得光的老鼠,怎会平白无故盘踞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界?” “差点还连累我们跟著遭殃!” 他烦躁地踢开脚边一块焦黑的石块。 “纵使白莲教徒还在,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招惹我们炎家!” 身材魁梧的炎家汉子猛地一拍大腿。 声音洪亮,带著不容置疑的傲气。 “否则,定叫他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他眼中闪烁著家族给予、近乎闪耀的自信光芒。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远处。 自家几位先天境高手。 正轮番深入查探那阴气森森的墓道。 洞口像巨兽的喉咙。 每一次高手进入,都像被黑暗吞噬。 墓道深处隱隱传来嘶吼声,带著令人骨髓发寒的凶戾。 纵是先天高手,也不敢孤身在里面停留太久。 空气中残留的阴冷气息,让皮肤都起鸡皮疙瘩。 “嘿,早前听那平安王府的黄飞白提过一嘴。” 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语调变得戏謔。 “那个黄飞虫,竟然把黄飞白的妹妹、王府的掌上明珠给拐带跑了?嘖嘖,真是一齣好戏啊!” 他咂摸著嘴,仿佛在回味著刚听闻时的惊奇。 “我还查到点別的。” 旁边一人压低声音,带著点神秘兮兮的意味。 “就在我们抵达平安城的前几天,那位『平安王』,被白莲魔教的妖人给袭杀了!嘖嘖……”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带著深意。 “这倒像是……衝冠一怒为红顏?” 夜风吹动树叶,传来沙沙声响,仿佛也在附和著这话本一般的猜测。 “嗤!” 立刻有人嗤笑出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不过仗著黄家那点余荫,勉强执掌一城之地,就敢妄自称王?脸皮也忒厚了!” 他环顾四周,声音不屑。 “看看我们炎家!掌控大半郡域,根基深厚,可曾僭越称过一声郡王?这平安王著实可笑!” 篝火噼啪作响,映著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 “入乡隨俗嘛。” “不过族中长辈曾私下感嘆过。” 较为沉稳的声音响起,带著不易察觉的忌惮。 “黄家的底蕴……深不可测,据说在外海也有著他们庞大的势力盘踞……”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夹杂著浓浓的不甘。 “若非如此……以我炎家之能,或早已一统全郡……” 那未尽的话语里,是炎家给予的荣耀和野心。 平安王府內,烛火通明。 黄飞白正殷勤备至、鞍前马后地努力討好冷霜。 这位冷霜姑娘是大夏捕头队伍出发前专门留下的联络使,疑似身份不凡。 他小心地递上刚沏好的香茗,指尖在微微发烫。 冷霜端坐椅上。 容顏如精雕细琢的玉人,身姿窈窕。 气质却似深秋寒潭,带著拒人千里的清冷。 她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带著凉意,让靠近的黄飞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其父乃大夏赫赫有名的准名捕冷无情,这身份在大夏捕头中,也是十分出眾。 落到黄飞白眼中,就是联姻天平上最重的砝码。 他每一次偷瞄那清丽的侧顏,心跳都忍不住加快几分。 由於其余的大夏捕快,都跟隨著金牌捕头们赶赴五平山清剿墓兽。 空下来的王府,给了黄飞白绝佳的献殷勤机会。 黄飞白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平安王妃满面慈和地与冷霜拉著家常。 眼角余光却像生了根。 牢牢系在儿子忙碌的身影上。 看著飞白那一副小心翼翼、竭力討好的模样,她心底反而泛起一丝欣慰。 这孩子总算开窍了,文不成、武不就的,总算是懂得抓住眼前这难得机缘。 若是能够攀上冷家这门亲事,对王府的势力將是多大的臂助? 闔府上下,到时都该感念飞白这份功劳。 她端起茶杯,借著氤氳的热气掩去眼底的精光。 只可惜。 这位冷霜姑娘始终神色淡淡,如同冰封的湖面。 对黄飞白那几乎將要溢出来的热忱,她连眼波都吝於多给一分。 王妃暗忖,看来此事急不得。 只能像熬汤般,文火慢燉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壁。 “王妃。” 一名侍女脚步匆匆地进来,垂手低眉稟报。 “小姐与飞虫先生回府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蝴儿怎地回来了?” 王妃面上掠过一丝真切的疑惑。 隨即想到,女儿定是忧心王府安危,才又请动了那位飞虫先生同返平安城。 她心中无声地嘆了口气。 此一时彼一时啊! 白莲教已除,纵使没除,有大夏捕头与炎家高手在侧,王府能有何事? 女儿此举,怕是在白白消耗王府与飞虫先生之间那点来之不易的情分。 这傻丫头…… 她搁下茶杯,杯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一位先天境高手的情分,尤其是一位在先天境中都堪称佼佼者的情分,是何等珍贵? 这等情分,就该像压箱底的珍宝,用在关乎王府存续兴衰的刀刃上,才能显出分量! 平日里,更该像呵护幼苗般小心维繫,岂能隨意挥霍? 她拢了拢衣袖,仿佛在整理思绪。 至於王府的继承权…… 她心知肚明,最终只能落在飞白头上。 否则,分支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定会跳出来质问为何无故立女娃被继承人。 总不能真的將飞白私下勾结白莲教、疑似害死了夫君的事情泄露出去…… 若泄露出去,很可能就有人会將王爷之死的罪责一股脑扣在飞白头上! 甚至於会问责,“养不教、母之过”,牵连到她。 那局面,简直不堪设想! 因此,唯有让飞白理所当然地继承王位才能堵住悠悠眾口,避免那些老傢伙起疑心。 也唯有如此,她这王妃之位才能继续坐得安稳。 她端起茶杯,却发现手心微微发凉。 “母亲!” 黄飞蝴已步入厅堂。 明艷的脸上绽开笑容,像春日暖阳,快步上前。 王妃亦起身。 张开双臂,將女儿温软的身子拥入怀中。 鼻尖縈绕著女儿身上熟悉的馨香。 她轻轻地拍著女儿的背。 “飞虫先生呢?” 王妃含笑注视著怀中女儿光洁额头,温言问道。 目光却已越过飞蝴的肩膀,投向门口。 “飞虫见过王妃。” 黄飞虫稍迟一步踏入屋內。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相拥的王妃与飞蝴。 落在了屋內的陌生少女以及侍立一旁、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黄飞白身上。 屋內的烛火微微跳动。 “黄飞白竟这么快就被王妃放出来了?” 黄飞虫心中念头微转。 被放出,意味著被宽恕。 但私底下勾结白莲魔教、疑似害死了其父平安王这等重罪,竟能如此轻易揭过? 至於那陌生少女,看著有几分眼熟,似乎是上次大夏捕头队伍中的一员,修为仅仅在筋骨关。 看起来大夏捕头队伍只留下了一个人驻守王府。 “是他!” 冷霜的目光迅速掠过了黄飞蝴,最终牢牢锁定在隨后进来的黄飞虫身上。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捏紧。 果然是他! 那个实力恐怖的黄家青年。 在酒楼如砍瓜切菜般一刀斩杀白莲教使者胖陀。 又鬼魅般轻易追上瘦驼,使后者四肢尽废。 那凌厉得近乎凶悍的手段,简直让人脊背发凉。 然而,她也从黄飞白口中得知。 此人不过是黄家安寧城一个落魄分支的幸运儿…… 冷霜心底深处又不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 难以想像,这样一个出身微末的人。 为了摆脱那几乎註定的命运,攀爬到了如今这般令人仰望的境界…… 其背后承受了多少常人难以想像的伤痛与艰辛?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手。 “黄飞虫!” 黄飞白面色剧变,失声叫了出来。 一时竟忘了身旁的冷霜。 待冷霜那清冷的目光扫来。 他才惊觉失態,慌忙低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强烈的恨意在胸中翻江倒海,却又被更深的恐惧死死压住。 形势比人强! 这该死的黄飞虫,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有先天境修为,实力更远超预料! 王府上下加起来,都绝非其敌手。 连他偷偷倚仗的白莲教,都已有三位先天境使者疑似折损在黄飞虫的手中!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恐惧到摩擦的声音。 “飞虫先生一路辛苦。” 平安王妃笑容可掬地接过话头。 声音温婉,替儿子飞白解了围。 “妾身这就吩咐下面筹备晚宴为先生接风洗尘。” 她转向侍女,一番吩咐,语速轻快。 “王妃客气了。” 黄飞虫淡然回应。 目光在王妃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 心中却更確定了几分王妃对飞白的偏袒。 来之前,飞蝴对王府那般担忧和牵掛,换来的是其母王妃一味的更加重视其兄长黄飞白。 联想到王妃此前信誓旦旦要立飞蝴为继承人…… 可想而知其中掺杂了多少算计与水分。 他微微摇头,不再多言。 时近傍晚。 平安王妃依旧將黄飞虫安置在了上次居住的那间雅致客房。 细节之处倒也周到,薰香裊裊,床褥鬆软。 晚宴极尽丰盛,蒸羊羔热气腾腾,蒸熊掌色泽极诱人,烧鸭皮脆肉酥嫩。 烧鹅油光鋥亮,卤猪肘酱香浓郁,各色时令鲜蔬青翠欲滴…… 琳琅满目的佳肴摆满长案。 香气混杂著热气扑鼻而来。 黄飞虫慢条斯理地举箸。 菜餚滋味与上次並无二致,厨子手艺依旧精湛。 许是心境不同,总觉得少了些鲜美,如同嚼蜡。 他看著满桌珍饈,却提不起多少兴致。 “飞虫先生,” 平安王妃见黄飞虫食兴不高,適时温和地开口。 “此前匆忙,还未向您引见。” 她目光转向冷霜。 “这位是冷霜姑娘,乃大夏银牌捕头,其尊父正是威震一方的大夏准名捕,冷无情大人。” 话语里带著明显的抬举之意。 “冷霜见过飞虫先生。” 冷霜抬首,依礼抱拳,动作乾净利落。 只是想到对方年龄可能尚不及十岁。 如此年轻就已经是先天境的高手,让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之感。 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 “久仰。” 黄飞虫隨意回了一礼,语气平淡无波。 在夏王朝,名捕与名將皆属顶尖高手,通常拥有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强绝战力。 准名捕,则可能是第二层次巔峰,或功勋未满的第三层次。 两者实力地位差別甚大,但从名义上难以区分。 他心中暗暗盘算著 “这位飞虫先生,连准名捕都似乎不放在心上?” 平安王妃心中念头飞转,眼底精光一闪。 “看来飞虫先生拿到习武名额后的短短一年间。” “必有非凡际遇……” 她之前旁敲侧击询问过女儿飞蝴。 女儿却总是支支吾吾。 只说飞虫能有今日修为全凭自身苦修。 绝无家族大人物提携云云。 这等说辞,传出去谁会相信? 世间努力者何其多。 最终伤病缠身乃至潦倒者眾。 能如黄飞虫般成就先天者,万中无一! 十有八九,对方是得到了族中某位大人物的暗中扶持,承继了部分遗泽…… 否则,於情於理都难以解释这惊人提升! 她端起酒杯,掩饰著心中的思量。 晚宴在各怀心思中悄然结束。 黄飞虫正欲起身告辞? 却见冷霜莲步轻移,径直走了过来。 她裙裾微动,带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 “飞虫先生,” 冷霜语气恭谨有礼,姿態放得很低。 “关於五平山上发生的一些事情、细节,冷霜想要向您请教一二。” 她深知。 若自己態度有丝毫怠慢。 白莲教胖瘦二陀的下场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鑑。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令人心悸的锐气。 “五平山之事,我所知亦有限。” 黄飞虫面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 仿佛在权衡。 但他之后並未拒绝,反而主动相邀。 “冷霜姑娘若有疑问。” “不妨移步湖心亭详谈?那里清静些。” 亭外水汽氤氳,確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见冷霜頷首应允,两人便並肩向王府后园的那片静謐湖泊中的亭子行去。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亭外迴廊的阴影里。 黄飞白目睹此景。 急得几乎要跳脚,血液直衝头顶。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鞍前马后、费尽心机侍奉了半日,连对方一个正眼都未能博得的冷霜…… 竟被黄飞虫如此轻易地邀请去了那等私密之地! 强烈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仿佛尊严被对方隨意踩在脚下碾碎。 他刚想不顾一切地跟上去, 却被身旁平安王妃一道严厉如冰锥的目光硬生生钉在原地! 满腔的悲愤无处宣泄,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皮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几乎能尝到自己口中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飞虫先生年纪轻轻已臻先天之境,前途无量。” 平安王妃以目光牢牢震住儿子飞白后。 轻轻拉起女儿飞蝴微凉的手。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 目光投向夜色中湖心亭那朦朧的剪影。 似是无意地感嘆。 “这位冷霜姑娘。” “修为虽然在筋骨关,但是其父亲乃准名捕……” 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两人站在一起,倒也称得上……般配。” 夜风吹动她鬢边的髮丝。 “母亲……女儿……也这么觉得。” 黄飞蝴红唇微启,欲言又止。 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长长的睫毛垂下,难掩那一丝黯然失落。 她感觉母亲握著她的手,似乎紧了一分。 “蝴儿啊,” 平安王妃感受到女儿掌心传来的细微轻颤。 微微一笑,仿佛陷入了回忆。 “你可知道,当年追求为娘的,有两位才俊。”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追忆往事的柔和。 “一位是游学郡中的风流才子。” “诗词歌赋,名动一方。” “另一位是你看似平平无奇、沉默寡言的父亲。”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飞蝴抬起眼睫。 这故事她確是头回听闻,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湖心亭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现。 “周遭人都说,那位才子与为娘才貌相称。” 站在一起,便如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妃眼中泛起一丝追忆的微光。 唇边的笑意加深,带著点少女般的自嘲。 “娘当时……心里头,也是这般想的。” 夜风送来湖水的清凉气息。 “可最终,为娘还是嫁给了你父亲。” 她话锋一转。 目光灼灼地看著女儿,带著洞悉世事的瞭然。 “蝴儿可知为何?”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引诱。 仿佛要揭开一个尘封的秘密。 “为何?” 黄飞蝴不禁追问,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隱隱觉得母亲话中有深意。 她看到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因为为娘后来无意间得知。” 平安王妃掩口轻笑。 那笑容里带著一丝少女般的得意和算计。 “你那看似寻常、甚至有些木訥的父亲……乃是王府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分享秘密的亲昵。 “而为娘自幼便有一个心愿——要做某一个王府的女主人,堂堂正正的王妃!”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蝴儿。” 王妃话锋再次一转。 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女儿脸上,带著鼓励和审视。 “论修为,你已是后天境后期,根基扎实。” “那冷霜不过与为娘一般在筋骨关徘徊,在修为上你胜她不止一筹!”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论出身。” 王妃挺直了背脊,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傲然。 “你是我平安王府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 “她冷霜再尊贵,也只是准名捕之女,如何能媲美我们背后的黄氏一族?”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身份等级的篤信。 “论及……未来,” 王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循循善诱的魔力。 每一个字都敲在飞蝴心上。 “准名捕能拿出何等嫁妆,尚不可知。” “但蝴儿你要记住,” 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目光灼热。 “你是王府继承人!你的陪嫁將是整座平安城。” “这份『嫁妆』,岂是她冷霜所能企及万一?” 她的话语像带著魔力,描绘一个令人心潮澎湃的未来。 王妃心思縝密、步步为营的话语。 说得飞蝴心头怦怦直跳,一时竟有些晕眩,脸颊也微微发烫。 湖心亭的灯火在远处水面投下摇曳的光斑。 “母亲,您……您说什么呢?” 黄飞蝴终於反应过来母亲话中那赤裸裸的暗示。 白皙的面颊瞬间飞起两朵浓艷的红霞。 一直烧到耳根。 母亲竟是在暗示她主动爭取飞虫哥? 还让她不必將那出身名捕之家的冷霜视作威胁? 她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湖心亭內,夜色如墨,静謐无声。 只有微风拂过湖面带来的细微涟漪声。 和偶尔几声夏虫的低鸣。 亭角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昏黄的光晕洒在冰凉的石桌上。 “冷霜姑娘想问什么?” 黄飞虫在冰凉的石凳上落座。 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同样坐下的冷霜身上。 开门见山。 他需要知道,大夏捕头究竟探查到了哪一步。 知道这些讯息,才能提前弥补自身话语的破绽。 亭中瀰漫著水汽的微凉。 “那日。” 冷霜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对面传来。 如同面对一头收敛了爪牙的猛兽。 她稳住心神,清冷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白莲教妖人掳走平安王。” “王妃恳请先生出手相助。” “先生虽雷霆手段诛敌,令人钦佩……” 她顿了顿,抬眼直视黄飞虫。 “却……未能救回平安王性命。” 她陈述著神捕这边了解到的情况,同时也在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魔教行事,向来狠辣绝伦,不留余地。” 黄飞虫微微摇头。 语气中带著对魔教毫不掩饰的厌恶。 仿佛那血腥味还縈绕在鼻尖。 “平安王被掳不久便遭毒手。” “待我循著线索寻至时,血跡早已乾涸。” 他目光投向亭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下来。 “白莲教……便是如此。” “以『魔』为號,其肆无忌惮,可见一斑。” 夜风吹动他的衣袂。 “飞虫先生。” 冷霜清丽的面容上浮现真挚的敬意。 微微前倾了身体。 “我大夏捕快,以追剿魔教、护佑一方百姓安寧为天职。” “先生前、后诛灭白莲教三位先天境使者,护持了平安城乃至周边百姓免遭魔教荼毒。” “此等大义,冷霜代同僚及此间百姓深谢先生!” 她郑重地抱拳。 事后详查才知,黄飞虫早前便已击杀一位白莲教使者。 三位先天境魔头折损其手,纵是经验丰富的金牌捕头,也罕有此等彪炳战绩! 她心中那份敬畏,是实打实的。 “大夏境內。” 黄飞虫敏锐地捕捉到冷霜话语中的某个词。 目光微凝。 “似白莲教这等魔教……盘踞者,还有很多?” 他的语气带著探究,仿佛在掂量著背后的水深。 “此乃朝廷机密。” 冷霜闻言,立刻收敛神情,轻轻但坚决地摇头。 身体也微微后靠。 “恕冷霜不便相告。” 她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界限感。 “飞虫先生。” 她转而问道,將话题拉回重点。 “您最初击杀的那名白莲教徒。” “是否临死前供出了五平山有魔教活动的消息?” 她紧盯著黄飞虫的眼睛,不放过一丝细微变化。 “您是否因此……才在当日上午匆匆赶赴五平山?” 这是她此行最关键的问题之一,关乎黄飞虫赶到五平山的时间,和刚好看到爆炸的可能性。 “嗯,王府还派了马夫与我同行。” 黄飞虫点头,做出回忆状。 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心中飞速盘算著。 “途中那马夫惶恐不安,絮絮叨叨。” 他声音平缓地敘述。 “言说五平山乃是大凶之地,邪门得很。” “道是此山原名六安山。” “后来不知何故,水源枯竭、林木凋敝、飞鸟绝跡乃至云散、走兽无踪……得名『五平』。” 他仿佛在复述一个荒诞的传说。 “我观其言语间颇知此地旧事,便多问了几句。”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歷。 “未料,我和那马夫,刚抵达五平山的外围,便被白莲教布置的暗哨发现了踪跡。” 他必须谨慎措辞。 若出发时间过早之事无法圆过。 被大夏捕头或炎家察觉他在山中逗留甚久…… 那少不得会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宝贵的消息。 乃至白莲教的教徒为了寻找死去的高层,也可能会继续找上门来。 “看来魔教盘踞日久,” “早已偷偷將五平山经营成了巢穴,防备森严。” 冷霜点头,表示理解。 黄飞虫修为虽高,但可能开始未防备,加上隨行带著车夫这等凡俗之人,確实极易暴露行踪。 马夫之事,她已从黄飞白及王妃处侧面证实过。 此刻她最关切的,是其后发生的激战详情。 亭中只有水波轻拍岸石的声音。 “我当即令那车夫寻隱蔽处躲藏。” 黄飞虫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仿佛陷入了某种极不愉快的、甚至带著血腥气的回忆。 “自己则绕行他处。” “试图从山体另一侧较为隱蔽的路径潜入。”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刚寻得一处新的切入路径,拨开浓密的荆棘……” 他顿了顿。 目光投向亭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时空。 “便见……” 他语气微沉,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一道人影……”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凌空而立。” 夜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凝滯了。 第59章 土鯢 “您说的是,什么人影?” 冷霜姣好的面容上。 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许。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冰凉的刀柄。 她心头那点模糊的预感。 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越来越清晰。 仿佛只需再前一步。 就能触碰到那层厚重帷幕后的真相。 “风沙太大,未曾看清。”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不低,带著点閒適的味道。 他看著对面银牌捕头眉宇间那丝藏不住的急切。 嘴角便不由得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指尖在粗糙的石桌面上轻轻叩著。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冷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疑问。 也压下心头那一丝被对方从容姿態勾起的不快。 她清晰地感知到两人之间那道实力鸿沟。 这让她不得不咽下疑虑,只追问后续。 “之后的事……乃机密,恕难奉告。” 黄飞虫轻笑出声。 笑声像羽毛搔过耳廓,让冷霜心头有些不舒服。 让冷霜清楚意识到,对方是在回击她方才的所谓朝廷机密,故意不告诉她后面的事。 黄飞虫也確实是这个態度。 两边都可以是秘密,要么都开门见山,要么就都闭口不谈,这才算基本的公平。 想空手套白狼?当然不行。 “你们在五平山上,可有所获?” 黄飞虫话锋一转,反客为主。 情报换情报,天经地义。 这位冷霜若想听后面的秘密,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换。 他心里盘算著,后面的事虽还没有编好。 但肯定绕不开白莲教那个閔姓老鬼和那只可怖的旱魃,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如今他已经是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先天境圆满的修为。 但回想起那旱魃的凶威,掌心仍忍不住沁出一点湿冷的汗意。 鼻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来自旱魃的、带著腐朽与灼热的腥气。 那怪物当时的状態绝非全盛,倒像是从沉眠中被强行唤醒,力量还在缓慢流淌、復甦。 单说其遗留下的妖丹,其中蕴含磅礴力量。 经过这一番炼化汲取,还有大量的剩余。 这意味著,妖丹中蕴含的能量,很可能远远超越武道巔峰级別的储备。 意味著那只旱魃很可能是成年大妖! 堪比仙人的存在! 可不像他的小黑,还是幼年期…… 而那个姓閔的老傢伙能与旱魃为伍,身份也绝对非同小可,十有八九是白莲魔教的仙人。 想想都有些后怕。 这两者勾结的秘密,分量太重,背后真相足以让整个大夏捕头都为之疯狂。 这种级別的情报,自然不能轻易说出。 “五平山巔,现一巨坑。” 冷霜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平稳。 “坑底墓道纵横,有凶戾墓兽盘踞,两位金牌捕头带著其余捕头正在清剿。”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紧紧锁住黄飞虫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试图从眼前少年平静的神情下,捕捉到一丝破绽。 所有线索都指向他…… 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对方可能是唯一目击者。 而且以对方的实力,似乎真有开启真相的钥匙。 “原来是墓道。” 黄飞虫面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恍然。 快得像风吹皱湖面的一瞬涟漪。 若非冷霜全神贯注地盯著,几乎难以察觉。 他体內元气流转如意。 控制每一寸肌骨如同呼吸般自然。 这点掩饰功夫,信手拈来。 指腹悄然按在桌沿,感受著木质的纹理。 “你不知?” 冷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直觉在心底无声地尖叫。 若他真不知墓道,意味著他根本没上山! 否则,白莲教的几个嘍囉,绝拦不住他。 那么唯一答案,就是被那道悬空的人影所震慑! 先天武者短暂滯空已是极限,能长久悬停…… 那得是名捕级数、或是大族长老! 眼前这位少年能够轻易杀死三名白莲先天,实力深不可测,竟也被那身影逼得不敢上前? 一丝寒意爬上她的脊背。 “不必试探。” 黄飞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像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冷硬的礁石。 “想要情报,拿对应情报或者珍稀资源来换。” 他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否则,我寧可去卖给炎家。” 他顿了顿,看著冷霜骤然收紧的指节。 “不知炎家人到时候,將二手情报高价转卖於你们大夏捕头时,你们亏是不亏?” 言罢,他不再多言。 起身,青衫拂过石凳。 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亭外那片朦朧的夜色里。 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气。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鉤。” 他漫步在夜色笼罩的小径上。 月光將树影拉得细长。 情报就在他手中,像一枚诱人的香饵。 大夏捕头会不会咬鉤,他並不在意。 重要的是,这饵,绝不能白白拋出去。 免费的东西,往往会让大多数人生疑。 不仅得不到更多价值,反而会让自身价值失去。 夜色浓稠如墨,將小小的房间包裹得严严实实。 黄飞虫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榻上。 指尖捻著那枚旱魃妖丹。 鸡蛋大的妖丹触手温润。 內里却仿佛有岩浆在流淌,散发著奇异的暖意。 他並未急於继续炼化。 只是闭著眼,神念沉入其中,细细体悟那磅礴而凶戾的妖力波动。 耳边似乎还残留著旱魃生前的嘶吼。 在来的途中。 他尝试入正式入门《御兽经》。 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然而,开篇明言:欲筑御兽基,必以御兽为引! 之前是武道阶段,自然可以忽略,如今即將迈入仙道,却是必须正视了。 这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再次將他牢牢困住。 一丝烦躁在心底悄然滋生。 小黑在身边时,他的修为还在先天境中期巔峰。 等他如今终於衝破桎梏,臻至先天境圆满,小黑却已被族中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黄天狗抢走了。 那黄天狗当时的话,言犹在耳,说他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便可回岛寻小黑。 这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强盗抢了你的珍宝,还会好心还回来? 除非旧太阳打西边出来!除非升起一颗新太阳! 他本打算咬紧牙关,拼死也要成就仙人之位,再杀回岛上,把小黑夺回来! 可如今这尷尬局面,像一盆冷水浇下。 没有小黑,《御兽经》便无从修炼; 《御兽经》无法修炼,成仙之路更是遥不可及! 这简直成了一个死结!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將思绪转向五平山。 手中还握著白莲教閔老鬼唤醒旱魃的珍贵情报。 这情报,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若能够运作得当,用它从大夏捕头那里换得一只异兽……御兽经入门的最低要求便有了著落! 珍禽易得,异兽难求。 想要快速得到,只能和底蕴深厚的大势力交易。 异兽虽珍贵,但终究不像幼年妖物那般是烫手的山芋,不会引来仙人的覬覦,希望……还是有的。 一丝微弱的亮光在心底燃起。 “白莲教的人,后续可能会盯上我。” 他眼神微冷,仿佛能感觉到黑暗中窥伺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閔老鬼和旱魃是究竟怎么死的,必然迫切地想从我这里知道。” 鼻尖似乎嗅到那股白莲教徒身上特有的、混合著香烛与血腥的诡异气味。 “眼下,他们或许还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但时间一长……这群疯子,迟早会忍不住。” 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微微发白。 “对付这种教徒遍布、行事狠辣的魔教,唯有儘快突破到练气仙人之境,才能真正安心。” 他的念头一转,又想到了炎家。 “若是炎家也有兴趣……这情报多卖一家也无妨。”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冷霜的身影混在王府送膳的队伍里。 准备前往五平山。 黄飞虫与飞蝴也收拾陀当,將会同行。 无论如何。 大夏捕头和炎家子弟为阻止墓兽祸害四方,守在那荒凉的山头,这份担当让人心生敬意。 得道多助。 他此去,既是略尽绵薄之力,早日解决这祸患。 也是为了能够让飞蝴悬著的心,早些放下。 山风带著清冽的草木气息拂面而来。 五平山外,送膳的队伍缓缓行进。 黄飞虫脚步微顿。 山峦深处,一丝极细微、却充满暴戾气息的震动透过脚下的土地隱隱传来。 他眉峰轻挑。 “结阵!固守!” 炎家两位护法的声音带著喘息,显然消耗不小。 他们背靠著背。 將炎妮、炎阳等家族年轻子弟护在身后。 布满血丝的眼睛,盯著前方那片不断震颤、如同活物般起伏的地面。 空气中瀰漫著尘土和淡淡的硫磺味。 “都打起精神!” 另一侧,两位金牌捕头手中厚背大刀寒光闪闪。 见炎家动作,立刻沉声低喝。 “莫墮了我大夏捕头威名!” 身后五名银牌捕快紧握兵器。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紧张地注视著脚下,喉结滚动。 地面之下,土浪如蛇般涌动。 深藏其中的先天境土鯢。 敛息能力十分出眾,难以被发觉,並且还拥有著令人头疼的土遁之能和可怕的再生之力。 即便是炎家护法、金牌捕头这等先天好手,想要钻入地底捉拿它们,也是痴人说梦。 值得庆幸的是,土鯢潜藏地下时。 其坚硬躯壳和锋锐口器,对能够感应危机、行动迅捷的先天武者威胁有限。 现身攻击的时候,情况就很不一样,因此每一次地面异动,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嗤——!”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数根脸盆粗细、顶端闪烁著岩石冷光的巨大岩刺毫无徵兆地从地面暴起! 如同来自地狱的獠牙,几乎瞬间洞穿了炎家队伍最后一名炎家护卫的胸膛! 鲜血喷溅在乾燥的尘土上。 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筋骨关的护卫,在先天境妖兽的突袭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身为炎家护卫,为此牺牲似乎是他註定的归宿。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当心!” 两位炎家护法眼角猛地抽搐,厉声疾呼。 那岩刺能轻易洞穿护卫的身躯,自然也能够轻易夺走他们身后这些族中子弟的性命! 刚才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 地底潜伏著不止一只土鯢,它们在伺机而动! 若因救援一个护卫而露出破绽,导致某个子弟被偷袭丧命…… 那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冷汗浸湿了內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孽畜!” 炎家子弟们瞥见护卫们不断惨死的景象。 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地躲闪著那片血红。 忍不住失声咒骂。 这场所谓的歷练,危险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珍禽异兽一旦踏入开启灵智,即为妖兽。 狡诈凶残,绝不能再当畜生看待! 这几只土鯢,分明是在有预谋地猎杀! 若非那些护卫忠心耿耿守在外围。 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自己! 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咻!咻!” 数根破土而出的岩刺被金牌捕头甩出的精铁暗器精准击中,碎裂开来。 然而,更多岩刺如同骤然生长的石林。 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攒射而出! 五名银牌捕快拼命挥刀格挡。 “鐺!鐺!鐺!” 刀刃砍在坚逾精钢、表面还隱隱散发灼热气息的岩刺上,爆出刺目的火星。 只留下浅浅的白痕,根本砍不动! 震得虎口发麻。 两名金牌捕头面色凝重,身形如电,在岩刺林中穿梭,將五名银牌捕头保护起来。 手中暗器如暴雨般倾泻,击碎大片突刺,儘可能护持五个银牌捕头。 饶是如此,短短几息之间。 五名银牌捕快身上已纷纷掛彩。 鲜血染红了衣襟,狼狈不堪。 空气中充斥金石交击的刺耳噪音和淡淡焦糊味。 下一瞬! “轰隆!” 侧面地面猛然炸开! 泥沙飞溅中,一颗扁平如磨盘、直径超过两米的狰狞头颅破土而出! 布满利齿的涡旋状口器张开,喷出一股带著浓烈土腥和腐臭的腥风。 如同巨蟒般噬向那两名金牌捕头! 那腥风中人慾呕。 “破!” 两人齐声爆喝,元气狂涌。 手中长刀化作两道匹练般的寒光,狠狠地劈砍在土鯢的头颅上! “鏘——!” 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火星如同烟般四溅! 长刀斩中之处,竟只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 那土鯢的头颅硬得如同玄铁! 反震之力让两人手臂一阵酸麻。 土鯢一击不中。 庞大的头颅迅速缩回地下,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 “轰!轰!轰!” 前方地面再次连续炸裂! 又有三只体型同样庞大的先天土鯢破土而出。 狰狞的头颅昂起,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眾人! 四只! 炎家护法与金牌捕头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心头沉甸甸如同压上了巨石。 坑底竟藏著四只先天土鯢! 棘手!极其棘手! 极度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 “咔…咔…” 对峙了不知多久。 令人心悸的地面震动声,由近及远。 渐渐平息、消失。 眾人刚来得及松下半口气。 脸色却陡然再变! 紧张瞬间攫住了心臟。 “不好!” 炎家一位护法失声叫道。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些孽畜见奈何不得我等,遁地逃了!” 完了! 连日辛苦镇守,功亏一簣! 让这几只先天土鯢遁入荒野…… 再想找到它们,无异於大海捞针! 一旦它们流窜出去…… 平安城,以及周边地域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村镇百姓,若是遭遇到它们,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笼罩下来。 山脚下。 黄飞虫抬手。 示意飞蝴、冷霜和整个送膳队伍都停在原地。 “你们在此等候。” 他的声音平静,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隨即。 他孤身一人,提著那柄古朴的长生剑。 踏上了通往山上的小径。 远处传来的动静,在他感知中並不算太强。 对手的实力大致与炎家队伍和那几个捕头相当。 只要不是旱魃復生或者白莲教的仙人再临。 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步伐轻快。 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间小道的拐弯处。 身后,是眾人担忧的目光。 掠出约莫七里,黄飞虫身形骤然一顿。 前方地底深处。 一丝微弱却充满凶戾气息的波动。 清晰地被他强大的神念捕捉到。 脚下的土地传来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震颤。 “有东西?” 自武者阶段,他就修炼《御兽经》。 虽未让他踏上仙途,却极大淬链了他的神念。 对生灵气息的感知远超同阶。 自然轻易发现了些许怪物潜藏的跡象, “墓兽?” 他心头微动,这地方也没其它生灵了。 “炎家与大夏捕头们竟然没守住?” 他之前探查过墓道。 知道深处有接近先天境的墓鸟。 但仅凭墓鸟,应该冲不破先天武者的封锁线。 此刻藏匿在前方地下的,必然是更强的墓兽! 事情似乎有点棘手了。 “嗤嗤嗤!”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从脚下传来! 数根闪烁著岩石冷光的尖锐岩刺。 毫无徵兆地破土而出,直刺黄飞虫下盘! 黄飞虫周身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已然略微开启了金刚不坏神功。 身形如鬼魅一般向后飘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算不上致命的突刺。 岩刺带起的劲风,颳得皮肤一点也不疼。 “隆——!” 前方地面如同被无形的犁拱过。 瞬间隆起一道一米多宽的土埂! 土埂急速向前延伸。 仿佛有一条巨大的土龙在地下潜行。 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已衝到黄飞虫脚下! 泥土翻涌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黄飞虫目光一凝,足尖在鬆软的地面轻轻一点。 身形如一只轻盈的鷂鹰,冲天而起。 稳稳落在旁边一个小土坡上。 他居高临下,目光如电。 仔细扫视下方那片拱起后迅速恢復平静的土地。 空气中瀰漫著新鲜泥土的气息。 “蹦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炸响! 他脚下七八米高的小土坡,竟从中轰然炸裂。 各种泥土、碎石带著呼啸的风声砸向各处! 唯有先天妖兽,方有此等蛮横力量! 烟尘纷飞。 “引它们出来。” 黄飞虫心中暗忖。 他不想动静太大,也不愿轻易地动用金刚实象。 最好的办法,是诱敌现身,然后……一剑了结! 就在这些泥土即將砸落地面的瞬间。 他操控天地元气凝结成稀薄的元气砖。 而后腾空而起,足尖看似在烟尘中踩过。 身形不断借力,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拔高。 投向更远处另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土坡。 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地下的妖物似乎被这连续的腾挪激怒。 更觉得猎物露出了破绽! “轰隆!” 黄飞虫刚刚落足的下方地面,猛然炸裂开来! 泥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一头形貌狰狞可怖的怪物破土而出! 它躯干粗壮如纺锤,覆盖著土黄色的坚硬甲片。 硕大的头颅上,涡旋状的口器布满森森利齿。 背脊生著短小的鰭。 四条粗壮的附肢末端,利爪如鉤,闪烁著寒光! 这怪物带著一股浓烈的土腥和腐臭气息? 庞大的身躯撕裂了空气,直噬向半空中那道几乎无处借力的身影! 腥风扑面! “那是?!” 炎家子弟与大夏捕头们正心急火燎地,追著土鯢遁逃的踪跡赶来。 恰好撞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所有人都被那破土而出的狰狞巨兽震慑住了。 惊呼音效卡在喉咙里。 “是他!” 炎妮那张沾著尘土和汗水的脸上。 疲惫一扫而空,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紧紧盯著半空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丝说不清的期待在她心底燃起。 “斩。” 黄飞虫手腕轻描淡写地一震。 长生剑脱鞘而出! 清越的剑鸣如同龙吟! 一道青濛濛的剑弧凭空乍现! 其光璀璨夺目。 仿佛凝聚了天边最纯净的青色云霞! 其势如长虹贯日,带著斩断一切的决绝! 剑光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爆响! 那凶威赫赫、刚刚破土而出的先天土鯢。 在这道惊艷绝伦的青色剑弧面前。 竟如同朽木枯草! 瞬间被当空绞成了无数碎块! 漫天青色的剑光如同风暴般席捲而过! 紧接著,便是漫天血雾混杂著大小不一的肉块。 如同下了一场恐怖的血雨。 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上!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黄飞虫飘然落地。 目光平静地扫过满地狼藉的残骸。 “仅仅媲美先天境的妖兽……果然凝结不出妖核。” 他心中並无多少失望。 妖丹越是罕有。 越显出他手中那枚旱魃妖丹的珍贵。 一丝满意悄然划过心头…… “阁下当心!” 炎家护法与金牌捕头毕竟经验老道。 迅速从这震撼一幕中回过神。 “周边还有三头土鯢!” 他们急忙高声示警。 目光紧张地望向远处仍在微微震颤的地面。 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下一半。 “还有三只?” 黄飞虫眉梢微挑,略感讶异。 能供养如此多的先天土鯢。 那旱魃墓冢之下,恐怕还藏著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惜,当日引爆后,未能深入探查。 一丝遗憾掠过。 “那便一併钓出。” 他声音平淡,身形稳稳落在地面。 感知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向四周铺展开。 细细感应著地底每一丝异常的波动。 脚下的泥土传来微弱的震动感。 须臾,三处潜藏的方位已瞭然於心。 它们相距不远,正缓缓移动。 无形的杀机在地下交织。 他不再犹豫。 迈开步子,径直走向其中一处潜藏点。 果然! 另外两处地下的土鯢也动了! 它们放弃了潜藏。 正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向他合围而来! 脚下的震动感越来越清晰。 “他……似乎能够锁定土鯢方位?” 炎家小辈与银牌捕头们瞪大了眼睛。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隔著这么厚的土层。 精准感知到隱匿的先天妖兽? 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有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纵是准名捕,亦未必有此能为!” 两位金牌捕头交换一个震惊的眼神,低声感嘆。 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剑之威,他们心中再无怀疑。 这位看似年轻的黄家子弟。 实力之强,已远超他们的想像! 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轰!轰!轰!” 三处地面几乎在同一剎那猛烈炸开! 泥沙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三条庞大狰狞的土鯢破土而出。 呈品字形將黄飞虫围在中心! 密集如林的岩刺如同暴雨般攒射而出。 瞬间封死了他所有的闪避空间! 三张布满利齿、散发著浓烈腥臭的涡旋巨口。 撕裂空气,裹挟著令人作呕的土腥恶风。 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 狠狠噬咬向中心那道孤立的身影! 死亡的气息瞬间降临! “嗯?” 黄飞虫眸中那点平静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万里的寒芒。 刺骨的杀意瀰漫开来。 手中,长生剑缓缓抬起。 剑锋出鞘的轻吟,如同冰线划过凝固的空气。 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被这声剑鸣吞噬了。 第60章 火井爆发 青濛濛的剑弧。 仿佛引动了天地间无形的丝线。 所过之处。 无论是坚硬锐利的石刺,还是悍然扑来的先天境土鯢。 都无声地化作了漫天飞散的尘埃粉末。 风,卷著尘土和血腥味,渐渐平息。 天地间,似乎一下子清朗了许多。 黄飞虫手腕轻转。 將手中的长生剑,缓缓归入古朴的剑鞘。 剑身依旧光洁如新,连一丝血珠都未曾沾染。 他的目光越过空旷的战场,落在了远处。 唯一一只侥倖存活的先天境土鯢。 正匍匐在地,硕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头颅一下下撞击著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那土鯢的眼珠里。 充满了人性化的、近乎绝望的恐惧。 它小心翼翼地趴著,隔著十几丈的距离。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著黄飞虫,连呼吸都刻意地放轻了。 “倒是……机警得很。” 黄飞虫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向上挑动了一下。 先前那两只土鯢,可是悍不畏死地直衝而来。 唯独这只,衝到半途,竟像被无形的绳索勒住。 生生剎住了脚步。 是格外的谨慎?是骨子里的胆怯? 还是……更深沉的狡诈? 黄飞虫一时也难以断言。 但无论如何。 它活了下来,並且选择了最卑微的臣服姿態。 “御兽印记。” 心念流转间,黄飞虫指尖微弹。 数道带著微光的玄奥印记。 如同活物般射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土鯢的额头。 土鯢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隨即,眼中那股难掩的野性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驯服。 “去。” 黄飞虫的声音直接响在土鯢的意识里。 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把地下墓穴深处的宝物,给我带回来。” 土鯢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地一扭,便钻入地面。 只留下一个迅速消失的土洞。 黄飞虫负手而立。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剑柄上冰凉的纹路。 心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不知道隨手收服的这只土鯢能够找到什么。 “飞虫先生……” 炎家眾人和大夏捕头们。 此时才敢小心翼翼地围拢过来。 两位炎家护法脸上堆起了笑容。 比身旁两位金牌捕头还要热切许多,眼角都挤出深深的褶子。 他们虽然已经从平安王妃和黄飞白那里,知道了这位的底细。 心里却像是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跳来跳去。 八岁稚童?习武一年?简直像是在听天书! 纵是传说中燃烧精血、寿元的邪魔歪道,也总该留下点痕跡吧? 可眼前少年周身气息圆融沉静,哪有半分不稳? 甚至,少年深不可测的实力是实打实的,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听王妃提起,炎家精英和大夏捕头。” 黄飞虫目光扫过眾人沾满尘土、带著撕裂痕跡的衣袍,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在五平山上清剿墓兽,倾力护佑一方安寧,不辞辛劳,实属不易,令人敬佩。”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波澜。 “飞虫先生过誉了。” 一位金牌捕头连忙拱手,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土鯢消失的地方,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不知刚刚遁走的那只先天境土鯢……” 话没说完,意思却明明白白。 以对方的本事,留下那只土鯢应该不难吧? “见它识趣,有归顺之意,便收服了它。” 黄飞虫说著,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他对这墓穴里的东西,其实兴趣缺缺。 滋养墓兽的,多半是些阴煞秽气,对他无用。 若真挖到什么阴气源头,倒是可以跟这两家谈谈价钱,换点实在东西,亦或者自己收藏。 “这就,收服了?” 炎家的几个年轻子弟和几位银牌捕头,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嘴巴微张,几乎能塞进个鸡蛋。 刚才还和土鯢打得天昏地暗,结果转眼之间土鯢就被对方收服了。 这变故,快得让他们脑子嗡嗡作响。 “飞虫先生,这驯服妖兽的法门……” 两位金牌捕头飞快地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燃起难以掩饰的灼热光芒。 这手段,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价值连城的至宝! 若能掌握……那大夏捕头的实力,怕是要翻著跟头往上涨! “族传秘法,来之不易,不好轻易示人。” 黄飞虫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淡淡扫过。 尤其在“来之不易”四字上,语调微微加重。 “来之不易,不好轻易示人?应该的,应该的。” 两位金牌捕头眼中喜色一闪。 看情况,只要要出一个让对方满意的价。 就有可能打动对方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黄飞虫心里门儿清。 简化版的御兽法门,传出去也无妨。 一来门槛不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练成。 二来效果有限,取决於精神力强弱、异兽品质和自身修为,后续投入也不低。 当然,若大夏捕头只肯出个白菜价,那就免谈。 “两位护法,咱们继续留守,看看土鯢之后,是否还有先天境墓兽从那些墓道深处逃出。” 两位金牌捕头低声商议了几句,看向炎家护法。 “这午饭,就让年轻人跑一趟,把餐食送上来。” “我们提前防备,以防再生变故。” “……” 两位炎家长老闻言,心头暗骂。 即使仍然想要下山歇歇。 但腿脚也像被灌了铅块,动弹不得。 只能脸上强挤出笑容,腮帮子肌肉都有些发酸。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其中一位长老乾笑两声,声音略微发紧。 “虽说清剿墓兽是大夏捕头的职责所在,但我炎家既然在此,也不能袖手旁观。” 在周围小辈们敬佩的目光和黄飞虫那平静无波的注视下。 两个炎家护法只能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后背却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飞虫先生。” 两位金牌捕头堆起满脸笑容,转向黄飞虫。 “若您眼下有空,有紧要事务想与您商议一二……” “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黄飞虫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斩钉截铁。 看那两人眼中闪烁的精光,准没好事。 “飞虫先生容稟!”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兀响起。 只见那银牌捕头风明平,忽然越眾而出。 向前踏了一大步,胸膛挺得笔直。 “我大夏捕头,为百姓奔波四方,风餐露宿!” 他声音洪亮,带著一种刻意的激昂。 “若非是十万火急,也不敢叨扰飞虫先生清修?” “明平!胡闹!退下!” 一位金牌捕头闻言,脸色一变,厉声呵斥。 风明平恍若未闻,更加昂首挺胸,声音拔高。 “明平自知修为低微,入不得先生法眼!然!明平若有飞虫先生这般修为……” 他目光灼灼,仿佛蕴含著无限豪情。 眼角余光,精准捕捉到炎家那位骄女投来一瞥。 这一瞥,让他胸中热血翻涌,更加鏗鏘有力。 “定当披肝沥胆,日夜不休,不顾辛劳,奋力拼搏救万民於水深火热之中!” “那你不去好好修炼,爭取早日有我这般修为?” 黄飞虫闻言,目光疑惑的看向风明平。 “……飞虫先生既有这等修为,为何不愿意与大家去商议紧要事务,以要事为藉口妄图脱身?” 风明平噎了一下,隨即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银牌捕头想以道德为名胁迫我?” 黄飞虫微不可察地皱眉,他竟然被道德绑架了。 可这个银牌捕头突然跳出来指责自己,是那两个金牌捕头的授意?还是这银牌捕头昏了头? 无论哪种,在这眾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將这视为大夏捕头给他安排的下马威。 今日要是轻轻放过,只怕后续免不了各种麻烦。 “我听闻,大夏朝那些道德高尚、像太阳一样惠及民眾百姓的人,从来不会只讲权利、不讲义务。” “你身为大夏银牌捕头,享受大夏朝的福利,追捕魔教教徒乃至土鯢妖兽却毫不积极。” “此乃你罪一。” “这短短数日,我先后击杀多位白莲使者乃至土鯢妖兽,功劳远胜於你,你却来大放厥词。” “此乃你罪二。” ”我非大夏捕头,功绩却远胜於你,你不思反省还跑来耍嘴皮子迷惑眾人。” “此乃你罪三。” “我过去听说,做了坏事的藏头露尾,做了好事的自得其乐,取胜的得意洋洋,落败的垂头丧气。” “你这没做好事又得意洋洋地姿態,令我不喜。” “你这装模作样、惺惺作態的丑陋,令人生厌。” 黄飞虫的声音,陡然像结冰的寒泉,冷冽刺骨。 话音刚落! 呛啷一声清鸣! 快得几乎看不见的清冷剑光,骤然撕裂空气! 风明平只觉得一股森然寒意瞬间笼罩全身,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眉心处,传来一丝微凉。 一道细细的血线,悄然浮现。 “饶……饶……饶命啊!”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让风明平惊恐尖叫。 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 一股腥臊味不受控制地从裤襠瀰漫开来。 筋骨关修为,在死亡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他身后坚硬的地面上,近乎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近百米长、半米宽的漆黑深壑! 嘶—— 两位金牌捕头和旁观的炎家护法。 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心臟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这是无声的警告!雷霆般的威慑! “一个银牌捕头,居然敢去冒犯那傢伙。” 炎家那位红髮骄女炎妮,喃喃自语。 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沾染了些许尘土的脸颊。 露出一张明艷动人的容顏。 她的目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炽热。 悄悄落在黄飞虫挺拔的背影上。 对方近期那几剑的风采。 在她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只觉得说不出的霸道绝伦。 “飞虫先生,战绩赫赫,何须大夏捕头来置喙?” 炎妮走上前一步,声音清脆,却带著冷意。 她的目光扫过大夏捕头的眾人,红唇微启。 “莫非你们大夏捕头,把飞虫先生当成软柿子?” “不错!” 炎家青年炎阳立刻接口。 他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失禁的风明平。 语气带著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 “此獠怕是得了失心疯!” “飞虫先生如此实力、如此强援,你们大夏捕头有什么资格妄议飞虫先生?” 他挺直了腰杆,声音鏗鏘。 “区区一个银牌捕头,更妄图打著我们的名义挤兑飞虫先生,这是对我们炎家的褻瀆!” 弱肉强食、实力为本,只要不为敌,就是朋友。 风明平的行径,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愚蠢透顶。 “?” 黄飞虫的目光在炎妮和炎阳脸上停留了一瞬。 心中对炎家的观感,不由得提升了几分。 至少,他们更懂得尊重自己。 “飞虫先生息怒!” “明平,赶紧向飞虫先生认错,乞求饶恕。” 两位金牌捕头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可是能够轻易斩杀先天境土鯢的煞星啊! 真要动怒,他们今天这些人,怕是要“意外”地永远留在这五平山了! 大夏捕头势力庞大,但他们这些普通捕头,如何能够与炎黄郡世家这等顶尖地头蛇抗衡? “明……明平……不……不该冒犯……飞……虫先生……” 风明平像打摆子一样浑身剧烈颤抖。 牙齿咯咯作响,好半天挤出这句断断续续的话。 他的眼神充满恐惧,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慌乱。 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身后那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刚才那一剑若是斩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敢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头顶。 “假话、空言、大话,最是害人误己。” 黄飞虫的声音恢復了平淡。 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心头。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风明平。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你用有限的光阴,琢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黄飞虫微微摇头。 “哪儿有时间锤链武道?哪儿还有真心为黎民百姓谋福祉?” “只怕正事都未来地及做一件,就先琢磨著要如何让百姓感恩戴德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嘲。 “是是是!先生金玉良言!字字珠璣!” 风明平如蒙大赦,把头磕得砰砰响。 脸上努力挤出悔恨与希冀交织的表情。 “明平今日聆听先生教诲,如醍醐灌顶、得见圣学真諦!定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只要能活命! 只要能活命! 离开这鬼地方,离开炎黄郡! 凭银牌捕头的身份,哪里不能逍遥快活? “哦?” 黄飞虫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骤然加深。 “区区几句斥责,就能让你痛改前非?” 他的眼神,变得如同深潭般幽冷。 “可见再有几句蛊惑之言,你重蹈覆辙、墮入歧途亦是易如反掌。” 黄飞虫的声音,带著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似你这等心口不一、善於钻营的祸根,今日……” 他握著剑鞘的手指,微微一紧。 “我便替这天下苍生,將你除之!” 剑鞘微不可察地一震! 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无比的劲力。 破空而出,直取风明平的头颅! 快!狠!绝! “你——!” 两位金牌捕头骇然失色。 想要阻止,却连手指都来不及抬起! “你言而无信——!” 风明平脸上的希冀瞬间化为无边的惊恐和怨毒。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悽厉到变调的嘶吼。 “我风明平做鬼也……” 噗嗤! 一声闷响。 “我何时说过,要饶你?” 黄飞虫看著风明平软倒的尸体。 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淡淡的讥誚, “至於做鬼报仇?” 他轻轻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呵……” “我大夏捕头隶属朝廷!” 一位金牌捕头眼见手下惨死,悲愤交加。 血涌上头,踏前一步。 “纵有过错,亦当由朝廷律法……” “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黄飞虫的目光,如同两道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 瞬间钉在对方脸上,声音森寒得能够冻结灵魂! “你们大夏捕头中,竟然混入此等欺世盗名、心怀叵测之徒,败坏纲纪!” 他踏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 “必须给我,给黄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欲爭辩的金牌捕头被这目光一刺,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透骨髓。 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两位金牌捕头只觉得受到一股巨大屈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內心。 他们何时敢欺、能骑眼前这位杀神? 分明是手下这蠢货自作主张! 可形势比人强…… “飞虫先生,我大夏捕头行事素来光明磊落……” 另一位金牌捕头想挽回顏面,声音却有些发虚。 “飞虫先生!” 先前被震慑住的那位金牌捕头反应极快。 猛地截断同伴的话,语速飞快,带著明显妥协。 “风明平咎由自取!纯属他个人狂妄无知!与我们大夏捕头绝无半点干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憋闷。 “然其身死,我等定当据实上报,由上司定夺!” 不能再激化了! 再爭下去,今日怕是谁也走不出这五平山! 黄飞虫斩杀先天土鯢如同砍瓜切菜。 杀他们,恐怕只需一剑! 就在这时! 黄飞虫的神色,毫无徵兆地猛然一凝! 地底深处! 那只被他御使的先天土鯢,意识中传来一股极其混乱、强烈的情绪波动。 它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 隨之而来的,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极致恐惧! 它竟然完全不顾御兽印记约束。 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著山外亡命逃窜! 几乎就在同一剎那—— 轰隆隆隆——!!! 脚下的大地,毫无预兆地疯狂震颤起来! 如同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整座光禿禿的五平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无数道狰狞的巨大裂缝。 如同黑色的蛛网,瞬间在山体表面蔓延开来! 碎石尘土,簌簌滚落! “地龙翻身!” 两位金牌捕头脸色剧变,嘶声大吼。 “快退!下山!” 四名银牌捕头手忙脚乱地抬起风明平尚有余温的尸身,头也不回地朝著山下方向狼狈衝去。 “飞虫先生!地动凶险!快走!” 炎妮快步衝到黄飞虫身边,明澈的眼眸之中带著真切的焦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饶是先天武者,面对这天地之威,也不敢托大。 其余炎家子弟脸色各异。 炎阳看著炎妮毫不犹豫冲向黄飞虫,脸色变幻。 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心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 他何曾见这位眼高於顶的族中骄女,对一个男子如此主动关切? “好,有劳了。” 黄飞虫对炎妮微微頷首,目光扫过她焦急脸庞, “方才多谢炎姑娘仗义执言,还有这位小兄弟。” 他的目光在炎阳紧绷的脸上短暂停留。 “……!” 炎阳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脑门,脸颊火辣辣的。 “小兄弟”? 他竟然被当眾降成了“小兄弟”! “飞虫先生。” 炎妮脸颊微不可察泛起一丝红晕,声音清甜。 “小女子炎妮,是炎家此代子弟,侥倖突破先天境没多久,实力不及先生万一。” 她那一头如火焰般的红髮。 在混乱的风中轻轻飘扬。 眾人刚撤至相对安全的半山腰开阔地带。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穹都被撕裂的恐怖巨响。 猛地从身后五平山深处爆发! 赤红!刺目的赤红! 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滔天的烈焰裹挟著浓烟和毁灭性的气息,狂暴地衝上高空! 瞬间染红了半边天空! 滚烫灼热的气浪,如同无形的海啸。 裹挟著刺鼻的硫磺味,狠狠拍打在眾人背上! “火山喷发?” 黄飞虫瞳孔微缩,脑中闪过前世的景象。 但这裹挟著沛然天地元气的烈焰狂潮。 其威势,远超他记忆中的任何火山! “不好!地肺火井爆发!快!再退!远离山脚!” 两位炎家长老回头望见那焚天煮海、烟云翻腾的末日景象。 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声音都带著惊恐的嘶哑。 送餐的僕役队伍更是嚇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收拾著锅碗瓢盆。 黄飞虫与炎家的几位先天武者。 默契地留在队伍最后方断后。 警惕地回望著那不断喷吐烈焰与飞石的山口。 “风师兄……他……他真的死了?” 银牌捕头冷霜,不可思议地望著同僚抬著、盖著外袍的尸体。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记忆里,刚加入大夏捕头时的那个热情帮衬她的活生生师兄身影,与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重叠。 让她心头不是滋味。 “唉……” 旁边一位年长的银牌捕头嘆了口气。 压低声音,充满忌惮。 “是那位……黄家人……动的手。” “他……” 冷霜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昨夜湖心亭中。 他带著戏謔与自己交换情报的模样还歷歷在目。 那时,她竟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正义的化身…… “这个……魔头!” 她死死咬住下唇,一丝血腥味在口中瀰漫开。 浓烈的恨意和巨大的悔恨。 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她的心臟。 在她眼中。 这黄飞虫比那些装神弄鬼的白莲邪教。 更加可怕,更加暴戾! “冷师妹!慎言!慎言啊!” 旁边的同僚们嚇得魂飞魄散。 慌忙扯住她的衣袖,生怕她一时衝动。 就在此时! 轰!轰!轰! 几块燃烧著熊熊烈焰、直径足有丈余的巨石。 如同被巨人投掷出的火流星。 带著刺耳的破空尖啸,从喷发的山口,被狂暴地拋射出来! 划著名死亡弧线,朝著正在撤离的人群当头砸落! 灼热的气浪,已经扑面而来! “飞虫先生!还请出手!” 两位炎家长老骇然惊呼! 他们合力也绝难挡住如此天威! 更糟糕的是。 身后的车队和普通僕役,根本来不及跑远! “交给我。” 黄飞虫的声音依旧沉稳。 他踏前一步,手中那柄锋利的长生剑,不知何时已握在了掌中。 剑身微凉,触感清晰。 下一剎那! 两位炎家长老与两位金牌捕头。 几乎同时暴喝出声! 四股磅礴雄浑的先天真气,如同决堤洪流。 从他们掌中狂涌而出,悍然轰向半空中的那几块坠落来的烈焰巨石! 轰!轰! 剧烈的碰撞声在半空炸响! 四股力量联手交织。 勉强让那几块巨石的恐怖下坠之势,为之一滯! 火焰与碎石四溅! 灼热的气浪,几乎要烤焦人的眉毛! “破!” 黄飞虫眼神一凝,口中清叱! 手腕翻转,长生剑划出了一道凝练到极致、厚重如山的青色剑弧! 在炎妮和后方眾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 这道青色弧光撕裂滚烫的空气,带著斩断一切的决绝,悍然迎向那从天而降的焚天烈焰! 第61章 金刚鸚鵡 “轰!” 一声巨响撕裂了长空。 裹著熊熊炽热烈焰的巨石。 像是从燃烧的天上掉下来的。 带著能把周糟砸烂的势头,直直坠向地面。 空气里瞬间充满了硫磺和烧焦石头的气味。 可就在它要砸中车队的一剎那。 一道青幽幽的剑光。 又长又亮,带著刺耳的破空声。 “咻”地一下冲天而起。 那剑光像是有生命似的。 狠狠撞上了下坠的巨石。 轰隆! 火星子像烟一样炸开,混著滚滚黑烟和尘土。 那嚇人的大石头。 硬是被这道光劈得歪歪扭扭,远远飞出去。 砸在远处的野地里,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黄飞虫手腕一抖。 长生剑无声地滑回剑鞘。 他静静站著,看著远处腾起的烟尘。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成了。 “真……真的做到了……” 一个炎家小辈的声音乾巴巴的。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旁边几个银牌捕头,眼珠子瞪得溜圆。 嘴巴微张著,忘了合上。 他们望著前面那个格外年轻的身影。 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颼颼的。 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得是多么强大的武者,远超寻常先天境? 刚才那一下,眼看就要砸个正著。 四个先天境的高手。 都只能稍稍阻碍,顶多帮忙挡挡溅出的火星子。 可这个年轻的同龄人呢? 就那么一剑。 就一剑啊! 硬是把那嚇死人的燃烧烈焰的巨石给劈飞了。 那股子气势,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心惊胆颤。 “这人还没到长老级强者的境界?” 金牌捕头看著这一幕。 嗓子眼发紧,声音压得低低的。 嘀咕著询问。 “应该没到吧,没看到武道实象……” “那把剑,太不简单。” 另一个金牌捕头倒吸一口冷气。 想把刚才那刺目的剑光从脑子里赶出去。 他俩都看得十分清楚。 即使是刚刚,黄飞虫也没有召唤出武道实象。 这说明,对方確实还不是长老级。 可刚才那一剑的力量,比长老即也不差什么了! 除了他手里那把剑不简单,还能是什么原因? 那把剑,恐怕不是中品,而是上品神兵! 上品啊…… 大夏捕快中。 那些响噹噹的名捕,也都做不到人均上品神兵。 两个金牌捕头偷偷交换了个眼神。 又瞄了瞄旁边旁边神情凝重的炎家护法。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这少年在黄家的份量、身份。 只怕比他们之前猜的,还要重得多,重得多! 黄飞虫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四周。 那些投过来的目光,热辣滚烫的。 像烧红的烙铁。 里面还夹杂著些別的东西…… 贪婪? 他看了眼手中的长生剑。 心里头咯噔一下。 坏了,这次风头出大了。 要是他已经成仙了,那倒是无所谓。 但他还不是啊。 他摸著心口,那里跳得还算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离踏入修仙路还差著老大一截呢。 先天境圆满? 不过听著威风。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眼里,跟地上乱爬的蚂蚁有什么区別? 有仙人正眼瞧过他吗?没有。 一个都没有! 连那位家族仙人黄天狗突然现身,也是因为对方想要把小黑带走。 对方看重的,是小黑,而不是他。 就算他现在能媲美先天境第四层次巔峰的武者。 可他的价值,能比得上小黑吗? 比不上的。 黄飞虫轻轻吸了口气。 空气里还带著火山灰的焦糊味。 “还得练,差得远呢……” 他心里对自己说,像敲木鱼一样。 “该学本事的时候乱显摆。” “即使孙猴子的天资,不也给赶下山了?” 这么一想。 心里那一点因为出风头带来的燥热,瞬间就好像凉下去了许多。 他目光扫过车队。 那些被救下来的普通人。 神情上都是实实在在的后怕。 少数看他的眼神,像看庙里的神像。 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可大夏捕头和炎家那些人呢? 眼神就复杂多了。 感激? 几乎没有。 没他那一剑,这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顶多狼狈点。 倒是炎妮,还有那个炎阳,眼神还算清澈。 那个冷冰冰、刚刚十分气愤的冷霜。 再看他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扎人了。 有点意思。 唯独那个金牌捕头…… 黄飞虫的指尖在剑鞘上无意识地划过。 那傢伙的眼神,藏得深。 可那股子对长生剑的贪念。 像藏在阴沟里的蛇,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 “呵,八成是想要谋夺长生剑。” 黄飞虫嘴角扯了一下,心里冷笑。 他转身,走回车队。 这点心思的起伏,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 身后。 火山还在轰隆隆地响,像头愤怒的巨兽在咆哮。 “赶紧走吧,早点回去。” 他声音不高,但带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转身的瞬间。 他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苍白。 快得像风吹过水麵,眨眼就没了。 “受伤了?” 金牌捕头水平那双鹰一样的眼睛。 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他脸上纹丝不动,像块石头。 属下风明平死了,他心里憋著火呢。 可实力不如人…… 这火只能压著,烧得他自己五臟六腑疼。 “他……受伤了?” 炎妮也看到了那瞬间的变化。 她好看的眉毛轻轻拧了一下。 注视著黄飞虫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轮碾过尘土。 不多时。 车队终於到了平安城。 停在了王府那气派的大门前。 城里的百姓早听说,五平山的怪物被大夏捕头和炎家的人联手除掉了。 此刻,街道两旁挤满了人,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敬畏和崇拜。 见此,炎家的小辈,几个银牌捕头,连冷霜那张冰山脸,此刻都微微抬起下巴,脸上带著点光。 这些天的辛苦劳碌,好像一下子都值了。 金牌捕头则少了一人。 半路上,金牌捕头水平说要先带风明平的尸体去火化,就没跟著进城。 进了王府大门。 黄飞虫径直回到了自己那间安静的屋子。 刚坐下调息没一会儿。 篤篤篤。 敲门声响起。 却是飞蝴推门进来。 她的脸上带著藏不住的忧虑,询问风明平的事。 “小事。” 黄飞虫摆摆手,脸上带著点漫不经心的笑。 “就是大夏捕头那边,可能会找事……这口气,他们怕不容易咽下去。” 他看见飞蝴眼神里浓浓的担心。 笑了笑,让后者不必担心,就没再多说。 大夏捕头也不是铁板一块。 任何地方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派系。 何况死的只是一个银牌捕头。 只要大夏捕头不把仙人搬出来。 凭他现在的实力,自保绰绰有余。 “飞虫,刚才你面色有些苍白,是不是受伤了?” 飞蝴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著急切。 “要是他们趁机……” “小意思。” 黄飞虫打断她,语气轻鬆。 “打飞那石头,用了点劲儿,筋脉有点不舒服,但歇会儿就能够恢復。”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装受伤。 一是真要喘口气、歇歇,二是……將鱼饵撒出去。 等著看有没有不长眼的鱼,想来咬一口。 要是能够钓上来,那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只希望……钓上来的是鱼,別是大白鯊。 飞蝴勉强被说服,仍旧担忧地走了。 没过多久。 篤篤篤,又有人敲门。 “谁?” 黄飞虫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门开了。 门外站著红头髮的少女,身材高挑,正是炎妮。 她手里托著个小小的玉瓶。 瓶身温润,散发出淡淡的药草清香。 “五平山的事,多谢飞虫先生出手。” 她声音清亮,眼神很真诚。 “这是家里带来的养气凝神的先天境丹药。” “飞虫先生先用著,好好歇歇。” “炎姑娘有心了。” 黄飞虫点点头,客气了一句。 他看著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后者那温柔的关心,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 確实让人心口暖暖的。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著冰凉的玉瓶。 吃? 他轻轻摇头。 把玉瓶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却没打算打开。 以他现在的修为,接近百毒不侵,但终究还不是完全百毒不侵。 一些恐怖的奇毒,专门对付人的,仍然很危险。 沾上就麻烦,更別说吃进肚子里。 就算裹著蜜,那也是炮弹啊。 吃下去容易,想吐出来就很难。 篤篤篤。 刚坐下想调息片刻,敲门声又响了。 黄飞虫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起身,开门。 门外站著两个人。 正是那两位金牌捕头,水平和他同伴。 “叨扰飞虫先生休息了,实在对不住。” 水平脸上堆笑,往前凑了半步,眼里藏著热切。 “听冷霜说,飞虫先生……有个挺要紧的消息?想跟咱们大夏捕头……进行一番交易?” “哦?” 黄飞虫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 “是有那么回事。” “最近手头紧,缺一头聪明的异兽使唤、使唤。” 他话说得直白,一点弯儿都没绕。 异兽嘛,后天境的异兽也不少。 可聪明的异兽就不一样了。 那是指灵性足,有机会变成妖兽的。 妖兽的实力媲美先天境。 仅仅金牌捕头,还拍不了这个板。 “先生儘管说!” 另一个金牌捕头抢著开口,拍著胸脯。 “只要消息够分量,异兽的事包在我们身上!绝对都会给您办妥!” 只要消息是真的、够重要,报上去,上面批一头异兽下来,应该不难。 说不定,他们还能捞点功劳,换点好处。 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我的意思是……” 黄飞虫慢悠悠地开口,看著两人。 “得先见到那头异兽,活蹦乱跳的。” “我才能把消息给你们。” 这话一出,像盆冷水浇下来。 两个金牌捕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张著嘴,半天没吭声。 先要东西?万一消息不值钱呢?这风险谁担? 两边都不想把风险背自己身上。 空气一下子变得又冷又硬。 僵持了一会儿。 两个金牌捕头见黄飞虫不鬆口。 悻悻地拱了拱手。 转身走了,背影都透著股憋屈。 “呸!当我们大夏捕头会赖帐不成?” 走远后,金牌捕头水平压著嗓子。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都气红了。 可想到黄飞虫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有那柄品阶不简单、让他眼红的长生剑。 他只能把这口气,狠狠咽回肚子里。 现在动手?那是找不自在! 天刚蒙蒙亮。 王府大厅里,黄飞虫和飞蝴坐在桌边。 桌上摆满了小碟子菜餚,香气扑鼻。 是王府特意准备的丰盛早点。 黄飞虫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 送进嘴里,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外面。 金牌捕头水平和他那个搭档。 带著几个银牌捕头,正收拾行装。 准备再去一趟五平山。 看架势,是想去看看火山消停了没有,好检漏。 要不是火山突然喷发。 在黄飞虫收拾掉土鯢后,他们怕是早就一头扎进那墓道里寻宝去了。 之前黄飞虫拒绝留下来商议, 反而是救了他们。 黄飞虫对此毫无兴趣。 他慢条斯理地喝著碗里的燕窝粥。 脑海里却在想著別的事。 火山爆发前。 他留在下面的那只土鯢御兽,好像从墓里捞著了什么东西。 当时太乱,没顾上细看。 他心里隱隱约约有个感觉。 那火山,早不喷晚不喷,偏偏那时候喷…… 会不会跟土鯢弄到的东西有关? 捕头们很快离开了,依旧只留下冷霜在王府里。 炎家那两位护法也跟著去了。 剩下的炎家小辈,倒是都留了下来。 黄飞虫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眼角余光瞥见炎妮正看著他,眼神里好像有话。 他抬眼,目光迎上去。 炎妮见他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动作很细微地起身,向外走去。 黄飞虫心里有点纳闷。 这炎妮……搞什么名堂? “看来这位炎家天骄……是有事想私下里聊聊?” 他心里琢磨著,放下茶杯。 起身信步朝后园的湖心亭走去。 湖面波光粼粼,几只水鸟悠閒地游著。 没多久。 炎妮的身影出现在迴廊那头,脚步轻快。 身姿像湖边刚抽芽的柳条,柔韧又好看。 她跟著走进亭子,在黄飞虫对面坐下。 “两位护法……无意中听说。” 炎妮的声音像湖面的风,轻轻的,很柔和。 “飞虫先生手里有个很重要的消息,想跟大夏捕头做交易,结果……好像没谈成?” 她停下来,看著黄飞虫。 黄飞虫没说话,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炎妮笑了笑,继续说道。 “炎家对这个消息很有兴趣。只要先生愿意,我们很乐意……拿出相应的东西来交换。” “不知道飞虫先生……意下如何?” 她眼睛亮亮的。 带著真诚,等著黄飞虫的回答。 亭子里很安静。 只有水波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 黄飞虫看著炎妮,目光平静。 “我先说条件。” 他缓缓开口。 “一头同灵、有希望成长为妖兽的异兽,再加一部上乘的武道神功。” “而且……东西到手后,看过了,没问题,我才会把消息告诉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留意著炎妮的表情。 只见她的脸颊上,没有太多的惊讶。 听完条件后,眼神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下来。 “好!” 这乾脆劲儿,让黄飞虫心里也暗暗点头。 炎家作为炎黄郡顶级世家,能这么爽快答应。 要么是诚意十足,要么……就是家底太厚实了。 “不知道先生想要什么样的通灵异兽?” 炎妮微微前倾,认真地问道。 “喜欢漂亮的,像雪狐、焰耳貂那样的?还是能飞的,比如风隼、白头鹰?” 这口气,一听就知道炎家確实有底气。 黄飞虫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两下,似乎在思考。 “有没有……又好看,又能飞的?” 他抬眼,看著炎妮问道。 能飞的是坐骑,好看的是宠物。 能合二为一,多省事。 “飞虫先生放心!” 炎妮立刻展顏一笑,像春初绽。 “我这就传信回去让族里人赶紧找找,找到了立刻送来!到时候,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她答应得极其爽快。 说完就站起身,裙裾微动。 带著一阵淡淡的香风离开了亭子。 黄飞虫看著她轻盈离去的背影。 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 “坏了!” 他心里猛地一咯噔。 “中套了!大家族出来的姑娘,果然没简单的!” 炎妮刚才那番话。 看似给了两个选择,漂亮的和能飞的。 实际上呢? 不动声色地就把范围给框死了! 把他可能想要的、更珍稀、更值钱的异兽种类都直接给排除在外了! 修仙界那么大,异兽多如牛毛。 漂亮的?能飞的? 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根本就不值什么大钱。 真正的好东西。 是那些潜力无穷、举世难寻的稀有异种! 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算了……条件太狠,炎家也未必会答应。” 黄飞虫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心里那点被算计的小鬱闷散去。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借著异兽,爭取早日踏上修仙路,別的……都是虚的。”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起身去找到飞蝴。 两人出了王府。 在平安城还算热闹的街上隨意逛了逛。 路过那家酒楼时,黄飞虫进去坐了坐。 跟掌柜和小二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看著一切如常。 他把心情不错的飞蝴送回王府。 自己则像一阵风似的,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城。 城外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林子。 他走到林子深处,站定。 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 循著那一道特殊的联繫——御兽契约。 发出了召唤的意念。 林子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不多时。 阴冷潮湿的气息,毫无徵兆地从地底瀰漫开来。 脚下的泥土,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 一个大傢伙从裂缝里钻了出来。 身上散发著不弱的寒气。 正是他那只御兽土鯢! 不,现在不能叫土鯢了。 它原本土黄色的粗糙皮肤,此刻竟然变成诡异的淡蓝色,像表面结了一层厚冰。 在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阳光里,闪著幽冷的光。 黄飞虫眨眨眼。 大傢伙也眨巴著它那对鼓鼓的大眼睛,看著他。 一人一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嘖。” 黄飞虫绕著它走了一圈。 手指触碰到它冰冷的皮肤。 一股寒气顺著指尖传来。 “从今儿起,你就叫『冰鯢』吧。” 他又飞快地掐了几个法诀。 几十道新的御兽印记打入冰鯢体內。 同时,他仔细感应著冰鯢的气息。 好傢伙! 这傢伙现在的气息强度差不多已经相当於先天境中期的修士了! 修为高不一定特別能打。 但修为暴涨这么多,实力肯定也跟著水涨船高。 这变化也太快了! 要么是它体內藏著什么厉害血脉,突然觉醒了。 要么就是它在墓里弄到的那个东西,作用非凡! 那得是个什么级別的宝贝? “把你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黄飞虫盯著冰鯢那双鼓鼓的大眼睛。 “拿出来我瞧瞧。” 冰鯢那颗大脑袋,很坚决地左右晃了晃。 一股模糊的拒绝意念顺著契约传递过来。 黄飞虫皱著眉,努力理解著。 半晌,他大概明白了。 从墓里弄到的那个宝物,已经和此时的冰鯢彻底长在一块儿了,拿不出来了。 除非……把冰鯢剖开肚子找。 但那样,冰鯢也死了,终究是自己的御兽。 “唉……也算肉烂在锅里。” 黄飞虫嘆了口气,点了点冰鯢冰凉滑腻的脑袋。 “行吧,算你运气好,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就在这附近地下活动,別让人发现了!” 他通过契约,再次传递了清晰的指令。 冰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嚕声,算是回应。 然后笨拙地扭动身体,重新钻回地底。 裂缝迅速合拢,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黄飞虫看著恢復如初的地面,心里有点困惑。 这冰鯢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转身,飞快地往平安城赶。 “冰属性的宝贝……”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推演。 “应该用来镇住五平山地底下那条滚烫岩浆河。” “可那岩浆河,又在养著那只旱魃……” 这么一想,白莲魔教为五平山这个地方,投入的资源和心血,一点也不少! 这意味著白莲魔教的高层,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肯定会捲土重来! 时间一晃,两天就过去了。 这天一大早。 王府前院的空地上就闹哄哄的,围了不少人。 黄飞虫和炎妮应约而来。 空地中央,站著一个庞然大物! 一只巨大的鸚鵡! 身长足有六七米,一身羽毛像打翻了调色盘。 五彩斑斕,流光溢彩。 它那巨大的鉤状鸟喙,看著就很有力量。 长长的尾羽拖在地上,像华丽的锦缎。 此刻,它正歪著那颗色彩鲜艷的大脑袋。 好奇地打量著下面这群“小不点”。 旁边站著个老头。 脸上堆著和煦的笑容,像个经验老道的管事。 “飞虫先生。” 炎妮指著那大鸚鵡,声音带著点小得意。 “这是我们炎家就近调来的,能飞又好看——七彩金刚鸚鵡!希望飞虫先生喜欢。” 她又从那个笑眯眯的老头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红木盒子。 “这是上乘武道神功《白鹤神功》的手抄本。” 她双手捧著盒子,递给黄飞虫。 “虽然不是原本,但內容绝对是没问题的。” 黄飞虫接过木盒,入手微沉,带著木头的清香。 他的目光,看向旁边那个笑容可掬的老者。 “莫非是,炎家的长老?” 他心里瞬间瞭然,指尖在木盒上轻轻一叩。 “气息收敛得不错,可惜我都先天境圆满了……” 这位炎家长老,偷偷摸摸跟过来,还藏著掖著。 就算没坏心,也够让人留意的。 “……怪事!” 和煦老者看著黄飞虫,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后背更是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一点都感知不到他的修为?” 他这次专程过来。 就是想亲眼看看炎妮口中那位黄家的天才后辈。 结果倒好,天才没看到,先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感知不到对方的修为?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要么……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眼前这位黄飞虫,会是凡人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答案显而易见…… 老者只觉嗓子眼发乾,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掛住。 “咱们上去说事儿吧。” 黄飞虫像是没注意到老者的异样。 脸上带著温和的笑。 径直朝那只巨大的七彩金刚鸚鵡走去。 炎妮和老者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两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只高傲的七彩金刚鸚鵡。 看到黄飞虫走近。 竟然主动地、温顺地。 低下了它那颗色彩斑斕的大脑袋! 任由黄飞虫的手。 轻轻抚摸著它颈间光滑如缎的羽毛。 它甚至还微微眯起了眼睛。 喉咙里发出舒服的、低低的咕嚕声! 这……这明明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啊! “果然……” 炎家这位专门负责驯兽的长老心里只剩下苦笑。 “实力若还能作假,这驯兽的本事可作不了假。” “这少年,简直深不可测,比我强了何止一筹。” 在黄飞虫的示意下。 三人依次登上了金刚鸚鵡那宽阔平坦的背脊。 七彩金刚鸚鵡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 有力的翅膀猛地展开,掀起一阵风。 载著三人稳稳地飞上了天空。 越飞越高,朝著云端而去。 下面空地上。 金牌捕头水平和他那个搭档也出来看热闹。 正好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黄飞虫和炎家,已经完成交易了! “黄家……炎家……” 水平死死盯著天空中那个越来越小的彩色身影。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邪火混合著强烈的嫉妒,在他胸腔里横衝直撞。 “真他妈的……该死啊!” 他觉得身为金牌捕头的自己像个傻子。 被耍得团团转。 身为大夏王朝的金牌捕头。 他风里来雨里去,四处奔波,抓凶缉恶。 维护的是王朝的法度! 可这些世家子弟呢? 简直就像一群趴在王朝身上的吸血蚂蟥! 仗著祖宗留下的基业,坐享其成,锦衣玉食。 仗著自己有点本事,就目中无人,横行霸道! 连谈个情报交易,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耍他们! 第62章 交易和閔高 高天之上,云絮低垂。 一只身长足有六七米的金刚鸚鵡。 羽色绚烂得如同天神遗落的巨大彩绘风箏。 绕著平安城上空平稳地盘旋。 它每一次振翅。 都带起低沉的风啸,刮过城头屋脊。 引得城中百姓纷纷驻足。 仰起一张张写满惊奇的脸庞。 鸚鵡宽阔的背脊上。 劲风扑面,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黄飞虫、炎妮与炎家那位鬚髮皆白、精神矍鑠的驯兽长老並肩而立。 脚下是坚实却温热的翎羽触感。 鼻尖縈绕著大型禽鸟特有的、混合阳光与风尘的气息。 黄飞虫面色平静。 开始说起五平山上发生的事。 以一个全程在远处看、並没有上山的路人视角。 大致地讲述给炎妮和炎家长老。 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字字入耳。 “原来如此……” 驯兽长老缓缓捋著银白、柔韧的长须。 眼中精光如电石火般一闪而过,隨即頷首。 “没想到背后,竟是白莲魔教高层,妄图在五平山唤醒那等至阳至恶的妖物旱魃!” “传说旱魃出世,赤地千里也是等閒。” “白莲魔教图谋只怕不小!” 他低沉的嘆息里,裹挟著山雨欲来的凝重。 仿佛能嗅到一丝阴谋的腥味。 “不过,那旱魃刚飞上天空不久。” “我就看到五平山上发生了爆炸,事后那白莲魔教高层以及旱魃双双消失无踪。” 黄飞虫笑呵呵地补充道,语气略带疑惑。 仿佛他也不清楚看到的那个爆炸是怎么回事。 目光投向那片依旧残留著焦糊气味的天空。 指尖摩挲著袖口粗糙的布料,仿佛是在回忆。 也给炎妮和炎家长老消化这些重大讯息的时间。 “按飞虫先生所说,那位白莲魔教高层的实力只怕超越了先天境,恐怕是仙人。” “仙踪渺茫,突然出现,必定事关重大。白莲魔教行此逆天之举,必有惊天图谋。” “此事,老夫会儘快传回族里。” 炎家长老神情严肃,沉声说道。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投入水中。 他宽大的袖袍在风中微微鼓盪。 显露袍下紧握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隨后,炎家长老神情放鬆下来。 后续来看,白莲魔教仙人和旱魃应该被炸死了。 他全程凝神倾听,並不怀疑黄飞虫说的真、假。 沧桑的眼眸始终未离开黄飞虫的年轻面庞,態度也非常地友善温和。 实在是,他感应不到黄飞虫的修为,正如同蚂蚁难以测量大象的高度。 证明了黄飞虫的修为大概率要远超过他。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实力就是最硬的道理,是最无需辩驳的通行证。 既然黄飞虫拥有著远超於他的修为,本身在炎家又无恶名流传。 那对方的这份强大,便是天然、沉甸甸的信用。 炎妮立於一旁。 姣好的面容上却笼罩著一层浓重的困惑。 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 她本以为长老驾临,会是一场高端谈判。 必定会你来我往、暗藏机锋、寸步不让的试探。 哪儿知道长老不仅全程笑容可掬,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更始终掛著和煦。 对黄飞虫的每一句话都频频点头称是。 那份毫不掩饰的信服。 简直让她疑心其中藏著什么她未曾窥破的隱秘。 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 仿佛想从这不同寻常的融洽气氛中嗅出点什么。 金刚鸚鵡巨大的翅膀划破气流。 发出沉闷的声响。 徐徐降落回平安王府的空地上, 炎妮身姿轻盈地跃下鸟背。 足尖点地,几乎未溅起一丝尘土。 驯兽长老却未动身,反而微微侧过身,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流露出恳切之色。 目光灼灼地望向黄飞虫,传音发出了密谈之请。 他仿佛看破沧桑的眼神中透著不易察觉的期待。 “可。” 黄飞虫传音回答,轻轻应下了邀请。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面上波澜不惊。 这位炎家长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炎妮那茫然与果然如此的美丽眼眸注视下。 七彩金刚鸚鵡再次奋力拍打巨翼。 强劲的气流捲起地面枯草尘土,吹拂向周围人。 庞大的身躯载著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再度升空。 很快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流云深处。 只在云端留下盘旋的轨跡。 “飞虫先生……” 待风声呼啸盖过一切可能的地面监听。 炎家长老不再遮掩。 目光炯炯,直视黄飞虫。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您可是黄家的……仙苗?” 適才炎妮在场,他若点破身份未免失礼。 对方既然专门有所隱藏,必有深意。 他虽然窥破了,却也无意宣扬。 尤其下方好像还有几个大夏金牌捕头。 唯独此刻,没有了其他人,他才郑重地询问道。 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著袖口。 “不必如此客气,老人家是炎家的哪一位长老?” 黄飞虫神色如常。 语气平淡,仿佛在问今日天气。 他並不意外被这位炎家长老隱约察觉出实力。 除非身负极其高明的隱匿秘法,否则修为境界在双方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是能够窥探出一些的。 能够清晰感应对方修为深浅,则己方境界为高。 若对方修为如迷雾笼罩,那便是对方修为更强。 只是想要感知更加具体的情报,就会很有难度。 需要有丰富的经验,去识別对方周身流露的境界表徵。 如先天境最大表层特徵就是能与天地元气相融。 他修为已经达到先天境圆满,自然能够轻鬆感知这位炎家长老身上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波动。 “老夫忝为炎家驯兽长老。” 炎家长老脸上绽开热切的笑容。 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今日得见飞虫先生,方知江山代有才人出!” 见黄飞虫並未否认。 他心头那团热切之火更是熊熊燃烧。 对方绝对是先天境第四层返璞归真之境! 此乃预备役仙人之境! 只要后续能够觉醒灵根,仙途便在眼前! 仙凡之別,如同鸿沟。 炎家长老心中深深羡慕,又不敢错过这场机缘。 想要与一位仙人建立情谊,无疑是困难的。 只有在仙人登仙之前结下情谊才行。 这才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 若是对方已经得道,羽化登仙,仙踪渺渺。 再想攀附,那便是痴人说梦,难如登天! 能够巧合地遇见此等距离成仙只差一步的仙苗。 於炎妮是机缘,於他更是祖宗庇佑的莫大幸事! 他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几分,掌心微微发热。 “微末道行,不足掛齿。” 黄飞虫语气依旧平淡,並无半分自得之色。 若非之前机缘巧合抽中了灵根…… 他的武道修为提升绝不可能这么快。 这让他的心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庆幸与后怕。 灵根实在太重要了,对习武、修仙都很有帮助。 至於奖池下一次抽取,要不要继续抽取灵根。 他还没有想好,奖池的祈愿不是百分百能中的。 后续能否抽取到更好的灵根,尚是未知之数。 “此等謫仙之姿,谦冲自牧,浑然天成!” 炎家长老看著这一幕,心中暗赞,几乎要抚掌。 他阅人无数,看得出黄飞虫是真未將眼下这足以傲视一方的修为放在心上。 那份淡然绝非偽装,绝对是发自內心的流露。 这份謫仙气度,更让他篤定了自己的判断。 “飞虫先生,老夫这儿尚有一事相告。” 长老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得更低。 几乎成了气音,带著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老夫动身之前,得悉名捕水方圆已离开郡城,正星夜兼程赶赴平安城!” 他微微前倾身体,仿佛要確保每一个字都能传入黄飞虫耳中。 “隨行的人为准名捕冷无情、准名捕风无忧,皆有近乎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战力!” “为此老夫特快马加鞭,先行一步、赶来助阵。” 紧接著,炎家长老严肃的眼神,忽然化作笑意。 “名捕出动,必有大事,但若其目標是先生……” “只怕此行,他们是踢到了铁板上。” 炎家长老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带著幸灾乐祸意味的弧度。 他刻意加重了“铁板”二字。 他透露这个消息,自然是早早就有准备。 若黄飞虫真如同炎妮和家族护法所推测,是凭藉神兵之力才堪堪拥有长老级別战力。 他就不会提前示警,会坐等黄飞虫与名捕水方圆斗个两败俱伤,再出手相助。 既得人情,又令黄飞虫与大夏捕快彻底交恶,將黄飞虫牢牢绑在炎家的战车上。 但如今,黄飞虫乃是货真价实的黄家仙苗! 那名捕水方圆一行,无异於飞蛾扑火…… 届时恐怕压根就轮不到他出手…… 黄飞虫弹指间就能够解决麻烦。 只能早早卖个人情,锦上添也胜过啥没捞著。 他心中不禁盘算著这份人情能带来的长远利益! 黄飞虫闻言,心头骤然一凛。 仿佛被冰冷的毒蛇舔舐过脚趾。 前后不过短短时间,大夏名捕就盯上了他? 且阵容如此豪华——一位名捕加两位准名捕! 若他真实战力仅为先天境第二层。 此番估计必遭大难,插翅难逃! 一丝后怕的冷汗,悄然浸湿了內衫。 只能说,平日隱藏修为之举,实为明智至极! 否则,引来的恐怕就不止是区区名捕了,那將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微微凝滯了一瞬。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確不可有半分大意。” 他暗自警醒,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 面上,他则神色不变,语气真挚地拱手道。 “多谢长老善意提醒,此情飞虫铭记。” “飞虫先生客气!” “炎、黄二家唇齿相依,交情深厚。” “若外敌胆敢犯境,自当同气连枝,共御外侮!” 闻言,炎家长老正色道,腰杆挺得笔直。 此乃炎家高层共识,既然赶不走,就化敌为友。 炎黄郡虽是炎家世代经营,但黄家也实力很强。 加上这些年多有合作,也算是相互之间认可了。 只是,大夏捕头若也想分一杯羹,那万万不行。 “长老友好之言,飞虫记下了。” “炎黄郡乃我故土,纵日后登仙,亦不敢忘本。” 黄飞虫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浅笑意。 炎家既主动示好,他自当承情。 难道与疑似派名捕找自己麻烦的大夏捕快结盟? 把敌人当朋友这种傻话,只能哄哄三岁小孩。 以武装斗爭求和平,则和平存。 他心中迅速权衡著利弊。 “善!” 长老脸上瞬间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 眼中喜色几乎要溢出来。 能够得到一位未来仙人对炎家抱持善意。 归族復命时,这便是一桩沉甸甸的大功!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族长讚许的目光。 金刚鸚鵡平稳地落回地面。 巨大的羽翼捲起一阵尘土。 下方的两名金牌捕头,注意到黄飞虫与炎家长老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地一同落下。 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吞了苍蝇般难看。 金牌捕头水平的眼底,掠过强烈的迟疑与不安。 此前,他藉口火化风明平尸身,趁著间隙已经將精心炮製的“情报”急报上司。 说某黄家子弟黄飞虫,修为平平却私自掌握上品神兵,握有五平山內幕却刻意隱瞒。 更兼行事猖狂、暴虐,肆无忌惮地击杀银牌捕头风明平,严重践踏大夏捕快尊严! 由於大夏捕头隶属於大夏,拥有仙人坐镇,面对这种挑衅,肯定会派遣强力名捕前来。 他心中盘算,来人极可能便是他那位位高权重的远房表哥的远房表舅——名捕水方圆。 此事若成,功绩不小,他自己也能够进步一番。 可若炎家执意回护黄飞虫……那纵使名捕亲至,也很难不顾炎家这地头蛇的顏面。 毕竟炎黄郡的大夏捕头也只是整个大夏捕头体系当中的一个分支。 面对身为炎黄郡顶级世家的炎家,乃至黄家,都很难想做什么、做什么 念及此,水平自然不愿见到黄飞虫和炎家走近。 奈何他自身实力不济,只能够眼睁睁地看著。 他放在刀柄上的手紧了又松,鬆了又紧。 黄飞虫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两个金牌捕头。 那眼神平淡无波,却让水平心头猛地一跳。 如同被冰冷的针尖刺了一下。 待驯兽长老跃下七彩金刚鸚鵡的后背。 黄飞虫驾起金刚鸚鵡,巨翼扇动,直衝云霄。 他需寻一僻静处施展御兽经秘法开始引气入体。 方向,正是那浓烟未散的焦土——五平山。 此举落在两个金牌捕头眼中,自是疑竇丛生。 感觉黄飞虫的行动充满了欲盖弥彰的意味。 然黄飞虫已浑不在意,身影迅速消失在云端。 两名金牌捕头交换一个阴霾的眼神,无声的忧虑在空气中瀰漫。 五平山方向。 浓烟滚滚,如同大地上丑陋的伤疤。 火势虽已减弱,却將周遭数片山林焚为焦炭。 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呛得人喉咙发痒。 视野所及,一片死寂加灼烧,墓兽都已经绝跡。 黄飞虫寻了处较远、未被火舌舔舐的峰顶落下。 足下是滚烫的岩石,空气中热浪扭曲视线。 他旋即盘膝而坐,凝神静气。 运转起御兽经中的玄奥法门。 一人一禽修为悬殊,加之这异兽颇具灵性,通晓反抗无益之理。 驯服过程毫无波澜,顺利得如同水到渠成。 清晰而驯服的御兽契约在他与鸚鵡之间建立起。 “可惜……” 黄飞虫心中暗忖。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膝头粗糙的衣料。 “御兽经仅能选择一只妖兽缔结本命契约,且后续难以再更改。” “故修炼者想要发挥此经真正修行潜力,本命御兽最好是潜力巨大的幼年期妖物。” “这只鸚鵡却不能拿来缔结本命,只能过渡用。” 眼前七彩金刚鸚鵡虽然神骏,却不是理想之选。 只是,若不缔结本命,御兽经的修行效果將会大打折扣。 一丝遗憾,如同微风吹过心湖,漾起涟漪。 “气贯天地万物生,生灭循回本根同……” 黄飞虫摒弃杂念,盘膝入定。 神念循著那新生的御兽契约,如同无形的丝线, 引导著高空中盘旋的金刚鸚鵡翱翔。 他澄澈心神,再次沉入御兽经玄奥的口诀之中。 字字珠璣,精妙奥义如涓涓细流,自心田淌过。 隨著境界提升。 他对经中御兽、镇兽法门的领悟愈发深刻圆融。 仿佛拨开了层层迷雾。 每一次默诵,都有新的灵光闪现。 驀地! 脑海深处。 静静悬浮的中品火灵根,毫无徵兆地悄然亮起! 它如古树虬根。 散发出温润而灼热的辉光。 自冥冥虚空之中。 贪婪地汲取著缕缕精纯无比的天地生气! 这股生气如同甘霖,源源不绝地灌注而下。 滋养著他略显疲惫的神魂。 生气灌注的剎那。 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畅快感席捲全身。 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远远胜过“久旱逢甘霖”。 那是一种枯木骤然逢春、迸发生机的勃发感! 是顽铁歷经千锤百链、剎那化为精金的蜕变感! 是凡俗躯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大道门槛的极致升华感! 无数玄奇意象在心神中翻涌、碰撞、炸裂! 从骨髓深处传来的、如同电流过境般的战慄! 到神魂仿佛挣脱枷锁、飘飘欲仙的窒息感! 从虚妄幻象中骤然剥离、触摸到世界真实纹理的震撼! 直至对性命的明悟与心境前所未有的圆融通透…… 如同置身於混沌初开的洪炉之中,被重新锻造。 心灵渐归澄澈。 非是绝望后的麻木死寂, 而是歷经洗礼后,返璞归真。 復归那未染尘埃前的赤子空明之境。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通体轻盈。 “噗——!” 一口腥甜滚烫的逆血毫无预兆地衝破喉咙。 喷溅在身前焦黑岩石上,如同点点悽厉的红梅! 臟腑间传来十分剧烈的震痛! 黄飞虫霍然睁开双目! 眸中精光,暴射如电! 周身白光流转,护体罡气早已应激而发。 发出低沉的嗡鸣! 眼前赫然立著一名面容枯槁丑陋、如同从坟墓里爬出的老者! 他手握著一柄寒光凛冽、煞气逼人的开山巨斧! 斧刃之上。 还残留著一丝几乎劈开护体白光的锐利气劲! “竟能挡下?” 老者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惊疑与难以置信。 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死死攥紧冰冷的斧柄。 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引气入体,神游太虚,飘飘欲仙之际……竟未失却全部戒备之心?” 他声音中带著一种计划落空的恼恨和不可置信。 “你是何人?” 黄飞虫语声冰冷如万载寒冰。 每一个字都带著刺骨的杀意。 他其实早已隱隱地察觉对方。 隱隱察觉到对方潜伏於此地的那一丝阴冷气息! 奈何引气入体剎那,心神完全沉浸於修仙玄妙。 肉身感官对外界的防御降到了最低点。 若非金刚不坏神功臻至圆满之境,护体元气能够自发抵御…… 此刻怕已凶多吉少! 一丝冰冷的后怕瞬间攫住了心臟。 若真那般。 他唯有强行中断感悟,以心神受损为代价,驱使金刚鸚鵡捨命俯衝相阻。 才能够换取一线脱身之机! 可以说险之又险! 他暗自调息,压制著翻腾的气血和臟腑的震痛。 “白莲教副教主,閔高!” 老者面色阴沉如墨。 周身散发出毫不掩饰的先天境圆满威压。 手中巨斧挟著裂空之声,再次狂猛绝伦地劈落! 斧刃寒光刺骨,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 显然是一把上品神兵无疑! 一股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锁定了黄飞虫。 “副教主?贵教那位閔姓仙人,与你是何关係?” 黄飞虫周身金光暴涨。 如同披上一层流动白金甲,金刚不坏状態开启! 体內精纯雄浑的金刚不坏劲力疾速流转。 如同滚烫的熔岩,不断修復著被震伤的臟腑。 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 足尖在滚烫岩石上轻点,堪堪避过那夺命斧锋。 冰冷的刃风颳过面颊,未带来半点刺痛感。 “你是如何得见那人?” “也罢,待老夫劈断你四肢,再教你慢慢道来!” 閔高闻言,面色骤变。 眼中凶光大盛,仿佛听到了重要线索。 斧势更疾三分,化作一片令人窒息的寒光瀑流。 招招狠辣,直取要害! 枯槁的面容因暴怒而扭曲,更显狰狞。 “缘何急躁?同姓为閔,莫非有亲?” 黄飞虫身法灵动如游龙。 在金光笼罩下冷静闪避著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他一边加紧疗伤。 一边藉此凌厉攻势窥探对方路数。 “身负先天境圆满修为,却迟迟没有成仙。” “是没有修仙灵根,还是修成先天境圆满太晚?” “你不行啊,白白修炼到先天境圆满了。” 他语带讥誚,故意拖长了尾音。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 精准地刺向对方最深的痛处。 扰乱对方的心,便是削弱对方的势! 金刚鸚鵡仍在高空盘旋。 锐利的鹰眼紧紧盯著下方。 他未召其落地助战。 免得七彩鸚鵡被閔高这老贼趁机袭杀。 反之,留后者在天空,閔高就逃不脱他的视线。 等同於他握有绝对的追击之利! 意味著閔高今日,插翅难逃! 一丝掌控全局的冷静,让他心如止水。 “你……安敢戏耍老夫!” 閔高狂攻不止。 枯瘦的手臂挥舞巨斧带出道道残影。 欲阻止后者疗伤。 但惊觉对方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復、强盛! 那层护体金光愈发璀璨凝实! 他根本就阻拦不住! 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雕虫小技罢了。” 黄飞虫淡然一笑。 体內金刚劲力奔流如大江,伤势迅速癒合。 “对劲力掌控尚可,疗伤自然快些。” 他所修《金刚不坏神功》至阳至刚。 精纯无匹,疗伤自有奇效。 若换作那些阴毒邪功。 劲力驳杂下,反噬己身亦未可知。 他感觉力量正迅速回到四肢百骸。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你!恢復了??” 閔高心底寒意陡生,如同坠入冰窟! 他艰难修炼至先天境圆满,却又蹉跎了好些年。 苦无灵根傍身,仙、凡永隔,气血早已经衰败。 若无灵根,也不是不能成仙,但那需要海量灵石强行完成引气入体! 且此后修为维繫与精进,皆赖灵石供养! 一旦灵石断绝,仙道修为將不断崩塌,直至最终倒退回先天境圆满! 灵石何其珍贵? 纵使其父乃白莲教太上长老、仙人閔莲,亦只能供他体验数次引气入体的滋味而已! 体验完就算,毫无提升,仍是普通先天境圆满。 正因如此,他面对黄飞虫时只敢隱匿蛰伏。 当窥见对方竟然在进行引气入体。 感受著那天地灵气的不断涌入时…… 那滔天的妒火与不甘。 几乎瞬间將其残存的理智彻底焚尽! 结果他手持上品神兵,倾尽全力偷袭的一斧。 竟未能劈开对方的护体罡气! 眼下对方更是恢復实力,死亡的恐惧袭来。 这残酷的现实,更让他妒恨欲狂! 枯槁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轰——!” 黄飞虫伤势尽復,眼中精光爆射! 他不退反进,足下岩石轰然炸裂! 覆盖著浓郁白光的右手快如闪电,如铁钳般精准扣住劈来的斧柄末端! 一股沛然巨力瞬间钳制住斧势! 同时,左拳如怒龙出海,凝聚全身金刚劲力。 脊柱如大龙升腾发力,悍然击出! 拳锋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的爆鸣! 这凝聚了巔峰状態、至刚至猛的一拳。 裹挟著崩山裂石的无儔巨力。 狠砸在閔高那枯槁、扭曲、写满惊骇的面门上! 拳骨与面骨撞击的闷响,令人牙酸! “不——!” 閔高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骇然与惊恐! 骨裂之声刺耳响起! 血沫混杂著碎裂的牙齿、鼻骨碎片,如同骯脏的喷泉般飞溅而出! 腥热的液体溅了黄飞虫一手。 同是先天圆满,差距却判若云泥! 閔高气血早已衰败枯竭,如同朽木。 比他那成仙的父亲更为苍老不堪,根基虚浮。 枯瘦的身躯如同破败的草革。 被这无儔巨力砸得倒飞而出,重重砸落在数丈外焦黑地面上。 激起一片烟尘。 那柄眼熟的巨斧,已经被黄飞虫轻鬆夺在手中。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沉重而充满力量。 “既然你偷袭败露,那合该偿命。” 黄飞虫语声冰冷,如同九幽寒风。 他提起沉重的巨斧。 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气息奄奄的閔高。 巨斧高举。 锋利的刃口在焦土扬尘的阳光下。 映照出閔高那张血肉模糊、绝望扭曲的脸。 “这就送你……” 他话语顿了顿。 脑中闪过出现在五平山的白莲教仙人。 对方给了他一飞刀,还妄图和旱魃想要抓住他。 “去见你那儿子吧!” 他本意隨口一言。 算是祭奠那个被他炸死的白莲教仙人和旱魃。。 岂料此言一出! 閔高那双因剧痛和恐惧而涣散的瞳孔。 骤然收缩如针! 流露出一种极度惊骇、难以置信。 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话语! 他那位仙人父亲,竟然疑似被对方……杀死了?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就此气绝身亡! 枯瘦的身躯彻底瘫软,再无一丝生气。 上品神兵巨斧“錚”地一声。 被黄飞虫隨手插入身旁的焦土。 斧身光洁如新,滴血不沾。 神兵自有灵性,凡血污秽,难侵其锋。 冰冷的斧柄在手中残留著金属的凉意。 黄飞虫面无表情。 俯身在那尚有余温的尸体上仔细搜查。 除却那柄斧头,只在閔高贴身之处,寻得一枚被素色丝帛层层紧裹的硬物。 他拿起包裹,仔细查看。 发现包裹非常严密,丝帛打结处甚至勒出指痕。 其中保存的应该不是寻常饰物。 必然是不容有失、需要贴身保管的紧要之物。 指尖触碰到那环状硬物冰冷的轮廓。 一丝疑惑悄然升起。 第63章 成仙异象 指尖触碰到素色丝帛包裹中的那枚古朴戒指。 冰凉中带著一丝玉质的温润。 黄飞虫仔细察看了一番。 忽然,精神力像细烟,悄无声息探入戒指內部。 一方丈许见方的灰濛空间,清晰地映在识海。 几卷泛黄的武道秘籍、几本厚厚的杂书图鑑。 还有几个小巧的玉瓶,静静地躺在里面。 “竟然是空间戒指!” 他原本心底那点空落落的感觉。 瞬间被一股微热的惊喜衝散。 指尖都忍不住轻轻一捻。 这个自称白莲教副教主的閔高,看著穷酸,倒也有点压箱底的宝贝。 他继续查看。 发现这些秘籍大多是些中、下乘的神功。 上乘的神功,只有两本。 一本是封皮画著巨斧劈山的《巨斧神功》。 另一本是墨色深沉、气息內敛的《敛息神功》。 看到后者,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瞭然的弧度。 “原来仰仗此术藏匿行踪。” 他之前只是隱隱察觉到了閔高的存在。 待真正察觉时,对方已经在山顶蓄势待发。 而他则是深陷於引气入体带来的美妙滋味。 导致终究是慢了一步,硬生生挨了一斧头。 这白莲魔教副教主閔高,必定修炼了敛息神功。 带来的敛息效果,效果確实的刁钻。 但等自己突破到练气境仙人,就没有什么用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册杂书图鑑。 其封皮描绘著奇异草、珍禽异兽的斑斕图案。 隱约混合著墨香和纸张陈旧的气味。 想来那副教主是怕外出眼拙,错把宝贝当草芥。 才会专门携带著这种图鑑,需要时候可以查询。 黄飞虫准备有空时再细细翻看、长长见识。 至於那几个玉瓶的先天境丹药,瓶身冰凉光滑。 但他不懂得鑑別丹药真假,不敢贸然往嘴里送。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瓶身,將它们暂时无视。 想起在家族岛上时,他还想学习炼丹来著。 听那位任务殿贡长老爆料行业黑幕后,放弃了。 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嘆息。 “好事多磨……” 他的心头火热稍稍冷却,像被浇了盆温吞水。 这次引气入体也算是完成了,可一次哪里够? 他能够感受到皮肉筋骨髓间那股空乏的渴求感。 引气入体,需灵根做桥,引天地灵气入体。 而后才能洗筋伐髓,褪去凡胎,铸就仙人之体。 引气入体过程虽然舒爽,但颇耗费时间、精力。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最好找个安稳地界来突破。 此番引气入体仓促中断,又硬受了一记巨斧。 身前连带面颊被击中的地方,此刻还残留著细微刺痛,皮肤下的骨骼似乎还在嗡鸣。 要不是金刚不坏神功护住根本,免不了被重创。 他的目光掠过地上閔高失去了生息的躯体,鼻尖飘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和尘土味。 指尖微微一热,一缕精纯火苗无声窜出 带著灼人的温度,激射向地上的尸身。 火焰“噗”地一声爆开,贪婪地舔舐著。 灼热的火焰混著草木灰的气息,瞬间瀰漫开来。 这位白莲魔教的副教主、先天境第四层次的武者閔高,顷刻间化作一小堆灰白的余烬。 热浪拂面,黄飞虫面无表情。 他拾起那柄沉甸甸、寒意逼人的上品神兵斧头。 收进空间戒指。 而后飞身踏上金刚鸚鵡宽阔温热的脊背。 七彩金刚鸚鵡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双翅拍打著空气,捲起一阵旋风。 化作一道彩光,直扑平安城。 平安王府的院落里。 金刚鸚鵡敛翅落下,带动气流吹起了地上落叶。 黄飞虫拍了拍它光滑如缎的脖颈,落到地面上。 “给它餵肉食,一日三餐,按时。” 他吩咐王府的下人,看著下人开始忙碌。 只要不是纯吃素的异兽,那么餵肉食肯定没错。 强行餵素食的话,反倒可能把异兽活生生餵死。 他眼神一动,转身回到房屋中,带起一阵凉风。 院墙的阴影里。 金牌捕头水平的身影如同凝固的石雕。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看著地面,只敢用余光观察。 若是目光直接盯梢的话,有可能会被对方发现。 他敏锐地捕捉著黄飞虫略显急促的步伐和行动时身体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黄飞虫似乎又负伤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著腰间佩刀的冰冷刀柄。 “他是顶著五平山的山火钻进墓道去了?还是其中另有隱秘?还有那一只被收服却不现身的土鯢。” 金牌捕头水平能够清晰感觉到,自从和炎家做了那笔交易,黄飞虫就没了再和他们交易的打算。 甚至看他们这些大夏捕头的眼神,都像看路边的石头,愈发冷淡、疏离。 这让他的心中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 又无处发泄,喉头有些发乾。 只等著郡城能够儘快派高手来! 若是能够一举擒下黄飞虫,所有麻烦都能解决。 而且,五平山上的那场爆炸,动静太大了。 往大了想,说不定就牵扯著修仙之人的秘密。 往小了说,究竟是什么武器,能炸出那个巨坑。 今天能炸毁五平山,明天会不会落在郡城头上? 念头一起,就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回到屋子里后。 黄飞虫伸了个懒腰,没將外面的窥视当一回事。 他盘膝坐下,杂念已然消散。 准备再次进行引气入体。 金牌捕头水平是盯梢还是路过,都很无关紧要。 眼下最要紧的,是儘快完成引气入体的蜕变! 一个念头忽然从心底冒出。 他深吸一口气,带著一丝冒险的兴奋。 取出了那枚旱魃妖丹。 妖丹入手温润,却蕴含著一股狂暴的灼热。 果然! 妖丹內部的能量,正是引气入体所需要的灵气。 很快,他的灵魂与肉身,就被大量的灵气包裹! 难以言喻的极致舒爽,如电流般窜遍四肢百骸! 仿佛躺进磅礴无边、散发灼热诱惑的灵气源头。 每一缕灵气,都清晰出现在感知里,近在咫尺! 汲取精纯灵气的速度,疯狂飆升!百倍?千倍? 此刻的感知像被猛地拋进光怪陆离的幻境宇宙。 快感瞬间坍缩成针尖,下一刻爆裂成无边星海! 周而復始、震盪不休,似永恆不息的狂乱节拍! 这並非是燃烧生命所换取的剎那烟火。 而是掌握了远超过自身、近乎无穷的力量洪流! 灵魂和躯体仿佛膨胀,化作为顶天立地的巨人! 目光所及,是能撕裂星河间奔涌的虹彩粒子流! 耳膜轻震,仿佛就能够引得诸天星辰簌簌坠落! 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化为璀璨晶体! 左半边身体仿佛浸在冰海,刺骨寒意直透骨髓! 右半边身体像被投入熔炉,血液都在蒸发提纯! 心灵意识以及浑身经络的触感更加的瞬息万变! 上一刻格外的坚硬锋锐,仿佛能洞穿空间壁垒! 下一刻又柔软如瓣,轻若无物,连自身的重量都仿佛难以承载! 恐怖的感知,死死抓住每一次时空幻灭的瞬间! 无穷能量在消逝剎那,以更狂暴姿態迎来新生! 永无止境的进化,裹挟著意志与身躯向前奔腾! 理智堤坝刚刚形成,就被汹涌的洪流轻易碾碎! “嘎?” 院子里。 金刚鸚鵡鲜艷的翎羽无风自动,轻轻舒展开来。 它歪了歪脑袋,明亮眼睛里闪过一丝迷离舒適。 仿佛有股暖流包裹了它,让它在不经意间回到了破壳而出时,被父母温暖羽翼庇护的安心时刻。 地底深处。 那条因变异而意识浑浊的冰鯢,冰冷的鳞片缝隙间,似乎有细微的光芒流转。 它浑浊呆滯的瞳孔,在无边的愉悦衝击下,骤然闪过一丝久违的灵动光泽。 远在黄岩岛的幽深湖底。 正因今日未能品尝到新鲜血液而焦躁甩尾的黑鲤小黑,颇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狂暴的躁动如潮水一般褪去,它缓缓地、安静地沉向湖底最深处冰冷的淤泥中。 冰冷的湖水包裹著它,恍惚间。 像是回到刚破开坚韧蛋壳,就被主人温热的手掌小心托起,轻轻放入旁边小水池的那一刻。 仿佛是幻觉一般,惊惶未定,却又心跳如鼓。 隨著三只契约御兽,分担了直击灵魂本源的无上舒爽洪流…… 深陷其中、意识已在无边快感里接近沉沦、不愿醒来的黄飞虫,猛地一个激灵! 像是溺水者终於衝破水面!他霍然睁开双眼! 视线还有些模糊,带著灼热感留下的残影。 环顾四周,屋內情景依旧,陈设完好。 唯有掌心那枚旱魃妖丹,流转的光华黯淡许多。 看起来,这枚珍贵的妖丹损耗不小。 一股强烈的后怕,像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上心臟。 让他的身体和指尖微微发凉。 这次实在是太冒失了! 藉助旱魃妖丹的磅礴灵气来进行引气入体,確实可行,並且效果惊人! 火灵根炼化其中的精纯灵气,顺畅得如同呼吸。 可过程里蕴含的无上快感也被放大百倍、千倍! 饶是他修链金刚不坏神功,正值气血巔峰,並且保有九岁童子元阳之身…… 竟然也差点在那持续增强的舒爽下彻底地迷失! 若非精神在极限边缘,仿佛突破了某个临界…… 若非与三只御兽的契约之力流转,分担了恐怖的压力…… 尤其是冰鯢,无声无息地承受了海量的衝击…… 他此刻可能依旧沉迷在变强的快感中,想要醒来说不准是多久以后…… “太冒失了。” “引气入体竟然已经完成九成?” 黄飞虫凝神內视,一股强烈的惊诧涌上心头。 让他的呼吸都忍不住微微一顿。 按常理,这水磨功夫,至少得耗上一年半载! 此番意外的凶险,但是进度竟然暴涨至此! 还真是,风浪越大,鱼越贵! 险境之中,果然也潜藏著泼天机缘! 以此进度…… 明日,只需再藉助妖丹內的灵气衝击一次…… 便能够彻底褪去凡胎,成就仙人之体! 届时將真正踏出太古人族以武入仙的关键一步! 从先天境圆满武者一举跃升为练气境的仙人! 正式踏上那玄妙莫测、前途无量的縹緲仙途! 武道,是太古人族弥补根基、强壮血肉的道路! 仙道,方是太古人族在浩瀚天地间崛起的倚仗! 仙凡之隔……仙凡之隔…… 那无异於……生命本质的惊天跃迁! “计划赶不上变化……” 黄飞虫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带著修为提升太快的释然和对未来的灼热期待。 “看来,回归家族岛的时间……不远了。” 他收敛心神,缓缓闭上双眼。 屋內重归沉寂,只有悠长的呼吸声。 应和著窗外时光悄然流走的滴答声。 一日后。 平安城外的官道上,尘土微微扬起。 三匹神骏快马,鬃毛飞扬,四蹄翻飞如电。 带著呼啸的风声疾驰而来。 路上行人被那迫人的气势所慑,纷纷仓惶避让。 纷纷將敬畏的目光。 投向马背上三名斗笠压低、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终於到了。” 准神捕风无忧的声音透过面巾传出。 带著压抑不住的慍怒,像有闷雷在喉咙里滚动。 风明平虽是他远房侄儿,机灵劲儿却深得他心。 如今,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黄家一个小辈斩了! 这不仅是在打他风无忧的脸! 更是將炎黄郡大夏捕头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若是不能十倍、百倍地討还回来,顏面又何存? “目標的修为虽然仅在先天境中期,” 准名捕冷无情声音低沉平稳,像冰面下的暗流。 握著韁绳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但依仗那柄上品神兵,足有先天境后期战力。” “我等此番行事,不可大意。” 即便身为大夏准名捕,也只能够配发中品神兵。 中品神兵与上品神兵的差距……非常大…… 冷无情丝毫不敢大意,心头掠过一丝谨慎。 三人之中,一对一,恐怕唯有身为名捕的水方圆能够稳压那个黄家小辈一头。 他与风无忧,此行更多是……助威。 “无妨。” 名捕水方圆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自信道。 他腰间的佩剑,隔著剑鞘,都透出了一股锋锐。 “先天境中期修为,还无法彻底发挥出上品神兵的威力,无异於稚童抡巨锤!” “量他也支撑不了几击!” “何况,吾已携『方圆神剑』至此!” 他微微一顿,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峭弧度,“ “此行,不过瓮中捉鱉!” 大夏捕头內部,竞爭十分激烈,非常卷。 能够晋升名捕的,皆是先天境后期的顶尖人物! 尤其作战经验丰富,仅次於先天境圆满武者。 区区世家小辈,还不至於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我將会亲自出手,將其擒下带走,不多逗留!” 名捕水方圆的声音带著金石之音,斩钉截铁。 “到时候,纵然是那黄家,料想也是无话可说!” 言语间,已经有十足把握,仿佛已经马到成功。 “『方圆神剑』?!” 风无忧与冷无情低呼出声,面容上都难掩惊色。 两人下意识地看向水方圆腰间的那柄古朴长剑。 剑鞘纹繁复,透出的锋芒,刺得人皮肤微痛。 金戈铁马浴沙场的凛冽、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平安城中,气派的酒楼前,三人勒住手中韁绳。 高大的骏马喷著响鼻,蹄子不安地刨著青石板。 让小二拴好马匹,三人登上二楼栏杆边的雅间。 一桌丰盛的酒菜很快摆上来,霎时间香气四溢。 冷无情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动作熟练而谨慎。 对著菜餚,逐一探入,银针光洁如初,未变色。 確认无毒后,他举箸夹起一块油亮红烧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见冷无情依旧神色如常、呼吸平稳。 名捕水方圆点了点头,这才和风无忧开始动筷。 银针只能验出常见的毒。 江湖险恶,奇毒诡譎,防不胜防。 若有奇毒,银针亦难辨。 此时,便需一人……以身试险。 一人中毒昏倒,总好过三人都昏倒,任人鱼肉。 风无忧放下竹筷。 用布巾仔细擦了擦嘴角並不存在的油渍。 眼角余光,如刀锋般隱隱扫过雅间楼梯口方向。 “此间酒楼恐有蹊蹺。”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洞悉一切的篤定。 “掌柜与小二,频频窥视我等雅间。” “虽竭力掩饰,但那点鬼祟……瞒不过我。” 旁边的冷无情微微頷首。 指尖在冰凉的酒杯边缘轻轻敲击了一下。 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他也早已察觉了。 “不知道是何来路?难道是白莲魔教?” 冷无情的声音带著一丝寒意和严肃。 “白莲教最喜在城中布置耳目据点,探听消息。” “勿要多生枝节。” 水方圆端起酒杯,轻啜一口。 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夜擒下那黄家小辈,即刻动身返郡!” “功成之后,功劳自有二位一份。” 风无忧与冷无情闻言,面面相覷。 斗笠下的眼神,瞬间掠过难以掩饰的热切光芒。 在大夏捕头体系內,功绩重於修为! 功勋卓著者,便是皮肉关修为,亦可晋升名捕! 功绩不足,长老级武者,也可能混成铜牌捕头! 儘管皮肉关名捕和长老级铜捕,都非常的少见。 但功勋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功勋足够才能晋升…… 获取更高的俸禄、更优的资源、更大的权柄…… 他们的实力……未尝不能早早地更进一步! 傍晚的静室,光线昏暗。 黄飞虫盘膝而坐。 气息绵长悠远,如同深潭古井。 引气入体带来的极致舒爽感依旧在体內流淌。 如同沙漠变森林,荒草变园。 他的神智如水晶般清明,牢牢掌控著一切。 感知在灵气的滋养下,不断向外扩张、蔓延。 心灵视野仿佛脱离肉身束缚,来到平安城上空! 向下俯瞰,所见所闻,纤毫毕现,格外的清晰! 只要心念一动,感知便能够无限放大,仿佛能够清晰看到整座平安城各处的景象。 瀰漫在天地间,那形態各异、模糊流动的生气! 活物身上蒸腾的生命之气。 蓬勃、鲜活,带著心跳的韵律。 死物散发出的腐朽之气。 阴冷、沉寂,带著时光侵蚀的痕跡。 生气与死气,如同纠缠的藤蔓。 彼此交融,又相互排斥,流转不息。 它们充斥、填满整座平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自身,则像一尾游鱼。 寄託於截然不同的灵气之上。 这灵气纯粹得如同自凛冬后甦醒的朝阳。 磅礴浩瀚,蕴含著无穷生机! 没有一丝一毫腐朽衰败的气息! 终於…… 引气入体的进度,如同水满则溢,臻至圆满! 一股前所未有的圆融感,从灵魂深处瀰漫开来。 “嗯?” 黄飞虫心头微动,带著一丝疑惑。 “何时……又刷新了项目?” “竟不知不觉……完成了?” 他心念微动,脑海中,金色奖池面板悄然浮现。 目光扫过面板上的字跡。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藏99%、筑基秘宝1%】 【项目:突破练气(已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已发放)】 【剩余馈赠次数:1/6】 一丝讶异,才刚刚从心中升起。 旋即,难以言喻的玄妙共鸣,在体內轰然爆发! 蜕变后的力量,如同甦醒的巨龙。 与外界浩瀚的天地元气產生了剧烈的感应! 心念方动! “轰——!” 前方紧闭的房门。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木屑纷飞!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 再出现时,已悬停在平安王府上空! 抬首! 本应漆黑如墨的夜空。 此刻竟然被漫天燃烧的红霞彻底点燃! 本该安歇的平安城百姓,也被邻里惊恐的尖叫和呼喊惊醒。 懵懂地推开门,涌到门口、街上。 眼前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只见漫天红霞翻滚涌动。 將整个夜空映照得炽烈、明亮! 周围的气温,像被架在火炉上烤,骤然升高! 体表的皮肤,瞬间感觉到些许灼烫! 不知从何方捲来的狂风。 带著滚烫的气息,呼啸著穿过大街小巷! 仿若天灾末世!诡异!骇人! “怎么回事?!” 炎家眾人连同两位护法,匯聚到王府前的空地。 红头髮的炎妮,话语中带著难以置信的慌乱。 目光不禁投向夜空中那被漫天红霞包裹的身影! “那是谁???” 炎妮和两位护法凭藉先天境的修为。 强大的目力,隔著数千米的距离。 竭力辨认著空中那道人影被火焰遮挡的轮廓。 “好像……有些眼熟。” 炎妮心中忽然有个极其荒谬又挥之不去的猜测。 “那人究竟是谁?!” 炎阳拼命地瞪大眼睛,眼球几乎都要凸出眼眶。 空中那被狂暴火焰漩涡包裹的身影,太过隱晦。 无论后天境修为的他如何凝聚目力都看不真切! 难受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热切的心灵。 平安王妃、飞蝴、黄飞白也现身,沉默地仰望。 空中那身影轮廓仿佛融化在光焰里,看不真切。 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在沉沉地笼罩下来。 无论那是谁,都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存在! 两位金牌捕头、四位银牌捕头,连同冷霜。 都身影如电,第一时间来到了王府空地。 “恐怕是……仙人降临……” 金牌捕头水平的声音乾涩无比。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著深深的凝重。 “五平山之事……大人物们终於忍不住了……” 他深知五平山那场爆炸干係有多大。 早已惊动周边地域乃至郡城的大人物。 他们两个金牌捕头,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 仅仅普通先天境修为,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眼下,无疑是有真正的强者来了…… 酒楼雅间內。 水方圆、风无忧、冷无情三人,正举杯欲饮。 就在夜空异象突现的剎那! “哐当!” 酒杯从风无忧手中滑落,摔在地上,酒液四溅! 三人都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击中,骇然起身!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待看到夜空中那道恐怖的人影时。 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 骇得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毫无疑问! 来者的实力……已经远超他们的想像! 仅仅无形之中,引动的毁天灭地般异象的威势…… 就让他们元气凝滯!心中生不起半分反抗念头! 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 朵朵赤红的灵焰,如同有生命的精灵。 在夜空中狂舞、交织! 漫天红霞汹涌翻滚,像燃烧的血海! 苍穹为之震颤! 厚重的云层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翻腾如沸水! 夜空的温度,仍在疯狂攀升! 炽热的空气灼烤著皮肤! 黄飞虫悬立虚空。 髮丝在狂暴的能量流中,肆意飞扬! 身处火焰漩涡与漫天红霞的绝对中心! 周身环绕的火焰光环,炽烈地燃烧著。 放射出比明月还要刺目的光芒! 將下方整座平安城,安静的照亮! 无人能信! 平安城沉沉的夜晚……此刻竟然会……亮如白昼! 第64章 仙人当面 “尚在掌控之中。” 黄飞虫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 细细体味著体內那股全新的、浑圆如一的力量。 法力! 法力由灵气和精神力匯聚而成。 分散在仙体周身各处,由仙体相应承载。 法力的储备越多,仙人的状態越强。 它几乎完全取代了曾经奔涌的劲力,並且时刻与周遭天地元气发出微妙的共鸣。 如果说先天境武者號令、操控天地元气,还需要进行一番手段的话。 法力只需要释放一丝气息,就能够操控天地元气进行作战,几乎没有任何的消耗。 並且法力储备越多,能够操控的天地元气越多。 练气境法力源自炼化天地灵气,位阶自然远高於天地元气劲力,这是根本上的不同。 但让他心头微松的是,武者阶段的招式並没有因法力而失效,反而隱隱透出更强潜能。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1??????.???超顺畅 全手打无错站 此刻,无数燃烧的火焰涡旋正无声地环绕著他。 不断跳跃的火舌,映红了他年轻却沉静的脸庞。 鼻尖似乎能嗅到空气中焦灼又纯净的能量气息。 天地元气自发感应著他体內的磅礴法力,演绎出这片与他根基相契的火云漫天异象。 目光投向下方的平安城,一丝凝重爬上了眉头。 此刻下方的街道,都是出来张望、看天的百姓。 万幸成为仙人的他,能够轻鬆束缚引发的异象。 若不小心异象坠落……火光落下……地面化焦土…… 他几乎能够想像到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不合常理……” 他心底泛起涟漪,眉头微蹙。 无论是之前的族中仙人黄天狗,还是那白莲教的閔姓仙人,现身时都不曾触发这般异象。 这意味著,必定有解除法力异象的手段。 但他反覆尝试收敛,想要收束异象。 却如同徒手捕捉流风,始终无法隔绝天地元气对自己法力的感应。 一丝无言掠过眼底,他总不能一直在夜空飘著…… 心念微转,金刚状態骤然开启! 霎时间,这个世界仿佛慢了下来。 耳中那些呼啸的风声,声音都变得微小。 思绪却如决堤洪流奔涌,比从前快了何止十倍! 从前一息一念,如今却是瞬息十念、百念交织。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意味著往后研习神功、技艺,效率必將倍增。 “是了!” 灵光乍现,眼中精光一闪。 寻常的凡俗手段,又岂能阻隔天地交感? 他心念再动,沛然的武道实象瞬间涌出。 化作十米高的武道实象,將他严严实实地包裹。 在金刚实象的隔绝之下。 漫天火云异象果然开始扭曲、溃散! 然而,异象溃散时並非无声无息。 道道火光,炽热如熔岩水滴,燃烧夜空。 带著焚灭万物的高温,呼啸著向下方坠去! 夜空仿佛下起了一场毁灭的火焰流星雨! “不好。” 黄飞虫心头猛地一紧。 不过在电光石火之间,后背都来不及沁出冷汗! 几乎瞬间收回武道实象。 而后施展法力,强行收束已然溃散的漫天流火! 炽热、下坠的火浪停滯在半空,又往上方匯聚。 大量聚集、並且还在不断產生的火焰,化作火球將他全方位的包裹。 即使他已经成为练气境仙人,都感到一丝灼热。 他如流星赶月,裹挟著这团焚天之炎。 以极快的速度,向五平山方向,飞遁而去! “仙,仙跡。” 看到漫天的火焰坠落、又回升。 下方街道上的百姓,原本嚇得惊慌失措。 此时又纷纷发出惊呼。 “散修真难……” 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溢出嘴角。 黄飞虫不得不承认。 他已经从一名倒霉家族的悲催武者。 跌跌撞撞成为了一个对修仙两眼一抹黑的散修。 刚才金刚实象的阻隔成功了,但异象失控了…… 若非有金刚状態提升思感,反应极快…… 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好在耗费法力后,成功阻拦了漫天火雨的坠落。 但法力来之不易,恢復法力也离不开灵气滋养。 指尖摩挲著空间戒指,他心中感到了一丝窘迫。 如今的他是练气境一重天,家底也微薄得可怜。 至少,旱魃妖丹里残余的灵气已经是所剩无几。 要不然只能靠灵根缓慢汲取虚空中的稀薄灵气。 后者的效率……比直接汲取妖丹慢了何止数百倍? 可以说,后续每一缕法力,都得精打细算著用。 五平山上空,数十米直径的火球,如陨星坠落。 “嗤啦——!” 烧灼焦黑山土的声音密集响起。 刺鼻的焦糊味大量瀰漫开来。 顷刻间,下方山土变得红通通、烧成一片火海。 黄飞虫的身形已经重新被武道实象包裹。 依旧保留了细微的空隙,深夜清凉的空气涌入。 儘管踏入练气境后。 灵气、法力足以代替氧气,口鼻呼吸已非必需。 但刻入骨髓的习惯,一时半刻,还真改不过来。 好在,这点孔隙还不足以引动太多的火焰异象。 即使周边出现点点火焰,亦能够被他轻易抹消。 “若以法力凝聚武道实象……只怕消耗会非常大。” “就以法力作武道实象核心,其余依旧用元气。” 他触碰包裹自身的金刚实象,触感温润又坚韧。 若能够以法力凝聚,实象威能必然会更加惊人。 或许都不能再称为武道实象,而称作仙道法相? 只是眼下,体內法力不多,只能后续再来尝试。 身形飘然落在一处山巔。 他开始尝试压缩、凝练金刚实象。 很明显,用武道实象阻隔法力和天地元气的思路没有问题,只是细节还需调整。 他心神高度集中,精神力如同丝线般细细操控。 武道实象缓缓变形、贴合皮肤…… 最终化作一件流光內敛、紧贴周身的轻薄战衣。 战衣通体莹白,表面流转著金刚不坏神功特有的微光,头部透明如水晶。 整体上也可以看作是一件防护全身、从头到脚的內甲,触感温凉,坚韧程度极其惊人。 只怕绝品內甲都难以与压缩后的实象战衣媲美。 “总算成了。”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鬆下来。 將金刚实象战衣的微光都取消后。 隨即返身,如一片落叶般,飘回了平安城。 此后,他恐怕是要长久地维持这件实象战衣了。 好在实象战衣完整的情况下,元气消耗非常少。 主要是对精神力有一些负担,但是耗损也不大。 预计其他仙人多半也是通过实象战衣规避异象。 若还有什么更好的手段……以后碰上了再学便是。 平安城內,漫天赤霞已然散尽,夜色重归昏沉。 街巷间,人群依旧如沸水般涌动著,议论纷纷。 “天降大火,是老天爷发怒了啊!” “是灾难!灾难徵兆!” 惊嘆的、慌乱的、煽动的呼喊声,仍此起彼伏。 平安王妃立於王府高楼。 远眺混乱街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烦乱。 “立即派人安抚城中百姓。” 她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眾多僕役手持铜锣,迅速穿行於城中街巷閭阎。 “鐺——鐺——鐺——!” 锣声清越,压过嘈杂。 “天降红霞!红火兴旺!大吉大利!” 僕役们齐声高喊。 红色,除却滚烫的鲜血,亦是红火兴旺之意。 王府的权威,王妃的安抚,如同餵了颗定心丸。 城中的百姓们渐渐平息心中慌乱。 窃窃私语中,也多了几分將信將疑。 酒楼小二倚著门框。 望著恢復平静的夜空,撇了撇嘴。 “竟然会有一场飘在夜空中的大火……” 他低声嘟囔著,刚转过身—— 三个头戴斗笠、腰悬利剑的汉子无声拦在身前! 小二嚇得后退三步,心头猛地一跳,头皮发麻! “噗通!” 膝盖狠狠砸在冰凉的地板上! “三位官爷饶命啊!” 小二声音带著惊恐,颤抖得不成样子。 “小的没做什么坏事!还望饶命啊!” “?” 水方圆三人交换眼神,眼底掠过了些许的错愕。 “呵,有意思,倒是省事了。” 风无忧的斗笠下,嘴角勾起冷冽弧度。 “看来此处的酒楼,是得好好查查了。” 冷无情的声音平静无波。 趁著掌柜未觉,他们如狸猫般迅捷將瘫软的小二拖入昏暗的包厢中。 门“咔噠”一声合上。 “你如何识得我等身份?” 冷无情饶有兴致地俯视著地上发抖的小二。 手指光明正大地轻轻敲击著剑柄。 “三位官爷……” 小二眼珠乱转,挤出諂媚的笑容。 “瞧您三位骑乘的骏马,膘肥体壮,毛色油亮。” “一般江湖客哪养得起这样的好马?”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再者……您三位点菜喝酒,银子给得爽快,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王府的供奉都没这般豪气!小的……斗胆,就只能想到官家了!” 这番拐弯抹角的马屁,让水方圆三人眼神微动, 重新打量起这个看似油滑却颇有眼力劲的小二。 “將平安城近日的情形,都细细道来。” 名捕水方圆声音低沉地开口,带著无形的压力。 小二缩著脖子,掰著手指,小心翼翼道。 “这几日……城里可不太平。” “白莲魔教来了好些位……妖人! “还有……炎家那等大家族,也来了好些人马……” 他偷眼看了看三人脸色,声音更低。 “以及……一些自称大夏捕头的人物。” “白莲教妖人如今何在?” 准名捕冷无情追问,目光锐利如鹰隼。 “死……死了!” 小二嚇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说道。 “被一个青年人用剑……杀光了!胖的死了,那瘦的也没跑掉,这些江湖人,太……太狠了!” “呵。” 风无忧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呛啷——!” 腰间长剑出鞘半寸,森冷寒光在昏黄的灯笼下, 映得小二脸色惨白如纸。 “那白莲魔教刚开始不是死了一位鹰使者吗?” 风无忧声音像淬了冰,目光如刀直刺小二心底。 “你为何只字不提?” “鹰……鹰使者?” 小二嚇得浑身剧颤,牙齿咯咯作响。 “饶命啊官爷!那……那是一个月前老黄历了!那廝胆大包天,闯进王府绑了王爷。” “听……听说……被王府请来的贵客当场诛杀!小的也是听来往的客人嚼舌根才知道的……” 他声音发飘,带著恐惧。 包厢內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小二粗重的喘息声。 “在我等面前,还敢耍这等小聪明?” 名捕水方圆的目光在小二脸上扫过,倏然起身! 手起刀落,一记迅捷的手刀精准切在小二颈侧! “呃……” 小二闷哼一声,软软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这小二嘴里,没半句实话。” “见了我等,不仅不慌张,眼睛里还有点兴奋。” 准名捕风无忧起身,剑锋斜指地上昏迷的身影。 语气冰冷,毫无波澜。 “这白莲教教徒,想来受了专业训练。” 冷无情的声音同样淡漠,一口叫破小二的身份。 “何话能言,何话当绝。” “看似坦白,实则句句搪塞。” 小二的一番表演,在他们面前著实拙劣得可笑。 “今夜疑似仙人至,我等宜早早抓到目標离去。” “待时间更晚些,就立即动手。” 名捕水方圆语气平静,风无忧、冷无情皆点头。 夜色中,黄飞虫如同一片羽毛,悄然飘落小院。 “门修好了?” 他目光落在崭新的房门上,神情带著一丝讶然。 推门而入,屋內长长的烛火摇曳,不显得昏暗。 成为仙人的激盪心绪仍在胸中澎湃,毫无睡意。 他摩挲指间空间戒指,温润触感带来一丝安定。 心念一动,那捲《奇异植图鑑》出现在手中。 书页翻动发出沙沙声,草木清香透过纸页传来。 今夜堪称里程碑,但也仅仅是他人生的一小步。 得到下人匯报的平安王妃脚步匆匆,裙裾带风。 先前夜空中骇人的火云与人影,让她心慌意乱。 第一个念头便是寻那位飞虫先生迅速商议一番。 结果下人回报,那位飞虫先生不在,房门碎裂! 这让王妃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只能焦急等待! 她立刻安排下人,以最快速度更换了全新房门。 坐立不安间,听到下人稟报:飞虫先生已回归! 王妃悬著的心稍安,没迟疑多久,便匆匆赶来。 行至门前,素手刚欲抬起叩击—— “吱呀——” 房门竟无声自开。 昏黄温暖的烛光下。 飞虫先生正安然坐於桌旁,手中捧著一卷书册。 眉眼认真、神情专注,在学习书册上的內容。 仿佛刚才夜晚这么大的事,都不能够让其动容。 “飞虫见过王妃。” 黄飞虫放下书卷,看向王妃,隨即瞳孔一缩。 他话语微顿,展露笑容道。 “王妃夤夜前来,可是有要事相询?” “正是,事关刚才的夜空异象。” 王妃婀娜身形款款落座。 目光掠过书册上描绘的奇异草。 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今夜火云漫天之异象,不知先生作何看法?” 她定了定神,切入正题。 隨即,语气温和地补充。 “飞虫先生对奇异草感兴趣,当真风雅。” “待此间事了,王府愿代先生搜罗些许珍品,一併送至安寧城的府上。” 谁能想到。 这位斩杀白莲魔教使者如砍瓜切菜的飞虫先生。 私下竟以瀏览草图谱修身养性? 这反差,让王妃心中暗自称奇。 “是了……” 王妃的目光落在对方过於年轻的侧脸上。 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古怪的涟漪。 他其实终究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 只是那沉稳的气度与出尘的青年外貌。 总是让人下意识忘记了他的真实年岁。 “今夜异象么……” 黄飞虫指尖轻点桌面,略作沉吟。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王妃,依在下浅见,是福非祸。” “哦?先生此言何解?” 王妃闻言,身体微微前倾。 眼中疑虑稍减,却未全消。 “此前五平山爆炸,虽然引起八方瞩目,” 黄飞虫提起小巧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清澈茶水倒入杯中,裊裊茶香升起。 “然而各方势力,皆忌惮幕后莫测之险,不敢轻易踏足五平山的地界。” 他浅啜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中。 “然今夜之后,各方再遣人来,目光必將会聚焦於那位引动异象的『仙人』身上。” 他放下茶杯,目光沉静, “平安王府……反倒可以收穫清静。” “仙人?!” 王妃失声低呼,檀口微张,心神剧震! 这“仙人”二字,重若千钧,让她难以保持平静! “依族中典籍零星记载。” 黄飞虫言辞依旧委婉。 “那等引动天地之威的异象,属仙家手段无疑。” 同时,他也留意著王妃的神情。 对方似乎並未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任何异常。 由武道实象所化的战衣,完美地遮蔽了二者之间仙凡殊途的气息。 这让他心中微定。 “先生所言,妾身自是深信。” 王妃平復过来,定了定神。 縴手无意识绞著帕子,忧虑未消。 “只是仙人位临小城,王府有失远迎……事后是否会因此触怒仙顏?”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仙人之名,实在过於飘渺,也过於恐怖。 传说凌驾先天之上,一念可决眾生生死。 “这位仙人……应当不会在意此等俗礼” 黄飞虫微微摇头,自信地开口,带著几分笑意。 眼前王妃的顾虑,如同忧心王朝皇帝会抢农人的锄头去耕地。 皇帝岂会与农人爭利,直接收税不好吗? 仙家超然物外,所需资粮也自有凡俗不断供奉。 “有先生此言,妾身心中踏实多了。” 王妃轻鬆地起身,敛衽一礼。 眼波流转间,雍容气度自然流露。 “夜色已深,不敢扰先生清修。待诸事平復,王府必定有厚礼奉上。” “送王妃。” 黄飞虫亦起身相送。 成就仙人后,五感不可谓不通明。 他能够清晰地看透,眼前这位华贵雍容的王妃。 那层精致的脂粉下,与金贵的华服中。 无数细微至极的寄生虫,正在她肌肤纹理间缓缓蠕动,与胭脂、水粉混合搅拌吞吐…… 如同一副美人皮囊下,爬满了毛骨悚然的虫豸。 这种视觉衝击,难免令他胃部一阵轻微不適。 “难怪族中仙人罕有露面……” “原来仙人眼中的凡人,是这样的……” 黄飞虫心下恍然,亦感一阵无言的头疼与无奈。 就如同凡人时刻举著明察秋毫的显微镜在视人。 所见所闻儘是此等“真容”,想要无视都很困难! 既已看见,再想要装作看不见……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此时!他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动! 眼眸倏然转向王府大门方向! 几道微弱如尘、却迅疾如鬼魅的气息。 正悄然潜入府邸! “何方宵小?胆敢擅闯王府重地!” 炎家驯兽长老洪钟般的怒喝。 如同惊雷骤然炸响! 紧接著! “鏘——!嘭!” 兵刃激烈交击的刺耳锐响与劲气爆鸣。 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 整个王府被惊醒了! 炎家子弟与大夏捕快们纷纷兴奋地执兵刃衝出! 眼看一场混战即將爆发! 场中气氛却陡然凝固,变得诡异莫名! “舅?住……住手……都给我住手。” 金牌捕头水平双目圆睁,死死盯住正与炎家长老缠斗的黑衣人! 在对方蒙面巾被一道凌厉劲风掀起一角的剎那! 他认出对方的身份,如遭五雷轰顶,焦急喝道。 让同僚及数名银牌捕头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父……父亲?!” 银牌捕头冷霜亦似有所感。 失声叫出后,慌忙掩住檀口。 俏脸瞬间血色褪尽,变得煞白! 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父亲竟身著夜行衣,捲入了这场混乱! 炎家这边,两名护法已经上前助阵。 “砰!砰!” 两声闷响,他们忍不住面露惊疑。 竟然已经被另外两名黑衣人凌厉的招式狠狠压制。 虽未致命,却也左支右絀,险象环生! 这两名黑衣人的实力竟然也如此强大! 其余炎家子弟见到护法落入下风,初时茫然。 隨即也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紧张起来。 “呵呵。” 炎家驯兽长老一掌逼退对手,红光满面。 佯作不识地朗声笑道,中气十足。 “阁下的招式套路,好生眼熟啊!” “莫非是名捕水方圆,水名捕当面?” 说话间,他眼角余光飞快扫过匆匆赶至的王妃, 以及王妃身旁那位风轻云淡的年轻人——黄飞虫。 心中底气瞬间暴涨再暴涨,如同擎天磐石! 他做梦也未曾想到! 黄家那位先天第四境的仙苗,竟然当著他的面。 一步登天,证道仙位,成就仙人! 凭藉长老级別的敏锐,当那道身影悬於数千米的高空时,他便忍不住心生狐疑。 然后专门去了黄飞虫所住的院落。 並亲眼看到了那扇被强大力量震得粉碎的大门!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因为真相已经可以確定。 那位仙人,即是此刻立於王妃身旁,气度却已然迥异於凡俗的黄飞虫! “好一个炎家!竟然安排长老在这里阻拦我们!” 水方圆脸色铁青,握剑的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短短时日,炎家不仅派来长老,更点破他身份! 显然炎家早有准备!亏他们以为此行极度隱秘! 只怕他们前脚刚走出郡门,后脚就已经暴露了! “看剑!” 水方圆心知事已败露,不再隱藏! “鏘——!” 腰间“方圆神剑”鏗然出鞘,化作一道匹练寒光。 撕裂夜色,带著决绝杀意,直取炎家长老咽喉! 此刻,唯有重创此獠,才能继续完成此行任务! 剑光破空! 他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扫向人群后方—— 王妃身侧,那道年轻、镇定的身影。 其身形气度…… 竟与刚才夜空中那道引动漫天火云的仙影。 有些相似、隱隱相合! 待看清那张年轻、平静、带著好奇、毫无畏惧的面容……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可名状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水方圆的心臟! 彻骨的森寒,从头顶瞬间灌到脚底! 握著足以名震江湖的上品神兵方圆神剑的手,竟不受控制地一颤! 剑尖微晃,险些脱手坠地! 脑海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来自名捕的直觉,如同滔天巨浪袭来,带来无穷惊骇与迷茫,在他脑海里疯狂翻涌。 “怎……怎么感觉……那个年轻人……” “隱隱约约……就好像是……刚才夜空那位仙人??” 第65章 解决 “大夏名捕水方圆,拜见仙人!” 水方圆的脊背瞬间爬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仿佛寒冬腊月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无穷恐惧,冰冷粘稠。 像深海里无声翻涌的暗流悄无声息地淹没了他。 他甚至没有心思去管那柄跌落尘埃、兀自嗡鸣的上品神兵方圆神剑。 双腿如同灌了沉重铅块,狼狈地向前踉蹌几步。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他死死屏住呼吸,耳畔只剩下心跳加快的轰鸣。 目光看著前方那个颇年轻的身影,等待著审判。 那位仙人不是化作流光,冲五平山方向去了吗? 那撕裂夜空的轨跡,他看得真真切切! 怎么会……怎么会如同鬼魅般,又出现在这里? 这绝不是巧合,完全是彻头彻尾的陷阱!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冰冷的悔意,像毒蛇一样噬咬著他的五臟六腑。 “呵,原来认出来了。” 炎家长老听到水方圆的话,顺著其的视线,落在王妃身旁、神情平静的黄飞虫身上。 注意到水方圆那瞬间僵直地如木偶的动作,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瞭然的笑意。 这位名捕水方圆分明是认出了黄飞虫,就是刚才夜空的仙人,可惜啊,认出来了又如何? 尘埃落定,为时已晚。 这位飞虫仙人年仅八九岁,可谓心思难测,是否会因为水方圆的冒犯而雷霆震怒? 他作为炎家长老,只觉得有趣。 反正已经领先一步,与飞虫仙人建立了友谊。 现在只需袖手旁观,看这位名震一方的大夏名捕如何在这仙人铁壁前,撞得头破血流。 “表舅?!” 金牌捕头水平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几乎能够塞进一个鸡蛋 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这位表舅,坐镇炎黄郡郡城,乃是大夏捕头的高层之一,在郡城权势极大。 堂堂名捕,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顶尖高手,方才与炎家的长老交手还隱隱佔据上风! 此刻……此刻竟像最卑微的奴僕一样,跪倒在一个世家子弟面前? 这简直顛覆了他所有刻板印象! 名捕的尊严何在?大夏捕头的威严何存? “那跪倒的黑衣人在说什么?『仙人』?” “长老刚刚说,那为首的黑衣人是名捕水方圆?” 炎妮等小辈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视线茫然地追隨著水方圆跪拜的方向。 就看到平安王妃秀眉微蹙,同样是满脸困惑。 旁边站立的黄飞虫,却神色异常地平静。 夜晚的空气里瀰漫著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母亲!” 黄飞蝴快步地跑过来,双手搀扶住王妃的手臂。 心弦一松,温热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嗯,蝴儿。” 平安王妃感受到女儿冰凉的手指。 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轻轻握住了后者的手掌。 目光带著深深疑虑,看著前方跪倒的水方圆。 “来得倒快,只比炎长老晚了一天。” 黄飞虫的目光掠过庭院里沉沉的夜色。 月光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最后落在那跪伏在地、身躯微颤的水方圆身上。 心中古井无波,十分的平静。 这三个大夏捕头,又是准名捕,又是名捕的。 千里奔袭,快马加鞭,想必此次也是志在必得。 可惜啊,这三人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撞上了已非吴下阿蒙的自己。 说起来,自己能够如此顺利突破。 还得多谢炎家长老带著交易的金刚鸚鵡星夜兼程赶来,尤其对方还专门提供情报示警。 如今的他,已经迈过了仙凡之別的天堑。 眼前这所谓夜袭,於他而言,不过是稚童在巨人脚边挥舞树枝般可笑。 即便他未曾突破,以他先天境第四层次的修为和对天地元气的感悟。 压制一个手持上品神兵的水名捕方圆,也不过是翻掌之间的事。 某种意义上,他之前就已经站在了武道之巔。 那些被他视作对手的老辈人物。 要么早已经登仙,要么便如眼前这些人,已被他远远甩在身后,永无追赶之期。 微凉的夜风拂过庭院。 吹动了名捕水方圆的衣角,却吹不散后者骨髓里透出的寒意。 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他清楚地知道身后两位准名捕与自己的差距,也无比深刻地明白,自己与眼前这尊仙人的差距。 真正的云泥之別!硬拼只有一条死路! 仙人一言未发,无形威压已让他五体投地,不敢有丝毫妄动,只为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身为大夏名捕,就算马上金盆洗手,料想余生也足以享有富贵荣华。 可偏偏被那点功绩蒙了眼! 千里迢迢只为擒一个“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案犯”。 好审问那劳什子的五平山爆炸的缘由。 然后报上去换取些资歷,以求再往上挪挪位置…… 谁能想到,一脚踢中的不是铁板。 而是仙人脚下的玄铁壁障! 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性命悬在了仙人一念之间! 名捕水方圆的心沉到了谷底,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著他。 他心里太清楚了,即便他今夜身死道消。 大夏也绝不会为了他这样一个名捕,去招惹一位真正的仙人! 那代价,太大了。 “仙人?!” 冷无情和风无忧身形一颤,眼露不可置信。 水方圆那句带著颤音的“拜见仙人”,就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们耳边。 眼见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水名捕,都如此卑微地跪伏下去,两个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仿佛有一股寒气直衝天灵盖,冻僵了思考意识! 此地竟有仙人坐镇! 而且……绝非大夏捕头一方的仙人! 是炎家的!??还是黄家的?? 难怪……难怪炎家只派出一位长老。 就敢拦截他们三人! 原来背后还杵著这样一尊仙人! 两人眼神仓惶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想逃?是肯定不可能的! 在仙人眼皮底下,逃跑这念头本身就是个笑话! “这名捕倒是很识趣,滑跪的速度,令人嘆服。” 黄飞虫心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欣赏。 眼前水方圆这份识时务的决断堪称教科书级別。 反观另外那两位准名捕,虽然停下了攻击,却还傻站著,犹疑不定,或者说……心存侥倖。 显然是还没看清局势,难怪只能当准名捕。 他不再多言,迈开脚步,悠然向前走去。 眾人疑惑、探究、惊惧的目光,顿时如同无形的丝线般缠绕在他身上。 当他最终停在水方圆面前,离那跪伏的身影不过咫尺之遥时。 周围人所有的疑惑都瞬间被碾碎。 化为一片死寂的、难以言喻的震惊! 此刻,再愚钝的人心里也明白了! 水方圆口中那位能让他跪地乞命的仙人。 正是眼前这位年轻的黄家子弟! 身份既已被点破,再藏匿便显得矫情可笑。 他黄飞虫,岂是那种为了藏拙而藏拙的人? “飞虫……他?是仙人?!” 黄飞蝴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仿佛置身於一个荒诞的梦境。 离开家族岛屿才多久? 两个月而已! 她不久前才加入他的茶楼。 满心欢喜地准备履行茶楼副楼主的职责。 规划两人的茶楼的未来发展…… 怎么一转眼,那个熟悉的飞虫。 就成了高高在上、让大夏名捕跪地俯首的仙人?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头晕目眩。 指尖掐进掌心,传来阵阵刺痛。 才让她確信这不是梦。 “是他!真的是他!” “刚才夜空里那个火焰旋涡中的人影,就是他!” 炎妮的瞳孔猛地收缩,姣好的面容上血色褪尽。 涌上一种混杂著震惊、恍然和强烈羞赧的红晕。 她终於將刚才记忆中那惊鸿一瞥的仙影,与前方那张年轻的脸庞彻底重合。 原来……他根本不是黄家隱藏的天才! 而是……一尊真正的仙人! 自己之前竟然还带著好奇和礼貌与他交谈…… 想要帮助炎家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到他的情报。 想必,他早就看穿了吧!亏她事后还心里得意! 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颊滚烫得能烙饼。 “仙人?飞虫先生?飞虫先生是仙人?” 平安王妃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刚才战斗的尘埃气息。 却压不住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惊骇。 这感觉…… 女儿飞蝴竟然请了一位仙人,来多次帮助王府? 这也太荒谬,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不过小小的凡俗王府,简直是何德何能啊…… “水名捕。” “你这般贸然点破仙人身份,可不太妥当啊。” 炎家驯兽长老捋了捋鬍鬚,语气带著一丝责备。 又隱含著一丝“我早就知道”的得意。 他確实是最早知晓內情的人之一。 只是故意地保持了沉默。 “……” 水方圆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臟。 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炎家长老这话……分明是早就知道仙人身份! 简直让他心里咬牙再咬牙,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就是一个死局! 一个彻头彻尾、让他自投罗网的无解之局!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来抓一只待宰的羔羊。 却不知这只羔羊竟然有一尊仙人在旁边守护。 那黄飞虫究竟是什么人,如何能得到仙人庇护? “尔等二人,为何不跪?” 黄飞虫的声音平淡无波。 右手隨意地一招,地上那柄方圆神剑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嗡鸣,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掌中。 剑柄入手微凉,將其收进空间戒指里。 他的目光隨即看向呆立当场的冷无情与风无忧。 心念微动。 顿时,一股浩瀚如巍巍山岳、沉重似万顷海涛的磅礴威压。 裹挟著天地间无所不在的元气,轰然降临! 引气入体,蜕凡成仙。 此刻他所驾驭的天地之力,与先天境时相比已是云泥之別。 单凭这纯粹的海量天地元气碾压,便足以轻鬆地镇压十个未曾突破前的自己! “扑通!”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冷无情和风无忧尚在惊疑不定地消化著眼前荒谬绝伦的一幕。 那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压已狠狠砸落! 两人只觉得仿佛被无形巨山当头压下,双膝根本不受控制,重重砸在坚硬石板地上。 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剧烈的痛楚伴隨著无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们!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彻底地理解了,水方圆名捕为何要毫不犹豫地跪下! 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渗出,沿著鬢角滑落。 內心冰凉刺骨,死亡的寒意如跗骨之蛆,疯狂地啃噬著他们的心態。 “求您放过我爹!” 冷霜悽厉的呼喊划破了压抑的死寂。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 像一只扑火的飞蛾,猛地衝上前。 挡在冷无情身前,双手颤抖著。 一把扯下了父亲脸上那层遮羞的黑布面罩! “霜儿!別管我!快走!此事为父一人承担!” 面罩滑落,露出了冷无情那张铁青、尷尬、又因痛苦和羞愤而扭曲的脸。 身为准名捕,此刻却像最卑贱的囚徒般跪在女儿面前,往日的威严与骄傲碎了一地。 他急切地低吼,声音嘶哑,只想让女儿立即逃离这绝地。 自从披上这身捕头服,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女儿……绝不能有事! 一旁的风无忧,看著冷霜护父的决绝身影,一股悲凉、羡慕驀然涌上心头。 若他的侄子风明平还在,会不会也像这样,几乎不顾一切地衝上来? “放过尔等?说得轻巧。” 黄飞虫的目光淡漠地扫过冷霜梨带雨的脸, 又掠过了旁边同样被威压按在地上、目眥欲裂的金牌捕头水平,心念再动。 无形的天地元气化作最坚固的枷锁。 將冷霜和水平也死死地压制在地面,动弹不得。 “尔等夤夜闯府,意欲何为?” “你们往日里行事,也如此的肆无忌惮?” “有何顏面,求本仙人网开一面?”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如同冰冷的玉珠落在寒潭之上,激起一片寒意。 不足二十平米的狭小空间。 五个人如同被钉在地上的螻蚁,在浩瀚的仙威下瑟瑟发抖,跪伏在地,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石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直刺骨髓。 “冷霜!水捕头!” 远处的四名银牌捕头看得心胆俱裂。 焦急万分地低呼。 万万没想到连捕头之冷霜也瞬间陷落。 炎家眾人则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事不关己,高高掛起。 更何况,黄飞虫显露仙人身份带来的震撼,还在他们脑海中嗡嗡嗡地作响。 “飞虫,还请放过冷霜姑娘,她是无辜的。” 飞蝴抿著唇,忍不住大声地劝阻道。 她还有些难以消化、接受飞虫的仙人身份。 但她不能眼睁睁看著冷霜姑娘,因为这三个深夜意图不轨、强闯王府的人,被飞虫迁怒。 平安王妃紧紧攥著女儿的手,掌心渗出冷汗。 “阁下身为仙人。” “在此以大欺小、埋伏小辈,就算是有顏面了?” 名捕水方圆眼见求饶无望。 一股破罐破摔的锋芒衝上脑门,挣扎著想站起。 却被那如山岳般的威压死死按回地上。 只能梗著脖子嘶吼。 “我等大夏捕头,保卫朝廷、百姓安全,此番不过奉命行事,前来缉拿案犯黄飞虫。” “阁下身为仙人,因为想要包庇案犯,就要对吾等底层捕头赶尽杀绝吗?!” 名捕水方圆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尖利变形。 黄飞虫还未开口。 旁边的炎家长老已经按捺不住,厉声喝道。 “水方圆!你休得胡言乱语!夤夜闯府,意图袭杀仙人,已是弥天大罪!” “竟然还敢污衊飞虫仙人为案犯?荒谬绝伦!简直可笑至极!你身为名捕,休得如此猖狂!” 炎家御兽长老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带著不容置疑的斥责。 “什么称飞虫仙人为案犯?他……他是黄飞虫?!” 水方圆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鬼话。 身体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威压死死钉在原地。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你们……卑鄙……!” 水方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脸上充满了不忿与怨毒。 堂堂仙人,竟然偽装成一个先天境的小辈…… 这不是卑鄙是什么?!这简直是……无耻! “对尔等心怀叵测之人,光明正大岂非迂腐?” 黄飞虫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仿佛在嘲弄。 他失去兴致,隨意地屈指一弹。 数道凝练得近乎实质的天地元气利刃。 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瞬间穿透水方圆的身躯! 水方圆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最后神采迅速消散。 带著满心不甘与怨愤,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皮囊般颓然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空气中瀰漫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表舅!” 金牌捕头水平眼睁睁看著水方圆倒下。 肝胆俱裂,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 极度的恐惧催生出最后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怨毒无比地死死盯住黄飞虫,嘶声咆哮。 “黄飞虫!你敢杀大夏名捕!大夏王朝绝不会放过你!你等著被清算吧!” 声音悽厉绝望,充满了最后的、无力的威胁。 “水名捕死了!?那个年轻人……就是黄飞虫?!” 冷无情和风无忧只觉得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头顶。 浑身冰凉! 他们本以为这位仙人是炎家或黄家的仙人……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他们此行的目標本人! 这……这怎么可能?! “那黄飞虫……” “情报明明说他只有八九岁,先天境第二层次。” “是靠著上品神兵才勉强有长老级战力。” “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风无忧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语无伦次。 “如此重要的情报……为……为何上面只字未提?!” 他猛地扭头,质问般看向同样被压制在地、面如死灰的金牌捕头水平。 金牌捕头水平嘴唇哆嗦著。 脸色尷尬得如同猪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夏捕头找本仙人麻烦,不容本仙人反击了?” 黄飞虫的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隨手一挥衣袖,动作轻描淡写。 金牌捕头水平面色发紫,只觉得有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在身上。 五臟六腑瞬间移位,眼前一黑,哼都来不及哼。 身体便软软地瘫倒下去,生机断绝。 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里,仍凝固著无尽的怨毒和难以置信。 “老……阴……险……” 水平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 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比尔等背后通风报信、暗箭伤人的齷齪勾当。” “本仙人隱藏修为,又算得了什么阴险?” 黄飞虫心中毫无波澜。 不出意外,之前自己这边必有內鬼泄露了情报。 才能让名捕水方圆三人这般目標明確地赶过来。 金牌捕头水平这廝的嫌疑很大…… 眨眼间,原本跪伏在地的五人,只剩下了冷无情父女以及准名捕风无忧。 三人在冰冷威压下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若是真想杀我们,何必一个个动手?” “完全可以瞬间灭杀!” “他是想留活口!他是在等……等我们能够给出一个让他不杀我们的理由!” 准名捕风无忧在极致的死亡重压下。 脑中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抓住了这唯一的稻草! “大人!大人饶命!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求大人赐予一线生机!” 风无忧猛地以头抢地。 额头“砰砰砰”地重重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那声音,带著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乞求。 石板上都被磕出了细密的裂纹! 然而以他先天武者的体魄,额头只是微微泛红。 “犬马之劳?好像也不错。” 黄飞虫的声音平淡地响起。 没有任何掩饰,直接肯定了风无忧的“表现”。 霎时间。 风无忧和冷无情眼中都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 那光芒炽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能活著,谁愿意死去? 生的希望,哪怕渺茫,也足以点燃他们的斗志! “诸位且去歇息吧。” “我与这两位准名捕,有些『要事』需私下谈谈。” 黄飞虫的话语中,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待沉默的眾人带著满心震撼和疑惑退去。 庭院重新陷入寂静。 黄飞虫看著地上跪著的三人,心念微微一动。 一个凝实、散发著柔和白光的球体浮现並扩大。 將他和冷无情、风无忧、冷霜四人笼罩其中。 光壁流转,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与声音。 这是他以武道实象所化。 能够隔绝境界不高於自身者的窥探。 光球內部。 黄飞虫褪去那层作为偽装的武道实象“战衣”后。 纯粹、浩瀚、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慄的仙道威仪。 再无保留地瀰漫开来! 冷无情三人只觉得呼吸一窒。 仿佛都置身於万丈深海之下,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几乎要趴倒在地,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周围似乎瀰漫著一种神圣而沉重的气息。 “仙……仙人……您……您有何吩咐?” “我等……必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冷无情艰难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因极度恐惧而面无人色、嘴唇发白的女儿冷霜。 心中如同刀绞。 他转向黄飞虫的目光,充满了忐忑、恐惧。 但最终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没有退路,女儿的命就在这位仙人一念之间。 “仙人!” “此番任务確係水方圆一人主导发起,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绝无半句虚言!” 风无忧连忙开口,声音急促,恨不得將所知一切都和盘托出,哪里还会替死人隱瞒? “甚好,莫要抵抗。” 黄飞虫不再多言。 指尖縈绕起玄奥的光华,屈指一弹! 三道微不可察、带著奇异律动的光点。 瞬间没入冷无情、风无忧和冷霜的眉心! 御兽印记! 虽然人的潜力远不如那些天赋异稟的异兽。 但为了確保这三人在短期內不生异心,老老实实办事,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控制手段。 印记入体的瞬间。 三人身体猛地一僵,隨即又鬆弛下来。 眼中最后一丝挣扎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深深刻入灵魂的敬畏与顺从。 望向黄飞虫的目光,如同仰望大夏捕头最高层。 “约莫只能维持一年光景。” 黄飞虫敏锐地感知著印记的状態,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不过无所谓了,一年之后若还有需要,再行加固便是。 接下来,他不紧不慢地开始询问三人关於夏王朝以及大夏捕头体系的种种秘辛。 光球內,只剩下他的问话声和三人恭敬、详尽的各种回答声。 从这些回答中,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疆域辽阔到难以想像的庞然大物——夏王朝。 炎黄郡这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广袤之地,在夏王朝眼中,不过是偏远荒凉的边陲一角。 正因如此,王朝对这里的掌控力有限,才设立了大夏捕头体系来维持基本的治安。 然而,这差事油水有限,又比较麻烦,王朝高层自然兴趣缺缺。 拨付的资源也极其有限,仅仅象徵性地指派少量仙人坐镇於此,作为威慑。 据风无忧所知,分派到炎黄郡的王朝仙人,数量大约在十位出头。 至於更深层机密,比如这些仙人的具体身份乃至实力分布、王朝更深远的布局。 以他们准名捕的级別,就无从得知了。 “十多位仙人……当真是过江的强龙啊。” 黄飞虫心中微微一凛。 炎黄郡本土有多少仙人他不清楚。 但他所在的黄家,仙人的数量绝对不多。 这十多位王朝仙人,其力量已足以对炎、黄两家形成强大的震慑! 而这,恐怕也只是夏王朝庞大实力的冰山一角! 一丝紧迫感悄然爬上心头。 黄飞虫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仙路漫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来……必须得加快脚步,儘快寻回小黑了。 只有找回小黑,让小黑作为他的本命御兽。 他的实力才能在短时间內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才能在这即將到来的、更加汹涌的浪潮中。 拥有能够立足一席之地的资本。 第66章 家族大事 金刚鸚鵡从平安城起飞。 翅膀划开空气,带起一阵强风。 速度快得像一道彩色影子,掠过天空。 黄飞虫稳稳地坐在鸚鵡宽厚的背上。 他心念一动。 周围的天地元气就听话地聚拢过来。 在金刚鸚鵡的周围形成一层光滑、无形的护盾。 这护盾就像是他前世记忆中飞机的壳子。 把外面呼呼作响的强风全都挡在了外面。 飞蝴端坐在身旁,肩膀靠的很近。 她闭著眼睛,呼吸十分的均匀。 似乎是睡著了,应该不是恐高。 另一边是风无忧,盘腿坐著,像块石头。 昨夜,这位准名捕风无忧率先投靠了自己。 信誓旦旦地说,要为自己效犬马之劳。 他本就没有兴趣做太大的杀戮,乾脆將其收下。 至於那冷无情父女俩,想了想乾脆就放了。 等於说夜袭自己的三个大夏捕头,是三种结局。 一个杀,一个放,一个收为犬马。 既不显得残暴,又不显得圣母,可以谓之中庸。 从大清早到接近傍晚。 在天地元气的全速助推下。 七彩金刚大鸚鵡飞了三千多里路,到安寧城外。 黄飞虫和飞蝴轻巧地从鸚鵡背上落了下来。 他转向风无忧,语气不容置疑。 “你就守在这里,看好鸚鵡,別让任何人靠近。” 风无忧的脑子里被黄飞虫种下了御兽印记 虽然还有自己的意识,但根本没办法反抗命令。 只得赶紧弯下腰,恭敬地回答。 “仙人请放心,无忧绝不会有半点疏忽。” 风无忧看著黄飞虫和黄飞蝴进城的背影。 心里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他想要趁机逃跑。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油然而生的强烈恐惧感压了下去。 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逃跑的自己万一被追上,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想到死去的水方圆,喉咙发乾,手心全是汗。 就一夜的工夫啊! 名捕水方圆已经陨落,自己变成阶下囚兼僕从。 可偏偏冷无情父女,竟然被黄飞虫好心放走了。 风无忧的牙齿不自觉咬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阴险的仙人,把冷无情父女和那些银牌捕头都交给炎家炎妮看管。 说过几天就通通放掉,不愿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那怎么不把他也放掉啊,混蛋…… 一想到这个,混合著愤怒、嫉妒以及懊悔的火焰就在风无忧胸口烧起来。 又酸又涩。 他忍不住想昨夜自己若不跪,是否也会被放掉。 结果现在变成了奴僕。 和死去的水方圆相比,也很难说究竟谁更惨。 黄飞虫脚步微顿,快步走进家门。 声音带著明显的急切。 “娘!小妹!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娘崇慧正在缝补衣物,妹妹飞萌在扫地。 听到这话都不禁抬头,脸上瞬间出现疑惑之色。 “娘,大事不好了,我惹了一个厉害的仇家,仇家可能很快就要找上门了!” 黄飞虫语速飞快,描述出一副十万火急的景象。 “咱们赶紧走,出去躲一阵,情况好转再回来!” 崇慧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飞萌手里的扫帚也歪倒了。 两人愣了一瞬,才像是被惊醒一样。 慌慌张张地转身就往屋里跑,要去收拾东西。 黄飞虫摩挲手指上那枚冰凉的空间戒指。 能听到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慌乱声响。 他微微思索,提高声音说道。 “別带太多行李!装不下!银钱我这儿还有些!” 他转身出门,脚步匆匆地奔向城主府。 老城主黄安正窝在太师椅里。 捧著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吹著气。 裊裊茶香飘散在空气中。 他年轻时也是个后天境的高手。 可现在老了,精力不济。 就喜欢这样安静地待著,懒得动弹。 “伯公!不好了!” 黄飞虫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宛若小旋风。 “是飞虫啊,什么事这么慌张。” 黄安端著茶杯的手顿住,面带笑意的起身。 “伯公,我不小心卷进一件大麻烦里了。” “招惹了大夏捕头!得先带家人出去避避风头。” 黄飞虫三言两语把平安城昨夜的事说了个大概。 说完后,气息还有点喘。 “这事情棘手,那些大夏捕头可不是好惹的。” 黄安默默地坐下,把茶杯放回桌上。 杯底和桌面磕碰出轻轻一声脆响。 他抬起头看著黄飞虫,眼神无奈,又有点担忧。 难怪飞虫这位先天境高手都解决不了。 竟然招惹到了背靠大夏王朝的大夏捕头。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事儿他根本帮不上忙。 陡然地感到一阵无力,肩膀微微垮了下去。 只好嘆了口气,声音有点乾涩。 “飞虫啊……你们安顿好了,一定要回来看看啊。” “安寧城这边,那么多银子,按我这老傢伙的主意买了军械……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黄安仿佛已经看到许多年后,自己对著家族里的小辈们,用一种追忆往事的惋惜语气讲著。 “咱们安寧城啊,当年可是出过一位了不得的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先天境高手!” “哇,祖父,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可惜不知道怎么地招惹了大夏捕头,匆匆带著家里人背井离乡、远走他方了。” 至於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结局如何?也没人知道。 黄飞虫疑惑地看著伯公充满联想的眼神。 他语气颇为认真、坚定地说道。 “伯公放心,今年六七月以前,我一定会回来!” 他脑子里闪过黄安之前跟他提过的事。 邻郡今年恐怕又要闹旱灾和虫灾,到时候只怕是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这话语背后的含义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这灾祸,恐怕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其背后很可能有魔道的人在操控,在推波助澜。 不然怎么解释呢? 单独说炎黄郡的大夏捕头就有十几个仙人坐镇。 邻郡想来也差不多。 区区旱灾,对仙人来说,算是个事吗? 难道邻郡仙人,都是火灵根? 连一个能引来大水异象、布云施雨的水灵根仙人都找不出来? 自从自己成为仙人,知晓法力异象这回事后。 他就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 可如果真相確实是那样,到时候凭自己一个人又能够做得了什么呢? 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黄安眼见黄飞虫还记得这事,心中十分的欣慰。 “飞虫啊,在外面万事小心,安全方面最要紧!” “侄儿明白!” 黄飞虫郑重地点点头。 离开城主府后。 黄飞虫想到大夏捕头那十几个仙人的庞大势力。 后者带来的威胁,像一片沉重的乌云压在心口。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早已有所决定:回家族岛! 虽然大夏捕头那些仙人,为了名捕水方圆的死就全体出动、针对他的可能性不大。 但也必须防著一点,毕竟十几个仙人扎堆地坐镇炎黄郡,难道是来养老、享福的? 说不定就是夏王朝高层派来,带著秘密任务,要对付本地的修仙家族。 这种过江猛龙和地头蛇的爭斗,太常见了,两边仙人的数量加起来肯定不少。 自己刚刚突破成为仙人,根基未稳,若是不小心卷进去,很有可能变成炮灰。 返回的路上。 黄飞虫凝神感应了一下识海中的御兽契约。 待在城外的金刚鸚鵡,状態非常安稳。 而冰鯢,依旧在一刻不停地沿著地底向南移动。 他心中不禁放鬆了一些。 到家门口,看到母亲崇慧和妹妹飞萌已经收拾好包袱,隨时可以离开。 让他意外的是,他那个赌鬼老爹黄大糠,竟然也蔫头耷脑地站在旁边。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一丝淡淡的药草味。 留下来的飞蝴,看到黄飞虫回来。 脸上绽开温柔的笑容,柔声道。 “刚才托人去寻伯父,在旁边的医馆里找到了。” 暮色给她姣好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医馆?一个赌鬼,这是改行跑去悬壶济世了?” 黄飞虫挑了挑眉,话语之中带著惊讶以及戏謔。 这让黄大糠的脸瞬间涨红,眼神躲闪著不敢去看好大儿,手指不安地搓著衣角。 见此,黄飞虫摇了摇头,一家人能够整整齐齐也挺不错,其他事往后看表现吧。 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整整齐齐这四个字听著可类似於金盆洗手。 可別在最后关头,被人一锅端了。 他又仔细感应了一下御兽契约。 城外的鸚鵡依旧安稳,冰鯢还在奋力向南移动。 確认无误,他定了定神。 “走吧!” 黄飞虫不再犹豫,招呼飞蝴和家人向城外走去。 街坊邻居看到一家子提著大包小包,都围过来。 “崇慧啊,大糠,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相熟的大婶拉著崇慧的手,语气里头满是不舍。 崇慧苍白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喉咙有些发堵。 “是啊,要搬到郡城去住了。” 她心里像塞了浸水的,沉甸甸,又苦又涩。 大儿子好不容易回来,好日子没过上几天,现在又要为了躲避仇家顛沛流离。 她悄悄用袖子按了按眼角。 邻居们听了纷纷点头,语气里充满信任和羡慕。 “飞虫这孩子是真有出息,飞虫是有大本事的!” 他们都知道黄飞虫武功高强,还无私教授大家。 真是文武双全,人品又好。 现在人家这一家子搬去郡城,那是人往高处走。 大家虽然捨不得,也只能真心实意地送上祝福。 “慧啊,到了郡城,可要常回来看看啊!” 一行人出了城。 走了数里地,就看到一只翼展足有六、七米长的巨大金刚鸚鵡在前方缓缓降落下来。 夕阳的余暉洒在它五彩斑斕的羽毛上。 流光溢彩,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崇慧和飞萌神情有些嚇到了,倒抽了一口冷气。 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紧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这……这是什么东西?” 崇慧的声音带著颤音。 等看清楚那巨鸟温顺的眼神,没有攻击的意思。 才稍稍定下神来,好奇和敬畏混杂著涌上心头。 “这……这是传说中的珍禽异兽?” 黄大糠的脸色变了又变,腿肚子有点发软。 但他强撑著没后退,嘴里喃喃道。 “不错,这就是珍禽异兽,十分珍贵少见,已经被我驯服,可以作为马车来用。” 黄飞虫闻言,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不可思议。” 家人们看著巨大的七彩金刚鸚鵡,又忍不住看向黄飞虫,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和钦佩。 崇慧看著儿子挺拔的背影,心里多了一些信心。 看来飞虫这一年在外头,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虽然这次惹上了麻烦要躲,但只要躲过这一劫, 儿子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比以前更有出息! 她的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 黄飞虫朝金刚鸚鵡招了招手。 金刚鸚鵡灵性十足,顺从地低下巨大身躯,整个趴伏在地上,姿態温顺得像在孵蛋。 它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柔和地看著眾人。 “都上去吧。” 黄飞虫率先走过去,轻鬆地跃上鸟背示范。 而后,飞蝴动作利落地,带著飞萌上去。 崇慧和黄大糠互相看了一眼。 在黄飞虫鼓励的目光下。 也带著几分紧张和惊奇。 手脚並用地爬上了鸚鵡宽阔的后背。 都坐稳后。 七彩金刚鸚鵡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 巨大的翅膀有力地扇动起来,带起强劲的气流。 隨著它腾空而起。 黄飞虫早已调动天地元气,在大家周围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元气防护罩。 既挡住扑面而来的强风。 又像安全带一样,稳稳护住了鸚鵡背上的家人。 防止他们掉下去。 金刚鸚鵡载著一行人。 在天地元气形成的顺风推动下,划破长空,向著目的地飞去。 速度虽然要比来时稍微慢了一点,但飞得却异常平稳,几乎没有顛簸。 傍晚,萧县。 县丞萧丞站在府衙的迴廊下。 望著天边最后一点晚霞。 他不由得想起一个多月前。 乘著那条大船来到县里的两位本家。 那两人当时乘著马车,赤手空拳打死猛虎。 可比县里武馆那些武馆主厉害多了。 那位牛馆主,事后更是惊为天人的夸讚两人。 更难得的是那两位本家待人接物很和气,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对他这个县丞和县里的百姓都很友善。 萧丞心里对他们很是敬佩和嚮往。 两个本家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 萧丞估摸著。 两位本家应该已经联繫上家族里的高层,拿到了海量修炼资源,现在忙著提升实力吧。 他心中艷羡的同时,不敢奢望还能再见。 只是特意吩咐过手下人,一定要把当初载著两人来的那条大船好好保养著。 不准有半点马虎。 他总觉得,留著那条船,就像是留著一丝念想。 府邸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乱鬨鬨的喧闹声。 还夹杂著下人们的惊呼。 萧丞皱了皱眉,快步走到屋外查看。 只见府里的僕役侍女们个个脸色发白。 惊恐地指著天空。 萧丞顺著他们的目光抬头望去。 只见霞光渐暗的晚空中。 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盘旋。 那黑影有著宽阔的翅膀轮廓,散发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悍气息。 府里的下人们嚇得腿都软了,乱作一团,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呼——!” 那巨大的黑影猛地俯衝下来。 带著一股强烈的风压! 这下彻底击碎了下人们最后一点侥倖心理。 尖叫声四起,场面更加混乱。 就在一片混乱中。 一个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萧县丞,好久不见。” 黑影落地,原来是只巨大的鸟。 鸟背上跳下一个人,正是黄飞虫。 萧丞整个人都愣住了。 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很快,消息就在萧府传开了。 原来那嚇人的巨鸟是县丞大人远方贵人的坐骑! 刚才的混乱,是那几位贵人来府里敘旧了。 下人们这才鬆了口气,拍著胸口压惊。 同时,他们对自家这位年轻的县丞大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能认识这么厉害的贵人! 晚宴上,菜餚很丰盛,香气扑鼻。 崇慧和黄大糠却显得很拘束,拿著筷子,半天也没夹几口菜。 面对一县之长,他们这种小老百姓骨子里那种敬畏感,怎么也抹不掉。 崇慧的手心在微微出汗。 黄大糠则拘谨著,偶尔飞快瞥一眼旁边的萧丞。 虽然修仙界讲究强者为尊。 但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一辈子都在为生存挣扎,八辈子都成不了强者。 能够混个温饱就不错了。 什么习武修仙改变命运,那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长久以来的生存压力,让他们习惯了在面对“官老爷”时,本能地感到卑微和紧张。 即使这位县丞看起来也不是太老。 萧丞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崇慧夫妇的不自在。 他立刻起身,亲自给两人布菜,语气非常诚恳。 “伯父,伯母,你们千万別客气!” “你们是飞虫兄弟的父母,就是我萧丞的长辈!” “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尽情地隨意些!” 他心里清楚得很。 眼前的这对夫妇,看上去或许是普通百姓,但凭他们儿子是强大武者这点。 就不能够视作普通百姓看待,因为身份是社会关係的总和! 更何况,以黄飞虫的天赋实力,在家族里的地位肯定比自己这个因父亲入赘而改姓萧、在族中不受重视的边缘子弟高得多。 他哪敢怠慢? 黄飞虫见萧丞如此热情周到,心里也踏实了些。 他暂时没说躲避仇家的事,只说要出门办点事。 这期间,家人和飞蝴会在萧县暂住几天。 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就拜託萧丞出面处理一下。 黄飞虫的语气很郑重。 萧丞立刻挺直了腰板,拍著胸脯保证。 “飞虫兄弟你放心!在这萧县地界上,我萧丞说话还是管用的!” 他眼神坚定,声音鏗鏘有力。 “只要我萧丞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伯父、伯母掉落一根头髮!” 他听出了黄飞虫话语里託付家人的意味,明白这背后肯定有事发生。 否则怎么会把家人接到这小小的萧县来? 不过,看著眼前深不可测的黄飞虫,还有背后黄氏一族强大的势力。 萧丞实在想像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能让飞虫兄弟如此郑重其事地託付家人。 他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和一丝担忧。 “那就拜託萧县丞了。” 黄飞虫拱了拱手。 外面夜色浓重,像化不开的墨。 这沉沉的夜色,也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回家族岛,虽然有几分把握,但世事难料,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心里也像压著块石头。 他再次集中精神,仔细感应识海中的御兽契约。 很好,冰鯢也已经一路跋涉,悄悄抵达了萧县附近的水域。 这个保护家人和飞蝴的暗中后手布置妥当。 让他紧绷的心弦稍微鬆弛一点,多了几分底气。 他又仔细叮嘱了飞蝴几句。 告诉飞蝴,自己这次去家族岛,如果超过十天还没回来,就不用再等他了。 让飞蝴带著家人隱姓埋名,动身去下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的语气很严肃。 飞蝴站在烛光旁,美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烛光在她眼中跳动。 她轻声说。 “飞虫哥,如果岛上真的那么危险……要不,你就先別回去了?” 她太清楚家族岛上的情况了。 黄在虎背后那位仙人,还有上次露过面的家族仙人黄天狗,对飞虫都未必怀著善意。 就算飞虫现在也成了仙人,真要跟他们对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飞蝴的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 黄飞虫看著飞蝴担忧的样子,放柔了声音。 “別担心,飞蝴。我心里有数,会见机行事的。” 他走到桌边,心念一动。 只见光芒一闪,桌上凭空出现了几样东西。 三本古朴的册子、十几个丹药玉瓶、两对散发著清香的夏参和鹿茸、些许银两黄金。 “飞蝴,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白鹤神功、敛息神功、巨斧神功的秘籍。你参考著前两本练练,丹药能帮你更快突破境界。” 他又指向那些药材和银两黄金。 “之前王妃给的百年鹿茸、夏参,给我娘、小妹他们切点泡水喝,看能不能提升点精气神。” “还有一些是盘缠。” 黄飞虫声音温和,大致安排妥当。 飞蝴看著桌上突然出现的这些东西。 眼睛微酸,忽然展露笑顏。 “这……这就是仙人的手段吗?” 她的目光在那些凭空出现的物品和黄飞虫之间来回移动,仿佛充满了惊奇。 黄飞虫笑了笑,烛光映著他的侧脸。 “仙人?不过是刚踏上修仙路的第一步台阶。” “若这一趟能够顺利回来,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他的目光与飞蝴担忧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剩下烛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药香和烛火的味道。 飞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像是蝴蝶的翅膀。 她忽然闭上了眼睛。 烛光柔和地洒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晕。 她就那样静静地闭著眼,微微仰著脸? 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烛火带来的暖意似乎也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黄飞虫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仙人的强大感知,让他不敢仔细去看飞蝴。 一时间,喉咙有些发紧。 他平復心情,正色道。 “飞蝴,我一定会回来的!” 语气近乎是斩钉截铁。 说完,他有点狼狈地迅速转身。 像一阵风似的衝出了屋子。 留下飞蝴一个人站在摇曳的烛光里。 屋外,风无忧正老老实实地等著。 黄飞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带著他腾空而起。 稳稳地落在了早已等候的金刚鸚鵡背上。 夜风吹起他的衣袂。 金刚鸚鵡发出一声穿透夜空的嘹亮鸣叫。 “嘎——!” 黄飞虫看向南方的昏暗海面。 “家族岛位置大概在萧县往南四五千里的地方。” 鸚鵡巨大的翅膀开始扇动。 “用最快的速度飞,两天应该就能到了。” 黄飞虫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运转法力,引动周围的天地元气,像一只无形的大手。 再次狠狠推在金刚鸚鵡身后,推动鸚鵡快飞。 巨大的彩色鸚鵡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撕裂前方的空气和夜风。 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南方疾驰而去。 只留下尖锐的破空声在夜空中迴荡。 屋子里。 飞蝴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空荡荡的,只有跳动的烛光和桌上那些珍贵的物品。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像初冬的薄雾,悄然笼罩了她的心头。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 但很快,这失落就被更强烈的决心取代了。 她挺直了背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夜色下的黄岩岛。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像一块无瑕的白玉盘,洒下清冷的银辉。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黄岩岛上。 岛上茂密的森林在夜色中变成一片片模糊的、深沉的暗影,隨著微风,发出沙沙的轻响。 岛北端悬崖上,矗立著一座高达百米的巨大白玉雕像。 那是太奶的白玉石像,面容慈和,风姿绰约,带著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柔顺的长髮披散在肩头,素手自然垂落。 她的眼眸,似乎在凝望著遥远的北方。 月光落在石像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此时,家族仙人黄天狗站立在悬崖边上。 海风带著咸腥味和夜晚的凉意吹拂著他的衣袍。 眉头紧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白天发生的事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今日孙女飞瑶像之前一样,去给那条幼年期黑鲤餵食精血。 可奇怪的是。 平时闻到血腥味就迫不及待的黑鲤,今天却十分异常地躲著,始终不肯靠近。 飞瑶等待无果后,他就让孙女先回去。 这情况太反常了! 黄天狗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著鬍鬚。 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亲自去查看了那条幼年黑鲤后。 结果更让他困惑。 黑鲤看起来,非但没有出什么毛病。 反而比之前看上去更灵动、有精神了。 鳞片光泽更亮,游动更加有力。 生命力也明显更加的旺盛。 可越是这样。 黄天狗心里越有一种情况脱离了控制地不安感。 像心头突然飞来一片驱不散的阴云。 他察觉到,孙女飞瑶和黑鲤之间还未构建成型的那份主僕血契应该是出了问题! 如果明天黑鲤还是这样抗拒……那就能確定了。 这个念头不禁让他心头一沉。 这血契法门是他机缘得到,不可能凭白出问题。 真要出问题,也应该不是孙女飞瑶这边的问题。 那只能是黑鲤出了问题,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黄天狗百思不得其解,烦躁地在崖边踱了两步。 海涛拍打礁石的声音,此刻听来也格外沉闷。 突然! 黄天狗的脸色猛地一变。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极其重大的事情!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 飞快赶向供奉著族人命牌的家族祠堂。 祠堂里,现任族长黄苟正站在那里。 他面色沉重得如同阴雨天的乌云,手里捧著一块碎裂的玉牌。 看到黄天狗骤然出现,黄苟的声音乾涩而悲痛。 “父亲……天孤叔他……他的命牌……碎了!” 祠堂里瀰漫著香烛和木头陈旧的味道。 “什么?!天孤他……陨落了?!” 黄天狗失声叫道。 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命牌碎裂。 就意味著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黄天狗根本不愿相信。 他一步抢进祠堂。 目光急切地在供奉台上搜寻。 果然! 看到了属於黄天孤的那块命牌! 原本温润光亮的玉牌,此刻已经变得灰暗无光。 上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像一块冰冷的破烂石头。 黄天狗停下脚步。 静静地站在供台前,沉默了许久。 祠堂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音。 许久,他才用一种异常平静,却又仿佛蕴含千钧重量的声音缓缓说道。 “姑妈这一脉的后人……本就不多……” “天孤陨落,那就只剩下在鹤他们了……” 平静话语背后,是难以言喻的巨大悲凉和沉痛。 他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著。 轻轻拂过那块冰冷的、碎裂的命牌。 第67章 救出 海风带著咸腥味。 呼呼地自海面上空刮过。 金刚鸚鵡的羽毛被吹得有些凌乱。 它紧贴著起伏的海面飞行。 黄飞虫闭著眼,盘坐在鸚鵡宽阔的背上。 呼吸悠长,仿佛与风声融为一体。 旁边的准名捕风无忧却坐不安稳。 目光时不时紧张地看向四周。 手指无意识揪著鸚鵡的翎羽,指节都泛白了。 面色更是像被海风吹透的纸。 “敢问仙人……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风无忧的声音有点发颤。 乾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四周,除了茫茫海水就是天上的白云。 心一下子沉到海底,冰凉冰凉的。 他想跳起来反抗,但念头才刚一动。 就油然而生一种大恐怖。 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困难了。 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黄飞虫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地扫了风无忧一眼。 这次冒险回家族岛,救回小黑只是目的其一。 另一个目的是探探家族仙人对自己的態度。 如果家族仙人对自己的態度友好。 自己作为家族的新晋仙人,以后也不是不能够为家族出力的。 只是风险终归是有的,一个不好也有可能出事。 若自己出事,御兽印记得不到补充,早晚失效。 为此,他自然不可能风无忧这个潜在的风险因素留在家人身边,必须一同带走。 “希望我突破成仙、引动天地异象的消息,可千万別那么快传回家族岛去。” 黄飞虫看著远处水天相接的风景,心中忧虑。 虽然才过去一天,但这是修仙界,很难说有没有专门的隔空传讯的法门。 要是让那位家族仙人黄天狗知道了。 肯定会提前防备自己,再使用一些狡猾的手段。 比如连夜將小黑转移走,让回去的自己找不著。 然后再有恃无恐跟自己耗时间。 到了那一步,自己想要找回小黑就非常困难了。 更別提將小黑变成本命御兽,真正修行御兽经。 现在能做的,就是抢时间! 爭取在炎黄郡那边的情报送到岛上之前,先一步登岛,把小黑救出来。 至於准名捕风无忧…… 黄飞虫眼角余光瞥向风无忧的脸上。 就看到不少细微的、仿佛在蠕动的寄生虫。 虽然比平安王妃脸上密密麻麻的景象好点,但是看著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大概是因为风无忧的武道修为比王妃高出太多。 对应修为越高的人,身体里的“寄生虫”就越少。 以前突破到先天境时,虽然五感也有明显变强。 但绝对不像突破到仙人后,变化那么离谱。 简直像是换了一双眼睛看世界。 “未雨绸繆,到时候,就藉助风无忧和金刚鸚鵡来爭取一定时间,儘可能救出小黑。” 黄飞虫收回目光,心里暗暗地想。 他已经知道,风无忧和那个冒犯自己的银牌捕头风明平是叔侄关係,非常的巧合。 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现在,他的心思更多放在適应成仙后的感知上。 成仙后的感觉太过奇妙,无论是感知的范围还是能够感知到的细节都扩大了太多太多。 就仿佛以前一直蒙著一层厚纱遮挡眼睛,一直到成仙以后,才去除了厚纱阻挡。 但这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像过去很多熟悉的人。 在他现在的视线里,皮肤上都明显长满寄生虫。 区別只是那些寄生虫的数量多寡。 深沉的夜色,一点点被天光碟机散。 灰蓝的海面活了过来,海风像野兽般嚎叫。 前方,一层层白浪推涌著,延伸到视野尽头。 尽头处,依旧是那片纯净的蔚蓝。 “嗯?” 黄飞虫的耳朵,捕捉到了风声中,一丝不寻常的湍急水流声。 猛地转头看向侧面。 那里的海水涌动速度,明显要比刚才快了不少。 有一股无形的、带著冰冷腥气的压力,正像肉眼看不见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若有若无的感觉像轻微刺痛一样,很难让他有所忽然忽略,並且越来越尖锐。 “起!” 他念头一动,脚下的金刚鸚鵡仿佛被巨力托起。 嗖地一声直衝云霄,眨眼间就到了数千米高空。 海风在高空变得凛冽刺骨。 从上面看下去。 刚才那片还算平静的海域,几乎是彻底变了样。 无数波纹像被无形的手搅动,疯狂地扩散,瞬间打破了方圆几百丈的平静。 一个巨大得如同小岛般的黑影,猛地从墨蓝色的深海里拱了出来。 轰隆! 海水被巨力撕裂,掀起滔天白浪,水像暴雨般砸落回海面。 那黑影就像是一艘浮出到水面的钢铁巨兽,露出宽阔的脊背。 两只如同车轮般巨大的圆眼,冰冷地扫视天空和海面,眼神空洞,又一无所获。 它喷出一股混杂著腥味的水汽柱。 发出沉闷如雷的呼吸声。 停留片刻后,那巨尾缓缓摆动,搅动海水。 庞大的身躯朝著东南方向潜没下去,渐渐地没入幽暗的深海。 海面慢慢恢復了正常起伏的节奏,仿佛刚才那个颇为震撼的一幕从未发生。 “行动方向不同,应该是碰巧遇上的。” 黄飞虫心里作出判断,收回目光。 “气息强度,大概相当於先天境后期或者圆满。” “但海兽体型往往更大,同境界的人族若赤手空拳就大概率不是海兽的对手。” 他看著巨鱼消失的方向,暗暗地警惕。 靠近陆地的地方,看来也不是绝对安全。 其中可能就时不时地路过一些大傢伙。 庆幸当初自己和飞蝴离开家族岛的时候没有遇上这种级別的海兽,不然生死难料…… 不过,脚下鸚鵡这身五彩斑斕的羽毛,在白天的阳光下也著实太过扎眼。 飞得太低的情况下,就像是一枚活靶子,很容易引来那些强大海兽的注意。 与此同时,当接近家族岛时,预计也会很容易被岛上的家族仙人黄天狗提前发现。 “能把羽毛变成和海水一样的蓝色吗?” 黄飞虫並不想到时候被提前发现。 在脑子里通过御兽契约询问鸚鵡。 得到的反馈是“不能”,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一天半后。 像一道彩色闪电般贴著海面飞行的鸚鵡。 飞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翅膀扇动的频率变得沉重。 每一次拍打都带著疲惫。 “辛苦你了。” 黄飞虫感受到座下御兽的力竭。 轻轻拍了拍它温热的脖颈。 声音里带著一丝温和的讚许。 七彩金刚鸚鵡似乎有些听懂了。 发出一声有些沙哑的“嘎”,努力地挺了挺脖子。 为了快速赶路。 他不断引动天地元气给鸚鵡加速。 这自然是把它累垮了。 能够撑到现在,说明这只鸚鵡本身天赋很不错。 当然,御兽经的法门也帮了大忙。 “快到了。” 望著海平线上遥远处,隱约出现的岛屿轮廓。 黄飞虫脸上的轻鬆消失了,神情变得凝重。 这次能否顺利救出小黑,他心里也没底。 当初家族仙人黄天狗亲自出面,藉助交易的名头硬生生把小黑带走。 说什么等他修为到先天境第四层次就还回来,他很难轻易相信这种鬼话。 这次回去,万一那位家族仙人黄天狗铁了心不放小黑,甚至和自己这个新晋仙人大打出手…… 又该怎么办?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黄岩岛西岸,一处僻静礁石滩。 水波无声分开,一只被精纯元气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刚鸚鵡湿漉漉地爬上岸。 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茂密的树林里。 “你们在附近等待,我回来前,不要轻易行动。” 黄飞虫伸手抓住鸚鵡的嘴,將鸚鵡想张嘴嘎叫的动作,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嘴角抽动一下,差点让这只鸟坏了大事。 风无忧看著眼前这座陌生而巨大的岛屿,又眼见黄飞虫要离开,未知的恐惧顿时袭来。 难道这座岛上,有什么恐怖的怪物?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著。 想说什么又不敢。 “嗖!” 黄飞虫的身影像一缕青烟,眨眼就融入了远处的阴影,朝著岛屿中心方向潜行。 御兽契约传来清晰的感应,小黑就在那个方向。 “应该在仙楼区域。” 他在地下快速移动,心中却琢磨著另一个问题。 家族仙人黄天狗平时,到底待在岛上什么地方? 这个答案,事关他会不会直接和对方正面撞上。 灵脉可能在地底,那黄天狗就可能在地下修炼。 但灵脉也有可能在空中,这可以解释黄天狗为何能够轻易地发现他每天餵养小黑。 黄岩岛上空,看起来確实空空荡荡、万里无云。 但若是穿透那层无形的屏障入口,就会看到一片悬浮在白雾之上的华丽楼阁。 精致的琉璃瓦藏而不露,玉石阶泛著温润的光。 家族仙人黄天狗,盘坐在宽敞的静室中。 室內陈设古朴雅致,各类观赏器数不胜数。 无论是以吨位计的玉山,雕琢著崇山峻岭、古木苍松,场面宏大,细节精微。 还是数量繁多、纹饰层次丰富、色彩非凡的彩绘瓷母,摆满了百米宽、十几米高的墙。 或是造型雄伟,雕刻饕餮、夔龙纹路,铸造工艺复杂精湛的王权镇器。 亦或造型高度抽象凝练、线条流畅,充满动感和神秘感的仿太古时期瑞兽的玉樽。 乃至各种各样、凡间难觅的黄金、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青金石、田黄石等等。 儘管这些,在他的眼里和石头、瓦砾没有区別。 但身为家族的定海神针,他居住的地方绝不能够太寒酸了。 显得太过刻意,反而不利於修行。 平日里,他就坐在这云端楼阁中。 吸纳著从灵脉之中逸散出来的精纯灵气,同时將整个岛屿的动静尽收眼底。 上次发现族中小辈竟然弄到了一条幼年期黑鲤。 就是依靠这灵境当空、俯瞰岛屿的便利。 可惜啊…… 黄天狗想到另一位族中仙人黄天孤的死,心里头就像压了块阴云。 天孤的死,对他寄予厚望的家族未来蓝图,可谓非常沉重的打击。 对目前的黄氏一族来说,负面影响实在太大了。 “嗯?” 黄天狗原本半闭的眼睛倏地睁开一条缝。 眼底精光一闪,光芒刺眼。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俯瞰向岛屿的西面。 仙人的灵觉敏锐无比。 就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 动静虽小,但范围內,仙人是能够察觉到的。 虽然未必立刻知道是什么东西掉进来了。 但使得水波荡漾的源头在哪,一清二楚。 “呵,有客人不请自来?” 黄天狗眼神泛冷,瞳孔奇光流转。 岛屿西岸边缘的景象,清晰无比地映入脑海中。 那里的岩石、树木中间部分,都仿佛透明了般。 在视野中,只剩下將其勾勒出来的线条。 “一只鸟……一个先天武者?” 黄天狗皱了下眉,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目光如同无形的潮水。 相对快速地迅速扫过岛屿西岸的其他方向。 若还有其他人潜入,短时间肯定还在西岸附近。 他只要锁定那人的位置就行。 “没有?” 黄天狗不禁皱眉,多了几分严肃。 无声无息向地面仙楼里在处理族务的黄苟传音。 “西面有异,通知那些长老,速查全岛!” “诺。” 仙楼里,黄苟接到父亲黄天狗的传音,心头顿时猛地一跳,后背瞬间绷紧。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叫来心腹,急声吩咐。 很快,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 整个家族黄岩岛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接到命令的长老们,个个脸色凝重,很快就带著手下执事和先天境族人动身。 开始成群结队地、仔细搜索起岛屿每一个角落。 地下深处。 黄飞虫像一条灵活的蚯蚓,在泥土和岩石缝隙中快速穿行。 他的心臟在胸腔里咚咚直跳,手心里微微出汗。 他猜到家族岛上有灵脉,家族仙人黄天狗大概率守在灵脉旁边。 但灵脉具体在哪儿,他判断应该是在天上。 自从他成为练气境仙人,切身触碰、炼化灵气。 就感觉这所谓的灵气十分轻灵,带著一种上浮的趋势,不像是地底能够孕育出来的。 於是他选择通过穿行地下的方式,一路朝著岛屿中心仙楼区域的方向赶去。 若是猜错了,那自然是在地下直接撞上黄天狗。 他的体表覆盖一层流线型的元气护罩,像钻头般破开前方的阻碍。 內里则还有一层由武道实象凝聚成的金刚战衣。 直到接近岛屿中心仙楼区域,都没有被家族仙人黄天狗拦截,他才悄悄鬆了口气。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仙人有令!搜!每一寸地皮都要翻过来查!任何可疑之处都不准放过!” 带著先天境中期修为波动的声音严厉喝道,透著一股肃杀之气。 应当是一位执事。 后面的人是普通先天境修为,齐声应喝,脚步声密集。 仙楼区域,仙楼后方,是一个清澈的湖泊。 湖底略微幽暗冰冷,光线仅透下来少许。 一条通体漆黑的黑鲤妄图挣扎,但是被一条粗大乌黑的玄寒铁链牢牢锁住。 使得每次剧烈挣扎,都只能带起一串细小气泡。 湖边。 黄飞瑶提著剑走来,目光穿透清澈的湖水,落在湖底下那个徒劳挣扎的黑色身影上。 她身后,跟著一个先天境的贴身侍女。 “小姐,老爷只是怀疑这道血契出了问题,后续要再研究研究,您可不要杀鸡取卵啊。” 侍女看著黄飞瑶手中的剑,焦急地低声劝说。 黄飞瑶却像没听见,只是目光注视著湖底。 指甲不知不觉掐进掌心,留下了清晰的月牙印。 “小姐!这可是幼年期妖怪啊,不能杀!” 侍女的声音带著著急,实在是心慌意乱。 “我是要救下小黑……” 黄飞瑶忍不住看了看侍女,面纱下有些生气。 “这样啊,小姐,你放弃吧。” “就算你能劈断这条链子,老爷隨手就能够再变出两条来,对仙人来说,这还不是易如反掌?” 侍女鬆了口气,话虽然刺耳,却是实情。 “別说了。” 黄飞瑶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只是要让爷爷知道我的选择。” “就算没有这条妖鲤,我黄飞瑶也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让家族重新辉煌起来!” 从被迫和小黑建立血契,到发现它其实很聪明。 再到眼睁睁看著无辜的小黑被冰冷的铁链锁住。 她不想再干看著,仿佛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无法签订血契,为何不放了小黑,让它回到那位飞虫族弟的手里。 为什么仍要占有,还將小黑锁在湖底发泄不满。 这条拥有妖怪血脉、却困在幼年期的黑鲤。 其实有著无限潜力,只是没有足够的成长时间。 现在,她不想再当爷爷的手里那枚听话的棋子。 她不想那位天孤叔叔为了家族在外战死,自己却在爷爷的安排下。 心安理得地继续占有飞虫族弟视若珍宝的伙伴。 那位飞虫族弟一定將小黑视作伙伴,小黑才始终不真正承认自己。 “鏘——!” 一声清越的剑鸣陡然响起,打破了湖边的寂静。 句芒神剑出鞘。 青翠的剑身,在阳光下流转著森森寒芒,映亮了黄飞瑶决绝的侧脸。 她先天境圆满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武道神功第四重的雄浑力量在经脉中奔腾! 绝品神兵句芒剑发出兴奋的嗡鸣! 木灵根引动周围的草木气息,疯狂匯聚! 四股属於凡俗巔峰的力量。 这一刻,在她的操控下,融合、凝聚。 “断!” 黄飞瑶清叱,全力挥出一剑! 璀璨夺目的青碧色剑弧,如同弯月般破开湖面! 哗啦! 平静的湖水被沛然莫御的剑气硬生生劈开。 巨大的豁口出现,水浪轰然向两侧倒卷! 青色剑弧去势不减,带著斩断山岳的威势,打向湖底那条粗壮的玄寒铁链! 嗡——! 在剑气临体的瞬间。 玄寒锁链发出刺耳欲聋、不堪重负的金属颤鸣! 眼看就要断裂。 嗡! 就在此时。 一层淡淡的、却无比凝实地水蓝色光晕。 毫无徵兆地浮现在黝黑的锁链表面。 青碧色的惊天剑弧斩在上面,如同泥牛入海。 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就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水蓝色光晕也隨即隱去。 锁链完好无损,连一道浅浅的白印都没有留下。 “怎么会……” 黄飞瑶错愕,身体晃了晃。 踉蹌著后退一步,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她低头看著手中光华依旧的句芒神剑。 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点的弧度。 声音轻得像哀嘆。 “原来……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么……” “小姐!您別灰心啊!” 侍女慌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鼓励道。 “等您成了仙人!就一定可以的!” 暗处。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黄飞虫,心中也不由得暗嘆。 “这位飞瑶族姐……这份心气……著实难得。” 刚才那一剑的威力。 就算是他成仙之前,也不敢正面硬接。 仙苗之名,確实当之无愧。 只是,在真正的仙人力量面前。 凡俗的巔峰,终究渺小如尘埃。 趁著黄飞瑶心神激盪、失魂落魄的瞬间。 黄飞虫如同水鬼般,悄无声息地从湖底冒出来。 轻轻抚摸了一下小黑冰凉的脑袋。 受惊的黑鲤小黑猛地一缩,待看清来人是谁后。 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鱼眼里,瞬间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可怜兮兮光芒! “破!” 黄飞虫眼神一凝,掌心白光骤亮! 对准玄寒铁链对小黑的束缚处。 一缕精纯无比的法力,悄然融入早已蓄势待发的拳劲之中。 力量被精准地约束在方寸之间,然后轰然爆发!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玄寒铁链表面再次浮现出那层水蓝色法力防护。 然而这一次,它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这道拳劲下应声而碎! 粗大的玄寒锁链,瞬间断成两截! “走!” 黄飞虫用武道实象包裹住自己和小黑。 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庞大、更迅疾的梭形流光。 嗖! 流光无视湖底泥沙,斜斜地刺入地层深处。 朝著岛屿北面的海域方向,亡命飞遁! 坐镇在云端楼阁,察看全岛的黄天狗。 在玄寒锁链断裂的剎那,心头猛地一跳! “嗯?锁链断了?!” 他眼中精光暴涨,如同实质的电芒射出! 视线瞬间穿透层层岩石和湖水。 精准地锁定了地下那道正在疯狂逃窜的流光! “是谁?!黄天龙?还是其他仙族的仙人?!” 黄天狗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万万没想到,潜入者目標如此明確。 而且竟然能破开他加持的法力禁制,劫走妖鲤! “哼!敢来我黄岩岛撒野,就別想走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 拿出一枚令牌,念头操控起来。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庞大波动。 瞬间以岛屿灵脉为核心,席捲开来! 笼罩整座黄岩岛及其周边宽广海域的护岛大阵。 轰然启动! 剎那间。 岛屿边缘的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层纯白的雾气。 在阳光照射下宛若铜墙铁壁,將內外彻底隔绝! 第68章 难成大器 白雾毫无徵兆地涌起。 浓得化不开。 像泼洒开的墨汁,眨眼间就把整座岛屿吞没了。 连带著。 方圆两千里的海面。 也陷进了这片无边无际的乳白色里。 岛上那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长老们。 此刻也成了睁眼瞎。 眼睛瞪得再大,感知距离再远。 白雾之內的世界,也彻底消失了。 刚才还人声鼎沸、气势汹汹的巡查队伍。 声音仿佛被浓雾一口吸走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剎那间。 每个人都像是被孤零零地扔在了死寂的旷野里。 “刚才……是什么?” 黄飞瑶站在湖边。 心跳有些加快,目光死死看著湖面。 刚刚,有一道十分明亮的白光。 毫无徵兆地在湖底闪耀。 她隱隱约约地看到。 有一个人影,轻易地斩断了碗口粗的寒铁锁链。 捞起了黑鲤小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著,铺天盖地的浓雾就卷了上来。 身边传来侍女的惊呼。 转眼之间,侍女身影就被翻滚的白雾彻底吞没。 四周一下子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变故来得太快,像两记闷棍接连砸在头上。 黄飞瑶只觉得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指尖都有些发凉。 她几乎是本能地低喝一声。 体內劲力汹涌而出,试图撑开这粘稠的束缚。 劲力与浓雾激烈地摩擦、撕扯著。 发出沉闷的呜咽。 好不容易。 才在周围艰难地撑开一个四米方圆的“气泡”。 “小姐!这雾气……有些古怪……” 侍女有些著急的声音,重新响起。 她的脑袋探进气泡边缘,伸手走了进来。 看到黄飞瑶身姿婀娜,安然无恙站在气泡中心。 侍女煞白、紧张的脸上才恢復了一丝血色。 手指还紧紧揪著自己的衣角。 “爷爷他曾说过……” 黄飞瑶望著气泡外。 那些翻涌不息、仿佛有生命的浓雾。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家族岛上有护岛大阵守护。” “一旦发动,遮天蔽日的白色雾气瞬息间就能罩住全乃至岛屿周围海域……” “可护岛大阵,只有强大敌人来犯时才会开启……” 所以,家族岛此刻是有强大的敌人入侵了吗。 一股沉甸甸的无力感,就像是冰冷的湖水。 无可阻挡地,再次漫过她的心头。 地底深处,黄飞虫携带著黑鲤小黑。 正像一条滑溜的泥鰍,向下斜行,向北面飞遁。 可没过多久。 触感冰凉、带著法力波动气息的白色雾气。 就无声无息地缠了上来,像蛛网般粘稠。 “被发现了。” 他眉头不禁蹙了一下,倒也没有太意外。 自己不过是个刚摸到仙人门槛的新手。 面对著瘦死骆驼比马大的练气仙族。 又是在家族的主场上露头,不被揪出来才奇怪。 换而言之,要是发现不了他。 那这家族才真是烂到了骨子里,没救了。 “这雾气……有点厉害!” 他细细感知,心头一凛。 仙人级別的感知,像被塞进了里。 探出去顶多六百米就模糊一片。 耳朵也像蒙了层东西,听感仿佛直线下降。 视线更是受阻,周围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 “跟领域似的?这么大范围压制?” 念头在他脑海里飞快地转动著。 一路向北飞遁,几度变换路线。 这该死的雾气如跗骨之蛆,紧追不捨。 很明显,这雾气的笼罩范围简直大到离谱。 数千米深的地底岩层缝隙里。 都丝丝缕缕地渗进来白雾,更深处也未必没有。 搞出这么大阵仗。 要么是背后坐镇的仙人修为深得嚇人。 要么……就可能是灵脉在源源不断地供能。 无论哪一种,自己想要脱身,都不简单。 黄飞虫眼神一凝。 没有丝毫犹豫,开启了金刚状態。 嗡! 思维速度骤然拔升,世界仿佛慢了下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浓雾。 正化作千丝万缕的无形阻力。 拼命拖拽著他的身体,迟滯著他的速度。 一丝雾气並不可怕,但这可是千丝万缕。 他每一寸前进,都比之前费力了数倍。 饶是如此。 在武道法相所化的流线型飞梭包裹下。 他携带著黑鲤小黑。 依旧像一道破开淤泥的闪电。 朝著岛屿北面外围疯狂突进! 黄岩岛北面的外围海面上。 黄天狗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周围的浓雾像是得到指令,自动地向两旁分开。 露出一片清净的视野开阔处。 显然,他对这座护岛大阵,有著绝对的控制权。 “灵眼,开!” 黄天狗眼中精光一闪。 瞳孔深处仿佛有秘文流转。 他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海水和岩层。 牢牢锁定了地底深处那道带著黑鲤逃窜的身影。 “哼,不管你是天龙还是其他仙族派来的探子。” “想要带走黑鲤逃出岛?正好撞进老夫的网里!” 黄天狗对此十分的自信。 家族岛上的护岛大阵。 是家族当年那位惊才绝艷的姑妈亲手布置。 品阶高达一阶上品!足以威胁到练气境后期! 更以家族灵脉为阵眼,力量源源不断。 有这护岛大阵加持,家族岛可谓固若金汤。 即使来练气后期的敌人,他也有对抗的把握。 至於与他同阶的练气境中期? 他有把握让对方不死也脱层皮! “可到底是谁?” 黄天狗盯著地下飞快移动的“人影”,眉头紧锁。 “外人怎么会知道黑鲤的位置?” “可如果是天龙,天孤才陨落不久……” 那座去年出世的仙府,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他也不清楚,仙府那边发生了什么。 心中的疑惑,像根小刺,扎在他心头。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一滴滴滑落。 五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开启金刚状態下的黄飞虫。 冷静得像一块深海寒铁。 即使在高强度的遁行中,距离感也精准得可怕。 就在即將撞开那无形的“岛壁”时。 他身体猛地一扭,硬生生改变了方向! “嗖——!” 他化作一道白光,像破土的竹笋。 从岛屿侧面方向猛地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几乎就在同一剎那,他原本冲向的出口位置。 海水剧烈地膨胀、扭曲。 然后。 “轰隆!!!”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从海底炸开。 狂暴的衝击波横扫而出。 將坚硬的海底岩层都撕开巨大的裂口! “这次恐怕麻烦大了!” 黄飞虫心头一沉。 家族岛上的仙人显然知道自己的位置。 不仅攻击能够穿透数千米的海水。 似乎还没有丝毫衰减,造成这么恐怖的威力! 不过……此时的他,没了厚重泥土的阻隔。 感知顺著水流延伸,反而感知范围清晰了不少。 方圆一公里內的水流波动、鱼群惊散。 都映入了他的“心湖”。 这倒是个意外的小惊喜。 “小黑。” 他低头,指尖轻轻拂过黑鲤冰凉光滑的鳞片。 通过御兽契约,语气安抚地安排后者道。 “你先离开这里,我过一会儿就去找你。” 黑鲤小黑甩了甩尾巴,有些不愿。 但在黄飞虫严肃的目光下。 充满灵性的眼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带著浓浓的眷恋,有些依依不捨。 下一瞬,黄飞虫整个人化作一颗炽白的光球。 像逆流的陨星,散发璀璨的光芒。 朝著上方的海面,以惊人的速度暴冲而上! 小黑鲤望了一眼那疾速上升、越来越小的光点。 感受到御兽契约传递来的催促。 尾巴一摆,转过身。 朝著更深、更远、远离这座岛屿的黑暗深水。 如同箭矢一般地冲了出去。 海面上,黄天狗一击落空,面上依旧古井无波。 灵眼中已然捕捉到了海面下快速上浮的光球。 他眼中先掠过错愕,没想到对方这就来拼命了。 隨即,错愕便被更强烈的战意取代! 幼年期黑鲤虽然血契疑似失败、价值大打折扣。 但这个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妄图带走幼年期黑鲤。 还敢正面衝上来疑似要拼命的大鱼! 他也丝毫不准备放过。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黄天狗心中古井无波,甚至升起一丝兴奋。 身为水灵根修士,在这浩瀚无边的汪海洋。 他无疑是有优势的,而且优势还不小。 只要对方不是练气境后期,他都能轻鬆地对付。 “起!” 眼看那光球在灵眼锁定中急速逼近。 黄天狗双臂微抬,对著下方海面,虚虚一按。 剎那间,这片海域的气息变了。 原本还算平静的海水。 骤然变得沉重、粘稠,充满了无形的肃杀! “轰轰轰轰轰——!!!” 无数道凝练得如同精钢长矛的水炮。 从海面暴射而下! 密集如暴雨倾盆!狂暴似万炮齐鸣! 整片海域瞬间沸腾!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要把天空都撕裂! 身处白色光球中的黄飞虫,正逆流疾冲。 下一秒,无数道蕴含著恐怖动能的水矛。 便狠狠撞了上来!威势惊人! “嘭!嘭!嘭!嘭!……” 光球剧烈地震颤起来,不停传出沉闷的撞击声。 黄飞虫全神贯注,操控著武道法相所化的光球。 在狂暴的水矛缝隙间,艰难地闪转腾挪。 若是实在躲不开的,便硬生生用光球扛住! 每一道水炮长矛的威力。 都远远超过家族长老的全力一击。 好在他这金刚不坏状態下的防护。 防御力也是强悍得离谱! 光球表面白光流转,硬是顶住了这狂轰滥炸。 並没有被破坏跡象,也就不曾动用法力加持。 超越圆满的金刚不坏神功的防御,著实强大! “似乎,不太对?” 开启金刚状態后的黄飞虫,思维敏锐。 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轰击在他光球防护上的水炮,力道…… 似乎比同时轰击在旁边海水和岩石上的水矛。 威力要弱上不少? 难道说当初金刚不坏神功圆满又更进一步后。 所获得的难以名状的玄奥力量。 除了能在战斗中增强自身对敌人的杀伤以及削弱自身对友方可能造成的杀伤外。 还有著些许的恆定隱藏效果? 比如偏向守护的、削弱受到伤害的效果? 感觉恐怕是有的,但还需要深入挖掘。 “显然金刚不坏神功圆满后,更进一步地出现了对敌、友的判定,据此產生不同的攻防效果。” “可如何判定也是个谜,比如我隱藏身份下,此刻攻击我的黄天狗究竟算敌还是友?”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决定暂且忽略。 “砰!!!” 海面炸开巨大的水。 他破开海面,周身白光流转,悬停在海浪之上。 目光投向远处那个踏空而立的不太熟身影。 看到后者微微错愕的目光与神情。 他脸上不禁掛著轻鬆的笑意。 “天狗前辈,仅仅两个月不见,您的这份见面礼也太热情了点吧?” 他的声音带著调侃,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 “……黄飞虫?” 黄天狗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像是被什么什么东西狠狠噎住了。 眼前之人,周身法力流转,仙韵隱现。 绝对是练气境的仙人无疑! 可那张脸……那神態模样…… 分明就是两个月前,那个被他轻易打发了的修为低微的小辈! 这个小辈怎么可能在两个月后成为仙人? 易容?幻觉?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让他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不得不承认。 看著黄天狗那副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黄飞虫的心里有些爽啊! 两个月前被强夺黑鲤,心里可著实有些憋屈。 直到这次救回黑鲤的计划,还算顺利。 心里当初的不满才算少了一些! “这位家族仙人黄天狗怕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够这么快突破到练气仙人境。” 黄飞虫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 多亏了那枚效果极好的旱魃妖丹。 也多亏了白莲魔教送来宝贝。 “果真是你?!” 黄天狗的话语带著惊疑,眼神复杂地上下扫视。 心中的谜团瞬间通通解开。 难怪对方目標如此明確,直奔那条幼年期黑鲤! 难怪有胆子直接放走那条价值连城的妖宠! 原来……是这小子! 两个月就从先天境第二层次修炼到练气仙人?! 这简直不可思议。 得是什么级別的天材地宝?才能提升如此之大! “两个月前,前辈在带走小黑时,说过要我修炼到先天境第四层次以上,才有资格带回小黑。” 黄飞虫笑容不减,语气却带著不易察觉的锋芒。 “晚辈不敢懈怠,在炎黄郡几度生死边缘挣扎,才侥倖突破这仙凡之隔,著实不易。”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平缓些。 “前辈,您看……不如先收了这雾阵神通?”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路数。 先生米煮成熟饭,把小黑救走。 要不然,指望黄天狗让出小黑,完全就不可能。 黄天狗闻言,微微沉默了。 就算眼前这人真是当初的黄飞虫,又能如何? 被一个小辈,用这种近乎打脸的方式。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抢走那条妖鲤! 这口气,堵在胸口。 损失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老夫向来一言九鼎,可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登上家族岛?为何要偷妖鲤?是逼老夫就范吗?” 他心中怒火升腾。 正如护岛大阵的浓雾翻涌不息。 发出低沉的呜咽。 “小黑本就是我的伙伴。” “前辈若是气恼,晚辈也可以適当补偿家族。” 黄飞虫不想討论“黑鲤归谁”的问题。 本就是属於他的御兽,没有其它任何討论必要。 相反,若能顺利化解,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也愿意吃点亏,破財消灾,避免无谓爭端。 然而。 “补偿家族?说的轻巧。” “你能拿出一只新的幼年期妖怪来换?” 黄天狗的脸色依旧比深海寒铁还要冰冷三分。 目光如两把淬了冰的刀子。 死死钉在黄飞虫身上。 “天狗前辈怕是强人所难了。” 黄飞虫脸上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若是黄天狗不愿罢手,那他也就只好奉陪了! 避无可避,那就战吧! “哼!以为侥倖成了练气,就能够在老夫眼皮底下强抢家族重宝?!” 黄天狗见黄天狗眼中战意升腾。 终於不再压抑怒火,厉声喝道。 “那妖鲤既已入我黄家之手,便是家族之物!谁给你的胆子,敢不告而取?!” 他目光严肃,话音未落。 方圆数里的空气骤然变得湿润、沉重! 无数鸡蛋大小的湛蓝水珠,凭空凝聚而出! 眨眼间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数量何止亿万?! 每一颗水珠都蕴含著大量压缩的天地元气劲力。 更有少数水珠的核心透出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 “小黑本就是我的伙伴!” 黄飞虫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当日天狗前辈你仗著修为强买强卖,不过是一声通知罢了!可曾问过我?” “今日我不过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您便不惜动用护岛大阵,纠缠不清!” 他目光如电,直刺黄天狗。 “黄天狗前辈,您口口声声为了家族,但你心里是真心实意还是利慾薰心?!” 两世为人,他太清楚眼前黄天狗的言行不一了。 冠冕堂皇的粉饰再多,也是为了遮掩底下的脏! “好!敢如此不给老夫面子的,你是第一个!” 黄天狗神情十分不愉,显然被黄飞虫给气著了。 “去!” 他並指如剑,朝黄飞虫猛地一点! 嗡——! 漫天亿万水滴,如同得到了衝锋的號令! 化作一片席捲天地的蓝色狂潮。 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朝著黄飞虫狠狠扑去! 那景象,如同亿万只疯狂的蓝色飞蛾。 扑向唯一的灯火! “来得好!” 黄飞虫低喝一声,眼中毫无惧色。 体表那层柔和的护体白光瞬间收敛。 如流水般匯聚到他的双手之上。 化作两只古朴而坚实的拳套。 “火云!” 他双拳一握,虚空中骤然腾起一片赤红的火云! 然而身处汪洋大海,周围更是水气瀰漫的白雾。 那点可怜的火云才刚刚冒个头,就被无处不在的湿冷水气压製得摇摇欲坠。 十分艰难地抵抗著那铺天盖地的蓝色水潮。 “是水灵根的天地异象运用!” 黄飞虫瞬间知道自己的灵根属性被克制了。 “嗤嗤嗤——!” 海量的蓝色水滴,如同冰雹砸进火堆。 前仆后继地撞击、扑打著稀薄的火云。 水汽蒸腾,火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熄灭。 刚一开始,黄天狗就稳稳占据了绝对上风! “你的火灵根,是下品?中品?还是……上品?” 黄天狗语气平淡的询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虽然知道能够成仙必有灵根,但当初他可是亲手探查过这小子的,明明毫无灵根跡象啊! 尤其火灵根,是属於比较明显、好探查的灵根。 总不能当初看走了眼? 不过,若有灵根,那黄飞虫恐怖的武道修炼速度倒也能够勉强说得通了。 “中品火灵根。” 黄飞虫开口回答,目光看著黄天狗。 至少看上去,对方並不想生死搏杀。 是一种偽装?还是在试探自己? “中品火灵根……难成大器。” 黄天狗闻言,不禁摇了摇头。 “练气境中期,便是你的终点了。” 语气之中带著十分的肯定。 “天狗前辈。” 黄飞虫压下心头不快,再次开口。 “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往后晚辈愿用一件练气期灵材弥补家族损失。” 他通过御兽契约,知晓黑鲤已经顺利脱身。 只要黄天狗没有別的图谋打算。 停手就是对双方都最好的选择。 否则,对方只会什么也得不到。 还可能彻底激怒没有退路的自己! “呵呵,说得倒也在理。” 黄天狗脸上露出冷淡的笑意。 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不过……你这么急著想停手……” 他拖长了语调,带著洞悉一切的玩味。 “莫非是……底牌已经用尽了?” 话音刚落! 整座岛屿上瀰漫的浓雾。 如同听到了召唤的千军万马! 疯狂地向著两人所在的海域上空匯聚而来! 剎那间。 原本还算稀薄的雾气变得粘稠如浆、沉重如铅! 像一只巨大的、不断收缩的白色玉茧。 將两人包围在了核心! 雾中蕴含的法力波动,更是节节攀升。 达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程度。 护岛大阵的獠牙,此刻才真正完全显露! 黄天狗也不再掩饰。 练气境五重天修为的浑厚磅礴气息。 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在这练气中期之中,他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 黄飞虫沉默了一瞬。 意念沉入识海深处,扫过面板奖池。 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枚雷光繚绕的珠子。 练气品质的天雷珠。 这是他在赶来岛上的路上。 用掉那次突破练气境界奖励的抽奖机会换来的。 当时祈愿的方向是“大杀器”。 可惜手气一般。 没抓住那诱人的橙色光点。 只捞到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光点。 更倒霉的是,这白色光点开出来的。 居然又是一枚天雷珠! 练气级的,威力估摸著能重创练气后期吧? 爆炸范围还是一里地,敌我不分。 炸到谁算谁倒霉。 “聊胜於无吧,好歹也算个杀器……” 他只能够这样安慰自己。 “金刚不坏!!!” 黄飞虫再无半分犹豫,眼中战意熊熊燃烧! 轰!!! 刺目的白光从他体內轰然爆发! 瞬间將他整个人。 化作一尊纯粹由璀璨光芒构成的人形! 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热! 如同一轮微型的、充满毁灭力量的太阳。 在这被浓雾封锁的海面上,悍然升起! 当岛上那令人窒息的浓雾。 如同退潮般尽数涌向东面天空时。 岛上的人们,终於恢復了视觉和感知。 无数道带著惊骇的目光, 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东方天际。 只见那原本瀰漫天海、浓稠如液的白雾核心处。 一道刺目欲盲的强光。 毫无徵兆地撕裂了雾幔,骤然亮起! 它虽未能彻底穿透那遮天蔽日的浓雾。 但那决绝而狂暴的光辉。 却足以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心头狂跳。 升起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 “那个救走小黑的人……会是谁?” “飞虫族弟……” 黄飞瑶站在高处。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几乎要嵌进句芒神剑冰冷的剑柄里。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让她心尖莫名地一颤。 “是仙人……抓住那个贼人了吗?” 无数先天境的族人,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那翻涌的、粘稠如实质的白雾。 散发著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慄的磅礴力量。 此刻,它正像一个巨大的、活过来的茧。 缓缓地,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向著核心那一点璀璨的光芒,收束、挤压而去…… 第69章 战后谈判 四面八方的白雾,猛地向內一缩。 像是合拢的擎天巨手。 要將其中的一切事物碾碎 “喝!” 黄飞虫身形如同烈日,周身铂金光芒轰然爆发。 金刚不坏之躯瞬间凝聚成形,坚硬如神铁铸就。 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璀璨流光。 硬生生劈开前方浓重的雾气,直扑黄天狗而去! 返璞归真甚至超越圆满的金刚不坏神功。 过去靠元气催动时,威能已达极限,进无可进。 可此刻,当以法力运转金刚不坏神功时。 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黄飞虫心头猛地一震。 惊觉自己並未完全挖掘出金刚不坏神功的潜力。 如果拥有足够的法力。 將金刚不坏神功推动至最强形態。 只怕仍有未曾发掘的磅礴潜力不断展现出来! “金刚拳!” 拳影快得如同电光石火! 黄飞虫的身影骤然欺近黄天狗身前。 距离近得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审视。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记直拳。 在沛然法力的疯狂灌注下。 裹挟著足以崩碎山岳的恐怖力量。 直贯黄天狗的头颅! 拳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那力量,早已超越了凡俗武者的想像边界。 “哼!” 黄天狗面色微微一凝。 鼻间逸出一声轻哼。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慎重。 他手臂看似隨意地向上轻抬。 动作流畅如水。 却稳稳架住了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练气境五重天的深厚修为。 早已將他的体魄淬链得远超初踏仙途的黄飞虫。 饶是如此,拳头上传递过来的那股狂暴巨力。 还是让他臂骨微微一沉。 这股力量,远超他当年刚踏入练气境时的水准。 指腹传来的反震感清晰地告诉他。 黄飞虫的武道天赋,確实卓绝。 不过拳锋上附著的法力波动,微弱却真实。 確实仅仅是练气境一重天无疑。 黄天狗知晓自己修为优势巨大。 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 心中篤定。 目前的黄飞虫对比自己,终究是萤火之於皓月。 “轰轰轰轰——!” 黄飞虫的拳头如同疾风骤雨,倾泻而出! 剎那间。 十数道裹挟著音爆与气浪的重拳。 在法力的加持下,连绵不绝地轰向黄天狗! 拳风带起的劲气,威力同样不小。 若命中长老级武者,轻易就能將后者重创。 若黄天狗是和他一样初入练气境的新晋仙人。 黄飞虫有十足把握將对方彻底击溃。 但眼前的黄天狗……至少在练气境沉淀了数十载。 修为方面远远胜於他。 同时战斗技艺上也臻至巔峰。 对方是家族中天字辈的宿老,成仙多年。 在年龄上,就至少比自己年长七十岁! 昔年,对方亦大概率是家族中光芒万丈的仙苗。 绝非是易与之辈。 “黄飞虫,你的战力,就仅止於此?” 黄天狗信手格挡,不断防御。 动作从容不迫,如同拂去衣上尘埃。 他的声音里带著丝毫不掩饰的轻视。 清晰地钻入黄飞虫耳中。 这一门金刚不坏神功。 確实属於顶级武道神功。 迈入仙道时。 武道根基越强,带来的提升越大。 无论是仙体的结构功耗还是力量的分布贮存等。 顶级武道根基成仙。 自然比寻常根基更有优势。 但是黄飞虫的修为,太低了! 若是同阶,黄天狗自然不敢托大。 他当初习武时。 也没有遇到合適顶级武道神功。 更別说將顶级武道神功修炼到返璞归真的地步。 他在武道根基上。 是弱於如今条件好的后辈的。 这一点,即使迈入了仙道,也难有机会去弥补。 好在。 修为的差距足以压制武道根基上的差距。 他练气境五重天的修为。 对面黄飞虫不过练气境一重天的修为。 在如此悬殊的修为差距下。 他自然能够在方方面面都碾压后者。 “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威力好像弱了?” 黄飞虫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泼了凉水。 终於確认了这个诡异情况的根源。 金刚不坏神功对友方杀伤削弱的效果被触发了。 这所谓的友方判定竟然如此僵化、死板? 眼前这黄天狗正仗著修为阻拦自己离开。 却仍然被金刚不坏神功视为友? 荒谬!愤怒!混杂著心中冰冷的寒意! 瞬间让他有些麻了。 好在,超越圆满的金刚不坏神功还有著增强防护能力的隱藏效果。 不然,自己此刻恐怕要吃大亏! “轮到老夫出手了——仙道法相,凝!” 黄天狗敏锐捕捉到黄飞虫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 心中念头微动,开始主动出手。 剎那间,他身后的空气剧烈波动,如同沸腾! 磅礴的海水凭空匯聚,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由幽蓝海水凝聚而成的巨大犬形法相轰然显现! 獠牙森白如剑,毛髮狂野张扬。 犬首俊逸中透著狰狞,长尾如旌旗般高高扬起, 栩栩如生,散发著令人窒息的滔天威压! 这天狗法相甫一成型。 恐怖的仙道威压便如同无形的潮水般瀰漫开来。 周遭海域仿佛受到感召。 浩荡波涛瞬间变得汹涌暗沉。 下一瞬。 巨犬法相无声无息地融入翻滚的白雾。 不多时,如同鬼魅般在黄飞虫身后闪现! 那张血盆巨口带著足以咬碎万物的恐怖咬合力。 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巨口带著冰冷的死亡气息,猛然噬下! “想要拼法力?” 黄飞虫身形如受惊的游鱼般疾速闪动。 险之又险地避过数轮致命的扑咬。 鼻尖是浓重的水汽和法力的焦灼味道。 背后是巨兽带来的冰冷压迫感。 仙道法相可是极为耗费法力的招数。 他瞬间洞悉了对方的意图。 此地距离家族岛近在咫尺,岛上必有灵脉支撑! 黄天狗在激斗中可以汲取灵气,法力源源不绝。 反观自己…… 自己只有藏於空间戒指中的那枚旱魃妖丹。 而且旱魃妖丹中的灵气,也已经所剩不多。 他的灵气储备可谓极为有限。 一旦灵气储备耗空。 没有灵气补充,法力枯竭、得不到恢復。 到时,自己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必须在法力耗尽前,撕开一条生路!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攥紧了他的心臟。 “嗷呜——!” 仙道法相天狗发出一声近似狼嚎的悽厉长啸。 啸声震得海面波纹炸裂,威势更盛! 海面轰然炸开巨浪。 巨犬踏著翻腾的浪再次凶猛衝来。 每一步落下都掀起十数丈高的狂澜。 如同海神震怒!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刺目欲盲的白光,毫无徵兆地从海底冲天而起。 带著撕裂一切的锐气。 硬生生將扑来的天狗法相狠狠撞开! 浪涛如暴雨般四散飞溅! 通体笼罩在圣洁白光之中、筋肉虬结如龙盘绕的魁梧金刚法相。 巍然矗立於海天之间! “仙道法相——金刚!” 黄飞虫不得已,只能用出了仙道法相这招。 一招下去,体內法力就明显的少了一截。 要不是参考了武道实象中空的实质。 猜到仙道法相也不可能全部由法力构成。 只怕这一招下去,耗费全部的法力都不够。 眼前的金刚法相,也只有最核心处是法力。 好在,一次功成。 金刚法相如同宽阔的壁垒挡在身前。 暂时抵住了仙道法相天狗的疯狂扑击。 那沉重的撞击感,透过法相连绵不断传来。 可见法相间的对轰,力量有多么巨大。 施展这一招,让他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若无法相阻敌。 他等同於是一打二,想要脱身无疑更加困难? 金刚屹立于波涛之上,浑身散发著纯白光芒,与那幽蓝深邃的天狗近距离对峙。 截然不同的磅礴气势轰然碰撞,一时旗鼓相当! “好个金刚不坏神功!” 黄天狗眼见自己的天狗法相被阻挡。 那白光笼罩的金刚法相威势丝毫不弱。 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惊异,忍不住嘖嘖称奇。 但巨大的境界优势下,他依旧是把握十足。 雾气剧烈翻腾,如同被两只无形巨手搅动。 两尊庞然巨物轰然碰撞在一起! 沉闷如雷的巨响在海天间炸开! 水属性的天狗法相占尽海域地利。 每一次攻击都能捲起滔天巨浪助威。 白芒金刚法相核心是火属性法力。 隱隱被克制的同时,也得不到半分环境的增益。 转眼间,金刚法相在对方连绵不绝、藉助地利的海浪攻势下节节败退。 即使金刚法相全程近战,避免用法力招数碰撞。 但力量不过伯仲之间,天狗又有鬼魅般的速度。 甚至於天狗法相每一次被撕开的伤口,都在涌动海水中飞速癒合。 金刚法相却做不到这点,落败怕也是早晚的事。 “……境界之差,终是根本。” 黄飞虫心念如电光急转。 整个人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白金色流光。 瞬间没入白芒金刚那光芒万丈的胸膛! 同时,金刚状態开启! 嗡! 大脑仿佛被冰冷的清泉冲刷。 思维运转速度骤然暴增十数倍!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他操控庞大法相的滯涩感亦隨之大幅消减。 如同生锈的关节注入了润滑油! “轰!” 天狗法相巨足猛地踏在海面上。 激起漫天水幕,遮蔽视线。 同时,它庞大的身躯诡异地一沉。 没入幽深的海水中,消失不见。 数息之后,刺骨的海水寒意从侧后方袭来! 那巨犬竟无声无息地从金刚侧后方海浪中破出。 森白獠牙闪烁著寒光,直指法相能量核心要害! “喝!” 金刚状態下的黄飞虫,感知近乎敏锐到了极致! 他无需回头,念头刚起。 心念已如臂使指般驱动法相那粗壮的金刚巨足! 巨足裹挟著风雷之势。 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猛踹! 其速之快,仿佛不是他在反击。 而是天狗法相主动撞上了这雷霆万钧的一脚!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巨足结结实实踹在天狗的头颅之上! 海水如同被引爆般轰然炸裂。 半个巨大的狗头化作倾盆暴雨般的海水。 哗啦啦地洒落海面。 雨点砸在海面上发出密集如鼓点般的声响。 然而,天狗法相的四只脚底,海水飞速上涌。 如同活物般攀附、匯聚。 数息之间。 那被踹碎的半个狗头竟已恢復如初。 只留下几缕逸散的水汽! “呵,反应倒快。” 黄天狗目光微微一凝,掠过了一丝讶色。 身处护岛大阵之內,修为又占据绝对优势。 他本可从容施压,慢慢耗尽这小子的法力。 但对方这惊艷的表现,反倒出乎了他的预料。 无论这个后辈能够再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只要黄飞虫技止於此,落败……已是定局。 “修为悬殊,法相缠斗绝无胜算!” 黄飞虫神情凝重如铁。 心念在高速运转下冰冷地分析著。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 自己的金刚法相在本质力量上其实更强一筹。 若同境相爭,他自信胜券在握。 然此刻,修为上有巨大的劣势。 才导致法相也只能勉强维持均势。 每一次碰撞。 都感觉金刚法相外层力量如同开闸洪水般流失。 久战下去,必被对方生生耗光法力。 更何况,还有周遭这护岛大阵凝聚的、不断侵蚀压迫的白雾。 这些都是始终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目光如电。 陡然锁定远处负手观战的黄天狗本体! 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同离弦的劲矢。 骤然脱离巨大的金刚法相之躯! 他化作一道更加凝聚的白金之光。 向著黄天狗本体疾冲而去! 身后的金刚法相则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死死缠住欲要追击的仙道法相天狗。 巨臂环抱,任凭后者撕咬也绝不鬆手! 这是他为自己爭取到的最后机会。 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还想近身战?” “是那门精神秘术需要贴身发动么?” “嘖嘖,那老夫岂会遂你愿?” 黄天狗眼见这一幕。 见黄飞虫竟再次不顾一切地直扑自己而来。 眼中骤然精光大盛! “灵眼――催眠!” 练气小神通骤然发动! 两道凝若实质、带著冰冷精神穿刺感的灵光。 自黄天狗深邃的眼眸中激射而出! 精神攻击无形无质,却又凶险万分! 凌厉的精神尖刺,快速穿过了空间距离。 直扑向黄飞虫的脑海! 此术发动迅疾如电,攻击距离远超寻常法术。 又仅需目光锁定。 在仙人斗法中,堪称是防不胜防的阴狠杀招! 灵光及体的瞬间! 黄飞虫身形猛地一僵。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头颅! 剧痛!眩晕! 更仿佛有无数瞌睡虫,偷偷溜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竭尽全力与之对抗,都顾不上对身体的控制。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自半空中直直地坠落! “镇兽法!” 求生的本能。 在千钧一髮之际被金刚状態自动触发! 他虽然是首次遭遇敌方的精神攻击。 但反应速度却快得超乎本能! 心神在剧痛中强行沉凝,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 他清晰地看到那海量的瞌睡虫,如同毒蛇般侵入自己的识海,疯狂催眠!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调动大部分的精神力固守本源核心,如同磐石般巍然不动。 余下精神则化整为零,如同无数条灵巧的游蛇。 在识海中或迂迴穿插,或伺机反击。 將那强横的灵光攻击层层消磨、阻截! 精神层面的交锋,凶险更胜刀兵! “噗通!” 黄飞虫的身体重重坠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巨大的水四溅! 咸涩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 然而,就在入水的剎那! 他周身沉寂的法力轰然爆发。 如同在海底点燃了炸药! 速度骤然激增。 整个人如同一条真正的白金鳞大鱼。 破开沉重的海浪,疯狂地向著北面狂飆而去! 冰冷的海水席捲周身,反而让他精神一振。 黄天狗既然能够施展如此强力的精神攻击。 其精神防御必然坚韧异常! 自己想借镇兽法翻盘的策略恐怕难以奏效! 近身搏杀已无意义,唯一的生路——逃! “想溜?迟了!” 黄天狗眼中灵光闪烁。 刚刚的灵眼攻击虽然没有下杀手。 但催眠也是实打实的软刀子。 能挡下催眠,岂不是也能够挡下他的精神攻击。 这是练气境一重天的新晋仙人能够做到的事? 在瞬间洞悉黄飞虫新的意图后。 黄天狗心念急转,全力调动护岛大阵! 翻涌的白雾如同被激怒的怒海狂涛,层层叠叠。 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 向黄飞虫围追堵截而去! 这由灵脉驱动、阵法凝聚的灵气之雾。 全力催动下威力,远超自然界的海风暴。 堪比数名练气仙人合力! 每一道翻卷的高密度雾气。 都蕴含著足以震伤练气初期修士的衝击力。 更兼无穷无尽。 足以將练气境后期的强敌死死困住,直至力竭! “镇兽法!” 金刚状態下。 黄飞虫思维疾转如飞,瞬间做出决断。 面对著前方汹涌压来的厚重雾墙。 施展镇兽法,奇异灵光闪过,精准没入雾气中。 触及灵光的雾气仿佛瞬间失去了与阵法的联繫。 灵气溃散,连带雾气本身也一同消弭无踪! 眼见镇兽法有效,他精神为之一振! 强忍著零星雾气衝击带来的闷痛感。 全力向北突围。 过程中,他不断施展镇兽法。 如同在浓雾中撕开一道道狭窄的逃生缝隙。 偶有漏网的雾气重重撞在身上。 也被那坚实的护体白金光硬生生扛下。 “……竟逼得老夫动用镇族仙法!” 黄天狗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了郑重。 交手至今。 这后辈除却那明晃晃的练气境一重天修为。 其展现出的体魄强韧、精神凝练、法相精纯以及临战反应之老辣…… 哪有一丝一毫像新晋仙人的?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天赋,是他生平仅见! 想让对面屈服,无疑也就格外困难。 “御水经!” 黄天狗不再留手,眼神严肃。 镇族仙法悍然发动! 剎那间,方圆数百里的海域如同被煮沸! 每一滴海水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和意志。 散发出凌厉无匹的法力锋芒! 滔天的巨浪在浓重白雾的掩护下,凭空拔起。 化作千军万马,带著排山倒海之势。 铺天盖地般截向黄飞虫! 攻守兼备,招法层出不穷,引动天地之威! 这才是老牌家族仙人真正的底蕴和底气! “镇族仙法?!” 黄飞虫瞳孔一缩,立即警惕! 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 无疑,强大的功法,是最能够发挥修为优势的。 他身形如电,在愈发密集、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的雾浪合击中左衝右突。 险象环生! 每一次闪避都感觉皮肤与凌厉的法力余波摩擦。 他猛地拔高身形,试图远离海面。 下方的海浪攻势稍减。 但上方那如同铅块般沉重、层层叠叠的白雾依旧紧追不捨。 此刻,他底牌尽出! 可无论是金刚不坏神功的防御,还是御兽秘法的精神攻击。 在家族仙人黄天狗绝对的修为压制与镇族仙法的浩瀚威能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有此等强者坐镇,家族岛当真是固若金汤! 非练气中期乃至后期仙人联手强攻,绝难撼动!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自身……还是太弱了! 修炼时间太短,底蕴太浅。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连挣扎都显得如此的艰难! “黄飞虫!” 黄天狗声如洪钟,震得海面波纹荡漾。 汹涌的浪涛似乎隨其心意稍稍缓和。 但围困之势丝毫未减。 “念你乃族中后起之秀,天资卓绝,成仙不易,若交出黑鲤,家族可既往不咎!” 声音里带著居高临下的要求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黑本就是我伙伴!黄天狗你休要假公济私!” 黄飞虫断然回绝,声音斩钉截铁。 他意念飞速扫过意识深处那系统奖池中静静悬浮的、散发著毁灭性气息的天雷珠。 冰冷的珠体触感,仿佛就在指尖。 这是足以重创练气后期的底牌! 若踏上仙路,还需要被家族仙人如此覬覦。 那这家族,不要也罢! 眼中寒芒如刀锋。 “……” 黄天狗见黄飞虫如此顽固不化。 忍不住摸向空间戒指,准备拿出灵器来…… 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目前已经用了大多数的手段。 无论是近战、精神攻击,还是法相、仙法。 都没有顺利能够擒下黄飞虫。 某种意义上,已经做的太过了。 若继续再动用灵器,怕是超出了那个火候。 儘管对方灵根只是中品,但若成长起来,於家族长远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强大战力。 “也罢!” 黄天狗神色稍缓,朗声道,仿佛做出巨大让步。 “此幼年妖怪黑鲤在你手中,也不算明珠暗投。” “但家族之前为其投入珍材无数,耗费甚巨,你若愿意补偿家族五件练气境的天材地宝。” “那之前种种可一笔勾销!家族更可敞开库藏供你日后修行所需!” 儘管话语中带著让步,实际却也没有多少让步。 “五件?太多了。” 黄飞虫目光锐利如刀,看出黄天狗准备收手了。 但五件天材地宝的赔偿,未免还是太多了一些。 那可是练气境的天材地宝,又岂能够轻易获得? “我看小黑的修为並没有提升多少。” “最多一件!” 黄飞虫可不准备任黄天狗敲竹槓。 若小黑已经是练气境,那倒还罢了, 可小黑並没有多少提升,更被锁在湖底。 就这样,黄天狗也敢勒索自己五件天材地宝? 莫不是黄天狗这老傢伙想趁机中饱私囊? 一股被勒索的怒意与警惕在心中交织。 “五件!此乃底线!” 黄天狗语气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道。 “自老夫登仙以来,已经为家族宝库添入了十四件练气灵材,平均五年一件!” “你既入仙途,当知仙法、灵气之珍贵难得!岂能让家族供你修仙而產生亏空?” 他微微昂首,话语中带著家族老牌仙人的傲然。 “若让我来监督家族宝库的灵材去向!” “那我未来给予家族五件练气境灵材未尝不可。” 黄飞虫心念急转,丝毫没有被轻易蛊惑。 五件灵材,以黄天狗的修为都要费二十五年。 自己又怎么可能因为灵气、仙法就轻易地答应? 尤其,他实在信不过这几个家族老牌仙人。 黄天狗闻言,眼中精光微不可查地一闪。 眼前的小辈黄飞虫,究竟想监督灵材去向,还是想要监督自己几位老牌家族仙人? 他不置可否,只是深深注视著黄飞虫。 气氛顿时又隱约变得沉重。 那笼罩四野、如同巨大囚笼的护岛大阵白雾。 毫无徵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狂暴的巨手狠狠搅动! 翻滚的雾气表面,令人心悸的粘稠威压,携带著冰冷寒意,悄然瀰漫开来! 黄飞虫淡然地注视著黄天狗,心念十分地坚定。 他当然可以拿的少,把少拿的权利留给家族作为利润,然后期望得到家族的善待。 但这个家族高利贷都整出来了,大概率运行的是截然相反的另一套逻辑。 即你拿的少,等於你没有本钱反抗,你就应该被家族狠狠地剥削,这都是因为你不够努力。 人改变不了环境,当然只能改变自己。 第70章 来时路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一场战斗下来。 黄天狗以家族的名义、胜者的姿態。 向自己狮子大开口,索要五件灵材,漫天要价。 黄飞虫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做冤大头。 尤其黄天狗强夺黑鲤、事后果然毫无归还之意。 这种恶劣行径,像根小刺,扎在他的心头。 那点对家族仙人的敬畏,不知不觉就淡了几分。 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摩挲,感受著布料的微凉。 儘管家族在名义上是属於所有族人。 可真正能够拨动算盘珠、执掌生杀大权的。 终究不过是黄天狗等寥寥数位家族仙人罢了。 族人能够分到多少资源、能够违抗家族仙人吗? 既然没有族人的权利,又何必承担族人的义务? 黄飞虫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 海风里咸腥的气息似乎都带上了理性的铁锈味。 既然如此,纵然黄天狗打著家族这块金字招牌。 自己也不可能出卖自身的利益、白白肥了对方。 不然,自己这个新晋仙人和提线木偶有何分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依族规,凡成就仙道者,皆有资格管理家族。” “但具体决策,由家族仙人之间,商討后决定。” 黄天狗的目光像两把刷子,在黄飞虫身上扫过。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他心里门儿清,这旁支小子未必有多少归属感。 其的身世,在黄家所有支脉中是最落魄那一档。 靠那个习武贷名额机制,才能够来到岛上习武。 在岛上又遇到黄在虎那档子事,心里必有疙瘩。 “其中监督权由族內仙人共同执掌,所有家族仙人互相监督,没有例外。” “至於监督家族宝库的灵材去向,这涉及各个仙人自身发展方向,不作討论。” 黄天狗不容置疑道。 话里话外都是拒绝、没得商量。 隨后,话语顿了顿,略微做出退步。 “不过,由你捐献的灵材的去向,你可以知道。” “就这儿?” 黄飞虫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显然,黄天狗在这一点上態度含糊不清。 族中仙人捐献的灵材,归根结底是要再分配的。 一到再分配,就总有占便宜的、吃亏的。 眼前这位黄天狗,大概就是那个占便宜的。 利益相关,才如此排斥监督家族宝库灵材去向。 毕竟一监督,就黄天狗拿的最多,尷尬不尷尬。 “我对我捐献的灵材要有管理权,如果有族中仙人申请,必须我同意,他才能够使用。” 他摇摇头,再次提出了条件。 髮丝被海风拂动,掠过耳际。 这仙路迢迢,若掌权的都存了私心。 那族规写得再团锦簇,也不过是张废纸。 “……” “可,但当你需要使用家族其他仙人捐献的灵材时也需要申请,並且得到同意才能使用。” 黄天狗略微思索,很乾脆地答应了下来。 既然黄飞虫要公平,那他就给对方绝对的公平。 毕竟,这事儿原本就是对黄飞虫好处最大。 等黄飞虫修为提升上去,有实力获取灵材了。 没准要三四十年功夫,他和同僚可能都老死了…… “既然贡献和监督的小事都说完了。” “那说说岛上地盘和事务的分配吧。” “不如移步岛上灵境,那里清净一些。” 黄天狗看著前方的黄飞虫。 话锋一转,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天狗前辈,我还有要事,待过几日再来商议。” 黄飞虫想到小黑还有家人,不得不开口推脱道。 岛上那点地盘和事务,对他而言,吸引力有限。 成为了仙人,凡尘俗物大多已经变得索然无味。 即使是所谓的美人、珍饈,亦不过是味同嚼蜡。 唯有那些灵材、仙子,才可能勾起他一点兴趣。 可到了仙人宝物,又岂是凡俗金银能轻易换来? “也好。” 黄天狗微微沉默,袍袖一挥。 浓郁的护岛白雾如退潮般散去。 露出澄澈的碧空,与蔚蓝的辽阔海面。 他注视著那道迅疾如电的白光破空远去。 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又鬆缓下来,只剩下眼底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能不被我轻易擒下,潜力不错。” “可惜仅是中品火灵根,修仙资质终究差了点。” 黄天狗一声轻嘆溢出唇齿,消散在风里。 他摇了摇头,几缕银髮在风中飘动。 如果对方是中品水灵根,那他无疑会重视许多。 无论家族传承仙法御水经,还是家族护岛大阵。 都只有水属性灵根,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中品水灵根在黄氏一族能够堪比普通上品灵根。 也是叩开家族核心资源、得到重点栽培的门槛。 其它属性的中品灵根,对於家族就价值不大了。 修为上限仅练气境中期不说,也没有相应功法。 即使培养起来,也不过是维繫家族仙人不断代。 儘管一场战斗下来,他对黄飞虫表现还算满意。 能够以这种恐怖的修行速度,成就练气境仙人。 证明黄飞虫的武道天赋,確实惊世骇俗。 无论是否有归属感,总归让家族多了一位仙人。 只是……中品火灵根,实在还是太差了一些。 就像受到无形的枷锁,发展的局限性大了很多。 毕竟,连家族的镇族仙法御水经都不太好修炼。 缺失仙法,对方日后的道途必定是要坎坷许多。 自然而然地,也就难有今日这般的锋芒毕露了。 黄岩岛上。 岛屿北面的浓雾悄然散去。 岸上的长老与族人们忍不住伸长脖子。 他们心知肚明,这场仙人间的较量已有了结果。 但雾散处空空如也,连片叶子都没留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眼神交换间,已达成无声的共识。 此战详情,应该是家族机密,不对外公布了。 “那人为救小黑而来,小黑也並无反抗。” “散发出的光芒,也很像是金刚不坏神功。” “会是飞虫族弟么?” 黄飞瑶心中有一种直觉,儘管很不现实。 她眼神凝望著那片空荡荡的海域,眉头微蹙。 若飞虫族弟胜了。 定是雷霆万钧般破阵而出,挣脱大阵的束缚。 像如今这般风平浪静,雾气自行消散…… 结局,不言而喻。 “若真的是飞虫族弟。” “我用句芒神剑都斩不断的寒铁锁链……” 她指尖下意识抚过腰间剑柄,冰凉的触感传来。 “他竟能以武道修为生生破开……当真惊世骇俗。” “虽然不知道飞虫族弟用了什么手段。” “但是他的修为,只怕已经不弱於我。” 湖底那道骤然亮起的白光。 那快得看不清的身影,击碎锁链,捲走黑鲤… 那画面,此刻在脑海中重现, 让她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两个月前,飞虫族弟不过初具长老级別战力。 两个月后,战力方面,竟已隱隱压过自己一头! 仙道? 她压根没往那处想。 既是她爷爷黄天狗確认过,飞虫族弟没有灵根。 也因为返璞归真后,引气入体是很耗时的过程。 武道巔峰,想叩开仙门,必须先完成引气入体。 即使她是上品木灵根,也要经年累月才能完成。 区区两个月,自然很难完成引气入体成为仙人。 黄岩岛以北五百里。 较深的海底,冰冷的细沙硌著鳞片。 黑鲤小黑焦躁地绕著圈子,尾鰭不安地拍打著。 由於迟迟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股说不清的慌张,在冰冷的眼眸里蔓延。 气息將尽,它猛地一甩尾。 庞大身躯如离弦之箭。 破开沉重的海水,向上浮去! “哗啦——!” 五六米长的漆黑背脊,悍然撞破海面。 幽暗的鳞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快看!那是什么?!” 一艘满载黄家稚童的商船正巧驶过。 孩童们看著那突然出现的巨物。 惊得挤在船舷,又是畏惧又是兴奋。 孩童们的惊呼声刺破了海面的平静。 “嗯?!” 商船管事,一位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武者。 听到喧闹声后,身形瞬间飞跃至甲板上。 目光触及那漆黑巨鲤的瞬间,脸色“唰”地白了。 “快!带孩子们进船舱!关好门!动静小些” 急急挥手示意手下,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东西……形似鲤鱼,可这份神韵、气魄…” 管事喉结滚动了一下,手心不断地渗出冷汗。 “鳞片泛著乌光……是异种!是海兽!” 强烈警兆在他心头疯狂敲响。 最弱的海兽也是先天境,战力更比同阶人族强。 他没有神兵在手,都未必能够破开对方的防御。 这船上,又是炎黄郡各分支精挑细选的好苗子。 稍有差池,前半生积攒的功绩都付诸东流不说。 甚至事后他自己的身家性命,恐怕都得填进去! 护送分支子弟既是肥差,也是悬著脑袋的差事! “安全航道……怎会冒出先天境海兽?” 管事心乱如麻,强压下慌乱。 见那黑鲤只是浮著,並无攻击跡象。 紧绷的心弦才稍稍鬆了一分。 “哗……” 小黑冰冷的鱼目扫过商船。 那熟悉的家族服饰……通往那座岛屿的航向…… 让它回想起,被那个苍老人类捕捉…… 被那个苍老人类,用锁链囚禁在湖底…… 以及为了救它,仍未出现的那个阳光少年…… 它眼神里深切的担忧,瞬间化作滔天怒火。 在冰冷的血液里轰然炸开! “不好!” 商船管事瞳孔骤缩! 平静的海面毫无徵兆地拱起。 佇立起一道十几米高的恐怖海浪。 海浪中裹挟著万钧之力。 如同倒塌的山岳,朝著商船狠狠砸下! “金钟护体!” 管事目眥欲裂,厉吼出声! 体內天地元气疯狂涌出。 瞬间在船体外凝结出厚实的金色气罩。 金色气罩外形,颇像一口大钟。 这是他先天境第二层次修为的极限! 轰——!!! 巨浪如天倾! 那金光光罩应声而碎,脆得像层琉璃! 剩下的海浪依旧向前。 狂暴的力量毫无阻碍地撕裂了坚韧的船体。 刺耳的断裂声让人牙酸! 整艘商船,空荡荡的甲板处,瞬间被撕成两半! 木屑横飞,巨浪裹挟著残骸,余势不减! “噗!” 管事如遭重锤,鲜血狂喷,身体倒飞出去。 那股沛然巨力……明显超过他一大截! “长老级海兽?!” 绝望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小黑庞大的身躯缓缓逼近。 森寒的目光如冰锥。 死死钉在这名船上最强的武者身上。 那管事只觉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当头罩下。 如坠冰窟,骨头缝里都发出咯咯的呻吟。 “吾乃黄岩岛黄家之人!我族……有仙人坐镇!!” 管事声嘶力竭地咆哮。 试图用最后的名头震慑这条恐怖的存在。 海兽的智慧,不弱於人。 仙人威名,或许能惊退海兽? 回应他的,是海面再次疯狂翻涌! 一道更加巍峨、足有数十米高的灭顶巨浪。 裹挟著毁灭一切的气息。 朝著断成两截漂浮的商船残骸,狠狠碾压下来! 管事眼前发黑,最后一点力气也泄了。 绝望地闭上双眼。 千钧一髮之际! 天际,一道璀璨白光撕裂长空,如流星坠世! 浩瀚磅礴的天地元气自九天垂落。 化作一只无形的温柔巨掌。 轻轻拂过那狂暴的海面。 剎那间,咆哮的怒涛如同被抽走了筋骨。 温顺地平復下去,化作粼粼波光。 精妙绝伦的元气操控。 连一片漂浮的碎木都未曾伤及! “小黑安敢!毁我黄家舟楫,伤我黄家子弟!今日定將你擒拿镇压,严惩不贷!” 威严的喝声如九天惊雷,滚过海天! 正是黄飞虫所化的那道白光! 他一眼便看清了始末。 自家这莽撞的小黑,竟把族里的商船给拆了! 他不得不出手阻止,来收拾这烂摊子。 就以黄家仙人之姿现身,声震四方,意在救人。 “?” 小黑鱼目中刚泛起喜色。 鱼尾一摆正欲跃出水面。 庞大却柔和的力量不容抗拒地將它压向了海底。 “这只小黑鲤已经被我嚇走。” “尔等速速修补船只,儘早登岛。” 白光中,传来黄飞虫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家……家族仙人神威盖世。” 下方的商船管事闻言,连忙激动道。 眼神中混合著敬畏与狂喜的光芒。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生命升华之感。 “起。” 黄飞虫言罢,心念微动。 浩瀚元气汹涌而出,化作两只巨大的无形手掌。 稳稳托起断裂的两截商船船体。 海水如瀑布般自船底哗哗泻落。 两截残船在天地元气的精密操控下缓缓合拢。 断裂处的木茬被强行修復、挤压、嵌合。 虽然略粗糙,却足以支撑航行,保管十天不坏。 做完这一切,黄飞虫不再停留。 远远遥控著海面下的小黑。 自身化作一道白色惊鸿,继续向北疾驰。 瞬息消失在碧空尽头。 “仙跡……是我黄家仙人!” 管事望著那消失的白光。 激动得浑身颤抖,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危难之际,得见家族仙人出手,这是何等机缘! 就连家族岛上那些呼风唤雨的家族长老,一生都未必有此福分! 尤其这位家族仙人不仅救下他们,驱走海兽。 还修补了残船……这恩德,如山似海! “好厉害……” 船舱门缝里,几双纯真的眼睛偷偷张望。 眼神之中,写满了震撼。 那白光中的人影,都未真正现身。 整艘如山的大船就凭空飞起…… 这景象,深深烙进了他们幼小的心灵。 成为对“仙”最初的、最鲜活的想像。 海天之间,风浪平息。 黄飞虫刻意放缓了速度。 黑鲤如一道黑色闪电,自深海中疾射而出。 欢快地拍打著浪。 紧追著前方的白光,速度竟丝毫不落下风! “小黑竟已至长老级?” 黄飞虫看了一眼,心中掠过一丝讶然。 短短两月,从初入先天境到媲美长老级武者。 小黑的提升速度,让他不由得信了黄天狗的话。 家族这两个月,应该確实餵给小黑不少好东西。 若靠自己,想这样子提升小黑,几乎绝无可能。 这么看,小黑这段时间受到的苦,也略有补偿。 他身形一落,翩然端坐在小黑宽阔滑溜的背上。 掌心轻轻拍了拍它冰凉硕大的鱼头。 这一趟来回,连日紧绷的心绪。 隨著指尖传来的冰凉滑腻触感,悄然鬆了几分。 此番冒险回岛,救出小黑的目的总算达成。 接下来,就是让小黑成为本命御兽。 然后带家人回到家族岛,静心参悟御兽经了。 这一战,黄天狗展示出了凌厉的仙家手段。 儘管他的实力,肯定超过了寻常新晋仙人。 但面对黄天狗这等老牌仙人,还是有些弱了。 若非施展诸多手段后,黄天狗终究选择了收手。 他十有八九就得考虑动用天雷珠脱身了。 那份损失、后果,光是想想,都十分的麻烦。 “金刚鸚鵡和那捕头……先留在家族岛上吧。” 黄飞虫想起二者后,不禁有些汗顏。 不过,经此一战,算是解决了过往小黑的事。 他正式躋身家族仙人行列,家族地位大幅提高。 倒也不必担心金刚鸚鵡的安全。 “方才那条商船……” 一丝熟悉的记忆浮上心头。 去年二月中旬,自己不也是怀著同样的憧憬。 挤在那样的一条船上,驶向家族岛么? 海风的气息,似乎都带著旧日的味道。 待岛上正式习武,大概就从三月初。 至十二月末,被迫离岛,是十个月光阴。 离岛时,已经是长老级战力。 而后两月,依靠五平山那场“奇遇”…… 一路势如破竹,直至叩开仙门,成就练气仙人。 “先回萧县。” “带爹娘他们到家族岛上,就能够安心修行了。” 黄飞虫心中定计,眼神中充满期待。 往后修行,估计少不得藉助家族岛上的灵脉。 正好,也帮爹娘、妹妹他们打下武道根基。 虽然他目前属於新晋仙人,法力浅薄。 练气境一重天修为,在家族仙人中也实属垫底。 实力不强,诸多手段也施展不开。 但只要给他时间,早晚能够扭转这一局面。 御兽之道,或许就是他快速提升实力的关键。 第三日,黄昏將近。 日夜兼程,萧县熟悉的轮廓出现在海平线上。 黄飞虫长长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法力流转,驱散了连日奔波的疲惫。 海风带著熟悉的陆地气息,拂面而来。 “嗯?” 他忽然察觉到什么,动作骤然顿住。 目光如电,射向萧县外围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域。 前方偌大的海面,只有孤零零一艘渔船漂浮著。 像棋盘上突兀落下的一颗黑子。 透著说不出的诡异。 小黑在他的意念警示下也猛地停住。 巨大的鲤鱼头不安地左右摆动。 冰冷的鱼眼先是茫然。 隨即也捕捉到了那丝潜藏在水波下的危险气息。 庞大的身躯顿时有一些紧绷。 “才离开五天……就有其他势力的仙人找上门了?” 黄飞虫心念电转,指尖微微发凉。 在他成为练气境仙人后,还敢主动找来的。 只能是同阶甚至更强修为的仙人! 各大势力的仙人,通常轻易不会出手。 尤其自己背靠黄家,也是有背景的。 外人又怎知他与家族那点微妙关係? 所以来者……究竟意欲何为? 前方的海面,平静骤然被打破。 一圈圈巨大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 仿佛水下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正在甦醒。 “唉……没想到小友的灵觉如此敏锐。” 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嘆息。 从那艘孤零零的渔船中飘出。 舱帘掀开,走出一位蓑衣老者。 他手持一根青翠欲滴、长逾两米的竹棒。 棒身隱隱流转著晶莹剔透的微光。 老者抬头,面容沧桑。 一双眸子亮如寒星,穿透海风。 直直落在黄飞虫身上。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灵魂深处。 与此同时,渔船旁的海水剧烈翻腾,如同沸腾! 一个狰狞、宛若海怪的巨大头颅缓缓探出水面。 眼神冰冷无情的注视,鼻孔喷吐著灼热的白气。 恍然间,一股恐怖凶威,如同无形的滔天巨浪,哗哗作响。 瞬间笼罩了这片海面,隱隱压得人都喘不过气! 第71章 神捕 无形的天地元气。 在黄飞虫与蓑衣老者的意志拉扯下。 於半空无声地碰撞、绞缠。 竟隱隱传出金铁交鸣的鏗鏘之声。 像有千军万马在看不见的战场上廝杀。 沉甸甸的压抑感如同湿透的絮。 紧紧裹住了这片海域。 踏入练气境,便算是真正踏上了仙途。 对天地元气的驾驭,与凡俗时已是天壤之別。 爭夺周遭天地元气,成了仙人心照不宣的本能。 “呵呵,阁下何人?” 黄飞虫的目光像钉子。 牢牢钉在对面那蓑衣老者身上。 以及老者身后那尊盘踞虚空、散发令人心悸法力波动的蛇颈龙法相。 他喉头有些发紧,一股凉意顺著脊椎滑下。 体內的法力如蛰伏的溪流,悄然加速流转。 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做好了隨时暴起的准备。 萧县家人的安危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但他用力將那焦灼压了下去。 此刻分神,也已经於事无补,不如开门见山。 “老夫乃大夏神捕,严刑。” 蓑衣老者的声音不高,却带著金石般的穿透力。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看著年轻的黄飞虫,不由开口。 “你便是近期搅动风云的黄家那个……妖孽?” 严刑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內无意识地捻动著。 三天前,那份关於眼前少年的情报送到案头时。 炎黄郡所有神捕的茶盏都差点惊掉。 九岁仙人?荒谬! 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冒名顶替,玩弄障眼法。 八岁入黄家族地,九岁便以仙人之姿归来? 黄家若有此等本事,炎黄郡早该姓黄了! 可当那些详尽得近乎琐碎的情报一页页翻过。 十几位练气境神捕的质疑声渐渐低了下去。 最后化作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年之內,由武入仙! 这消息像块巨石投入死水。 在每个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莫说炎黄郡这偏僻之地。 纵是放眼整个大夏王朝,能做到的也屈指可数! 更棘手的是,情报末尾那刺眼的標註。 此子,对大夏捕头似怀有敌意。 疑似杀死了一位名捕和一个银牌捕头! 还抓走了一个准名捕! 最终,为敲山震虎又不至太过。 派了他这位练气三重天的神捕前来。 此行目的既是掂量掂量这“妖孽”的成色。 也是为了震慑这位黄家“妖孽”。 “妖孽?” 黄飞虫的眼皮猛地一掀,眸底寒光如冰锥乍现。 不管对方是藉机试探还是有意寻衅。 这二字都像火星溅进了火药桶。 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 “大夏捕头的人,这么没有礼貌吗?” 话音未落。 一尊通体笼罩在圣洁白光中的金刚法相。 已轰然撞破海面,巍峨矗立在他身前! 那法相顶天立地,魁伟如山。 气势丝毫不输对面蜿蜒的蛇颈龙。 甚至那凝练如实质的雄壮身躯,隱隱更大一圈。 它宛若一尊身披玄奥重甲的上古战神。 威严的上半身浮出海面,便搅得海水暗流汹涌。 与那蛇颈龙隔空对峙。 无形的气机碰撞,让海风都为之凝滯。 “法力只恢復了五成……”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黄飞虫心中依旧十分谨慎。 心底不易察觉的焦躁,也很快消散。 自身火灵根汲取灵气的速度,可谓非常的慢。 两日前与黄天狗一战,消耗的法力不少。 用灵根汲取灵气两天,也没能够恢復多少。 如今自己的法力储备,也就马马虎虎一半不到。 仅凭这点法力,迎战一个大夏神捕。 无疑还是胜算不高的。 他舌尖尝到了一丝苦涩。 但开战的钥匙握在对方手中,他不过被动应战。 他只能將脊背挺得更直,眼神更冷。 绝不能露出半分虚弱。 示弱,便是取死之道! “年纪轻轻便登临仙道,果然不知天高地厚!” 严刑非但不惊,眼底反而掠过不易察觉的喜色。 此子突破速度虽骇人听闻。 但仙道艰难,短期之內绝难再进! 而他严刑,又岂是寻常练气? 三重天巔峰的修为! 距离那划分前后期的练气四重天瓶颈。 只差临门一脚! 练气境十重天,前三重为前期,中三重为中期。 这一步之差,便是云泥之別。 以他濒临中期的修为。 对上初入仙途、根基尚浅的一重天的新晋仙人。 优势如同山岳。 上面虽不欲直接衝突,他个人也乐得避免死磕。 但摸清这“妖孽”的实力深浅。 却是此行必须完成的任务。 两尊庞大的法相隔海对峙。 无形的气机如同绷紧的弓弦。 海面下暗流湍急。 双方都在寻找对方最细微的破绽。 “小黑,退远些。” 黄飞虫心念微动。 一道无形的契约之线將指令悄然传递出去。 远处海面下。 小小的黑影恋恋不捨地摆尾。 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这法相……好生凝实!” 严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 一寸寸丈量著那尊金刚法相。 仙道法相,往往是修士底蕴的直观映照。 眼前这尊金刚法相。 比例完美,虎背熊腰四肢如撑天之柱。 一股纯粹而霸道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其根基,必然对应著一门极其顶尖的武道神功! 顶级功法难得,更难的是修炼者与之完美契合。 此子能以如此年纪、如此速度成就练气境仙人。 修炼的竟然还是顶级武道神功。 神捕严刑的指节微微收紧。 对方这武道天赋,堪称妖孽! “武道天赋惊世骇俗,灵根天赋未必与之相配。” 一个念头如电光般划过严刑脑海。 他苍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 否则,黄家的那些老牌仙人。 怎会放任这等瑰宝独自在外? 甚至,连其家眷都只安置在萧县这等凡俗小城。 而非直接接回族岛核心,还要回去请示。 这其中的隔阂与疏离。 如同禿子头上的虱子——明摆著。 “呵!”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原以为名震大夏的神捕是何等威风。” “但既然阁下畏首畏尾,那便由我来领教领教!” 久等无果,疑虑如藤蔓滋长。 黄飞虫心念一催,那静立的金刚法相骤然动了! 一步踏出,海面轰然塌陷,捲起滔天浊浪。 巨大的身躯由静转动。 带著碾碎山岳的狂暴气势,直扑蛇颈龙! 对面的蛇颈龙法相修长的脖颈猛地一缩。 庞大的身躯如同融入水中般瞬间下沉。 只在海面留下一圈急速扩散的涟漪。 清澈的海水被无形的力量搅动,浑浊翻滚。 一只脖颈奇长、形如无壳巨龟的狰狞凶影。 自幽暗深水处破浪而出,挟著刺鼻的腥风。 眨眼已衝到金刚近前! “吼——!” 金刚法相虽未发声。 一股无形的震盪波却自其体內悍然爆发! 海面如同煮沸般剧烈翻腾,巨浪冲天。 紧接著,两只粗壮如千年古树的金刚巨臂。 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插入翻腾的海水中。 精准地抓向蛇颈龙滑腻的躯干! “轰——!!!” 海水如同被巨锤砸中,炸开数十丈高的水墙! 水下的蛇颈龙凶性勃发。 非但不退,反而借著水势骤然加速。 坚硬如陨石的头颅狠狠撞向金刚法相的胸膛! 金刚庞大的身躯微微一晃,脚下海面轰然炸裂。 却硬生生抵住了这凶悍衝击! 那双巨手如同烧红的铁钳。 死死扣住蛇颈龙滑溜的身躯。 膝盖则带著千山崩裂之势。 狠狠顶向其脆弱的脖颈连接处! “御风经,大风!” 严刑眉头骤然锁紧。 万没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法相。 竟在近身搏杀中如此快显出颓势。 他口中低喝。 枯瘦的手指如穿蝴蝶般急速掐动法诀。 霎时间狂暴的颶风毫无徵兆地自海面凭空生成。 发出撕裂布帛般的尖利呼啸,捲起万吨海水。 化作一道毁灭性的风柱。 狠狠轰击在金刚法相的后背! “嘭!” 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巨响! 金刚法相庞大的身躯被这沛然巨力命中。 身形向前一个趔趄。 扣住蛇颈龙的手不由得鬆了几分。 得了助力,蛇颈龙法相凶睛赤红。 趁机猛地扭动滑腻的身躯。 再次狠狠撞在金刚腰肋。 同时那布满森白獠牙的巨口。 带著令人作呕的浓烈腥风。 闪电般噬向金刚的头颅! “御风经,大风!” 严刑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再次掐诀! 但这一次,那接天连海的恐怖龙捲。 目標不再是庞大的金刚法相。 而是撕裂空气,带著毁灭一切的尖啸。 直扑法相身后渺小的关键身影――黄飞虫本人! 就在金刚被狂风撞得身形不稳。 又被蛇颈龙死死缠住的瞬间。 其守护的漏洞已然暴露! “这便是其他仙人的手段?” “压力倒没有对战黄天狗那么大。” 黄飞虫瞳孔微缩。 那裹挟著死亡气息的龙捲风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带起的风压颳得前方空气剧震。 他足尖在涌动的海面上轻轻一点。 身形瞬间模糊。 如同鬼魅般左右急闪,拉出道道残影。 那蕴含追踪之能的“大风”虽凌厉无匹。 却终究慢了一步,狠狠砸落在他方才立足之处! “轰隆——!哗啦——!!!” 海面如同被巨神之拳砸中。 瞬间炸开一个直径数十丈的恐怖深坑! 上百米高的浑浊水墙冲天而起。 隨即化作倾盆暴雨。 裹挟著咸腥的海水与刺骨的寒意。 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声势骇人至极! 漫天浑浊的雨幕遮蔽了视线,水汽瀰漫。 就在雨帘將收未收的剎那。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雨幕的闪电。 带著刺耳的音爆轰鸣。 破开漫天水珠,疾射而出! 速度之快。 竟在身后拉出一道乳白色的锥形气浪! 仙人之速,超乎凡俗想像! 即便是不以速度见长的武者成仙。 亦能轻易突破音障。 这恐怖的速度。 大半依赖於对周身天地元气的精妙掌控与助推。 肉身之力反在其次。 “想近身?是了……他突破到仙人时间太短,应该还未曾习得黄家仙人传承。” 严刑心念如电光火石,一个猜测骤然浮现。 他立刻屏息凝神,將全部感知凝聚。 细细捕捉黄飞虫高速移动时周身散逸出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元气波动。 此刻双方元气激烈碰撞干扰严重。 寻常异象难显。 唯有全神贯注方能窥得一丝端倪。 “火灵根?!” 严刑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勾起。 露出一个瞭然的、带著几分隱秘快意的笑容。 传闻黄岩岛黄家的镇族仙经《御水经》。 乃是水属性无上仙法。 唯有水灵根修士方能发挥其真正威力。 灵根属性若不相符,强行修炼,威力十不存一! 火灵根……更恰恰是水火不容,衝突最烈的一种! 难怪这黄家“妖孽”。 至今施展的都是些粗浅的武道法门。 不见半点黄家標誌性的水行仙法! 突破时间短,黄家来不及传授? 严刑心中冷笑。 更深层的原因,恐怕是这火灵根不仅属性相剋。 其品级……也十有八九高不到哪里去。 绝达不到上品之列! 否则,黄家那些老鬼,岂会吝嗇区区一部仙法? 至少,拿宝物去交易他族仙法前几层,並不难。 说到底,可能是不受重视的弃子罢了! 神捕严刑心中对黄飞虫的处境已判了七八分。 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 眼看那身影带著音爆急速逼近。 他眼神一厉,枯瘦的双手在胸前划出玄奥轨跡。 法力汹涌而出! “御风经,风墙!” 隨著他双手猛然张开。 前方空气如同煮沸般剧烈扭曲波动。 一面巨大无比、近乎透明,却流转著凝实青光的无形墙壁瞬间凭空出现! 墙壁厚重如实质,光晕流转间发出低沉的嗡鸣。 如同横亘在天地间的壁垒。 牢牢封死了黄飞虫前冲的所有路径! “给我破!” 黄飞虫眼中厉色一闪。 体內所剩不多的法力轰然奔涌。 些许法力凝聚於右拳! 拳锋之上,炽白的仙道光芒刺目闪耀。 带著一往无前的决绝。 狠狠轰击在那流转的青色风墙之上! “咚——!!!” 一声沉闷如远古巨钟被撞响的轰鸣猛然炸开! 那堪比百链精钢的风墙剧烈震颤。 中心点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 形成一个巨大的拳印窟窿! 然而,窟窿边缘青光疯狂流转。 如同活物般蠕动、交织。 竟在瞬息之间弥合如初,光滑如镜。 仿佛从未受过任何损伤! “好机会!” 严刑眼中精光爆射,如同盯上猎物的老狼! 他十指如轮,法诀再变! 那巨大的风墙陡然软化、扭曲。 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延伸、合拢! 眨眼间。 便化作巨大无比、流转著刺目青光的无形牢笼。 將黄飞虫连同他周身数丈空间死死地封锁在內! “呵。” 严刑紧绷的麵皮终於鬆弛下来。 嘴角甚至扯出一丝矜持的笑意。 连带著对黄飞虫的称呼也悄然改变。 “没想到黄家天骄,手段……仅止於此么?” 那“天骄”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带著一丝居高临下的得意。 称呼从刺耳的“妖孽”变成稍显客气的“天骄”。 黄飞虫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鬆了一瞬。 至少,“天骄”两个字不再像针一样扎耳朵。 “严刑神捕。” 囚笼之中,黄飞虫的声音透过流转的青光传来。 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不远万里设伏於此,又祭出这般手段困我。” ”大夏神捕究竟意欲何为?” 话音落下的瞬间。 黄飞虫双手假装结出一个古朴玄奥的法印。 实则心念一动,口中轻叱,“镇!”——镇兽法!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波动扩散开来。 那看似坚不可摧、流转著强烈青光的无形风墙。 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 大片大片地无声消融、瓦解! 黄飞虫一步踏出,从容不迫。 仿佛只是跨过了一道寻常门槛。 “那是什么法印?果然藏有后手!” 严刑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心臟猛地一跳! 但老辣如他,自然不会大呼小叫。 对方也未必会乐意解答。 他的面上,瞬间堆起了和煦如春风的笑意。 甚至还带著一丝前辈般的讚许。 目的已达到,这黄家小子实力深浅已大致摸清。 硬实力一般,但也有一些手段。 再打下去,毫无意义。 黄氏一族固然比不上他身后的大夏捕头。 但他严刑个人,可不想为了公事。 凭白招惹一个潜力未知、又有些背景的敌人。 为他人做嫁衣?蠢! “哈哈哈!好!好!好!” 严刑抚掌大笑。 周身澎湃的法力波动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 那庞大的蛇颈龙法相也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 化作一道道青色气流,如倦鸟归巢般飞旋而回。 缠绕其周身,最终彻底隱没於蓑衣之下。 “听闻黄家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天骄。” “老夫身为大夏捕头,此番前来探访。” “一时技痒,忍不住出手切磋一番。”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少年英才,后生可畏啊!” “原来也是『切磋』……” 黄飞虫心中无声地嗤笑一声。 踏入这练气境后,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遇到的“对手”似乎都变得格外“通情达理”起来。 “严神捕过誉了。” 黄飞虫顺势收起了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冷姿態。 脸上绽开年轻人特有的、带著几分真诚又有几分靦腆的爽朗笑容。 “晚辈所见仙人之中,严神捕法力雄浑,仙法更是精妙,实力足可位列前五!” “前五……” 严刑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那点刚浮起的笑意差点僵在脸上。 前三他或许还能高兴一下,但是前五…… 这小子潜台词怕是在说。 黄家至少有四个比他强的仙人…… “咳。” 严刑轻咳一声,脸上笑容更盛。 带著几分惭愧与豪爽。 “说来此番身负公务。” “贸然出手试探,也是唐突了飞虫小友。” “小友若不嫌弃,不若让老夫在这萧县寻个清净处摆上一桌,权当赔礼,小友意下如何?” 他巧妙地將方才的生死相搏。 轻描淡写地定性为“公务所迫”的“试探”。 那口无形的黑锅,稳稳地甩回背后的组织身上。 顿时念头通达,他感到浑身轻鬆。 连笑容都真切几分,仿佛真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严前辈言重了,怎好劳你破费。” 黄飞虫连连摆手,语气诚恳地推辞著。 几番你来我往的“盛情难却”之后。 他才“无奈”地点头应允。 两人相视一笑,竟真如忘年之交般。 踏著起伏的海浪,衣袂飘飘。 朝著萧县码头悠然行去。 海风吹散了硝烟味。 裹挟著特有的咸腥与湿润,拂过面颊。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 转眼间竟奇异地瀰漫开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暖意,如同雨后初晴。 “小黑,自己去玩吧,別跑太远。” 黄飞虫看著从后方浪中探出头来的小黑鲤。 语气温和地说道。 同时一道安抚的意念通过契约传递过去。 小黑鲤亲昵地用冰凉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 才恋恋不捨地摆尾 带起一串晶莹的水泡,沉入幽蓝深处。 “这……这是幼年期妖怪……” 严刑的目光震惊地看著那道消失的黑色流光。 使劲眨了眨眼,又难以置信地抬手揉了揉。 仿佛要確认自己是否眼。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黄飞虫。 脸上的惊讶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层层漾开。 再也掩饰不住。 “小友这是,將之收服了?好福缘啊?!” “严前辈不必惊讶。” 黄飞虫侧过头,对著严刑淡然一笑。 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不过一年前在海边习武时,偶然拾得的一枚黑卵罢了,又孵化了出来,便是小黑了。”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我也不清楚什么妖怪不妖怪的,我只知道小黑是我的伙伴,可以信任的伙伴。” “至於等它长大?恐怕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他望向小黑消失的海面,眼神温和。 “飞虫小友,你这份淡然,让老夫惭愧。” 严刑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混杂著难以置信的惊愕、难以言喻的羡慕。 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著无尽感慨的苦笑。 “这可是足以成为传家之宝,甚至支撑起修仙世家百年兴盛的底蕴啊!” 他心中也是瞭然。 妖怪本性大多桀驁。 唯有破壳所见的第一人,才能让身负妖怪血脉的幼年期黑鲤如此亲近、依赖。 这等幼年期妖怪,等若已经有主。 强抢?夺了也无用! 即便真抢到了手,谁敢倾尽资源去培养一个隨时可能反噬主人的隱患? “听闻大夏捕头背靠王朝,底蕴深厚,应当是不缺此类妖怪伙伴吧?” 黄飞虫语气隨意。 目光已投向越来越近的萧县码头。 码头喧囂的人声隨风传来。 行商走贩,路上行人,秩序井然。 他紧绷的心弦彻底鬆了下来。 目光快速扫过人群。 很快看到了远处院子门前,正焦急张望的飞蝴和爹娘的身影,心头一暖。 “不缺?呵呵……” 严刑自嘲地摇了摇头。 嘴角那点笑意显得有些苦涩。 “王朝自然不缺,可惜王朝也讲究三六九等。” “大多数仙人都拿不到珍贵物资,更別说我们这些被发配到边郡苦寒之地的普通神捕了。” 他抬手,用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身上的蓑衣。 “王朝內部,王公贵胄、世家大族眼巴巴盯著。” “哪儿轮的到我们这些没背景、没身世的呢。” 言语间,那股被边缘化的怨懟之气。 如同陈年的酒糟,隱隱散发出来。 “严前辈也是性情中人。” 黄飞虫脸上掛著理解的笑容,语气真诚地附和。 “能凭自身本事、脚踏实地,才更令人钦佩。” 他嘴上说著,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既然对方还穿著这身大夏神捕的官衣。 立场便如同烙印。 说再多,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两人步履从容,踏入略显简朴的县丞府邸。 萧县丞显然早已见过严刑。 此刻见黄飞虫安然无恙地回来。 一直悬著的心终於落了地 脸上的忧虑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欣喜取代。 他忙不迭地搓著手。 连声催促著候在一旁的侍女和厨娘。 声音里都透著轻快。 “快!快!把最好的酒菜都备上!” “贵客临门,万不可怠慢!” 黄飞虫微微頷首,並不多言。 与严刑一同步入府邸正厅。 厅內陈设古朴,带著海风浸润的木香。 “方才说要就近摆一桌给小友赔礼,” 严刑在旁边坐下。 虽面容苍老,此刻却红光满面。 显出一股江湖豪客般的爽利。 他抬手,状似无意地抚过左手食指上。 一枚样式古朴、隱有暗纹的戒指 微不可察的光晕闪过。 下一刻。 数个通体莹润、散发著淡淡灵雾的玉瓶仙酿。 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光洁的案几上。 紧接著。 两只烤得金黄酥脆、足有半米长、还滋滋地冒著油光的异兽腿肉。 也凭空出现。 浓郁的、混合著奇异香料与油脂焦香的肉味瞬间瀰漫了整个厅堂。 霸道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严老哥太客气了。” 黄飞虫目光在那枚古朴戒指上飞快地掠过。 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带著得体的微笑。 他並指如剑,指尖一缕精纯法力流转。 对著其中一只异兽腿凌空一划。 只见无形的气刃精准掠过。 那酥脆的外皮应声而开。 露出內里粉嫩多汁的肉层。 厚薄均匀、晶莹剔透的肉片。 如同被无形的手托著。 一片片整齐地飞落到旁边的白玉盘中。 摆放得赏心悦目。 肉片边缘微微捲曲,油脂的香气更加诱人。 “飞虫小友,些许仙酿,老夫先干为敬!” 严刑哈哈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 而后端起一只盛满琥珀色酒液的玉杯。 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股灼热又醇厚的暖流。 “严前辈豪爽!” 黄飞虫也笑著举杯。 “就冲这份豪情!晚辈也干了!” 他一饮而尽,酒液入口清冽。 隨即化作一股温和却精纯的暖流。 顺著喉咙滑下。 竟有丝丝缕缕的灵气散入四肢百骸。 让他之前消耗的法力都仿佛被温水浸润。 恢復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活力。 他不禁再赞一句这仙酿的妙处。 一时间,厅中儘是豪饮谈笑的热烈气氛。 第72章 展望州域 琼浆入喉,温润如丝滑过舌尖。 绵长的余韵在口中悄然绽放。 更有一缕精纯的灵气隨之散入四肢百骸。 令人通体舒泰。 黄飞虫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自踏入练气境,他方知这天地间灵气何等稀薄。 连恢復损耗的法力,都需要较长的时间恢復。 仅凭藉灵根汲取灵气,实在是杯水车薪。 看著眼前的仙酿,鼻尖縈绕著难以言喻的醇香。 舌尖依旧残留著甘冽与灵气交融的奇异触感。 他的心中掀起小小的波澜。 无论这仙酿是以珍稀的灵材酿就。 还是以未知法门灌注灵气並保存下来。 都可以说是居家旅行必备的饮品。 可惜目前的他还是太贫穷了。 別说拥有,连见都是头一次见。 “飞虫小友若是对这仙酿合意。” 神捕严刑脸上堆著和煦的笑意。 眼角细密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声音带著一种令人信服的诚恳。 “下次回州郡述职后,定当给小友多捎些来。” “此物来自大夏酒坊州郡分號。” “换作寻常郡城,打著灯笼也难觅。” 他顿了顿,目光在黄飞虫年轻的面庞上扫过。 语气里多了几分推心置腹。 “这偏远的炎黄郡,也非久居之地。” “小友年纪轻轻已经登临仙途,想来迟早要去州郡繁华处寻个更好的落脚生根之所。” “严前辈,似乎对州郡甚是熟稔。” 黄飞虫闻言,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好奇。 “不知那州郡究竟是何等气象?又有多少仙人?” “所谓州郡,乃一州之心臟命脉。” “集一洲之力供养一郡,州郡之盛胜郡城百倍。” “尤其浅水出不了蛟龙,破庙见不著大佛。” “州郡修士,何止数千之眾。” “仙人,不过刚刚踏上修仙道路的门槛,若能够与诸多同道多多交流,大有进益。” 严刑捋了捋頜下短须,眼神中带著认真。 刻意压低了声音,带著点神秘。 “尤其州郡之中,未尝没有筑基高人坐镇。” “山不在高,有筑基则灵。” “至於那繁华景象。” “楼阁连云,仙坊林立,奇珍异宝流光溢彩……” “真要细说起来,怕是把嘴皮子磨破。” “三天三夜也道不尽其中万一。”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喉结滚动。 “各郡有头有脸的仙族,乃至本事不小的散修。” “谁不乐意在州郡里置办一份家业?” “一来嘛,仙人往天上走,凡水往地上流。” “二来嘛,州郡匯聚了八方奇珍,互通有无,寻那修炼机缘也便利得多。”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黄飞虫身上。 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 “飞虫小友年纪轻轻有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想来贵族的仙人们对此也有所安排,严某不过是提前告知小友一番。” 话语末尾,带个十分明显的示好。 “原来如此。” 黄飞虫心中瞭然。 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整个州的资源,尽向州郡匯聚,如同百川归海。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大夏王朝与各方仙族巨擘。 在那看不见的棋盘上纵横捭闔的景象。 黄家? 他心中苦笑。 比起那些盘踞一郡、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 黄家不过守著半郡之地和些许海域的小门小户。 当修仙所需的资源尽数被州郡虹吸而去。 四方、各郡的修士,纵有心里万般不愿。 也只能如迁徙的鸟群,被裹挟著向那中心匯聚。 资源流向哪里,人便涌向哪里。 而后才有层层叠叠盘剥抽成、避无可避的潜流。 就像前世“性”成为日韩的国家级资源后……作为核心竞爭力……產生巨大的文化圈向心力…… 几杯仙酿下肚,严刑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一个微小的川字。 目光转向黄飞虫时,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游移。 “飞虫小友。”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先前低沉了些。 “实不相瞒,此番前来,另有一桩……公事相询。” “严前辈但说无妨。” 黄飞虫神色不变,语气平和。 略微思索,传音筹备著晚宴的萧丞,示意暂缓。 严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脸上挤出一个带著歉意的苦笑。 “还是……五平山那桩无头公案。” “据我们查探,小友是那场变故唯一目击之人?” 他看著黄飞虫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一丝波动。 语速放得很慢。 “还望小友解惑,但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隱,我也绝不强求,只当今日未曾问过。” 神捕严刑的姿態原本不必如此放低。 不过是之前交手,实力上没有把握拿下黄飞虫。 从而心中非常看好黄飞虫未来的发展潜力。 这才转换了一个思路,直接海阔天空。 將此行的公事拋到一边,转而发展起个人友谊。 “原来是为此事。” 黄飞虫脸上適时地浮现出一抹歉意。 轻轻嘆息一声,手指在桌面上画著无形的圈。 “说来惭愧,之前想拿五平山之事与两个金牌捕头交易,不过未能谈拢。” “之后我就將所知的五平山情报尽数卖给炎家。” 他抬眼看向严刑,眼神真诚中带著无奈。 “如今受限於约定,实在不便和盘托出,只能拣选其中些许无关紧要的片段相告。” “望严前辈多多包容。” 他不在意將五平山的情报多卖几家。 这情报如同烫手山芋,也没有什么保密价值。 若多卖几家,自己反而能更快从这漩涡中抽离。 甚至能將这些势力的目光引到白莲魔教身上。 “当日我审讯一名白莲教使者,撬开了他的嘴。” “得知其余白莲教眾藏匿在五平山中,就和王府的一位识路的马夫匆匆赶去。” 他回忆著,目光投向远处,仿佛看到那天景象。 “孰料我们刚至山脚,连口气都未喘匀,那五平山轰然一声巨响,在眼前炸裂开来!” “山石崩飞,烟尘蔽日,混乱之中,隱约可见一位练气境仙人当场……身陨道消。” 他收回目光,看向神捕严刑。 “后来,机缘巧合,从一个自称白莲教副教主的人口中得知,殞命的是白莲教的仙人。” 黄飞虫心中明镜一般,刻意隱去了旱魃的存在。 这份情报的价值,一半在老者,另一半在旱魃。 他心里是偏袒炎家的,將所有与旱魃相关的惊雷尽数掩埋,只將白莲教老者的事告诉严刑。 即便如此,也足够眼前这位严刑神捕消化一阵。 “……” 神捕严刑端著酒杯的手略微一僵。 嘴角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眼神里混杂著一丝错愕和哭笑不得。 这位飞虫小友……还真是“实诚”得可以! 说残缺情报,就真给个缺了大半的? 一句“匆匆赶去便遇爆炸”就想糊弄过去? 他脑海中瞬间掠过无数疑问。 那马夫是怎么死的? 爆炸的瞬间你看到了什么? 事后有没有上山、有没有什么收穫? 那白莲教副教主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这些关键,对方可是滴水不漏。 “?白莲教仙人陨落,当真?” 严刑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待反应过来,嘴角流露出惊喜。 身体下意识地挺直,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友是说……白莲魔教……当真陨落了一位仙人?” 他眼中那瞬间爆发的震惊几乎无法掩饰。 据他所知,白莲魔教背后撑腰的仙人有著两位。 一位练气后期,一位练气中期! 无论死的哪一个,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泼天大功! 他的心臟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听那位副教主的口风。” 黄飞虫点了点头,神色坦然。 又仿佛回忆般,补充道。 “其似乎和死去的那位白莲教仙人关係极为密切。” “言语间颇有悲戚之意。” “但具体是何关係,他未曾明言,我也无从得知了。” 他心中篤定,以大夏捕头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 查明死者身份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此刻的补充不过锦上添,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飞虫小友。” 严刑闻言,急切地追问。 眼中燃起热切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唾手可得的功劳。 “那位副教主……如今身在何处?” 若能生擒白莲教副教主带回郡城。 以其为活证,坐实白莲教仙人陨落的消息。 这份功劳便是板上钉钉,任谁也抢不走了! “这……” 黄飞虫面露“难色”。 指间那枚古朴的空间戒指光华一闪而逝。 伴隨著一声沉闷的“哐当”重响。 一柄巨斧凭空出现,砸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斧身厚重,斧刃泛著锋锐,丝丝缕缕的寒气透出。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那位白莲教副教主已经没了。 “不过其倒是留下了这柄吃饭的傢伙。” 他摊了摊手,语气带著点无奈。 “不知此物,可否作为凭证?” “这是……” 严刑眼神一凝,呼吸都滯了一瞬。 他並未弯腰,只是伸出右手凌空虚抓。 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將那沉重的巨斧摄起,稳稳落入他掌中。 斧柄入手冰凉,触感粗糲,上面蚀刻著独特的、仿佛活物般的图案。 他指尖仔细摩挲过那些图案。 又掂了掂那沉甸甸的、蕴含著凶戾气息的分量,心中已然雪亮。 兵刃既已成了他人的战利品,那位副教主的结局,还需要多问吗? “看来飞虫道友晋升练气之境的时间,比外界所知,还要早上不少啊……” 严刑暗自思忖,握著斧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位白莲教副教主閔高,凶名在外,惯用的便是这开山巨斧! 更有传言,此人早已半只脚踏入仙途,实力强横。 这等凶顽之辈,若非境界实力形成碾压之势。 同阶修士想要將其彻底斩杀,简直是痴人说梦! 眼前这位小友,习武不过短短一年,竟然不知何时杀死了閔高…… 这份恐怖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武道天赋……让人不敢再深想下去。 “小友,此斧,我便厚顏带走了。” 神捕严刑收敛心神,神情变得无比郑重。 將巨斧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握著升迁的阶梯。 “却不能让小友平白出力。” 他左手在腰间一抹,二十个堪堪一握的玉瓶出现在桌上。 瓶身温润,隱隱透出灵光。 “这些仙酿,权当是给予小友的一点心意。” 他语速加快,带著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有此斧为依据,我们大夏捕头炎黄郡分部便可名正言顺地对白莲魔教余孽发起清剿!痛打落水狗!” “若是能够剿灭白莲魔教,到时再与小友把酒言欢!” 见黄飞虫没有拒绝。 他立刻如获至宝般將巨斧收入自己的储物法器。 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区区一柄破斧头,严前辈若是需要,就带走无妨。” “”若能够剿灭白莲魔教,也是利於百姓安生的大好事。” 黄飞虫脸上绽开笑容,亲手为严刑和自己再次斟满酒杯。 才慢条斯理地將那些玉瓶收起。 仙酿能补益灵气,对修士而言,也是颇有价值。 神兵固然珍贵,对仙人来说却是用不上了。 当然,他心中更清楚。 若炎黄郡的神捕藉此良机,將失去仙人坐镇、实力大损的白莲教这块肥肉狠狠撕咬下一大块。 所能收穫到的好处,才是真正难以估量的。 严刑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炽热,显然也打著同样的主意。 剿灭魔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如今又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巨大的利益驱动,岂有不全力以赴之理? “对了,严前辈。” 黄飞虫端起酒杯,状似隨意地抿了一口。 醇厚的酒香在口中化开,语气也显得漫不经心 “不知这白莲魔教背后究竟是哪方仙族在暗中操持?竟然在炎黄郡区域如此囂张。” “此事么,倒也算不得什么绝顶机密。” 严刑仰头將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喉头滚动,放下酒杯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他压低了些声音,带著点分享秘辛的意味。 “白莲魔教的幕后黑手乃是乌兰郡的文氏仙族!乌兰郡的南境与炎黄郡恰好接壤。” 提及乌兰郡,严刑的语气里竟透出一丝严肃。 又带著不易察觉的庆幸。 仿佛在庆幸自己並非身处那龙潭虎穴。 “文氏一族盘踞乌兰郡已不知多少年月。” “根深蒂固,底蕴之深厚,外人难以揣测。” “若非如此,岂有余力在暗中培植出白莲教这等祸患?” 他脑海中浮现出文氏一族的相关卷宗。 那如同盘踞一郡的狰狞猛虎般的庞大势力。 再对比炎黄郡炎、黄两家——虽也是庞然大物,但在文氏面前,也不过皮糙肉厚些的猛禽罢了。 一个统一了整郡的仙族。 其视野和野心早已投向更广阔的州域。 渴望著攫取更大的利益。 在其赫赫威势之下。 仅占据半个郡的仙族。 天然便矮了一头。 连討价还价的底气都弱了三分。 “乌兰郡文氏一族……” 黄飞虫心中微凛。 握著酒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未曾想邻近郡中。 竟盘踞著如此庞然大物! 文氏的实力绝对稳稳凌驾於黄家之上。 一丝警惕悄然爬上心头。 “还有一事,想请道友解惑。” 严刑似乎终於想起此行的另一目的。 放下酒杯,正色道。 “那位准名捕风无忧,不知……” “风无忧?” 黄飞虫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严老哥,关於此人,当他是……失踪了吧。” 话语虽轻,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水方圆三人胆大包天、深夜来袭。 他放走冷无情父女已经是仁至义尽。 若再放一个风无忧,就说不过去了。 他这新晋练气仙人的威严置於何地? 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找麻烦。 “水方圆等人不知天高地厚衝撞小友。” “实属咎由自取。” 严刑闻言,心领神会。 知晓那风无忧多半已经魂归地府。 终归只是一个准名捕。 不值得大夏捕头专门为其去做什么。 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只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了几分。 “不过小友仍需要留心一二。“” “其他神捕性情各异,说不准就有嫉恶如仇的。” “想法未必会如老夫这般……通情达理。” 他点到即止,隨即展顏一笑。 站起身来,袍袖拂过桌面。 “小友,此间诸事已了,老夫便不再叨扰。” “他日小友若驾临郡城,务必知会一声。” “到时你我寻个清静雅致之地,好好把酒敘谈!” 他拱手施礼。动作乾净利落。 “我送送严前辈。” 黄飞虫也隨之起身。 两人並肩行至门外庭院。 严刑一步踏出。 足下空气骤然扭曲、凝聚,水汽氤氳翻腾。 瞬息间幻化出一条栩栩如生、散发著淡淡蓝光的蛇颈龙法相! 他稳稳立於那硕大的龙首之上。 回身对著黄飞虫瀟洒地一挥手。 水光凝成的法相长颈龙头颅高昂。 发出一声无声地咆哮。 载著神捕严刑冲天而起。 化作一道湛蓝流光,撕裂萧县沉沉的夜幕。 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只留下几点渐渐消散的星屑般光点。 夜色已深如浓墨。 庭院中悬掛的灯笼散发出暖黄的光晕。 精心准备的晚宴终於得以开席。 得知那位威势惊人的严刑神捕已然离去。 侍立在侧的萧丞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紧绷的肩膀明显鬆弛下来。 额角似乎还残留著细密的汗珠。 所谓名捕就已经是威震一方的先天高手。 神捕,更是他这等凡人难以想像的恐怖存在。 这般人物竟被自己这位本家谈笑间便打发走了…… 萧丞望向主位上黄飞虫的目光充满敬畏。 內心之处,那簇名为想要进步的火焰。 燃烧得更加炽热滚烫。 黄飞虫敏锐地捕捉到萧丞那灼灼的目光。 心中瞭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转过头,柔和地看向安静吃饭的飞蝴。 “飞蝴,这几日家中一切可还安稳?有无异状?” “一切安好,只是伯母时常念叨飞虫你。” 黄飞蝴见黄飞虫安然无恙地归来。 姣好的面容上忍不住绽开如释重负的清浅笑意。 听到询问,声音轻柔似水回答。 “除此之外,就是那位神捕前辈曾来访。” “和伯父、伯母嘮了一些家常事。” 她目光微垂,想到当时,难免有些慌乱。 之前,较远处海面上传来的、激烈的战斗余波。 以及那无形之中蔓延地、令人心悸的威压感。 她身为后天境后期武者,並非是全然毫无所觉。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多亏了飞蝴她,细心地照顾为娘这把老骨头。” “还有萧县丞对我们一家老小百般的照拂周全。 “至於那位严老头,倒不像是个坏人。” “唯独你这孩子!就会乱跑!” “整日里东奔西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旁边坐著的崇慧夸完飞蝴,说完严刑。 就忍不住开口责怪黄飞虫。 至於那严老头究竟是不是神捕,她不关心。 她只知道儿子如今本事大了,也招惹到了仇家。 还將他们这些没什么自保之力的家人单独留下。 每每想起,心中便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妇人之见!你懂个什么?” 黄大糠立刻粗声粗气地反驳,瞪了崇慧一眼。 语气里满是对好大儿的维护。 “飞虫肯定为我们往前头探路铺排去了!” “那前路茫茫,危机四伏的。” “不探清楚了,能放心把一家子都带过去吗?” “冒冒失失的,才是害人!” 他挺起胸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 崇慧被噎得一时语塞,瞪圆了眼睛。 胸脯起伏著,一股怒气堵在喉咙口。 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坐著的萧丞。 她终究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强压了下去。 只是用力攥了攥衣角,別开了脸。 家丑,终究不可外扬。 “我已安排妥当,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家族岛。” 黄飞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看著父母和小妹,神情笑呵呵地说道。 “家族岛上诸事皆已安排好,到那里就不用再担心那些仇家寻衅了。” 事实上,和神捕严刑长谈后,如今唯一有威胁的只剩下白莲魔教了。 白莲魔教剩下的那名仙人,也未必敢轻易冒头。 话音落下。 崇慧脸上的慍怒瞬间被惊喜取代。 黄大糠也咧开了嘴。 小妹更是眼睛亮晶晶的。 黄飞虫的目光掠过他们。 落在了年轻的萧丞脸上。 捕捉到萧县丞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混合著羡慕与渴望的光芒。 “萧县丞,这几天多亏你帮忙照料我的家人。” 黄飞虫想了想,向后者拋出了橄欖枝。 “眼下你打算继续留在萧县,还是隨我和家人一同前往家族岛?”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谨慎。 “我那些仇家,皆是睚眥必报、手段狠辣之辈。” “若他们贼心不死,追查至萧县,寻不到我。” “难保不会迁怒於你,到时,恐有无妄之灾。” 黄飞虫对於这位萧县县丞的观感还算不错。 能够治理一个县,且还算治理得井井有条。 这份才能也算不错,乾脆给后者一个机会。 “我……” 萧丞身体猛地一颤。 眼中瞬间掠过对找萧县的挣扎、不舍。 以及对未知的谨慎。 但最终,那抹对机遇的渴望压过了一切!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带著豁出去的决然。 站起身,对著黄飞虫深深一揖到底。 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承蒙……本家不弃!萧丞愿追隨本家左右!” “此等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他知道,错过了此刻。 此生恐怕再难遇到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儘管他年龄也不小了,错过了最佳习武阶段。 但凭藉家族岛的资源,说不准也能混个后天境。 “那就说定了。” 黄飞虫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他不再多言,举箸示意眾人用餐。 晚宴的气氛终於真正热闹起来。 精心烹製的佳肴香气四溢。 杯盏相碰的清脆声响中。 夹杂著久违的、放鬆的谈笑声。 融融暖意驱散了夜的微凉。 翌日。 天刚蒙蒙亮。 东方的海平线上染著一抹淡淡的橘红。 萧县码头,海风带著特有的咸腥气息扑面而来。 萧丞早已经命人將当初黄飞虫与飞蝴乘坐而来的那艘大海船收拾得焕然一新。 船体在晨光下泛著光泽,缆绳收束得整整齐齐。 得知县丞大人竟要隨仙人出海远行。 萧县百姓和萧家眾多亲眷纷纷涌至码头送行。 人群熙攘,不舍与祝福的声浪此起彼伏。 对於萧县百姓来说。 虽然这位萧县丞时常纵容管家、家僕耀武扬威。 但终究没有让他们混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甚至萧县还算风调雨顺。 之前作恶伤人的恶虎也被顺利地消灭了。 所以对这位萧县丞,依旧怀揣著讚扬。 “萧县丞真要隨那几位出海……习武?” 几位闻讯匆匆赶来的武馆馆主挤在人群前方。 彼此交换著难以置信的眼神。 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其中一位忍不住低声嘀咕。 “这……如何使得?年近而立,筋骨早已定型。” “此时才起步习武……岂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但“痴人说梦”四个字。 仿佛同时写在另外几人惊愕的脸上。 “启程吧。” 黄飞虫站在船首,看著前路辽阔的海面。 任由海风拂动他的衣袂。 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后方送行的人群。 袍袖看似隨意地轻轻一挥。 “呼——!” 霎时间。 强劲而温顺的北风仿佛听从號令般呼啸而至。 鼓满了船帆! 巨大的船身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大船在风力的推送下。 平稳地、缓缓地驶离了喧囂的码头。 船头破开平静如翡翠般的碧波。 犁出一道长长的、泛著白沫的航跡。 稳稳地向著南方那片辽阔无垠、深邃莫测的蔚蓝海域驶去。 头顶。 是湛蓝如洗的晴空。 洁白的海鸥舒展著翅膀发出清亮的鸣叫。 追逐著船尾翻腾的浪。 眼前,海天一色,壮阔无边。 然而,在这片看似寧静祥和的深蓝海域之下。 难免有难以察觉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第73章 安排府邸 三天后,风和日丽。 家族岛东南面的码头位置。 略带咸腥的海风,轻轻吹动著岸边插著的旌旗。 海面翻涌的浪涛,发出细微的哗啦声。 此处驻守的族人们被提前遣散了。 码头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三个中年人静静站著。 族长黄苟,在家族中地位仅次於仙人。 此刻,一张脸平静得像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身上的青衫在海风里纹丝不动。 他旁边站著藏经阁长老黄在书。 后者整个人透著股书卷气。 眼神温润,仿佛藏著无数本读不完的书。 站在另一边的是任务殿长老黄在贡。 此刻,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眼睛里满是想不通的困惑。 “族长,到底是哪一路贵客要来。” 黄在贡到底没憋住,声音沉沉的。 “值得您亲自在这儿候著?” 族长虽然不是仙人。 可也是堂堂一族之长。 代表的是黄氏一族的脸面。 现在倒好,像个凡间小县官似的。 带著他们几个早早杵在码头。 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是在等了不得的大人物。 “在贡啊,心要静。” 黄苟听了,不紧不慢地说道。 嘴角微微往上牵了一下,快得几乎看不见。 “你看,书长老就一点不急。” 黄苟说完,也没直接回答。 反而转头看向旁边那气定神閒的黄在书。 “能让族长您这么郑重其事。” “来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黄在书感觉到两人的目光,略作沉吟道。 说完后,脸上依旧带著温和的笑意。 “莫不是炎家那位族长亲自来了?” 他猜测完,看了族长黄苟一眼,又摇了摇头。 “总不可能是仙人,仙人飞蹲快如闪电,神龙见首不见尾,哪会慢悠悠地坐船来?” “行了,看你们心急的,就告诉你们吧。” 黄苟心情愉悦地摇了摇头,不再卖关子。 “这位贵客,你们都认识,他叫——黄飞虫。” 话音刚落。 旁边黄在书那双温润的眼睛,猛地一凝,瞪大。 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另一边的黄在贡更是像被雷劈了。 眼珠子瞪得溜圆。 脸上瞬间爬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连呼吸都窒了一下。 “呵呵。” 黄苟心里暗嘆一声。 他接到父亲黄天狗的传讯时。 也像两人一样。 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不可置信。 现在看到两人的这副模样。 他的心里自然是舒坦许多。 这令人震惊的消息,总要跟手下人分享一下。 其实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两个月前,黄飞虫趁著夜色偷偷离岛。 在此之前,其刚在家族排位赛上进入八强。 预计以这份仅次于于仙苗的潜力。 有望在一、两年內成为先天境第三层次武者。 再立下足够功勋,即可担任家族长老。 结果,这一转眼……成仙了? 要不是黄天狗被他问烦了。 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確认无误。 他打死也不敢信有这种离奇事。 毕竟,外面世界那么凶险。 明明像他这样“苟”著,才是最稳妥的路子。 可这黄飞虫,回趟家乡就一步登天了? “族……族长……” 黄在贡喉咙发乾,声音涩得像砂纸磨过。 “您说的……是那个,被黄在虎针对的那个?” 他见黄苟点头,脑海中回忆起了黄飞虫的样子。 脚底下像被烫著似的,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他们要等的贵客,竟然是那个黄飞虫? 怎么可能。 他不禁想起当初在任务殿。 头一次见到黄飞虫的情景。 那时,他就仔细打量过黄飞虫。 好奇后者凭什么能够打败黄在虎的孙子。 可左看右看也没有瞧出什么特別之处。 尤其这黄飞虫就因为同伴没有按时交任务。 就疑神疑鬼,非说同伴可能出事了。 这不是瞎操心吗?在家族岛上怀疑家族? 再后来。 他就记得黄飞虫当著他面耍招。 用低价任务套取了黄飞瑶的上品神兵…… 结果,再听到这名字时,对方竟然摇身一变。 成了族长需要亲自迎接的“大人物”了。 甚至於族长带著自己和黄在书,三人亲自迎接。 “是那个黄飞虫?” 黄在书心思转得飞快,也是想起了黄飞虫。 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忍不住揣测起来。 “莫非黄飞虫靠金刚不坏神功突破到长老级了?” “可就算这样,也不至於劳烦族长亲自迎接……” 他心里琢磨著。 如果黄飞虫真突破到了先天境第三层次。 配上金刚不坏神功,实力提升一定非常巨大。 到时在家族长老中,武力肯定能够排进前几。 但长老圈子里,辈分资歷也很重要。 拳怕少壮,只要是武者,都有衰老的时候。 一个飞字辈的新晋长老。 想要跟他们这些在字辈的老傢伙平起平坐? 未免有些过分了。 再说,长老级的武者。 想要更进一步,突破到返璞归真,难如登天。 为此,为了保住手里的权力,免不了钻营。 十有八九会抱团排挤黄飞虫。 尤其是黄飞虫本身就跟黄在虎等长老不对付。 在后者心中,没准儿早想把前者大卸八块了。 “看来……黄在虎要有麻烦了。” 黄在书迅速判断好利弊、得失。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黄在虎在族里,势力越来越大。 对他们这些中立的长老来说可不是好事。 要是黄飞虫能够继续跟黄在虎对著干。 压压后者的气焰,倒也不是坏事。 就在这时。 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 一艘大船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黄苟三人见此,神情一肃。 目光齐刷刷地注视著逐渐靠近的大船。 “飞虫。” 苍劲有力的声音,在黄飞虫的耳边响起。 赫然是黄天狗的声音。 某种意义上,也是超远距离传音了。 寻常仙人,目力都看不到这么远。 “我已经安排人,在东南面码头处等待。” “你们登岛后,就隨他们去仙楼那边安顿。” “等收拾好了,你来岛屿上空的灵境找我。” “原来如此,” 黄飞虫心头瞭然。 那点小小的疑惑,像被风吹散的烟,没了踪影。 怪不得族长他们仨会在码头候著呢。 原来是黄天狗的安排。 大船稳稳地靠了岸,停下。 黄飞虫一步踏下甲板,落到下方地面。 地面丝毫没有发出声音,可见力道之轻盈。 看见族长黄苟领著两位长老迎上来。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站在原地,抱了抱拳。 “飞虫见过族长、贡长老、书长老。” “黄飞虫!” 黄在贡眼见黄飞虫只是抱拳。 並未像普通族人那样躬身行礼。 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一下。 但立刻又压了下去。 急不可耐地问出最关心的事。 “你突破到长老级数了?” “……” “看来我成仙这事儿,还没有传开啊。” 黄飞虫顿时明白了。 心里倒也不是太在意。 修为的事,能藏住也不是坏事。 早早嚷嚷出去,不过是图个虚名罢了。 里子比面子重要多了。 他的目標是仙道顶峰。 现在这点练气境的修为。 在修仙路上才刚起步呢。 “贡长老好眼力。” 黄飞虫没有否认,算是变相承认了。 “真这么快突破到了长老级?” 黄在贡和黄在书相视一眼,心中都不免震惊。 猜测是一回事,猜测被验证又是一回事。 以金刚不坏神功迈入长老级的黄飞虫。 战力上只怕已然是先天境第三层次巔峰的水准。 即使是他们二人,都未必是黄飞虫的对手。 甚至於等黄飞虫巩固修为,战力还能更高一截。 “飞虫,你们这一路坐船来,想必是累了。” “我先给你们安排个歇脚的地方吧。” “就安排在仙楼区域,那边空著的府邸不少,” “也是整个岛上最安全的地方。” 族长黄苟热情地说道。 他心里门儿清。 眼前这位哪里是“区区长老”,分明已是仙人! 言语间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至於在贡和在书將黄飞虫错认为长老。 他也有些不太好去提醒。 除非黄飞虫打算主动公开成仙的讯息。 “族长专门给飞虫安排在仙楼区域?!” 黄在贡和黄在书一听,心头同时咯噔一下。 不是因为仙楼区域空著的府邸不能住人。 而是族长这態度……太不对劲了! 就算黄飞虫成了家族长老。 身份、地位也就跟他们一样。 怎么可能让族长黄苟这么客气? 就算他们这些长老,想在仙楼区域拥有府邸。 也是要提出申请,然后家族同意的。 族长竟然把这道程序给省了,太过令人费解。 这根本不是族长黄苟以往的作风。 “仙楼区域?” 黄飞虫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动。 嘴角掛著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黄在虎的府邸好像也在那儿吧?” 他去年在岛上时,黄在虎几次三番想除掉他。 族长知道这些,还把他和家人安排在仙楼区域? 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莫非这位族长想借他的手,除掉黄在虎? 这大家族里的恩恩怨怨,比豪门还要复杂。 “飞虫你放心。” “我已专门安排黄在虎在他府邸里禁足两年,现在还差一年十个月。” “这两个月,这位虎长老甘心受罚,看来是知道错了,不过错了就得惩罚,规矩不能坏。” 黄苟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从容地解释。 这时,飞蝴和家人也都下船。 族长黄苟简单向崇慧几人自我介绍后。 就带著眾人向仙楼区域走去。 “原来族长是想当和事佬?” 黄飞虫心里念头转了几转。 猜测这是族长的意思还是黄天狗的意思。 虽说小孩犯了错,家长率先责罚。 那旁人乃至是苦主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责罚的这么轻飘飘,就想他放过黄在虎。 无疑有些异想天开了。 早在年末考核。 他被黄在虎公然偷袭,被抢走了魁首那会儿。 族长或黄天狗何曾想过化解恩怨? 现在他成就练气境仙人,有了报仇的本钱。 族长或黄天狗就跳出来想要化解恩怨。 这不就是变相地包庇黄在虎吗? 难怪黄在虎能在家族里肆无忌惮、横行霸道。 背后有没有黄天狗的纵容,还真说不好。 但是想阻止自己报復黄在虎的话。 这无疑就过分了。 “家族族长亲自迎接这位本家?” 萧丞眼神中满是震撼,来时没想到会有这一幕。 “这就是家族岛嘛,果真繁似锦……” 黄大糠和崇慧望著眼前景象,忍不住发出惊嘆。 只觉得这岛大得没边了。 恐怕几十、几百个安寧城加起来,都没有它大。 事实也的確如此。 这岛要放在前世,差不多得有六个宝岛那么大。 真是大得嚇人。 黄飞萌的小手轻轻牵著飞蝴的手。 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滴溜溜地四处张望。 仙楼区域。 空气里飘著淡淡的、让人神清气爽的气息。 由於建筑豪华,充斥奇异草,住的人又少。 使得环境清静雅致,空气都格外香甜。 亭台楼阁都透著一股子清澈乾净。 家族长老们,大多都在此处有府邸。 即使如此,仍有超过半数府邸是空置的。 道路两旁,站著不少气息沉稳的武者守卫。 整齐地身姿隱隱透著肃杀、专业。 仙楼区域的外围安保,显然也做的不错。 而內部区域,也有几个专门设施。 无论是丹药还是其它生活道具,都有专门供应。 要的贡献点,也要比珍宝阁之类的少得多。 黄苟在距离仙楼不远的地方。 给眾人安排了一处宽敞的空置大型府邸住下。 这大型府邸的规模、气派程度。 在仙楼区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 黄在贡看得眼睛都直了,感觉喉咙有点发乾。 这位族长给黄飞虫安排的待遇…… 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府邸的大小,直接关係到身份地位! 大型府邸,一般只会安排给家族仙苗。 即使在眾多长老中,也仅有黄在虎拥有。 其余长老拥有的,多是中、小型府邸。 结果现在,族长直接给黄飞虫安排了大型府邸! 就算是他,这会儿也清清楚楚地意识到。 眼前族长对黄飞虫的態度。 绝对不像是对待一个普通长老那么简单! 旁边的黄在书。 心里也是翻江倒海。 族长给黄飞虫的这待遇。 明显已经大大超出了普通长老该有的规格! 甚至……快赶上家族重点培养的“仙苗”了! 难道说,黄飞虫不光是突破了长老级数。 还身具家族仙苗的潜质? 一年多点时间,达到长老级数。 好像確实隱隱约约超过了仙苗的水准。 “飞虫。” 黄在书心思飞快转动。 忍不住主动开口,语气带著亲近。 “有空了,多来藏经阁坐坐,藏经阁武学多,同类武学之间有很大的借鑑、参考意义。” “在书,在贡。” 族长黄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古怪。 多大的心,让一位仙人去借鑑、参考武学…… 他眼看两位长老还想杵在这儿,直接发话了。 “你俩先回去吧。” “顺便把飞虫突破到长老境的消息。” “跟族里其他人也说说,省得大家还不知道。” “诺。” 黄在书和黄在贡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复杂的神色。 离谱,族长竟然开始赶人了。 只好弯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他们確实也需要点时间。 好好消化一下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顺便让同僚也都震惊一下。 黄飞虫和族长黄苟还有家人以及飞蝴、萧丞一起走进了府邸,开始张罗安顿。 等其他人各自去挑房间了。 “飞虫……你真的成仙了?” 黄苟看向黄飞虫,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郑重。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 “族长,运气好罢了。” 黄飞虫闻言,笑著说道。 练气境仙人相对於武者来说,虽然是顶点。 但究其本质而言,不过堪堪达到修仙的门槛。 即使是寿命上,距离长生不死也差的远。 他如今也有著更高的追求。 不说一步登天,至少先成个筑基? “能够成就仙人,哪有什么运气一说。” 黄苟眼神讚嘆,无视了运气一说。 自动脑补了黄飞虫寒窗苦练、闻鸡起舞的情景。 “飞虫,你现在已经到成为了仙人,突破的速度比家族仙苗都快出一大截!” “將来必定是咱们黄家的顶樑柱!后续有什么需要儘管跟我这个族长开口。” “我这个族长就是为族里每一个有出息的族人服务的,说到底,都是为了家族好。” 他说得情真意切。 相比天字辈的几位家族仙人。 毫无疑问,还是眼前这位飞字辈仙人更亲近些。 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习武名额机制培养出来的。 “那就多谢族长了。” 黄飞虫看著热情的族长,笑著应道。 “不过,我成仙这事儿,还得麻烦族长您继续帮我瞒上一阵子。” “对外就说我运气好,突破到长老境就行了。” “飞虫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黄苟一听这话,眼睛“唰”地亮了。 像是找到了知音,语速都快了几分。 “猥琐发育,示敌以弱,灭敌满门,是苟道啊!” 黄苟心里那个激动啊。 眼前的黄飞虫明明成为了仙人,却想藏著掖著。 对外只愿显露低了两个层次的长老级实力。 这简直就是“苟”道理念的完美践行者啊! 要是他黄苟也有仙人的本事。 肯定也会这么干 本事露得越多,招来的敌人就越厉害。 这可是至理名言! “那就有劳族长了。” 黄飞虫被族长热切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 乾脆微微移开视线,询问起正事。 “族长。” “刚才天狗前辈传音,让我等会儿去灵境找他。” “族长您知道这灵境是个什么地方吗?” “灵境啊……” 黄苟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里面有嚮往,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他忽然又真切地意识到,眼前的飞虫已是仙人。 已经能够去往他这个族长也不能去的地方。 他看向仙楼正上方那片看起来空荡荡的天空。 用手指了指,语气落寞道。 “灵境……就是家族仙人们清修的地方。” “就在仙楼的头顶上飘著呢,我也不曾去过。” “原来是这样,多谢族长解惑了。” 黄飞虫顿时瞭然,心念一动。 金刚战衣化作一个凝实无比的白色光球。 將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下一刻。 光球嗖地一声。 在黄苟那混合著惊羡与复杂情绪的目光注视下。 冲天而起,直射云霄。 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仙道……这就是仙道啊……” 黄苟仰著头。 凝望著恢復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天空。 过了好一会儿。 才长长地、幽幽地嘆了口气。 带著满心的感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想起了黄天狗骂他的话。 “苟苟苟,你就知道苟。” “你连仙人都没成,你苟个嘚巴苟。” “有老子给你撑腰,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嚯嚯你。” “你就是家族下一任族长,老子黄天狗说的。” …… 仙楼区域,黄在虎的大府邸门口。 几个长老探头探脑地看著一处。 而后脚步慌乱地飞快衝进府邸大厅。 “虎长老!虎长老!大事不好了!” 几人的脸上都带著惊慌。 “吵什么吵,天塌下来了?” “那个叫黄飞虫的小崽子突破到长老级回来了!” “族长对他……特別看重啊!” 大厅里。 黄在虎眼神阴沉了一瞬,神情依旧淡然。 显然,消息已经先一步传到他耳朵里了。 面对这几个惊慌失措的同僚。 他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嘴角一咧。 扯出一个充满讥讽的冷笑。 “慌什么?” “在座的各位,谁不是长老?” “就是!” 旁边的珍宝阁长老黄在珍,稳稳噹噹地帮腔道。 “区区一个小辈,还能反了天去?” “在虎!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那几个长老互相看了看,还是忍不住提醒。 “那小子邪门得很!” “还没成长老的时候,在赌就栽在他手里了!” “现在他成了长老……” “怕了?” 黄在虎“腾”地一下站起来。 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几人。 语气带著浓浓的讥誚。 “要是怕了。” “你们乾脆把你们手里资源都送给那小鬼得了!” “再把你们儿子、孙子那份也一块儿送过去,好好巴结一番儿,来个负荆请罪,怎么样?” 他大步走到几人面前。 看著几人不敢和他对视,神情舒缓了几分。 不容分说地把几人一个个按回椅子上。 姿態强硬,话语里透著不容置疑的轻蔑。 “就算家族多了各个长老,我们不也是长老?” “论资歷、论功劳、论在族里的威望,他拿什么跟我们这些劳苦功高的资深长老比?” “都把心放回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一时半会儿这小鬼翻不起什么大浪!”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几个长老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 他们心里清楚。 黄在虎背后可是站著家族里的仙人呢! 有仙人撑腰,那底气就是不一样。 等几个忧心忡忡的长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厅里只剩下黄在虎和黄在珍两个人。 刚才那份强装出来的舒缓神情。 瞬间从黄在虎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 是浓得化不开的阴狠和怨毒。 “黄苟,特別看重那个小鬼?” “呵,黄飞虫?” “呵,黄在鹤?” “呵,黄在鱼?” 黄在虎眼中凶光闪烁,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感觉家族里这些人都在和他作对。 “等天龙大伯回来。” “我倒要看看,他们哪儿来的狗胆!” 提到“天龙大伯”四个字时。 黄在虎的语气变得信心十足。 脸上也飞快掠过一丝敬畏。 “只要天龙仙人出面。” “到时候,黄苟也肯定得乖乖认怂。” 黄在珍听了这话,紧绷的肩膀也鬆懈下来。 脸上露出轻鬆的神色,隨即翘起了二郎腿。 “呵,等天龙大伯回来。” “就要让他们知道,这个家族到底是谁说了算!” 黄在虎的眼神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厉芒。 第74章 劝你心胸宽广 黄飞虫的身影瞬息间拔升至数千米高空。 高空的寒风像无数冰针刮来。 却难以击破金刚战衣形成的光球防护。 他目光搜寻著灵境的踪跡。 短时间內,没有什么发现。 那黄天狗像是沉入深海的石子,迟迟不再冒头。 让他心头微沉,打量四周。 鼻尖仿佛能够嗅到下方云海的湿冷气息。 “莫非是在考验我能否找到灵境?” 他默默思量,心底略微不满。 但是来都来了,也不可能认栽离去。 目光不禁扫过下方那片翻涌不息的云海。 “灵境……必与灵脉相关……灵脉蕴生灵气……” 些许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 “若能够感知灵气的流向……” 他心念甫动,脑海深处那簇火红的火中品灵根。 微微发光,一股暖流隨之涌遍了四肢百骸。 只要藉助灵根,能够感知到范围內灵气的流向。 “金刚不坏。” 周身浮现出温润却极为坚韧的金刚不坏的白光。 肌肤同时传来一种强烈的稳固感。 即使仅用天地元气来催动,防御力也丝毫不弱。 白色光球也迅速收拢为金刚战衣,覆盖皮肤上。 脚踏虚空,任由寒风吹拂,却也不至於不稳。 “金刚状態。” 黄飞虫开启金刚状態,周围一切都仿佛慢下来。 脑海仿佛被清泉涤盪,杂念尽消。 思绪进入一片至刚至纯、澄澈明净的金刚状態。 金刚护持心神,金刚不坏加持肉身,两者齐备。 即使出现什么偷袭,也能够反应过来。 他细细体会著。 在灵根的汲取效果下。 周围原本稀薄如纱、难以感知的灵气不断聚集。 只是实在太稀薄了,即使聚集半天也没多少。 好在配合金刚状態,能略微分辨出哪边灵气多。 “应该就是这个方向!” 他精神为之一振。 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接下来,便是枯燥的水磨工夫。 他身形如电,每跨越数十米,就仔细分辨一番。 每一次屏息凝神,都没有丝毫地不耐。 在金刚状態的加持下,感知被放大。 仔细分辨著各个方向的灵气浓度的细微差异。 如同在黑暗中摸索,並一点一点不断校正方向。 面对完全看不清的前路,只能摸著石头过河。 好在,高空的寒风吹不动灵气。 他缓慢却又稳稳的向可能的灵境入口艰难逼近。 灵境之內,寂静无声。 只有玉石地面透出的丝丝寒气。 黄天狗端坐蒲团,双眸开闔间,灵光流转。 他正透过阵法,静静观看著外界那个身影。 “呵……” 极轻的嘆息从喉间发出,带著一丝无奈和欣赏。 他枯瘦的手指在膝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 “能够捕捉到高空稀薄灵气的细微浓度差异,这份感知,倒是个斗法的好苗子。” 他微微眯起眼,不得不违心的夸讚了一句。 灵境是灵脉的伴生品,包裹在灵脉表面。 自成一片空间,且能够有效阻止灵脉灵气溢出。 但再怎么阻止,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溢出。 溢出的微薄灵气,往往给寻找灵脉提供了线索。 但这个线索,也不是一个新晋仙人能够抓住的。 甚至於练气境中期仙人,都未必能够抓住。 这个家族后辈,確实有些出眾了。 “可惜了……仅仅是中品火灵根……” 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底十分平静。 “中品灵根,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於练气中期。” “还是火灵根,家族可没有对应的火属性仙法。”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拿出阵法令牌,念头一动。 精准笼罩在灵境核心入口处的无形阵法节点。 悄然间裂开一道细微得、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下一秒。 黄飞虫的身影裹挟著外界清冽的空气。 宛若风尘僕僕的旅客,倏然闯入。 “此地便是灵境?” 甫一进入灵境。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的彻骨寒意便猛地袭来。 即使在金刚战衣的隔绝下。 依旧让黄飞虫察觉到了灵境內部的寒冷。 换作普通长老级武者进入。 只怕得分分钟冻僵。 在这样的环境下,为了抵御周身寒气的侵蚀。 体內的能量消耗会不可避免加大一些。 不过,对於已踏入练气境的他而言。 这点损耗,只需心念微转,运转功法。 汲取此地那浓郁得几乎能嗅到清甜味道的灵气。 便足以轻易弥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周身的寒意,抬眼四顾。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巨大的浮空地块,静静地悬浮於朦朧的虚空中。 地面白色雾气繚绕,仿佛云端仙境。 遥遥望去。 六座雕樑画栋、灵气盎然的阁楼。 巍然矗立,散发著温润的光泽。 以六合之势,拱卫著中间一片宽阔的圆形道场。 道场边缘,一座缩小版的玉石雕像静静矗立。 材质温润如羊脂,散发著寒冷而威严的气息。 正是同悬崖上那尊太奶雕像一模一样的面容。 视线收回,看向道场中央。 黄天狗正盘坐於一方看似普通的蒲团之上。 气息平稳悠长,仿佛与这片灵境融为一体。 “这灵境,当真是別有洞天!” 黄飞虫声音中带著由衷的讚嘆。 他走上前,收敛心神,盘膝坐下。 试著通过火灵根汲取灵气。 半修炼状態下,亦十分的舒爽, 每一次深长的呼吸。 都仿佛有无数清凉甘甜的溪流涌入肺腑 融入四肢百骸。 灵根近乎达到了最大汲取效果。 可以明显察觉到周围灵气在源源不断被汲取。 体內亏空的法力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復! 这绝非错觉。 灵境里的灵气浓度比外界灵气浓度强的太多了。 在外界想恢復法力,几乎慢的不可思议。 但在灵境中,至少能够看得到恢復的希望。 若是普通武者,能够抵御灵境里的彻骨奇寒。 在灵境里修炼一日,恐怕抵得上外界数月苦功。 纵使不主动修炼,受格外浓郁的灵气日夜滋养。 也足以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延年益寿。 “灵境乃天地灵脉伴生之物、自然孕育而成。” 黄天狗的声音平淡无波,在寂静的空间里迴荡。 “灵境护持灵脉,隱匿其踪,內中自成乾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黄飞虫,带著告诫的意味。 “仙人需循其入口进出灵境,若是强行破入,灵境崩毁、灵脉消散,不过旦夕之间。” 黄天狗微微仰头,回忆起昔年的往事。 “当年,吾之姑母,机缘巧合,寻得此灵脉……”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 “更在灵境根基上,布下护佑全岛的护岛大阵。” “有此根基,黄岩岛黄氏一族,才得以不断地繁衍生息,直至日渐强盛。” 黄天狗平淡的讲述了关於灵境的往事。 在黄飞虫的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马无夜草不肥……” 黄飞虫默念著这句俗语,觉得家族崛起亦如是。 偌大的仙族,根基建立在偶然发现的灵脉之上。 若太奶当初没有机缘巧合的发现灵脉。 又何来今日的黄氏一族? 当然,机缘终究是留给有实力、有准备之人。 太奶当年能寻获灵脉,修为方面必然也不简单。 “有此灵脉为基,家族何愁不兴?” 黄飞虫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感慨, 纵使他在族中际遇坎坷,尝尽冷暖。 但人终需一个归属,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港湾。 家族强盛,方是族人安身立命之根本。 家族若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嗯。” 黄天狗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看著眼前的青少年,语重心长道。 “飞虫,吾知你与族中的部分长老,有些衝突。” “但终究不是敌我之间、那种你死我活的关係。” “既然同属一族,应当以大局为重,放下前嫌。” “你能够成就仙人,他们亦是有几分砥礪之功。” “天狗前辈此言何意?” 黄飞虫眉头微皱,神情中多了几分警惕。 虽然不明白黄天狗为何突然偏袒黄在虎那些人。 但这分明是在损害他的利益! 年末考核时,被黄在虎公然偷袭…… 考核后被黄在虎夺走魁首身份以及奖励…… 家族排位赛前夜,被黄在虎等人暗杀…… 还有被黄在虎孙子多次辱骂、带人堵截…… 桩桩件件,可谓肆无忌惮,罄竹难书! 可是那时,坐镇家族岛的黄天狗,何曾出面? 甚至事后,也未对黄在虎有丝毫的惩戒! 既然家族不给公道,那他打算自己来取! 可如今他已成仙归来,黄天狗竟然出面阻拦? 这几个意思?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股压抑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燃烧。 “飞虫,我希望你能放下成仙以前的恩怨。” 黄天狗声音沉缓下来,带著苦口婆心的规劝。 “黄在虎早年亦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 “如今他也是家族另一位仙人的重要亲眷。” 黄天狗轻轻摩挲著蒲团的边缘。 仿佛在感嘆世事,微微摇头。 “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总要经歷一些风吹雨打,才有今日枝繁叶茂。” 他目光落在黄飞虫身上,带著审视。 “家族如此,个人亦如此。” “飞虫你九岁即登仙途,是吾族的绝世之才,虽然只觉醒了中品灵根,亦要心胸宽广些。” 他不得不提前打预防针。 因为如今的黄飞虫已经是仙人。 仙人出手,黄在虎一介武夫,如何抵挡地住? 可黄在虎若是身死。 其背后那位家族仙人黄天龙又岂会善罢甘休? 当前,家族本就处於天孤疑似陨落的多事之秋。 若是再同室操戈,家族仙人之间內訌。 那偌大的黄家,也恐將一朝之间倾颓。 他必须阻止,不能让最坏的局面发生。 “天狗前辈是说,我成仙应该感谢他们?” 黄飞虫眼见黄天狗果然是要阻止他以直报怨。 嘴角猛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 “难道说在天狗前辈眼中,只有那些未能成仙乃至横死途中的人,才有资格向他们报仇?” 他挺直了背脊,毫不退缩地迎向黄天狗的目光。 “前辈若是要胡搅蛮缠,我手中剑也未尝不利。”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心意已决。 若他这个侥倖活下来的仙人不出手。 那些已经被黄在虎害死的人又如何能报仇雪恨? 纵使黄天狗有千般理由、万般说辞要保黄在虎。 他也要试试手中剑,锋利不锋利。 “飞虫,你不要让我难做。” 黄天狗的声音陡然转硬,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身气息也隱隱凝实,展露练气境五重天修为。 “你身为家族新晋仙人,练气境一重天修为,根基尚浅,可先借家族底蕴补足一番!” 他目光如电,锁定黄飞虫,也是给出了台阶。 “无论如何,至少三年之內,你不得出手!” “绝无可能!” 黄飞虫霍然起身,衣袍无风自动。 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逼人。 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黄天狗!” 他直呼其名,声音冰冷刺骨。 “你欲以修为辈分压我,逼迫我三年不得寻仇?” “还是三年之后又三年,玩缓兵之计。”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灼灼。 “你真当我没有手段了吗?!” 他心中可谓雪亮。 黄天狗如此阻拦,最大的缘由。 无非是更忌惮黄在虎背后的黄天龙。 而全然未將他黄飞虫放在眼中! 怒火在胸腔里翻腾。 烧尽了最后一丝敬意,连那声“前辈”也省了。 “飞虫!” 黄天狗的面色瞬间变幻数次。 强压著慍怒,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 “你能將家人託付岛上,足见对家族尚存信任。” 他试图抓住这根纽带。 “为何不能够体谅家族的良苦用心?” 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吾身为家族掌舵,绝非因私废公偏袒黄在虎!” 黄天狗斩钉截铁地强调。 “一切,皆是为家族存续考量!” 他心中飞快地权衡。 眼前的黄飞虫终究不过中品火灵根。 道途一眼望得到头,必然止於练气境中期。 还需借阅炎家的火属性仙法,才能正式修行。 其未来对家族的贡献必然很有限,难堪大任。 唯一作用是消耗家族资源、防止家族仙人断代。 但家族数十年內,应当並无仙人断代之忧。 尤其到时候,他那位上品木灵根的孙女飞瑶。 必然已经成就练气境仙人,成为家族领军人物。 孙女觉醒上品灵根,修为有望臻至练气境后期! 利弊相较,黄飞虫放弃復仇,方是上策。 无论对家族,还是对其自身,都最有利。 “我將家人託付岛上,確实对家族尚存信任。” “可黄天狗,你竟然拿家人威胁我?” 黄飞虫怒极反笑,笑声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心中最后的那一点侥倖,也彻底熄灭。 “好!好得很!”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 “若非前辈坦诚,我真不知家族竟已腐朽至此!”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如此家族,留之何用?!” 黄天狗提及家人威胁,无异於触碰了他的逆鳞! 这等卑劣行径,让他不得不面对黑暗的现实。 今日黄天狗可为了黄在虎,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明日黄天狗便可为任何事,用他的家人拿捏他! 若此时有半步退让,日后必將步步受制!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不过得一夕安寢。 起视四境,贼兵又至,奉之弥繁,侵之愈急。 穷人的身家有限,强盗的贪慾无限。 唯有一搏!黄飞虫的眼神无比坚定! “我何时有威胁於你?!” 黄天狗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 眼看黄飞虫话里话外不鬆口,心中警惕起来。 但他也有底气,並非全无防备。 灵境有护岛大阵加持,坚固异常。 即便是练气中期修士全力施为。 也难以从內部造成真正破坏。 同时,他也不信黄飞虫真敢鱼死网破。 为了一点小矛盾,拿家族根基开玩笑。 “呵。” 回应黄天狗的。 只是一声短促、冰冷、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 黄飞虫眼神淡漠如万载玄冰,毫无波澜。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翻掌之间。 一枚通体縈绕著细密紫色电蛇、散发出令人心悸毁灭气息的珠子,赫然出现在掌心! 紫电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映照著他冰冷的脸庞。 “?” “天雷珠?!” 黄天狗的目光触及那枚紫电繚绕的珠子时。 初时是疑惑,隨即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煞白如纸! 一股无形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这小辈手中,怎么会有此等杀伐重宝?! 传闻此物是以无上雷法塑造而成,威力绝伦。 练气境后期修士若是不慎,亦可能饮恨当场! 连家族宝库、百年底蕴,都无此等珍藏! 联想到六日前交手,黄飞虫那般镇定自若…… 原来如此!他终於想通了那个关键疑点—— 黄飞虫究竟是如何完成的引气入体? 纵然武道天赋再高,並且拥有火属性中品灵根。 也不可能在没有灵气的情况下,完成引气入体。 唯一解释,此子外出定有奇遇!得到了大机缘! “黄天狗,既然你识得此物。” 黄飞虫声音冰冷刺骨,眼中蕴含著滔天的怒焰。 目光死死锁住黄天狗。 “倒也省了我口舌。” 他掌心微微托起那跳跃著毁灭电光的珠子。 话语中带著一种被家族背叛的痛楚。 “此珠本可成为守护家族之利器,” “如今,却只能用来击碎家族的腐朽、黑暗!” 言罢,他目光冷冷地看著黄天狗。 握紧手中的天雷珠,看向了周围。 仿佛要立即引动狂暴雷霆! 心中默念:三……二……一…… “且慢!” 黄天狗眼皮狂跳,几乎是吼出声来。 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飞虫!万事好商量!” 他著实不敢赌,也不再维持居高临下的姿態。 这枚天雷珠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力量的不对等! 他可以用家族大义胁迫黄飞虫,对方同样可以用毁灭灵脉来胁迫他! 千算万算,只能说没算到此子竟然身怀此等足以掀翻棋盘的杀器! 强自镇定,黄天狗心念电转,瞬间换了策略。 话语之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飞虫,你对黄在虎有怨,未必定要取其性命。” “废其修为,断其根基,岂不比杀了他更解恨?” 目光仅仅盯著黄飞虫的神情。 “若你应允只废不杀,家族可以免去你承诺的五件练气品质材料当中的一件,此乃家族最大让步!” 他竖起一根手指强调。 “同时,若你愿意將此天雷珠上交家族。” 他加重语气,话语带著一丝热切。 “余下四件材料也免去!家族再给你一面锦旗!” “並且……接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非常重视天雷珠这等大杀器。 “只要不是危害家族,我都可以站在你这一边!” “哼。” 黄飞虫冷笑,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不为所动。 “迄今为止,我不曾得到家族半点好处。” “五件练气材料,也是为解决小黑之事而答应。” “家族既然如此黑暗、腐朽,承诺自然作废。” “黄天狗你还想要拿空头支票来换我天雷珠?”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 瞥了一眼掌心跳动的天雷珠。 “这枚天雷珠,我自会留待守护家族灵脉之用!” “说不定还能为家族的破而后立,出一份大力。” 他已然看透了黄天狗得寸进尺的本性。 岂会轻易交出这最后的底牌? 废掉黄在虎?黄天狗这个提议看似在做让步。 实则依旧在庇护黄在虎,用心险恶! 想来家族並不缺乏恢復武者修为的宝物。 从而黄天狗才能佯装开口。 实际上依旧对那黄天龙有所交代。 把自己当三岁小孩糊弄。 “黄天狗,不必再拐弯抹角!” 黄飞虫目光如剑,直刺对方。 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决绝! “昔日年末考核,黄在虎欲置我於死地!” 那生死一线的寒意仿佛再次袭来。 “今日,我不过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向前一步,气势逼人。 “诛杀黄在虎后,若其背后之人有何不满,” 他掂了掂手中那电光闪烁、滋滋作响的天雷珠。 话语中带著赤裸裸的威胁。 “还望前辈能够顾全大局,替家族拦上一拦!” 他死死盯著黄天狗的眼睛,声音如同寒冰坠地。 “否则,此珠必將撕裂这笼罩家族的沉沉黑暗!” “天狗前辈口口声声家族利益,想必也不愿意见到玉石俱焚的局面吧?” “……” 黄天狗的脸色铁青,阴晴不定。 腮帮的肌肉微微抽动。 他为家族殫精竭虑一生。 何曾想过有朝一日。 竟会被一个年仅九岁的小辈。 以家族根基灵脉的存亡相胁迫! 为了家族,他方才甚至不惜放下身段。 试图用言语哄骗那枚致命的天雷珠…… 却不想被对方一眼识破,反將自己逼入墙角。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黄飞虫,衝动是魔鬼。” “家族灵脉若有半分损伤,你,承担不起……” “三日內,你不得对黄在虎出手。” 黄天狗死死盯著黄飞虫,一字一顿。 仿佛每个字都重逾千斤,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 终究,黄天狗还是妥协了。 將“三年不得对黄在虎出手”,缩短为“三日內”。 他平復心中的怒意,冷著脸。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令牌,拋向黄飞虫。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黄飞虫抬手稳稳抓住。 入手温润,带著一丝微凉。 垂目看去,令牌正面铭刻著一个数字——“6”。 “六號阁楼?” 他拿著令牌,心念微动。 顺著令牌传来的微弱联繫,瞬间明了其用途。 正是那六座豪华阁楼之一的门钥。 这是怕自己真炸毁灵脉,先用一座阁楼来安抚? 他催动神识,谨慎地探入令牌。 更多信息涌入脑海。 此令不仅能操控六號阁楼禁制。 更隱隱与灵境入口以及护岛大阵某些节点相连! “操控大阵的子母令……这是子令?” 黄飞虫心思急转,瞬间明悟其中关键。 一股被轻视的怒意再次升起。 子令受制於母令! 黄天狗可隨时剥夺他对阁楼和灵境入口的权限! 此举看似妥协。 实则暗藏后手,隨时准备反制他的天雷珠! 用心险恶! “天狗前辈!” 黄飞虫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直逼黄天狗。 声音冰冷得如同这灵境的寒气! “交出母令牌!” 他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否则,休怪我不顾大局,毁了这灵脉根基!” 他必须爭取主动! 既然黄天狗只谈利益交易,处处算计。 那他唯有寸步不让。 方能在家族这盘尔虞我诈的棋局中。 为自己爭得一线生机和尊严! “黄飞虫!尔敢——?!” 黄天狗闻言,勃然色变! 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终於衝破桎梏! 他周身沉寂的灵力如同压抑万载的火山。 轰然爆发! 衣袍无风自动,疯狂鼓盪,猎猎作响! 一股磅礴如山岳般的恐怖威压。 瞬间充斥整个灵境空间! 那原本彻骨的寒意。 竟被这股狂暴的灵力威压硬生生逼退数分! 他双目圆睁。 眼中似有实质般的雷霆怒火在燃烧。 死死锁定著眼前这胆大包天、步步紧逼的少年! 灵境內原本浓郁如水的灵气。 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骤然凝固、死寂! 连空气都变得沉重粘稠,令人窒息! 第75章 探访长老、族姐 黄飞虫的指尖轻轻滑过掌中令牌。 触手温润,带著玉石般的凉意。 繁复玄奥的纹路在指腹下清晰可辨。 这母令牌的精美,远非那粗糲的子令牌可比。 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在这冰凉触感下,胸中那团鬱结稍稍散开一丝。 適才黄天狗的让步,也算是意料之中。 由於忌惮家族灵脉被毁,黄天狗必然束手束脚。 与此同时,本就是自己和黄天龙的恩怨…… 黄天狗能够替黄天龙出面、庇护黄在虎,已经是做了巨大的努力。 若为此让家族灵脉有个好歹,必然是得不偿失。 交出母令牌,几乎就是其唯一的选择。 一想到刚刚的事,黄飞虫眼底就掠过一丝冷光。 (请记住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若黄天狗执意保留母令牌,那就是心怀叵测。 他真有百分之五十概率会引爆天雷珠。 摧毁家族灵脉,让黄氏一族去喝西北风! 这也並非是意气用事。 而是黄天狗当著他的面,强行庇护黄在虎。 那份轻蔑、鄙视如同耳光般响亮地扇在他脸上。 他若是不狠狠反击,那即便同为练气境仙人。 他的话语权也会日渐微弱,直至再也无法发声。 最终在无声中,被碾作齏粉,弃如敝履。 所以他別无选择,必须雷霆万钧地反击。 “呵。” 踏出灵境后的黄天狗,神情依旧十分不愉。 他的动作,带著一种刻意的缓慢。 目光深邃地看著黄飞虫的背影。 他刚刚可以赌,赌黄飞虫会像上次一样。 老老实实地交出黑鲤、老老实实地交出天雷珠。 但有些事今非昔比,他不得不承认。 面对已经是新晋仙人且实力超出同阶的黄飞虫。 他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阻止后者引爆天雷珠。 天雷珠这种大杀器,在灵境內部引爆。 必定能够將灵境摧毁,乃至家族灵脉也將崩解。 甚至,即使在灵境外部引爆,都可能破坏灵境。 为了避免黄天龙回来时,发现亲侄子黄在虎已经凉凉,他这次是不得不被迫出面。 但若因此导致家族灵脉出现丝毫的损伤,那都是捨本逐末、家族难以承担的后果。 他目光扫过黄在虎府邸旁的空置府邸。 袍袖轻拂间,传音便已送出。 不多时,由黄苟派遣的族人便蜂拥而至。 尘土飞扬间,將空置的院落洗刷地焕然一新。 他既然明明白白地说了。 三日內不允许黄飞虫对黄在虎出手。 说了要保黄在虎三天,那就是要保三天。 黄飞虫敢当面胁迫他、趁火打劫、夺走母令牌。 显然触怒了他这位坐镇家族岛多年的老牌仙人。 毫不掩饰地保护黄在虎,就是他无声的宣告。 只要黄飞虫敢动,他的雷霆之怒瞬息即至! “黄天狗这是跟我耗上了?” 远处的黄飞虫,自然也发觉了这一幕。 眉头忍不住拧成了一个疙瘩。 指尖无意识地在袖子表面摩挲了一下。 天雷珠这种危险的大杀器,则放回了奖池空间。 需要动用时可以一个念头再次取出。 不得不说,他这次確实没有料到。 这黄天狗竟然会为了专门庇护黄在虎。 不惜撕破脸皮、百般阻挠,与他正面对峙。 猝不及防的同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尤其他目前的实力,还是弱於黄天狗的。 至於用天雷珠去轰杀黄天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隨即被他压下。 仅仅观念之爭,还不到同归於尽的地步。 总的来说,明路不通,那唯有暗渡陈仓。 以黄天狗的糟糕信誉,说要庇护黄在虎三天。 那么三天之后,八成又是三天,不可不防。 “老夫行事,问心无愧,皆为家族计。” 黄天狗的声音平静响起。 目光却穿透了岛屿的边缘。 投向广袤的南面海域。 去年仙府出世,位置距离家族岛也不算太远。 家族另外两位仙人联袂而去,豪情满怀。 结果仙府之內,果真波诡云譎。 天孤全程在那儿盯著,仅天龙中途回来了一次。 又九天前…… 供奉於祠堂,代表天孤的本命玉牌突然碎裂了。 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最终无声地碎裂一地! 本命玉牌的碎裂,未必代表彻底陨落。 也可能只是被困绝境,隔绝了感应,才会碎裂。 但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黄天狗的心头。 他身为家族掌舵,岂敢心存半分侥倖? 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天孤当真身死道消,那家族势力將极大缩水。 一旦消息泄露。 虎视眈眈的其他仙族,和如鬣狗般的散修团体。 岂会轻易地放过黄家黄氏一族? 家族赖以生存的资源命脉,免不了被它们盯上。 在后者的打压、蚕食下,家族將面临灭顶之灾。 届时,他黄天狗固然能凭藉护岛大阵死守族岛。 可失去外界供养,坐吃山空,绝不是长久之计。 终究只能是苟延残喘、温水煮青蛙、死路一条。 或许墙倒眾人推,仙族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交出那枚母令,便是重重压力下,无奈的妥协。 若黄飞虫这位晚辈能够放弃成仙以前的恩怨…… 那么凭其练气境一重天修为,加上那枚威力足以重创练气境后期仙人的天雷珠。 勉强能够充作家族核心战力,守护家族的安全。 虽然仅仅是一次性的,也能够消灭掉一个敌人。 若是黄飞虫眼界狭隘,不能放弃过去的恩怨…… “以前不解姑妈为何多此一举打造两枚母令牌。” “如今……却是懂了。” 黄天狗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著空间戒指冰凉戒面。 戒指內部空间里,一枚崭新的令牌静静躺著。 纹路一模一样,却流转著更內敛、浑厚的灵光。 “凡事,皆需两手准备,做最坏的打算。” 他心底无声嘆息。 给予黄飞虫的,是旧母令牌。 这枚新母令牌,从未示人,可以算作底牌。 虽然两个母令牌功能、权限一样。 但新母令牌作为备用,往往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可轻动,免得被黄飞虫那小子察觉……” 黄天狗心有底气,仍然不断暗自告诫自己。 这位家族后辈黄飞虫,终究才九岁的稚龄。 心思已经寧折不弯,手段也已经十分凌厉。 甚至於动輒就要发出炸掉家族灵脉的威胁。 对於家族来说,像一把无形的双刃剑悬在头顶。 让他这位老牌仙人、家族掌舵,感到难以接受。 黄飞虫並不知道黄天狗的想法。 他眼见黄天狗几乎明著庇护黄在虎后。 知道对方大概率会至少贴身保护黄在虎三天。 就转身回到族长安排的那座府邸门口。 仰头,门楣上是高悬的鎏金牌匾。 “飞虫府邸”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在日光下反射著耀眼的金光。 他微微頷首,想到什么,心念一动。 一道无形的传音波纹便已经送出。 “那个叫风无忧的神捕,还有那只金刚鸚鵡?” 传音那头,族长黄苟明显顿了一下。 六日前,黄天狗传音,让他安排族人搜查岛屿。 没过多久,岛屿上空出现瀰漫不散的浓厚白雾。 还有那如闷雷滚过、令人感到心悸的碰撞余波…… 疑似有神秘强者登上岛屿和他父亲黄天狗交手。 至於金刚鸚鵡和叫风无忧的准名捕,就是在白雾散尽后不久,在岛屿边缘被族人抓到的。 当时出於直觉,黄苟心里猜测这两者必然与那名神秘强者有所关联。 如今真相大白,那名神秘强者还真就是黄飞虫。 这荒谬而又確凿的事实,让黄苟一时无言。 只觉得思绪纷乱,口中发苦,苦涩得说不出话。 忍不住揣测起黄飞虫与黄天狗较量的最终结果。 至少眼下,两人在表面上,依旧是相安无事。 黄天狗甚至亲自传音,命他带人去迎接黄飞虫…… 这本身,已经是一种无声的答案了。 至少是一个平局的结果。 “飞虫,我即刻让人把准名捕和那鸚鵡送过去!” 身为族长的黄苟声音热切,几乎毫不犹豫道。 “有其它什么需求,飞虫你也儘管开口!” “满足家族仙人的需求,是家族第一位的事!” 黄苟態度如此的热切,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实在是身为家族族长,也迫切地需要仙人支持。 以往,天字辈的家族仙人,仗著修为高深。 非但不是他这个族长的助力,反而是处处掣肘。 甚至是对他这位族长呼来喝去。 仙凡之別如天堑,他积攒再多憋屈也只能忍著。 但现在不一样,黄飞虫是飞字辈的族人。 还是受了他习武名额机制的恩惠,有情谊在。 自然而然,他更愿意亲近、拉拢年轻的黄飞虫! 只要后者支持他,他再处理起族务就方便多了。 可以说黄飞虫的出现,像一道撕裂阴云的微光! 若是能够得到黄飞虫这位新晋家族仙人的支持。 他这位族长纵不能大权在握,也能多几分体面。 “苟儿,你身为族长,莫与黄飞虫走得太近!” 黄天狗慢悠悠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如同钢针,毫无徵兆地狠狠刺入黄苟的脑海! 正陷入幻想中的黄苟,身躯猛地一颤。 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憋闷与屈辱。 这种仗著修为肆意窥探、传音骚扰他的行径…… 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只能忍著…… 不多时,一人一鸚鵡,被带到了飞虫府邸。 金刚鸚鵡羽毛凌乱著,蔫头耷脑地缩在地上。 黄飞虫心念微动,循著御兽契约那无形的丝线。 向鸚鵡传递过去几丝安抚的情绪。 萎靡的鸚鵡顿时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看到黄飞虫的剎那,眼珠子瞬间恢復了神采, “金刚鸚鵡。” 黄飞虫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这只羽毛艷丽的鸚鵡是他三只御兽中最弱一只。 但他的眼神中並无轻视,只有一视同仁的平静。 好的御兽都要经过精心的培养,散养那是食材。 “金刚鸚鵡!金刚鸚鵡!” 金刚鸚鵡眼神激动,明白黄飞虫是在叫她。 当即扑棱著翅膀,一头扑倒在了黄飞虫脚边。 用小小的脑袋拼和脸颊的绒毛去蹭后者的衣袍。 发出亲昵又委屈的咕嚕声。 “辛苦了。” 黄飞虫微笑著伸出手。 指尖轻轻拂过它头顶那簇鲜艷的翎羽。 上次行动,可多亏了二者爭取时间。 尤其是这大体格的金刚鸚鵡,功劳不小。 他唤来族人,將鸚鵡安置在府邸园精心照料。 在御兽之力滋养下,金刚鸚鵡的智慧提升不小。 距离蜕变为真正的妖兽预计也用不了多久。 异兽的体魄本就十分强横。 只要开启灵智,晋升先天境妖兽也是水到渠成。 “风无忧。” 黄飞虫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中年人。 这位曾经的大夏捕头、准名捕,投靠他后。 成了他验证《御兽经》御人效果的试验品。 效果……尚可。 御兽经御人后,似乎会在人心种下恐惧的种子。 强烈的恐惧感足以摧毁人意志,使其不敢生叛。 但维持时间,和御兽一样,需要不断进行加固。 御人……显然没有御兽那般更容易让人接受。 “御人、御兽,皆为术……” “不断提升自身与建设和谐家族,才是道。” 他心中默念,也没有太多的纠结。。 “术用来压榨资源、攫取力量……” “道决定如何使用资源力量,是享乐还是务实。” 黄飞虫微微摇了摇头。 若以御人为道,长此以往,与山君、倀鬼何异? 人性本高贵、自由,又岂有大活人甘愿被御? 除非大环境不好……大活人的境遇比奴隶更苦…… 那就纯纯是比烂了,御人也压根不能解决问题。 想解决天灾人祸,也只有组织起来、自力更生。 “去见见鹤长老与飞雪族姐。” 念头一起,他立即唤上了飞蝴。 两人离开仙楼区域,径直向岛屿东面行去。 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瀰漫著草木的清新气息。 说来也怪,鹤长老身为太奶直系血脉。 却未在象徵著家族核心的仙楼区域拥有府邸。 而黄在虎,不仅在仙楼区域有著大型府邸。 还可以横行霸道,事后还被黄天狗坚决的庇护。 这二者的待遇差距,他反正是不太理解。 “黄天狗想阻止我对付黄在虎。” 黄飞虫经过思索,还是决定给黄天狗三天时间。 想要当著后者的面击杀黄在虎,確实不一定能够成功,但概率还是有的。 比如通过交战余波震死黄在虎。 但面对態度坚决、想要庇护黄在虎、甚至做出了贴身保护姿態的黄天狗。 他也不得不有所迟疑,给黄天狗一个面子。 岛屿东面,鹤长老的小院。 黄在鹤躺在竹製摇椅上,闭目假寐。 “爷爷。” 黄飞雪站在一旁,声音轻柔却清晰。 “飞瑶族姐坦言,那条黑鲤確係来自飞虫族弟。” 她顿了顿,看著爷爷丝毫没有意外之色的面容。 “她托我,替她那位爷爷,向您转达歉意。” “哼……” 黄在鹤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 眼皮依旧未抬,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冷哼。 他早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那夜明明已安排好。 要带飞虫、飞狐两孩子离开这家族旋涡。 结果自己却莫名其妙地昏睡过去,人事不省! 能够在这家族岛上。 让他这位先天境第三层次的长老毫无反抗之力。 甚至瞬间昏睡过去、难以抵御地著了道。 除了家族仙人出手,还有谁能做到? 事后更蹊蹺。 家族竟然下令,要求他用珍贵的异兽肉。 去饲餵仙楼区域后湖中的一条幼年期妖怪黑鲤! 前脚仙人催眠自己,后脚家族多了一条黑鲤。 很让人怀疑仙人催眠自己是不是为了去干大事。 询问黄苟黑鲤来歷,对方言辞推脱,眼神游移。 真相,早已经是呼之欲出! 家族某位高高在上的仙人出手,將他催眠制住。 暗中代替他送走飞虫二人,並且在过程中拿到了这条幼年期妖怪妖鲤。 高高在上的家族仙人,可能一开始就是盯著这条幼年期黑鲤去的。 那么,飞虫二人现在……是生是死? 这沉重的担忧,如巨石压在他心头,日夜难安。 仙人之力,若用於窥伺、干涉族內,何其可怖? 连小辈那点可怜的机缘都要巧取豪夺! 知情之人,心灰意冷,莫过於此。 “不过……” 黄飞雪声音带著一丝迟疑,打破了沉重的寂静。 “飞瑶族姐还说,不久后,或许会有一份惊喜。” 从爷爷之前的只言片语中,她也猜测到了什么。 她对那位飞虫族弟的印象还算不错。 得知后者的奇遇,疑似被家族掠夺。 心中也泛起同情与意难平。 那位族弟小小年纪……屡遭磨难…… 好不容易在家族排位赛上绽放潜力。 结果竟然有家族仙人出手……抢走族弟的奇遇…… 也难怪爷爷如此愤懣难平。 “惊喜?哼……” 黄在鹤从鼻孔里又挤出一声短促的冷哼。 终究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再说话。 纵使那两个家族仙人打著“仙、凡有別”的旗號。 常年避居灵境深处。 他也能从家族的相关记载中,找到他们的姓名。 甚至无需翻阅典籍。 只需看看早些年出现过的家族仙苗,后者的背后必然就是那两个家族仙人。 不然,何来的刚踏上赛道就远远贏在起跑线上? 可是,知晓又如何? 以他这区区先天境第三层次的微末修为。 在家族仙人的面前,不过螳臂当车,徒增笑耳。 “鹤长老,飞雪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忽然在院门口响起。 黄在鹤紧闭的眼皮猛地一跳! 黄飞雪眼眸惊讶,霍然转身,循声望去。 只见院门口,黄飞虫与飞蝴並肩而立。 阳光在他们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阔別两月。 再见鹤长老那熟悉却苍老了几分的面容。 再见飞雪族姐依旧清丽如昔的身影…… 黄飞虫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飞虫?!!” “飞虫族弟!??”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摇椅上的黄在鹤睁开了眼睛。 看到黄飞虫,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滚圆。 眼神中写满了无法置信! 黄飞雪更是捂住了嘴。 震惊地看著疑似已经遭遇不测的两人。 本以为少年黯然落幕,没想到竟如此突兀归来! “长老,族姐,別来无恙。” 黄飞虫脸上绽开笑容。 和飞蝴在院中的石桌旁的几个石凳上坐下。 迎著长老和飞雪族姐欣喜又惊疑不定的目光。 他语气轻鬆,只拣了些话搪塞过去。 “返乡休养”、“偶得机缘”、“修为略有精进”之类。 至於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细节,尽数隱去。 “回来……便好。” 黄在鹤的目光紧紧锁在黄飞虫脸上。 一寸寸地扫过,確认真的是飞虫。 確认飞虫真的安然无恙后,眼神明亮。 紧绷了两个月的心弦,终於咯噔一声鬆弛下来。 那一直縈绕周身的沉沉暮气。 似乎也隨著这一声“回来便好”。 悄然散去了几分。 “原来……这就是飞瑶族姐说的惊喜……” 黄飞雪喃喃道,猜测飞瑶族姐更早知道这事。 隨即目光落在飞虫身旁的飞蝴身上,惊讶更甚。 “你……难道是飞狐……你竟是女儿身?” 凭藉著某种直觉、第六感,她认出了飞狐。 只是,从前的些许相处,她竟半点未曾察觉! “嗯……飞雪族姐……原本是蝴蝶的蝴……” “有不得已的原因……改成了狐狸的狐……” 飞蝴闻言,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嘴角微弯,露出一个带著几分羞赧的笑容。 恢復女装日久。 那份曾经刻意模仿男孩的跳脱已敛去不少。 多了些少女的含蓄与温婉。 “说说你俩此番归来,有何打算?” 黄在鹤的目光重新回到黄飞虫身上。 带著洞悉世事的瞭然,却仍有些许担忧。 他深知黄飞虫绝非是忍气吞声、甘於蛰伏之辈。 只是,后者若想对付家族仙人,几乎没有可能。 “长老。” 黄飞虫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起来 “我如今已经是家族仙人。” 他开门见山,目光灼灼。 “想做些实事令家族真正向好,还请长老指点。” 话音落下的瞬间。 黄在鹤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大! 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光芒! 那光芒亮得惊人。 几乎要穿透岁月在他眼中留下的阴翳! “原来……如此……好啊……” 黄在鹤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瞬间明悟,难怪! 难怪黄飞虫敢如此堂皇地重返家族岛! 九岁稚龄!习武不过一年光景! 竟已臻至仙人之境! 无论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本身,已是惊世骇俗? 能碾碎家族过往所有引以为傲的仙苗成长记录! “飞虫,我的建议是,继续潜心修行。” 黄在鹤的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並没有因为飞虫已经成为仙人而有丝毫大意。 “待你修为通天,强至族中无人可挡之时……” “方是彻底改变家族、拨乱反正之机!” “否则,仍有变数不说。” “轻则前功尽弃,重则徒为嫁衣。” 他反而语重心长地劝说。 希望黄飞虫能暂敛锋芒,以待来时。 “长老是要我……坐视不理?” 黄飞虫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练气境仙人的修行,难度大幅度增加。 每一小步的跨越,所需积累都远非先天境可比。 仅凭自身灵根汲纳这天地间稀薄的灵气? 无异於杯水车薪,徒耗岁月! 除非……再有如旱魃妖丹那般海量的资源砸下…… 可那等资源,又岂是能够轻易获得的。 他等不了!更不愿枯等! 尤其仙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並没有想像中的大。 他即使是新晋仙人,也势必要有所作为。 让这腐朽的家族,儘快按他的意志重塑筋骨! “飞虫,你见过那几位了?” 黄在鹤摇了摇头,声音带著迟疑道。 “长老宽心。”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信心十足的弧度。 “那位黄天狗前辈,已然对我……『服气』了。” 他直言不讳,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有把握,令其无法碍事。” 所谓仙凡之別。 不过是逃避责任、坐享其成的虚偽託词罢了! 若真欲仙凡有別,又何必厚顏受著家族的供养? 驀地! 黄飞虫眉峰骤然一拧! 一股极其细微、却带著明显窥探意味的灵力波动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而来! 他心念电转! 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武道实象瞬间自他周身扩散! 如同无形的屏障,水波般荡漾开去。 將整个院落严密地笼罩隔绝! 內外,剎那分离! 仙楼区域,黄天狗开启著灵眼,俯瞰东面。 “他去找黄在鹤作甚?” 黄天狗盘坐蒲团之上,眉心微蹙。 见被阻碍,眼中灵光缓缓敛去。 灵眼神通被那小子凝出的武道实象阻隔。 只能够窥得一片模糊光影。 也是距离太远,力有不逮。 “想要作障眼法,趁隙袭杀在虎?” 他低声自语,指节在膝上轻轻敲击。 “还是……欲在家族里培植势力,爭夺话语权?” 一股淡淡的悻悻之意在心头縈绕。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相隔如此之远! 也没有把握阻止那小子冲回到这边,炸掉灵脉。 尤其对方亦是家族仙人,不太好推向对立面。 否则,对方从家族助力变成家族敌人。 一来一回,对家族是巨大的损失。 又归根结底,当初的事,確实是黄在虎衝动了。 而且当初谁也想不到,黄飞虫能够成为仙人…… 终究是一个极小概率事件。 不可能每一个普通族人,都有奇遇成就仙人…… 他的心里有一种预料之外的憋闷感。 “家族……终究是衰微了。” 黄天狗不得不承认这残酷的现实。 终究是家族仙人的数量有限。 若此时族中能够多一位仙人坐镇,与其联手…… 那么即使黄飞虫手里有天雷珠。 还是有把握在保证家族灵脉安全的情况下。 將后者擒下的。 只是天雷珠威力不可小覷,很可能会出现伤亡。 最稳妥的处理方式,还是让黄飞虫交出天雷珠。 归根结底…… 是这个后辈的运气太好了! 在得不偿失、无法轻举妄动的困局下。 黄天狗的心態,悄然发生著微妙的转变。 接受了黄飞虫躋身於家族最高权力圈层的事实。 诚然,黄飞虫本身不过是中品火灵根。 以及堪堪练气境一重天的微末修为。 但加上那枚威力强大、让他心惊胆战的天雷珠…… 分量,便截然不同! 天雷珠在手。 黄飞虫已经拥有了威胁家族灵脉根基的能力! 如今的家族,战力最强的天孤仙人疑似陨落。 外界更是凶险异常,群狼环伺,利齿森然。 家族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可能面临覆灭的危机。 有必要拉拢每一分战力,形成统一战线。 从而一致对外,保卫家族安全。 儘管家族赖以生存的灵脉根基。 被年仅九岁的黄飞虫威胁,让他隱隱感到不安。 风暴的气息,已然在无声处酝酿。 这看似暂时平息、波澜不惊的家族內湖之下…… 暗流汹涌,更甚往昔! 第76章 御黄在虎 “迟则生变,当断则断!” 和鹤长老交流一番。 回到府邸、与飞蝴分开后。 黄飞虫心里念头飞快地转著。 他看了看奖池空间里那枚练气品质的天雷珠。 一阵儿迟疑悄悄爬上脊背。 那位家族仙人黄天狗,能够去贴身保护黄在虎。 自然也能在其它地方给自己使绊子。 而天雷珠这东西,嚇唬人是够了,可不好真用。 炸了家族灵脉或者炸了黄天狗…… 只会留下一个烂摊子,他又不可能一走了之。 眼下,只能够想办法去爭权。 若是能把岛上族人的心都拉拢过来。 那么黄天狗就算不情愿,也得靠边站。 “不过,难啊,难如登天。” 他轻轻嘆了口气,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新晋仙人,如何去跟家族老牌仙人爭权? 身形微晃,再次没入那片灵气氤氳的家族灵境。 刚从灵境出来、守在黄在虎府邸旁边的黄天狗。 眼角余光瞥见黄飞虫进入了灵境。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隨即起身,如影隨形般也跟了进去。 这举动,不言自明,就是盯著他。 黄天狗这时心里有点打鼓。 感觉把母令牌给了黄飞虫,有些大意了。 万一对方不知轻重,仗著母令牌硬闯其他阁楼…… “天狗前辈。” 黄飞虫察觉到黄天狗跟来,乾脆停下脚步。 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过去。 “那门能够让眼睛变色的修行法,搁在哪儿呢?” “这个,是老夫私人法门,不属於家族法门。” 黄天狗的声音斩钉截铁,话语带著不容置疑道。 就算是同族,但是谁还没有一点压箱底的秘密? 何况黄飞虫之前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 黄飞虫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黄天狗。 眼神像潭深水,敢情好东西都被藏起来了是吧? 所谓的家族无偿供应,还藏著这么多弯弯绕绕? 就这,竟还敢要求自己贡献五件练气境的灵材? 五件练气境灵材,分量可不轻了。 而且自己手里有奖池,以后拿出来的只会更多。 这黄天狗,只怕是早就盘算好了。 想拿些不值钱法门糊弄自己,留著好的来拿捏? 他目光十分不愉,声音听不出起伏。 “天狗前辈,家族好些法门都是太奶传下的吧?” “我跟太奶的直系后人鹤长老,交情十分不错。” “咱们作为家族仙人,是不是该把太奶留下的东西还给人家的血脉至亲?” “至少也不能自己黑著心昧下吧?把太奶的遗產都交还给鹤长老,您看呢?” “……” 黄天狗听著这夹枪带棒的话。 脸上却像戴了层面具,纹丝不动。 “姑母留下的那些法门,每一位家族仙人都有资格参详,我也只是暂时保管。” “等在鹤或飞雪成了仙人,自然交到他们手上。” “但你说的灵眼是一门练气境小神通,是天孤当年在外面游歷所得。” “天孤是姑母第二子,是家族当代最强仙人,修为达到练气境后期,你想学的话,得他点头才行。” “天孤?太奶第二子?家族当代最强仙人? 黄飞虫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显然,这些天孤仙人应该是鹤长老的直系长辈。 作为家族顶樑柱、练气后期的大高手…… 拥有这样的长辈,鹤长老竟然沦落到看管兽园? 他目光扫过灵境里错落的六座阁楼,飞快盘算。 “六座阁楼,也就是最多有六位仙人。” “除我以外,已知三位仙人……” “目前家族仙人的数量,大概是四到六位?” 这数目实在是太少了。 还不到大夏捕头在炎黄郡分部神捕人数的一半! “天孤仙人,何时能回来?” 黄飞虫忍不住追问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 要是有天孤仙人这位强援在。 他就有把握扫清家族里的乌烟瘴气。 让黄氏一族族人重新挺直腰杆站起来。 “天孤……怕是……已经没了……” 黄天狗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压了块石头。 他看著黄飞虫脸上瞬间凝固的错愕。 心里也沉甸甸的,没有半点看笑话的心思。 天孤这一去,对家族实力来说简直是天塌地陷。 “去年冬月初,大海南面三万里处有仙府出世。” “这种大机缘,诸多仙族都会参与,家族也不能够错过,由天孤和天龙赶过去。” “但九天前的傍晚,祠堂供著的天孤命牌碎了!” “命牌破碎,也不一定就是陨落,兴许是困在哪个绝地里出不来,等天龙回来才能问清楚。” “事关重大,族里未曾公布,但飞虫你如今既然也成为了家族仙人,就有资格知道。” “身为家族仙人,绝不仅仅是权利,必要时候也得帮著扛起家里这副重担子。” 黄天狗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那声音里,透著一股子沉痛。 “也就是说,在我以前,族里就剩三位仙人了?” “而现在,天孤仙人还陨落了。” 黄飞虫这回是真惊著了,嘴巴微微张开。 家族里可是有昔日太奶留下的底子。 有法门传承,有灵脉根基,还有护岛大阵守著…… 怎么就败落到这步田地了?! “这下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保著黄在虎了吧?” 黄天狗看到黄飞虫神情震惊的模样。 以为对方懂了家族目前风雨飘摇的局面。 语气缓和了些,带著劝说的意味。 “眼下很有可能是家族生死存亡的关口,无论如何都得顾全大局,绝不能够再內訌了!” “天孤仙人的死……” “竟然成了黄天狗庇护黄在虎的藉口。” 黄飞虫注视著黄天狗凝重得要滴出水来的老脸。 心里五味杂陈,刨根问底的劲儿又上来了。 “天狗前辈,不能光说自新,不说改过吧。” “家族如今的衰败,和黄在虎过去在族里肆无忌惮横行霸道,难道就没有关係?” “就算向前看,也不能再纵容万恶之源泛滥吧。” “不然,您说,家里弄成今天这样是谁的过错?” 他声音不高,却像根针扎进黄天狗的心里。 “?” “家族传承,优胜劣汰,容不得丝毫懈怠。” “我辈如履薄冰,誓要將家族继承发扬光大。” “族人终究得靠他们自己……能自己打破困境才值得家族进行培养,不然那就是命!” “家族气数终归有盛有衰,没有办法面面俱到!” “想往上走,机会就那么点。” “抓不住机会,就会往往下掉,落后就会挨打!” “如今家族可能到悬崖边,族人要拧成一条绳!” “这世道弱肉强食!家族族人不拧成一股绳!如何抵御其他仙族的虎视眈眈。” “若家族灭亡了……又有何面目去见祠堂的长辈?” 黄天狗听出黄飞虫话里有话,也进行了解答。 见黄飞虫丝毫未曾动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自认对得起天地良心,不必在意族人的看法。 要不是黄飞虫如今也是仙人,他根本懒得解释。 他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一號阁楼?” 黄飞虫冷眼看著黄天狗直奔那座最核心的阁楼。 心里的猜测,顿时又篤定了几分。 他也没有吭声,扭头进了自己的六號阁楼。 “呼……” 感受著阁楼內的冰凉,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天孤仙人实力最大,却没有占著一號阁楼。” “黄天狗实力不如人,却站著一號阁楼,还硬生生把其儿子黄苟推上了族长位子……” “黄天狗的手里有族长,黄天龙的手里有黄在虎和珍宝阁……那天孤仙人的手里有什么?” “十有八九是黄天狗和黄天龙二人联手,排挤天孤仙人……把天孤仙人孤立了。” “不可不防。” 一股寒气从黄飞虫脚底板窜上来。 无论天孤仙人生前如何,都是练气境后期修为。 有最强的实力,还是被这两只老狐狸算计死了。 自己不过新晋仙人的实力,如何能够鬆懈? 即使豁出去,也最多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到时,就一颗天雷珠,撑死了拉著黄天狗垫背。 剩下的那个黄天龙又该怎么处理? 底牌,根本不够用! 归根结底,还是抽奖次数太少了…… 而且,天孤仙人既然疑似陨落了,那么跟其去仙府的黄天龙肯定快回来了! 或许,这才是黄天狗强行保黄在虎的真正原因。 自己必须……赶紧想个办法…… “咚咚咚!” 有人来敲门,触动了阁楼的防护阵法。 他查看了一下手里的母令牌。 意念隨著阵法蔓延出去,发现来人是黄天狗! 不知道黄天狗来敲门,是有什么事? “天狗前辈?” 黄飞虫推门而出,站得笔直。 目光平静地迎向门外的黄天狗。 “喏,拿著。” 黄天狗脸上挤出点生硬的笑意。 递过来两枚温润的玉简。 “这是家族镇族仙法《御水经》。” “还有修炼用的《聚灵阵解》。” “目前家族里並没有適合火灵根练的功法,等回头想法子跟炎家交换一下。” “这《御水经》你先拿著,多少能够参考参考。” “《聚灵阵解》教你用阁楼里的聚灵阵,能更快地吸收灵脉里的灵气。” “能够省下不少修炼时间,宝贵著呢!” “放眼诸多仙族,拥有聚灵阵家底的寥寥无几!” 他见黄飞虫丝毫没有动容,话语不禁顿了顿。 知晓后者是有奇遇的,恐怕难以轻易打动。 “飞虫,你用精神力探进去就能够察看玉简,就跟空间戒指差不多。” “你是有奇遇的,这个应该熟吧?” 说完,他乾脆地转身,就回到自己的一號阁楼。 “镇族仙法《御水经》?还有《聚灵阵解》?” 黄飞虫回到阁內,指尖摩挲著微凉的玉简。 一缕精神力探了进去,飞快地扫过里面的內容。 “威力倒不输《御兽经》,可惜了,属性不合。” 他摇摇头,仙法属性不合是不推荐强行修炼的。 轻则发挥不出效果,重则可能受伤乃至被反噬。 而且他有御兽经可以修炼,並没有缺修行仙法。 目光转向阁楼里的那座刻满繁复纹路的聚灵阵。 按《聚灵阵解》里说的,这聚灵阵能把小范围的灵气浓度提上去,让修炼速度几乎翻倍! 不过,运转聚灵阵需要额外消耗灵气。 且用的时间久了,自己的灵根可能得不到锻链。 “聚灵阵可以用!耗的那点灵气有灵脉顶著。” “至於灵根『懒』了?想其它办法锻链就是。” “唯独《御水经》確实只能当个参考。既然打定了主意主修《御兽经》,就不能三心二意。” “刚才黄天狗那话……听著像是忌惮我那『奇遇』?” 黄飞虫收起杂念,指尖一弹。 一缕法力进入阵眼,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聚灵阵启动了,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他站在聚灵阵外,凝神细看。 只见空气中,那些原本稀薄的灵气。 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丝丝缕缕。 不断地匯聚到阵法范围之內,如同百川归海。 “还在『聚灵』阶段呢,如同浴缸放水,不急进去。” “等聚灵阶段完成,就可以高效率的修炼了。” 他做出判断后,分出一缕心神,勾连母令牌。 灵境內各处阁楼的动静,如同水纹般。 在他感知中轻易地浮现,微微荡漾。 一號阁楼里。 黄天狗也启动了聚灵阵。 他看了眼聚灵阵里的情况,敏锐地察觉到。 阵中匯聚灵气的速度明显比正常情况慢了一丝。 灵境內的多个聚灵阵,相互间影响不大也不小。 身为仙人,是能够较清晰地察觉到其中变化的。 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弯。 “呵,这小辈到底还是忍不住这聚灵法的诱惑。” “想必已经在修炼了。” “那老夫,也修炼一番。” 他眼角余光瞥了下手中的新母令牌。 確认代表黄飞虫的光点稳稳停在六號阁楼位置。 这才放心地舒展身体,盘坐进了阵法中央。 浓郁的灵雾,如同温润的桑拿,瞬间包裹全身。 那感觉飘飘欲仙,仿佛跌进最柔软的云锦堆里。 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都在欢唱,都在抒发。 时间感仿佛变得粘稠而漫长,像是凝固的蜜。 黄天狗最后瞄了一眼母令牌,確认並没有异常。 才彻底合上感知,源自生命本源的飢饿感浮现。 周身毛孔贪婪地张开,吞噬、炼化周围的灵气。 深沉的呼吸,取代了平日的轻浅、浮於表面。 心中所有的算计、对家族未来发展的忧虑, 都像早晨的冰雾遇到阳光,顷刻间消散、融化。 脑海之中,仿佛只剩下了一种空灵的无忧无虑。 仿佛整个身躯泡在无尽温暖的灵液海洋里。 前路没有任何的阻碍,上下左右前后都是坦途。 生命的本质在灵气的冲刷下,悄然蜕变、升华。 感知被无限地拔高,仿佛稀释了人的凡心私慾。 溪边闪著宝光的灵器? 压根懒得弯腰去捡。 吃完一枚清甜多汁的灵果? 指尖下意识地將果核深深埋进鬆软的灵土里。 耳边似乎有若有若无的箜篌仙乐。 仿佛是来自壁画中飞天神女残留的余韵。 指尖传来太古秘器轻颤的酥麻触感。 灵酒的澄澈液面,倒映著窗外天光。 恍惚间仿佛看到世间凡人马牛脸上寧静的微笑。 有稚嫩的小手递来刚采的、带著露珠的野莓。 紫红的温热浆汁在掌心流淌,带著草木的清新。 那一刻,仿佛自己就是这方天地运转的中心。 暖融融的安全感从心底瀰漫开,浸润四肢百骸。 灵魂的极致愉悦,莫过於此——仿佛已別无所求。 恍惚中。 他看到黄氏仙族在自己的智慧带领下举霞飞升。 万仙来朝? 所有的族人,都匍匐在地,对他顶礼膜拜。 无数天骄、神女跪倒一片,苦苦哀求加入黄家。 而他只是寧缺毋滥,只挑其中真正的良才美玉。 他已经成为无冕仙王,一代雄主! 亲手將黄家推上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然后,功成身退,飘然隱去…… “?” 黄天狗缓缓睁开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浑身的筋骨发出清脆的舒展声,仿若树枝碰撞。 每次灵脉修行,都是这般妙不可言、浑然忘我。 虽然不会像凡俗色慾那样沉溺。 但那种舒適感確实更加容易让人流连忘返。 所以他向来克制,每次只精准地修炼一个时辰。 如同吃饭喝水,適量就好。 这一个时辰吸的灵气,足够稳住当前的境界。 甚至还完全能够填补日常法力的消耗。 修行是水磨功夫,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全凭过往习惯维持初心。 只有等有把握衝击瓶颈,他才会增加修炼频率。 “时辰掐得刚好,没耽误事……嗯?那小子?” 黄天狗下意识拿起旁边那枚新母令牌。 精神力往里一探,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新母令牌清晰地显示著—— 代表黄飞虫的那个光点,此刻,竟然…… 不在六號阁楼里了! “其他阁楼……也没有!” 黄天狗猛地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心里显然猜到了什么,再睁开眼时。 眸子里寒光暴射,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利剑! 那小子、那黄飞虫,竟然真的敢! 明明已经告知了对方,天孤陨落的消息…… 家族正在面临百年来最大的危机! 明明给对方送去了镇族仙法和聚灵阵解…… 好心好意地帮对方稳固根基! 明明给了对方护岛大阵的母令牌以示信任…… 就仅仅是想帮对方化解过往和黄在虎的仇怨! 结果呢?就一个时辰的工夫! 这黄飞虫就趁他不备,逮著空子溜出了灵境! 对方想干什么?还用猜吗! 肯定是衝著黄在虎的命去的! 这是要彻底让家族陷入內訌,置大局於不顾啊! “小辈!真以为仅凭握著一颗天雷珠,老夫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滔天的怒火瞬间淹没了黄天狗的理智。 他接近九十岁,而黄飞虫不过才九岁! 他寿命剩余不到六十年,黄飞虫则还有百多年! 打死他也不信,对方敢引爆天雷,来玉石俱焚! “如此狡诈阴狠、睚眥必报……” 儘管心底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 客观来说黄飞虫或许是心思机敏、以直报怨。 但此刻被狠狠打脸的羞怒和对家族危局的担忧。 让他根本无法在从容、冷静! “轰!” 黄天狗化作一道裹挟著狂怒的流光。 猛地衝出灵境! 磅礴的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 带著冰冷的杀意。 狂暴地向下方的家族居住区域席捲而去! 然而—— 黄在虎的府邸,大厅里灯火通明。 饭菜香气混合著浓郁酒香味瀰漫在空气中。 黄飞虫淡定地坐在桌边,夹起一筷子翠绿蔬菜。 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著,並听著对面黄在虎认错。 “小虎往后定不惧怕辛勤劳碌,回馈家族栽培。” “去除所有恶习、噁心、恶念,做一个好族人。” “倘或是再犯前律,生遭天谴,死墮丰都鬼域。” “如违半点违背,愿在青天白日下遭受极刑,愿在死后永生永世埋在九幽深处。” “但愿懺悔之后……” “……” “小虎有眼无珠、利慾薰心!再……再也不敢了!” 黄在虎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大气不敢喘。 自从黄飞虫前脚踏进他的府邸,让他心神大震。 后脚他心里的恶毒、忌惮,就像被泼洒了滚水的积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从骨头缝里不断渗出来的恐惧! 每次他下意识想拍桌子跳起来骂人,眼前黄飞虫那张平静的脸,就仿佛瞬间扭曲。 变成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剥的恐怖不可名状之物!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里衣,后心冰凉一片。 心臟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那道无形的御兽印记,已经像最冷冰冰的蛊虫。 深深钻进他的灵魂深处,牢牢掌控了他的一切! 夜空中。 黄天狗裹挟著雷霆之怒的身影,猛地僵住了! 他看到黄在虎府邸的景象后。 脸上的狂怒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懺悔后的黄在虎,此时像个卑微僕人。 小心翼翼为黄飞虫斟满一杯酱香纯郁的美酒。 这份姿態谦卑得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去。 哪儿还有往日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囂张跋扈。 “天狗前辈,您看……我没有破坏家族团结吧?” 黄飞虫端起酒杯,却没有喝,而是微微抬起眼。 看了一眼惊诧在夜空中的黄天狗,淡淡笑道。 第77章 激烈交锋 晨光微透,薄雾像一层半透的纱。 轻轻覆在黄岩岛上。 “昨夜阴差阳错,终究还是动用了御兽经。” 黄飞虫心底滑过一丝无奈和酸涩。 像嚼到一颗未熟的青梅。 他几不可察地摇摇头,指尖捻著袖口的细布料。 御兽经通过对兽类心神的镇压、蛊惑达到目的。 可以奴役兽类,成功后对兽类拥有极大控制力。 偏偏对於弱於己身的人也有差不多等同的效果。 这种掌控人的生死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通常情况下,他並不乐意主动用御兽经来御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將人视作草芥,冰冷而又粘腻。 即便是专门的御兽,他截至目前也仅御了三只。 挑选了肯定是要培养的,並不打算去充作炮灰。 將兽类视作炮灰,无疑也是视兽类如同草芥了。 回想昨夜,黄天狗从灵境追出时可谓大动肝火。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黄天狗出来时怒不可遏的脸。 很明显,黄天狗是怀疑自己藉机杀死了黄在虎。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这又证明,黄天狗有手段確认自己不在灵境。 后面,看到黄在虎还活著,黄天狗仍十分怀疑。 当著他的面,黄老狗以仙家手段检测了黄在虎。 当时他屏住了呼吸,做好被发现后开战的准备。 隱约间,都仿佛能够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幸好,黄天狗似乎並没有能够察觉到御兽印记。 印记玄妙,如同烙印般烙刻在黄在虎灵魂深处。 无形且十分隱蔽,至少能够躲过黄天狗的探查。 在旁观下,他对於御兽经的霸道又多了层了解。 即便黄在虎自主意识尚存,並拥有刚才的记忆。 且在黄天狗的灵眼催眠下,几乎问什么答什么。 但是其依旧无法吐露出半个可能对他不利的字。 甚至於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对他有利的方向描述。 就直观效果而言,简直比被洗脑了还要更高级。 除非御兽印记解除,不然这种情况必然將持续。 由於他已经是仙人修为,黄在虎仍不过长老级。 所以后者大概率是很难挣脱御兽印记的控制了。 “没想到就连黄天狗,都做不到发现御兽印记。” “不过,黄天狗结束修炼就往灵境出口赶,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不在灵境的。” 黄飞虫想著昨夜的事,摇了摇头,只能提防著。 当时由於时机稍纵即逝,他几乎爭分夺秒做事。 动用御兽经,先控制黄在虎,再去控制黄在珍。 待返回后,发现黄天狗还在灵境,才继续等待。 直到用母令牌发现黄天狗修炼结束,开始移动。 后者直奔灵境出口,怒不可遏地衝出了灵境…… “没想到,黄在虎是家族另一位仙人黄天龙亡弟的遗孤,凭这个肆无忌惮、横行霸道。” “那黄在珍则是心机捞女,一心想要攀上黄天龙的仙人权势,才围著黄在虎打转。” 黄飞虫解开了心中不少疑惑,但仍有更多困惑。 奈何昨夜机会转瞬即逝,没能够获得更多讯息。 他舌尖泛起一丝苦味,像是哑巴嚼碎了黄连根。 显然,接下去,黄天狗肯定会吃一堑、长一智。 背地里必定对他严防死守,想来再无缝隙可钻。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也多亏了这枚母令牌。” 他低语,看著手中的母令牌,声音轻得像嘆息。 依靠母令牌可以实时查探出灵境內的活人位置。 之后,他通过六號阁楼聚灵阵的摆放位置分析。 推断出黄天狗很可能在一號阁楼的聚灵阵位置。 隨后估算出消耗完聚灵阵的灵气需要一个时辰。 又枯等了半个小时,確认黄天狗仍一动不动后。 才如离弦之箭般离开灵境,暗渡陈仓把事办完。 如今,他已经用御兽经控制了黄在虎和黄在珍。 仅需要一个念头传递,就能够让二者自杀陨落。 变相占据了主动,接下去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光彻底撕开夜幕,清冷的晨风拂过面颊。 带来远处草木的微腥和泥土的湿润。 在聚灵阵修行一夜后,身、心状態都非常不错。 “今日,便拿药园开刀!” 黄飞虫目光陡然锐利如鹰隼,注视著药园方向。 若论家族里最黑暗的地方,药园绝对首当其衝。 在排位赛前夜袭杀他的黑衣人就有那药园长老。 药园本身更是打著培养炼丹师之名,坑害族人。 多少族人怀揣炼丹之梦,踏入其中,忍受不公。 做著最苦最累活计,盼学成后为家族添砖加瓦。 可真相呢?药园学徒不过是外包种药材的苦力! 与真正培养炼丹师的步骤,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炼丹师教育后辈,哪个不从辨別药材药性开始? 谁会让后辈子女耗费青春去药园里学种植药材! 甚至就算辨別不出药材,都有途径当上炼丹师。 製作出的偽劣丹药,也能混在低端丹药中出售。 可想而知,这是赤裸裸的將家族权力挪作私用。 身为家族仙人,面对药园和炼丹坊的卑劣行径。 黄飞虫眼神明亮地像燃烧的荆棘,刺痛又灼热。 既然这家族黑暗,黄天狗不管,那就自己来管! “你要动药园?那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动炼丹坊?” 低喝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在清晨寧静里。 黄天狗的身影拦在前路,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 他目光看著药园的方向,浑浊老眼里精光暴涨。 像嗅到危险的野兽,知道黄飞虫不会善罢甘休。 昨夜黄在虎未死,他心中仍然不曾有半分大意。 即使黄飞虫放弃报復黄在虎,但会那么轻易吗? 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像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果然今天一大早,黄飞虫就一路奔著药园而去。 其意昭然若揭,这是改变目標,要对药园下手。 在这小辈眼里要针对的目標远不止一个黄在虎! 想到这里,黄天狗下頜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了。 他自认治理下的家族虽並非完美,但也算良好。 可若黄飞虫非要去吹毛求疵,总能够找到瑕疵。 但他若都要阻止,怕是要和黄飞虫彻底撕破脸。 黄天狗权衡利弊后,一丝无奈和取捨掠过心头。 罢了,割点肉,换这位新晋仙人黄飞虫安分点。 “药园以培养丹师之名,诱骗族人终生做马牛!” “百人之中,能成炼丹师者,不过一二!” 黄飞虫看著拦路虎般的黄天狗,眉头不禁蹙起。 声音顿时冷得像结了冰渣子,目光毫不避让道。 要知道这是家族岛,岛上的族人基本是先天境。 一百个先天境族人,都仅有一两人能成炼丹师。 难不成先天境之间的天赋差距,大到这种地步? 还是说,家族炼丹师要靠母婴、血液和性传播? “飞虫你的数据不准確,这些年一百个药园学徒中总共有三人晋升为家族炼丹师!” “或者飞虫你嫌成为炼丹师机率太低?但家族不能因此放低炼丹师標准,也养不起太多的炼丹师。” 黄天狗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里翻涌的烦躁。 气息带著清晨的凉意沉入肺腑,声音刻意平稳。 他向前半步,衣袂翻飞,语气带上不容置疑道。 “若族人都去做炼丹师,谁来开垦药田,提供炼丹所需要的药材?” “届时炼丹师盈门,却无药材可炼,家族丹药供应必然出问题,难道那样就是你要的!” 他摊开手掌,仿佛在展示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况且家族炼丹师,在精不再多,必然不可能人人都能当上家族炼丹师。” “若真有药园学徒足够努力、足够有天赋,真能够脱颖而出,家族又岂会吝嗇给予炼丹师待遇?” 他话锋一转,斩钉截铁,更带著一点循循善诱。 眼见黄飞虫的神色,依旧冷硬如铁、无动於衷。 终於按耐不住,一丝被冒犯的慍怒爬上了眉梢。 他所做的一切,桩桩件件可以说都是为了家族! 又何须向小辈解释!甚至还是冥顽不灵的小辈! “不需要那么多炼丹师,何必打著培养炼丹师旗號引诱族人去药园里当学徒。” “乾脆把他们交给我,由我来给他们安排职责!” 黄飞虫神情不屑,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一双眼神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直刺黄天狗, 话语之中,带著一种不耐烦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劳什子给药园当学徒,被胡萝卜钓著各种压榨。 不如跟他去当市场监督局,去联合整治炼丹坊。 他已经想好身为家族新晋仙人该组建的產业了。 “飞虫!” “家族不需要那么多炼丹师,但必须有足够数量的药园学徒去种植药材。” “你若想要一些人手去另起炉灶,大可去任务殿用家族贡献点僱佣空閒族人!” “若你的贡献不足,老夫私人借你一些也无妨!” 黄天狗声音陡然拔高,带著点长辈的劝诫意味。 只要黄飞虫能够不来搞药园等家族重要的產业。 支援后者一点家族贡献,也就当是破財消灾了。 若是黄飞虫真的能够在家族规则允许的范围內。 建立起一个新药园,並且全方位地超越旧药园。 那么对於家族来说,解散旧药园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不隨意砸锅、搞得家族上上下下都没饭吃。 毕竟,没有了这些实惠的药园学徒去种植药材。 难道要那些家族炼丹师去种植药材?简直荒谬! “若不需要那么多炼丹师,就在现有家族炼丹师里进行末位淘汰!让懈怠的炼丹师让出名额!” “若真需那么多学徒,就拿出真家族贡献点,提升学徒族人福利!给学徒族人更好待遇!” 黄飞虫看黄天狗不肯放人、玩死皮赖脸这一套。 顿时胸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像火山般喷涌。 怒火灼烧著他的喉咙,声音中都带著一丝嘶哑。 任黄天狗巧舌如簧,东拉西扯,核心不过一个。 维持现状!维持这个吸食学徒族人骨髓的现状! 显而易见!黄天狗就是家族黑暗最大黑暗源头! 黄飞虫拳头在袖中紧握,指节发出轻微咔吧声。 什么不需要太多炼丹师?分明就是不需要靠自己本事堂堂正正爬上来的族人炼丹师! 怕他们动摇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地位! 什么需要足够学徒?分明是需要足够廉价、永世不得翻身的苦力奴隶! 方便他们继续趴在族人身上吸血! “家族炼丹师炼丹技艺皆已经炉火纯青!他们所炼丹药为家族立下极大功劳!” “你还想要淘汰他们?你当家族炼丹师是那些普通学徒吗!你是要让家族蒙受极大损失吗!” 黄天狗脸色铁青,没料到黄飞虫如此冥顽不灵。 气得鬍鬚都微微颤抖,还好他及时阻止了对方。 不然,若让黄飞虫搅乱了药园,后果不堪设想。 家族丹药供应被破坏,全体族人修炼都受影响! 他隱隱约约,仿佛已经看到混乱和责难的浪潮。 “至於,学徒待遇提升?” 黄天狗深深地皱眉,面色不愉快,十分的不满。 “那他们还有什么动力上进、奋斗?!” “若是他们现在不去上进奋斗,等他们过了三四十黄金奋斗期,可能就没奋斗的机会了!” “长远看是害了他们!是断了他们的上进机会!” 黄天狗振振有词,仿佛在阐述牢固不破的真理。 “信口雌黄!家族毒瘤黄天狗!我忍你多时了!” 黄飞虫的怒吼如平地炸雷!心中愤怒轰然爆发! 刺目的白光瞬间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喷薄而出。 骨骼发出沉闷的雷鸣!周身亮起璀璨白色光芒! 超越大圆满的金刚不坏神功,在此时疯狂运转。 右拳虚握,裹挟著足以崩碎掉山峦的恐怖力量。 撕裂空气,刺耳尖啸声,悍然轰向黄天狗面门! 轰隆——!!! 大地剧震!一尊顶天立地的金刚法相拔地而起! 足有百米高,巍峨如山岳!它通体璀璨若炽阳! 缠绕著撕裂黑暗的刺目白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房屋般巨大的拳头,挟带著磅礴风雷怒吼之声。 如同天罚之锤,轰然下坠,朝黄天狗当头砸落! 空气被挤压、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爆鸣! “嗷呜——!!!” 黄天狗上方水汽翻涌,仙道法相天狗骤然凝聚! 体长上百米,獠牙森白如雪峰,闪烁冰冷寒光! 它仰天发出震碎云霄的咆哮,带著凶戾的野性, 蔚蓝色身躯,悍然迎向那毁天灭地的金刚巨拳! 轰!轰!轰!!! 两尊庞然巨物如同太古巨兽般上前,轰然对撞! 狂暴的能量衝击波,使得岩石崩碎,古木摧折! 如同实质的海啸一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地扩散! 儘管双方都极力收敛力量,没有真正动用全力。 但那一剎那惊天动地的巨响与恐怖的能量波动。 依旧瞬间席捲了整个岛屿西南,仿若颶风呼啸。 西南方,药园学徒族人被惊动,停下手中活计。 惊恐万状地望向那如同疾风骤雨席捲般的中心! “飞虫!何必轻启战端!” 黄天狗被那家族毒瘤四个字,刺激得心头火起。 不禁老脸涨红,但仍然不得不强压著滔天怒火。 声音因竭力克制而微微发颤,夹带著一丝忍让。 因为这里是家族根基岛屿!一旦双方打红了眼! 这位无法无天、年仅九岁却手握天雷珠的小辈。 会不会不管不顾地炸了家族灵脉?!一起玩完? 那样无疑將是一条不归路、是家族的灭顶之灾! 更何况……眼前的黄飞虫,终究已经是家族仙人。 又何必为族人那点辛劳,大打出手,何至於此? “金刚拳!” 黄飞虫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流光。 从金刚法相的头颅中激射而出,飞遁速度极快! 他巧妙地绕过前方那撕咬纠缠的庞大天狗法相。 带著一往无前的决绝,直衝向其后方的黄天狗! 气流迎面剧烈吹拂,但丝毫阻碍不了他的速度。 “哼!” 黄天狗深深注视著这一幕,眼神之中厉芒一闪。 面对不愿意收手的黄飞虫,他终於被彻底激怒。 要不是顾忌天雷珠,以及不想家族陷入內耗中。 区区练气境一重天的黄飞虫,早就被他擒下了! 他双拳一错,法力狂涌,被亿万蓝色水滴包裹。 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水波荡漾般的水流护盾! 他对於黄飞虫的“跟脚底细”,自认也摸得透彻。 练气境一重天修为,最大倚仗为顶级武道根基。 修炼的金刚不坏神功,精神防御也十分的强大。 综合战力能达到练气境三重天巔峰,偏重防御。 而他,练气境五重天!仅凭藉境界就足以碾压! 虽然武道根基仅仅是上乘,但修为就足以弥补。 並且老牌仙人的手段,绝不是后辈仙人能追赶。 砰——咔嚓!!! 黄飞虫那缠绕著狂暴法力与毁灭性白光的铁拳。 如同陨星坠地,狠狠砸在黄天狗格挡的双臂上! 令人头皮发麻的、清脆刺耳的骨折声骤然响起! 由於过於的清脆,竟然都隱隱盖过能量的轰鸣! “什么?!这力道?!” 黄天狗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有一些猝不及防! 他竟受伤了,钻心的剧痛如同毒蛇般噬咬神经! 惊骇之下,天狗神功根基,本能地运转到极致! 他足下连点,身形如同被强弓射出的锋锐箭矢。 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向后疯狂暴退出数百丈! 顷刻之间,与黄飞虫拉开了颇远的距离,站定。 体內法力飞速涌向双手,想要用法力治疗双手。 法力急速运转,手臂上的伤势瞬间被法力恢復。 这时,他望向百丈外杀气腾腾、追来的黄飞虫。 眼中惊讶如同浓雾,难以判断刚才发生了什么。 “距离上次交手不到四天,黄飞虫的近战实力如何会暴涨?!已经触及练气境中期!” “明明之前交手,他更擅长防守,不擅长攻击……” 黄天狗心头止不住惊讶,迟疑地注视著黄飞虫。 后者短时间內实力竟再次跃升,简直匪夷所思! 这样的话,不必再近战、给黄飞虫可乘之机了。 心念电转,他就想要再次藉助护岛大阵的力量。 隨即想到操控护岛大阵的母令牌已经给黄飞虫。 又不想在此时就暴露出自己还有一块新母令牌。 黄天狗眼中厉色暴涨,指间空间戒幽光一闪—— 嗡——! 一柄通体湛蓝、剑身如同流淌著活水波纹的长剑赫然在手!森然刺骨的寒意瞬间瀰漫开来! 周遭空气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薄薄白霜! 剑身在法力注入后,悄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灵压,隱隱接近练气境后期! 上品灵器中的极品——御水灵剑! 黄飞虫那狂暴前冲的身影,眨眼间飞快地减速。 身形停滯下来后,他的眼神中仍有些惊疑不定。 有一股致命的锋锐感锁定了他,让他寒毛倒竖! “哼!飞虫!你终究是晚辈!” 黄天狗被逼出底牌,声音冰冷得能够冻结空气。 几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你对家族有何不满,尽可直言!” “但是家族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若非忌惮黄飞虫手中那枚天雷珠,他又岂会如此好言好语相劝。 但换而言之,他都好言好语相劝了,黄飞虫竟然还是如此的独断专行。 其简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尊卑有序! 可惜……天雷珠的名声太大了,迫得他束手束脚。 昨日尚能勉强维持表面和平,今日黄飞虫又打起药园主意,他才不得不再次出手。 “灵器,灵纹法器之谓,非凡俗神兵可比。” 黄天狗剑指黄飞虫,试图重新確立双方的差距。 剑身上蓝光流转,映得他此时的面容冷硬如铁。 “此御水灵剑,乃上品灵器中的极品,其既是镇族灵器,也是专为御水经所铸!” “”凭此剑,纵然练气境后期,吾亦可与之一战。” “此乃黄家立族之底蕴!” 黄天狗手持御水灵剑,看著黄飞虫,刻意加重了底蕴二字。 “家族底蕴,从何而来?” 他目光如炬,眼神仿佛要將黄飞虫压迫在原地。 以颇为沉重的语气,自问自答道。 “乃是一代代家族先辈,呕心沥血,捨生忘死,以血与骨拼杀得来!” “飞虫,念你对家族不够了解,我再饶你一次。” “你身为家族新晋仙人,当多看、多学!莫要为了些许小事,辜负先辈之望!” 黄天狗的言下之意赤裸而冰冷。 家族权柄轮不到一个没有资歷的毛头小子置喙! 想要瞎掺和?先问问黄天狗等老前辈答不答应! “此剑……” 黄飞虫的目光注视那柄流淌著幽蓝水光的灵剑。 愤怒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声音一时冷得掉冰渣。 “应是太奶遗物吧?缘何会落入你黄天狗之手?” 家族昔日最强仙人,就是那位太奶,不仅为家族找到灵脉,更是留下大量传承。 无论是御水经还是御水灵剑,应该都是太奶昔日遗留,却不在天孤仙人的手上。 若是天孤仙人掌握此剑,对方或许就不会陨落。 甚至於天孤仙人陨落后,黄天狗也没有將其交还鹤长老的意思。 一时间这念头如同毒刺,让黄天狗嫌疑更大了。 “镇族灵器贵重、关乎家族安危!” “岂能轻易离岛,徒惹强敌覬覦?” 黄天狗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显然看穿了黄飞虫的潜台词,恼怒地厉声斥道。 他自认这些年来,一直都兢兢业业,殫精竭虑。 才在风雨飘摇中,勉强护住家族百年传承基业。 更有雄心壮志,想要未来將家族好好发展起来。 结果这小辈不过得了奇遇,竟敢如此咄咄逼人。 甚至恶言辱他为毒瘤,更暗指他霸占家族传承。 好心的巨大屈辱感啃噬著他的理智。 “罢了!” 黄天狗强行压下心中几乎就要喷薄而出的杀意。 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如同咽下滚烫通红的烙铁。 將御水灵剑收回空间戒指,隨即注视著黄飞虫。 他语气强行转缓,话语带著一种施恩般的疲惫。 “飞虫你既然一意孤行,此事老夫就不再多管。” “但你在药园的所作所为,后果都將由你承担。” “你若幡然醒悟,老夫可划拨一块地予你施为。” “那些药园学徒,亦可从中抽二十人由你安排。” “只是……此事过后……” 他话锋一转,声音如冰冷刀锋架在黄飞虫颈侧。 “飞虫你就应当好生修行,精研法门!此乃你作为家族新晋仙人的本分!” “至少……莫再给家族添乱!” 他身为家族掌舵,如今已是第二次做出了让步。 但若黄飞虫敢继续惹恼他,那绝不会有第三次。 “那药园长老,乃家族排位赛前夜袭杀我之人。” 黄飞虫的声音没有温度,冷硬得如同万载玄冰。 “黄天狗,你可不要再厚脸皮的来阻止!” 面对拥有御水灵剑的黄天狗,他难有几分胜算。 纵使金刚不坏神功已经將黄天狗判定为敌人,而威能倍增,赤手空拳也难抵挡灵剑锋利。 自己还是太弱了,无力感混杂怒火在胸中激盪。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为族除害(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新项目刷新! 黄飞虫的目光扫过识海中悄然刷新项目的面板。 心臟猛地一跳,隨即就被一股灼热的喜悦攥紧。 新的项目……终於来了!他可太需要抽奖次数了! 即使不触发1%机率,抽奖也能增加自己的底气。 “没有下一次了,飞虫你好自为之!” 黄天狗深深凝视著黄飞虫,那目光中复杂难辨。 包含了警告、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空中,良久才转过身。 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个字都裹挟冰冷寒气。 终究他还是默认了,给黄飞虫这次报仇的机会。 “没有下一次?” “那下次我炸了灵脉,与天狗前辈决生死如何?” 黄飞虫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讥誚的弧度。 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刺向威胁自己的黄天狗。 “哼!” 黄天狗眼中最后一丝忍耐崩碎,呼吸起伏不定。 目光化为冰冷的刀锋,仿佛是要將黄飞虫贯穿。 隨即,他不再多言,猛地转身,衣袍猎猎作响。 化作一道压抑著怒火的流光,进入高空的灵境。 其如此果断地消失不见,显然是筹备后手去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解决掉天雷珠的问题。 到时候,没了天雷珠,黄飞虫自然不敢再囂张。 晨光熹微,带著一丝暖意,却驱不散下方药园中瀰漫的沉沉死寂。 第78章 以直报怨 看著黄天狗饱含著怒气、转身飞速离开的背影。 黄飞虫眼神毫无波澜,几乎默然无声地注视著。 直至嘴角溢出一声轻嘆,消散在微凉的清风中。 想撼动家族幕后盘根错节的黑暗,还真不容易。 先天境族人在外界都可开创门派、成一方宗师。 留在家族却要被家族產业压榨,拿一点点贡献。 换来黄在虎等人坐享其成、在家族里横行霸道。 更有黄天狗这样的家族仙人默许並且推波助澜。 家族仙人高坐天上灵境,无视族人的挣扎苦楚。 视凡俗如脚下尘埃,何曾想过与凡俗打成一片。 黄飞虫忍不住攥紧袖中的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他这位新晋仙人,纵有满腔热血,想涤盪污浊。 但不得不承认,他在家族里的分量还是太轻了。 无论是自身的修为,还是在族中占据的话语权。 都远远不及黄天狗这样家族天字辈的老牌仙人。 “行一步,便少一步的阻碍。” “做一事,便了一事的牵掛……” 他低声自语,唯有拼尽全力,尽到应尽的人事。 才能够等待天命垂青,击碎掉笼罩家族的阴霾! 念头一定,胸中鬱气稍散,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微凉清风涌入肺腑,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明。 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清风。 破开层层云雾,朝著药园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解决掉那个药园长老黄在药,先以直报怨再说。 “飞虫……飞虫仙人……要整顿药园?” 仙楼顶层,黄苟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著冰凉桌面。 父亲黄天狗的传音话语,刚刚在他脑海中散去。 他的眉峰先是意外地一挑,隨即又慢慢地放平。 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飞快地掠过。 如同暗夜里的萤火,在漫漫的黑夜里一闪而逝。 “让我……去善后?” 他咀嚼著这两个字,嘴角极淡的弧度很快隱去。 没有犹豫,指尖在案上一扣,清脆地响声盪开。 “召黄在书、黄在贡速来。” 他的声音不高,话语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族长。” 藏经阁长老黄在书以及任务殿长老黄在贡出现。 此二人可谓一直是黄苟的左膀右臂、心腹干將。 “点齐人手,去药园。” 黄苟言简意賅,起身出发,带上一眾家族护卫。 一行人动作敏捷,如离弦之箭,捲起一阵劲风。 浩浩荡荡、一路急速,就朝著药园地方向疾驰。 路上,在得知了情况后,黄在书二人不免迟疑。 “药园坐拥岛上最丰沃田地,药材长势顶尖,而且珍宝阁和炼丹坊都指定它供应药材,不愁销路。” 黄在书捋著鬍鬚,说起药园情况,打破了沉默。 “可偏偏招募族人打理时,百般剋扣贡献点,使坏手段层出不穷。” “更过分的是他们虽然通过任务殿发布任务的流程招人,但是等人来了,就私下谈什么长期僱佣。” “私下僱佣的价码,比任务殿的报酬低上一截!” 黄在贡眼中闪过鄙夷,语气转冷,重哼了一声。 “家族是愿意保护族人利益的,可药园长年累月地这般盘剥,药园那些管事的口袋早就肥得流油。” 黄在书闻言,点了点头,语气篤定地下了结论。 “再看他们上缴家族的份额?简直九牛一毛!端著家族的饭碗,转过身盗窃家族的锅,其心可诛。” 黄在贡冷笑,几乎是和黄在书你一言、我一语。 很快,两人就將药园的几条大罪状都梳理清楚。 然而话锋一转,黄在书捻著鬍鬚的指尖顿住了。 他看向了黄在贡,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当著黄苟的面,一下子都表现的有些迟疑。 “只是那位飞虫长老,”黄在书压低了声音,“真能顺顺噹噹地把药园这块肥肉啃下来?” 疑虑像水底的暗草,悄然滋生,纵然黄飞虫已经拥有长老级巔峰战力,也未必能够拿下药园啊。 “难说,长老级虽然是家族除仙苗外最高战力,但真正做主的还是那几位家族仙人。” “岛上各项產业利益,早被几位家族仙人扶持的人分饼子一样,瓜分得乾乾净净了。” “纵然飞虫已经拥有长老级巔峰战力,想谋取其他长老的產业,也非常的困难。” 黄在书眼神闪烁,並不看好黄飞虫这次的行动。 “纵然飞虫这次顺利拿下药园,幕后家族仙人只要隨口一句话,飞虫就得將药园还回去。” “即使家族长老,在家族仙人面前,也很难有什么博弈手段和博弈余地。” “確实,飞虫……年纪终究太小了。” 黄在贡微微皱眉,嘆了口气,话语中带著惋惜。 “才九岁啊,就算已经拥有长老级修为,並且武道天赋潜力不弱於仙苗……” “可眼下,飞虫的根基太浅薄了,修为、人脉乃至权柄,哪一样能够跟家族老牌长老相比?” “这场博弈,飞虫那边恐怕……討不到太多好处。” 担忧的语气像一层薄纱,两个人一齐看向黄苟。 “慌什么,相信飞虫有一定把握。” 黄苟无语,虽然两人说的大部分没错,但飞虫的实力可不是长老,而是家族仙人级。 尤其他父亲传音安排他善后,证明飞虫和他父亲达成了默契,要针对另一位家族仙人。 既然如此,必定是十拿九稳,能够出什么问题? 药园,清晨。 微凉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瀰漫著混合了泥土腥气和各种灵药清香的复杂味道。 排列整齐的药田,由矮墙分割,一眼望不到边。 標准面积一公顷的药田里,各类药材挤挤挨挨。 药材间隔窄得不足半尺,叶片交错,枝蔓缠绕。 在黑土地滋养下,每一株药材都显得生机勃勃。 叶片油绿髮亮,枝干挺拔,呈现出狂野的茂盛。 每块药田里都有一名先天境的族人。 正弓著腰在狭窄的药材空隙间缓慢穿行。 有的正操控著天地元气,小心翼翼將井水取出。 引入药材的根部,水珠在药材叶片上自由滚动。 有的用元气捻起一小撮化肥,精准地进行播撒。 还有人指尖微动,元气成丝,杀死虫子,或耐心剔除那些发黄枯萎的枝叶。 一派繁忙而专注的景象。 “黄飞舞!” 略显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打破药田的寧静。 一名穿著巡查服饰的老者背著手走过来,他修为不过先天境第一层次。 但眼神里带著在药园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积攒下的油滑和老练。 “昨天的药材生长记录呢?怎么还没有交上来?” 他语气带著惯常的催促,並打量著药材的长势。 “巡查稍等。” 一个弯腰清理烂叶的少女直起身,露出一张沾了些许泥土的脸颊,正是黄飞舞。 “我马上去屋里给您拿。”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快步走向田边简陋的茅屋。 黄飞舞是两年前家族考核的第三名。 虽然也通过了困难的筛选,但与光芒万丈的仙苗相比,她得到的关注和资源少得可怜。 为了谋求更好的出路,她曾在任务殿接取过一些报酬微薄的短期日常任务。 后来想学炼丹术进步进步,努力地应聘炼丹坊。 谁曾想,在拒绝一位色咪咪的炼丹师的招揽后。 本意学习炼丹的她,直接就被安排到了药园里。 美其名曰,种不好药材的学徒不配成为炼丹师。 为了实现梦想,她还是签下了药园的僱佣契约。 第一年,每劳碌两天可以得到一点家族贡献点。 药田旁的草屋可免费棲身,但吃饭要自己解决。 第二年起,视表现好坏有一次申请晋升的机会。 临时学徒后有正式学徒、巡查、执事/管事等职。 当然,纸包不住火,没过多久黄飞舞就明白了。 药园是独立的体系,跟炼丹坊其实没太大关係。 只是炼丹坊偶尔会给药园一个炼丹师名额,作为药园学徒可以晋升为炼丹师的铁证…… 但那个炼丹师名额也被药园的长老和管事把持。 最终看著契约上那高得嚇人的毁约赔偿金数额。 她心服口服,那数字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重负。 一入药园,那生是药园的人,死就是药园的鬼。 “巡查。” 黄飞舞从屋里出来,怀里抱著一叠厚厚的卷宗。 “这是昨天的两万株药材生长状况和分析记录。” 她將卷宗递过去,大量纸张叠一块儿沉甸甸的。 上面字跡清秀工整,不同顏色墨跡標註著不同的药材状態和分析,密密麻麻,一丝不苟。 “今天的记录,大约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整理好。” 她飞快补充道,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纵是先天境武者,筋骨强健,每日照料完一大片药田,再伏案记录下这繁复如海的卷宗。 也足以榨乾她所有精力,让她没时间做其它事。 但若是不完成,轻则罚没贡献,重则倒欠贡献。 贡献倒欠太多,据说药园有权將学徒贬为奴隶。 为此,即使是日復一日,腰背酸涩、手腕僵硬。 黄飞舞依旧只能拼命去完成任务,以生存下来。 药园巡查接过叠沉甸甸的卷宗,动作顿了一下。 他翻开了几页,看著上面娟秀工整、毫无敷衍的字跡,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像是感慨年轻真好,又是带著点过来人的怜悯。 “飞舞啊,不用这么拼命。” 他合上卷宗,看向前方的黄飞舞,语气缓了些。 “不用这么拼命,上面的人未必会仔细看这些。” 他身为巡查,自然知道这方面,有不少药园学徒都是长期敷衍了事,也並没有受什么惩罚。 药园学徒不嫌做记录这事麻烦,上面的管事还嫌看记录这事麻烦。 像黄飞舞这样一丝不苟,只能说笑脸给瞎子看。 黄飞舞听巡查这么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她当然想敷衍了事,但她並不想就此墮落下去。 甚至於一旦出事,任何细小地瑕疵都会被放大。 药园这地方,惩罚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里浸满苦涩地询问道。 “巡查,您见多识广,我想打听打听,前几个月的贡献点……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我身份牌里的贡献点快要见底了……別说买修炼用丹药,就连珍禽肉都要吃不上两片了。” 黄飞舞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著沾了些泥点的衣角,声音不自觉低下去,窘迫几乎要溢出来。 身为先天境武者,如果长时间吃不上珍禽肉这等补充气血的食物的话。 別说修为倒退,甚至可能陷入虚弱状態,到时候想要弥补,费只会更高。 肚子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窘境,发出轻微咕嚕声。 “……” 黄飞舞尷尬地要死,脚趾抠地,脸庞有些羞红。 “……” 巡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先是落在黄飞舞绞紧的手指上,然后目光慢慢上移。 在黄飞舞沾著泥土,却难掩清秀轮廓脸庞和厚实衣服掩盖下隱约窈窕玲瓏的身材上看了看。 他眼中精光一闪,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棒的东西。 “这个,珍宝阁那边……可能帐目还没结算清楚。” 他打著官腔,拖沓道,“药园这边,也难办啊。” 话锋一转,他忽然压低声音,带上了一点关怀。 “飞舞啊,你要是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倒是可以私人先借你一点应应急。” “多谢巡查好意,我……可以再想想別的办法。” 黄飞舞立刻就察觉到了那目光中的异样,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秀眉蹙起。 “飞舞啊,听我一句劝。” 巡查老头见黄飞舞拒绝,反而心里打定了主意。 非但没走,反而更加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话语之中,携带著一种推心置腹般的语重心长。 “在药园里,靠埋头苦干,想出人头地?难啊!” “你看看那些所谓的正式学徒。” 他抬出手,指了指远处几个同样在忙碌的身影。 “他们不也在当牛做马吗?又有几个熬出头了?” “我倒是知道一条……捷径。” 他话锋一转,话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 目光像刷子扫过黄飞舞沾满尘土的脸颊和脖颈。 搓了搓手指,眼神略微地闪烁,充满了自信道。 “你整日里灰头土脸的,糟蹋了这副好身段,抽空拾掇拾掇,洗把脸,换身乾净衣裳……” “只要稍加打扮,凭你的底子……我再给你引荐一位药园真正的大人物!” “保管比在药田熬日子、看不到希望,强百倍!” 他可是老江湖了。 当他有所察觉时,黄飞舞那点粗浅掩饰手段如何瞒得过他先天境武者的眼力? 即使在尘土掩盖下,黄飞舞那精巧的五官比例和秀美的脸庞轮廓,依旧远胜常人。 姣好的容貌,再加上窈窕的身段……若是由他牵线搭桥,让她攀附上家族长老那等大人物…… 那中间的好处,嘖嘖,光想想就让人心头火热! “巡查的好意,飞舞心领了。” “但飞舞更想站著把贡献挣了,没有那个念头。” 黄飞舞断然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 她转过身,不再看巡查,蹲下身继续处理药草。 指尖拂过带露珠的叶片,动作带著执拗和倔强。 若想走那条路,当初她就在另外几位容貌出色的上一届族姐的劝诫下,选择去珍宝阁了。 何至於沦落至此? “哼,来了这药园,可由不得你耍性子了……” 看到黄飞舞並未激烈地反抗,只是沉默地拒绝。 巡查老头心中嗤笑,当她脸皮薄,抹不开面子。 他反而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这样一个姿容出眾的美貌族人,若在这药园里被岁月磋磨,最终便宜某个同样苦哈哈的学徒。 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在拯救这位钻牛角尖的后辈。 药园深处,一座相对规整的院落內。 一名执事恭敬地立在门外,低声道。 “长老,外面有个巡查老头求见。” “……让他进来。” 屋內,静默了片刻,才传出略显烦躁的声音。 执事会意,这才將门外候著的老头引了进来。 正是方才与黄飞舞纠缠的巡查老头。 他踏入这间陈设考究、瀰漫著浓郁药香的屋子。 目光触及那位白髮如银、面容冷峻、不怒自威的老者——药园长老黄在药时。 双腿便不由自主地一软,扑通一声。 整个人就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著冰凉的地砖。 “何事?” 黄在药眼皮都没抬一下。 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生硬而淡漠。 他眉宇间笼罩著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鬱。 昨日从同僚那里听到黄飞虫回岛、疑似有长老级修为、得到族长看重等消息后,就很心神不寧。 两个月前、去年家族排位赛前夜,他和在赌联手袭杀黄飞虫却惨遭失手。 失败的画面如同跗骨之蛆,总在不经意间闪回。 该死的!谁能想到,黄在虎明明已经成功拦住了黄在鹤那个碍事的傢伙。 而他和赌坊的黄在赌,两位堂堂长老级强者联手出击,竟然没能奈何一个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 反而被对方悍然反杀一人!黄在赌不幸地陨落! 他至今记得黄在赌被那道诡异黑光吞噬时,眼中残留的惊骇与不甘。 而自己,则是被那恐怖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连头都不敢回! 事后每每想起,懊悔就像毒蛇一样噬咬他的心。 那小子能越阶威胁长老的杀招必定代价巨大,在短时间內大概率无法连续施展! 当时他若狠下心来,面对黄在赌身死之机,果断上去拼死一击……或许就成功了…… 黄在药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座椅扶手,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尊……尊敬的药长老。” 跪伏在地的巡查老头,声音中带著諂媚和颤抖。 “小老儿……有一个不成器的干孙女,在药园里待了有半年多了,模样还算……水灵,人也很机灵……” 他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道。 “就是到现在还是个临时学徒,蹉跎岁月……小老儿斗胆,恳请长老您……慈悲,指点她一二?” 他深諳在黄家这种大族里的生存之道。 没有足够的好处,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凭什么对你另眼相看? 那,没有机会也要借鸡生蛋、创造出机会。 人情世故,无外乎利益交换。 “水灵?指点?” 黄在药终於回过神,抬了抬眼皮。 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玩味的弧度。 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巡查老头身上扫过。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却並不接话。 那目光如同实质,压在巡查老头背上。 让后者冷汗涔涔,心头髮毛。 “不敢欺瞒长老!” 巡查老头慌忙补充,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她是上上届习武名额生,排……排第三!” “哦?” 黄在药眉梢终於动了动,来了点兴趣。 “上上届习武名额生中排第三?” 这样的话,对方大概率不是这老头的干孙女了。 但那又有何妨? 若是那些没通过考核、反而欠下家族巨额债务的习武名额生,他自然避之不及。 那笔债务,就算让他这个长老去填,也得肉痛。 但第三名……总归是过了考核线的。 这价值可就完全不同了,说不得能培养成心腹。 “千真万確!如假包换!长老明鑑啊!” 巡查老头见长老似乎意动,连忙赌咒发誓。 额头在地砖上磕得砰砰轻响。 “不错,希望別让老夫白走一趟。” 黄在药不再多言,乾脆地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一股无形的压力隨之扩散开来。 “是!是!谢长老恩典!谢长老恩典!那干孙女能得到长老的指点,是她的福气。” 跪在地上的巡查老头瞬间狂喜。 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手脚並用地爬起来。 脸上每一道皱纹都绽开来,洋溢著諂媚的喜气。 “……想不想变强?” 巡查老头走后不久。 一道身影便如同被风吹落的树叶。 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黄飞舞身旁的药垄旁。 黄飞虫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落在弯腰侍弄一株紫心草的少女身上。 方才在空中,他看得分明。 此女能断然拒绝那巡查老头的齷齪提议,眼神里那份抗拒是真实的。 这说明她的心志尚未被药园这潭浑水彻底浸染。 还有拉一把的可能。 若是等到她在这泥潭里挣扎得久了,尝尽了世態炎凉,放弃了人性的自由…… 那时再想將她带离药园,就真的是为时已晚了。 “?” 黄飞舞听到陌生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 汗水顺著她沾了泥灰的额角滑下。 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 她眯起眼,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少年。 眼神里带著纯粹的疑惑。 “风来。” 黄飞虫见她汗湿鬢角,隨意地抬了抬手。 四周的天地元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 温顺地流动起来,匯聚成一股清凉柔和的微风。 微风拂过茂密葱鬱的药丛,叶片沙沙轻响。 也温柔地掠过黄飞舞汗湿的额发和脸颊。 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瞬间驱散了午前的闷热。 “想变强的话,跟我走。” “给你为人的自由,而不是做奴隶的自由。” “是你?” 黄飞舞没有听清,只是表情惊讶地看著来人。 这精细的元气操控,绝非普通先天武者能拥有。 她凝神细看著眼前那张充满微笑和平静的脸庞。 尘封的记忆忽然被触动,有些惊讶地对后者道。 “你是不是在去年家族排位赛上,闯进八强的那个黄飞虫……我记得你当时坐飞雪旁边。” 她快速地说完后,又有些不太確定。 “是我,你认识飞雪族姐?” 黄飞虫微微頷首。 “真的是你!难怪你看著眼熟!” 黄飞舞沾染泥土的脸颊上,绽开一个真切笑容。 像是阴云里透出的一缕阳光,隨即连解释道。 “飞雪是我们那一届最耀眼的,当时我……其实坐得不远,看到了她,也顺带著看到你。” “原来如此。” 黄飞虫恍然,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散去。 既然对方认识自己,甚至可能和飞雪族姐有一些交情,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叫黄飞舞。” 她主动报上名字,声音轻快了些。 “和飞雪是同届的,都是上上一届。” 然而,提到“上上一届”四个字后。 她眼中那抹短暂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同届之中黄飞雪光芒万丈,仙苗之位实至名归。 第二名顺位拿到魁首,获得丰厚的奖赏和关注。 唯独她这个第三名,如同被遗忘的尘埃。 不仅没有得到什么资源,反而像被踢皮球一样。 落到了这偏远的药园,一努力打拼就是一年。 再想起那位早已一飞冲天的飞雪,心头涌上的是难以跨越的距离感和一丝苦涩。 双方毕业后的差距,比毕业前还要大无数倍。 “嗯。” 黄飞虫应了一声,心中瞭然。 上上一届?那算起来也是一位族姐。 只是这倒霉境遇,实在是命途多舛。 “飞舞族姐,想不想变强?” 他看著眼前少女眼中残留的倔强,再次开口。 语气认真了些。 “你……能让我变强?” 黄飞舞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几缕髮丝。 指尖还带著泥土的微腥。 她的语气里没有太多激动。 反而带著一丝本能的探究和怀疑。 “无缘无故的,我骗你做什么?” 黄飞虫没有直接许诺,反而像是觉得有趣。 带著点调侃地反问了一句。 黄飞舞闻言,唇角弯起极淡、有些自嘲的弧度。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一株坚韧的药草。 “那非亲非故,又无缘无故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 “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说完,她不再看黄飞虫,重新弯下腰。 专注地处理起药草来,眼神有些默然。 动作熟练却透著一股习以为常的麻木。 仿佛已经习惯这里,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因为,顺手的事?” 黄飞虫见又被黄飞舞拒绝,也是十分的无语。 “长老,就是她!就在那边!” 巡查老头那諂媚得近乎尖利的声音。 突兀地刺破了药园的寧静。 他弓著腰,一脸邀功似的在前面引路。 身后是背负双手、神情倨傲的药园长老黄在药。 两人一路疾行。 很快便来到了黄飞舞负责的药田区域。 “嗯?” 黄在药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药田。 带著上位者一般的审视。 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黄飞舞。 触及她身旁那个负手而立的青少年侧影时—— 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那张脸……虽然比记忆之中少了几分稚气。 但那背影,那气势…… 一股寒气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直衝天灵盖! “是那小崽子!” 黄在药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白日撞鬼! 他甚至没顾得上去看旁边的黄飞舞。 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身影攫住。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没有丝毫犹豫,黄在药猛地转身。 体內劲力疯狂运转,就要不顾一切地仓惶遁走! 陷阱!这绝对是陷阱!黄飞虫怎么会在这里?! “长老,长老!?” 巡查老头见长老忽然转身飞快离开,大惊道。 “药长老。” 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 如同附骨之疽,追逐上了黄在药奔的背影。 “来都来了,何必急著走?” 黄飞虫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 却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刀子,牢牢锁定了黄在药。 他隨意地抬起了右手。 轰——!!! 药园上方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 狂暴的天地元气如同被激怒的深海狂潮。 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瞬间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散发令人窒息威压的元气巨手! 巨手带著碾碎一切的恐怖意志,撕裂空气。 发出刺耳的尖啸,朝著黄在药当头狠狠抓下! “小崽子,你敢!” 黄在药愤怒地转身,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全身劲力不要命地疯狂涌出! 一道凝若实质、散发著凶戾气息的武道实象 瞬间显化,冲天而起! 是一条鳞甲森然、獠牙毕露的巨大虎斑游蛇! 虽非去年排位赛前夜出现的诡异黑蟒。 但当时的黑蟒,只是掩饰身份的障眼法。 此刻的凶煞气息明显同源而出,如出一辙! 遮天蔽日的元气巨手,五指箕张。 带著无可匹敌的力量,轰然合拢! 咔嚓嚓——!!! 刺耳的碎裂声炸响! 那凶煞狰狞的虎斑游蛇实象,在巨手一握之下。 如同脆弱的琉璃玩具,寸寸碎裂! 爆散成漫天飞舞的、迅速黯淡的光点! 巨手去势丝毫未减,带著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 继续朝著黄在药的真身,狠狠握去!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黄在药看到这一幕,亡魂皆冒,肝胆俱裂。 眼珠暴突,血丝密布,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他的武道实象,被黄飞虫简简单单一招秒杀了? “你……你已经晋入返璞归真?!!” 他心中的惊骇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將他淹没! 两个月前!仅仅两个月前! 这小崽子明明还卡在先天境第二层次! 不过仗著某种诡异莫测的秘术和半生不熟的实象雏形,勉强拥有威胁长老级武者的战力! 但短短两个月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强横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万万没有想到,黄飞虫竟然踏入返璞归真了。 至少要返璞归真才可能如此轻易秒杀他的实象。 从长老级突破到返璞归真,家族那么多长老,都卡住数十年,黄飞虫凭什么能后来居上? 这一刻,他心里极度的恐惧和嫉妒和艷羡。 “呵。” 面对黄在药的惊骇欲绝。 黄飞虫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意味不明的冷哼,面色冷峻如万年寒冰,不发一言。 心念微动,那遮天蔽日的元气巨手,骤然收紧! 沛然莫御的压力如十万巍峨大山轰然倾轧而下! 即便他此刻未动用一丝一毫的法力,仅凭练气境修士对天地元气的绝对掌控。 便已形成了对先天境第三层次武者的彻底碾压! 仙凡之隔,是生命层次的蜕变。 带来的对天地元气的驾驭力远超先天境的想像。 在练气境修士的意志面前。 先天境武者所调动的那点微末可怜的天地元气。 瞬间便被剥夺、被压制! 如同被掐住了命脉的虫豸,只能引颈待戮! 噠噠噠噠——!!! 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打破了药园死寂般的氛围。 族长黄苟带著黄在书、黄在贡两位长老。 率领著一群气息精悍、甲冑鲜明的护卫。 终於匆匆赶到了药园边缘。 黄在书和黄在贡刚踏进药园范围,就被眼前一幕骇得齐齐顿住了脚步! 眾人惊骇地抬头望去—— 只见半空中。 平日里也算高高在上的家族药园长老黄在药。 此刻如同被无形巨手握住的渺小虫豸! 他正拼命地鼓盪著全身的劲力。 护体罡气明灭不定。 在那恐怖绝伦的元气巨手中疯狂挣扎、扭曲! 然而,任凭他如何嘶吼、如何爆发。 都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那巨手分毫! 他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最深沉的绝望和惊恐! “族长!书长老!贡长老!快救我——!!!” 黄在药看到来人。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声嘶力竭地朝著下方狂吼。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刺耳! 他位高权重,享荣华富贵,家族供奉源源不断。 好日子才刚刚过半! 他不想退休!他不想死!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要再逍遥快活至少三十年! “黄在药!” 族长黄苟面色肃然,眼中精光爆射。 声音灌注了浑厚的劲力。 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药园。 震得药草叶片都在簌簌发抖! “排位赛前夜,袭杀飞虫的两名蒙面人!其中一人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而另一人——” 黄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审判般的威严。 “便是你了!在药!!你迟迟不幡然醒悟,还妄想逃脱族规惩戒,你將家族视为何物?” “在药你冥顽不灵!將族规置若罔闻!你將本族长置於何地?!你將全体族人,置於何地?!” 黄苟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充满不容置疑的正义。 正义从来不是迟到了,而是罪恶已经掩藏不住。 黄在药迟迟不向家族请罪,如今都已经黄飞虫给逮住了,竟然还想要向他们求救。 即使家族不想轻易折损长老,也不可能去救的。 尤其,家族新添了飞虫仙人,飞虫仙人一心想要处理药园,並与他父亲达成了默契。 那么他这位族长,自然要拨乱反正,重整族纲! “族长!!” 黄在药在巨手碾压下,面孔因痛苦和愤怒扭曲。 发出不甘的咆哮。 “我黄在药为家族卖命数十载!没有功劳,难道就没有一点苦劳吗?!” “今日!区区一个小辈!就要取我性命?!这天下这家族还有半点公道吗?!” 他嘶喊著,仿佛自己才是天大的受害者。 旋即,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尖叫道。 “是黄在虎!是黄在虎那老匹夫主使!他要杀这个小崽子!我被胁迫才捲入其中!” “你们怎么不去对付黄在虎!黄在虎才是主使!” “饶命!飞虫饶命啊!” 他的声音因为窒息和极致的恐惧变得尖利刺耳。 如同鬼哭。 “你今日欲杀我……和当日我被黄在虎诱骗去袭杀你有何区別?!啊?!你说啊!有何区別?!” 元气大手持续收紧,黄在药骨骼不堪重负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清晰可闻。 令人头皮发麻。 黄在药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怨毒。 如果那晚自己没有逃跑,而是趁著黄在赌身死的瞬间,拼尽全力击杀这小崽子…… 何至於有今日之祸?! “区別?” 黄飞虫终於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讥誚的弧度。 他眼中寒芒闪烁,如同黑夜里的星辰。 锐利而冰冷。 “区別就是……” “你袭杀我时,你是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魎,行的是戕害同族、破坏族规的恶行!” “而我今日斩你……”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斩的是为祸家族、盘剥族人的蠹虫!!” “你为家族长老时,叫囂著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我为家族长老时,你哭嚎著指责我与你无异?” “正义诛邪与邪恶戕害正义,岂可混为一谈?!” “不过是尔等恶徒卑劣的混淆黑白、顛倒乾坤!” 砰——!!! 半空中,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悸的爆响! 一团刺目、粘稠、散发著浓鬱血腥味的巨大血雾轰然炸了开来! 在药园上空绽开了一朵妖异而残酷的血色之! 第79章 小黑进步 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雾並未四散飘落。 反而在黄飞虫意志的牵引下。 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引,急速地匯聚、凝缩! 眨眼间便化作一枚脸盆大小、暗红近黑、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诡异腥甜气息的巨大血珠! 这枚邪异的血珠。 径直朝著黄飞舞精心照料的那片药田当中坠下! 血珠瞬间没入鬆软肥沃的灵土之中,消失不见。 在地面留下了深色的、迅速被泥土吸收的湿痕。 “死了也別浪费,去滋养药材吧。” 黄飞虫看著这一幕,摇了摇头。 到此,也算了结在家族排位赛前夜被袭杀的事。 那幕后主使黄在虎如今也在他御兽经的控制下。 只是被另一位家族仙人黄天狗阻碍,不太好杀。 “呕……” 黄飞舞何曾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景象? 那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泥土的腥气,直衝鼻腔。 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强烈噁心感让她眼前发黑。 她脸色惨白如纸,踉踉蹌蹌地衝出药垄。 一把扶住旁边粗糙的竹篱笆,弯下腰。 剧烈地乾呕起来,几乎要將胆汁都吐出来。 “为什么……” 黄飞舞勉强止住乾呕,抬起苍白的小脸。 那双因呕吐而泛水光的眼睛,带著惊恐和不解。 明明有那么多的药田,非要丟在她打理的药田。 “黄在药带著巡查老头急匆匆跑来,依我看应当是来跟你探討怎么种好紫心草的。” “不然就是来戕害你的,都来戕害你了,你还管它怎么死的、死在哪儿块药田?简直不知所谓。” 黄飞虫缓缓落下,瞥见她那副样子。 猜出了什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你……!” 黄飞舞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强烈的气恼几乎直衝脑门,无数反驳的话语堵在喉咙口。 但考虑到双方的实力差距,她还是接受了现实。 “不关我的事!长老饶命!长老饶命啊!!!” 一旁那个带路的巡查老头,早已嚇得魂飞魄散。 亲眼目睹高高在上的长老如螻蚁般被捏爆,化作那枚恐怖的血珠被埋进药田里。 他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双膝一软,“咚”地一声瘫跪在地,像一滩烂泥。 他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额头重重砸在泥土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拿下。” 黄苟厌恶地皱紧眉头,像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 声音冰冷地对护卫下令。 护卫们立刻上前,將巡查老头抓起、带走。 “为虎作倀,应当重刑。” 黄飞虫见此,专门叮嘱了一句。 “重刑加倍。” 族长黄苟闻言,面色毫不犹豫,更进一步叮嘱。 “这位族长看来还不错。” 黄飞虫暗暗想道,但也不排除是黄天狗在给黄苟铺路,毕竟后者明显是黄天狗通知来的。 “飞虫,您看这上百座药园子,搬起来不容易。” “但若是就此荒废了,也可惜了这些年的心血。” “不若由家族派人接管,替忙悉心照料,药园每月產出的收益,家族方面只要三成!” 族长黄苟转头,目光扫过那些生机勃勃的药田。 嗅了嗅,鼻尖縈绕混合泥土与药材的清新气息。 脸上顿时堆满和煦的笑意,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他话语中透著十足的诚恳,看向旁边的黄在贡。 “此事,可由贡长老专门负责,確保绝无差池。”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分成比例,看似家族亏了。 要负责经营药园不说,七成收益还得给黄飞虫。 但实际上,换成家族经营后,没法再剥削族人。 开支增大,收益自然变小,分成低反而亏的少。 甚至於那些亏的部分,其实都变成了族人福利。 事后族人肯定要念家族的好,而与黄飞虫无关。 甚至於,这看似家族吃亏的分成比例。 还能和眼前前途无量的九岁飞虫仙人达成友谊。 以后者的年龄,只要不夭折,必然能活很久。 双方打交道时间还长的很,不必计较眼前得失。 “可。” 黄飞虫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他心底知道黄苟的提议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还看上了药园这块肥肉的控制权。 那老狐狸黄天狗,阻阻拦拦半天,完了就派黄苟过来摘桃子、分润战利品。 力是他出的,黄天狗却甩了责任还藉机拿好处。 这背后的算盘珠子,几乎都快要崩到他脸上了。 前面想动黄在虎时,黄天狗多么反对,口口声声不可动长老、家族安定团结。 现在动黄在药时,黄天狗假惺惺地阻拦不说,连事后摘桃子的队伍都备好了。 这么一盘算,黄天狗这老东西,不仅明面上给他使绊子,暗地里还偷偷拿他当枪使。 这药园背后撑腰的,九成九就是那个黄天龙了。 “呵,长见识了。”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丝自嘲弧度,轻轻摇了摇头。 他前世不过是一个敲代码的程式设计师,哪里玩得过这些狡诈的不要脸老狐狸? 幸好自己这次行动,一是为了报仇雪恨,二是拿宝贵的抽奖机会。 既然两个目的都已达成,这笔买卖也不算太亏。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为族除害(已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已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家族岛上,过去跟他有仇的。 除黄在虎、黄在珍,就是刚被收拾掉的黄在药。 而黄在虎和那个疑似之前偷袭飞蝴的黄在珍,都已经被他种下御兽印记。 御兽印记玄妙非常,就连黄天狗那双號称练气境小神通的灵眼都没能堪破。 可以说,黄在虎二人如今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那么接下来,最要警惕的敌人,就是黄天龙了。 因为黄在虎是黄天龙亲侄子的关係,黄天龙一旦回来,很可能会找他麻烦。 他也不確定黄天龙能否看穿御兽印记,从黄天狗这两天表现来看,其对黄天龙还是很忌惮的。 加上家族第一强者天孤仙人,前些日子命牌破碎死得不明不白、难说不是黄天龙下的手。 桩桩件件加起来,让他心里不敢有丝毫的鬆懈。 目前他才练气境一重天的修为,黄天狗二人作为家族天字辈,至少比他多修炼七十年。 换而言之,二者都大概率是练气境中期的修为。 他至少得练气境四重天,才能算有点自保本钱。 仅凭藉天雷珠的威慑,总觉得脚下是如履薄冰。 “既然药园已经由家族接管,过去药园的剥削想必不会再出现,那么那二十名学徒就不必再要了。” 黄飞虫之前向黄天狗要人,后者一番阻拦后承诺给他二十名药园学徒。 但此时情况变了,家族要帮忙经营药园,那么他要了药园学徒也没有地方安置。 不过这是很正常的,次要矛盾依附於主要矛盾。 旧药园剥削压榨,他才想救药园学徒脱离苦海。 又黄天狗各种阻拦,他才只能选救二十名学徒。 如今旧药园这个主要矛盾解决,相当於全体药园学徒都可能脱离苦海。 那么所谓的选救二十名学徒,也就没有了意义。 “飞舞,你在药园里,可有相熟的朋友?” 黄飞虫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黄飞舞。 “没……没有……” 黄飞舞闻言,微微一愣,隨即用力摇了摇头。 几缕碎发拂过她泥土掩黑的额头。 她的声音很轻,带著一点侷促, “竟然是一个闭门苦修的苦修士。” 黄飞虫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这飞舞族姐竟一是个闭门苦修的性子? 难怪会一脚踩进药园那个大坑里。 转念一想,她比自己大一岁,也不过就是十岁。 如果没尝过人情往来的甜头。 那么不热衷交际,倒也正常。 很快,他將黄飞舞安置回自己的府邸。 让后者担任府邸的管家,並监视准名捕风无忧。 总归,閒著也是閒著,给后者找点简单的事做。 安排妥当后,他径直来到岛屿北面的悬崖。 咸涩海风扑面而来,带著浪拍击礁石的轰鸣。 他心念微动,沛然的天地元气无声涌出。 隔著数千米的距离,轻柔托起下方的黑鲤小黑。 小黑六七米长的鱼身,鳞甲在阳光下泛著幽冷的金属光泽,幼年期妖物的崢嶸已隱约可见。 隨即,一人一鱼化作流光,破空飞往灵境方向。 在黄飞虫离开后,灵境里的黄天狗早按耐不住。 “黄苟,谁让你以家族的名义,接过药园的?” 黄天狗语气轻飘飘的传音,却压不住心中恼怒。 他的善后,只是让黄苟过去帮忙封锁消息而已。 药园这个烂摊子肯定是交到黄飞虫手上最合適。 让后者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对家族各种的不满。 结果黄苟竟然以家族的名义,要帮忙经营药园。 这不是实打实要让家族接下来吃亏,又是什么。 “……” 黄苟接到传音,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一惊。 他顿时就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画蛇添足了。 他父亲的意思很可能是要將药园交到飞虫手上。 但他也是考虑到黄飞虫可能没有人手打理药园。 这药园凭白荒废了,对家族来说也十分的可惜。 “不成器的东西。” 由於木已成舟,黄天狗对此,也只能明骂一句。 灵境中。 黄天狗看著到来的黄飞虫和那条黑鲤,略微感应后,不禁起身,劝阻道。 “此鲤修为距离先天境返璞归真尚差临门一脚。” “让它过早接触精纯灵气,恐有拔苗助长之祸。” 他锐利的目光,刀子一样刮过这条颇大的黑鲤。 目光里有审视、不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他心里很清楚,黄飞虫带黑鲤来灵境想做什么。 待黑鲤踏入练气境,后者就多了一尊仙人战力! 哪怕同样是初入练气境,黑鲤实力也超过同阶。 仙道修行自引气入体始,蜕凡化灵、翻天覆地。 之后小境界的提升,带来的实力增长反而不大。 大约三重小境界的提升,才能比擬成仙的飞跃。 前中后期的瓶颈,打破后也仅能媲美一次飞跃。 所以仙人之间的境界差距,实际上是被缩小了。 可想而知,多一位仙人级战力能够带来的提升。 且武道根基、仙法神通、灵纹法器、宠兽坐骑等诸多储备,对仙人来说都是贵精不贵多。 撇开那枚要命的天雷珠不谈,黄飞虫本身就仗著金刚不坏神功神功铸就了顶级武道根基。 若是再收穫一只其余仙人都很难拥有的妖怪作为宠兽,只怕即使是他都有些难以反制。 这种变数对於家族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需知成年妖怪修为堪比仙人,防御堪比灵器,且根基也堪比顶级武道根基, 这么一算,基本又是一个黄飞虫…… “我观小黑,破境就在眼前了,待它突破后,自然可以吸收灵气加速成长。” 黄飞虫神態自若,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他有御兽经造诣,所以儘管实际上小黑距离突破返璞归真还差一截,也问题不大。 “这么快?” 黄天狗闻言,神情猛地一震! 眼中瞬间翻涌起复杂神色,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家族先前为了豢养此黑鲤,耗费掉的天材地宝可绝非小数!” 他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乾涩和强烈的心痛。 孙女飞瑶血契黑鲤功败垂成,像刺扎在他心里。 事后得知缘由后,更让他扼腕嘆息,连著好几夜都难以入眠。 如果当时黄飞虫没这么快踏入仙人,其与黑鲤的潜在关联就不会因为修为质变而骤然加固… 孙女飞瑶的血契,必然就成功了! 那么这条潜力无穷、未来可期的黑鲤,就该是他孙女飞瑶的囊中之物! 血契下的妖怪助力,无论对飞瑶的道途,还是对整个家族的安危,都將是巨大的臂助! 可偏偏…… 每每想到此,他心口就像堵了块大石,很难受。 “天狗前辈不提豢养黑鲤,我倒险些忘了这茬。” “所谓耗费掉的天材地宝,难道不是天狗前辈想要强行收服黑鲤吗。” “收服失败就耍赖,天狗前辈倒真能稳赚不赔。” 黄飞虫闻言,目光如冷电,声音也冷了下来。 唯有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甚至於对方还恬不知耻,暗示他要感念家族培养黑鲤的恩惠,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些所谓的投入,不过是算准了能收服黑鲤,才迫不及待下注的本钱! 收服成功,黑鲤归其的孙女,收菜失败,所用的十有八九也是家族的资源。 这种縝密算计,跟他黄飞虫有半个铜板的关係? “飞虫,我知道你还记掛著交给家族黑鲤一事。” “但彼时你尚未显露仙缘!老夫也亲自探查过!你大概率没有灵根!黑鲤留在你手上难以有未来。” 黄天狗面色一沉,目光锐利,声音也冷硬起来。 试图在气势上压过眼前的黄飞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满,试图讲道理。 “若你真无灵根,黑鲤给你,岂不是误人误己?” “你一介落魄支脉子弟,拿什么供养这等妖物?” “若你不知天高地厚,带它登上大陆,那必遭各方势力覬覦!届时人財两空,身死道消!” “到那时候,你是否还要回头来怨恨家族?!!” 他声音陡然拔高,语重心长,仿佛在掏心掏肺。 “老夫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家族对你绝无太多恶意!一切都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其中种种考量,你置身事外时或许难以理解,但只要你设身处地想一想,便知家族是一片苦心!” “若你仍然对家族有什么不满,那你需要的是付出你的努力改变它,而不是站著说话不腰疼。” 眼见前方黄飞虫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神如冰块。 黄天狗心头一凛,侧身让开了通往灵境的道路。 隨即,沉默地注视著黄飞虫托著黑鲤,头也不回踏入六號阁楼里。 黄天狗心头,一丝懊悔像有毒蛇噬咬著他的心。 眼底深处,那点不甘和遗憾怎么也抹不去。 若当初探查得仔细些,发觉黄飞虫有灵根,那他肯定就考虑收黄飞虫为后备接班人。 双方一同培养黑鲤,也胜过如今这般鸡飞蛋打。 顏面扫地不说!还搞得家族局面越发有些难堪! 毕竟,对方终究是黄家亘古未有的九岁仙人。 即使是靠著修仙奇遇,也堪称福缘极大。 “幸好……这小子只是中品火灵根。” 他心底又生出一丝扭曲的安慰。 “无论武道天赋多么惊才绝艷,与那金刚不坏神功多么契合,踏上修仙路后俱成过往云烟。” “仙道茫茫,决定最终高度的终究是灵根品阶!” “中品灵根的上限不过练气境中期罢了,在灵根和修为的限制下,又能掀起几朵浪?” 六號阁楼,聚灵阵中。 浓郁得的灵气,如同温润的水雾,瞬间包裹黑鲤小黑,让后者每个毛孔都舒畅得张开。 小黑因为离水而兴致不高的状態一扫而空,身躯在空中轻轻摆动,幽黑的鳞片舒展开来。 接触了灵气的小黑,显得非常亢奋,妖怪血脉的底蕴,甚至能够让此时的小黑略微吸收灵气。 低沉的、带著奇异韵律的咕嚕声从它腮边传出。 小黑身为幼年期妖怪,又已有长老级修为,沐浴在灵雾里,就如同久旱逢甘霖。 在灵气的不断滋养下,修为肉眼可见开始提高。 黄飞虫也在聚灵阵中盘膝坐下。 冰凉的玉石地面传来一丝寒意。 他收敛心神,运转御兽经玄妙心法。 通过御兽经,加速小黑的修行。 御兽经既可汲取御兽修为反哺己身,亦可反其道而行之,以自身修为反哺御兽。 此刻由於他的修为远超小黑,尤其小黑还是他的本命御兽,这个效果自然非常好。 预计能够很顺利地帮助小黑突破返璞归真瓶颈。 由於小黑修为限制,能吸收的灵气有限。 已经踏入练气境、成为仙人的他,就大规模炼化天地元气输送给黑鲤,而这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儘管整个过程会费一些时间,但等小黑踏入到练气境后,他也能得到相当的反哺。 只是小黑突破到练气境后,对於灵气就未必还能保持吸收天地元气时的那种高效率。 时光悄然流淌,十日光阴,弹指即逝。 这些天,黄岩岛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静。 海浪依旧拍打著礁石,海风依旧带著咸腥。 在黄天狗看来,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这位家族后辈、新晋仙人黄飞虫终於肯安分下来闭关潜修,不再四处“兴风作浪”了。 练气境每一重天的提升,都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去打磨、去积累。 一般十年提升一个小境界,差不多算是正常的。 只要飞虫好好修行,珍惜宝贵修行时间別浪费。 他又何尝愿意整日像个暗哨似的盯著一个后辈? 至於改变族规?当然是不可能的。 族规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在过去漫长时间中,已经达成了一种平衡。 或许对平庸、没背景的族人可能不太有利,但也不可能再轻易修改。 换而言之,对平庸、没有背景的族人有利的族规才会是真正的家族灾难。 与其抱怨对环境的不满,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改变自身,毕竟抱怨无法给家族带来情绪价值。 趁著黄飞虫闭关的功夫。 黄天狗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黄在鹤的院落外。 他负手而立,身上那股属於练气仙人的无形威压让院中的虫鸣都瞬间噤声。 看著眼前年龄比自己小二三十岁,模样却比自己苍老许多的黄在鹤。 眼神中也是颇为的唏嘘,感嘆仙凡之间的差距。 “在鹤,这些年,在族里过的还好吧。” 他缓缓坐下,保持一定距离,声音平淡地问候。 “天狗表叔……在鹤见过天狗仙人。” 黄在鹤身体明显一僵,隨即弯腰行礼,白头髮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他的声音在仙、凡之別带来的天然威压下,难免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仙凡殊途,如隔天堑,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位家族传说中的天狗仙人。 即便是族中的长老,也大多没有见过家族仙人。 在此之前,他仅仅见过那位天孤仙人,但也不过寥寥数语的问候。 “在鹤,不用那么生分。” 黄天狗看黄在鹤行完礼,不禁摇摇头,笑著道。 “还没感谢你,为家族培养了一位杰出的后辈。” 他目光扫过院落里普通的陈设,脸上笑容不减。 所说的杰出后辈,自然就是黄飞虫。 “天狗表叔过奖了。” 黄在鹤神情並没有什么喜悦,显然是知道內幕。 “呵呵。” “在鹤啊,飞虫他对家族很有见地啊,说什么要求家族增加族人用度,这真的对家族有利吗?” “今日来也不为公事,在鹤你要有什么看法,不要藏著掖著,忠言逆耳利於行嘛。” 黄天狗对黄在鹤能认出自己,眼中掠过一丝极淡讶异,旋即化为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的心中不得不怀疑,是黄在鹤教坏了飞虫。 不然,修链金刚不坏神功的飞虫,本该成为家族最坚固的盾牌,而不是如今的各种捣乱。 毕竟与金刚不坏神功契合本就代表憨厚和纯粹。 “在鹤,你来说说。” “增加族人的贡献用度,就对家族有利了吗?” 他重复叫了一遍黄在鹤名字,语气没什么变化。 眼神中,更带著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 “老夫观之,未必尽然,弱者才总是怨天尤人。” “弱者有抱怨吃不上珍禽肉的工夫,强者早就已经努力修炼成为家族长老。” 他的目光,仿佛能够看到岛上各处劳作的族人。 “天狗表叔既然想听,那在鹤就说了。” “在鹤曾专门提议家族,增加对炼丹坊、珍宝阁的税收,但后者以家族不该与族人爭利为由推脱。” “家族果真也没增加对炼丹坊、珍宝阁的税收。” “贡献用度关乎族人能从家族兑换的物资数量。” “今日所谓的不愿增加族人的贡献用度,何尝不是家族与族人爭利呢?” “但是家族果真也不愿意增加族人的贡献用度。” 黄在鹤看著石桌前、神情有些不善的黄天狗。 “此前在鹤的心中颇为困惑,同样一个不该与族人爭利的標准,为何家族是截然相反的態度。” “听了天狗表叔的话,在鹤才明白原来不该与族人爭利只是场面话,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標准。” “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吗?” 黄飞狗眼神锐利,看著毫无尊卑之心的黄在鹤。 他的语气已然有些不愉,希望后者能够听出来。 “敢问天狗表叔,飞虫他可还安好?” 黄在鹤话锋一转,忽然询问了起来。 “他闭关已有十日,这在仙人中很常见。” 黄天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心里十分不满黄在鹤这样转移话题。 黄在鹤听到飞虫无恙,心里顿时放心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看著眼前的黄天狗,坐直了身体说道。 “表叔如此推崇弱肉强食。” 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那么在鹤斗胆,问您一句!” “当您亲手,將家族化作弱肉强食的猎场之时!” “您可敢承认?!” “您自己就是族规祖训最大的践踏者?!” 他眼中仿佛燃烧著两簇火焰,声音陡然拔高。 “在鹤清清楚楚记得!从前的家族,在太奶带领下对外威震海域,对內亦存公道!” 他指著黄天狗,声音带著追忆的痛苦。 “是您亲手毁了这份公道!” “更在族中化身为夺人机缘、恃强凌弱的强盗!”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积压多年的愤懣倾泻而出。 “家族若无公正可言!族人有怨,何错之有?!” “您口中的弱肉强食不过是一场您亲自下场参与的恃强凌弱的血腥游戏!” “而您正是这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您是这场游戏规则最大的得利者!” “更是家族荣耀最彻底的毁坏者!” “放肆!!!” 黄天狗的面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无形的威压骤然爆发,院中的草木都为之低伏! “黄在鹤!” 他声音如同寒冰炸裂,蕴含著滔天的怒火! “待你他日登临仙道!再来质疑老夫的决断!” 成为练气仙人后,世俗的欲望早已淡薄。 唯独顏面二字,反而成了心头最沉重的枷锁! 之前被黄飞虫那九岁稚童顶撞,他还能够以稚子不懂事自我安慰,强压怒火。 可眼前这黄在鹤!区区一个长老级的凡人! 一个行將就木的老朽! 竟也敢如此指著鼻子,痛斥他的不是?! 简直是愚不可及!狂妄至极! 他分明是为整个家族的长远利益谋划! 奈何曲高和寡。 可见这些族人!目光何其短浅!私心何其深重! 他胸口起伏,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 果然… 还是应该远离这些凡俗琐事。 仙踪少履尘世,方能图个耳根清净! 面对黄天狗那如同实质的仙人威压以及怒斥。 黄在鹤身体晃动,脸色微微发白。 他没有力气再开口反驳。 只是那苍老的身躯挺得更直了。 仙凡之別,辈分之差。 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 沉默,成了他最后的抗爭。 然而。 黄在鹤的沉默,並未让黄天狗的怒火平息。 黄天狗的目光森寒如万载玄冰。 带著毫不掩饰的慍怒与深深的轻蔑。 “在鹤啊…” 他声音拖长,带著一种残酷的戏謔。 “你这长老之位,从今日起便卸了吧。” 他仿佛在宣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去好好体味一下寻常族人过的日子,回来写一份二十万字说明。” “稍后…” “我自会传讯苟儿,替你妥善安排。” 黄天狗宛若黄飞虫前世话本里的如来佛祖,面对金蝉子冒犯,毫不客气地出手惩治。 此时此刻,倒霉的金蝉子,自然就是黄在鹤了。 黄天狗紧紧盯著黄在鹤的脸。 期待著看到恐惧,看到哀求,看到悔恨。 然而。 黄在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苍老的脸上,一片沉静。 那双看过太多世事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 被剥夺的长老职位,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仿佛长老职位对他而言,不是权利,而是责任。 固然被剥削长老之位,就如同摆脱一份责任。 虽有遗憾,但更轻鬆。 而这一幕,自然让黄天狗的神情愈发不满起来。 “黄天狗!” 一声清喝如同九天惊雷,毫无徵兆地炸响! 瞬间撕裂了凝滯的空气! “你要对鹤长老如何?!” 黄飞虫的身影,赫然悬立於半空之中! 他单手稳稳托著那条巨大的黑鲤。 自灵境方向,向北面悬崖飞遁而来,路过东面。 他的目光如冷电穿云,锁定了黄天狗。 “?!!” 黄天狗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片残影! 心中那点因黄飞虫安分了十天而积攒下的宽慰。 在这一声直呼其名、饱含怒意的呵斥下! 瞬间!被碾得粉碎! 狂暴的怒意混合著被冒犯的羞恼,直衝顶门! 然而,他所有的怒火和惊愕。 在下一瞬间,被眼前所见彻底冻结! “嗯?!那条黑鲤的气息是……” 黄天狗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钉子。 死死地钉在那条十天前还是长老级的黑鲤之上! 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脸上肌肉因为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微微抽搐! 那条黑鲤周身浓郁的元气。 如同沸腾的云雾般剧烈翻涌、吞吐! 沛然莫御、达到了先天境返璞归真的磅礴气息。 正以惊人的速度!节节攀升!轰然勃发! 那气息,分明是引气入体! 甚至於,是引气入快要圆满的表现。 是即將蜕凡化灵才可能拥有的仙兆! 这怎么可能?! 第80章 打交道的正確方式 苍穹之下。 黄飞虫运转御兽经,周身法力流转, 隱约有大浪翻涌、火焰嗡鸣。 像是巨兽在呼吸。 力量交匯后,源源不断地注入前方的那道黑影。 黑鲤小黑的引气入体进度已经达到最后关头。 此刻在黄飞虫和御兽经指引下。 进行最后的蜕变衝刺! 小黑在空中舒展玄黑色身躯。 鳞片在日光下流淌幽暗的光泽。 宛如一条活过来的墨玉蛟龙。 它轻轻地摆尾,空气发出呜的闷响。 又整个身体绷成一道笔直的线。 化作撕裂长空的玄色利箭! 转瞬飞过数十公里。 直指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噗通!” 小黑的庞大身躯犹如巨石砸入海中。 溅起冲天的浪,咸腥的水汽扑面而来。 它回到了熟悉的海水中。 在无垠的碧波中畅意翻腾。 搅动起层层叠叠的浪涌,水声哗啦作响。 异象陡生! 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 毫无徵兆地从空气中、从浪里凝聚而出。 它们並非坠落,而是轻盈地悬浮在小黑周身。 缓缓流转,折射著天空照耀下来的阳光。 沛然、纯净的水灵气息瀰漫开来。 带著海洋深处的清凉和生机。 这正是小黑成功跨入练气境、诞生法力后。 其水属性法力引动的天地共鸣! 黄飞虫见此,鬆了一口气。 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总算让小黑顺利地踏入了练气境。 这十天的拔苗助长,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在御兽经的助力下,后遗症也接近於无。 “小黑觉醒的水灵根,似乎是上品。” 黄飞虫感知了一番,略微惊讶。 灵根的品级越高,汲取灵气的效率越高。 就仿佛一个是用勺子喝水,另一个是大碗舀水。 不同的品级之间,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 “小黑的运气真不错。” 黄飞虫忍不住感到一丝羡慕。 幼年期妖怪,成年后必定能够踏入练气境。 这仅仅意味著幼年期妖怪绝大多数都拥有灵根。 但灵根品阶的高低、属性,从来都是不確定的。 小黑踏入练气境后,能够觉醒上品水灵根。 这运气……已经是相当好了。 意味著小黑在练气境后期以前没有太大的瓶颈。 “上品水灵根……竟是上品水灵根?!” 一声压抑著极度震惊的低呼声在后方响起。 黄天狗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不远处的空中。 死死盯著海中那翻腾的黑影和漫天的异象水珠? 双目圆瞪,连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他手指无意识地捻著鬍鬚,捻得指节微微发白。 此等上品水灵根,若出现在族中任何子弟身上。 哪怕是前些天各种捣乱的黄飞虫…… 他都会不惜代价、倾尽家族所有的资源去栽培! 无论是镇族仙法御水经。 还是姑母耗费无数心血布置的阵法护岛大阵。 想要威力全开的关键。 就是需要一位水属性的练气境后期仙人来主持! 即拥有上品水灵根的练气境后期仙人。 若能达成这一关键,护岛大阵的威力何止倍增? 那时,家族可以无惧数位练气境后期仙人围攻。 家族岛屿,才真正称得上固若金汤! 可偏偏……是这条黑鲤! 即使成年期妖怪拥有仙人实力、智慧不弱於人。 但指望其修炼仙法、操控护岛大阵,不太可能。 因此只能说,明珠暗投了。 黄天狗胸腔里依旧是憋著一股鬱气 眼神复杂地扫过黄飞虫的背影。 虽说明珠暗投,但不可否认。 能够收穫一只拥有上品灵根的宠兽。 对於黄飞虫的硬实力提升也是非常大。 等同於黑鲤只要不夭折,迟早踏入练气境后期。 到时候,黄飞虫的威势自然会连带著水涨船高。 事实就是,同阶交手,妖怪比大多数仙人都强。 “小黑,用实象之力遮蔽自身。” 黄飞虫身形飞遁,来到海面上。 看著依旧被水滴异象重重包裹的小黑。 通过御兽契约,给迷茫的小黑传递讯息。 他又並指如剑,指尖一点明亮白光骤然亮起。 迅速勾勒一件虚幻却结构清晰的鱼身战衣轮廓。 悬浮在半空,耐心给小黑示范,发挥榜样力量。 小黑昂起头颅,水珠顺著光滑的乌黑鳞片滑落。 它那对金色的鱼瞳,专注地凝视著那鱼形战衣。 脑海不断传来黄飞虫“搞它、搞它”地疯狂暗示。 它的瞳孔收缩又扩张,在努力地理解其中奥妙。 不多时。 一道道玄奥繁复的黑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 自小黑黝黑的鳞甲下悄然浮现、蔓延。 这些纹路交织、覆盖,带著原始、野性的韵律。 隨著纹路的不断浮现,將整个鱼身悉数的覆盖。 漫天悬浮、流转的水珠异象如被无形力量消解。 瞬间失去了支撑,如同滂沱的雨水落到海面上。 黑色纹路缓缓变淡,最终悉数地隱入鳞甲之下。 但黄飞虫敏锐地感知到。 一层无形的“防护”笼罩了小黑,使小黑的气息变得內敛模糊。 就和自己穿戴金刚战衣一样,能阻隔自身法力与天地元气的轰鸣,进入敛息匿形状態。 当然,解除金刚战衣防护,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成了……” 黄飞虫心中低语,一丝暖意流过。 小黑正式踏入练气期,成为了真正的妖怪。 这意味著自己这边目前有两位仙人级別战力。 同时,御兽经中关键的“时乘”秘法。 能够將御兽之力叠加於己身的时乘秘法。 终於可以施展了! 施展之后,自己在御兽之力加持下,能够发挥出超越当前修为的实力。 御兽修为越高,对自身的增幅越大。 这是独属於御兽经的招数! 旋即,心中的兴奋被沉甸甸的现实压下。 他五指在袖中悄然握紧。 即便有时乘秘法相助。 以自己和小黑目前,仅仅练气境一重天的修为。 想要清除家族的毒瘤力量,掀翻几座压迫大山。 还是力有未逮,当前力量还是太单薄了。 当初刚刚成仙、返回家族岛时。 突破练气境的喜悦和力量感,曾让他踌躇满志。 以为可以大刀阔斧,为家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可是黄天狗近乎摊牌地、无处不在的精准阻挠。 像一盆刺骨冰水,將他从头浇到脚,瞬间清醒。 黄飞虫眼神深邃,知晓自己把事情想太简单了。 所谓不支持就是反对,不反对就是支持! 不反对家族黑暗甚至阻止他反对黑暗的黄天狗。 才是这个家族沉疴积弊、阴霾不散的根源毒瘤! 唯有力量! 超越黄天狗,乃至超越其与黄天龙联手的力量! 才能够清除这两个在家族根深蒂固的毒瘤! 否则,以自己如今练气境仙人的修为。 就算已经能够轻易对付黄在虎等台前的长老。 也对付不了幕后以家族之名推波助澜的黄天狗。 像被无形枷锁捆住手脚,一到惩恶就处处掣肘。 这不仅是利益之爭,更是家族未来道路的抉择! 处於优势地位的黄天狗。 对他毫不掩饰的警惕、拦截和严防死守。 可见对方的觉悟更在他之上! “改变家族的念头,是何时种下的?” 黄飞虫在心底自问。 “是了,就在突破练气境,发现自己终於能够从容回到家族岛、解决各种事情的那一刻。” 力量带来的不仅是自信,还有看清道路的视野。 “可现在的情况是,黄天狗实力深不可测,黄天龙实力也疑似不弱於黄天狗。” 仅凭现在的自己,只怕是难以真正去改变家族。 这是现实,冷酷但实实在在的现实。 如果他的修为不能够后来居上。 就將会长期面临修为被黄天狗二人压制的局面。 “那么……就应该回归根本……” 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任由海风迎面吹拂。 “修行!提升修为!” “力量才是一切的基石。” “但也要防止黄天狗二人谋害我。” 十日闭关,不仅助小黑彻底蜕变。 也让黄飞虫的心境经歷了一场无声的洗礼。 练气境,在凡人的眼中已经是陆地神仙。 可对他的目標而言,这点修为……还远远不够看! 至少要突破到练气境中期,甚至到练气境后期! 再搭配灵纹法器、神通仙法等最大化提升战力。 这些东西是接下去提升实力、增加底蕴的关键。 就像给一把利剑开锋、淬火、配上剑鞘。 他需要把自己武装起来,武装到牙齿! “恭喜了,飞虫。” 黄天狗的声音適时响起,打断了黄飞虫的沉默。 他的语气之中,也夹带著些许恰到好处的温和。 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出现在黄飞虫身侧不远处。 目光俯瞰著海中的小黑,转过头来,眼带精光。 “你可是我黄氏一族开天闢地、头一位拥有练气境宠兽的仙人!可喜可贺,此乃家族之幸!” 他抚掌而笑,脸上堆起的笑容却未达眼底深处。 黄飞虫能够察觉到黄天狗目光中那灼热的探究。 简直如同实质般,就仿佛在看稀世珍宝。 黄天狗的心中,早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在此之前。 他耗费月余时间以及家族大量珍贵资源。 也不过將黑鲤从先天第一重勉强推到了第三重。 可眼前的黄飞虫…… 短短十日!十日! 竟然就让这条黑鲤跨越了那道无数凡兽终其一生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直入练气境! 这绝非侥倖! 显然,黄飞虫所得的仙缘奇遇,不简单! 不仅能让其从区区不到长老级修为,迅猛提升至练气境仙人。 更有著让一只长老级別的幼年期妖怪迅猛提升至练气境的手段。 更別说还有天雷珠这种大杀器。 如果说黄飞虫能够在短时间成仙,用的很可能是不可复製的天材地宝的话。 那么,黄飞虫能够短短时间將长老级黑鲤提升至练气境仙人,用的就很可能是修仙技艺了。 能够留下修仙奇遇的仙人,又岂是一般的仙人。 拥有一门修仙技艺或者绝活,不奇怪。 想到这里,黄天狗的心头已经是一片热辣滚烫。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仙路之上,更是赤裸裸!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能够確定黄飞虫的修仙奇遇究竟对家族有多大的帮助。 那么现在他可以確定,后者的修仙奇遇就是一座对家族而言尚未挖掘的宝藏! 剎那间,黄天狗心中的那桿秤,对黄飞虫的价值砝码判定,无声无息地加重了许多。 或许……能够隱隱约约超出迟迟未归的黄天龙了。 “天狗前辈谬讚,机缘巧合罢了,不值一提。” 黄飞虫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做了微不足道的事。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炬,直直看向黄天狗。 “晚辈方才听到,前辈与鹤长老……有一些爭执?” 他自然听到鹤长老那番“金蝉骂佛”的激烈言辞。 心里十分敬佩鹤长老,那股子不畏强权的风骨。 可黄天狗身为什么家族掌舵,又修为十分高深。 掌握最终解释权,几乎在辩经上立於不败之地。 若要强行揭开丑陋的真相,丑陋必然猛烈反噬。 这些浅显的道理,鹤长老心里想来也是知道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叫真正的生猛! “小事耳,不值一提。” 黄天狗闻言,面上轻描淡写,依旧是波澜不惊。 摆了摆手,像是隨手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同时,心中的念头却已如电光石火般转了数转。 他刚才有惩治黄在鹤之心,但此一时、彼一时。 目睹黑鲤化妖后,他已经从中看到更大的利益。 这不是为他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与之相比,不过些许的被冒犯,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在鹤啊。” 黄天狗说完,又嘆了口气,语气带著一丝惋惜。 “困顿於先天境第三层次,这么多年未能破境。” “著实辜负了族中对他寄予的厚望。” “不过。” “飞虫你仅用十日!” “便將这黑鲤从先天境第三层次培育至练气境!” 黄天狗话锋一转,脸上堆起了无比热切的笑容。 目光灼灼,简直如同两盏探照大灯锁定黄飞虫。 “此等手段,神乎其技!闻所未闻!嘆为观止!” 他向前微微倾身,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亲近感。 “不知飞虫可愿为家族的未来,出一份力?助家族培育一些有潜力的异兽?”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著一丝诚恳。 “也不求培育至仙人境,异兽可没那妖怪血脉。” “只需培育至妖兽级,就是对家族极大的功劳!” “若能够形成稳定產业,家族振兴、指日可待!” 黄天狗满含期待地看著黄飞虫,话语十分热切。 “这……” 黄飞虫闻言,面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犹豫。 妖兽相比珍禽异兽,最大区別就是开启了灵智。 处理后的各项妖兽材料对先天境武者大有助益。 若有成规模的妖兽產业,能產出大量妖兽材料。 效果几乎等同於家族能够批量製造先天境武者。 家族先天境武者数量上去,对实力提升也不小。 大量炮灰先天境四处袭杀,能让仙人分身乏术。 “飞虫,你可知仙凡之別的真意何在?” 黄天狗语重心长,开始扮演起循循善诱的长者。 “並非指仙人高高在上。” ”实指仙凡之间横亘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地鸿沟!”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后方广袤的岛屿轮廓。 “凡物俗物,易得。” “可一旦涉及到『仙』的层面……就难!难如登天!” 他重重地嘆了口气,话语之中带著无限的感慨。 “诸多仙族,都想自力更生,都想要自给自足。” “然则欲將凡俗之物培育提升至『仙』的层面……难度不啻於再造一位仙人!” “你瞧不上家族药园,但你可知其耗费多少代人的心血?可所產最高也不过『准灵药』。” “对先天境有些神妙效用,却指望不上他们培育出对练气境仙人也大有裨益的『真灵药』。” 他摇摇头,脸上写满清晰地“指望不上”四个字。 “难!难!难!本该难如登天!” “但飞虫你现在实话实说、不要欺瞒,你所获得的仙缘奇遇之中。” “是否蕴藏著一些……培育妖兽的特殊技艺手段!” 黄天狗话锋再转,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锐利如鉤。 牢牢锁住黄飞虫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话语之中充满热切和憧憬。 “若我黄氏一族能够依靠此等技艺,培育出大量的妖兽,开发妖兽相关的贸易。” “何愁家族不能够做大做强?何愁家族不能够兴旺发达?何愁家族不能给全体族人带来好福利!” “若不是南海群狼环伺,实力落后就会挨打,家族又何须依靠全体族人日夜操劳奉献来换取进步!” 家族大义的旗帜,被他高高地举起,猎猎作响。 “……” 黄天狗说的口乾舌燥,而后期待地看向黄飞虫。 “……” 黄飞虫沉默不语,眼神深邃如古井,神情平静。 若非黄天狗之前极力阻拦自己剷除黄在虎,此时他或许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因为眾志成城、团结一心代表著可预见的未来。 但之前黄天狗的种种表现,已经代表了双方压根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甚至是敌人,那再单方面的搞统一战线就是欺骗自己了。 他对黄天狗的態度就是之前黄天狗对他的態度。 立场是无法转变的,唯独这偽装却常常会出现。 岂能对方要做蛋糕时,高呼“一切为了家族”,然后你就无私奉献。 到了分蛋糕时,对方高呼“弱肉强食为了家族”,你就乖乖做案板上的肉。 就像愿意餵食人魔的从来都是被食癖,不是人。 以他两世为人的阅歷来看,这等既要占尽便宜又要做尽恶事的丑陋嘴脸,绝非善类! 其言其行,半个字都不可信! “若飞虫你愿助家族一臂之力……” 黄天狗见黄飞虫沉默,压根不知后者在想什么。 只以为筹码不够,当即毫不犹豫地加重了筹码。 “老夫承诺,从今日开始家族可將药园与兽园一併交由你全权经营!” 他竖起一根手指,额外的强调道。 “十年之內!两园產出收益,家族分文不取,尽归飞虫你一人所有!” “此外即刻剥去黄在虎长老之位!” 他看黄飞虫依旧神情平静,不由地再次地加注。 “对其启动调查,將其过往劣跡,桩桩件件,查个水落石出,公示全族,秉公处置!” “事后若那黄天龙胆敢因此有所不满,乃至是寻衅滋事,自有老夫出面全部挡下!” 他目光如电,扫向黄飞虫,眼神之中满是恳切。 这份筹码,几乎將黄飞虫之前的诉求全数覆盖。 兽园暂且不论。 药园交予黄飞虫,意味著那些受压榨药园学徒的命运,將完全掌握在黄飞虫手中。 予取予夺,待遇调整,皆由黄飞虫决定。 而对黄在虎的秉公处置,虽非黄飞虫之前要求的物理消灭。 但公开审判、族规惩处同样是彰显正义、算是对黄在虎的家族声望进行毁灭打击。 某种意义上算是精神消灭,足以让黄飞虫接下去出一口恶气,发泄他心头的不满。 黄天狗心中暗忖,这些还仅仅只是一道开胃菜。 如果飞虫的奇遇,真能够让家族多一门稳定培养妖兽、收益极度可观的產业。 他手上,灵眼的修炼法门、家族宝库珍藏的那些练气境灵材……都可视作后续交易的筹码。 只要黄飞虫拿的出来,他就愿意付出代价买下! “呵……” 黄飞虫忍不住发出极轻的、带著淡淡讥誚的笑。 “原来,这才是与天狗前辈打交道的『正確』方式。” 他抬眼看著前方的黄天狗,眼神之中平静无波。 实话实说,这份提议对他的吸引力……极其有限。 首先黄在虎已被他用御兽经控制,隨时可处理。 其次药园已经被家族接收,若学徒族人依然要受苦难,那证明苦难根源就在黄天狗。 自己替黄天狗收拾烂摊子,不过是成功了、功劳归后者,失败了、责任都归自己。 即使黄天狗乐意甩锅,他又为什么要背这黑锅? 这位家族仙人黄天狗可以为了所谓家族利益百般阻挠他。 也可以为了所谓家族利益向他拋出一定橄欖枝。 但看上去的这一切,都不过是表象,只是手段。 黄天狗的真正目的,不过是自己的御兽经而已。 目的达成后,黄天狗可以隨时再把黄在虎放掉。 到时自己再想解决黄在虎,就要支付新的代价。 依旧是要你“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的把戏。 只要上当,终究会將自己抽筋剥骨,彻底掏空! 最终自己化作黄天狗与黄天龙更进一步的资粮。 让二者更有力量……钳制自己!阴险!何其阴险! 纵然他身怀神秘莫测的奖池,也不敢做冤大头。 即使拥有奖池的他,完成项目够多,资源就多。 但资敌的事万万不能干,那属於凭空增加难度! 即使为了奖池升级,他需要推动整个家族变强。 但有损公肥私的黄天狗在,最后必然事与愿违。 到时候黄天狗在家族一家独大,他也不敢放心。 黄飞虫眼底深处闪过精芒,只能够先虚与委蛇, 先爭取时间提升自己,等自己的实力提升上去。 总能看清家族这摊浑水下,將翻起怎样的浪! “天狗前辈。” 黄飞虫略微沉思,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开口。 “药园由族长安排打理,兽园由鹤长老经营,也算相得益彰,对晚辈而言无太大吸引力。” “若前辈將炼丹坊一併交予晚辈掌管,那么晚辈可將奇遇中培育异兽的法门传授给鹤长老。” 他顿了顿,继续道。 “家族剥去黄在虎长老之位,开启秉公调查,晚辈赞同,事后那位黄天龙確实需要前辈多多费心。” “……” 黄天狗闻言,微微抬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好消息是,黄飞虫承认有培养异兽的法门,並且愿意拿出来进行传授。 坏消息是,黄飞虫只愿意传授给黄在鹤,同时又额外加码提出要炼丹坊! 当真是心眼真不少!而且过分的贪婪! 但某种意义上,黄飞虫能够討价还价,甚至带上黄在鹤……证明確实有交易的诚意。 “也罢,若非天龙迟迟未归,疑似也出了意外。” 黄天狗不得不下定了决心,目前家族方面,天孤疑似陨落,黄天龙也迟迟未归。 若真出现最糟糕的情况,他就很有必要和黄飞虫缓和关係,避免分散家族的最后实力。 “好!此交易,家族……应下了!” 黄天狗权衡完利弊后,点了点头,语气郑重道。 “只是……” “炼丹坊每月供给家族的丹药数量!绝不能少!” 他话锋一转,带著不容置疑的底线。 “另外炼丹坊长老黄在丹虽然与药园长老黄在药是亲兄弟,但其炼丹之术对家族有功。” “家族需要將其带走,妥善安置,但飞虫你大可以放心,后续黄在丹绝不会进行报復。” 说完,见黄飞虫並没有反对,他才鬆了一口气。 他忽然对这位年轻后辈,莫名地多了一丝欣赏? 交易既定!皆大欢喜! 至於黄飞虫所授之法是否有用?唯有时间验证。 黄天狗心知肚明,这笔交易,其中有赌的成分。 但家族若能够批量获得妖兽,诱惑实在太大了! 更別说黄飞虫手中的技艺,必然比预想的更高。 能帮助幼年期妖怪迅速踏入仙人级,可见一斑。 黄氏立族百年,始终未能获得这个级別的技艺。 足见其珍贵难得! 灵脉是仙族所立足的根基,此乃生死攸关之重。 但修仙技艺也是仙族能够发展壮大的活力源泉! “原来……黄在药还有个亲兄弟……黄在丹……” 黄飞虫眼中,一丝冰寒刺骨的厉芒,骤然闪过。 去年排位赛前夜,黄在药扮黑衣人跑去袭杀他。 因此他之前几乎没有丝毫留情地解决了黄在药。 但是万万没想到,还留下了一个隱患,黄在丹。 黄在丹掌控的炼丹坊,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將压榨学徒族人的事都打包给药园…… 如果说,药园堪称是血汗压榨。 那炼丹坊……或就是炼丹师们狂欢的人上人盛宴。 后者的阴暗、放纵、浮夸……只怕比药园更甚! 黄天狗何等敏锐。 瞬间捕捉到黄飞虫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寒光! 心头猛地一凛! 他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立刻给黄苟远程传音。 让后者速將黄在丹带离炼丹坊,好好保护起来! “……飞虫。” 黄天狗见黄飞虫看来,面上笑容不变,诚恳道。 “老夫已传音黄苟,即刻启动对黄在虎过往劣跡的调查程序。一切將会公开进行。” “飞虫若有兴趣,晚些可以亲自去往仙楼监督。” “天狗前辈放心。” 黄飞虫微微頷首,脸上掛起一丝礼节性的淡笑。 “只要前辈守诺,晚辈亦当守信。” “飞虫身为家族族人,亦希望家族……昌盛绵长。”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带上已经成仙的小黑。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向南面飞遁。 先將小黑送去灵境,再去往家族仙楼进行监督。 监督?自然是要监督的,反正修炼不急在一时。 黄飞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往仙楼方向的天际。 “……” 黄天狗脸上笑意,如同退潮般敛去,嘆了口气。 第81章 黄天龙归来 第二日的黄家岛,被窃窃私语声填满。 儘管只有部分族人能够目睹黄在虎受审的场面。 但各种小道消息像风一样钻过门缝、掠过墙头。 这些小道消息,已经足够搅动整个岛屿的空气。 起初还有几位长老大发雷霆、想压下这些议论。 没过多久,他们就噤了声,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黄在虎一事是族中高高在上的仙人亲自下令查! 这消息像冰冷的针,刺破了他们最后一点勇气。 他们什么档次,也敢跑去沾染家族仙人的怒火。 长老们缩起脖子,只在心底对黄在虎投去同情。 很快,黄在虎的一桩桩劣跡。 便如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晕染开来。 敲诈勒索同僚长老,蓄意报復致族人殞命…… 每一件,都让“家族安保长老一职”。 变成了一个刺耳的笑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本该保卫家族的长老,竟然是作奸犯科的能手。 可想而知,族人过的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更令人心头髮冷的是,海量家族资源去向成谜! 这行径分明是背叛家族、啃噬家族根基的硕鼠! “族长,虎长老……他,认罪了。” 黄在书步履匆忙地踏入仙楼,脸上很难以置信。 带进一股微咸的清风,也带来最新的审讯结果。 “认罪了,这么快?” 黄苟接过审讯报告翻看,越看、面色越是阴沉。 “州郡……十套宅邸?” 他捏著报告边缘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泛白。 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脸上的不满愈加多了几分。 他身为族长,在州郡也未曾置下如此產业! 一股难以言喻、乾的不如长老的酸涩堵在胸口。 “千帆令牌!?” 目光扫到下一行,黄苟脸上浮现了惊愕的表情。 隨即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伸手接过黄在书连忙递过来的那枚冰凉的令牌。 令牌触感坚硬而光滑。 “千帆令牌?此乃何物?” 角落里,一个声音平静地响起。 一直静坐如磐石的黄飞虫,仿佛凭空出现。 他周身气息圆融內敛,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飞虫长老也在?” 黄在书这才惊觉他的存在,后背瞬间绷紧。 方才竟毫无所觉! 这便是已经踏入返璞归真的武者的实力么? 黄在书心头凛然。 在昨日亲眼看到黄飞虫操控元气捏死黄在药后。 他和黄在贡都自认为理解了族长对飞虫的態度。 原来飞虫已经不是长老级,是更强的返璞归真! 这个恐怖的实力无疑已经凌驾於诸多长老之上。 在整个家族中,黄飞虫的实力恐怕仅次於仙人。 和那个同样返璞归真的仙苗黄飞瑶站在同层次! “飞虫,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抓住了事情关键。” 黄苟定了定神,將令牌置於桌上,深沉地说道。 “千帆令牌,又名千帆渡世仙宗接引令。” “此宗门人行走各地,在外州疑似也有影响力。” “实力更在我黄氏一族之上。” 他地目光扫过黄在书,隨后主要看向了黄飞虫。 “传闻其门下行走会寻觅所谓的有缘人,只要对方付出一定的代价,便可获此令牌。” 他顿了顿,指尖点了点令牌,话语带著些迟疑。 “传闻其不问来歷,任何持令者皆可入其门下。” “故而,千帆渡世仙宗接引令,也是名声在外。” “家族都没有的东西,这黄在虎竟然藏了一块。” 显然,黄在虎的身家大幅度超出了黄苟的预期。 “家族和仙宗有所接触?” 黄飞虫闻言,不由地追问,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仙宗与家族,只是资源聚合与传承方式不同。” “以及,亲疏不同。” “若能满足实力和互利互惠的条件,合作不难。” “但家族目前,和仙宗的接触,很少。” “不过,这些仙宗里,仙人数量似乎也並不多。” “仙凡之隔,有若天堑。” 黄苟缓缓摇头,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但若论仙人最多的势力,却公认是夏王朝了。” 黄苟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透出沉甸甸的分量。 “待在家族和加入仙宗,哪一个成仙的机会大?” 黄飞虫目光看了一眼那枚令牌,继续询问黄苟。 他猜测应该是加入仙宗、成仙的概率要大一些。 不然黄在虎身为长老,背靠著家族仙人黄天龙。 明明近水楼台先得月,又何必要费求得此令? “飞虫,可別信了仙宗那套鬼话,有缘人只不过是价高者得的遮羞布罢了。” “真有登仙坦途,不给自己人而拱手予人,其背后必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算计。” “要不然就是把成仙机会拱手予人的利益更大。” 黄苟摇了摇头,压根不信这些天上掉馅饼的事。 將心比心,他设计个习武名额制度,都要去考虑收支平衡以长久运营下去。 那些仙宗的掌门人,显然也需要考虑如何在门人身上把投入的资源都赚回来。 入不敷出、坐吃山空,某种意义上都难以持续。 即使真有这种只享受权利、不承担义务的机会。 落在高层头上的概率也要远大於落在门人头上。 “未曾想,黄在虎认罪……竟如此痛快。” 黄苟看完审讯报告,將之合上,神情复杂难辨。 报告所记录的不乏早些年前的旧事,尘封已久。 在此之前,家族也只是隱隱听闻,並没有证据。 若非黄在虎主动吐露,实难想像,这潭水多深。 “呵呵,不知族长,打算如何惩治这位虎长老?” 黄飞虫闻言,嘴角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能让黄在虎痛快认罪,当然少不了御兽经功劳。 不过自己出了力的事,就不必轻易宣之於口了。 “惩治……” 黄苟抬眼,目光带著慎重,神色变得无比肃然。 他当然知道,此案的关键,在於黄飞虫的態度。 昔日黄在虎对黄飞虫屡屡打压,甚至暗下杀手。 如今飞虫成为家族仙人,心里自然是要报仇的。 可是黄在虎身份比较敏感,背后有著仙人撑腰。 也就是飞虫也成为家族仙人,且爭得了话语权。 不然家族根本无力启动这场调查,更遑论惩治。 “我看就重惩为主,不可轻饶,飞虫意下如何?” 黄苟话语微顿,隨即嘴角牵起一丝询问的苦笑。 方才脑海中,他父亲黄天狗的传音,没有迟到。 给他定下一个底线,那就是保住黄在虎的性命! “真是彆扭。” 黄飞虫將族长黄苟细微的神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所谓重惩为主、不可轻饶,实际上等同於不杀。 但只要黄在虎继续活著,什么惩罚也没威慑力。 这种情况背后,十有八九是黄天狗在偷偷作梗。 可以说只要黄天狗在,想杀黄在虎就阻力重重。 即使后者再十恶不赦,仿佛都有活下来的理由。 “细品西游记。” “各种妖怪下界不说轻而易举,也是简单容易。” “结果到悟空要打妖怪时,各种阻力都出来了。” “甚至唐僧取个经都要九九八十一难证明自己。” “可见世间民不聊生时就是这般阴阳顛倒景象。” 黄飞虫摇了摇头,在遭遇黄天狗的百般阻拦后。 他也是心態放平,不急於一时,因为急也没用。 家族毒瘤源头就是黄天狗,天狗在,毒瘤就在。 不解决黄天狗,想解决家族事,肯定事倍功半。 “依族规从重处置吧,这桩桩件件可都是重罪。” 黄飞虫神情淡然,声音平静无波,不容置疑道。 “那就抄没家產、戴上镣銬,暂且先禁足府邸?” 黄苟闻言沉吟半晌,一番斟酌才提出处理办法。 他看向黄飞虫,见后者微微頷首,才鬆了口气。 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鬆弛,神情也放鬆起来。 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黄在虎也算是咎由自取。 隨意欺压一个族人,就欺压到未来仙人的头上。 但某种意义上,也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灵境之內,黄天狗开启灵眼,看著仙楼內景象。 即使听不到声音,也能自然而然读出两人唇语。 见黄苟说要给黄在虎戴镣銬,他下意识想阻止。 但手指抬起又放下,挣扎片刻,终是颓然一嘆。 “罢了……只要黄在虎不死。” “等天龙回到家族,再来商议如何处理这事吧。” 他抬手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宇微微皱起。 戴镣銬,在他看来无疑是对黄在虎极重的惩罚。 在家族长老中,黄在虎算的上颇有威望的人物。 被戴镣銬,很可能变成笑柄,这惩罚非常重了。 黄在虎终究是黄天龙在这世上所剩无几的血亲。 一旦黄天龙回归,发现此事,必然会雷霆发怒。 若因此引发家族仙人內斗……无疑后果非常严重。 如今风雨飘摇的黄家,如何承受得起这种风浪。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废除黄在虎修为作为惩罚。 到时费些代价,还是能让黄在虎完好如初的。 但涉及到名声,即使是仙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遥远的海天相接处。 一道蓝色流光,如惊惶的飞鸟,疾速掠来。 流光中的黄天龙。 眼中残留的惊惧与纠结尚未完全散去。 直到望见家族岛熟悉的轮廓。 狂跳的心才稍稍安定。 他身姿挺拔,八尺之躯透著威严。 正是黄氏一族有数的家族仙人之一。 练气六重天修为的天龙仙人:黄天龙。 “唰!” 隨著黄天龙毫不掩饰的飞遁向岛屿中心。 黄天狗也是特地提前从灵境出来迎接。 他的面色略显僵硬,嘴角掛著尷尬的笑容。 也是没想到黄天龙……竟然刚好在此刻归来! 这巧合,未免太巧合了些。 “天狗!” 黄天龙停下身形,声音中带著一种沉痛的嘶哑。 “天孤他已经陨落了!被文氏七虎害死了!” 他语速极快,仿佛要將这个噩耗儘快倾吐出来。 说完后,一双目光仍不由自主地投向南方天际。 那里仿佛还残留著血腥的阴影,让他心有余悸。 “天孤当真陨落了?” “是文氏七虎乾的?!” 黄天狗心头猛地一沉,神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最后一丝侥倖,亦如同风中的残烛,瞬间熄灭。 他脸色几乎铁青,寒气瞬间从脚底直衝向头顶。 家族最踏实、实力最强的天孤终究还是陨落了。 “我亲眼所见!” 黄天龙声音低沉,仿佛又看到那地狱般的景象。 “天孤……被文氏七虎围攻撕碎!我见机不妙……就只能亡命奔逃,未能抢回他的尸骨!” 他闭上眼,痛苦地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悲愤。 同为家族仙人,数十年积累的情谊,岂是假的? 却没想到,天孤一朝身陨,落得尸骨无存下场! “乌兰郡文氏!” 黄天狗的气息陡然一乱,周遭空气凝滯了一瞬。 他的眼中,熊熊怒火升腾,几乎都要喷薄而出。 乌兰郡虽毗邻炎黄郡,但往日无冤、今日无仇! 这文氏一族的文氏七虎怎敢擅自围攻袭杀天孤。 尤其仙人乃一族最高战力、基石! 这般无故屠戮,必致诸多仙族仙人,人人自危! 而且黄天孤乃练气境后期修为,手握灵器,身负小神通,实力方面绝对不弱! 文氏七虎围杀天孤致后者陨落……绝对早有预谋! “那文氏七虎必是窥伺已久!” “此番他们趁天孤探索仙府负伤之际发难围攻!” “必然做好了与我们黄氏一族开战的准备。” 黄天龙急声说道,一字一句,语气格外地凝重。 “如今他们隨时有可能杀上门来,覆灭我黄家!” “天狗!应当速速决断!” “依我看,不如举族迁往炎黄郡!那里有炎氏仙人坐镇!与我黄家是唇亡齿寒的关係。” “若我黄家当真覆灭,他炎家也守不住炎黄郡!” “而且炎黄郡有夏王朝派来的神捕坐镇!文氏一族绝不敢在那里造次!”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走!晚就来不及了!” “那家族灵脉……当如何?” 黄天狗深吸一口气,心中沉重,但仍有所迟疑。 岛屿基业能暂时放弃,但这家族灵脉可带不走。 若是任由灵脉落入敌人手中,就很难再回出来。 再说失了灵脉,仙人修行必须的灵气从何而来? 甚至斗法后,法力枯竭,想恢復法力也要灵气。 尤其,没有了灵脉的黄氏,还能称得上仙族吗? “绝对不能將灵脉留给敌人。” “依我看,提前毁掉灵脉,取其灵石!” 黄天龙斩钉截铁,眼中闪过决绝,深思熟虑道。 “有了那些灵石,足以支撑家族后续发展!” “再往后之事……便要寄望於后辈族人的智慧了!” “这……” “护岛大阵依凭灵脉,可抵挡练气境后期强攻!” “固守,难道真无一线生机?” 黄天狗眉头紧锁,难以轻易做出摧毁灵脉决定。 放弃灵脉……无异於饮鴆止渴,自断家族的根基。 纵然能短暂坚持,但早晚面临灵气匱乏的问题。 “文氏七虎!” “其大虎、二虎、三虎,皆是练气境后期!” “其余四虎,也都是练气境中期!” “纵然大阵一时难破,他们只需围而不攻!” “时日一长,族人恐慌蔓延,家族也必然溃散!” “届时,族人十死无生!灵脉……更是白白资敌!”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优柔寡断会害死所有人!” “此事宜早不宜迟,不能再拖了!” 黄天龙语气加重,话语中带著一丝焦躁与不满。 声音低沉而急促,很焦急地看著犹豫的黄天狗。 府邸之內,黄飞虫目光如冷电,不免有所警惕。 他早早地捕捉到南方天际那道坠落的蓝色流光。 “看样子是黄天龙回来了!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他心念电转,不得不面对比之前更恶劣的情况。 儘管目前的他,通过御兽经能隨时控制黄在虎。 但最大的底牌天雷珠,有可能失去威慑威慑力。 且黄天狗与黄天龙联手……自己將会更加的劣势。 “不可大意,天孤仙人的陨落,黄天龙在其中可能扮演了重要角色,必须著重提防。” “同时,黄天龙返回,黄天狗可能不会再亲自出手庇护黄在虎,或能腾出手来给我造成麻烦。” 生命只有一次,黄飞虫的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 “飞虫,速来!情况紧急!” 黄天狗有些急切地传音,在黄飞虫脑海中响起。 “情况紧急?” 黄飞虫心中神情一凛,略微犹豫,就飞遁过去。 “唰。” 黄飞虫的身影,出现在黄天狗旁边,距离不远。 就看到黄天狗面色十分凝重,像听到什么噩耗。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面容陌生的黄天龙。 感觉后者修为不弱於黄天狗,看著也气宇轩昂。 “这位是?” 黄天龙看到黄飞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 若是別族年轻仙人,应该不会轻易出现在岛上。 但若是本族新晋仙人,他怎么事前完全不知道。 但他还是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带著示好之意。 “天狗前辈,何事如此紧急?” 黄飞虫的目光越过黄天龙,落在黄天狗的身上。 他声音平稳,语气平和,但显然无视了黄天龙。 “呵。” 感到被无视的黄天龙,脸上温和笑意微微一僵。 眉头霎时间蹙起,眼底深处掠过了审视与不悦。 这位疑似家族的新晋仙人……看上去地好生倨傲! “天龙適才带回噩耗,天孤他已经確凿陨落了。” 黄天狗眉宇泛著的忧虑,几乎要化为实质滴落。 声音略带著颤抖,沉重得如同压了块千钧巨石。 “杀害天孤的凶手就是乌兰郡文氏一族的七虎!” “何谓七虎,人名?” “是七位仙人级数的文氏族人,对外合称七虎。” “……” “文氏七虎悍然杀害天孤,想来其背后的文氏一族盯上了我们黄家,文氏七虎隨时可能杀至。” “天龙主张……家族立即举族迁徙,避往炎黄郡。” 黄天狗一字一句说完,眼神复杂地看向黄飞虫。 “此事关乎家族存亡……需飞虫你一同进行商討。” “原来是家族小辈。” 黄天龙听到这里,確定黄飞虫是家族新晋仙人。 心中不免依旧困惑,確实之前从未见过黄飞虫。 同时眼中多了些轻视,不过只是一个小辈罢了。 “我附议,迁!” 黄飞虫乾脆利落地回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家族存亡关头,文氏一族势大,確实不能硬拼。 他上次询问严刑得知白莲教背后就是文氏一族。 却没想到这就碰上了,还涉及到天孤仙人的死。 他心中没有太大惊慌,相信只要有面板奖池在。 只要不断完成项目,资源方面都是能够补足的。 家族迁徙虽然难免伤筋动骨,但是也並非绝路。 只是……家族灵脉,恐怕没有办法一起打包带走。 “那就……迁!” 黄天狗深吸了一口气,终於做出这个沉重决定。 文氏七虎威名在外,家族留下来確实非常危险。 趁文氏一族现在还在盯著仙府,必须赶紧迁移。 不然,错过这个逃生之窗,家族只怕危在旦夕。 家族迁移的命令,瞬间如惊雷般迅速传遍全岛。 岛上的备用船只被不断调往码头,挤满了海边。 族人们神色仓惶,却也快速地打包著细软行囊。 带不走的大型器物、灵田作物被忍痛就地毁弃。 整个家族岛,一时间瀰漫著压抑的忙碌与悲壮。 “可惜了这条灵脉……” “然与其留下资敌……不如由我们亲手毁去!” “好歹能够取出其中的灵石,作东山再起打算。” 黄天龙沉默地望著下方如同蚁群般忙碌的族人, 脸上带著深深的惋惜,嘆息声音飘散在海风中。 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那灵气氤氳的核心所在。 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蓝色的水球在凝聚。 颇为纯净地蓝色水球,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成形。 注入法力后,水球隨即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在黄天狗与黄飞虫的注视下,他手臂猛地一挥! 水球化作一道蓝光,撕裂空气,打向远处灵境。 “那是什么?!” 打出水球后,黄天龙突然发出一声惊疑的呼喊。 “?” 黄飞虫听到这种小把戏,下意识后退了数百米。 就在此时,趁著黄天狗转头之际。 黄天龙蓄势待发的身体,如鬼魅般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蕴含著恐怖杀机的磅礴法力,如同出闸凶兽,毫无徵兆地打向黄天狗。 目標直指黄天狗的背部乃至是后心要害! “呵。” 黄天狗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愤怒,以及冷漠。 冰冷刺骨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噬咬上他的脊椎! 他压根没有回头,只是右手几乎是本能地一抖! 湛蓝如秋水般的御水灵剑光华,自他袖中乍现! 反手便是一记瀑布宽的凌厉无匹的蔚蓝色斜斩。 剑光如匹练,大江滔滔,带著锐啸,向后横扫! “鐺——!!!”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炸响!狂暴法力波动爆发! 黄天龙那志在必得的偷袭身影被狠狠一剑劈飞。 沛然莫御的力量传递而来,让黄天龙闷哼一声。 黄天龙的身形如断线风箏般,在空中翻滚数圈。 勉强稳住身形,脸上血色翻涌,显然吃了暗亏。 “天狗!你果然……早有算计!” 黄天龙稳住身形,脸上偽装的和善与沉痛褪去。 露出一抹狰狞冷笑,目光阴鷙地投向灵脉方向。 “可惜啊,你就算挡住我,你能够挡的住专破灵境屏障的除灵水吗。” 黄天龙神情波澜不惊,他之所以要偷袭黄天狗。 一是想重创黄天狗,二是要后者无暇他顾,避免后者反应过来拦截那除灵水! 如今,灵境遭遇除灵水已成定局,接下去,灵境必然解体,家族护岛大阵將隨之报废。 “天龙!是你勾结文氏,害死了天孤!?” “是你害死天孤!还背叛了家族!你这个叛徒。” 黄天狗持剑转身,鬚髮戟张,整个人目眥欲裂。 周身法力都因为心中的滔天怒火,而剧烈沸腾。 “好个阴险毒辣之辈!” 旁观了这一切的黄飞虫,心中也不禁冷意森然。 就在除灵水即將触及灵境屏障的千钧一髮之际! 在灵境边缘、蓄势待发的小黑,悄然浮现身形。 它调动法力,吐出了密密麻麻、无数法力气泡。 霎时间,蕴含除灵水的水球飞行速度慢了下来。 眼看不能立即摧毁水球,它那矫健的身躯上前。 如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从侧面甩尾拍向水球。 布满坚韧鳞片的巨大尾鰭,猛地拍打在水球上。 “噗嗤——!” 水球终於炸开,里面的除灵水顿时爆发了出来。 小黑尾部耀眼的蓝色灵光,瞬间剧烈黯淡下去! 顿时,小黑有些惊慌,好在除灵水不针对肉体。 在微微破坏黑色鳞片后,除灵水效力就已消失。 小黑成功地拦截下了水球,顺利地保住了灵脉。 对灵境致命的除灵水,最终只是四散崩溅开来。 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开,未能伤及灵境屏障分毫! 这兔起鶻落、惊心动魄、瞬间逆转的突兀一幕! 让黄天龙上一秒志在必得神情下一秒彻底僵住。 他死死盯著那条凭空出现、以身躯硬撼除灵水的奇异黑鲤!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后者赫然散发著练气境的气息!是成年期妖怪! 难道说,其就是自己上次返回家族时。 看到的那条幼年期黑鲤……的长辈!? 黄天狗收服一条成年期妖怪黑鲤后,竟然拿一条未成年的黑鲤耍他? “该死的黄天狗。” 黄天龙怒了,欺人太甚…… 第82章 文氏来袭 “除灵水能够破除灵气,但对肉体就没办法了。” 除灵水是一件重宝,能够强行从外部破坏灵境。 战斗中,除灵水命中敌人也能让敌人法力大减。 因为二者中,都蕴含著灵气,会被除灵水克制。 但除灵水对不蕴含灵气的事物並没有太大效果。 以至於被达到妖怪级別的黑鲤凭藉著肉身挡下。 “天狗竟然收服了成年妖怪级的黑鲤,可惜了。” 黄天龙的心底,带著一丝惋惜,这可是好东西。 成长起来,几乎能够作为仙族长盛不衰的底蕴。 甚至可以达到一鲤传十代、人死鲤还在的地步。 但如今的黄家,怕没有让黑鲤成长起来的机会。 儘管这只妖怪级黑鲤的资质,疑似非常的不错。 那枚水球,他即使收敛了威力,怕惊醒黄天狗。 仅依靠其中暗藏的“除灵水”来破除家族的灵境。 但以他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水球威力依旧强。 寻常练气境前期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將其挡下。 这条妖怪级黑鲤能够挡下水球,证明资质极佳。 “偷袭也失败,这下麻烦了。” “早知道,就该不顾一切、倾尽全力……” 黄天龙喉结滚动,颇为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飞虫,做得好。” 黄天狗的目光,带著强烈的欣慰,扫过黄飞虫。 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 紧紧握著御水灵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若不是黑鲤及时出手,家族灵境肯定被毁坏了。 眼下情况,已经非常的清楚了,黄天龙背叛了! 从刚刚黄天龙对自己的偷袭,就能够看出这点。 黄天狗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箭。 死死钉在黄天龙身上,仿佛要將后者万箭穿心。 “黄天龙,你竟敢背叛家族!” 他手中的御水灵剑嗡鸣不止,剑尖微微地震颤。 御水灵剑发出了细微的蜂鸣,仿若要刺穿一切。 如同黄天狗心中,翻江倒海的沉痛与滔天怒火。 那是一种被信任之人从背后捅刀的冰冷刺痛感。 同为黄氏一族的仙人,骨子里流著相同的血液。 纵有千般爭执,家族荣辱亦是刻骨子里的底线! 对方悍然出手偷袭,让他残存的侥倖彻底粉碎。 心口像被巨石重重砸下,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更深的寒意,如同毒蛇般,源源不断缠绕上来。 若天孤死在黄天龙手中,他难以面对这种现实。 “黄天龙!家族何曾亏待於你,你为何叛族?!” 旁边的黄飞虫同样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厉声质问,胸膛起伏不定,眼神中只有愤怒。 家族待黄天龙极好,任其纵容黄在虎横行霸道。 结果黄天龙竟然背叛家族,还妄图偷袭黄天狗。 回想起刚才对方假惺惺的、为家族著想的嘴脸。 他著实感到了噁心,家族仙人中竟有这等货色。 “呵。” 黄天龙闻言,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嗤。 他微微侧头,面对黄飞虫的质问,眼神很轻蔑。 新晋练气境仙人?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默默抬手,轻轻抚过身前的那道新鲜的剑痕。 调转法力,迅速修復著伤势,很快就恢復如初, 唯独些许剑痕的刺痛感,让他面色愈加的阴沉。 “黄天狗,你这一剑够狠啊……看来你早有防备?” “我很好奇,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 他扯扯嘴角,挤出难看的笑容,眼底藏著忌惮。 之所以两手准备,並偷袭黄天狗,自然是忌惮。 结果两手准备都失败了,可见黄天狗应对充分。 相比黄天狗反应快,他更相信是被看出了破绽。 一时间颇为好奇,声音里带著刻意压制的探究。 “仙府区域,距家族岛不过三万里。” “天孤陨落,你便逃遁。” “那为何足足耗费二十余日才归返。” 黄天狗的声音,冰冷地就像是海沟深处的寒冰。 他语速平缓,每一个字却都像冰锥凿在人心上。 仙人赶路,在海风呼啸中,哪怕仅凭天地元气。 都能够遁空飞行,一个时辰横跨两千五百公里。 即使一半时间休息,返回家族岛也只要一两天。 尤其天孤陨落,黄天龙若真心示警岂会慢悠悠? 若说黄天龙过度恐慌,拖延至五、六日还可信。 那拖延二十多日才来报信……也足够让人怀疑了! 中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只有黄天龙自己清楚! “荒谬!就凭这个?!” 黄天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了声调。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细节露出了破绽。 他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臟沉重跳动的气急声音。 气极反笑,脸上肌肉扭曲,额角青筋隱隱跳动。 “黄天狗,你太多疑了。” “若非我东躲西藏,確定文氏七虎仍待在仙府区域探索、没追来,我根本不会回来报这个信!” 他挥舞著手臂,仿佛是要將那荒谬的指控挥开。 “没想到好心反被当成驴肝肺,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声音里,一时充满了被误解的愤懣和不甘。 “黄天龙,你都偷袭天狗前辈了,还演什么演。” “天狗前辈,他在拖延时间!” 黄飞虫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铺开周边。 捕捉著周遭每一丝细微的灵力波动,不敢怠慢。 他眉头一时间锁得更紧,青年嗓音带著紧迫感。 手持御水灵剑的黄天狗,应该足以击败黄天龙。 可图谋已败露的黄天龙,此刻有恃无恐地留下。 唯一的解释是黄天龙仍然握有底牌,或者强援! 一时间,空气中仿佛瀰漫著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小辈!你也敢妄议本仙人?!” 黄天龙眼中厉色一闪,周身法力如沸水般鼓盪。 衣袍在海风中哗哗作响,看上去颇有一番声势。 他怒目圆睁,几乎是怒喝出声,声音如同炸雷。 带著练气境中期、六重天修士不容置疑的威压。 作势就要扑向黄飞虫,空气中无形的压力剧增。 黄天狗身影一晃,已如铁壁般挡在黄飞虫身前, 御水灵剑扬起,剑光流转,牢牢锁定了黄天龙。 “黄天龙!天孤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你投靠了文氏一族,伙同文氏,害死了天孤?” 剑锋所指,凛冽杀意如同冰霜,冻结周遭空气。 “你这叛族逆贼,今日便由我执行族法!” 黄天狗见黄天龙不答,心中顿时再无半分犹豫。 叛徒,必须死! 从家族未来的角度讲,黄天龙知晓家族太多核心机密,任其存活,对於家族极其不利。 “族法?笑话!家族基业,有我一半!” “你黄天狗有何资格论我是叛徒?!” 黄天龙闻言,不禁狂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他指著前方的黄天狗,手指因心中不满而颤抖。 “投靠文氏,正是为家族留下东山再起的生机!” “此乃大功!黄天狗,奉劝你速速地弃暗投明!” 黄天龙大声道,话音未落,身后海面轰然炸开! 巨浪滔天,咸腥冰冷的海水如暴雨般泼洒而下。 身长上百米、覆盖著森然幽蓝鳞甲的鱷龙法相。 裹挟著森然的利齿和震耳欲聋的咆哮腾空而起! 冰冷的竖瞳饱含煞气,死死锁定前方的黄天狗。 凶戾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压得人喘不过气。 “斩。” 黄天狗见此,眼中精光爆射,断喝如九天惊雷! 手中御水灵剑光华大放,嗡鸣声瞬间尖锐刺耳。 一道撕裂长空、仿佛能斩山岳的百丈璀璨剑芒。 带著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势,朝黄天龙当头劈落! 剑光过处,空气发出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尖啸声。 鱷龙法相上前硬扛剑芒,竟整个被劈成了两半! 顿时,面对那夺命的剑光,黄天龙的脸色煞白。 身形飞速的倒退,同时惊骇地蕴含法力地嘶吼。 “你们还不出手?!” 他眼看著挡在前方的鱷龙法相被一剑劈成两半。 想要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相应的防御灵器来抵挡。 奈何无论灵器还是空间戒指,都早已经被夺走。 不禁暗骂一声,全力向后飞遁,就要脱离战场。 就在这时。 冰冷、充满鄙夷的声音,如同寒霜般从天而降。 “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废物东西!” 三道顏色各异、快如闪电的流光,自远处飞来。 皆模样俊朗,几乎疾射而至,悬停在岛屿边缘, 光芒收敛,显出三道人影,修为气息扩散开来。 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自岛屿上空,轰然压下! 赫然就是三位仙人,展露浩浩荡荡的仙人威势。 “一个练气境后期,两个练气境中期!” 黄天狗手持御水灵剑,瞳孔一缩,神情凝重道。 “黄天狗?你这柄上品灵剑倒是不错。” 为首的文二虎,背负著双手,目光如同看垃圾般扫过狼狈的黄天龙。 白瞎了练气境六重天修为,连藉机破除黄氏一族阵法都做不到,还浪费了珍贵的除灵水。 隨即,打量著前方严阵以待的黄天狗与黄飞虫。 看著黄天狗手中的御水灵剑,眼神中闪过贪婪。 空气中瀰漫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练气境后期的修为,无疑是此时全场最高修为。 文二虎声音带著从容不迫地威胁,如金铁交鸣。 “若放下武器、投降我文氏一族,除灵脉外,还可保你黄氏一族传承延续。” “否则今日就是你黄氏一族灭族之日。” 他目光转向黄飞虫,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 “黄家小辈?新晋的练气境一层?” 略微迟疑,语气中带著一丝居高临下的施捨。 “若你入赘我文家,我文家可予你一位直系无灵根后辈为妻,也不算辱没了你。” 文氏一族独占乌兰群,乌兰郡內的普通文氏族人数量极为庞大,难以计量。 即使仙人的直系后辈,也算不上太稀有,尤其是其中没有灵根的,价值更加有限。 这也是看黄飞虫年轻、可能会为了纸面自由认同文氏一族的份上。 换成黄天狗这种老牌仙人,必然不会轻易上当。 因为外人、即使是仙人,投靠文家后,也註定是拿不到文家的核心权力的。 没有权力的自由、纸面自由,终究是堪比废纸。 “飞虫,不要上当。” 黄天狗面色凝重,闻言立即对黄飞虫说了一句。 “我文氏行事,並非一味赶尽杀绝。” 另一位文家仙人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弧度。 “但你黄家黄天孤仗著练气境后期修为,胆敢一人招惹我文家七人,是自取灭亡!” “如今,你黄家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仿若宣判一般的话语,无形中带著死亡的寒意。 文氏七虎中的三人,加上投靠了文家的黄天龙。 高深的练气修为,带来的威压近乎要连成一片。 几乎如同实质的海啸一般,沉甸甸地压向岛屿! 四对二!巨大的优势! 黄飞虫仅仅练气境一重天的修为,在这股洪流中显得微不足道,如同狂风中摇曳的烛火。 直面压力的黄天狗,眼神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起阵!” 他赫然拿出操控护岛大阵的新母令牌,法力狂涌而入,令牌瞬间爆发出刺目光华! 嗡——! 仿佛地脉低吼,吐出浓郁得如同牛乳般的白雾。 自黄岩岛的灵境位置、向著四面八方疯狂涌出! 剎那间滚滚浓雾翻腾奔涌,如同巨大白色穹顶。 白色穹顶转瞬间將整座黄岩岛彻底吞噬、隔绝! 天地间,这片海域忽然出现白茫茫一片的云海。 “以灵脉为核心的黄氏一族护岛大阵。” “是昔年黄氏一族那位剑仙所留。” 文二虎眼神中闪过忌惮,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 以灵脉为核心,足以发挥出这座护岛大阵大部分威力,练气境后期的仙人闯阵也难以保证安全。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寒冰箭矢,猛地刺向黄天龙。 “黄天龙!破阵不利,你该当何罪?!” “你还白白浪费了珍贵的除灵水。” 练气境后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地砸在黄天龙的身躯上。 让黄天龙的呼吸猛地一窒,脸色瞬间变得涨红。 但纵有千般不满,在绝对力量面前也只能咽下。 “你们刚刚只需要趁我拖住黄天狗时,登上岛摧毁灵脉,这护岛大阵焉能启动?!” 黄天龙急促地喘息著,急声辩解,不甘的推諉。 “上岛?焉知不是你设下的圈套?!” “这么容易就背叛生养你的家族,果然是废物。” 另外两位文氏仙人嗤笑道,看黄天龙如同白痴。 话中是毫不掩饰地猜忌和鄙夷,像针一样刺人。 叛徒的话,谁信?尤其这么简单的事都能搞砸。 要不是黄天龙没跟著进岛,他们都怀疑是演戏。 刚刚那黄天狗,明显只是心中些许怀疑,黄天龙若是做得好,依旧能够占据到先机。 “好了,都別多说了。” “黄天龙,你刚刚的表现確实难以称得上立功。” “仅凭这样,很难在我文氏一族得到好的待遇。” “现在,我们联手破阵!” “黄氏一族只剩那黄天狗和一位新晋仙人能够操控护岛大阵,他们撑不了几天。” 文二虎的声音陡然转厉,冰冷地字眼隨即砸下。 既然诱骗失败,难有转圜余地,那么乾脆强攻! 尤其黄家老牌仙人仅剩下黄天狗一人,就连交替操控护岛大阵都难以做到。 若那个新晋仙人操控护岛大阵,破阵只会更快。 “鱷龙,去!” 黄天龙闻言,压下心中委屈,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低吼一声,全力催动御水经,法力澎湃涌出, 百米高鱷龙法相再次出现,並且发出震天咆哮。 裹挟著强烈的凶戾之气,狠狠拍击翻滚的浓雾! 轰隆!!! 巨爪挥击在无形的阵法屏障上,爆发出闷雷声。 即使是先天境武者,都要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看到这一幕,文氏另外两人嘴角讥讽笑意更浓。 看著一位仙人如丧家之犬般卖力攻击自家大阵……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下一瞬! 唳——! 三声尖锐的禽鸣撕裂空气! 肋生巨大风翼、形態狰狞可怖的三具鹰虎法相。 带著搅动风云的气势,凝聚於半空,气势汹汹! 呼!轰! 风炮尖啸,水弹轰鸣! 狂暴的攻击如同陨星坠落,紧隨著鱷龙的拍击。 狠狠落下,砸在剧烈波动的护岛大阵光幕之上! 轰隆隆——!!! 整个黄岩岛仿佛都在震颤! 这还是笼罩岛屿的浓雾,抵挡住了大部分伤害。 护岛大阵运转速度飞速地变快,抵挡阵外攻击。 黄天狗感受著大阵传来的剧烈震盪,脸色凝重。 他身形一晃,便遁入灵境核心,认真操控起来。 “飞虫,我来主控大阵!你伺机动用天雷珠!” “家族的安危,可能要靠你了,飞虫。” 黄天狗很郑重的传音,语气中带著百般的复杂。 其中有过去种种阻挠、算计的尷尬,有面对家族存亡的沉重压力。 更有此刻家族面临生死关头,將多数希望寄託於黄飞虫的沉甸甸期待。 家族存续,繫於一线! 大阵若破,黄家轻则世代为奴,重则满门尽灭! 纵有族人可以侥倖逃脱,族中仙人……绝无生路! “黄天狗手中,竟然还有一枚母令牌。” 黄飞虫看到黄天狗开启大阵的一幕,目光一凝。 若非灭族危机,他自然不知对方藏著这一后手! 这分明是黄天狗对付自己有所算计……藏的后门。 若自己以为只有一块母令牌,那无疑中了陷阱。 他心中警铃大作,后背微凉,但也没什么办法。 如今文家人和黄天龙,正在岛外联手猛攻大阵。 若不是有黄天狗进入灵境,全力操控护岛大阵。 此时双方可能已经短兵相接、陷入生死搏杀中。 文家三人中有练气境后期仙人,己方太过劣势。 护岛大阵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舟,剧烈的震颤。 黄飞虫见此,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 “好事轮不上,霉运总临头……” 心头泛起宿命的苦涩,如同嚼了一枚未熟青果。 “想找准时机打出天雷珠……难!” 他先与小黑匯合,抚了抚小黑冰凉光滑的脑袋。 那颇为滑溜的触感,给他带来一丝微弱的安抚。 身形一晃,融入流动的、带湿冷水汽的雾气中。 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母令牌,借其感知大阵情况。 避免护岛大阵可能即將被摧毁,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从实际情况看,护岛大阵依旧十分的稳固。 儘管来自外界的猛烈轰击让大阵受了不小压力。 但大阵核心是家族灵脉,又有黄天狗全力操控。 文氏几人想要快速破阵,还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但无论如何,此时都是敌强我弱,风险非常大! 文家人可能有援兵,但黄家基本上没有援兵了。 雾气后方,隱约传来族人惊慌的呼喊和奔跑声。 先前的撤离进行到一半,大阵骤起,人心惶惶。 “顾不得许多了……必须想办法破局!” “我好像还保留了一次机会……抽奖!” 黄飞虫不再迟疑,心念电转,意识沉入了脑海。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1/6】 之前清除药园长老的奖励,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本来想抽取一门修仙百艺传承……安稳发展……” “但眼下……” 他心中嘆息,目光变得锐利。 “唯有能解燃眉之急的杀伐重器,或者大杀器!” 坚定后的意念,瞬间沉入玄奥莫测的奖池空间。 眼前骤然一黑,仿佛坠入深海,被失重感包裹。 倏忽间!亿万璀璨的光点骤然爆发! 如同星云炸裂四散,点亮了无尽的黑暗、虚空! 白的纯净,绿的生机,蓝的深邃,紫的华贵…… 偶有的炽烈橙色光点,也时不时吸引他的视线。 遥远深邃处,令人灵魂悸动、焚烧万物的赤红。 乃至那若隱若现,永恆不灭、至高无上的金芒! 光点如星河倾泻而落,又好似亿万道箭矢穿空。 不断带著呼啸的意念,景象壮阔而又瑰丽万分! 每一枚光点都散发著独特的、诱人的气息波动。 “祈愿……阵法一道!” 黄飞虫心念急转,试图取巧。 若能抽中阵法传承,不仅能得到一门修仙技艺。 更能立刻转化为自己操控护岛大阵的有效助力! 阵法一道,在眾多修仙技艺中,绝对排在前列。 能够以一分力,撬动十分乃至百分的大阵威能! 甚至於可持续使用,不像天雷珠只能使用一次。 一时间,他的念头带著强烈的渴望,千万別歪。 “天灵灵、地灵灵,太奶……保佑!” 他摒弃所有杂念,强行压下对诱人橙光的渴望。 只想稳稳抓住一枚紫色光点!助家族渡过此劫! “嗖嗖嗖嗖——!” 光点洪流的速度快得超乎想像,撕裂意识空间。 万千轨跡交织,密不透风,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这次怎么如此密集……绝不可触碰、漏碰!” 黄飞虫屏住呼吸,將仙人级精神力运转到极致。 精神高度集中,捕捉著每一道划过的紫色轨跡。 视野中,无数流光飞逝,形成炫目的七彩光带。 “就是此刻!” 他目光猛地锁定!一枚稍显“落单”的紫色光点! 其正紧紧追著一枚炽烈如小太阳般的橙色光点! 两者轨跡如影隨形,恍若是不断纠缠的双子星。 正在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向他所在的方位坠落! 黄飞虫心如古井,对前方诱人的橙光视若无睹。 手臂如蓄势已久的毒蛇,五指成爪,骤然弹出! 带著决绝的意念,精准无比抓向那枚紫色光点! 然而,就在指尖即將要触及到那抹紫韵的剎那。 前方那枚炽烈的橙色光点,仿佛拥有灵性一般。 其忽然猛地一颤,竟然向著侧旁、诡异地一闪! 电光石火间!那枚为了躲避而侧移的橙色光点! 竟然不偏不倚,恰好闪入黄飞虫抓向紫光的必经轨跡之上,落入了手掌中。 搭!入手处传来一种奇异、温润凝实的破碎感。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仿佛有一团暖玉碎裂开! “这……?!” 黄飞虫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意识仿佛瞬间冻结。 下一刻!浩瀚的讯息如无尽星海,浮现脑海中。 嗡——!!! 他整个意念,都有些承受不住,艰难地支撑著。 仿佛被亿万钧地巨锤砸中,意识始终难以清晰。 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沛然莫御的力量弹出了奖池。 意识回归本体的瞬间,仍然有著剧烈的眩晕感。 他几乎要站立不稳,头一次抽奖遇到这种情况。 “竟……竟是这样?!” 残留的震惊,就如同海啸一般衝击著他的心神。 “抽中橙点了。” “难道说……只要能在橙光『预判』躲避之前,算准其闪避的方位,便能够……后发先至?” 念头一闪而过,旋即被他压下,这依旧太难了! 奖池之中,橙光闪避轨跡玄奥莫测,难以预判。 可能与他这个抓取者的心念、动作有一定关係。 但具体什么关係,如何去把握关係,无法预测。 此番得手……只能说运气好!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第一枚橙色光点……看看是何物!” 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臟。 黄飞虫凝神,眼中带著无比的期待和一丝忐忑。 尝试阅读这枚散发温暖的橙色光点带来的讯息。 轰——!!! 意识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熔炉! 海量的信息如同九天银河决堤,一股脑儿衝来。 裹挟著无穷无尽、深奥晦涩的道韵与玄奥符文, 以摧枯拉朽、无可阻挡之势,狠狠冲入他意识! 那信息洪流之磅礴、之深邃,远超他能够承载。 分分钟,就达到练气境一重天所能承载的极限! 他只觉头颅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 眼前浮现无尽扭曲的光影、破碎的纹路、秘文。 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被投入狂暴的洪炉中! 他发出痛苦至极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软, 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就直直从半空中栽落下去! 若不是有奖池的保护,只怕整个意识都要溃散! “呜——!” 守候在旁的黑鲤小黑,发出了一声焦急的轻吼。 十余米长的身躯,如同是极速飞掠的黑色闪电。 稳稳地、轻柔地將黄飞虫下坠的身体整个托住。 那双巨大的、如黑曜石般的鲤目中,充满惊慌。 “飞虫出事了?!怎么会!?” 灵境中,黄天狗全力维繫大阵、额头青筋暴起。 藉助大阵,艰难抵抗住了岛外狂风暴雨般猛攻。 透过手中新母令牌感应,却看到了这突然一幕。 他眼睁睁看著黄飞虫如同断线风箏般往下坠落。 好在,坠落下去的黄飞虫,中途被黑鲤接住了。 冰冷的绝望如最深的寒潮,瞬间攫住他的心臟。 护岛大阵白雾在四名敌人狂轰滥炸下剧烈翻涌。 他能够操控护岛大阵抵挡下来,已经很不容易。 唯一的希望……就是黄飞虫能够用好那枚天雷珠。 结果黄飞虫竟然在最关键时刻……倒……倒下了? “天……要亡我黄氏一族?!” “我等前辈已经尽力。” “家族后辈……不爭气啊。” 黄天狗脸色极为难看,声音都有一些乾涩沙哑。 仿佛整个家族沉重的命运,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精心发展的家族,此刻难以有什么反抗之力。 然而! 就在这绝望如同最厚重的乌云,笼罩整个岛屿。 无声无息,压得黄天狗心里要喘不过气的瞬间。 趴在小黑宽阔冰凉背脊上的黄飞虫,身形微动。 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以一种惊人速度疯狂转动! 仿佛正在经歷一场光怪陆离、信息爆炸的梦境。 大量生涩、充满奥妙的讯息被他不断融会贯通。 第83章 天灵御阵经 天刚蒙蒙亮。 护岛大阵的嗡鸣依旧未曾停歇。 像一头受伤巨兽的低吼。 连绵的白雾翻涌如沸。 死死抵住岛外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每一次撞击都让雾气剧烈震颤,发出沉闷声响。 將阵外那些凌厉的攻击层层削磨、消弭。 岛屿中心地带和仙楼阁附近。 白雾有意识地避开这里,露出一片难得的空旷。 被引到这里的族人们,密密麻麻。 空气中瀰漫著压抑的寂静。 族人们脸上写满了不安,目光躲闪。 手指无意识绞著衣角,或紧挨著身边人的胳膊。 仿佛脚下坚实的土地隨时会崩塌。 只能在这方寸之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府邸深处,黄飞虫缓缓睁开眼。 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 心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眉心。 珍贵的橙色光点所带来的磅礴信息洪流。 终於被他艰难地尽数容纳。 脑海中不再有面对大量讯息的头痛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有所收穫的满足感。 “当真是太奶保佑……” 他心底无声低语,指尖残留著微不可察的颤抖。 这次奖池抽奖,结果好得超乎想像。 不仅没有半分偏差,更直接抽中了橙色光点。 这枚橙色光点,蕴含著一门顶级仙法。 品级要明显超过御兽经的――天灵御阵经。 天灵御阵经的诸多奥秘。 在他的脑海中沉浮,散发著强大而玄妙的气息。 仅仅是感知其存在,就让他心神摇曳。 其核心品质之高,简直超乎想像。。 虽然它的修炼上限,仍被框定在练气境圆满。 但其蕴含的威能……只怕远远超过了同阶。 黄飞虫闭上眼,心里有种直觉。 天灵御阵经的威力,在仙法中的地位。 很可能媲美金刚不坏神功在武道神功里的地位。 但坚不可摧的后者终究只是顶级武道神功。 天灵御阵经却是货真价实的顶级仙法。 可想而知。 在武道阶段,他能够凭藉著金刚不坏神功的强大威力,在同境之中获得极大优势。 那么现在,在仙道阶段,他也將能够凭藉著天灵御阵经,获得远超同阶仙人的战力。 天灵御阵经明显超出常规仙级阵法典籍的桎梏。 这意味著,即使是同样的修为境界。 以天灵御阵经为核心进行布阵施法,在效果方面足以对其他仙级阵法传承形成碾压之势。 尤其是,当自己从奖池里抽取到天灵御阵经后。 在奖池的帮助下,天灵御阵经的经义,已经如同烙印深深鐫刻在他脑海里。 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融会贯通,但接下来將不断掌握其核心內容是必然的。 已然拥有的踏实感,让焦灼的心灵安心了许多。 当他再度看向护岛大阵时,感受已经完全不同。 即使还未將天灵御阵经彻底融会贯通,他对仙级阵法的掌握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这座轰鸣运转的护岛大阵,手中温润微凉的母令牌,再对照识海中天灵御阵经的玄妙…… 原本各种晦涩难懂的阵纹轨跡,隱藏在白雾下的阵法运行机制,此刻都变得清晰可见。 如同掌上观纹,纤毫毕现。 他鼻翼微动。 似乎能嗅到空气中阵法运转特有的、带著灵气的微尘味道。 一个清晰的念头浮上心头。 这门家族护岛大阵,並未被催发至极限! 坐镇灵境阵枢的族老黄天狗,看似在苦苦支撑。 实际上仍保存有不小的力量,隨时在等待著反击。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紧绷的下頜线缓和了一瞬。 既然黄天狗能够爭取到更多时间,那他也要抓紧领悟更多天灵御阵经的奥妙。 对付阵外那群敌人的把握,无疑能够多添几分。 “飞虫。” “你可曾恢復?老夫……有些快撑不住了!” 黄天狗神情颇著急又疲惫不堪的给黄飞虫传音。 语气充斥著掩饰不住的焦灼和不易察觉的嘶哑。 家族想要翻盘,必须要用好黄飞虫那枚天雷珠。 结果黄飞虫昨日竟然意外受伤晕厥,难以行动。 於是他不得不竭力拖延,给黄飞虫恢復的时间 阵外敌人的攻击,像悬在黄氏一族头顶的利剑。 不藉助天雷珠的雷霆一击,很难迅速消灭敌人。 因此在黄飞虫恢復期间,黄天狗也只能干瞪眼。 藉助护岛大阵的防御,被动地挨打,苦苦支撑。 顶著阵外文氏几人狂攻,每一息都憋屈、煎熬。 “天狗前辈,还需要一段时间。” 黄飞虫撇嘴,要不是得到了天灵御阵经,他还真发现不了黄天狗还留有不少力量。 光听传音,当真以为局势已经到最危险的关头。 “飞虫,实在不行,你乾脆將天雷珠交予老夫!” “由飞虫你临时接掌大阵中枢!老夫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与这帮害死天孤的贼子玉石俱焚!” 黄天狗的语气陡然拔高,透著破釜沉舟的惨烈。 眼神迸发决然,坚决的话语,字字如铁锤砸下。 他堂堂黄天狗,绝非贪生怕死、摇尾乞怜之辈。 “天狗前辈稍安,晚辈伤势將愈。” 黄飞虫沉声回应,声音平稳,也不再多说什么。 说完后,他再次收敛心神,参悟起天灵御阵经。 指尖无意识在膝上划动,模擬著玄奥阵纹轨跡。 爭分夺秒地体悟、推演,提升自己的阵法造诣。 过程中也参考著护岛大阵的机制,增加熟悉度。 试图在绝望的深渊里,抓住每一根垂下的蛛丝。 要不是他在武道阶段通过御兽经蕴养了精神力。 使得成仙后的精神力远比同阶坚韧。 想要凭藉练气境一重天的修为,来掌握这等顶级仙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同时也多亏奖池隱藏的“抽取到就能用”的机制。 不然,他也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就快速掌握这等顶级仙法,乃至有把握去施展使用。 然而,將天雷珠交予黄天狗,肯定是不太可行。 这倒不是担心黄天狗拿了天雷珠,就跑去投降。 而是担心黄天狗若死,黄氏一族便只剩下他一个光杆仙人,说不好真的要覆灭了。 那未来重振家族之路,將布满荆棘,难如登天。 何况黄天狗很难將天雷珠用的出神入化,去同时炸死外面四人,真正消除这次危机。 既然如此,目前採取守势,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等自己將天灵御阵经多领悟些,寻找破局希望。 但不得不说,在黄天龙叛族的情况下。 黄天狗还能够坚决作战,拒绝投降,其对家族的归属之心,还是十分明显的。 “论跡不论心……” 他心中忍不住有所感嘆。 虽然黄天狗疑似是家族衰落的毒瘤之一,有错。 但能够在家族的存亡关头为家族而战,又有功。 若此番家族能够侥倖渡过此劫难。 过往那些小小恩怨,確实可以暂且搁置一旁了。 “……” “稍安?” 灵境阵枢之中,黄天狗闻言,猛地吸了一口气。 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丝毫没有能够安心。 左手紧紧地握住新母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面对四位练气境仙人,在阵外一天一夜的攻击。 护岛大阵每一次剧烈的震颤,都给他带来压力! 纵然有灵脉如活力源泉般源源不断地输送灵气。 以大阵的笼罩范围,维持大阵的消耗同样不小。 大阵一天维持下来,所消耗掉的灵气极为可观。 再加上他持续操控阵法,所承受的精神力负担。 一旦出点差错,大阵將分分钟解体,失去防护。 即使能够维持下去,隨著自身状態的不断变差。 护岛大阵的运行……也终將不可避免地出现破绽! 到时仍將迎战阵外四人,且自身状態会更糟糕。 “而且这文氏七虎……眼下仅仅来了三头恶虎啊!”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敌方可能会有援兵这事,几乎要让他感到窒息。 纵使现在能勉强支撑下去,一旦文氏七虎齐聚。 面对文氏一族七位仙人的围攻,黄家何去何从? “飞虫,你可有……脱身之法?” 黄天狗喉头滚动,艰难地再次传音。 声音带著一种孤注一掷的沙哑。 “天狗前辈,我没有脱身之法,我肯定会留下。” 黄飞虫的回答乾脆利落,带著一丝无奈。 纵然抽到了天灵御阵经,想施展其奥妙也需依託阵法根基,无法凭空造物。 要在四位练气仙人的围堵下逃离孤岛,必须得有精妙的飞遁、隱匿或传送阵法不可。 防御类型的护岛大阵,肯定没办法帮助他逃离。 至於临时炼製阵法,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总得来说,他也逃不了,只能留下来背水一战。 “若老夫……力竭难支……” 黄天狗的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语气略微有些沉闷,带著一丝託付后事的沉重。 “到时会提前地告知於你,然后……你务必带上飞瑶逃离家族岛!老夫……会拼死为你们垫后!” 他话语顿了顿,整个人进入了非常理智的状態。 “飞瑶,她是上品木灵根。” “若有资源供给,未来必能踏入练气境后期……仙路漫漫,你们以后……当相互扶持。” 语气里藏著一位长辈对家族传承的不舍与期盼。 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要將孙女託付给黄飞虫。 “天狗前辈,不可!” 黄飞虫很斩钉截铁地拒绝,声音带著不容置疑。 那份坚决,仿佛金石相击,清脆中都带著锐气。 他的眼前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难以割捨。 “因为我不能留下我的家人,还有飞蝴、鹤长老和飞雪族姐他们不管。” “我寧愿留下来找机会,试著將他们都救出去!” 他胸膛起伏,一股灼热的气息在胸中不断翻腾。 心中尚未绝望!因为有天雷珠以及天灵御阵经! 有二者在手,这一场仗,未必就没有翻盘之机! 纵然真的打输了、十死无生,他也不想自己走。 他咬紧牙关,一股金刚般不屈的意志透体而出。 “天狗前辈。” “人生自古谁无死,无非是怎样去死。” “我黄飞虫此次就选择留下来,与家人、飞蝴他们共存亡,同心协力寻求那一线生机!” “即使因此而死,也好过余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 黄天狗闻言,苍老的脸上,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感到十分绝望。 欣慰的是此子重情重义,没有临阵脱逃的想法。 绝望的是,这种情义在此刻却成了沉重的枷锁。 敌强我弱,与这么多普通人共存亡,在劫难逃。 某种程度上,这无异於是拉著所有人共赴黄泉! 他乾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一下,最终化作嘆息。 黄飞虫不配合,他这个主力也很难將孙女送走。 看来…… 黄氏一族经歷上百年,终究是气数已尽! 对仙族来说,百年终究是坎,很难煎熬到千年。 枉费他黄天狗一生兢兢业业,殫精竭虑! 终究……未能让黄氏一族迎来壮大曙光! 族人不爭气啊! 轰隆——! 护佑家族的护岛大阵。 在承受了一天一夜永无休止的狂暴轰击后。 隨著黄天狗的心情波动。 终於发出一阵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剧烈震颤! 阵外翻腾的白雾猛地一滯。 灵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如垂死之人的喘息。 “不好。” 黄天狗面色一变,不敢再鬆懈,全力操控阵法。 而突如其来的异变,瞬间像一剂强心针。 狠狠扎进了阵外虎视眈眈的文氏三虎眼中。 让他们精神陡然一振,攻击欲望暴涨! 攻伐一个有灵脉支撑,且护岛大阵完备的仙族。 本非易事。 即便强横如文氏,原本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奈何黄氏一族气运衰败如斯。 之前仅有的三位仙人一死一叛,只剩下了黄天狗在苦苦支撑。 若黄氏一族仍有两位老牌仙人,可以轮流防备。 那在黄天龙搞砸后,文氏三人肯定考虑撤退了。 但黄氏一族只剩下黄天狗,独木难支,文氏几人自然不想放过这份天赐良机。 倒不如攻打一番,爭取替家族拿下这份大功劳。 相比之下,那位黄氏一族的新晋仙人,並没有被此刻的他们放在心上。 文氏七虎的威名在外,最弱的都是练气境中期。 实在没必要考虑一个练气境一重天的新晋仙人, 此番出动了练气境后期的文二虎以及都有练气境中期修为的文六虎、文七虎。 还有练气境中期的黄天龙做炮灰。 这一战,已经是手到擒来。 虽然过程多了一些波折,但是此刻阵法的异动。 无疑在宣告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他们文家倾斜! “黄天龙!” 文二虎的目光,如冰冷的毒蛇。 缓缓扫过身旁那个低眉顺眼的魁梧身影。 练气后期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沉沉压过去。 “阵破之时,你为先锋!我等几人……替你掠阵!” 他身为文氏七虎中的第二强者,此地的最强者。 话语便是铁律,谅黄天龙不敢有丝毫反抗念头。 “黄天龙。” “此番覆灭黄氏一族,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啊!” 文六虎和文七虎抱著胳膊,话语带浓浓的讥讽。 嘴角掛著对於黄天龙的、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 即使同为练气境中期,他们文家人也实力更强。 就算一对一,也有十足把握將黄天龙当眾击败。 区区占据小半炎黄郡之地、更躲藏海外的黄家。 如何与他们雄霸乌兰全郡的文氏仙族相提並论? 连提鞋都不配! “不敢,不敢,应该的。” 黄天龙闻言,不敢不答应,口中更是连连应承。 然而转头瞬间,眼中翻涌著屈辱的怒火和鬱气。 若非文氏一族势大,黄氏一族根本看不到胜算。 他堂堂仙人,何至於为了活命沦落到如此地步。 甚至文氏几人对他就像对条狗一样呵斥、羞辱。 “嗯?大阵收缩了!” 文二虎目光锐利,看著岛屿的方向,忽然说道。 只见笼罩岛屿的厚重白雾,如同退潮的海水般。 急速向岛屿核心区域收缩,很快外围白雾消散。 暴露出了大片苍翠树林和嶙峋的黑色礁石海岸。 在刺眼阳光下。 范围急剧缩小的雾气,明显变得更加凝实厚重。 流转的灵光也稳固许多。 显然那黄天狗打算降低大阵消耗,做困兽之斗。 接下去,依旧会是一场耗时的攻坚战! “嘖,这黄氏一族的王八壳子倒是硬得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攻打哪座仙府洞天呢!” 文六虎和文七虎见状,脸上写满了不爽的烦躁。 眼前这副景象,让他们想起之前正在参与围攻的某座仙府,同样是久攻不下的憋闷感。 只不过仙府那处地域,群仙匯聚,內藏珍宝远非这黄家能比,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他们来此,也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覆灭黄氏,並摧毁后者的灵脉,从中夺取灵石。 而后就回援仙府地域,继续参与对仙府的爭夺。 若能够顺利拿到大量灵石,有了充足灵气补充。 文氏在后续仙府爭夺中,胜算必然將大大增加! “继续攻!看他能缩到几时!” 文二虎浑不在意,仿佛是在说微不足道的小事。 练气仙人的身躯,早就已经能够做到辟穀无眠。 最不缺的就是这份消磨对手、吞噬对手的耐心。 剎那间,阵外的四道身影,再次掀起滔天攻势! 文二虎身后那尊仙道法相鹰虎顶天立地。 举手投足间,风雷呼啸,威势惊人。 每一次巨大的翅膀或爪牙轰在收缩后的白雾上。 都引发地动山摇般的剧震,元气如烟般爆散! 文六虎、文七虎的仙道法相亦是不弱,鹰唳之声穿云裂石,虎啸之音震人心魄。 一道道攻击恐怖又刺耳,在这片海天之间迴荡。 黄天龙更卖力无比,將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操控著凶恶的鱷龙法相,疯狂撕咬、撞击著大阵疑似薄弱的节点。 唯恐表现稍差,引来文氏几人冰冷的猜忌目光。 阵枢深处,黄天狗感受到的压力確实稍减。 收缩大阵范围后,灵气的维持消耗有明显减少。 操控大阵所需要的精神力,也明显的减少。 面对阵外敌人的狂攻,或许能多支撑一时半刻。 然而敌方是四位仙人,必要时能两两轮换进攻。 自己这边仅一人操控大阵抵御,没有休息时间。 这样下去很快被耗干,大阵也难以再坚持多久。 操控大阵应对阵外连绵不绝、永无休止的攻势。 对精神力的消耗如同钝刀子割肉,缓慢、持续且没有太多时间恢復。 反观文氏一方,几尊仙道法相战力惊人。 对法力与神识的消耗也相对有限。 他们只需要稳坐后方,费些精力维持攻势即可。 消耗比自己这边小的多。 除非冒险將大阵范围猛然扩张,把那几尊法相都强行纳入阵內绞杀。 否则就只能像现在这样,继续被动挨打。 尤其黄天龙那叛徒操控的鱷龙法相,攻势不可谓不强,对大阵的消耗非常大。 一想到这里,黄天狗的眼神中就闪过一丝阴霾。 “灵脉灵气的消耗,大幅度降低?” 静坐府邸中的黄飞虫,敏锐捕捉到阵法的变化。 尤其在消耗方面,灵气消耗的降低,十分明显。 他拿著母令牌感应一番,知晓大阵范围缩小了。 不禁心头一动,黄天狗此举,可能是示敌以弱。 若一开始就收缩大阵,必定引起文氏几人警惕。 但现在的话,显得是力不从心、难以继续维持。 说不得文氏几人与黄天龙就会加大攻势来破阵。 “看来这位天狗前辈不想拖到最后再反击,才通过这种手段来让对面误判大阵能够坚持的时间。” 他思绪如电光石火般飞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不过这也证明,即使不动用这种手段,黄天狗也坚持不了太久时间了。 这也確实,若真能坚持个把月的,又何须用示弱让敌人產生误判,直接摊牌就把敌人嚇跑了。 想通此节,他更加抓紧时间地参悟天灵御阵经。 参悟过程中,心神更加地凝聚,如同百川归海。 既然黄天狗尚能支撑,能够为他继续爭取时间。 那他更需抓住这仅有的宝贵机会继续提升自己! 自身强大的精神力全力运转,不断去领悟识海中天灵御阵经玄奥的经义。 隨著阵法造诣不断提升,领悟速度也在无形之中不断加快,堪称是滚雪球一般。 各种灵光就如同泉涌,不断滋生、碰撞、融合。 府邸庭院中。 崇慧紧紧握著小女儿黄飞萌的小手,指尖冰凉。 黄大糠蹲在角落,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粗糙手指无意识地抠著地面。 黄飞蝴和黄飞舞坐在旁边,眼神之中不免担忧。 金刚鸚鵡安静立在风无忧旁边,如巨鸟和蚂蚁。 萧丞则抱臂倚著廊柱,目光迷茫地望著隔绝外界声音和景象的茫茫白雾。 护岛大阵的白雾,隔绝了外界的轰鸣与杀伐,使核心区內,呈现出“岁月静好”。 唯有少数知晓內情的人,如黄苟和黄飞瑶,望著那看似平静实则大祸临头的茫茫白雾。 心头就像压著很冰冷的铅块,沉重得喘不过气。 东南方向,辽阔的海面上。 一支悬掛著陈旧“黄”字旗的船队,正破开浪。 朝著家族岛的方向返航。 为首大船的船头,长老黄在鱼如標枪一般挺立。 他锐利的目光,率先捕捉到远方岛屿上空那异常厚重的、翻涌不息的白雾。 隨即,脸色瞬间剧变! “停船!全队停下!” 他厉声嘶吼,声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家族护岛大阵开启…… 这意味著家族岛,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强敌猛攻! 强敌、来袭者……极有可能是敌对的仙人!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臟。 “长老!您……您快看西面!” 身旁的副船长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手指惊恐地指向岛屿西侧的海域。 黄在鱼猛地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数尊庞大得如同小山般的巨物虚影,正疯狂轰击著岛屿边缘! 武道实象在这些小山般巨物虚影面前宛若婴儿。 即使相隔上百里之遥,那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以及隱约传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清晰可闻。 混合著海风的咸腥,令人心胆俱裂,手脚冰凉! *嗖——!” 一道刺目得令人无法直视的蓝色遁光。 如同撕裂天幕的闪电,向著这边衝来。 以超越想像的速度划破天际!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水。 瞬间笼罩了整个船队上空。 压得人几乎要跪伏下去! 不到一分多钟,遁光已经悬停在了船队正前方。 其中显露出文六虎冰冷而带著好奇笑意的身影。 “黄家的船队?” 文六虎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船帆上的“黄”字旗。 嘴角勾起一抹猫捉到了老鼠般的弧度。 仿佛即將可以欣赏到猎物临死前的惊恐。 “来者何人?!” 黄在鱼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强忍住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心悸。 猛地踏前一步,沉声喝问。 试图稳住船队此时摇摇欲坠的士气。 身为船队主心骨、家族长老,此刻他挺身而出! 对方那鬼魅般的遁速和铺天盖地的威压。 早已昭示著对方是仙人之尊,且对方来者不善! 逃?在这等存在面前,已是痴心妄想! “看来,你就是主事之人?” “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文六虎的目光看向黄在鱼,仿佛在看一只螻蚁。 確认了目標,他再无半分废话的兴趣。 五指箕张,朝著船首的黄在鱼凌空虚虚一抓! 轰! 天地元气疯狂暴动、匯聚! 遮天蔽日、深蓝色的恐怖元气巨掌,凭空凝现。 裹挟著沛然莫御、仿佛能捏碎山岳的恐怖威压。 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朝黄在鱼当头抓下! 仙人一念,驭使广袤天地之力,威能浩瀚如海。 实属是降维打击,绝望气息瞬间瀰漫整个船队! “武道实象!现!” 黄在鱼见此,大步地走上前,全身的气血燃起! 一条凝练的、散发著不屈意志的蓝色鱼龙虚影。 咆哮著从他身后冲天而起,转瞬朝著天空游去。 倾尽全力,悍然地撞向那碾压而来的元气巨掌! 嘭——咔嚓! 然而,仙人之力,岂是区区武道实象所能抗衡? 结局早已註定!螳臂当车! 深蓝巨掌的五指如同五座山峰,猛然向內收拢! 只听得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和清晰的碎裂声。 那威势不凡的蓝色鱼龙虚影,如同脆弱的琉璃。 寸寸碎裂、崩塌,化作了漫天飘散的蓝色光点。 转瞬之间,就已经彻底消散在了咸湿的海风中! 黄在鱼如遭重锤猛击,浑身剧震,踉蹌地后退。 武道实象被轻易撕碎,导致他连带著受了轻伤。 不由得,眼神浮现绝望,豆大汗水自额头落下。 对方是货真价实的仙人!实力之强远超他想像! “螻蚁也敢反抗?死!” 文六虎眼中,瞬间杀机暴涨,如同实质的寒冰! 区区黄氏一族,一个先天境的长老,价值有限。 想来即使抓了,也不足以胁迫那个黄天狗投降。 既然如此,与其留著碍眼,不如乾脆杀之立威。 他心念再动,散发著死亡气息的蓝色元气巨掌。 继续向下,带著撕裂一切的尖啸,如索命鬼爪, 直扑向下方船首处、气息已然了萎靡的黄在鱼! “跳海!分散逃命!逃一个是一个!” 黄在鱼眼中闪过决绝,就要再度使用武道实象。 “长老,您快走。” 旁边的副船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飞黄在鱼。 隨即施展出蜕变级的武道神功,迎向这只巨掌。 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绝望也不束手待毙。 “轰。” 滔天巨掌,向下拍落,连人带船,拍了个粉碎。 大浪滔滔,海水掀起数百米高,如同人造瀑布。 “不。” 远处,黄在鱼快速浮出海面,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副船长、老伙计就这么死在敌方仙人手中。 甚至於,周边的商船,也有大量族人船员横死。 仅剩的船员们被这恐怖一幕惊醒,如下饺子般。 带著惊恐的尖叫,纷纷朝著来时方向拼命游去。 “哼,一群螻蚁,也想逃出本仙掌心?” 文六虎看到这一幕,嗤笑,充满了不屑与戏謔。 他运转法力,施展仙法,指尖掐了个玄奥法诀。 嗡——! 下方原本波涛起伏的广阔海面,骤然剧烈震盪! 湛蓝海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变得粘稠、凝固。 紧接著如同巨大的蓝色幕布,被无形巨手拉起。 隨即化作一座庞大无比、坚不可摧的透明水牢! 冰冷的秘文在水牢壁上流转闪烁,囊括了周边。 將跳海的眾船员,连同黄在鱼在內。 如同网中之鱼,尽数被囚禁其中! 任他们如何鼓足气血,奋力拳脚反击。 那流转著玄奥秘文的牢壁仅泛起阵阵涟漪。 裂痕转瞬即復,坚固得令人绝望! “完了……” 黄在鱼悬浮在冰冷的海水牢笼中。 望著头顶上方、隔绝了阳光与生天的水牢穹顶。 低下头,看顾左右,是一张张惊惶的族人面孔。 一股深入骨髓的、足以將灵魂冻结的冰冷寒意。 彻底攫住了他的心臟,连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仙、凡之別,宛如是一道无法逾越的绝望天堑! 死亡的气息仿若天幕倾泻下来,浓郁得化不开。 “嗯?!” 志得意满的文六虎,正在欣赏这群螻蚁的挣扎。 眼角余光猛地瞥向后方,看似平静无波的海面! 一丝极细微的、却迥异於水牢波动的海面涟漪。 让这位练气境中期仙人,一双瞳孔骤然间收缩! 惊讶与欣喜的杀意如毒蛇般瞬间爬上他的脸庞! 他都不必仔细探查,战斗的本能让他立即出手。 更为凝练、裹挟排山倒海之力的深蓝元气巨掌。 如同出膛的炮弹俯衝而下,狠狠轰向那片海域! 轰隆——!!! 平静的海面如同投入了万吨炸药,轰然间炸开! 漫天碎玉般的海水冲天而起,折射出刺目光芒! 一道年轻身影破开狂暴的水幕,如同一颗光球。 浑身都沐浴在炽烈如小太阳般的耀眼白光之中。 身形傲然屹立在一头狰狞黑色大鱼的躯干之上! 浑厚的法力波动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一人一鱼化作两道撕裂海天、玉石俱焚的惊虹。 带著毁灭、打爆一切的气势,以雷霆万钧之速。 如同万顷烈焰,悍然地撞向惊愕交加的文六虎! 第84章 局势恶劣 “那只妖鲤原来是你收服的。” “但你敢出来,是自寻死路!” 文六虎眼见一人一鱼竟敢离开大阵朝自己扑来。 脸上没有丝毫惊色,练气境四重天的修为展露, 咧开嘴,眼底飞速掠过了一丝捕猎者般的兴奋。 再怎么说,这位黄家新晋仙人不过练气一重天。 加上一条练气境前期的妖鲤,也丝毫不成气候。 但他心里丝毫没有大意,手指轻拂过空间戒指。 一件小巧玲瓏的灵甲“嗡”地一声,出现在身前。 灵甲迎风涨大,化作流水般將他全身包裹起来。 同时,一把小巧的、寒气逼人的长刀出现手边。 无声无息滑入他掌中,刀锋映著他眼中的凶光。 攻防皆有灵器加持,让他整个人化身移动堡垒。 “不好!有两件灵器!?退!” 黄飞虫瞥见对方瞬间全副武装,心里猛地一沉。 情况紧急,几乎瞬间,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灵器的威力,他刚刚见过,几乎能將实力翻倍。 之前黄天龙的鱷龙法相,就被黄天狗一剑斩断。 虽然那不是一般的灵器,但也可见灵器的强大。 自己赤手空拳去面对两件灵器,肯定不是对手。 他念头急转,操控小黑转向,並召出法相金刚。 通体白光灿灿的庞大仙道法相金刚,骤然出现。 白金光辉闪耀,带著沉闷的风压,冲向文六虎。 趁著法相金刚无畏上前,阻碍住文六虎的机会。 他紧紧抓住小黑的背脊,二者就如同离弦之箭。 快速向护岛大阵冲回去,速度比来时快上一倍。 威风凛凛的金刚法相,身躯被璀璨的白光覆盖。 向前衝刺,巨大脚掌踏上海面,震起一片水。 “想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在我文六虎面前,也想逃?” 文六虎挥动手中灵器长刀,百米高的寒芒闪过。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坚固的法相竟被斜著斩断。 儘管法相还能癒合、恢復,但已拦不住文六虎。 文六虎的身影掠过金刚法相,快速追赶黄飞虫。 看到猎物仓皇逃窜,毫不犹豫地催动法力加速。 嘴角隨即咧得更开,心中猫捉老鼠的快意更浓。 身体化作一道模糊残影,向一人一鱼紧追不捨。 对於练气境仙人来说,法力亦要维持仙体机能。 所以通常用法力共鸣天地元气助推,达到音速。 若额外用法力进行加速,法力消耗將明显增加。 但相应的,速度也將大幅提升,远超元气加速。 文六虎飞速追赶,与一人一鱼的距离快速缩小。 乌兰郡文家的诸多秘术中,同样有关於速度的。 儘管改变不了法力推动本质,但细节上有提升。 如此刻文六虎飞遁时的鸭式造型,受风阻较小。 同时双腿有限併拢,能让法力推动力量不分散。 细节决定成败,这些都彰显乌兰郡文氏的底蕴。 凭此,练气境四重天的他有把握去匹敌六重天。 这也是他和文七虎都瞧不上黄天龙的底气所在。 此刻他周身法力澎湃鼓盪,速度再次暴涨一截。 肉眼可见地,拉近著与前方那一人一鱼的距离。 “这文家仙人的速度,竟然达到了两倍音速?!” 黄飞虫和小黑全力撤离,飞遁向护岛大阵范围。 但即使没有了海水阻力,速度也仅在一倍音速。 他目光看向后方的文六虎,瞳孔隨不禁一缩。 金刚状態下,他很快察觉出文六虎速度异常快。 估算文六虎的飞遁速度,达到了每秒七百多米。 远超过藉助法力共鸣操控天地元气助推的极限。 心中顿时知晓,后者必然是不惜耗费法力加速。 仅用天地元气加速,自然比不上耗费法力加速。 一时间,能否顺利脱身,变得有些不確定起来。 白雾轮廓很快出现在眼前,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身后那隱隱约约的视线压迫感,同样如芒在背。 “准备加速。” 黄飞虫飞速地思考,通过御兽契约与小黑沟通。 几乎同时,他和小黑默契地用法力完成了加速。 顿时,原本快速缩短的距离,缩短速度慢下来。 但即使如此,双方距离依旧在小幅度地缩短中。 因为御兽经也做不到叠加黄飞虫和小黑的速度。 文六虎却施展出了速度秘法,法力品质也更高。 “文家能够独占一郡,果然掠夺了大量好东西!” 黄飞虫判断此次应该能够和小黑顺利逃出生天。 但心里没有放鬆,反而对文家的忌惮更深一层。 被文家人包围、困在家族岛上的问题没有解决。 文家的底蕴越强,他和黄天狗想逃出去就越难。 眼看一人一鱼就要闯进前方那片浓郁的白雾中。 看似近在咫尺,却大概率是差几秒、追不上了。 文六虎眼神冰冷刺骨,散发出的杀气令人窒息。 “黄家小辈!停下!” “你不想知道你的前辈黄天孤是怎么死的吗?!” 文六虎不惜用法力传音,语气带著戏謔和狂笑。 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刺耳风声进入黄飞虫耳朵。 “那黄天孤拖著半条命撞到我们文氏七虎面前,也不下跪求饶,还敢试图反抗!” “被我们兄弟几个活生生撕成了碎片!哈哈哈!” “天孤仙人……” 再次听到黄天孤的名字和这般以一敌七的死状。 黄飞虫只觉得滚烫的怒火猛地从心底直衝头顶。 很显然,黄天孤遭遇到文氏七虎前就已经重伤。 结果文家这群豺狼趁人之危,卑鄙无耻的围攻! 这股暴怒如同火山喷发,让他双眼都微微发红。 他知道这是激將法!毫不犹豫地催动起御兽经! “吼——!” 小黑似乎感受到黄飞虫的愤怒,发出一声低吼。 鳞片下蓝光疯狂流转,速度再次向上飆升一截! 御兽经虽然无法根本上做到让二者的速度叠加。 但和御兽之间做到手足同心,同样能增加速度。 “什么?!速度变快了?” 在后方穷追不捨的文六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心头不禁掀起惊涛骇浪。 拷问黄天龙时,后者怕死的几乎一股脑儿说了。 黄氏一族內部,绝不可能有这等速度秘法才对! 既然如此,对方是临阵突破?还是靠那条妖鲤? 文六虎见此顿时心头杀意更炽,眼中寒光爆射。 区区新晋仙人能收服成年妖鲤,福缘太过惊人。 既然如此,要么彻底掌控为奴,要么斩草除根! 文氏一族绝不能允许留下这等福缘惊人的后患。 距离大阵范围、翻腾的白雾,仅剩最后的距离! 黄飞虫与小黑化作两道几乎看不清的飞遁虚影。 嗖的讲声,不顾一切地衝进了浓郁的白雾之中。 二者的身影瞬间被翻滚的雾气吞没,消失无踪。 文六虎紧隨其后如附骨之疽,但仍旧慢了一拍。 唰,灵器长刀挥舞,刀芒劈进雾气,雾气震盪。 “哼!” 文六虎猛地停在距离白雾边缘两百丈的海面上, 望著眼前这片翻涌不息、阻碍感知的白色雾气。 眼看还是让一人一鱼逃了进去,眉头紧紧锁起。 对於眼前的这门阵法,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忌惮。 阵法之道,诡秘莫测,尤其这门阵法品质极高。 据投诚的黄天龙所言,这门阵法位列一阶上品。 意味著全面开启,能抵挡多名练气境后期仙人。 就算是主防御,所蕴藏的杀伐之力也绝非摆设。 尤其这种领域类型阵法,难缠程度是一等一的。 攻击无处不在,防御也无处不在,很难被针对。 最稳妥的破阵方式,还是从外部不断进行攻击…… “轰隆——!!!” 就在文六虎心中暗暗地盘算、身形微顿的剎那。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將大地撕裂的恐怖爆炸。 毫无徵兆在文六虎脚下炸响,瞬间波及文六虎! 正是黄飞虫之前离开大阵时提前埋下的天雷珠。 通过控制距离,將文六虎儘可能引到预定位置。 若是计划失败,他就只能够找机会回收天雷珠。 但眼下运气好,文六虎刚好在天雷珠攻击范围。 於是,他毫不犹豫地引爆这枚练气品质天雷珠! 毁灭性的紫色雷光,就如同无数条狂暴的巨蟒。 从地底瞬间窜出、蔓延,形成了一个紫色雷罩。 瞬息间將方圆一公里內的地面、空气尽数吞噬! 雷光快得不可思议,爆发瞬间就已锁定文六虎! 文六虎脸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从皱眉转为惊疑。 蕴含著强大威力的紫色毁灭狂雷已经不断劈至! 他身上那件无属性的中品灵甲,防御固然不低。 但在狂暴雷霆面前,如同筛子,根本就防不住。 耀眼雷光轻易穿透灵甲缝隙,贯入他的躯体中! “呃啊……” 文六虎只觉地全身上下都被贯穿、撕裂、灼烧! 热辣的浑身剧痛和麻痹感瞬间吞噬他所有意识。 眼前最后的光亮,瞬息被陨落的黑暗彻底淹没。 他的尸骨,也在紫色雷电的攻击下,化作飞灰。 “六哥!!!!!!” 文七虎看到这一幕,瞳孔瞬间放大,惊骇至极。 隨即脸上的惊骇、悲愤,很快化作强烈的愤怒。 “黄家人你敢!” 只见一只由法力为核心、凝聚而成的元气大手。 无视消散的紫色雷电和焦灼空气中,猛地探出。 精准地抓住漂浮的空间戒指、灵甲和灵器长刀。 嗖的一声,大手闪电般地缩回了翻腾的白雾中。 留下一片刺目焦黑,空气都短暂地寂静了下来。 仿佛刚刚元气大手收走战利品的一幕只是幻觉。 “六弟——!!!!” 远处天际,一声咆哮炸响,就如同猛兽的哀嚎。 是充斥撕心裂肺、饱含无尽悲愤与惊怒的咆哮。 文二虎不可置信地喊叫,震得海面都泛起涟漪! 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目眥欲裂,怒火在焚烧。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六弟竟会栽在这弹丸之地。 四打一的局面,六弟竟以如此突兀的方式陨落! “黄家!!文氏一族必將尔等碎尸万段!” “屠尽满门,鸡犬不留!!” 三道裹挟滔天怒火的流光,瞬间扑至爆炸现场! 文二虎鬚发皆张,状若疯魔,一字一句阴冷道。 旁边的文七虎,此刻同样双眼赤红、杀气腾腾。 黄天龙面无人色、如丧考妣,心虚地看来看去。 他们刚刚眼睁睁看著那只元气大手抓走战利品。 就如同嘲讽般,杀死了文六虎,还捲走其遗物。 甚至於事了拂身去,躲进白雾中,深藏功与名。 “该死的黄家!!” 文二虎胸中怒不可遏,狠狠挥掌轰向白雾大阵。 饱含练气境后期狂暴法力的一掌命中浓郁白雾。 强大的力量好像排山倒海,轰击出沉闷的巨响。 使得白色雾气剧烈翻滚涌动,如同煮沸的开水。 然而数息之后,雾气渐渐平息,大阵依旧平稳。 看似单一的护岛大阵,对得起一阶上品的品质。 “这……这气息……难道真的是天雷珠?!” 黄天龙感知著空气中残留的、雷霆的毁灭气息。 隱约地猜出来了什么,声音都在忍不住的发颤。 天雷珠这种恐怖大杀器,从来只是传闻中听过。 属於一种战略级別的一次性灵器,乃至违禁品。 这种级別的大杀器,几乎就不会流落到外界来。 一旦用出,普通练气境后期仙人都未必扛得住。 家族何时藏有这等底蕴?这还是衰败的黄家吗?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感受到了两双怨毒的目光。 文二虎和文七虎目光冰冷刺骨,让他如坠冰窟。 如同实质的刀子,刀刃锋利,狠狠剜在他身上。 天雷珠!属於是某种凶名赫赫的一次性大杀器! 由练气境巔峰的雷灵根仙人炼製,辨识度很高。 攻击速度非常快,锁定目標后,雷电瞬息即至。 某种意义上,等同於避无可避,能够秒杀低阶! 加上攻击范围不小,条件合適的话甚至能清场。 只是仙人由於感知远、速度快,不会太过靠近。 “黄天龙!” “你竟敢假意背叛!实则暗害我六哥!” “早知你狼子野心,就该让大哥早早毙了你!!” 文七虎双眼血红地怒视,整个身躯气愤地颤抖。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乃至额头上几乎青筋暴跳。 霎时,手中长刀寒光爆闪,带著悽厉的破空声。 挥动灵器长刀,疯狂地劈向狼狈躲闪的黄天龙! “七虎,天大的误会啊!” “都是那黄天狗平日对我藏著掖著。” “我压根不知他竟然藏有天雷珠这种东西。” 黄天龙嚇得魂飞魄散,仓皇躲闪那要命的刀光, 不得不声嘶力竭地辩解,心中也憋屈到了极点。 投靠文家之后,他的护身灵器已经被文家收缴。 没有灵器,自然战力大损,实力陷入了低谷中。 面对全副武装、含恨出手的文七虎,难以对抗。 更別提此刻旁边还站著如同煞神一般的文二虎! “够了!住手!” 文二虎冰冷的眼神,默默地看著黄天龙的表现。 看到后者被刀气余波扫得衣衫破碎,添了血痕。 始终不敢还手,唯唯诺诺、不敢有二心的样子。 这才开口,沉声喝止了几乎失去理智的文七虎。 “二哥!黄天龙这小人,他害死了六哥!” 文七虎不甘地收起灵器长刀,胸膛剧烈地起伏。 就像一头愤怒公牛,目光依旧死死瞪著黄天龙。 若不是文二虎阻拦,恨不得將黄天龙生吞活剥。 黄天龙大口喘著粗气,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怨恨。 汗水混著血水从身躯滑落,滴在下方的地面上。 他是练气境六重天仙人,练气境中期巔峰实力。 被迫地投靠文家后,竟然被文家的人连番侮辱。 连文七虎都能对他喊打喊杀,地位简直不如狗! 乌兰郡文氏一族的霸道,当真是刻进了骨子里。 “黄天龙。” 文二虎直勾勾看著黄天龙,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每一个字都带著刺骨的杀意,带著无形压迫感。 “你们黄家,哪儿弄来的天雷珠?还有几枚??” “你要是敢说你不知道,我文家这就送你上路。” “……” “定……定是那黄天狗私下弄到的天雷珠。” “其是家族掌舵,十分贪婪,独占著家族遗產。” “平日里,家族宝库也都由其一人独自看管。” 黄天龙面对文二虎的怀疑,几乎就毫不犹豫道。 “黄天狗最是奸猾,这定然是他偷藏的天雷珠!” “但其长期坐镇家族岛,未必有第二枚天雷珠。” 黄天龙在心中暗骂,黄天狗竟藏有这种好东西。 若能够早早地拿出来、交给他或天孤作为底牌。 只怕天孤就不用死,他也不必沦落到投靠文家。 “……” 文二虎看著黄天龙,眼神阴鷙得能滴出墨水来。 闻言,其不禁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毫无疑问,黄天龙只是把责任都推脱掉了而已。 文二抬手制止了又要发作的文七虎,冷冷开口。 看著面色忐忑的黄天龙,声音就如同毒蛇吐信。 “好,既然如此。” “接下来,若黄天狗有任何异动,你第一个上。” “……” 黄天龙面对文二虎带来的强大压力,只得应下。 护岛大阵,白雾深处。 “可惜了……” 黄飞虫操控著元气大手,顺利地带回了战利品。 把玩著两件普通中品灵器,心中掠过一丝遗憾。 那枚天雷珠本该留著对付练气境后期的文二虎。 才算是真正用在刀刃上,可以一下子改变局面。 他暗自嘆息,只能够说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当察觉到家族船队返航,猜测鱼长老可能出事。 他只得第一时间准备出手,想办法救下鱼长老。 尤其看到文六虎对鱼长老出手,他不能再迟疑。 只得以身作饵將文六虎引走,乃至將后者杀死。 好在,计划成功,天雷珠成功地炸死了文六虎。 顺带著拿到两件灵器和空间戒指,也不算太亏。 若真拿著天雷珠,去对付练气境后期的文二虎。 未必能快速找到机会,找到机会也未必能命中。 总之,炸死文六虎后,仅有的天雷珠,用掉了。 “飞虫!你用掉了天雷珠?!” 黄天狗有所察觉,十分震惊的给黄飞虫传音道。 他全程操控著阵法,感知透过广袤的白雾蔓延。 阵外惊天动地的爆炸和结果被他第一时间感知。 “用了,仅炸死文家一个练气境中期仙人。” 黄飞虫正打算要检查空间戒指,闻言动作一顿。 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话语带著些许调侃。 之前黄天狗索要天雷珠打算跟文家人同归於尽。 虽说很不靠谱,但也说明对方不打算直接投降。 既然如此,这一战也不必太担心黄天狗会背刺。 “飞虫,你为家族立了大功!” “只是文家那个练气境后期仙人更加棘手!” “飞虫你手里若还有未使用的天雷珠。” “一定要想办法解决那个练气境后期的文二虎。” “到时家族才算渡过此劫,我们才能鬆一口气!” 黄天狗毫不吝嗇的夸奖黄飞虫,声音颇为高兴。 隨即郑重地提出了新的请求,语气充满了期待。 甚至於看向周围白色的雾气,都感觉仙意盎然。 可以说黄飞虫刚刚的雷霆一击让他看到了希望。 只是,文二虎不死,双方实力差距就依旧很大。 有文二虎盯著,黄家就像被毒蛇盯上,逃不掉! 一旦拖延下去,等文家援兵赶到就是灭顶之灾! “天狗前辈,我手里仅一枚天雷珠,已经用了。” 黄飞虫摇了摇头,就给黄天狗传音,如实相告。 隨即准备查看缴获的空间戒指,看里面有什么。 隱瞒天雷珠的情况,会让黄天狗抱有错误期待。 从而可能导致黄天狗做出错误的判断,就不妙。 “……” “真没天雷珠了?” 黄天狗急匆匆地再度传音,充满了忐忑和失望。 短暂沉默和调整心態后,他再次给黄飞虫传音。 声音却变得有些急切,带上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事已至此……飞虫,我们別无选择了。” “立刻准备决战吧!时不我待!” “决战?这么快?!” 黄飞虫接到传音后,眉头瞬间紧锁,心头一凛。 没想到黄天狗竟如此决断,此时就要进行决战。 只是那文二虎不除,决战的胜算依旧非常渺茫。 “仙府地域,离咱黄岩岛,不过三万里!” “文家仙人陨落,其命魂必然破碎!文家人很快会得到消息,乃至第一时间赶过来进行察看。” “留给我们迁移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六个时辰。” 黄天狗的话语透著彻骨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 “若文家其余四虎察觉到不对,不顾一切地赶过来支援,预计不超过六个时辰就能够赶到。” “我们必须在此之前解决掉阵外的其余文家人。” “嘶……” 黄飞虫顿时瞭然,神情瞬间凝重得如万载寒冰。 没想到击杀掉文六虎,反而引来了更大的风险。 一个处理不好,拖到文氏其余四虎赶过来支援。 那家族面对的情况无疑將会更加的恶劣、凶险。 只是仅六个时辰应对,时间方面还是太紧张了。 “黄天狗!” “你们再不投降,待破阵屠尽尔等、寸草不留!” 阵外,文二虎那如同九幽寒风、裹挟滔天杀意的冰冷声音,在法力推动下,穿透层层叠叠白雾。 “呵。” 听到文二虎放的狠话后,黄天狗神情闪过怒意。 第85章 局势变化 “天狗前辈,你打算怎么进行这场决战?” 黄飞虫拿著母令牌,仔细感应阵法当前的情况。 发现隨著文六虎的死,阵法受到的压力变小了。 对面死掉了一人,破阵速度减慢一截理所当然。 可惜的是,文家潜在援军的威胁依旧如鯁在喉。 以至於他传音、询问黄天狗时,也没有多轻鬆。 那边黄天狗没立即回答,可能在思考具体策略。 黄飞虫乾脆翻看起解决文六虎所收穫的战利品。 其中灵器长刀和灵器鎧甲都是他目前所缺乏的。 天雷珠秒杀了文六虎,两件灵器却保留了下来。 可惜都只是中品灵器,下限不低但上限也不高。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文六虎遗留的空间戒指。 之前在平安城外五平山使用筑基品质天雷珠时。 战利品被筑基级天雷珠炸得只剩一枚旱魃妖核。 这次用练气品质天雷珠,空间戒指倒保留下来。 可想而知,空间戒指自带的防御力还是不低的。 他的精神力像无形触手,探入这枚空间戒指中。 发现这枚空间戒指的內部,比想像中要大很多。 足足有一千立方米,远超过自己之前获得那枚。 之前获得的那枚空间戒指,来自於白莲教閔高。 本书首发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那閔高终究只不过是白莲魔教一位副教主而已。 修为不过是先天境第四层次,勉强算武道巔峰。 而此时手中这枚空间戒指,却是来自於文六虎。 这文六虎不仅是练气境中期仙人,更来自文家。 乌兰郡文氏一族,实力超过了大多数普通仙族。 其族中仙人的实力和待遇,自然都是可想而知。 这枚空间戒指內部可以说琳琅满目、满满当当。 成堆的玉简书卷散发著墨香,各色丹药瓶排列得整整齐齐,闪烁著不同光泽的令牌亦散落其间。 以及数十件用罕见妖兽皮毛缝製的华贵袍服,其款式多种多样,材质不冷不热,触感细腻滑溜。 更有许多堆叠著的没多少打开痕跡的箱子,里面放的不是宝石就是玉石,都是属於凡俗的珍品。 部分箱子更专门放著武道神功的抄本典籍,可惜其中最多只是上乘,没有出现顶级的武道神功。 估计是用来充门面,或培养武者属下的玩意儿。 不得不说,仅是这些武道神功。 放在凡俗江湖中,隨便一本都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引得无数人爭得头破血流。 可对於已经踏入练气境的仙人来说。 不到练气级別的物品,基本没有什么用。 这些凡俗事物,也就只能占个地方罢了。 “这些丹药……” 黄飞虫通过精神力,察看著空间戒指里的丹药。 这些丹瓶的瓶身上,都刻著各种丹药名。 目光在这些丹药名字上停留片刻。 一丝微不可查的警惕掠过心头。 “这些丹药,回头还是都交给黄天狗处理吧。” 他暗自思忖,小心驶得万年船。 尤其这些丹瓶瓶身上的名字,未必就作得准。 万一里面混进了一瓶要命的毒丹…… 他又不是专业丹师,如何能够分辨的清楚。 至於那些令牌,质地各异,雕刻著繁复的云纹。 不能注入灵气或精神力,就无法作为操控枢纽。 应该只是些有人把守的、重要地方的出入令牌。 此时的他无疑去不了,並不知道令牌对应哪里。 以仙人的脚力,能够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只是他成仙时间太短,没有太多时间去游歷。 料想那个文六虎生前必然是一个交游广阔、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 不然也不会遗留下这么多令牌。 “咦?” 黄飞虫不断查看空间戒指內部的物品。 就发现有三个枕榻大小的玉盒静静悬浮著角落。 温润的玉光柔和地流淌,宝气內蕴,绝非寻常。 其中两个盒子密封得严丝合缝,透著一股神秘。 唯独第三个盒子敞开著,里面空空荡荡,就静静躺著一枚鸡蛋大小、蓝色剔透的晶核。 从旁边留下的空隙来看,一盒灵石也没有几枚。 浓郁的、带著水汽的灵气,像波浪一样从晶核中荡漾开来,让他的精神力都感到一丝清凉。 “是水属性灵石。” 黄飞虫確认了,从数量上看得出这灵石很珍贵。 他隨即取出一枚,运转了一下脑海中的火灵根。 轻微排斥感传来,火灵根抗拒吸收这枚水灵石。 他感觉强行吸收也行,但由於灵根属性不符合。 耗费的时间会倍增,过程中也会浪费掉水灵气。 总得来说,让他去吸收水灵石,有些得不偿失。 他放下那枚冰凉的水灵石,感觉只能用来交易。 灵石应该是硬通货,交易的话,肯定不用担心。 时间在沉重的寂静中流淌。 黄天狗的声音忽然响起,带著刻意压制的平静。 “飞虫,立即来灵境,准备接管阵法。” “然后,老夫单独出去,与他们一战。” “天狗前辈,你这计划……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 “外面可是三人,一打三,如何能有胜算?” 黄飞虫闻言,皱了皱眉,忍不住劝阻。 能够感觉到对方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决心。 可仅有决心,实力不敌,显然也是不够的。 以至於他声音中不可避免带上一丝迟疑。 虽然他干掉了文六虎,但外面仍然有三个敌人。 文二虎,练气境后期,全场实力最高。 文七虎,练气境中期,必然也不是善茬。 黄天龙,练气境六重天,家族叛徒。 尤其是,再不到六个时辰,文家的援兵就会到。 黄天狗仅仅练气境五重天的修为。 就算握著太奶留下的御水灵剑,也难拿下对面。 一旦有所拖延乃至身陷其中,家族可能就凉了。 这样的决战,运气成分很大,没有太大的胜算。 “飞虫。” “家族现在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 “至少我们刚刚乾掉了一个敌人!” “况且老夫也不是全无机会。” 黄天狗的声音陡然从高变低,语气斩钉截铁道。 “飞虫!来灵境接阵!” 黄天狗结束传音,闭上眼又睁开,气息起伏著。 成败可谓是在此一举,就看接下来能否顺利了。 一打三当然劣势很大,但如果能变成二打二呢? 如果黄天龙还有一丝血脉、归属,肯临阵倒戈…… 那么局面,瞬间就能够从一打三,变成二打二! 这样的话,家族仍然有贏面!甚至於贏面不小! 何况,即使真要一打三,也不可能去坐以待毙。 “天狗前辈。” “出去后,千万別离阵法雾气太远。” “万一出现不利状况,立刻退回来。” 黄飞虫再次传音,语气郑重,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还有,我刚拿到文六虎的中品灵甲。” “还从他的空间戒戒里……发现一颗水属性灵石。” “这些或许对天狗前辈你,有所帮助。” “有劳了,飞虫。” 黄天狗闻言,丝毫没有推辞。 灵甲能够护身,水灵石正適合补充法力。 即使是他,由於近些年较少出战的关係。 拥有的防御灵器,也未必有文六虎的灵甲好。 有了中品灵甲,再加上御水灵剑的威力。 即使面对练气境后期,他也敢於一战。 同时,他紧紧攥了攥拳。 他不能死,他死了,黄家就真的完了! 心中,一丝渺茫的念头闪过。 飞虫的奇遇里究竟还有没有天雷珠那样的底牌? 只是不管有没有,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没多久,黄飞虫的身影出现在灵境里。 將灵鎧、灵器长刀和那枚水灵石都递给黄天狗。 “飞虫,接下来,护岛大阵就拜託你了。” 黄天狗肃然点头,接过灵甲和灵石,郑重说道。 但由於御水灵剑更好的关係,推辞了灵器长刀。 “天狗前辈,你放心吧,一路小心。” 黄飞虫看著黄天狗,觉得过往恩怨都如风而逝。 “因为这一战事关家族生死存亡,老夫不能退。” 黄天狗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深深地看著黄飞虫。 “如果万一,老夫回不来了。” “飞虫你能够逃走的话……就一定要找机会逃走!” “只要你还活著……黄氏一族……未来就还有希望!” 黄天狗说著拿出新母令牌,略尷尬的解除连结。 “前辈保重。” 黄飞虫见此,郑重地点点头,举起手中母令牌。 精神力如潮水一般涌出,与护岛大阵完成连结。 嗡——! 一股庞大得难以想像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 轰然压在他的精神力之上!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黄飞虫毫不犹豫,催动精神力,施展阵法造诣。 笼罩岛屿的茫茫白雾,仿佛开始急剧收缩起来! 岛屿上下的雾气疯狂回卷,最终只蔓延百公里。 由於大部分族人都集中到了东南以及核心区域。 所以收缩后的白雾,依旧能够做到庇护住族人。 “……” “以飞虫的阵法造诣,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黄天狗拿著新母令牌,很清晰地“看”著这一切。 清楚地知道大阵范围,缩水到不足二十分之一。 他喉头不禁滚动了一下,对黄飞虫的阵法造诣。 有了更直观、更震撼,乃至是更为清晰的认识。 一时间,他对於接下去的决战多了一丝紧迫感。 本以为凭飞虫的精神力,坚持六个时辰没问题。 但现在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还真的说不好。 护岛大阵的剧烈变化,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 急剧收缩的范围,第一时间惊动了阵外的几人。 “使诈?!” 文七虎看到这一幕,眼中寒芒暴涨,牙关紧咬。 在刚刚文六虎突兀地被黄家人用天雷珠炸死后。 他对穷途末路的黄氏一族,不敢再有丝毫轻视。 生死存亡关头,这些仙族没准儿真能拿出底蕴。 但无论如何,文六虎的死像毒蛇噬咬著他的心。 杀意沸腾到了顶点,冰冷的忌惮也深植在心底。 “看来是阵法换人操控了。” 文二虎十分冰冷地开口道,像是寒铁刮过冰面。 他一眼就看穿了关键,但一时间也不太好確定。 只是习惯性地站在了数百米高空、鹰虎法相上。 若非忌惮这座大阵以及刚刚那枚天雷珠的诡异。 他早就进去,將黄氏一族族人杀的鸡犬不留了。 不过……六弟的死讯,此刻必然已经传回了家族。 这种大事,家族必定会第一时间派仙人赶过来。 黄氏一族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瓮中捉鱉罢了。 “……” 黄天龙的目光,亦是紧紧盯著急剧收缩的雾气。 排除黄天狗支撑不下去的可能性,真的换人了? 换人操控阵法的话,也只能是那个新晋仙人了。 但是交接之后,阵法一下子缩小到了这种程度。 只能说那个家族新晋仙人的操控能力低的离谱。 忽然,雾气剧烈地翻腾起来,如同煮沸的开水。 一道身影,披著流转宝光的灵鎧,身姿挺拔。 手持一柄水汽氤氳的灵剑,踏雾而出。 正是黄天狗! 凛冽的战意,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苍穹! 他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阵外三人。 最终,牢牢锁定了文二虎和黄天龙! “文二虎!黄天龙!!” 黄天狗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练气境中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黄天狗。” 文二虎凌空而立,声音淡漠。 一股更胜过黄天狗的磅礴威压。 如同这青天白日,轰然压下! 几乎瞬间,將盖过了黄天狗的修为气势。 文二虎没有立即祭出灵器。 姿態颇为隨意,眼神带著轻蔑。 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深处,却藏著更深的算计。 生怕把这好不容易敢露头的猎物嚇跑了。 “天狗!別那么看我,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黄天龙笑呵呵地迎著黄天狗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朗声开口,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丝劝慰的笑容。 “你可知乌兰郡文氏,雄踞一方,无人敢惹。” “底蕴深不可测。未来说不定有筑基真君出世!” “放下无谓的抵抗吧!与我一同归顺文家,这才是保全黄氏血脉的上上之策!” “黄天狗!” 文二虎冰冷的声音骤然打断,带著刺骨的杀意。 “你胆敢算计我六弟!今日,必用你的血祭他!” 话音未落! 他整个人骤然模糊,化作一道凶悍的青色狂风! 呜——! 霎时间,岛上飞沙走石,狂风怒號! 所有草木都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压向地面! 漫天青风呼啸匯聚,形成风起云涌、遮天蔽日的恐怖异象! 整片区域,瞬间被狂暴的风之领域彻底吞噬! 黄天狗眼前一片混乱的青影! 文二虎的真身轨跡,快得难以捕捉! 凌厉!诡譎!远超预料!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他。 “哼!” 黄天狗没有任何犹豫,脚尖在虚空中一点。 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瞬间没入身后翻涌不息的白色浓稠雾气中。 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骤然停了。 死寂。 文二虎的身影,在数公里外的半空中重新凝聚。 他面沉似水,死死盯著那片吞噬了对手的浓雾。 眼中厉色和恼怒一闪而逝。 不得不说,黄天狗的反应很快。 让这黄天狗退回到雾气中,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隨即,他乾脆拉开了距离,远远盘坐在空中。 闭目,调息。 像一头故意让开位置、引诱猎物出来的猛兽。 若黄天狗敢再出来,只要稍有鬆懈。 他必以雷霆之势將其撕碎! 若黄天狗不敢再出来…… 那就等! 等援兵一到,这大阵乌龟壳再硬。 也护不住黄氏满门! 覆灭黄氏一族,只在旦夕之间! “这文二虎……好强的实力!” 退回雾中的黄天狗,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往往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那一瞬间的接触,他就感受到了明显的差距。 此獠之强,绝非他能轻易撼动! “天狗前辈,敢问有几分胜算?” 黄飞虫通过阵法增幅后的感知,给黄天狗传音。 话语之中,也是带著一丝谨慎不易察觉的凝重。 很明显,刚刚黄天狗差一点,就遭遇到了危险。 即使顺利地躲过了,也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下风。 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那个文二虎有多难缠。 很明显,文二虎的实力绝对超过了黄天狗一截。 能让短暂出阵的黄天狗,返回时神情如此凝重。 就可想而知,文二虎带给黄天狗的压力有多大。 甚至於,文二虎明知大阵已经换成了自己操控。 刚刚也不追进白雾中,谨慎程度也是超乎一般。 甚至刚刚文二虎追击时,都止步大阵外数公里。 且全程都与地面保持了长距离,这在提防什么? 显然就是在提防自己可能会再次用出的天雷珠。 堂堂练气境后期仙人,竟然谨慎到了如此地步! 果然,文氏一族文氏七虎的凶名……不是白来的。 自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能大意。 “胜算?这文二虎的实力,不比天孤全盛时弱。” 黄天狗的声音沉重得像灌了铅,显然很没把握。 “天孤仙人……” 黄飞虫沉默,陨落的天孤仙人是太奶直系血脉。 在陨落以前应该毫无爭议是家族里的最强战力。 稳胜过练气五重天的黄天狗和六重天的黄天龙。 可偏偏生前,在家族享受到的家族不是最好的。 乃至就连陨落的情况,都疑似格外悲惨和愴然。 目前来看,背叛家族的黄天龙很可能参与其中。 甚至黄天龙很可能直接或间接导致黄天孤陨落。 家族必须要度过此劫!才有可能为黄天孤报仇! “……这小子,难道真没天雷珠了?” 黄天狗见黄飞虫没有回应,心里也跟著往下沉。 若还有天雷珠,都这种情况了,也该拿出来了。 那只可能是黄飞虫的手里,真的没有天雷珠了。 这种情况下,他练气境中期想逆伐练气境后期? 在几乎没任何优势乃至修为明显劣势的情况下。 如何做到?何况敌人是凶名赫赫的文家第二虎。 可如果真没底牌了,飞虫之前暗示他,別离阵雾雾气太远,又是什么意思? 光靠躲……能躲过这一劫吗? 拖到文氏一族援兵到来,家族將毫无机会。 黄天狗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 还得继续按计划来。 黄天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最初的计划上。 敌人援兵在路上,而黄家孤立无援,耽误不得。 不多时,雾墙边缘再次翻涌。 黄天狗的身影,再次从中一步踏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紧握著御水灵剑。 御水灵剑的剑锋。在阳光下闪烁著冰冷的寒光。 身上灵鎧流转的宝光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决绝。 灵鎧流光,剑锋森寒。 黄天狗的身影甫一出现。 立刻便有三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他身上。 文二虎的眼神冰冷如刀。 文七虎的眼中燃烧著仇恨的火焰。 黄天龙的目光则复杂难辨,夹杂著诧异、警惕?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心虚? “黄天龙!!” 黄天狗手中长剑猛地抬起,剑尖直指向黄天龙! 声音如同极地寒风颳过,语气带著刺骨的冰渣。 “你这背弃家族、猪狗不如的叛徒!” “可敢过来与老夫一战?!!” “……” “叛徒?” 黄天龙微愣,隨即面色阴沉,发出刺耳的嗤笑。 练气六重天的修为沛然爆发,威压如同潮水一般涌向黄天狗,稳稳压过对方一筹。 “黄天狗!” “你代表不了整个黄氏一族?!” “我黄氏传承百年!” “列祖列宗篳路蓝缕,方有今日基业!” “死去的列祖列宗都没说我是叛徒,你黄天狗休想污衊我黄天龙半句!” “……” “黄天龙,任你巧舌如簧。” “你的叛族重罪,铁证如山!” “你背弃宗族在前,害死天孤在后!” “你如此狼心狗肺,可敢上前来!接老夫三剑!” “让老夫看看,你这身软骨头贱到了什么地步!” 黄天狗鬚髮皆张,怒意如同火山般喷发。 声音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黄氏一族在天狗你手里江河日下,日渐衰微!” “拿什么去跟如日中天的文家抗衡?!” 黄天龙面不改色,声音同样拔高。 带著一种不以为然。 “我投效文家,上可保全黄氏一族血脉!下可护住列祖宗列留下的基业!” “黄天狗!你才是执迷不悟!” “速速投降!別把黄氏拖进万劫不復的火坑!” “文六虎的死!” “若是你乾的,你就自裁谢罪!” “若是那小辈乾的,就把他交出来!” “別连累了整个黄家!” “黄天龙!!” 黄天狗闻言,怒极反笑,笑声充满愤怒和鄙夷。 “你这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畜生!” “今日你能够背叛生你养你的黄氏!” “他日你也必定会背叛文家!” “你以为你和你那一脉投靠过去能保全住性命?” “等我黄氏彻底覆灭!” “像你这种背主之犬,无根浮萍!” “文家第一个要清理的,就是你!!” “天龙!” 文二虎开口,声音中带著居高临下的安抚意味。 “不必多虑。” “我乌兰郡文氏,最重信诺!” “千金买马骨,这个道理,我们懂。” “待此间事了,一个客卿之位,少不了你的。” 他轻描淡写地画了个饼。 “文氏大义,必然一诺千金!” 黄天龙得了文二虎保证,腰杆似乎都挺直几分。 脸上的神情更加倨傲,对著黄天狗厉声喝道。 “黄天狗!” “你死到临头,还想害我、拉我垫背不成?!” “黄天龙!” 黄天狗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毫不客气地骂道。 “你这祸乱宗族、遗臭万年的败类!” “我黄氏列祖列宗在上!” “今日,老夫便代祖宗,清理门户!” “將你逐出族谱!永世除名!!”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起左手! 掌心中,赫然躺著数枚浑圆的紫色圆球! 丝丝缕缕的紫色电芒,在球体表面跳跃闪烁。 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天雷珠?!!” 文二虎的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过那些紫球! 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直衝头顶! 他几乎是本能地厉吼出声! 身形如遭重击般向后暴射! 同时,手臂猛地一探。 化作元气大手,抓住远处没反应过来的文七虎! 两人化作两道模糊的青色流光。 以惊人的速度向后急掠! 只想拉开最远的距离! “不对!” 就在飞退的瞬间。 文二虎强大的感知死死锁定了黄天狗手中紫球! 那看似凶戾的紫色电芒,却没带来太大威胁感。 “形似而神非!” “能量波动太杂乱了!不是真品!” 尤其是天雷珠何等珍贵? 黄氏怎么可能像撒豆子一样,拿出这么多?! 他被耍了! 一股被戏弄的暴怒瞬间涌起! “御水诀、惊涛!!!” 几乎是黄天狗拿出天雷珠,文二虎暴退的瞬间。 黄天龙眼中狠辣之色爆闪! 他之前为了表忠心。 早已暗中凝聚了全身法力,蓄势待发! 眼看黄天狗掏出这么多天雷珠,家族胜算大增。 他乾脆直接出手,法力涌动,打向文二虎二人。 水属性法力化作汹涌海浪,如瀑布般瀰漫过去。 可隨即他就听到文二虎那句“不是真品”的判断。 像一盆冷水浇下! 他顿时醒悟,是了,黄天狗哪来这么多天雷珠! “该死的!” 黄天龙心中暗骂文二虎判断迟缓! 奈何此刻已经出手,箭已离弦,难以收回! 凝聚了他法力、蓄势已久的仙法,已经打过去。 排山倒海般的碧蓝水光带著摧毁一切的磅礴气势轰向全力飞退的文二虎二人。 通过大阵增幅的感知,观察到这一幕的黄飞虫。 不禁心中一松,他知道,局势已然出现了变化。 第86章 听惊雷 “没想到。” “黄天狗竟然让那叛族投敌的黄天龙,转眼之间又莫名其妙地倒戈回来了。”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 黄飞虫盘坐灵境中,用母令牌操控著护岛大阵。 他的感知如最纤细的丝线,无声无息蔓延开去。 已然紧紧缠绕整座护岛大阵的脉络,化作一体。 当黄天龙做出误判,施展出的仙法悍然轰向文氏二人的瞬间。 黄飞虫顿时心中有数,知晓黄天龙又投回来了。 这也意味著黄天狗的谋划,悄无声息成了! 不过短短时间,黄天狗就想到通过偽造多个假的天雷珠虚张声势来扭转局势。 实在老谋深算。 “看来黄天狗深信,黄天龙的背叛是迫不得已。” “同时其也深信黄天龙没有真正害死黄天孤,或者其並不在意这一点。” “呵,不知道黄天狗是什么时候偽造的天雷珠。” 黄飞虫一时有些无法判断,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灵境里微凉的稀疏灵气,顺畅地吹拂过他的面颊。 至少,目前看起来,家族有了翻盘的机会。 要知道,面对文氏一族,家族压力还是很大的。 乌兰郡文氏一族,是占据了一郡的霸主仙族。 双方的力量差距,大得让人绝望。 文氏七虎凶名赫赫,光是名號就足以令人胆寒。 而黄氏一族原本硕果仅存的三位老牌仙人。 不仅陨落一个,还叛变了一个。 若不能扭转局势,那估计黄氏一族是在劫难逃。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本就摇摇欲坠的家族,必將岌岌可危。 “白雾大阵,开!” 黄飞虫心中低喝一声。 眼见黄天狗计谋成功,他再无半点保留。 深藏於脑海中的磅礴精神力。 如同压抑已久的潮水,骤然决堤! 汹涌的精神力带著微不可察的嗡鸣。 疯狂涌入阵法核心。 他要全力催动这座庇护家族的护岛大阵。 不再掩饰自己短短一天內突飞猛进的阵法造诣。 轰—— 仿佛无声的巨浪在虚空中翻涌。 护岛大阵所衍生的茫茫白雾,瞬间沸腾了! 原本仅维繫百里的雾靄范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撕扯、撑开。 扩散的速度,快得惊人! 几乎在黄飞虫念头落下的瞬间。 浓郁得化不开的白雾已轰然扩张至五百里之广。 翻腾的雾海汹涌澎湃。 其势之磅礴,宛如天河倒灌人间。 唰!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汹涌的白雾如同贪婪的巨兽。 一口將黄天狗、黄天龙以及文氏几人尽数吞没。 甚至於白雾浓度还在局部变高,並非隨意瀰漫。 像带著某种意志,在指定区域急剧压缩、凝聚。 眨眼间,一座庞大得令人窒息的扁平状白雾囚笼便死死锁定了战场。 这惊天动地的阵法变化。 立刻被执掌著新母令牌的黄天狗捕捉到。 他持剑的手微微一顿。 一丝惊疑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盪开层层涟漪。 “嗯?这,操控大阵的,还是飞虫?”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此时的一幕,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想不到黄飞虫竟然將护岛大阵催动到如此地步? 隱隱约约,都好像超过自己了。 明明之前其所维持的范围,还不到一百公里…… 难道说,对方的阵法造诣。。。在突飞猛进?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悄然掠过心间。 “好!” 黄天狗心中暗赞,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此刻绝非感慨之时。 他手中御水灵剑蓝芒流转。 剑身微颤,发出清越的嗡鸣。 无视眼前翻腾的浓雾阻碍。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幽蓝色的闪电。 撕裂雾气,直扑黄天龙的方向而去。 刚刚,黄天龙对文氏二人动手了。 儘管无法判断,是不是在演戏。 但此刻已然身处大阵內,形势一片大好。 让他没有过多犹豫,就决定立即赶过去支援。 “不好!” 黄天龙那蕴含了全身劲力的一掌。 结结实实地印在看似仓惶倒退的文二虎后背。 后者根本就没有躲。 但掌心传来的触感,让黄天龙脸色“唰”地变白! 不对劲! 绝非击中仙人之躯应有的韧性与温热! 冰冷! 坚硬! 如同拍在一块万年玄冰包裹的精铁之上! 一股寒意瞬间从掌心窜上脊背。 这触感是,灵甲? 文二虎竟早有防备! “黄天龙,你找死!” 文二虎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破雾气。 他身躯浮现出一件无属性的上品灵甲。 凭藉这件上品灵甲护体,配合练气境后期修为。 他几乎完好无损地挡下了黄天龙的偷袭。 然而下一秒,就眼见白雾排山倒海般倾泻压来。 略一判断,心知逃脱无望,就当机立断! 手臂猛地一甩,甩出身旁的文七虎。 如同拋掷物品般,將文七虎甩向岛外安全处。 隨即,他那双森冷得如同深渊寒潭的眼睛。 死死锁定黄天龙,目光中带著毫不掩饰的杀意。 嗡!白雾霎时间席捲了二人! 並以极快速度追上文七虎,將后者也覆盖其中。 “是谁在操控大阵?” 文二虎穿戴著白色、造型狰狞的上品灵器鎧甲。 青色风属性法力爆发,大范围撕裂来袭的雾气。 然而,雾气亦是十分坚韧,甚至从旁绕了过去。 眼见文七虎还是被雾气追上,他不禁面露凝重。 霎时,一把门板般宽阔、散发著浓烈血腥煞气的巨型灵器长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上品灵器鎧甲一直隱形穿戴著。 这柄凶煞长刀却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刀锋上还残留著摄人的寒芒。 “二哥,宰了黄天龙这叛徒!” 被白雾包裹的文七虎反应极快,匆忙大声喝道。 身上光华一闪,已经披掛上一副中品灵器鎧甲。 隨即擎著一柄普通制式的灵器长刀。 双目喷火,死死盯住黄天龙。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显然,无论是刚刚的偷袭还是突然的白雾扩张。 都明显的揭示,黄天龙背叛了他们文家! 白雾飞速阻隔了文二虎和文七虎之间的视线。 “嗯。” 文二虎的回答,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话音未落,他身后虚空猛然剧烈震盪! 令人心悸的威压瀰漫开来。 似鹰似虎的狰狞仙道法相,展开百米翅膀而起。 鹰虎法相仰天无声嘶吼。 试图撑开那浓稠得如同泥沼的白雾。 然而,法相周身刚刚捲起青色风旋,立刻被无处不在的雾气压得扭曲、黯淡,几近熄灭。 除非是奢侈到完全由法力筑成的仙道法相。 否则仅內层为法力驱动、外层由天地元气筑成的不完整仙道法相,还不足以对抗大阵。 没有立即崩溃,已经是文二虎拥有著练气境后期高深修为的结果了。 “这黄氏护岛大阵的压制之力……不俗。” 文二虎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 心念电转间,身形已化作一道模糊扭曲的青影。 速度之快,远超过正在狼狈后退的黄天龙! 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几乎是在文二虎皱眉的同一剎那! 他已经鬼魅般出现在黄天龙身前不足一丈之处! 挡在二者中间的雾气如同海水一般被衝散。 那门板般宽阔的上品灵器长刀,撕裂雾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刀光如匹练,裹挟著毁灭性的力量。 朝著手无寸铁的黄天龙脑门,狠狠劈落! 刀锋所过之处,光线都仿佛被切割得微微扭曲。 “该死的黄天狗!完了!” 黄天龙亡魂大冒!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瞳孔中倒映著那急速放大的死亡刀光。 他的心中后悔不迭,后悔中了黄天狗的圈套! 若非错信了黄天狗手中还有大量的天雷珠…… 就算之前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暗示,他也绝不敢轻易对文氏之人出手啊! 那黄天狗……竟然使用这么厚顏无耻的手段! 若天雷珠是假的!黄氏一族拿什么翻盘! 与其一起覆灭,不如让他在外苟活。 结果,他愣是被骗了! 硬生生被誆骗到了这十死无生的绝境! 儘管被誆骗原因也有对於文氏几人的不满之情 但悔恨依旧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 他拼命调动法力,向上阻挡。 鐺——!! 一声震耳欲聋、穿金裂石的巨响。 毫无徵兆地在黄天龙的耳边炸开! 巨大的撞击声浪震得他耳膜生疼。 一股强烈的劲风颳得他脸颊生痛。 预想中被劈的剧痛,並未降临。 黄天龙眼神中透出心有余悸。 只见一道湛蓝色的光影,如同横亘的天河。 险之又险地架住了那劈山断岳的恐怖一刀! 蓝色光影剧烈地颤抖著,明显地处在了下风。 剑身嗡鸣,蓝光狂闪,仿佛隨时会支撑不住。 握著蓝色光影的人,正是黄天狗! 他手持御水灵剑,及时赶到。 硬生生替黄天龙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走!” 黄天狗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他持剑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微微颤抖著。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混合著精纯霸道的法力, 正源源不断地从对方的刀锋传来。 震得他虎口发麻,气血翻涌。 这文二虎的修为本就高他一筹。 所修的仙法更是霸道绝伦。 又手持凶煞逼人、不遑多让的上品灵器。 全力交锋之下,那沉重的压力。 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喝。” 黄天狗额头青筋暴起,毫不犹豫地拧身踏步。 手中御水灵剑划出一道道玄奥莫测的蓝色水纹。 迎上了文二虎,他必须要直面这个敌方最强者! “这文二虎的实力,不简单。” “黄天狗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黄飞虫盘坐灵境,將大阵范围內景象一览无余。 见黄天狗救下黄天龙,继续操控灵器长刀过去。 得自文六虎的中品灵器长刀在白雾包裹下飞遁。 快接近时,白雾化作大手一掷,丟出这把灵刀。 中品灵器长刀化作一道流光,精准飞向黄天龙。 黄天龙死里逃生,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把抓住飞来的亮光。 “是那文六虎的长刀?” 他目光微顿,看著手中的灵器长刀,手感微沉。 而后感应著前方汹涌的雾气与其中的法力波动。 他的眼珠滴溜溜地开始急转起来。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身形猛地一折。 竟不是上去支援文二虎。 而是头也不回地向之前文七虎的方向疾掠而去! 他要柿子挑软的捏! “黄天龙!” “还请速与天狗前辈合击文二虎!” 灵境中,黄飞虫第一时间感知到了这一幕。 眉头一皱,瞬间就洞悉了黄天龙的意图。 不得不略带著急切与怒意的给黄天龙传音。 有阵中白雾阻挡,那文七虎暂时被排除在外。 立即合力解决掉实力最强的文二虎才是正经。 这黄天龙搞分兵这一套,无疑可能两线溃败。 “你这小辈懂什么!先对付文七虎要紧。” 黄天龙的传音带著不耐烦,话语瞬间顶了回来。 “你速控大阵,速速为我指引方向!” “待我擒下文七虎!拿到人质,家族就有救了!” 黄天龙心中已然篤定,纵然和黄天狗联手。 也未必是那个文二虎的对手。 对方在文氏七虎中排名第二,练气境后期修为。 说不得就有什么杀手鐧,绝不好对付。 他与其去面对文二虎那个煞星。 倒不如先去收拾那个修为低微的文七虎。 才是眼下最稳妥、最有利的选择! 希望黄天狗能够撑住! “黄天龙!” 黄飞虫闻言,心中愈加不满,仿佛有团火在烧。 “文六虎死后,其命牌破碎,文氏一族其余仙人在六个时辰內就会杀到!”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掉最棘手的文二虎!” 他万万没料到,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黄天龙竟然异想天开,想要去抓一个人质。 如此节外生枝,像是贪生怕死,可別坏了大事。 此刻,唯有集合黄天狗、黄天龙和他三人之力。 才有希望击杀文二虎,真正扭转乾坤! 否则,只要文二虎不死,家族做什么都是徒劳! 就算真抓了文七虎做人质…… 以天孤仙人陨落、文六虎被炸得尸骨无存结下的两族仇恨……文七虎会乖乖退却吗? 有文七虎这个练气境后期仙人在旁边虎视眈眈。 家族也没法迁移,甚至於被拖到文家来援兵。 那时候,劣势无疑就更大了! 抓人质?不过是黄天龙异想天开的藉口罢了! “小辈,你对练气境后期仙人的实力一无所知。” 短短一瞬间的传音爭论,黄天龙身形已经飞远。 他的答覆中,带著浓浓的不屑和固执。 长期与黄天孤在外探寻,他自然知道练气境后期有多强大。 尤其面对的还是乌兰郡文氏的练气境后期。 他手中就一柄中品灵器长刀。 连一件防御灵甲都没有。 去支援黄天狗,不是找死吗。 还不如仗著练气境六重天修为,去对付那个修为低於自己的文七虎。 这个新晋仙人小辈,又懂什么。 一想到可能仅剩六个时辰,他的身形更快几分。 若另一边文天狗短时间內就被文二虎击败。 或者数个时辰后还无法结束这场战斗。 他肯定就得考虑自个儿逃离了。 “……” 黄飞虫沉默了一瞬,一阵厌恶感涌上心头。 儘管黄天狗用手段劝回了黄天龙,但黄天龙摆明不准备去对付文二虎。 原本改善的局面,一时间又隱隱要崩盘。 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只得暗嘆一声。 心神操控大阵,浓稠的白雾无声地向两侧退让。 在茫茫雾气中,白雾让出了一条两米宽的通道。 通道直指文七虎所在的位置,可以让黄天龙儘快找到文七虎,避免耽误太多时间。 通道甫一出现,浓雾的阻碍顿时消失。 黄天龙的遁速陡然激增!如同离弦之箭! 瞬间便锁定前方那个身著中品灵器鎧甲的身影。 文七虎! “文家小崽子!” 黄天龙眼中凶光大盛,如同是择人而噬的猛兽。 一路上被对方多次轻视、羞辱的画面涌上心头。 顿时让他怒意勃发,战意沸腾,长刀饥渴难耐! 足足练气境六重天修为,毫无保留地鼓盪起来。 强悍的修为,让周身白雾都隱隱发出低沉嗡鸣。 “一路之上,胆敢屡次羞辱老夫。” “今日定叫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受死吧!” 他手持中品灵刀,化作一道撕裂雾气的流光。 带著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斩向文七虎! “黄天龙?就凭你?” 文七虎看到黄天龙出现,脸上丝毫没有惧色。 反而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充满鄙夷的冷笑。 “我今日就送你这叛徒上路!” 文七虎身披中品灵器鎧甲,手中灵器长刀一振。 挽起一片森然寒光,毫不畏惧地悍然迎上! 刀锋破空,发出尖锐的厉啸。 鐺!鐺!鐺!鐺!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瞬间连成一片! 刀光交错,火星四溅! 两人虽然都持著中品灵器长刀。 但甫一交手,高下立判。 文七虎的刀法明显更为精妙狠辣! 每一刀都刁钻凌厉。 如同毒蛇吐信,角度诡异,力量凝练。 反观黄天龙,刀势虽猛,却终究差了一丝。 在文七虎身著灵甲,连绵不绝的攻势下。 黄天龙竟被逼得左支右絀,只能够狼狈地招架。 完全陷入了守势! 修为更高的优势,竟完全发挥不出来。 “该死的,若我的灵甲还在……” 黄天龙节节败退,心中发怒。 另一边。 水蓝色的剑光与青色的刀芒疯狂碰撞、湮灭。 黄天狗將御水灵剑舞得密不透风。 剑光瀲灩,如同水幕护身。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尽显疲態。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沉重急促。 对面,文二虎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狂风暴雨! 刀势时而沉重如山,压得剑光黯淡; 时而飘忽如鬼魅,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 逼得黄天狗全力防守,身形踉蹌,险象环生。 若非身上那副来自文六虎的中品灵器鎧甲。 替他挡下大量的刀气余波伤害。 恐怕他此刻早已伤痕累累,血染长袍了。 每一次灵器鎧甲硬扛刀锋的沉重闷响。 都震得他臟腑翻腾。 “天狗前辈……” 黄飞虫分出一缕心神,沉重的给黄天狗传音。 “黄天龙执意攻向文七虎,晚辈……阻拦不住。”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歉意。 “混帐黄天龙!” 黄天狗剑势依旧不乱,格挡开一记刁钻的斜劈。 但他握剑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一股难以遏制的滔天怒意在他胸中翻腾。 几乎要衝破喉咙! 他拼尽全力缠住文二虎已是极限。 每一秒都在刀尖上跳舞。 若无黄天龙援手来分担压力,谈何击杀文二虎? 此局……他这边,几乎接近死局! 那该死的黄天龙! “飞虫!” 黄天狗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声音急促而沙哑地传音回去。 “我尽力拖住文二虎!” “你速速调集护岛大阵之力,全力助天龙儘快斩杀文七虎!必须快!” “切记,迟则生变,家族局势將彻底崩坏!” 黄天狗心念电转,就语气沉著地说道。 或许,这已是唯一的、渺茫的破局希望…… 若黄天龙能在阵法辅助下速杀文七虎。 再回援与他合击文二虎,或许……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天狗前辈,务必撑住!” 黄飞虫心知別无选择,沉重地应下。 他刚欲將大部分心神和阵法力量。 转向黄天龙与文七虎那边…… 异变陡生! “呵……你们在说什么?” 文二虎发出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练气境后期修为的感知。 似乎捕捉到了空气之中,刚刚微弱的传音波动。 加上那个黄天龙,竟然迟迟未曾现身支援这边…… 瞬间,他就洞悉了黄天狗与黄天龙可能的意图。 这黄氏一族,无外乎想要先去对付文七虎罢了。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残酷而冰冷的笑意。 下一瞬! 黄天狗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如同冰冷的钢针扎进后颈! 警兆狂鸣! 文二虎话音未落,攻势骤然改变! 刀光不再带著先前若有若无的试探与引诱意味。 而是彻底狂暴起来! 攻击速度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刀光轨跡变得更加诡异莫测,如同鬼魅乱舞! 刀锋之上凝聚的法力光芒骤然炽盛,威能暴涨! 刀风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厉啸! 显然,方才他竟一直未尽全力! 意在隱藏实力,诱使黄天龙来援。 好將两人一网打尽! 此刻猜到黄天龙可能的去向,他再无任何保留! 凶威彻底爆发! 首当其衝的黄天狗,瞬间感到压力倍增! 如同被捲入了一场更加狂暴的颶风中心! 他精妙的剑法,在文二虎骤然暴涨的力量和速度面前,显得全方面被压制 蓝色的御水灵剑剑光被压製得收缩,光芒黯淡。 身上那副来自文六虎的中品灵器鎧甲,承受到的衝击越发密集猛烈! “砰!砰!砰!砰!” 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让鎧甲发出痛苦的呻吟。 震得黄天狗气血翻涌,喉头腥甜。 若非中品灵器鎧甲护体,那狂暴的刀气早已將他撕扯得遍体鳞伤! 文二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 狠狠剐过黄天狗身上那副鎧甲熟悉的纹路。 那是他六弟文六虎的遗物! 剎那间,他眼中那本就炽烈的仇恨火焰。 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爆燃,炽烈到了极致! “吼!” 一声压抑著无尽愤怒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 攻势更加疯狂! “天狗前辈,撑住!” 黄飞虫看到这一幕,心急如焚! 他全力操控丝丝缕缕的白雾。 凝聚成无数根细小无形的尖针。 带著刺骨的寒意,疯狂地袭扰文二虎周身。 试图干扰文二虎的攻势。 然而,这点干扰在此时的文二虎面前收效甚微。 如同细小的石子投入奔腾的岩浆,瞬间被吞噬。 即使命中,也难以攻破文二虎身上的上品灵甲。 “呵?” 文二虎微微抬头,从这干扰中察觉到了黄飞虫。 眼底闪过杀意,等解决了这个黄天狗。 那黄天龙和操控大阵的黄家新晋仙人,都得死。 不得不说,此时黄天狗的处境,岌岌可危!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虑。 感知如同潮水般转向另一边的战场。 只见黄天龙与文七虎正激斗得难分难解。 此刻,黄天龙似乎终於凭藉更高一筹的修为。 逐渐占据了上风,將文七虎压制了下去。 “文家小辈,拿命来!” 黄天龙状若疯虎,鬚髮皆张,口中呼喝连连。 手中那柄中品灵器长刀被他舞得呼呼生风。 势大力沉,大力砖飞。 一刀快过一刀,刀刀都带著开山裂石的威势。 狠狠劈向文七虎的头颅、脖颈、心口等要害。 文七虎虽然拥有中品灵器鎧甲防护,刀法也颇为不俗,但还是受到了些许轻伤。 在黄天龙这狂猛如潮的攻势下,身形不断后退。 刀光显得有些陷入守势,没有能够反击黄天龙。 鎧甲上被劈砍出的火星,如同雨点般密集溅射。 “黄天龙,休想胜我!” 文七虎紧咬牙关,额上青筋暴起,顶住了压力。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浑身法力都仿佛沸腾起来。 他的身上,背负著乌兰郡文氏一族的荣耀。 绝不容许他败於眼前这个反覆无常的叛徒之手! 境界上他虽有劣势,但在文氏一族秘法加持下。 这差距並非不可逾越! 他还有战意! “似乎……!” 藉助大阵之力感知入微的黄飞虫,皱紧了眉头。 他看得分明。 黄天龙的攻势看似凶猛狂放,如同狂风暴雨。 但实际上,绝大部分力量,都被文七虎身上那副中品灵器鎧甲硬生生抵挡掉了。 黄天龙的刀锋。根本无法真正突破灵甲的防御。 自然无法对鎧甲保护下的文七虎造成实质伤害! 同时。 防守下的文七虎,虽被压製得狼狈,脚步踉蹌。 但其刀法的节奏並未被打乱,气息也还算稳定。 如此下去,必然是消耗战! 指望黄天龙这边能速胜破局?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股失望和烦躁再次涌上黄飞虫心头。 猪队友…… “看来,只能用那个了。” 黄飞虫暗嘆,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掌握了天灵御阵经,积蓄了一部分大阵力量。 可以作为一道杀手鐧,威力能堪比练气境后期。 这本是为击杀那个文二虎准备的雷霆一击! 凝聚这一击,消耗巨大。 几乎榨乾了他近半的精神力以及大阵开启到目前积攒的绝大部分灵气。 但面对黄天龙这“雷声大雨点小”的表现…… 以及后者搞了半天,迟迟无法打开局面的窘境…… 黄飞虫心中不禁涌起了强烈的迟疑。 主要还是这道攻击仅练气境后期强度,即使能够杀伤文二虎,也难保不会有意外。 拿来对付文七虎,反倒是威力应该足够。 “呼……” 激斗间隙,文七虎猛地一个旋身后撤数步。 暂时脱离了黄天龙疯狂的刀势范围。 他剧烈喘息著,胸口起伏,脸上带著轻蔑冷笑。 “黄天龙,你……不过如此!” 说话间,他手中光芒一闪! 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湛蓝、灵气氤氳如同液態的灵石,赫然出现在掌心! 他毫不犹豫地运转功法! 灵石中精纯磅礴的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化作一股清凉的溪流,疯狂涌入他的体內! 他消耗的法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盈! “什么?!” 黄天龙见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沙僧日记,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怒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妖兽。 不顾一切地猛扑上去,想要打断对方的恢復! 手中灵器长刀带著悽厉的破空声,疯狂斩落! 然而,文七虎早有准备。 刀势一转,瞬间化作一片绵密的刀网。 防守得滴水不漏! “叮叮噹噹!” 密集的撞击声中。 硬生生將狂怒的黄天龙阻在了数尺之外! 后者只能眼睁睁看著他的气息迅速恢復、攀升! 法力迅速充盈! 文七虎看到黄天龙的愤怒,忍不住哈哈大笑。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盛的厉芒! 他感受著体內澎湃的法力,竟一改之前的守势! 仗著中品灵器鎧甲护身。 他悍然发起了全面、凶猛的反攻! 刀光如瀑!连绵不绝! 每一刀都带著搏命的狠厉。 完全放弃了防守,只求伤敌! 刀风呼啸,带著玉石俱焚的决绝! 剎那间! 双方陷入了对攻之中。 练气境六重天的黄天龙,在对攻之中节节败退。 即使他有修为之利,法力强度更高。 法力注入灵纹法器后,灵器的威力会更大。 但碍於没有防御灵器,受到伤势依旧不小。 竟被仅有四重天的文七虎硬生生逼得手忙脚乱。 后咩凭藉一股悍勇之气、精妙刀法和充足法力。 將黄天龙打的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该死!该死!该死!” 黄天龙憋屈万分,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他鬚髮皆张,暴跳如雷,口中发出无意义怒吼。 “若非老夫两件灵器被夺!岂容你这小辈猖狂!” 他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猎物,竟在眨眼间变成一头噬人的凶兽! 反扑得如此凶猛! “真是臥龙凤雏……徒耗我时!” 灵境之中,黄飞虫心中暗骂一声。 没想到这黄天龙,是真的打不过修为明显更低的文七虎,简直是白瞎了练气境六重天修为。 回想起之前黄天龙口口声声要抓文七虎当人质。 现在自己再不出手,只怕这人质要反过来。 若黄天龙这边崩盘!黄天狗哪边想来也要凉凉! 其后果必然是迅速导致全局崩溃! 不能再犹豫了! “罢了……” 黄飞虫暗暗嘆息,深吸了一口冰冷地阵法灵气。 眸神中的迟疑已经消失,只剩下冷冰冰的决然。 欲要速杀这有中品灵器鎧甲护身的文七虎,寻常攻击根本如同隔靴搔痒。 想做到一击致命,必须启用雷霆万钧的杀手鐧。 天雷珠早已用尽。 此刻他能倚仗的,唯有天灵御阵经记载的秘法! 藉助这座品质高达一阶上品的护岛大阵,凝聚出阵法之力。 发出那足以媲美练气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绝杀! 这一击的威能,理论上少有练气境中期挡的住。 然而,代价亦不小。 消耗掉积存的阵法之力后。 想要再次动用这一招,必须要重新积存。 消耗掉的精神力,也需要不短时间来补足。 可以说,这就是一张底牌,不可轻易轻动! “快出手!用阵法辅助我击杀文七虎!” “击杀文七虎后,我好速去支援天狗!” 黄天龙在与文七虎狂风骤雨般的对攻中。 明显落入下风,险象环生。 几次试图扳回局面都狼狈失败。 他终於忍不住了! 没有灵甲带来的防御。 他受到的伤势高於文七虎。 丝毫没有了一开始时候的信誓旦旦、意气风发。 以至於毫不掩饰地,向操控阵法的黄飞虫求援。 声音里充满了急切。 “嗯,求援了?” 文七虎闻言,手中凌厉的刀势並未有丝毫停顿。 但他的眼神却瞬间变得更加锐利警惕。 如同最机敏的猎豹。 他继续狂攻黄天龙,並飞快地扫视著四周。 警惕著翻涌的浓雾里冒出什么来。 只要他与黄天龙继续缠斗。 继续黄氏一族还有那可怕的天雷珠。 也未必敢轻易动用、將黄天龙也炸死。 类似的底牌,也往往要练气境巔峰的仙人,费大代价才能够製作。 黄氏一族能够有一件,已经不得了。 若是还有,简直超乎想像。 一股寒意掠过他的背脊。 “去!” 黄飞虫再无半分犹豫。 心念引动《天灵御阵经》的秘法! 在阵法空閒处积蓄已久的磅礴阵法之力。 瞬间被引动! 无形无质!却威力不凡!於无声处,听惊雷! 这股力量並非需要去硬撼那坚硬的灵甲。 而是如同天雷珠的雷电一样! 精准无比地顺著灵纹鎧甲的关节。 找到那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缝隙,瞬间钻入! 直透其体內! “呃——!” 文七虎狂攻的身形猛地一僵! 脑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他双目瞬间圆瞪到极限。 瞳孔深处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所有凌厉的动作,戛然而止! 眼中的神采。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的烛火。 迅速黯淡。 彻底熄灭。 所有的生机,在万分之一剎那。 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乾净利落地彻底抹除! 几乎就在他生机断绝的同一瞬间。 周围翻涌的白雾。 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疯狂地涌了上来! 瞬间便將那具失去支撑、软倒下去的躯体。 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无声无息。 如同巨蟒吞噬猎物。 迅速拖入茫茫雾海深处。 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87章 熬鹰 “?!!” 黄天龙挥出的灵器长刀,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怒意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只剩下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著文七虎刚才所在的地方。 那里空空如也。 只有尚未散尽的法力波动,留下淡淡的涟漪。 方才还与他激烈搏杀、將他逼得狼狈不堪、甚至差点击败他的对手…… 就这么…… 没了? 101看书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全手打无错站 化作尸体,被拖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攫住了他。 彻骨的寒意,毫无徵兆地从他的尾椎骨窜起! 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沿著脊椎骨蔓延至全身! 每一个毛孔都在瞬间收缩! 这种毛骨悚然、如同被洪荒巨兽在暗处死死盯上阴森注视的冰冷恐惧感…… 自他成就练气仙道,享受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家族权柄以来…… 从未有过,却如此清晰,如此冰冷。 如此……真实地攫住了他的心臟! 让他四肢冰凉,几乎无法呼吸。 前方。 翻涌不息的白雾,如同听话的幕布。 无声地向两侧缓缓分开。 一条蜿蜒、深邃的通道,清晰地显露出来。 通道幽深。 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在通道的边缘流淌、蠕动。 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死寂。 仿佛通向的不是战场,而是……幽冥。 看你进不进吧? 黄天龙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乾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阴晴变幻。 他死死地盯著那条通道。 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感受到通道尽头…… “刚刚应该是幻觉……” “或者是,天狗,给那小辈留了什么底牌。” 他沉默著,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在死寂的通道前,浑身都像是出现了鸡皮疙瘩。 仿佛有一双冰冷眼睛在注视著自己。 一股源於未知力量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力。 如同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肩头。 让他呼吸略微地急促。 握著刀柄的手心,都满是粘腻的冷汗。 咚。 咚。 咚。 最终。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赶。 硬著头皮,脚步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一步,一步。 踏入这条由白雾构成的通向黄天狗那边的通道。 雾气翻涌的通道,通道末端无声地敞开。 已经用法力修復完浑身伤势的黄天狗。 从中走了出来,雾气上的脚步声略显轻盈。 他的手里紧攥著那柄中品灵刀,眼神警惕扫视。 就看到身形踉蹌、嘴角掛著斑斑血跡的黄天狗。 后者手持御水灵剑,此时连呼吸都有一些吃力。 “天狗这么狼狈了!?” 他心头猛地一坠,像是被一块冰冷的石头砸中。 有御水神剑和灵甲护身的黄天狗都被伤成这样? 文二虎的强横程度,看来还要超过他的预料。 但又有一丝侥倖的念头,悄悄冒了出来。 无论是之前炸死文六虎的天雷珠,还是刚才瞬杀文七虎的诡异手段,都应当是来自於黄天狗。 即使是他,同为家族仙人,乃至同辈人。 面对黄天狗如此丰厚的身家,都只能够仰望。 只要天狗再拿出一颗天雷珠或重现刚刚那一击…… 这文二虎十有八九,也得陨落在这里。 “黄天龙?” 对面的文二虎,身形挺拔,浑身仅是衣袍微乱。 注意到黄天龙过来后,其那张冷硬如铁的脸上。 那双眼睛悄然眯起,像淬了寒冰的刀子。 “天龙来了?” 黄天狗眼见文二虎停下攻击,心里鬆了一口气。 趁机修復自身伤势,並缓一缓刚刚受到的压力。 他不过练气境中期,文二虎却已经练气境后期。 尤其文二虎根基扎实、各项秘术也很精妙嫻熟, 这中间的差距,一下子就大了,甚至大的明显。 每一次法力碰撞,都是他被震地手臂发麻,甚至胸口血气翻涌。 更是逐渐积累下一身伤,连恢復的时间都没有。 “天龙,你那边,文七虎解决了?” 黄天狗的声音带著力竭后的沙哑。 目光落在黄天龙身上,询问道。 对方既然能够在最后关头对文家人出手。 证明对方能够有很大可能,不是真心背叛家族。 再叫对方叛徒?眼下就不太合適了。 设身处地,面对文氏七虎,如果没能逃掉。 有几人能够面对死亡的压迫,完全不屈服。 换作他黄天狗,也不敢打包票。 “那文七虎,些许螻蚁,不足掛齿。” 黄天龙挺了挺胸膛,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悠长。 仿佛真的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同时,眼神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对面的煞星。 既想显得高深莫测,又怕彻底点燃那桶火药。 “黄天龙!” 文二虎的声音像冰碴子刮过骨头缝。 每一个字都淬著毒。 他眼中翻腾怒火几乎要喷出来,烧尽眼前一切。 “你既然投靠了我文氏一族,如今又公然与我文氏不死不休?” “你们黄氏一族註定是要鸡犬不留了!” 文二虎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他心知,文七虎……恐怕凶多吉少。 短短几个时辰!文六虎和文七虎接连陨落! 原本黄天孤陨落、黄天龙投诚的大好局面。 覆灭黄氏一族本该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怎么转眼之间……却天翻地覆? 他文二虎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只能说一切变数,都系在这该死的黄天狗身上! “鸡犬不留?大放厥词!” “你文氏一族不过在乌兰郡逞威风。” “占据了一个乌兰郡,以为天下都是你们的?” 黄天龙捕捉到文二虎眼底那丝极力压抑的愤怒。 胆气莫名壮了几分,声音也不禁拔高了。 “等你文二虎伏诛,我黄家族人就化整为零。” “我等仙人再专挑你文氏根基下手,日夜袭扰!” “看你文氏一族如何根基不动摇,人心不惶惶!” “早晚你文氏一族终至覆灭,还在我黄家之前!” 黄天龙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著。 文氏一族再强,仙人数量也是有限的。 下面的普通族人,纵使百万计,也不过是靶子。 一旦普通族人尽数覆灭,仙族只怕也难以为继。 这就是仙族间微妙的平衡。 无牵无掛的仙人,才是最可怕的状態。 “哼!” 文二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 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脸色重新冻得硬邦邦。 “我文氏坐拥乌兰郡,族人百万,仙人十数!” “你黄氏一族仙人不到一掌之数,何其弱小。” 他的底气,源自文氏一族的庞大根基。 族中仙人十数位,碾死黄家,板上钉钉! “废话少说!” 黄天狗趁著空隙,恢復了伤势,眼中厉色一闪。 “文二虎!今日,我二人便为天孤討还血债!” “必定要你文氏付出代价!” 御水神剑嗡鸣一声,蓝光大盛。 如一道撕裂雾气的匹练,再次悍然斩向文二虎! 黄天龙也不敢怠慢,手中长刀一振,紧隨其后。 刀光剑影交错,两人合力。 竟暂时將文二虎的攻势挡了回去。 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阵脚。 “喝!” 几招过后,文二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低沉闷吼。 他周身气势陡然拔升! 刀势瞬间变得狂暴如颶风,力道沉猛得嚇人。 刀锋上凝聚的法力波动,带著令人心悸的嗡鸣。 每一刀劈下,都震得黄天狗手臂酸。 虎口剧痛,脚下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没有灵甲?” 文二虎眼中寒光一闪,发现了黄天龙的弱点。 突然刀势一偏,虚晃一招,快速逼退黄天狗。 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猛虎,直接无视了黄天狗, 刀光撕裂空气,带著悽厉的尖啸。 直扑黄天龙面门! “文二虎!尔敢!” 黄天龙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瞳孔猛地收缩。 看著那凶神弃了主攻目標,竟直衝自己而来。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刚刚提起的那点胆气,泄得乾乾净净。 “叛徒!杀我七弟,拿命来!” 文二虎的咆哮如同爆炸,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那柄上品灵器长刀,带著他滔天的恨意和愤怒。 化作一道夺命的寒光,对著黄天龙当头劈落! 嗤啦!嗤啦! 刀光连闪,血四溅! 黄天龙挥动灵刀格挡,守住要害。 身上瞬间多了几道深可见骨、血肉撕裂的伤口。 火辣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温热的血液顺著皮肤流淌,带著生机的流逝。 “文二虎!你这竖子!” 黄天龙又惊又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慌忙躲向黄天狗身后的同时,用法力恢復伤势。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恨他到了这种地步! 若非他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也十分的不俗。 在没有灵甲防护的情况下。 刚才那几刀,足够把他劈成几段! “文二虎,你的对手是我!” 黄天狗岂能让文二虎得逞。 御水神剑挽起一片森冷刺骨的剑幕。 剑光刁钻狠辣,密不透风。 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直刺文二虎要害。 逼得文二虎不得不回刀格挡。 剑刃交击,爆出一溜刺目的火星。 黄天龙得以安全,继续消耗法力恢復伤势。 “天狗!有何底牌速速使出!不可再拖!” 黄天龙惊魂未定,声音都带著颤音。 后背冷汗涔涔,刚才可实在太危险了。 他连忙看向黄天狗,眼神里满是急切和催促。 生怕后者还藏著、掖著,不肯拿出压箱底东西。 “哼!” 文二虎挡开剑光,目光如鹰隼般警惕扫过二人。 之前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小小的黄家竟能藏著天雷珠那等大杀器! 现在他也不能確定,黄家手里还有没有大杀器。 早知如此…… 在杀掉黄天孤之后,就不该只是他们三人前来! 至少得文氏七虎一齐出动,雷霆万钧碾碎黄家! 文六虎、文七虎的陨落,对家族来说损失惨重。 灵境中。 黄飞虫屏息凝神,操控一只由元气凝聚的大手。 大手灵巧地探向灵境外不远处,文七虎的尸身。 利落地剥下中品灵器鎧甲和那柄中品灵器长刀。 又轻轻一勾,一枚古朴的空间戒指从尸身剥离。 確认没有遗漏后,他指尖轻弹,一点火星飘落。 一声轻响,火焰迅速升腾,贪婪地吞噬著尸身。 由於尸身已经没有了生机,自然也就没有防御。 很快,原地剩下一小撮的灰白余烬,被风吹散。 两件灵器和空间戒指,被白雾灵活的送进灵境。 黄飞虫拿过空间戒指,精神力如水般探入其中。 里面堆著大量丹药、妖兽皮、珠宝、典籍,以及几个盛放灵石的玉盒。 价值总得来说,比文六虎的空间戒指低上一些。 相同之处则是,除了灵石外,都只存有一些凡俗材料,且其中也没有顶级武道神功什么的。 “灵石,好像都用玉盒盛放。” 黄飞虫看著空间戒指里,几个用上等白玉雕成的盛放灵石的玉盒子。 猜测玉盒可能是可以最大化的保存灵物的灵性。 他也不太了解,反正跟著学就是了。 正好两个空间戒指里,都有大量的玉材。 身为仙人,將玉材製作成盒子。 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文家……果然富裕。” 黄飞虫心中暗暗感慨。 作为新晋仙人,本该一穷二白。 偏偏文家送来的几个空间戒指,就让他暴富了。 目前的身家,在仙人中虽然未必算得上什么。 但在凡俗中,必然已经是最顶尖层次。 “可惜……没有仙法。” 他暗暗嘀咕,也有一丝失望悄然爬上心头。 看起来仙法传承,比想像中更为珍稀、宝贵。 连文七虎这样的仙人,也没有资格隨身携带。 “或许……文二虎身上会有?” 他继续观察起黄天狗二人与文二虎的交手。 看著看著,忍不住皱眉,心有些沉了下去。 “黄天狗和黄天龙联手……竟然还落在下风!?” 此时的战况,几乎是一目了然。 文二虎手持上品灵器长刀,狂猛劈砍。 黄天狗二人左支右絀,险象环生。 “可惜,我差不多没有什么底牌了。” 黄飞虫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 即使想要重新孕育一道阵法之力,也比较困难。 只能希望黄天狗二人能够多撑一会儿。 撑到……变数出现? 他深吸一口气,凝神聚念,给黄天狗传音告知。 “天狗前辈。” “刚才黄天龙对战文七虎时,命悬一线。” “我被迫將最后的杀手鐧,用掉了。” “接下来,就全看天狗前辈了。” 黄飞虫耐心等待起来,如今的敌人只剩文二虎。 但偏偏文二虎是来袭敌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家族能否翻盘,还真有些说不好。 如果实在不行,他其实还有最后的手段。 即动用天灵御阵经,將护岛大阵炸掉。 但代价无疑是很大的,非最后关头不可轻用。 “刚才黄天龙对战文七虎时,命悬一线?” “飞虫已经被迫將最后的杀手鐧,用掉了?” 黄天狗正全神贯注地盯著文二虎的刀锋。 忽然接到传音,听清內容后,有些猝不及防。 像一根冰冷的针,突兀地刺入他紧绷的神经。 脑海里瞬间闪过黄天龙赶过来时。 那副故作高深地说“不足掛齿”的模样。 难以言喻的鬱气猛地堵在胸口,让他很闷得慌。 好消息是,黄飞虫奇遇惊人,原本仍留有底牌。 坏消息是……这关键的最后底牌…… 因为黄天龙的缘故,提前地耗在了文七虎身上! 那可是底牌啊! 若是留到在此刻发动。 有不小的概率杀伤文二虎…… 提升家族翻盘的希望。 偏偏!因为黄天龙的原因,已经用掉了? “黄天龙!” 黄天狗强忍著吐血的衝动。 一道带著压抑怒火的传音,狠狠砸向黄天龙。 “那张底牌……被天龙你用掉了?!” “用在了文七虎身上?” 传音完毕,他就看到黄天龙脸上露出尷尬之色。 “这不是赶著过来,支援天狗你吗?” 黄天龙心知,应该是那小辈將情况告知了天狗。 对於用掉了“黄天狗交给那小辈的底牌”。 他確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错误估计了敌人实力也是很正常的。 有谁能保证一辈子都不错误估计敌人的实力? 如果有人能保证,那他一定违反了人性! “……” 闻言,黄天狗深吸一口气。 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倖,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了。 “天狗。” “你身家那么丰厚,再使一张便是! 黄天龙略有心虚,又理直气壮地给黄天狗传音。 “家族存亡之际,藏著掖著作甚!”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黄天狗藏著这么多的底牌。 像那个天雷珠,他以往只听过,从来没有见过。 还有那个杀死文七虎的手段,他听都没有听过。 理所当然认为,这等底牌是黄天狗以往藏私了。 黄天狗偷留著这等底牌,说都不说,何其阴险。 此刻,他念头一转,倒乐得让黄天狗多出点血。 “底牌……岂是儿戏!” 黄天狗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憋屈涌上心头。 他此刻也懒得解释那底牌其实都是来自黄飞虫。 只觉得,劝回黄天龙,或许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看来,你黄氏已是黔驴技穷了!” 文二虎冰冷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在嗅探什么。 他鹰隼般的目光,在黄天狗二人脸上来回扫视。 感受著体力法力的储备,嘴角勾起残酷的弧度。 若黄家还有天雷珠那等大杀器,他只能够认栽。 但他赌黄家手中,底牌耗尽,没了那等大杀器。 那等大杀器,通常要练气境巔峰仙人才能製作。 製作代价极高,练气境巔峰仙人也做不了几个。 一个仙族能够出一位练气境巔峰仙人都了不得。 黄氏一族最可能的底蕴来源,也就是那位剑仙。 这就意味著,黄氏一族就算有底牌也绝不会多。 如今,文六虎和文七虎都疑似被这种底牌暗算。 方才一番试探强攻,黄天狗又迟迟拿不出底牌。 他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黄氏一族底牌已耗尽! 既然如此。 有练气境后期修为和两件上品灵器的他不慌了。 眼前黄天狗不过是强弩之末!绝非是自己敌手! “文二虎!今日此地,便是你葬身之处!” 黄天狗眼中爆出决绝厉芒,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不再作保留!体內法力疯狂地涌入御水神剑! 嗡——! 剑身发出高亢嗡鸣,蓝芒瞬间暴涨,刺目欲盲! 剎那间!剑光分化! 万千道凌厉无匹的蓝色剑影凭空浮现! 如同九天银河倾泻。 裹挟著冻彻骨髓的寒意与毁灭的锋芒。 铺天盖地,向著文二虎狂轰而去! 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嘶鸣! “吼——!” 面对这大范围出现又集中攻来的剑雨。 文二虎身后浮现鹰虎法相。 鹰虎法相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那吼声带著实质般的音波,震得雾气翻滚! 法相巨大的双翼猛然扇动! 呼——! 狂暴的气流凭空捲起,如同颶风过境。 悍然將前方瀰漫的白雾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庞大的法相带著滔天的凶煞之气。 如同从远古洪荒中扑出的巨兽,不闪不避。 直直撞向那片毁灭的蓝色光雨! 轰!轰!轰!轰……! 密集如暴雨的蓝色剑芒。 狠狠轰击在鹰虎法相凝实的躯体上! 连绵不绝的爆炸轰鸣声震耳欲聋! 狂暴的法力乱流如同失控的野兽。 疯狂撕扯、搅动著四周。 形成一片混乱的能量风暴! “黄天龙!”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翻涌雾气遮蔽视线的剎那! 文二虎眼中凶光大盛! 拿出一颗鸡蛋大、通体青碧、莹莹生辉的风属性灵石。 握在手中,快速地汲取补充灵气。 一股精纯狂暴的风属性灵力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轻易化作了风属性法力。 借著法相硬撼剑雨製造出的短暂空隙!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风里! 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青色狂风! 目標直指气息已然不稳、身上带伤的黄天龙! 若要问他最痛恨的人,自然就是黄天龙。 这个投靠过来又背叛的黄天龙,欺文家太甚。 此人必须第一个死!而且要死得无比悽惨! “文二虎!尔敢!” 黄天龙只觉一股冰冷刺骨杀意瞬间锁定了自己! 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他浑身汗毛倒竖,瞳孔缩成了针尖! 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將那柄品阶明显逊色的中品灵刀横在身前! 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 鐺!鐺!鐺! 一连串刺耳到让人牙酸的金铁撞击声爆裂响起! 每一次匆忙的招架,隨后的碰撞! 都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顺著刀身狠狠地轰击在自身的手臂上! 剧痛!手臂像要炸开! 温热的鲜血钻透手臂,瞬间染红了刀柄! 灵器长刀哀鸣著,几乎要脱手飞出! 身上瞬间出现大量伤势,鲜血淋漓浸透了衣袍! 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没有中品灵甲的防护,他几乎难以反抗…… 文二虎那柄蕴含恐怖法力的上品长刀。 再来两三下,就可能字面意义上將他劈成两半! 千钧一髮! 一道湛蓝如电的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 带著决绝的轨跡,精准无比地从斜刺里杀到! 鐺——!!!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宏大的巨响! 火星四溅! 黄天狗的身影快得拉出了残影! 御水神剑死死抵挡住了文二虎后续的攻击!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黄天狗身形颤抖不已! 黄天龙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將他推向后方。 再一次!他从鬼门关的边缘被救了回来! 他大口喘著粗气,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 灵境核心。 黄飞虫不断操控雾气干扰文二虎,但效果甚微。 这文二虎每次攻击动作都是上品灵器长刀开路。 想要用雾气阻拦、干扰文二虎,几乎不太可能。 他只能一边尽力,另一边加快传递灵甲的速度。 雾气將得自文六虎的中品灵器鎧甲,飞速送去。 母令牌悬浮在他身前尺许,散发出柔和的清光。 无形的精神力如蛛网般蔓延,与大阵紧密相连。 他同时全力运转著天灵御阵经蕴含的奥妙法门。 试图再凝聚一次阵法之力攻击,但仍需要时间。 可以说,一心三用,將自身的精力压榨到极限。 “若非……精神力远超同辈……” 他心中默念,脑海中传来针扎般的细微刺痛感。 “纵有天灵御阵经在手……也绝难在仓促间运用。” “修为还是太低了。” “也几乎没有底牌了。” 他的感知藉助阵法的放大,观察著那边的局势。 “黄天龙投靠文家后,必然被搜颳得乾乾净净。” “那就只能看黄天狗了。” “黄天狗执掌家族多年,或许还藏有一些后手。” “文二虎身为文氏七虎排名第二,也不可小覷。” 黄飞虫目光深沉,心中希望家族能度过这一劫。 纵然和黄天狗、黄天龙二人,都有不小的矛盾。 但在家族生死存亡上,三人可谓默契地联手了。 雾气翻腾的核心地带。 黄天狗与文二虎的战斗已至白热化! 每一次刀剑相交!每一次法力碰撞! 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轰鸣! 如同天雷在耳边炸响! 狂暴的衝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 狠狠砸在四周的雾气壁垒上。 又被护岛大阵死死地锁在岛內。 那凝练到极致的仙人之力。 远非天地间散逸的元气可比。 每一击。 都蕴含著足以开山崩岳、断江分海的恐怖威能! 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看来飞虫是真的没底牌了。” 黄天狗的心头,悄然划过一丝苦涩的遗憾。 纵然黄飞虫有不小的修仙奇遇。 能够先后拿出底牌,连斩文氏两名练气仙人…… 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若还能再创奇蹟诛杀文二虎,那才是不可思议。 黄天狗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终究是……贪心了。 黄家传承至今,得奇遇者不少。 但多是些武道机缘。 能得仙道奇遇,且如飞虫得到的这般丰厚的…… 一个没有! 甚至於,那枚天雷珠若未用掉…… 完全可以成为黄家最强的镇族底蕴! 可惜…… “然而……这文二虎的底牌……仍未逼出!” 黄天狗眼神沉凝如万载寒潭。 他忍著臟腑的震盪和身上伤口传来的火辣疼痛。 手中御水神剑挥洒如龙,剑光绵密不绝。 与状若疯魔的文二虎死死缠斗在一起。 每一次格挡那势大力沉的刀锋。 都让他手臂酸麻,气血翻腾。 身上的伤痕,远比文二虎惨烈得多。 “天狗!当真无牌可用了?!” 黄天龙的声音带著惊慌,在剧烈碰撞间隙传来。 他见黄天狗打了半天,都没有动用底牌的跡象。 冷冰冰的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脚底板直衝头顶! 黄天狗真没有杀手鐧了?那要如何击杀文二虎? 难不成,该跑了?不然留下来,只怕命丧於此? “天龙前辈!接甲!” 就在这时,黄飞虫鬆了口气,给黄天龙传音道。 一件散发著不凡威力的中品灵器鎧甲。 被白雾托著,快如闪电般地出现在黄天龙身侧! “灵甲?好!” 黄天龙眼中精光爆射! 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將那鎧甲抓在手中! 体內法力疯狂涌入! 嗡! 灵甲瞬间软化、表达、延展。 如同活物般自动贴合他的身躯! 光华流转,一股坚实厚重的感觉瞬间包裹全身。 战意和胆气,顿时大幅度的回升。 “这家族小辈……” 黄天龙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无论先前对方如何对他直呼其名、大呼小叫。 如今的这声“前辈”,和及时送来的保命灵甲…… 如此的顾全大局,这份情……他承了。 “天龙!” 黄天狗眉头紧锁,一剑盪开文二虎的劈砍。 眼见黄天龙多了灵甲,趁著间隙急促传音。 “联手困住他!务求……將其重创!” 他鬆了口气,虽然黄天龙不一定会关键时逃跑。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事情没法保证。 好在黄飞虫送来了灵甲。 那黄天龙临阵脱逃的可能性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好!再搏一次!” 黄天龙闻言,有灵甲护身后,没有太多的犹豫。 无论如何黄天狗此时面对的压力只会比他更大。 他眼神快速看向文二虎,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並下意识地握了握紧手中的那柄中品灵器长刀。 “杀!” 黄天狗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刀锋。 一个冰冷的“杀”字,如同从万载寒冰中迸出。 带著决绝的意志,狠狠砸在凝重的空气里。 今日!文二虎必须死! 否则!黄氏一族无法迁移,必遭灭顶之灾! “杀。” 灵境中,黄飞虫眼神严肃,同时发动阵法攻势。 送完灵甲后,他从一心三用,变回了一心二用。 此刻操控大量白雾,化作密密麻麻的尖锐突刺。 密密麻麻地白雾突刺,如颶风般,冲向文二虎。 “法相。” 文二虎眼神充满警惕与凶戾! 法力波动依旧强横。 再次召出凶威滔天的鹰虎法相! 鹰虎翅膀包裹,抵挡密密麻麻袭来的白雾突刺! 第88章 落幕 白雾浓得化不开,像煮沸的海水一样翻涌滚动。 黄飞虫眼神明亮,精神力如水银泻地一般铺开。 清晰地观察著雾气深处、此时正在发生的情景。 黄天狗和黄天龙联手对抗著那位文家的文二虎。 但儘管二人配合默契,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 依旧是难以拿下对面练气境后期修为的文二虎。 文二虎身上那件上品灵甲,闪烁著幽冷的光泽。 在练气境后期修为催动下仿佛坚不可摧的堡垒。 文二虎独自一人,面对黄天狗二人的默契夹攻。 非但没有手忙脚乱,反而身姿更显得游刃有余。 渐渐地,他刀锋一转,以一敌二,竟反守为攻。 上品灵器长刀凌厉的刀锋,如同车轮反覆上前。 在风属性法力的加持下,散发著青蒙蒙的光芒。 逼得黄天狗和黄天龙二人步步后退,勉强招架。 “这文二虎,就这么强?” 黄飞虫观察著这一幕,眉头不自觉地拧成疙瘩。 局势已经很明显,文二虎的实力,胜过黄天狗。 甚至以一敌二,硬是碾压黄天狗和黄天龙联手。 两件上品灵器加练气境后期修为,果然很强势。 “以文二虎的实力,想逃走的话,黄天狗和黄天龙肯定拦不住,那么文二虎为何不走?”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著膝盖,眼神逐渐有些恍然。 “难道说,文二虎是怕我手里还有天雷珠。” “若我手里还有天雷珠,他胆敢逃走,那完全就是自寻死路了,少不得在半途中被天雷珠炸死。” “所以他不断地缠住黄天狗和黄天龙,是想要让我顾忌人质、投鼠忌器,无法轻易动用天雷珠。” 天雷珠作为传说中的大杀器,攻击威力大、攻击范围广、攻击速度快。 其威力大到足以重创乃至秒杀练气境后期,引爆速度快到练气境后期仙人也难以反应。 即使只一公里攻击范围,也能够让文二虎忌惮。 不过一码归一码。 文二虎显然並不打算坐以待毙,才会从始至终地对黄天狗和黄天龙二人步步紧逼。 甚至於其未必就认为自己手里还有天雷珠,只是出于谨慎,选了这种缠斗的方式。 对此,黄飞虫只能默默地看著,他手里確实没有天雷珠了,抽奖次数也都已经用掉了。 白茫茫地雾气中。 黄天狗和黄天龙再次被文二虎凌厉的刀锋震退。 两人身上又添了几道血痕,气息明显粗重几分。 “天狗,这文二虎,想要耗死我们。” 黄天龙察觉不对,毫不犹豫知会旁边的黄天狗。 “文家人,確实棘手。” “天龙,天孤怎么死的?” 黄天狗气喘吁吁,深吸一口气,疲惫地询问道。 “天孤他,確实是被文氏七虎围攻而死。” “我亲眼目睹,可惜当时天孤手里没有天雷珠。” “不然这文氏七虎,少说得死上大半。” 黄天龙面色一黑,看的出黄天狗还不放心自己。 立即暗戳戳甩锅,將天孤陨落的锅甩给黄天狗。 责怪黄天狗有这么多的底牌,都不拿出来分享。 隨便拿出一个,黄天孤都可能避免陨落的结果。 “呵,然后你就被文氏七虎抓了?” 黄天狗说完,不理会黄天龙听到后不满的神情。 他猜测天孤的死应该確实和黄天龙没太大关係。 不然黄天龙不可能如此地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尤其同为家族仙人,多年下来,相互也有交情。 很难接受某一人,某天会帮助外人杀害另一人。 黄天狗对於黄天龙的甩锅,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他压根没天雷珠,有天雷珠的是那位后辈飞虫。 因为那条黑鲤的事,二者间的关係一直很糟糕。 导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后者修仙奇遇里有什么。 只猜到可能有御兽相关,文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说来不过短短时间,黄天狗和黄天龙就再次迎上文二虎,文二虎的气势丝毫不见下降。 在文氏七虎中排名第二的文二虎,本身修为就有练气境后期,还掌握文氏一族诸多秘术。 更有一攻一防两件上品灵器护身,叠加起来后的硬实力,明显超出二人一大截。 面对几乎无可匹敌的文二虎,黄天狗二人很快就再次被压制,就在雾气掩护下节节败退。 文二虎冷冷注视著黄天狗二人,没有立刻追上来继续死战,只维持著大约百米的距离, 可能是心中有所顾忌,也可能是在玩弄著猎物。 “天狗前辈,对方的打法,可能是忌惮天雷珠。” 黄飞虫坐镇灵境,在操控阵法的同时,也拥有著最广阔的视野。 在做出判断后,就毫不犹豫地给黄天狗提供一些讯息,变相给予后者一些帮助。 “忌惮天雷珠?” 雾气那头,黄天狗接到了传音,神情若有所思。 他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忽然想通了所有关窍。 实力在他们之上的文二虎,时不时给他们希望。 这是故意示弱、麻痹他们,好发动致命一击啊。 很可能还在变相地拖延时间,等待其援军到来。 至於忌惮天雷珠,飞虫手里可未必还有天雷珠。 “天龙,我说什么,你就怎么做。” “不要有丝毫犹豫,不然你可能会死。” ”速退!” 黄天狗无视黄天龙的疑惑表情,猛地大喝一声。 隨即,身影已如离弦之箭,猛地向后飞射而去。 “天狗你搞什么?” “?你要用天雷珠?” 黄天龙略微疑惑后,瞳孔一缩,整个脸都绿了。 猛地反应过来,快速跟上黄天狗,生怕慢一步。 可谓又喜又惊,喜的是黄天狗竟然还有天雷珠。 惊的是天雷珠可是敌我不分,他可不想被炸死。 瀰漫的白雾,在黄飞虫操控下,仿佛有生命般。 在两人身后不断迅速裂开通道,给予相当便利。 待两人的身影掠过后,浓雾又立刻翻滚著合拢。 在他们与追兵间,层层叠叠地竖起一道道屏障。 “哼!” 文二虎反应不可谓不快,一声冷哼如同冰锥般。 眼中寒光爆射,锐利得如同盯上了猎物的鹰隼。 他周身风属性法力轰然鼓盪,衣袍在猎猎作响。 整个人化作了一道裹挟著风雷之音的模糊残影。 疾追而来!沿途的白雾都被瞬间撕裂出了空旷。 纵然黄天狗二人先手撤退,亦难以摆脱文二虎。 文二虎与黄天狗二人的距离始终保持百米左右。 面对白雾的疯狂袭扰,文二虎唤出了鹰虎法相。 鹰虎法相扇动百米长的翅膀,將白雾通通逼退。 宛若一只恐怖的怪物,身躯在白雾中若隱若现。 发出无声的咆哮声,震得周围白雾都微微扭曲。 “果真追来了!这文二虎还真是在忌惮天雷珠!” 黄天狗看到这一幕,心中反而平静、放鬆下来。 儘管天雷珠非常珍贵,他的手里並没有天雷珠。 但身为黄氏一族掌舵,他並非没有其它杀手鐧。 只是碍於命中率的问题,不太好轻易地去动用。 如今文二虎不顾一切追来,命中率大幅度变高。 他手指下意识地抚过空间戒指,拿出紫电球体。 虽然是假天雷珠,但实打实加入了雷属性灵材。 “天狗你又用假天雷珠?你把那文二虎当傻子?” 黄天龙身形飞退的同时,余光时刻关注黄天狗。 看到黄天狗拿出紫色电球,神情一下子垮下来。 近距离下,他一眼看出这就是之前的假天雷珠。 同样的简陋招数,恐怕是很难再对文二虎生效。 “去!” 黄天狗並没有理会,但投掷动作却是快如闪电。 头也不回,手腕猛地一抖,紫色电球飞向后方。 宛若紫色箭矢般,飞速打向后方追来的文二虎。 与此同时,他一个麻溜地飞速转身,不再撤退。 放到背后的手,手指拂过戒面,两枚表面铭刻著玄奥秘文的蓝色玉器,悄然滑入掌心。 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使用暗器手法,將两道冰蓝流光如流星般向后激射而出! 玉符离手的剎那,便无声地碎裂开来。 嗡——刺骨的寒意瞬间爆发! 两道璀璨夺目的冰蓝色剑芒凭空出现,撕裂浓稠白雾,带著冻结灵魂的森冷,直刺文二虎面门!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中都凝结出大量细碎冰晶。 “天雷珠?假的?” 文二虎神情略有动容,即使第一时间有所判断。 但他仍然毫不犹豫与身后鹰虎法相继续向前冲。 无论真天雷珠,还是假天雷珠,其实都不重要。 他忌惮的是,提前埋伏好、突然引爆的天雷珠。 这样的天雷珠引爆,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 为此,他始终都和黄天狗二人保持著近身距离。 对面不想把黄天狗二人炸死,就只能投鼠忌器。 当然,若对面没有天雷珠了,就更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他施展青色风属性法力,再度加速。 即使是真天雷珠,近距离下,黄天狗敢引爆吗? 紧接著,脸上满是淡然的文二虎瞬间面色一变。 两点蓝光,几乎毫无阻碍的就穿透了鹰虎法相。 紧接著,更是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两个蓝光不断变大,浮现朦朧剑影,散发极寒 赫然是两道蓝色剑芒,已然来到文二虎的面前。 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冰蓝色剑芒就已经精准无比地轰击下来。 精准命中文二虎身躯上附著的无属性上品灵甲! 儘管无属性上品灵甲不被大部分属性的法力乃至仙法克制,但防御力依旧是有限的。 “咔咔——!” 一声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极致的冰寒顺著上品灵甲蔓延而上,就如同一条有生命的毒蛇,瞬间攀爬上灵甲表面。 凝结出蛛网般的霜白纹路,更有可怕的寒意顺著纹路继续蔓延,无视了灵甲的防御,透体而入! 文二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冻结他的四肢百骸,更恐怖的是,这股寒意直衝识海! 他狂吼、妄图挣扎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神中的凶悍亦被一片冰封住的茫然取代。 “轰。” 就在这时,文二虎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活。 沉重、浑厚的棕色光芒从其身躯中浮现並扩大。 那几乎將要冻结文二虎生机和意识的恐怖寒流。 被这一层骤然浮现、散发光芒地凝实岩壁挡住。 极寒与土层的相互对峙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文二虎茫然的脸上,浮现一丝劫后余生的心悸! 他全身依然被可怕的冰霜覆盖,四肢僵硬如铁。 但保命玉器地自动触发,可谓当场救了他一命。 让他的意识在极寒冻结下,维繫住了一丝清明。 极短的空隙,第二道冰蓝剑芒到来,宛若绝杀。 更凛冽的杀机,摧毁棕色岩壁,化作无尽霜寒。 轰隆!仿佛冰山崩塌!恐怖寒潮散向四面八方。 冰蓝色的光芒疯狂蔓延,將周围白雾都冻结住。 寒气四溢,面露恐惧的文二虎,已然生机断绝。 其眼中的惊骇和恐惧,都被寒冷的冰霜遮盖住。 “杀!” 黄天狗一声厉啸,压抑了许久的杀意喷薄而出。 他手持御水灵剑,悍然冲入那刺骨的寒冷之中。 旁边的黄天龙亦是神情兴奋,连忙跟上去补刀。 “嘶。” “嘶。” 黄天狗打著寒颤,调动法力,驱散著周围寒冷。 这才逐渐走到文二虎尸首前,毫不留情地斩落! 表层的冰晶碎裂,里面上品灵甲依旧坚硬无比。 但文二虎是货真价实地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致命寒气,硬生生地透过灵甲,將文二虎冻杀。 “天,天狗,这是那位姑母的冰雪神剑?” 原地的黄天龙,嘴巴不禁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尸体上,又猛地转向黄天狗。 喉结上下地滚动了一下,带著难以置信的惊疑。 亲眼看到刚才那两道冰蓝色剑芒將文二虎击杀。 冰蓝色剑芒恐怖的威力,顿时让他想起了什么。 眼神不可置信看向黄天狗,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姑母留下的大杀器,你竟然藏了整整四十年?” 他虽然很不爽是黄天狗继承了那位姑母的遗產。 但也不得不承认,黄天狗有著堪称可怕的隱忍。 甚至於,这份可怕的隱忍,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差不多四十年!黄天狗手握能瞬杀练气境后期的底牌,却硬生生藏著不用! 直到这么多年,一击毙命,將文二虎给击杀。 这份心机,这份定力…… 黄天龙忍不住摇头,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家族底牌,非家族存亡之秋不可轻动。” “长辈遗训,我辈怎能视若不见。” 黄天狗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灵境中。 “那两道剑芒瞬杀练气境后期!好可怕的威力。” 藉助阵法之力,黄飞虫的感知被放大了无数倍。 两道冰蓝色剑芒爆发的恐怖威能,震撼到了他。 森寒刺骨的寒冷仿佛穿透阵法,让他指尖发凉。 或许单道剑芒的威力逊色於天雷珠,但两道叠加威力绝对是伯仲之间了。 即使文二虎疑似用出保命底牌,依旧被镇杀了。 “这种级別的底牌,黄天狗却迟迟不用,排除藏著掖著的可能,就只能是因为不太好命中了。” 黄飞虫暗暗思索,倒是不经意猜出了背后真相。 否则,即使不考虑起手就出王炸,但也绝不至於在看不到胜算的情况下,憋好半天才用出底牌。 “不过总算……敌人全部解决了。” 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缓,无声吐出一口浊气。 “从用天雷珠炸死文六虎到现在,干掉文七虎以及文二虎差不多耗去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还有四五个时辰,用来防备得到消息的文家人,暂时还不能够鬆懈。” 黄飞虫想到这里,不敢有丝毫耽搁,心念一动。 浓雾中,无形的白雾悄然捲起文二虎的尸体,要將文二虎的尸骸拖入白雾深处。 “?” 黄天龙正想著该用什么理由,好从黄天狗那里把这次的战利品要过来。 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神微微闪烁,毫不犹豫地催动法力,抓向文二虎的尸体。 文二虎尸体上的两件上品灵器以及那枚空间戒指绝对是这一战下来最重要的战利品,价值极高。 “砰。” 白雾之中,积蓄了不少的阵法之力,早已经就位待命,此刻立即爆发,將黄天狗震退了数步, 白雾形成的大手捲走文二虎尸体,从容地消失在雾气中,可见乾脆利落。 没多久,雾气散开,又將文二虎尸体丟了回来。 只是上面的两件上品灵器以及空间戒指,都已经消失不见,真的只剩下纯尸首。 “哼。” “这小辈……好大胆,竟然把战利品都拿走了。” 被震退的黄天龙神情惊疑不定,转头看到战利品已经没了,顿时气愤地看向了黄天狗。 最有价值的两件上品灵器和空间戒指当著他的面不翼而飞!他可不相信那小辈有这胆子! 在他看来,十有八九还是黄天狗在偷偷谋划,就阴险狡诈地不想给他分战利品。 同为家族仙人,共同出力打下这艰难一战,结果黄天狗竟然不想给他分战利品? 黄天龙按耐不住怒火,各种怒气腾地窜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都隱隱有些发白。 可他看向黄天狗时,却发现后者神情十分平静。 仿佛跟没的谈一样,难道是要他吃下这个闷亏? 黄天龙顿时胸口堵得厉害,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叫黄飞虫。” 黄天狗看了黄天龙一眼,声音响起,平淡无波。 来自文二虎的战利品,他自然也是想拿的,偏偏这一战黄飞虫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无论是用天雷珠炸死文六虎,还是用另一张底牌干掉文七虎,以及全程的阵法助力。 乃至关键时刻提醒,让他找到用出剑芒的机会。 如此惊人的表现,让他这个最后才动用家族底牌击杀文二虎的家族掌舵,也没有什么话说。 正因如此,他乾脆放弃战利品,让两件上品灵器落在黄飞虫手中,总归是肉烂在家族的锅里。 在这种情况下,他和黄天龙都拿不到上品灵器。 即使出现矛盾,那也是黄天龙和黄飞虫的矛盾。 目前而言,他有必要拉拢黄飞虫、警惕黄天龙。 文氏三人来袭时,黄天龙投靠了文氏一族,想替后者破坏家族灵脉,实打实的为虎作倀。 “黄飞虫?!” 黄天龙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感觉很陌生。 但隱隱约约,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乎是…… 上一次返回家族岛时,他听亲侄子在虎咬牙切齿提起过这个名字。 当时他还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个黄飞虫,来隨手替在虎出了这口恶气。 结果从黄天狗那里得知,那个黄飞虫已经离岛。 再加上意外发现黄天狗不知从哪儿弄了条幼年期妖怪黑鲤,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也就把那个小辈的事拋到脑后,算起来前后也就差不多一个月,后者成仙了? “是那个屡次三番找在虎麻烦,最后害的在虎衝动出手,被家族禁足两年的黄飞虫?!” “竟然是他!!” 黄天龙回过味来,眼中是惊愕和被愚弄的怒火。 脸色骤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火与惊疑交织。 他胸膛剧烈起伏,感觉怒火在五臟六腑里乱窜。 难怪那小辈仙人对他这个资深仙人態度不友好。 原来早有恩怨,甚至於那小辈没准儿怀恨在心。 “天龙。” “如今强敌刚除,但文氏一族依然势大,家族危难远没有结束,家族仙人间不要內訌。” 黄天狗的声音传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他看著黄天龙好像要择人而噬的样子,告诫道。 “天狗!你可別忘了!在虎是我唯一的亲侄儿!” “当年要不是我弟弟救我,我黄天龙已成枯骨!” “这黄飞虫胆敢偷偷算计在虎,就是打我的脸!” “一个家族的小辈,纵然成仙,焉能如此放肆?” 黄天龙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浓浓的愤怒和质问。 他乾脆向前逼近一步,死死盯著黄天狗的眼睛。 “有意思,一个去年年末,武道修为不到长老级的小辈,短短三个多月就成仙了?” 他喘著粗气,额角青筋隱隱跳动,大胆猜测道。 “其背后肯定有秘密,说不定就窃取家族资源!” “还有那条练气境的黑鲤!是不是之前那条?!” “够了!” 黄天狗猛地低喝一声,声音不大,神情很不满。 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黄天龙皱眉。 很显然,黄天龙想借题发挥,谋夺飞虫的奇遇。 他身为家族掌舵,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黄天狗眼神锐利起来,十分严肃地看著黄天龙。 “飞虫於家族有大功!” “今日若非他以雷霆手段先后击杀文六虎、文七虎在前,更在关键时刻传递讯息……” “家族这一战,没有那么好打。” “天龙你若刻意针对飞虫,置家族顏面於何地?” “我身为家族掌舵,天龙,你可別让我难做。” 他目光冷冷地看著黄天龙,语气斩钉截铁。 “是那个小辈……杀了文六虎、文七虎?!” “怎么可能……” 黄天龙看黄天狗言之凿凿,脸上怒容瞬间凝固。 听清黄天狗的话后,眼中充满愕然和难以置信。 “难道那天雷珠……是……” 一个荒谬又有些离奇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难道天雷珠等威力惊人的底牌出自那个黄飞虫。 这怎么可能?就算后者有奇遇,能够快速成仙。 但天雷珠这种传说中的大杀器,也能奇遇获得? 甚至对方还疑似其它的大杀器,也是奇遇获得? 那得是多豪华的奇遇,就连仙族都没这种底蕴…… 但黄天狗继承的姑母遗產,確实未必有天雷珠! 那冰雪神剑……已经是姑母遗留的威力最大底牌。 甚至於,黄天狗早年就已经宣称,全部用掉了! “如此说来……那个黄飞虫,是得了天大的仙缘?” 黄天龙感受到了威胁,声音中带著尖锐和怀疑。 他侄子在虎和那个黄飞虫的仇怨可是非常大的! 在虎曾在年末考核衝动出手,差点灭掉那小辈。 如今这小辈不仅成了练气修士,还有这等奇遇。 更似乎得到了黄天狗的看重,有点不好处理了。 尤其在虎背后是自己,那小辈之前態度不友好。 若任由其发展,自己在族中的地位、话语权…… 乃至家族利益……恐怕都要受到前所未有的衝击! “天龙,別多想了。” 黄天狗太了解这位同僚兼同族了,不满地说道。 低沉话语中,带著一丝深沉地严肃,以及凝重。 “眼下乌兰郡文氏一族依旧是家族的心腹大患!” “在度过这场难关以前,应当以家族和谐为重!”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黄天龙,循循善诱道。 “天龙你之前……受文氏胁迫,一时行差踏错……” “……但关键时刻,你心繫家族,临阵倒戈,与我等並肩作战,这份担当,舍你其谁。” “这世事曲折,我们论跡不论心嘛。” 黄天狗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给了黄天龙台阶。 暗示后续会揭过黄天龙投靠文氏一族的这件事。 “天狗,你说的也有道理。” 黄天龙神情好看了些,谁都有年轻不懂事时候。 “至於飞虫……飞虫虽然只是火系中品灵根。” 黄天狗眼见黄天龙態度好转,语气缓和了一些。 “但在阵法一道上天赋卓绝,更加难得的是,身负仙缘,气运不凡。” “如今家族风雨飘摇,飞虫何尝不是是顶樑柱。” 他看著黄天龙,说起黄飞虫,语气十分的郑重。 “火系……中品灵根?” 黄天龙听到这几个字后,紧绷的神经鬆了下来。 他眼中的忌惮顿时褪去,神情上只留下了不满。 重重地哼了一声,他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台阶。 “也罢,你说的很有道理,眼下当以家族为重。” “他若真像天狗你说的有天赋,也算可用之才。” 黄天龙隨口附和了一句,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 火系中品灵根……压根修炼不了家族传承御水经! 连修行仙法都没有,这个小辈看来威胁並不大。 至於对阵法有点天赋……也得依靠阵法才能发挥。 家族护岛大阵的控制母令牌一直在黄天狗手里。 那个小辈后续也不太可能拿到护岛大阵的权限。 既然没有太大的威胁,黄天龙自然降低了敌意。 只是后续无论如何,要让那后辈交出奇遇才行。 灵境中。 黄飞虫盘膝而坐,察看来自文二虎的空间戒指。 精神力探入这枚空间戒指,发现內部空间极大。 接近於文六虎、文七虎的空间戒指的数倍容量。 里面除了较常见的典籍、玉石、丹药等等,赫然放著一门珍贵的仙法。 “是《御风经》,抄录版本。” 黄飞虫眼神微亮,虽然是风属性的仙法,不契合自身的火灵根,但价值依旧非常高。 至少后续,自己可以拿著《御风经》尝试去交换其他仙族的仙法。 他略微翻看,感觉没多大领悟后,就收了起来。 “灵根与仙法,若属性不合还强行修炼,那么轻则事倍功半,重则法力衝突。” “不能够冒险,得找自身满足条件的功法修炼。” 他无奈地想著,若是能够多抽到几个灵根,或许就不必那么地纠结了。 “?” 黄飞虫忽然眉毛一挑,眼神中带著浓浓地嘲讽。 阵法笼罩下,凭藉修炼天灵御阵经的阵法造诣。 適才黄天狗和黄天龙的那一番推心置腹的对话。 近乎一字不漏传入他耳中,让他心中十分不满。 “黄天龙背叛家族的事,就这么轻飘飘揭过了?” “黄天狗说为了家族,行事却各种偏袒黄天龙。” “如今更是要替黄天龙遮掩起背叛家族的重罪!” “天孤仙人想来也是这样被排挤、牺牲掉的吧?” 文家人的突然袭击,让他和黄天狗被迫地合作。 但隨著战斗结束乃至大获全胜,合作也结束了。 若仍然疏忽大意,没准儿就成为第二个黄天孤。 “这家族……根子早就烂透了!” 他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绝不做第二个黄天孤! 他收回心神后,继续察看起文二虎的空间戒指。 “嗯?灵石……” 他看到了整整十盒灵石,只是有五盒已经空了。 那五个密封的玉盒,他心念一动,开启了一盒。 “原来一盒是三枚灵石。” “三枚鸡蛋这么小的灵石,用这么大的玉盒装。” “看来灵石確实非常珍贵。” 黄飞虫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灵石肯定是硬通货!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价值,但想来价值绝不会低。 拥有灵石,等於拥有额外灵气来源,拥有底气。 他將已有的物品都收到这枚最大的空间戒指里。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得自文二虎的两件上品灵器。 战利品中,这两件上品灵器,对他的提升最大。 除此以外,他手头还收藏有一把中品灵器长刀。 另外三件中品灵器,则是给了黄天狗和黄天龙。 “天龙。” “家族后辈的事,我们这些老傢伙还是少插手。” “是龙是虫,靠他们自己去爭,去闯,去证明。” “只要不违背家族规矩,不伤及家族根基元气……” 黄天狗看著黄天龙,话语之中带著诚恳地劝诫。 “你让在虎去磨礪族中小辈,模擬外界环境搞什么弱肉强食,对族人的成长未必有利啊。” “天狗,压力愈大,动力才愈足!” “过去就是你太注重形象,把族人照顾的太好,让族人没有动力,家族后辈才会一代不如一代!” 黄天龙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黄天狗的说法。 “单说龙字辈,除了龙龙侥倖拜入海佛宗,家族里还有哪个是成器的?!” “我们虽然是家族,但那些仙宗的做法,才是真正有利於培养杰出后辈的先进经验。” “那黄飞虫,不也正是仙宗经验下出来的人才?” 黄天龙说著说著,忽然皱眉,感觉黄天龙突然间提起这事,是不是有意地在坑自己。 难道是想让那个操控阵法的小辈听到?那个小辈即使听到又能如何? 身为仙人,本身就是弱肉强食里绝对的强,有著百利而无一害,难道会反对这种模式? “呵呵。” 黄天狗忽然心情愉悦,总算把他和黄飞虫之前的矛盾转移出去了。 弥补关係实在太难了,不如让黄飞虫找正主去。 过了几息,黄天狗忽然想到什么,沉声询问道。 “飞虫,过去多久了?” “之前的六个时辰……现在还剩下四个时辰左右。” 黄飞虫自然明白黄天狗刚才在干什么,无非是说家族整个弱肉强食根源在黄天龙。 暗示自己后续想要改变家族发展模式,毫无疑问就要从黄天龙那里入手。 但他並没有轻易被糊弄,显而易见,黄天狗也是家族现有模式的幕后支持者。 自己想改变家族,要面对的必然是这两个人,而不仅仅是黄天龙或者黄天狗。 “准备迁移家族岛。” 黄天狗磨蹭半天后,也是做了继续搬迁的决定。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青色的光芒,极其隱晦,转瞬间又浩瀚磅礴如同海啸般,自岛屿北边天际出现。 “咦,黄氏一族开启了护岛大阵。” “难道他们知道黄天孤死在我文氏一族手中了?” 年迈的老者停在空中,俯瞰在下面浓郁的白雾。 练气境后期的修为毫不掩饰的散发,格外强势。 “不好!” “来人是文氏一族的上一代仙人,文东虎。” “文家的援兵……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黄天狗皱眉,忽然认出了老者来歷,瞳孔一缩。 心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沉! “罢了,正事要紧。” “不知是何方势力,敢杀害小六。” 文东虎不再逗留,化作青光继续极速遁向南方。 “走了?” 黄飞虫收回目光,鬆了口气。 第89章 战后 黄天龙疑似有个儿子叫黄龙龙,是家族龙字辈。 並且这位黄龙龙疑似拜入了某个仙宗:海佛宗。 所以黄天狗出於这个原因,对黄天龙格外宽容。 黄飞虫回忆著刚才黄天狗二人对话,若有所思。 他並不確定海佛宗强不强,但想来应该非常强。 至少给他的感觉,海佛宗应该比文氏一族更强。 才能让黄天龙挺直腰板、並让黄天狗甘拜下风。 以至於,即使黄天龙之前做出了背叛家族的事。 黄天狗依旧十分大度的,替家族原谅了黄天龙。 显然其並不想失去那位黄龙龙在海佛宗的关係。 真要说起来,黄天狗暗藏的心思也非常好理解。 之前的战斗看似摧枯拉朽,文氏三人灰飞烟灭。 可事实层面很清楚,取胜关键还是那几张底牌。 无论是天雷珠和靠天灵御阵经积蓄的阵法之力。 还是那两枚封印了太奶的冰雪神剑仙术的玉器。 其中大多数都无法再生,用掉了就等於没有了。 如果没有这些底牌,面对文氏三人的突然袭击。 家族想要顺利地度过这一劫,基本上不太可能。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便捷 全手打无错站 在家族绝对弱势情况下,黄天龙还会投过来吗? 甚至於投过来后,到关键时刻会不会再投回去。 自古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真的不太好说。 可见家族实力有些弱了,有必要统合家族力量。 至於底牌方面的问题,就不是黄天狗能解决的。 每一张底牌,都以能够重创练气境后期为標准。 往往是练气境巔峰仙人,临终前不惜代价所作。 寻常仙族不仅得不到,想要购买也很难有渠道。 不像自己拥有奖池,能够源源不断地抽取底牌。 “家族目前的实力,確实有点太弱了。” “文二虎等人的实力,在乌兰郡文氏一族当中恐怕占不到三分之一,即使如此也能碾压家族?” “还是说天孤仙人才是家族的核心战力,只是因为天孤仙人陨落的关係,家族进入最弱时期。” “若算上练气境后期修为的黄天孤,家族確实就能在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对付文二虎三人。” 黄飞虫心中顿时瞭然,感觉上应该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话,由於家族进入最弱时期,摇摇欲坠。 相较於黄天孤陨落前,实力可能衰弱一倍不止。 也无怪乎黄天狗將那位黄龙龙当成救命稻草了。 …… “文东虎似乎不知道文二虎几人来我黄家的事。” 黄天狗看到文东虎离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隨后,声音带著风霜刮过的沙哑,示意黄飞虫。 “飞虫,让族人在白雾遮掩下,继续准备撤离!” 没被文东虎发现,对黄氏一族来说无疑是幸运。 他也没有被目前的胜利冲昏头脑,仍然很谨慎。 以家族目前底牌缺失的情况,很难对付文东虎。 尤其文东虎也是练气境后期修为,没那么好惹。 一旦对方在战斗中选择拖延时间,就会很麻烦。 之前他不轻易用冰雪神剑,也是怕文二虎逃跑。 一旦冰雪神剑没有命中,文二虎只怕转身就跑。 到时候,再想让文二虎上当,几乎就不可能了。 一个远远盯梢、不给机会的文二虎,很难处理。 “家族实力弱了啊。” 黄天狗摇了摇头,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次的文二虎三人,占不到文氏一族多少实力。 但即使如此,他、黄天龙、黄飞虫,默契联手。 依旧是动用了许多底牌,才能解决文二虎三人。 若是再有敌人来袭,家族这点家底怕是不够用。 不仅连塞牙缝都不够,更让人看不到多少胜算。 他鼻尖似乎又闻到了血腥味,还有绝望的味道。 在陆地发展,终究是要比在海岛上发展强很多。 文家一族能够坐拥整个乌兰郡,堪称霸主仙族。 相比之下,黄家以岛屿为大本营,局限了发展。 “天狗前辈,继续家族迁移,灵脉是否要摧毁?” 盘坐在灵境中的黄飞虫闻言,忍不住开口询问。 之前准备家族迁移时,是受了黄天龙故意引导。 当时黄天龙未临阵倒戈,想藉机摧毁家族灵脉。 如今局面既然有所变化,那说不定有什么转机。 实在因为灵脉是仙族根本,是重要的灵气来源。 就这么摧毁实在是太可惜了,说不得还有后患。 即使能够从中获得些灵石,也未必能抵消损失。 “飞虫。” “灵脉,还是要摧毁的!” “家族以存亡为重,有必要继续迁移。” “灵脉也不能留下来,以免资敌。” 黄天狗说著,看了黄天龙一眼,没有太多犹豫。 之前他面对黄天龙所说的危机,已经做了决定。 眼下小胜一场,但是所面对的情形还是一样的。 若是文氏一族再派强者来,家族应当如何抵挡? 不还得暂避锋芒、带著族人转移,留得青山在。 但再次说完摧毁灵脉的决定,黄天狗心有戚戚。 他想到黄天孤的死,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飞虫,天龙,还有我,我们三个都要记著。” “若是天孤还在,以其练气境后期修为坐镇,即使文家,也不敢轻易与我黄家撕破脸。” “归根结底,文氏一族不顾脸面地围攻天孤,害得天孤不幸陨落,才有今日这一切。” “文氏一族必定早有预谋,这仇家族不能不报。” “今日文家折了三个仙人,只能够算作是利息!” 黄天狗神情十分地郑重,声音中带著刻骨寒意。 “摧毁灵脉后,所获得的灵石,將是我们替天孤向文氏一族报仇的本钱。” “飞虫是家族新晋仙人,很有潜力,不像我和天龙这两个老傢伙,潜力方面已经耗尽了 “所以摧毁灵脉后获得的灵石,我和天龙那份可以少拿些,飞虫你和龙龙那份可以多分些。” “家族……也只能够……做到这一步了。” 黄天狗语重心长,像一个苦心维繫家族的老者。 “还以为黄天狗不会想著替黄天孤报仇……” 黄飞虫摇了摇头,运转天灵御阵经,加速操作。 护岛大阵的整个內部结构,被他清晰地感知到。 既然灵脉保不住,这座大阵的核心阵盘得带走! 这座护岛大阵是一阶上品大阵,价值可想而知。 高品质的核心阵盘,才能供他发挥出阵法造诣。 配合天灵御阵经,足以成为他安身立命的底牌。 这样他才有底气,在文家老牌仙人有一战之力。 否则单凭他练气境一重天的微末修为,太弱了。 无法以更昂扬的姿態,屹立於修仙界仙人之林。 黄飞虫心念微动,將笼罩岛屿的白色雾气收缩。 仅雾气遮盖族人聚集的岛屿核心以及东南区域。 隨即在核心区域和东南区域开闢更多雾气通道。 减少消耗的同时,也不断传音,组织族人撤离。 阵法当中,第二道阵法之力已经顺利积蓄完成。 旁边,小黑无聊地摆了摆尾,守护著他的安全。 “这护岛大阵和灵境,似乎是一体的。” “建造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体化设计,不让拆吗?” 黄飞虫验证了早先判断后,压力像山一样袭来。 这种一体化设计,无疑给他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想將护岛大阵完好拆下、还原为阵盘,更困难。 即使以他获得天灵御阵经后、暴涨的阵法造诣。 想到顺利地拆下护岛大阵,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怕当年布阵的太奶也没考虑让后人拆下阵法。 若失去灵脉支撑,家族即使有大阵也难以驱动。 乾脆让护岛大阵和灵境共存亡,省的画蛇添足。 但这样一来,为拿到阵盘,他必须爭分夺秒了。 “飞虫的阵法天赋,確实惊人!” 黄天狗给了黄天龙些空间戒指,分散去收物资。 岛上物资不少,但时间紧张,只能带走一部分。 自然少不得仙人亲自出手,並用空间戒指携带。 他注意到大阵的范围收缩,心中不禁暗暗评估。 就之前阵法表现来看,已然不弱於他自己操控。 问题在於黄飞虫是火灵根兼练气境一重天修为。 而他自身则已经是水灵根兼练气境五重天修为。 尤其这座护岛大阵是水属性,更加契合水灵根。 可想而知,黄飞虫的阵法天赋,有多么的离谱。 等以后黄飞虫修为提升,再得到火属性的大阵…… 到那时候,黄飞虫的战力只怕不会弱於黄天孤。 尤其阵法一道,在修仙百艺中也是极为靠前的。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有些小覷黄飞虫了。 即使后者只是中品火灵根,发展潜力也非常高。 练气境中期的资深仙阵师,也对家族帮助很大。 其价值甚至超过他那个上品木灵根的孙女飞瑶! 木灵根虽然有望成为仙医,但也比不上仙阵师。 法力本身就能够治疗,仙医只是治疗效果更好。 岛上,一片匆忙。 先天境的普通族人,迅速登上早已备好的木船。 如同大雨前的蚂蚁,在忐忑不安中开始了迁徙。 他们將沿三条路线进发,儘可能规避路上风险。 一条路线是北上炎黄郡,到那里后,化整为零。 另外两条路线是往东西两面,去那些附属岛屿。 包括那些今年刚来岛上、名额习武的孩童族人。 原则上来说越远越好,以躲避文氏一族的追杀。 以仙人碾压武者的追杀能力,危险程度差不多。 收拾完物资的黄天狗和黄天龙,也参与了帮忙。 操控天地元气形成大手,隔空托起族人和孩童。 將他们都送到码头处的大船上,也算爭取时间。 不然等文氏仙人追杀过来,船只怕开不了多远。 转眼又一个时辰的光景,岛上的喧囂散去大半。 除长老及其亲眷,还在做最后的搜刮扫尾工作。 要將一些重要的物资带走,带不走的就地毁去! 大部分先天境族人已经隨著船只消失海天之间。 码头边,气氛有些异样。 飞蝴和年幼的飞萌搀扶著崇慧,旁边是黄大糠和黄飞舞、金刚鸚鵡,还有萧丞和风无忧…… 不少长老眼神疑惑地看著崇慧四人,几人不像是武者,完全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这个年龄,没有先天境的修为,如何留在岛上? 得知是这几个普通人是那个疑似达到返璞归真的飞字辈长老黄飞虫的家人后。 他们心中愈加不满,都是家族长老,但须知他们也只有先天境的亲眷才能留在家族岛上。 那黄飞虫把没有半点武道修为的亲眷都公然带到家族岛上,简直视族规如无物! “族长?其余长老似乎有些不满。” 黄在贡和黄在书相视一眼,对著族长黄苟说道。 “只要不挑事,不必管他们。” 黄苟神情不以为意,目光在不经意间反而看向了崇慧等人旁边的黄在虎和黄飞雪。 心中不免有些羡慕,在鹤究竟是何等好运气…… “鹤长老,飞虫他怎么还没到啊?” 黄飞蝴感受到崇慧握紧的右手,询问起鹤长老。 “飞虫应该有些琐事耽搁了吧,不必担心。” 黄在鹤和煦地说道,声音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曾教导过飞虫的长老都这么说,崇慧顿时放心。 “鹤长老,飞蝴,我等会儿就过来。” 黄飞虫不断地研究,同时也感知著家人的情况。 分別传音后,继续尝试將阵盘完整地拆卸下来。 “飞虫,是时候了!” 黄天狗给飞虫传音,与黄天龙来到了灵境入口。 “天狗前辈,我马上来。” “快点,再快点。” 黄飞虫继续研究,已经有了思路,快要完成了。 “……” 黄天狗拿著新母令牌,几番操作都打不开灵境的入口,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这枚新母令牌失效了,侧面也能看出如今双方的阵法造诣有多大的差距。 “难道飞虫的那个修仙奇遇,还包括了阵法……” 由不得黄天狗不联想,实在是修仙技艺都是仙人智慧结晶,没有相关传承,很难空想出来。 但相关传承又早被那些顶级仙族搜刮垄断,为此覆灭的普通仙族都不计其数。 普通仙人再想得到相关传授,千难万难,就只有凭藉奇遇等少数途径而已。 “天狗,你怎么还不打开入口?” 黄天龙神情诧异,搞不懂黄天狗傻站著干什么。 “大惊小怪,再等等。” 黄天狗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新母令牌,收起来。 “搞定。” “收。” 黄飞虫心中鬆了口气,从容起身,在心中低喝。 通过精神力,推动天灵御阵经的奥妙不断运转。 整个白雾大阵的脉络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他眼前。 一面面水汽氤氳的阵旗,如同从沉睡之中惊醒。 自发从灵境半透明的壁垒上剥离,只是未显化。 而主要的核心阵盘组件,也从六幢阁楼中飞出。 他心念一动,开启空间戒指,將它们尽数收走。 “嗯?!” 黄天狗觉得手中一轻,新母令牌变得冰冷死寂。 心头不禁猛地一跳,刚刚失效,现在报废是吧? 他也搞不懂飞虫在干什么,难道是趁著最后时间研究这座护岛大阵? 毕竟,护岛大阵和灵境联繫紧密,是带不走的。 摧毁灵境,护岛大阵也將损毁,可谓一损俱损。 灵境入口打开。 黄飞虫神情平静地,带著黑鲤小黑走出,愉快地伸了个懒腰。 “天狗前辈,摧毁灵脉之事,我就不掺和了。” 黄飞虫看了眼黄天狗,又目光扫过旁边黄天龙。 过去,就是黄天龙纵容黄在虎在族里作威作福。 这次,黄天狗更是带著文氏几人来、背叛家族。 尤其天孤仙人的死……目前来说,仍然透著疑云。 他对於黄天龙,自然十分警惕,没有丝毫信任。 “你就是黄飞虫?” 黄天龙的声音响起,目光颇刻意的审视黄飞虫。 眼神像在掂量一件物品,良久才皮笑肉不笑道。 “不错,可惜修为低了些……” 他拖长了调子,带著毫不掩饰的轻慢。 “你日后当勤加修炼,多多为家族……出力。” 那“出力”二字,咬得別有深意,就差加个苦字。 “晚辈自当向天龙前辈……学习……” 黄飞虫闻言,淡淡失笑,带著小黑飞到了远处。 他身上穿戴上品灵器鎧甲,只是维持隱身状態。 虽然以他修为,难以完全发挥上品灵甲的防御。 但硬扛黄天龙一段时间攻击,想来是问题不大。 面对黄天龙这种有前科的,他没有丝毫的大意。 甚至於,白雾大阵主要部件,就在空间戒指里。 只要给他短暂时间,就能够立即重启白雾大阵。 即使真正交手,他也有几分把握来对付黄天龙。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是优先藏著底牌。 待黄天狗和黄天龙进入灵境后,他略微地伸手。 灵境表面顿时浮现大量悬浮、散发水汽的阵旗。 霎时间,这些阵旗就如归巢的倦鸟,发出嗡鸣。 嗖嗖嗖!化作一道道流光,投入他的空间戒指。 至此,这座一阶上品的护岛大阵,彻底地易主! 若非天灵御阵经的神异,他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小黑。” 他看向旁边的小黑,眼神不自觉带上一丝柔和。 “咕咕!” 黑鲤小黑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尾巴拍打出欢快的水。 十分亲昵地,用湿漉漉的脑袋蹭著黄飞虫的手。 踏入灵境內。 黄天龙倨傲的脸色,一瞬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向我学习?这四个字,像毒针扎进他的耳朵里! 仿佛其中的每一个字,都在嘲弄他投敌的污点! 一股邪火嚯地直衝脑门,让他的心中愤怒不已。 当日文氏七虎凶威滔天!煞气冲得人头骨发冷! 练气境后期修为的天孤像破布一样被他们撕碎! 那血雨漫天的场景!至今想起来让他手脚冰凉! 那种绝境下!不假意投靠,伺机脱身,难道要他傻乎乎地去送死吗? 连黄天狗都已经主动地理解了他,不再提这茬! 这小辈!区区练气境一重天的螻蚁!竟然敢当面阴阳、暗戳戳揭他的疮疤! 可恶!实在可恶!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终究……是捨不得啊” 黄天狗的声音苍老地响起,带著化不开的缅怀。 他环顾这片熟悉的灵境,仿佛想起以前的时光。 用空间戒指收起玉像等物品后,才声音沙哑道。 “不想家族数代基业。要在我辈手中亲手毁去……” 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不再犹豫。 他和旁边的黄天龙,同时出手,开始破坏灵境。 两人都是练气境中期修为,磅礴法力爆发出来! 浩瀚法力不断破坏,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灵境坚固是对外部而言!从內部动手容易的多! 至少练气境中期的修为,从內部足以破坏灵境。 轰隆隆——! 咔嚓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如同九天落雷砸在琉璃山上! 坚硬无比的灵境壁垒,在两道狂暴力量衝击下。 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狰狞的裂痕! 仅仅僵持了一瞬。 哗啦——! 如同亿万片水晶同时破碎! 那层维繫著灵脉存在的屏障,彻底崩塌、瓦解! 无数细小的、带著微光的碎片,如同星屑般簌簌落下,旋即消散在空气中。 失去灵境保护,內部积攒不知多少年月、浓郁得几乎化为液態的精纯灵气! 如同被戳破的气囊!又像被压抑了万载的怒龙! 轰然喷涌而出!带著刺耳尖啸,汹涌冲向外界! 与外界的天地元气,以及更深处涌上来的、带著腥腐土腥气的污浊地气! 猛烈地、毫无缓衝地碰撞在一起! 嗤——嗤嗤——! 刺耳的、如同滚油浇在寒冰上的声音充斥开来。 喷涌的灵气如同沸腾的银汞,疯狂翻滚、扭曲! 与元气剧烈摩擦,爆发出五彩斑斕的炫目光晕! 精纯与污浊在激烈对抗、互相爭斗、互相降伏! 一枚枚鸽卵大小、晶莹剔透、散发著柔和光泽的灵石!如同天降的冰雹! 又像是凝结的美人鱼的泪珠! 簌簌簌! 从半空中那混乱的能量漩涡里密集地坠落下来! “动手!” 黄飞虫眼神一凝,立即给小黑来到灵境的下方。 心中对这条被毁的灵脉,掠过转瞬即逝的遗憾。 但他动作更快,操控元气化作两只无形的大手! 闪电般探入那片因能量剧烈衝突而扭曲的区域。 难以感知,但也精准地抄捞起那些坠落的灵石! 十枚! 三十枚! 六十枚! 灵石落入元气大手编织成的“网”中,迅速累积。 至於黄天狗多给灵石的承诺? 他只能说,修仙机缘,从来不是靠別人承诺的! 得凭自己伸手去抓!去抢!会叫的鸟儿有奶吃! 黄天龙头一次破坏灵境,反应上自然慢了一拍。 用了一秒时间回过神后,顾不上心头那点不快。 操控元气,疯狂地捞取著这场毁灭带来的馈赠。 当灵石坠落速度变稀疏,能量扭曲也开始平息。 黄飞虫果断收手,不再过多逗留,与小黑撤离。 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自天空而降,落在码头。 “鹤长老,飞蝴,家人们。” 他脸上露出温和笑意,目光扫过张张熟悉的脸。 “我回来了。” 然而,预想中的回应没有出现。 他不禁双手叉腰,明显察觉到来自周围的死寂。 码头上。 眾多长老及其亲眷,目瞪口呆地看著一人一鱼。 他们的身体,仿佛同时被大量无形的冰线冻结。 他们的目光,带著深深地疑惑,眼神十分不解。 他们当然知道,来人就是那位飞字辈飞虫长老。 但后者刚才竟然是一路飞遁过来的,快若闪电 踏空而行,对於长老级武者来说是可以做到的。 但一路飞遁,快若闪电,好像是仙人的领域啊。 还有那条飘在空气中的黑色鲤鱼,居然是活的。 居然不是什么武道实象,而是活生生的大鲤鱼。 是妖兽能做到?还是传说中的妖怪才能够做到? 他们的心中,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个惊悚的可能。 仿佛看到了年少时期的九天仙帝,降临至凡尘! 又像目睹了有生以来最不可能发生的鬼魅之事!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乾涩的嘴唇徒劳地开合。 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一片不可思议地吸气声! 那目光里翻涌的,是见鬼的惊骇!顛覆的茫然! 这个飞字辈的小辈,已经成仙了???? 第90章 分灵石 “诸位,容我介绍。” “飞虫,乃是我黄氏一族新晋仙人!” 族长黄苟清了清嗓子,神情满带笑意地介绍道。 到了这种时候,飞虫的实力显然没必要隱瞒了。 尤其家族刚结束大战,正是要凝结信心的时候。 “什么?飞虫长老,是家族的新晋仙人?” 一眾家族长老们,听了族长的爆料,面面相覷。 像巨石投入湖泊中,在心头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神情难免惊讶、惊嘆、惊慌,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们当中有不少,都了解过黄飞虫的悲惨经歷。 都同情过黄飞虫的遭遇,只是不方便施加援手。 只当是小辈中的倒霉蛋,好端端惹黄在虎干嘛。 结果此时此刻,竟然突然得知这个小辈成仙了? 就跟在外打工得知村里发金条送老婆一样离谱。 就问现在赶紧赶回去,还能领到这份好福利吗? 个別长老面容突然十分难看,呼吸都为之一窒。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角落里——戴著镣銬的黄在虎。 此刻的黄在虎表情变幻,沉默得如同一尊石像。 浑浊的双眼满是懊悔地盯著俊逸清秀的黄飞虫。 若早知道这个该死小辈,实力提升地这么迅速。 去年年末考核他定会衝上去给小虎两个大逼兜。 身为家族的实权长老,小虎又作为他的亲孙子。 缺那个区区魁首虚名?缺那一点点的家族资源? 怎么就为此招惹了天赋比仙苗更恐怖的黄飞虫。 同时他也终於明白,家族为何突然出手惩治他。 不是因为对方返璞归真,而是因为对方成仙了。 “成……成仙了……那个小辈……” 黄在珍眼底闪过炙热,神情又浮现出一丝悔恨。 一丝悔恨变成了无穷怨毒,深深恨上了黄飞虫。 明明有这么高的天赋,竟偽装成一个垃圾族人。 难怪当初她去劝说时,黄在鹤表现的不屑一顾。 难怪当初她招募对方时,对方態度十分的轻蔑。 难怪黄在虎背后站著天龙仙人,都被家族责罚。 万一对方还记得自己,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倒霉? 黄在珍眼神躲闪、恐惧,生怕被黄飞虫注意到。 眾长老喉结上下滚动,交换著复杂难言的眼神。 像黄在虎打压后辈这种事,在家族里並不新鲜。 可谁能想到,被打压的石头里竟蹦出个活仙人?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意外比惊喜来的快。 只是,一个巨大的疑问像冰块沉甸甸压在心头。 距离去年家族排位赛才过去多久?两个月出头! 这黄飞虫……究竟是怎么在两个月里光速成仙的? “他???黄飞虫???新晋仙人???” 黄飞虎颤抖著,一阵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前方黄飞虫的面容熟悉又陌生,耳朵嗡嗡作响。 不是说去年家族排位赛后,对方已经被赶走了? 怎么又冒出来,还成仙了,还是族长亲口说的。 他修炼至今,距离先天境第二层次还差一小步。 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废物黄飞虫竟成了仙人? 家族仙人的地位之高,远在他爷爷黄在虎之上! 这巨大的实力地位鸿沟,让他瞬间渺小如尘埃。 心头的恐惧就像湿冷的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 难怪他爷爷黄在虎突然被家族针对、戴上镣銬。 连他爷爷黄在虎都出事了,他能够靠什么翻盘。 他忍不住看向较远处的黄在珍,在目光相视间。 看到黄在珍红唇微启,眼神饱含厌恶地別过脸。 黄飞虎不可置信,感受到世態炎凉、人情冷暖。 对他颇照顾的珍长老,竟然无情地说他是废物? 黄飞虎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刺骨的疼痛,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酸涩与茫然。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对方仙人气势若江河滂沱。 有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差距感横亘在眼前。 让他眼底的光黯淡下去,只剩下了空洞的无措。 “別……冲……动!” 黄在珍恰巧与黄飞虎视线碰触后,无声地劝告。 隨即,她立刻就低下头,生怕被黄飞虫注意到。 “诸位,前路漫漫。” “望日后能携手同心,共谋家族兴盛。” 黄飞虫的声音平静无波,像一阵轻风缓慢拂过。 他说完,转身走回家人的身旁,神情颇为淡然。 家族眾多长老的情况,他基本也都是心中有数。 除了鹤长老等少数长老外,其余长老都有站队。 不是站在黄在虎那边,就是站在族长黄苟那边。 黄在虎的背后是黄天龙,黄苟的背后是黄天狗。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压根不准备费太多心思。 不多时,又两道流光瞬息而至,落在眾人面前。 正是黄天狗与黄天龙,两人收取掉落的灵石后。 又去祠堂等地检查了一遍,確认无遗漏才过来。 “事毕,准备启程吧。” 黄天狗目光扫过眾多家族长老,声音沉稳有力。 “您……您是天狼叔?” 黄在贡似乎认出了黄天狗,声音带著明显颤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家族隱世不出的几位仙人里。 竟然有一位自己年幼时期,曾见过一面的长辈! “嗯,你是在贡吧。” 黄天狗目光惊讶,微微頷首,露出温和的笑意。 儘管昔日发生的那段往事,让他习惯天狗之名。 但他早期以及族谱上记载的名字確实是黄天狼。 对於这位在贡认出自己,他也不是感到太奇怪。 他们当初修行时家族资源匱乏,待遇不比现在。 因此在长老级时提升缓慢,停滯的时间有些长。 不像现在的家族仙苗,可以一路衝上返璞归真。 过程中也接触、指点过一些在字辈的后辈族人。 只是成仙后,由於仙凡之別,就很少再露面了。 不仅是因为在仙人视野中,凡俗浑身都有虫子。 也因为仙人离俗世太近的话,难免会掺和其中。 到时,偌大的仙族容易变成某个仙人的一言堂。 “是,是在贡。” 黄在贡见家族仙人能够认出自己,顿时很欣喜。 传说家族仙人一闭关就是多年,很少回到俗世。 如今被一眼认出,他怎么能不由衷地感到欣喜。 “在虎!何人如此大胆,给你戴上这等枷锁!?” 黄天龙愤怒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其面色阴沉。 目光触及黄在虎身上镣銬,止不住的怒意爆发。 他袍袖隨意一拂,无形天地元气如灵蛇般窜出。 精准缠绕上黄在虎颈部冰冷的镣銬,將之打碎。 “咯吱——” 那沉重的金属枷锁如同腐朽枯木,在元气侵蚀下寸寸断裂、粉碎,化作一蓬铁屑簌簌落下。 而黄在虎本人,连衣角都未受伤分毫。 “天龙大伯!” 黄在虎身体猛地一颤,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悲愤和狂喜交织在脸上,急切地就要开口控诉。 然而那个名字刚到嘴边,就有恐惧自心间浮现。 源自灵魂深处、冰寒刺骨的恐惧强力攫住了他! 他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牢牢扼住,开不了口。 半个字也吐不出,只剩下满眼惊骇欲绝的惶然。 “嗯?” 黄天龙眼看黄在虎不对劲,飞速上前检查起来。 施展法力一番探查,一无所获后,更加地皱眉。 检查不出具体的伤害痕跡,绝不代表没有伤害。 侄儿在虎明显是精神极度恐惧,被什么嚇坏了。 他如果想的话,也能够轻易地製造出类似的事。 都不必仙人修为,凡人带刀都有可能嚇死凡人。 这种类似於精神衝击、催眠、改变认知的手段。 尤其针对家族长老级別的武者,造成精神损伤。 他猛地转头,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长老。 最后目光钉在黄飞虫身上,声音如同寒冰碰撞: “黄飞虫,你做了什么?” 黄天龙有十足的把握,判断是黄飞虫出手乾的。 一个多月前他回到家族岛的时候,还没有这事。 结果现在在虎出了问题,恰好黄飞虫已是仙人。 至於同为家族仙人的黄天狗,反而是嫌疑不大。 侄儿在虎又不去招惹黄苟,黄天狗没理由出手。 唯有黄飞虫,与在虎有著旧怨,也有这个实力! “呵,黄天龙,你想说什么?” 黄飞虫看到黄天龙似乎也无法破解御兽经手段。 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心情也颇为地放鬆。 有御兽印记在,他隨时可以远程將黄在虎杀死。 但碍於黄天狗和黄天龙,他只能暂时引而不发。 “哼!” 黄天龙冷冷看了眼黄飞虫,转头看向黄天狗。 “天狗,你坐镇家族。” “”眼睁睁看著在虎精神受创?堂堂家族长老,更是遭镣銬加身!我黄家何时沦落至此?” 黄天龙话语之中的怒火,几乎要点燃周围空气。 听到黄天龙的话,不少长老都下意识微微頷首。 给家族长老上镣銬,確实过了,一点都不体面。 家族长老都是先天境第三层次高手,为家族流过血汗,岂能受此折辱? “太好了,是天龙仙人。” 黄飞虎见天龙仙人要为他爷爷出头,心头一热。 “无罪责的长老,自不必枷锁加身。” “至於有罪责者,戴镣銬问责还是依规行刑,家族自会视其的罪责轻重而定。”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黄天龙,站在后者的对立面。 “黄飞虫!” “莫要以为你侥倖踏入练气境,便有资格插手家族大事,更遑论公报私仇,恶意打压家族长老!” “你如此行径,不配为家族仙人!” 黄天龙闻言,眼中寒光暴射,冷冷看向黄飞虫。 资深仙人的威势,压得周围空气都仿佛要凝固。 “黄在虎过往劣跡斑斑,罄竹难书!” “家族依规调查审判,你黄天龙何必如此激动……” 黄飞虫严肃道,目光锐利如电,声音冷冽如刀。 “莫非……他那些恶行,是你黄天龙指使他做的?”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眾多长老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两人身上。 纷纷咽了口口水,这两位仙人是矛盾公开化啊。 只不过仙人伟力集於一身,也没人敢私下八卦。 “狂妄小辈!” 黄天龙神情恼怒,心中知道黄飞虫在故意找事。 因为后者虽然成为仙人,却在家族中缺乏根基。 摆明了想藉助在虎的事,来当眾地落他的面子。 若他不能强势打脸黄飞虫,手下长老会怎么想? 往后手下长老替他去办事,见了黄飞虫能硬气? “区区练气境一重天,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黄天龙怒髮衝冠,话语冰冷,大步地向前踏出! “轰!” 练气境六重天的恐怖气势如同实质的海啸衝击。 裹挟著狂暴境的怒意,轰然向黄飞虫碾压过去! 而回应黄天龙的,就只有一个冰冷、刺骨的字。 “死。” 黄飞虫眼神一凝,心念电转,同样上前一步道。 无形的天地元气瞬间在半空中疯狂匯聚、凝实! 一只巨大的、闪烁火红色的元气手掌凭空出现, 其中注入了精纯的法力,带著凌厉无匹的杀意。 撕裂空气,毫不留情地就朝著黄在虎当头拍下! 其旁边的长老顿时嚇得眼神惊恐,慌忙地跑开。 掌风未至,死亡地阴影已经让黄在虎瑟瑟发抖! “尔敢!” 黄天龙看到这一幕,大声喝道,反应快如闪电。 几乎同时,同样巨大的蓝色元气巨掌凝聚成形。 在法力加持下后发先至,挡在了黄在虎的头顶! “轰隆——!!!” 两只蕴含著元气和法力的巨掌,如同两颗陨星。 狠狠撞在一起!狂暴的气流如同颶风一般炸开! 肉眼可见的衝击波,四散狂飆,捲起漫天尘土! 元气崩裂的嘶鸣、法力碰撞的轰鸣,震耳欲聋! 水蓝色光与赤红色烈焰疯狂纠缠、撕咬、湮灭! 大片大片蒸腾的高温水蒸气,在瞬间爆发开来。 好在黄天狗及时出手,將这些水蒸气抵挡在外。 “够了!都给我住手!” 黄天狗声音如惊雷般骤然炸响,此刻再度出手! 第三只凝练到极致的蓝色元气巨手,浮现半空。 极为精准地將先前两只元气巨掌整个推了出去。 “轰!轰!” 两声沉闷的爆响。 两只蕴含著恐怖力量的元气大手,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 化作混乱的水蒸气流,很快消散在广阔的空中。 黄天狗目光锁定在黄天龙身上,神情带著警告。 一眾惊魂未定的家族长老,见此终於鬆了口气。 显然,三位仙人中,这位天狗仙人实力最强悍。 以一敌二,轻描淡写化解另外两位仙人的攻击! 尤其在黄飞虫与黄天龙两人势同水火的情况下。 黄天狗这位最强仙人,显得地位更加超然稳固。 “举族迁移在即,危难仍然在,休要再生事端!” “天龙,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黄天狗目光如冰锥刺向黄天龙,语气带著寒意。 他之前已经专门承诺,不追究黄天龙叛族的事。 为此黄天龙也答应了他,答应不会针对黄飞虫。 结果黄天龙此刻食言,是公然在挑战他的底线! 他不得不立刻出手,压一压黄天龙的囂张气焰! “哼!” 黄天龙接触到黄天狗那冰冷的目光,心头一凛, 想起了之前的承诺,只能將眼下的事暂时作罢。 滔天的怒火被强行压下,化作一声不甘的冷哼。 他狠狠剜了黄飞虫一眼,往后的日子还长著呢。 “飞虫,当以和为贵。” 黄天狗转向黄飞虫,这次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这次战斗,证明飞虫潜力巨大,而且立下大功。 等黄飞虫成长起来,家族无疑会得到很大助力。 他身为家族掌舵,也要维持飞虫和天龙的平衡。 这样才能更好的,同时从二者身上为家族谋利。 “嗯,天狗前辈说的是。” 黄飞虫见此,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接受调停。 而这一幕,同样清晰地落在诸多家族长老眼中。 眾长老心中透亮,天狗仙人站在飞虫仙人这边? 原来如此!原来家族幕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原来是天狗仙人与飞虫仙人联手,天龙仙人才会暂时落入下风……” 黄在珍看得分明,眼珠飞快转动,就有了想法。 “这种压制不可能长久!天龙仙人修为深厚,早晚能衝破束缚……” “若是此时雪中送炭,站队天龙仙人……待日后出现转机,回报必然丰厚!” “搏一搏,说不定……” 她仿佛看到机会,念头一起,身体就上前一步。 正准备要为黄天龙发声,斥责黄飞虫行为不端。 突然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彻骨的恐惧就毫无徵兆地降临! 如同万丈寒渊瞬间要將她吞噬!让她猛地一僵! 她被无形冰锁禁錮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牙齿都忍不住咯咯地打颤,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嗯?这黄在珍想什么呢?” 黄飞虫敏锐地感知到御兽印记传来的强烈波动。 察觉是黄在珍后,眼底闪过了莫名其妙的困惑。 有御兽经的御兽效果下,黄在珍想对自己不利? “时间紧迫,准备启程吧!” 黄天狗不准备再耽搁,就引领著眾人走向码头。 同时,手指轻轻拂过一枚造型古朴的空间戒指。 微光一闪! 一枚仅有手臂长短、通体幽蓝、表面流淌著玄奥秘文的奇异飞梭,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隨著他磅礴的法力与引动的天地元气汹涌注入! “嗡——” 那小小的水蓝色飞梭迎风暴涨! 眨眼间! 一艘长达百余米、线条流畅、闪烁著幽蓝冷光的庞然巨物,赫然出现在眾人眼前! 如同深海巨兽浮出水面! “嘶——”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一眾长老都被这仙家造物的宏伟所震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形似核潜艇,內里却分诸多空舱……倒是精巧。” 黄飞虫神念一扫,便已大致明了飞梭大致结构。 他不再犹豫,带著家人们和飞蝴率先登上飞梭。 “鸚鵡,你往北面飞去,到陆地后自由活动吧。” 他忽然脚步一顿,看向后面五顏六色地鸚鵡道。 接下来的家族迁移,应该不適合带上金刚鸚鵡。 “嘎。” 金刚鸚鵡略有不舍,但在命令下还是展翅飞走。 经过御兽经的锻链,金刚鸚鵡已经有明显变强。 虽然称不上无敌,但也不至於轻易地沦为食物。 鸚鵡终归是御兽,早晚都要放出去独当一面的。 “等待下次相见。” 黄飞虫收回目光,和飞蝴、家人们、鹤长老以及风无忧、萧丞等人进入飞梭內部。 也就是此物出自黄天狗之手,风险还算是可控。 若是黄天龙的东西……他寧可带著家人另想办法。 “天龙仙人,您不去前端?” 其余家族长老和他们的先天境亲眷们安顿下来。 好奇地打量舱壁闪烁的秘文,感受著脚下触感。 长老们虽位高权重,先天境亲眷依旧比较有限。 因此进入飞梭后,飞梭的空间仍然非常的宽裕。 见黄天龙也待在后方舱室,立即有人恭敬询问。 “老夫就不去凑那热闹了。” “和诸位长老待在一块儿,才算有意思。” 黄天龙强忍著呕吐的衝动,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隨意地摆了摆手,对神情拘谨的几位长老说道。 “就与诸位敘敘旧,不必拘谨。” 之前刚吃了瘪,黄天龙心里头也是十分的不爽。 才没有兴趣去飞梭前端,搭理黄天狗和黄飞虫。 “天龙仙人!” 几位长老闻言,看了看黄在虎,神情受宠若惊。 没想到黄在虎背后的天龙仙人竟然这么接地气。 一时间,他们的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谁说家族仙人高高在上,不把家族长老当回事? 那个黄飞虫或许如此,但天龙仙人就平易近人! “你们与老夫说说,这段时日族中发生了何事?” “也好解解这旅途烦闷。” 黄天龙笑容温和,目光扫过眾人,带著好奇道。 立刻有长老接过话茬,事无巨细地將情况告知。 飞梭的指挥室內,秘文流转,散发著淡淡灵光。 “此物名为『御水飞梭』。” 黄天狗见黄飞虫饶有兴致地观察著舱內的布置。 主动开口说起,声音在指挥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御水飞梭在水中遁速极快,亦可深潜。” “通常用来追猎那些难缠的海妖,亦或是专门借其水遁之利躲避强敌追杀。” 他指著舱壁的构造介绍,话语中带著一丝追忆。 “大体分上下两层,下层是阵法核心枢纽,驱动它需耗费灵气,多以灵石为源。” “上层便是我们所在,用以载人,空间挺宽敞。” “御水飞梭乃姑母遗泽,往日少有机会动用,此番家族危难,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那位太奶……究竟留下了多少仙家珍宝?” 黄飞虫闻言,心中解惑的同时,不免暗自惊嘆。 太奶这等堪称丰厚的身家遗產简直是令人咂舌。 不知经歷多少血雨腥风,才能积累下如此底蕴。 “飞虫,我与天龙共收取到灵石九百一十二枚。” 黄天狗话锋一转说起灵脉的事,语气带著惋惜。 “比预期少了许多。” “飞虫你应该也拾取了些吧?大致地收穫如何?” “晚辈拾得四十枚。” 黄飞虫面不改色,语气平静无波,將收穫缩减。 灵脉崩毁,灵石如大雨四散,看似非常的壮观。 实则覆盖范围挺广,相应密度极低,难有收穫。 虽然他反应迅捷,也仅仅收取到近一百六十枚。 当然,说肯定往少了说,说个四分之一差不多。 “唉……” 黄天狗闻言,深深嘆了一口气,惋惜之色更浓。 “家族这条灵脉虽然是小型灵脉,但平日里的消耗並不大,又精心保养……” “原以为,至少能產出过千枚灵石的。” 说著,他取出已准备好的空间戒指递给黄飞虫。 “家族灵脉已经毁去。” “这九百五十二枚灵石,便是家族日后重建的最后本钱,非不得已,绝不可轻动。” 黄天狗的声音变得凝重,话语顿了顿,继续道 “为防意外,將其均分六份,每份一百五十枚。” “由你、我、天龙、龙龙、飞瑶各拿一份。” “最后一份放入家族宝库,充作家族最后储备。” 他语气温和了些,目光看了一眼飞梭末端方向。 “天龙之子龙龙,是昔年家族龙字辈的仙苗,早早完成引气入体后,拜在仙宗海佛宗门下。” 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原本说要多分给飞虫你一些的……但天龙说这种事不患寡而患不公。” “飞虫拿多少,龙龙就也必须拿多少。” “总不能龙龙加入海佛宗,就把龙龙当作外人。” “因此……也只能如此均分了。” 黄天狗语气十分的无奈,话语也显得十分恳切。 “天狗前辈,晚辈接受家族的安排。” 黄飞虫笑著接过空间戒指,心中著实有些不爽。 同时,心里总有一种,莫名觉得熟悉的即视感。 若无之前那番拾取,此刻他便是分得最少之人。 六份灵石,黄天狗三份,黄天龙两份,他一份。 事前,黄天狗还口口声声说和黄天龙潜力已尽。 说他们两个少分一点灵石,好给自己多分一点。 结果事后一看他俩分毫未少,少分的只有自己。 这事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事后做的比x还难看。 “此番家族迁移,不往北,往南。” “北去炎黄郡,与乌兰郡接壤,不妥。” 黄天狗对黄飞虫的善解人意感到欣慰,就说起了这次家族迁移的计划,语重心长道。 “后续飞虫你可多研习仙阵之道,样样稀鬆,不如有一门拔尖,可自力更生。” “仙阵在诸多仙家技艺中排名前列,若能融会贯通必定前途无量,飞虫你可多购买这方面的典籍。” “说不得家族未来之兴衰,便要繫於你一身了。” 黄天狗的话语中充满期许,毕竟期许又不要钱。 “嗯?” 黄飞虫正要回答,感知到了什么,看向黄天狗。 “嗯?” 黄天狗也有所察觉,顿时御水飞梭开始就上浮。 前方海面上,一艘样式熟悉的大船孤零零飘著。 黄在鱼站在大船甲板上,神情有些痛苦和失落。 船队没了,全部没了,可能只剩下他,还活著。 略带咸腥味的海风,吹拂著黄在鱼紧锁的眉头。 他孤身驾著大船,却不敢再靠近家族岛的方向。 “有敌方势力的仙人在攻击家族岛……”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当时飞虫冒险出来救我,引走那个敌方仙人。” “飞虫他,变得这么强了。” “我这次出海,究竟过去了多久……” 黄在鱼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带著苦涩的味道。 仙人大战,纵使他身为长老级武者也深感无力, 除了驾船远离,忐忑地等待消息外,別无他法。 沉重的无力感,如同一层湿透的衣裹在身上。 “原来是鱼长老。” 隨著距离变近,黄飞虫目光一凝,十分的惊讶。 自己之前为救鱼长老,用天雷珠炸死了文六虎。 后续再等到解决文二虎,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鱼长老原先所在位置,只剩下木板,人影全无。 以长老级武者实力,只要没事,泅渡百里不难。 本以为双方会就此失散,不曾想竟在此处重逢! “?!” 黄在鱼心头猛地一沉,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猛地扭头,就看到海面之下出现巨大的阴影。 轮廓宽广狰狞、令人窒息的阴影还在不断变大。 直到阴影庞大得仿佛能够轻易吞噬掉整艘大船。 散发出了冰冷刺骨、令人灵魂颤慄的恐怖气息! 海水都仿佛都因它的出现,而变得粘稠、黑暗! “什么,东西。” 黄在鱼瞪大眼睛注视著,心中忽然间变得平静。 无论黑影是什么,必然都是他无法对抗的恐惧。 “轰。” 如同深海巨兽甦醒! 滔天巨浪毫无徵兆地炸起! 一艘长达百米的幽蓝飞梭,如同神话中的造物。 携裹著大量海水悍然衝破海面! 冰冷外壳在刺目阳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漫天水幕倾泻而下,如同暴雨! 巨梭前端,一道挺拔、清秀的身影傲然而立。 衣袂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神情带著阳光、开朗。 “鱼长老,快上车!” 黄飞虫的声音,穿透水幕和海风,清晰地传来。 “原来是……飞虫啊!?嚇我一跳……” 站在甲板上的黄在鱼目瞪口呆,倒也如释重负。 第91章 海佛仙城区域 十九天后。 御水飞梭在黄天狗的操控下,绕来绕去。 先往东,再一路向南,最后才转向西南。 绕了好大一个弯子,只为了避开仙府区域。 海面上,海风带著特有的咸腥味扑面而来。 “快到海佛仙城区域了吧。” 御水飞梭的指挥室里,黄天狗判断著目前所在位置。 身为仙人,方向感还是很好的,不至於会迷路。 加上也不是没去过,对位置的把握自然很精准。 他手指无意识摩挲著座椅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海佛仙城,是南海域近海区域的唯一一座仙城。 在海佛宗威名加持下,早已是近海最繁华之地。 诸多有实力的仙族,会时常前往海佛仙城採购。 传闻,即使是修仙技艺传承,仙城也是有卖的。 “这次我们被迫亲手摧毁家族灵脉、全族迁移。” “皆因文家势大,家族要是死扛下去,百年攒下的家底也难以支撑多久,唯恐有覆灭之危。” 黄天狗话语苦涩,低声地嘆息从他喉咙间发出。 “可前路茫茫,家族迁移后有必要未雨绸繆,找到新的灵脉重新扎根。” “不然对家族后续发展,亦是十分不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飞梭外黑漆漆的海水。 “天狗前辈说得在理。” 黄飞虫十分配合地捧哏,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 实际则微微頷首,目光落在自己乾净的袍袖上。 仿佛袍袖上有两个辣妹在扭腰跳舞、考验自己。 儘管他的奖池收益,和家族前途命运绑在一起。 他肯定是家族里最希望家族未来前途光明的人。 但不可否认,目前的家族,他没有太大话语权。 儘管成为家族仙人后,有参与家族会议的资格。 但从票数上来说,他只有一票,改变不了局势。 为此他只能在黄天狗和黄天龙当中进行二选一。 相比很烂的黄天狗,確实感觉黄天龙更烂一点。 所以他决定儘可能观望一番,暂时支持黄天狗。 “哼。” 黄天龙闻言,冷哼一声,神情却依旧十分轻鬆。 作为家族老牌仙人,实力仅次於黄天孤的强者。 在黄天孤死后,他自认只有黄天狗能与他竞爭。 即使加上一个新晋仙人小辈,他也是毫不在意。 “黄天龙好像底气十足。” 黄飞虫心中疑惑,他知晓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心里不得不绷著根弦,警惕二人把家族抢救死。 若那位天孤仙人没有陨落,现在局面会好很多。 只能够说好仙人不长命,导致祸害仙人遗万年。 但凡死的是另外两人,家族不至於到这个地步。 说白了,弱肉强食和团结协作这两种发展模式。 族人方面对家族的贡献,后者要远远高於前者。 因为后者有著更多就业岗位以及生產工具普及。 家族方面对族人的回馈,前者更远远少於后者。 因为省下的支出,大多进了黄在虎等人的口袋。 让黄在虎等人不劳而获,让飞舞等人不能不捲。 黄天龙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强化其麾下的势力。 至於黄天狗则无所鸟谓,因为其儿黄苟是族长。 那如此一搞,结果就是鹤长老等人喝西北风了。 甚至於黄天孤,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而死。 由於黄天龙引进弱肉强食模式,族人被迫內卷。 看到这一幕的黄天孤,很可能是想著做大蛋糕。 但割城何其容易,赚城何其难,完全两个难度。 即使黄天孤赚的再多,也绝没有黄天龙割的快。 一来二去,黄天孤空有最强实力,却沦为马牛。 面对填不完的窟窿,只能如精卫填海一般去填。 最后更是死在对外探索中,连尸体都未能带回。 “未雨绸繆,找条新的灵脉扎根,说得轻巧!” 黄天龙嗤笑,声音颇为刺耳,打破了凝重气氛。 他隨意地靠坐著,轻轻晃著两条腿,手臂摊开。 “好找的灵脉,早被大大小小的仙族瓜分乾净。” “难找的灵脉,我们黄家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了?” 他嗤笑著反驳,脸上却带著点满不在乎的笑意。 “天狗,要我说就乾脆点,分家!” “各凭本事去找新的灵脉!希望也要更大!” “优柔寡断,只会害了家族。” 黄天龙是真不在乎,他和天狗都是中品水灵根。 对於中品灵根来说,练气境中期就已经是上限。 他如今练气境六重天修为,已经到达这个上限。 即使有灵脉,也不可能让他突破到练气境后期, 而且,他同样不必为他儿子黄龙龙操太多的心。 儿子龙龙虽然是上品灵根,却早早加入海佛宗。 背靠海佛仙宗,前途光明,根本不缺那点灵气。 至於亲侄子在虎,卡在了长老级,没机会成仙。 侄孙黄飞虎同样天赋一般,难有什么机会成仙。 剩下其他的海量族人,跟他黄天龙有什么关係。 他又不是冤大头,族人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天龙!你要分家?” 黄天狗闻言,眉头顿时锁紧,冷冷看向黄天龙。 眼神锐利得就像刀子,刺向漫不经心的黄天龙。 前脚家族刚给黄天龙分了三百枚亮晶晶的灵石。 后脚黄天龙就想散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难不成家族在黄天龙眼里,连根鸡毛都算不上? “分家是最后的办法,那局面还没到那种程度。” 黄天龙看黄天狗脸色铁青,顿时尷尬地找补道。 “天狗,龙龙如今在海佛宗里,也算有点出息……” “不如咱们投靠海佛宗?让龙龙帮忙,弄个海佛宗附属家族的名头?” “到时候有海佛仙宗庇护,文氏一族也不敢明著来对付我们黄氏一族。” “要是海佛宗手指缝里再漏点资源,我们黄氏一族必定能够崛起,甚至重塑辉煌!” 黄天龙忍不住凑近了一些,话语中带著诱惑道。 “呵,代价呢?” “家族沦为海佛宗打手,要看海佛宗弟子脸色?” 黄天狗眼神颇为不满,捻著鬍鬚的手指停住了。 依附海佛宗未必是好选择,可是眼下这份光景。 就算不说灵脉的事,也还有文氏一族虎视眈眈。 “天狗,若我黄氏一族灵脉还在,也没跟文氏一族结下死仇,自然可以不去考虑这些。” “但都到这份地步了,也就早晚的事,早一点投靠海佛宗,家族就早一点度过难关。” “海佛宗有条件是应该的,若我们不答应,海佛宗总不可能白白答应庇护我等。” 黄天龙浑身来了劲,十分卖力的替海佛宗说话。 “投靠海佛宗?” 黄飞虫抬眼,瞥见黄天狗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 看样子,黄天狗那边有一点动心,可著实不妙。 说白了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乃至一权不容二主。 家族依附了海佛宗,肯定要接受海佛宗的管辖。 这当然是对儿子是海佛宗弟子的黄天龙最有利。 到时家族度过难关,也很可能会面对新的难关。 即使没有新的难关,也会成为黄天龙的一言堂。 尤其投靠了海佛宗,再想要脱离,就千难万难。 哪怕对於自己来说,也会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如果自己修为进步太快、时不时拿出珍贵资源。 就等同於在海佛宗眼皮子底下,公开自己有掛。 难道海佛宗的人不想进步?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家族若投靠海佛宗,自己將不得不离开。 “天狗,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龙龙在海佛宗的地位足够高,我们即使成为海佛宗的附属家族,也能够享有更多便利。” “海佛宗附属家族这么多,难道都没有占便宜?” “依我看与其自力更生,不如去抱海佛宗大腿。” 黄天龙下意识挺直腰板,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天龙,说说你具体要家族怎么做?” 黄天狗看著黄天龙胸有成竹的样子,迟疑问道。 “天狗,龙龙这孩子虽然是上品灵根,但努力程度丝毫不亚於当年的我们,也一直想著报答家族。” “可碍於海佛宗里竞爭大,混出头也不太容易。” “以往家族资源匱乏,我不好意思开口,这次家族获得这么多灵石,我才忍不住地说道说道。” “依我看,与其白白均摊,不如我们拿出一半或者大半的灵石,集中地交给龙龙。” “虽然在海佛宗可能不多,但也是家族的心意。” “龙龙天赋高,又努力,再得到一定的资源,修为肯定噌噌往上涨。” “龙龙修为提升,在海佛宗里分量变重,说话顶用了,投靠海佛宗的事还不好办?” “家族这么栽培龙龙,龙龙日后能不百倍、千倍地报答回来,让家族也沾沾光?” 黄天龙笑容灿烂,语气带著自信以及一丝骄傲。 “倒也不失为一条路子……” 黄天狗听完了黄天龙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捻著鬍鬚的手指又动了起来,一时间不置可否。 在略作迟疑后,他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飞虫。 “飞虫,你怎么看?” 黄天狗的声音不高,眼神中却带著感兴趣神色。 “?小辈懂什么。” 黄天龙眯了眯眼睛,看向黄飞虫,眼带著不屑。 没有什么资歷的黄飞虫,纵然靠奇遇成为仙人。 又能够对家族的发展,说出个什么真知灼见来? “我?” 黄飞虫略微沉吟,相对来说他的事才是最难的。 比如让家族晋级筑基仙族,从而奖池档次提升。 但是截至目前,他反正没有看到什么可行路线。 有黄天狗和黄天龙在,家族能够晋级筑基仙族? 即使不考虑这些,只討论家族后续该如何发展。 目前看起来,黄天狗倾向於找条灵脉维持现状。 而黄天龙倾向於家族把一半或大半灵石给龙龙。 其本身就有两份灵石,大致是想再获得一两份。 “所以是盯上我的那份和黄天狗储备的那份了?”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黄飞虫心里多了层领悟,家族会议开著真糟心。 “天狗前辈。” “依我看,我们既然想要家族发展壮大,就不能够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指望孤注一掷就能够达成目的,是不容易的。” “天龙前辈想要去资助那位龙龙,家族方面也需要尝试去找新的灵脉。” “但有没有必要因此分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黄飞虫毫不犹豫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平静水面,引起涟漪。 他虽然想无脑站在黄天龙对立面,但细想不妥。 若自己明显的站在黄天狗那边,与黄天龙做对。 那可能让黄天狗有恃无恐、让黄天龙狗急跳墙。 为此他决定,只要这二人意见不一,就和稀泥。 让自己从固定的大多数,去变成被爭取的少数。 这样没准儿黄天狗和黄天龙都会尝试拉拢自己。 更重要的是,家族三个仙人中,他的修为最低。 只要两个老狐狸联手,他就很难影响家族路线。 但他也不是没有优势,他可是拥有面板奖池的。 只要有抽奖次数,他的提升速度必然快的惊人。 早晚都能超越黄天狗二人,真正实现当家做主。 “嗯……不能够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尤其家族想要长盛不衰,分家是大忌。” “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飞虫,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啊,还有吗?” 黄天狗缓缓頷首,神情中倒是浮现出一丝欣赏。 虽然飞虫才九岁,但能够说出这些已经很不错。 不像他儿子黄苟,卡在长老级,没前途的样子。 飞瑶倒是有仙缘的,可惜如今家族资源更匱乏。 他將灵石分成六份,也只能给孙女爭取到两份。 至於储备的那一份,家族还是需要用来应急的。 所以他也不支持將灵石资源都押到黄龙龙身上。 將家族未来希望放到某个人身上,无疑是大忌。 如果非要放到某个人身上,就还是放他身上吧, “天狗前辈,我们可以制定五年计划。” “集合家族仙人、长老的意见,对家族的战略以及战术层面进行规划,每五年更新一次。” “等到五年后,如果那位龙龙还没什么起色,或者家族还未找到灵脉,那再次进行商议。” “唯一要求是在制定完五年计划后,我们都有必要心无杂念的遵守,避免那些无谓的爭论。” 黄飞虫提议道,他这么说就是准备拖延时间了。 確保五年之內家族不会莫名其妙的加入海佛宗。 而等到五年后,想来他的实力也能够提升一截。 到时进可掀桌子,退可不带两人玩,进退自如。 “五年计划。” 黄天狗心中喃喃,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但他仍然有所警惕,因为提出这个的人是飞虫。 他可没忘记,年纪轻轻的飞虫是对家族不满的。 甚至於为改变家族正常的秩序,不惜公然出手。 所以,他不確定后者提出的五年计划有没有坑。 “原来如此。” 黄天狗突然想到孙女黄飞瑶和天孤侄女黄飞雪。 不出意外的话,两人成仙分別需要一年、五年。 若制定了这个五年计划,等这两人也成为仙人。 那家族会议少数服从多数,这个多数究竟是谁? 到时,黄飞虫、黄飞瑶、黄飞雪意外成了多数。 那家族会议,他和天龙岂不是被迫提前歇菜了。 虽然他觉得孙女黄飞瑶不会乱来,但也说不准。 “飞虫,这个五年计划很好,以后可以再考虑。” 黄天狗不想冒风险,毫不犹豫地推掉这个提议。 他更倾向於让黄飞虫和黄天龙互相掐著、牵制。 这样他就能稳稳地坐在中间,掌控家族的方向。 “五年计划居然没通过????” 黄飞虫一脸懵圈,这可是社会级別的系统工程。 堪称大锅智慧、群策群力、军民用融合的典范。 究竟是什么情况,黄天狗居然毫不犹豫拒绝了。 他有些搞不懂了,完全想不出后者拒绝的理由。 “目前还是討论家族的发展路线。” “確实不该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那么,龙龙的事,就由天龙筹集资源。” “家族方面,后续也要安排寻觅灵脉的事宜。” “天龙,你的意见呢?” 黄天狗说完,目光看向旁边神情不爽的黄天龙。 “家族就是庸才太多了。” “须知龙龙早一日突破,对家族百利而无一害。” 黄天龙目光与黄天狗相对,发出一声清晰冷哼。 他的不愉目光在黄天狗和黄飞虫脸上来回扫视。 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夹带著怒意,心中非常不快。 他心中认定,这两个人必然是联合起来针对他。 “……” 黄天狗无视了黄天龙的不满,目光投向海面上。 儘管抵达海佛仙城区域,但相较仙城仍有距离。 由於海佛仙城的繁华,其周边自然也是很热闹。 像一些没有灵脉的弱小仙族,以及路边的散修。 往往都会以靠近海佛仙城为荣,尝试当个掮客。 甚至於有不少凡人被挪移来,用来提升烟火气。 虽然海佛仙城的位置,已经位於近海的最远端。 但这片海域的危险程度仍然被控制在一定范围。 毕竟海佛仙城再往南就是赫赫有名的海佛仙宗。 真要有太危险的海妖,也会被海佛仙宗拦截住。 “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岛屿落脚。” 黄天狗操控御水飞梭,对旁边黄飞虫二人说道。 飞梭急行,朝著他记忆中零星岛屿的方向驶去。 海佛仙城固然繁华无比,但成群结队去的也少。 为了不过於高调,需要先將其余人都安顿下来。 一座数十里宽的岛屿,在当地人称作是风暴岛。 因为夏天,总有海风暴运行轨跡会毗邻这座岛。 由於地方不大,可能很容易被一眼看穿的缘故。 一直都没有什么弱小仙族或者散修,看上这里。 岛上零星四五户凡人,在岛上过著打渔的日子。 偶尔岛屿上空,也会有仙人带著异象极速飞过。 但这些仙人都是熟门熟路,直奔繁华仙城而去。 没有谁会在这种普普通通的小岛上,特意停留。 暮色像一块巨大的墨布,沉甸甸地盖住了海天。 上百米长的御水飞梭,无声无息地开上了海岸。 黄飞虫、黄天狗、黄天龙如同三片轻盈的羽毛。 早已经探查了整座岛屿,確定没什么隱藏危险。 岛上只有寥寥四五户凡人,加起来也就十来人。 实力从粗通拳脚到后天境不等,实力也算不错。 “真是寒磣到家了。” 黄天狗和黄天龙探查完岛屿上空后,悻悻而回。 隨便找的岛屿,上空有灵脉的可能性確实不大。 对家族而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出师不利了。 黄天龙拍了拍袍子下摆沾上的沙粒,语气不爽。 “心思修整一番,也能暂住。” 黄天狗看了看整个岛屿的风光,嘆了口气说道。 “以前觉得咱们族岛够大,可偏居一隅,和炎黄郡通商都费劲。” “换了这座小岛,这才知道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来这岛虽小,但离海佛仙城不远,哪怕是做点贸易,家族也能有一些起色。” 黄天狗眺望西面海域,话语之中带著自我鼓励。 “贸易?天狗你是不是还要试验那些凡人產业?” “练气境以下都是破烂,对我等仙人有何助益?” “现在手里有些灵石,天狗你若想从零开始弄一门仙家產业,还不如都投给龙龙。” “与其丟水里听个响,不如交给真正需要的人!” 黄天龙发出短促的嗤笑,踢开脚边碍事的贝壳。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 黄天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声音平缓,像安抚。 一夜过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微凉的晨风吹起海水的咸味。 风暴岛上,一下子就出现了几十幢崭新的木屋。 木屋外还围著石围栏,围栏里还开垦出了菜地, 炊烟裊裊升起,人声鼎沸,嚇到了原本的岛民。 他们从睡梦中惊醒,走出屋外,顿时面面相覷。 大量陌生的房屋、陌生的面孔,挤满了空旷处。 在询问后,得知这些陌生人都是黄家村的村民。 甚至这些黄家村的村民,还警惕询问他们是谁。 “……” 那名后天境武者,试图用武力质问这些入侵者。 结果被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黄家村老者制服。 像拎小鸡崽一样,被拎到了村子外,扔在地上。 这名后天境武者隨即与其余人申请加入黄家村。 深諳打不过就加入、没机会就创造机会的道理。 岛民们小心地融入黄家村,惊惧慢慢变成敬畏。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些人的来歷,但也不敢多问。 只知道这些人很强,非常强,每一个都非常强。 空气中,飘散著新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 “为什么不乾脆处理掉?” 黄天龙冷冷看著那些原住民,阴沉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村外的高坡上,海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留著他们就是祸根!是拿族人生命开玩笑!” “若是走漏风声,引来文家那群財狼。” “家族说不得就要覆灭,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黄天龙自知沾了文家人的血,自然不想留隱患。 “滥杀无辜,那和魔道邪修有什么分別?” 黄天狗摇了摇头,话语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有能力看管他们,何必多做杀戮。” 他语气坚决,海风吹起他袍子上淡淡檀香味道。 “飞虫。” 黄天狗看向旁边的黄飞虫,认真地託付重任道。 “我和天龙要去海佛仙城採买些必需物品,十天內必定回来,岛上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语气郑重地说完,顿了顿,就不打算再停留。 与面色不愉的黄天龙化作两道流光,破空而去。 “呼——” 黄飞虫长长舒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他闭上眼,精神力如水银泻地,监察这个岛屿。 每一个忙碌的族人,乃至那些惴惴不安的岛民。 都清晰地映照在他识海中,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但他仍觉得不够稳妥,就找到鹤长老和鱼长老。 商议著在地下数百米深,挖一个地下防御工事。 待回到自己那间宽敞的、带著松木清香的屋子。 他隔绝外面的喧闹,开始清点自己目前的家底。 首先,是袖珍的上品灵器长刀和上品灵器鎧甲。 品质非常的不错,注入法力即可恢復正常大小。 然后是一阶上品白雾大阵阵盘,包含大量阵旗。 接著是大量盛放灵石的玉盒,包括亲手製作的。 有一百一十多个玉盒,盛放三百四十多枚灵石。 还有《御兽经》《天灵御阵经》《御水经》《御风经》等玄妙仙经,不过前两者仅保存脑海里。 然后是他的本命御兽小黑,正棲息在岛屿附近的温暖海水里,通过御兽契约能感应到相关状態。 最后是除此以外的大量杂物,包括典籍、懒得去分辨的丹药、妖兽皮等,放在其余空间戒指里。 为了不遗漏,光整理这些杂物,就费了他好一番工夫,然后给了黄天狗,希望其置换些东西来。 由於练气境以下的物品,对於练气境仙人並没有太大作用,所以他也没有太高预期。 总得来说,扣除杂物部分,目前的家底还是勉强够用的,只是在练气境丹药方面,有一些薄弱。 至於最强的方面自然是法门,天灵御阵经明显在仙经中也是独一档的存在,能够给他照亮前路。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修为……!” 他暗暗思索,因为家族灵脉已经被摧毁的关係。 以后修炼只能靠灵石,且预计修炼速度非常慢。 练气境每个小境界的提升,可是要以十年计的。 他从习武到成仙,差不多也就用了一年多时间。 费十年去提升一个小境界,他怕是难以接受。 “至少弄到聚灵阵!” 他心中有了决定,聚灵阵能够加一倍修炼速度。 这一倍的差距,放大以后就是五十年和一百年。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方面绝对不能够大意。 他心里计算的很清楚,只要突破到练气四重天。 战力方面,估计就能媲美普通练气境后期仙人! 那么,越早达到练气境四重天,无疑收益越大。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0/6】 “面板还是没动静……” “连文家打上门的紧要关头,都没能触发项目。” 黄飞虫很无语凝噎,深感项目触发概率不靠谱。 成为练气仙人后,他才体会到仙族爭斗的残酷。 仙人集伟力於一身,廝杀起来少了些阴谋诡计。 但某种意义上也更冷酷,更直接,更不择手段! 若是没有一定实力和底牌,很难有什么安全感。 “聚灵阵的材料……得去海佛仙城碰运气寻找……” 他想到海佛仙城,眼前浮现出龙蛇混杂的景象。 各种人潮汹涌,强大的、不怀好意的气息交织。 往返路上……潜伏暗处、专挑肥羊下手的劫修…… 若他单独去海佛仙城的话,只怕很难保证安全。 练气境一重天修为一露,那些劫修估计更兴奋。 “等等!” 一个念头,如黑暗中划过闪电,瞬间劈开迷雾! “或许……不用去仙城!” 他猛地低头,察看空间戒指中的白雾大阵阵盘。 精神力轻拂过阵盘表面冰凉而繁复的奇异阵纹。 “改造它!把它改造成聚灵阵!” 心中这个念头突然升起,眨眼间再也无法遏制。 “用《天灵御阵经》里的法子!” “在不破坏它原本白雾和领域能力的前提下……让它局部机制逆转……变成聚灵阵……甚至放大功率!” 思路很清晰!他再无半分犹豫,立刻开始研究。 沉下心神,不断推演白雾大阵阵盘的改造方案。 同时,藉助天灵御阵经的阵法造诣,少走弯路。 过程中,他对阵法的理解,依旧在飞速地提升。 他完全沉浸在阵法和秘文的玄妙里,忘记时间。 终於他把握住了关键,各种秘文在旋转、跳跃。 乃至碰撞、破碎、重组出了他需要的最终阵纹。 他不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长长鬆了一口气。 第92章 研究聚灵阵与飞蝴 黄飞虫盘膝静坐,指尖轻拂过冰凉的阵盘表面。 丝丝缕缕的阵纹仿佛活过来,在他感知中舒展。 他一时看得入神,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丝笑意。 白雾大阵奥妙已经被他摸透,可以进行改造了。 指尖灵光微闪,小心翼翼地將这个阵盘拆解开。 核心部分,將灵气转化白雾的组件,必须拆除。 如果灵气被转化成白雾,聚灵阵肯定就泡汤了。 操控白雾形成领域的组件保留,经调整、验证后能够对灵气產生同样效果。 在他的设想中,改造后的聚灵阵只需两个功能。 从灵石里汲取灵气的功能和將灵气束缚的功能。 阵盘本身就有汲取灵气的功能,也能兼容灵石。 所以针对的重点,还是將灵气束缚保存的功能。 如果不將灵气束缚,灵气可能就各种逸散掉了。 实际测试中,他感觉到了一阶上品阵盘的强劲, 变大后的阵盘,汲取灵石中灵气的速度非常快。 几乎转眼间,就能从灵石中汲取到大部分灵气。 反而灵根汲取灵石中灵气的速度,非常的低下。 被阵盘汲取进去的灵气,又从盘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孔里喷了出来,像无数个小喷泉。 这些小孔上下、左右、前后都有,原本是用来喷白雾的,现在转化白雾的组件已经被拆除。 “只需要再把这些喷涌出的灵气,束缚到一个固定位置,就可以实现简陋版聚灵阵了。” “方案是用操控白雾形成领域的构形阵来完成。” “但阵盘里的构形阵组件,功率太强劲了,光启动就要大量灵气,功率很难降下来。” 他碰到了一个难题,就好像本意用狙击枪打一只蚊子,结果他的手里只有原子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用原子弹肯定不行,再奢侈也不能那么的奢侈。 他低声自言自语,手指在空中比划著名导引阵纹。 “要么放弃束缚,弄个很结实的超大玉盒,把这些喷涌出的灵气全关在里面。” “怎么就忘了把那几个刻录在地砖中的聚灵阵一起搬过来呢,实在是太大意了。” 若是当时把阁楼拆了,还是有很大把握將聚灵阵带出来的,只是可能会暴露他挖了阵法。 “是了,乾脆以玉石为基,在上面铺设构形阵,来建立出一套缩小版的构形阵组件。” “阵纹、秘文方面都没有问题,材料、手搓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他身为仙人,数值上远超凡俗。 即使初学作画、雕刻,也足以胜过凡俗无数倍。 手搓个阵盘组件自然问题不大。 他拿出大量玉石,设计具体方案后,再度推敲。 確认没有问题后,才以指尖在温润的玉石上划拉阵纹的轮廓。 与此同时,在玉石外围留下部分连接相关阵旗的空间,阵旗可以提升构形阵的灵敏度。 这些小小的、旗杆微凉的阵旗,远距离控制白雾都能够手拿把掐。 近距离调度灵气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仅使用几个阵旗的话,对灵气的消耗不会太大。 他全神贯注,在玉石上不断刻录阵纹,大量秘文不断组合就成了功能各异的阵纹。 即使构形阵,本身也由许多个小阵组成,拆解成阵纹就更多了,对应的秘文更是海量。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去除构形阵中大量用不上的小阵后,顿时工作量大幅度减少。 但全程聚精会神的操作,也让他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於,一个房屋大小的聚灵阵顺利地组成完成。 底部放入灵石后,就可以启动聚灵阵,聚灵阵会源源不断地从底部汲取灵气。 汲取到的灵气会从中部盘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孔里向上喷涌,然后被上端缩小版构形阵束缚保存。 “还不错,后续可以做到轻鬆拆解,还原成原来的白雾大阵,並且不影响白雾大阵的功能。” 黄飞虫神情颇为满意,他开始就专门做了不破坏白雾大阵的设计。 因为不至於到最后发现,白雾大阵被破坏掉了。 要不然聚灵阵有了,白雾大阵没了,得不偿失。 底部放入五块灵石,简陋版聚灵阵法运转起来。 灵气丝丝缕缕被牵引著,来到了聚灵阵的上端。 黄飞虫能够清楚感受到上端灵气浓度飞速提升。 “这个聚灵阵的额外消耗,好像也非常的大啊。” “大概有百分之二三十的额外消耗,不尽人意。” 黄飞虫经过判断后,心里顿时有一些不太满意。 主要是构形阵这块,需要一直维持,消耗不小。 时间长了,等於说一百块灵石会损耗二三十块。 这种消耗无疑非常大了,所以必须再改进一番。 他隨即进入聚灵阵上端,开始炼化其中的灵气。 感受著体內法力的提升速度,发觉和当初家族里那个聚灵阵预计差不多。 也就是能够提升修炼速度一倍左右,消耗的灵石则是正常修炼的百分之一百三十。 “实在不尽人意啊。” 他咂咂嘴,神情就像在品评一杯不够醇香的茶。 “损耗至少得降到百分之十以下,才能够接受。” 他忽然感觉此时发生的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就像前世日常不断优化那些垃圾代码时的情景。 只是现在代码换成了阵纹秘文,打工变成修仙。 “为自己打工,成果不被他人剥削,能一样吗。”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斗志。 前世,劳动成果是黑心上级的,黑锅是自己的。 这一世劳动成果、责任都是自己的,进步很大。 至少不必整天负重前行还被贱人骂不够努力了! “继续改进的话。” “降低损耗,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 “一个是优化阵纹、秘文,適当减少冗余內容。” “冗余內容只能备不时之需,多了就是吃空餉。” “另一个是增加结构、材质的优化,降低汲取灵气乃至维持灵气不逸散的难度。” “最好再加上动態平衡功能,根据內部的情况实时选择最优的方案,让细节上无懈可击。” 他有主意后开始继续改进,推敲各个细节成败。 更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断领悟天灵御阵经內容。 儘管他修为仅是练气境一重天,但精神力不弱。 以至於每次都能顺利领悟天灵御阵经较长时间。 阵法造诣不断提升的过程中,他对聚灵阵的改进也逐渐有了新的想法。 聚灵阵法的灵气损耗,也开始肉眼可见的降低。 从刚开始时的百分之二三十降低到百分之二十。 再降低到百分之十五,百分之十二,百分之九。 一路改进,一路优化,阵法造诣也不断地提升。 终於,聚灵阵的最终损耗,竟降到了百分之五! “还是不行。” “当前情况下我每天能够炼化的灵气是有限的。” “这不是我的极限,这是灵根的极限。” “除非能像旱魃妖核那样,灵气高密度的集中。” “隨便一炼化就能炼化掉大量灵气,突飞猛进。” 黄飞虫摇了摇头,聚灵阵显然也是有其极限的。 聚灵就是聚灵,至於压缩效果则不包含在其中。 想像一下,一个仙人走进聚灵阵后,被压缩了。 那就不是愉快的修行体验,属於是修行事故了。 “能否把灵气源源不断注入旱魃妖核中。” “把旱魃妖核当电池一样充满。” “我再用充满旱魃妖核的灵气来修行……” “享受几百倍的修炼效率?” 这个念头像闪电劈进脑海,让他眼睛猛地一亮。 手一翻,掌心就出现了那枚赤红色的旱魃妖核。 入手温润,宛若晶石,隱隱透著一丝燥热火气。 这是旱魃的妖核,他成仙以前捡到的正经灵材。 当时在筑基品质天雷珠攻击下,它都没被摧毁。 现在想想有些不可思议,妖核居然防御这么高。 不过炼化其中的灵气,应该並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初他就是靠著金刚不坏神功带来的强大体魄。 配合金刚特性,硬生生炼化旱魃妖核里的灵气。 实现修为的快速提升,才不到两个月就成仙了。 那接下去要做的就是用聚灵阵给旱魃妖核充灵。 “这大有可为,天雷珠都无法击毁的旱魃妖核。” “至少不用担心充灵气把它给充爆了。” “除此以外,也想不出来更简单有效的办法了。” 黄飞虫决定试一试,但也做好可能失败的准备。 想来都知道,灵气越浓,炼化起来就会越容易。 必然有其他仙阵师早早尝试过压缩灵气的实验。 但是並没有普及,或者说没听过过相关的风声。 说明其中肯定有什么难度,导致实验很不成功。 他即使有天灵御阵经,也难免碰上同样的难点。 “飞虫哥,你好几天没有出来了。” 黄飞蝴身姿婀娜,她鼓起勇气特地来找黄飞虫。 记忆里,好像是自从后者在平安城成为仙人后。 她隱约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似乎疏远了一些。 算算时间,其实也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但就感觉像是过去了半年,时间仿佛加快了般。 这种类似於失去什么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適应。 “飞蝴,你来了,快坐下喝喝茶。” 黄飞虫走出屋子,看到飞蝴到来,高兴地说道。 他也打算歇一歇再搞阵法的事,飞蝴来的正好。 他和飞蝴在石桌旁边坐下后,看著美丽的飞蝴。 “飞虫哥,成仙以后,是什么感觉?” 飞蝴捋了捋秀髮,眼神略有好奇,询问黄飞虫。 “成仙后啊,我想想。” “就力量有所变强,看的远、听得更清楚了,可以自由地飞行。” “力量的变强,比如天地元气,成仙以后可以没有太大消耗的大规模操控天地元气。” “凭藉这一手,仙人就能超越一切先天境武者。” 黄飞虫边思索、边说道,飞蝴则是安静地听著。 “好羡慕飞虫你。” 飞蝴看著黄飞虫说起仙人时,淡然地神情,她的眼神中,忍不住有些羡慕。 “飞蝴,等家族安定后,我一定全力助你突破。” 黄飞虫听到飞蝴的话,想到后者似乎现在还没有突破到先天境,不由认真地说道。 这在他的计划中,只是由於家族的黑暗以及文家带来的隱患,一直耽误了。 如果有条件,他会爭取把飞蝴提升至长老级乃至仙人级,实在是身边信得过的人太少了。 “好。” 黄飞蝴看著黄飞虫认真的表情,忽然心中多了些安全感,她能够看出后者的认真。 那么,飞虫对她的態度明明没有变,这种疏离感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飞虫哥,你成为仙人后。” “我在你眼中的样子,有没有变化?” 黄飞蝴凭著某种奇妙的直觉,下意识地询问道。 “没有啊。” 黄飞虫笑著道,他並不惊讶於飞蝴能够猜出来。 但他如果把答案告诉飞蝴,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他並没有把握,在短期內將飞蝴培养至仙人级。 除非他能够走运地,抽到炼丹相关的修仙技艺。 “真的吗?” 飞蝴疑问地看著黄飞虫的表情,但找不出破绽。 “那保真。” “飞蝴你记得之前我办了茶楼,请你当副楼主。” 黄飞虫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微笑著转移话题道。 “是啊,然后飞虫哥你成仙了,茶楼倒闭了……” 飞蝴感觉飞虫有所隱瞒,但还是顺著轻鬆说道。 “成仙人后肯定要有更大的事业,比如阵法店。” “所以飞蝴你要努力噢,店开了你就是副店主。” 黄飞虫努力画饼,人要没有梦想简直太可怕了。 “阵法?” 飞蝴抓住了关键词,但对於这玩意两眼一抹黑。 嘮了半天,黄飞虫起身相送飞蝴,神情微笑著。 飞蝴离开后,他微微嘆息,继续研究起聚灵阵。 成仙后的诡异变化,阻止了他欣赏飞蝴的美顏。 但客观地说,也有效降低了仙人对凡人的欲望。 既用最简单的方式,詮释了什么叫仙、凡之別。 也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消磨著仙人的凡俗之心。 正如女孩嫁给富豪后,和穷小子不再是一路人。 何必非要跟女孩说,你是从前邻家那个阿呢。 或许某天仙人濒死,法力散去,再度看到凡顏。 想起当年初心,热泪盈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接下去,黄飞虫改进著聚灵阵,感觉如有神助。 调整了导引阵纹的方向后,聚灵阵的灵气在立体空间中,不断向著顶端的碗匯集。 准確地说,是向这个倒扣的碗里的旱魃妖核不断匯集,大量灵气被注入到旱魃妖核中。 隨著大量灵气注入,妖核顏色变得些许鲜艷,但时间久了以后,能看到灵气注入速度变慢。 “这枚旱魃妖核大概能够注入两枚灵石的灵气。” 黄飞虫有所判断,只是越往后肯定灵气注入效率越低,那无疑就有些得不偿失。 “先將就著吧,后续再慢慢改进。” 他不再吹毛求疵,拿出旱魃妖核,就开始炼化。 闭目凝神,运转御兽经,霎时间火热灵气涌来, 以他如今仙人级別的修为,自然丝毫不必防备。 但他还是先谨慎地炼化一丝后,才快速地炼化。 霎时间,他感到到自身的法力在大幅度地暴涨。 简直像脱了韁的野马,撒著欢儿地奔腾、壮大。 粗粗一算,修炼速度確实比之前快了怕有百倍! 这感觉,依旧是飘飘欲仙,爽得他头皮都发麻。 每一刻,身体都像有无数枷锁被碾成齏粉落下。 每一瞬,都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生机在滋养臟腑。 四肢百骸都仿佛填满了骨髓,一个念头就能激活十亿八万根寒毛的力量。 头髮丝儿都像通了电,麻酥酥的,仿佛迸出撕裂天空的电光。 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又悠长,仿佛吸进去的是四季轮转,吐出来的是光阴流逝。 他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做到一天完成引气入体的壮举的。 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没有爽死吗…… 两个时辰过后,他注视著已经空了的旱魃妖核。 摇了摇头,隨手一丟,將后者丟回到聚灵阵里。 转眼过去了七八天。 黄飞虫靠著不断给旱魃妖核充灵,又光速吸收掉旱魃妖核里的灵气,修为大幅度提升。 短时间竟然摸到了练气境一重天的天板边缘。 只是修为提升的太快了,根基虚浮,得压一压。 给旱魃妖核充灵的时间,他就会去院子外逛逛。 而且他武道底子打得跟铁桶似的,身强精气足。 稳固这点修为简直轻而易举,分分钟就压好了。 这天,他刚將空了的旱魃妖核放回到聚灵阵中。 就察觉到黄天狗和黄天龙二人一路飞回岛屿上。 算起来,这二人去海佛城前前后后用了近十天。 风暴岛上,只有最西面有一座山,之前黄天狗在山的最高处建造了院落。 黄飞虫也就来到山顶,来见终於返回的黄天狗。 “飞虫,你来了。” “那些先天境的丹药和其它杂物都找人验过了。” “发现没什么问题,家族就按照市场价收购了。” “”目前下面人还是挺缺这些资源的。” 黄天狗捋了捋鬍子,顿了顿,说起仙城的物价。 “海佛仙城那边,这类练气灵丹都一个价。” “一块灵石三瓶,每瓶三颗,可真是昂贵。” “搁以前,族里可捨不得买那些。” 黄天狗的话语里带著点感慨,看到这个物价,才知道家族灵脉有多么重要。 当冤大头磕丹药提升,哪有在灵境里修炼实惠。 可惜灵脉不能迁移,为避免落入文家手中,还是摧毁掉了,损失可谓很大。 黄飞虫接过黄天狗递来的空间戒指,略微查看。 发现大约有十几瓶丹药,差不多值四五枚灵石。 此外还有三本书册,有关於阵法、御兽和炼丹。 儘管不是仙级典籍,但也是內容齐全的凡俗顶级典籍,好歹能够入个门。 至於再长进,就需要各种灵材,慢慢去研究了。 或者一大笔灵石,直接买仙级修仙技艺典籍。 “还不错。” 黄飞虫挨个看了看,发现只有和炼丹相关的那本典籍有些难度,其余都是全部瞭然的状態。 不得不说,他从奖池抽到御兽经和天灵御阵经后直接就是入门状態,带来的好处可谓是非常大。 至少在前置基础內容上一步到位,非常圆满了。 而想要凭基础內容推演出御兽经或者天灵御阵经就完全是另一个维度的难度了,几乎就不可能。 典籍从来都是高人的心血整理,不成为高人就想整理出一部典籍,何其白费功夫。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见识得多了,底子厚实了,指不定哪一天就顿悟了,来个厚积薄发!” 黄天狗见飞虫表示满意,也是露出了笑容说道。 “说起来这趟出去最值当的,还得是弄到了这一本修仙技艺《御虫经》!” “都是海佛宗抄本,正规得卖一百灵石,黑市恰好有人转让,只要三十枚灵石。” 黄天狗没藏著掖著,神情变得郑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样式还算崭新的仙法。 虽然是二手,但料想前人也是小心翼翼使用的。 “哦?” 黄飞虫眉毛一挑,带著些许好奇地翻看了一下。 是一门专门培养乃至驱使妖兽级、妖怪级虫子的仙法,只不过虫子要自行捕捉。 同时,上面只有前六层的內容,甚至连虫子图鑑都刪去了大半,估计只有全本的不到三分之一。 但不是上一任刪的,而是海佛宗刪的,海佛仙宗就是將这种残本以一百灵石的价格出售…… 黄飞虫心中顿时知晓,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自己拥有的御兽经的真正价值。 同时,自己的天灵御阵经的价值也在水涨船高。 “御虫经修炼起来不挑灵根,可惜只有前六层。” “飞虫你若没有合適仙法,可以先修炼著用用。” 黄天狗笑著向黄飞虫介绍道,御虫这门修仙技艺虽然有点冷门,但能够低价拿下也算是捡漏了。 “天狗前辈,那我回头有时间来抄录一份。” “能够流传下来的仙家技艺肯定有过人之处,只要咱们肯下功夫钻研,肯定有所收穫!” 黄飞虫虽然对这养虫子的玩意儿兴趣缺缺,自己也没空琢磨,但还是开口捧场道。 “不错,有恆產者有恆心,又何尝不是,有恆心者有恆產,哈哈,只要不被贼人夺了。” “还有一事。” “这趟出去有些不太平啊,中途被好几波劫修盯上了,但好歹最后我和天龙將劫修甩开了。” “飞虫你是新晋仙人,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切不可单独出岛,如今已经不是在家族了。” 黄天狗想到什么,话语严肃起来,语气关切道。 “天狗前辈放心,目前没有出岛的想法。” 黄飞虫实话实说,他搞出新版聚灵阵后,几乎是享受到上百倍的修炼速度加成。 相比没事出岛,肯定还是更专注於修炼,爭取能早日突破到练气境中期。 提升修为才是硬道理!预计一切顺利的话,衝到练气境中期估计也就几个月的工夫。 磨刀不误砍柴工,等到时候再出去晃悠也不迟。 “飞虫,家族以后,终究还是要靠你们的。” 黄天狗听了,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仿佛一下子舒展了。 只要黄飞虫不整天嚷嚷要击碎家族黑暗,他还是非常看好黄飞虫的。 黄飞虫前脚刚离开木屋,后脚黄天龙就慢悠悠地踱了进来,斜倚在门框上。 “天狗,你对这小辈,挺上心啊?” 黄天龙晃了晃头,语气隨意,带著点不以为然。 手指轻轻掸了掸衣襟上,其实並不存在的灰尘。 “只不过是一个中品火灵根,就算熬出头,撑死了也就是咱俩这水平。” “再说了,他现在连一本正式的主修功法都没有。” 在飞梭上听族里长老讲了最近的事后,黄飞虫在他眼里那点威胁感早就烟消云散了。 一个家族后辈,各种被欺辱,结果成为仙人回到岛上后,也没有胆量动他亲侄子在虎。 只能去药园,拿那个黄在药出气,何其的窝囊。 甚至於,有黄天狗护著都不敢报仇,还妄想著靠家族规矩来对付在虎。 可想而知,对方又懦弱又天真!以及对他黄天龙有多么多么的忌惮。 就算侥倖地捡到仙缘,未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上心?谈不上。” 黄天狗摇头,將那本仙法御虫经收到空间戒指。 “只是琢磨著,天孤死了,等我们也蹬腿儿了。” “家族下一代的仙人,也就龙龙、飞虫、飞瑶以及在鹤那孙女了。” 黄天狗颇为无奈地说著,声音里带著一点萧索。 “龙龙?” 黄天龙嘴角扯了扯,带著点疏离,不以为意道。 “龙龙可拜进了海佛宗,海佛宗有规矩,他跟家族这边最好少牵扯,得等以后发达了才能帮上忙。” 他打定主意,如今黄家这艘船眼看要沉,绝不能让龙龙回来趟这浑水。 再说了,海佛宗何其强大,龙龙在其中修行必然也会有著光明的前程。 但凡是影响前程的事,都要放到一边才叫理性。 院子里沉默片刻,只有海风穿过缝隙的呜咽声。 “天孤他,撞上文氏七虎前,是怎么受的重伤?” 黄天狗目光直视黄天龙,他虽然已经相信黄天龙没有害死天孤,但细节仍然有所疑竇。 “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 黄天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压下翻涌的情绪。 “那会儿仙府区域打开,各路仙人都冲了进去。” “到里面后我和天孤分开探索,但也没离太远。” “直到突然爆发了爭斗,待我撤退到旁边,就发现天孤不见了。” “后来我一路寻觅天孤,看到的时候,天孤他正跟文氏七虎那七个煞星面对面地对峙著呢。” “我能够看到天孤他身上伤势不轻,伤势有些不像文氏七虎乾的,应该是之前受到了重伤,” “我躲在一旁。” “天孤他……到死都没向我呼救一声……” 黄天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怕连累我,不想把我暴露出来。” “这份情……我记著呢。” 他垂下眼瞼,想要掩盖住眼底翻涌的伤感情绪。 “可惜我最后,还是露了行跡,被文家那七条疯狗追得差点把命都搭上……只能忍辱负重投降……” 黄天狗可谓眼睁睁看著黄天孤陨落却无能为力。 那种憋屈的感觉仿佛又涌上来,让他胸口发闷。 “天孤……” 黄天狗闻言,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回想起来,那位姑母的独子,一直单枪匹马。 用並不算特別宽厚的肩膀,硬生生为黄家打开了半边天,何其的踏实、肯干。 自天孤陨落,短短时日,黄岩岛黄氏一族就被迫背井离乡,连回去看一眼都成了奢望。 他和天孤同辈,年纪还更大些,可是论修为、论本事,他与天孤相差地太远。 一股无力的挫败感,狠狠瀰漫在黄天狗的心头。 “这次买到的御虫经要是能练成了,就能驱使妖虫探路,避免深入一些险境。” “咱们这两个老骨头,绝不能再出事了!至少等到家族下一代成长起来才行。” “无论如何,要给家族留一点希望,才能九泉之下对得起列祖列宗。” 黄天狗指节微微发白,语气凝重得像一块黑铁。 “御虫经练成了確实好用……” 黄天龙点了点头,听到后面,心里忍不住嗤笑。 他不知黄天狗是昔日能搏命的狼还是如今的狗。 究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还是为了家族不怕死。 但同样是中品水灵根,他跟著天孤在外面打拼。 眼前的黄天狗却一直缩在家族岛上,安稳太平。 “这妖虫……怕是不好找吧?” 他心里忍不住嘆息,面子上却只是扯了扯嘴角。 “多点时间,总能找到。” 黄天狗闻言,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容反驳。 过去家族是穷得叮噹响,买不起修仙技艺传承。 现在得了机会,必须得抓住,绝不能半途而废。 千里之外,阴沉沉的海面上。 四道裹挟著练气境中期、后期气修为息的遁光。 像鬼影子一样贴著翻滚的海浪、迎著海风疾飞。 他们像筛网一样,把几千里海域细细筛了一遍。 “还没摸著影儿?可別让那俩肥羊溜了!” 沙哑得像破锣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透著焦躁。 这四个人衣著华丽,眼神凶戾,自然不是善茬。 身为知名劫修团伙四象盗,他们长期打劫肥羊。 赚到的財富,都用来提升自己,从而以战养战。 直到名声在外,被普通仙人躲著走,收穫变少。 他们才有了最后再干一票,就金盆洗手的想法。 劫修只是手段,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洗白上岸。 可惜,海佛仙城虽然不管他们,但也不收他们。 “跑?往哪儿跑!” 四人里那个精瘦、眼神像耗子般滴溜转的修士。 拍著胸脯打包票,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快速道。 “虽然他们发觉被盯上以后,故意地绕了弯子!” “但他们最开始的方向,明明白白就是东北边!” “他们要是老巢在別处,那也不用费劲兜圈子。” “既然兜圈子,那他们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们的老巢铁定就在东北边,想来不会不远!” 他语气十分篤定地指向东北方向的海天交界处。 “两个练气境中期,也不弱了。” “不过有大哥在,肯定没问题的。” 另一个满脸长著横肉的修士,舔了舔乾裂嘴唇。 “这趟完成后,我们再过去仙府区域碰碰运气。” “听说连上品灵器都蹦出来了!” “估计距离彻底开启不远了!” 四人中修为最高、气息最凶悍的头领,目光投向遥远天际,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仙府区域?那地方现在就是绞肉机!” “听说就连海佛仙宗的精锐弟子,都杀过去了!” “真到彻底开启那天,不知道要死多少练气境!” “大哥你实力强悍,我们兄弟几个,不够强啊。” 沙哑嗓子修士立刻反对,声音里不禁带著惧意。 “就是!大哥,还是按原计划金盆洗手吧。” “这么多年,也赚不少了。” “可別去了仙府,碰上狠茬子,全还回去了。” 精瘦的修士接口道,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若是这一趟,没找到那两只肥羊。” “那咱们兄弟就等仙府那边尘埃落定,再藏半道上热情地迎接那些捞足好处出来的幸运儿。” “打劫他们一波,也算是去过了仙府?” 精瘦修士搓著手指说完,另两个修士纷纷赞同。 “说的对!” “大哥英明神武!去了仙府,实力也足以称雄!” “但仙府那么危险,不如咱们兄弟就守株待兔。” “等里面的人出来再劫了他们,也是手拿把掐。” 满脸长著横肉的修士拍马屁道,脸上堆著諂笑。 “你们啊,胆子越来越小了。” “继续,找那两只肥羊。” 四象盗头领闻言,转过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霎时,另外三人压下心头的躁动。 像是几条闻到血腥味的鯊鱼,继续向东北方向的海域,近乎一寸一寸地耐心搜寻。 几天后,正午时分。 海面上的薄雾被阳光刺穿了一些。 持续不断的搜索,终於有了回报。 当四象盗的视线穿透残余的雾气,远远锁定远处岛屿时,眼睛瞬间像饿狼一样亮了起来。 闪烁著贪婪和兴奋的光芒。 他们不动声色,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 將岛上的情形渐渐观察清晰。 “必定是个仙族!!” “这么多先天境,还有这么多长老级武者。” “这个仙族必定是遭遇变故,丟弃普通族人,直接断尾求生了,这等仙族令人不耻!” 精瘦修士说著说著,神情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仙族的仙人高高在上?倒要试试他们的实力!” 沙哑嗓子修士忍不住发出了低沉而兴奋的狞笑。 四人目光交匯,脸上同时浮现出不掩饰的杀意。 第93章 战起 “成了,练气境二重天。” 黄飞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感到颇为满意。 隨著境界上了新台阶,体內法力强度也提升了。 大约比境界提升以前的法力强出百分之十左右。 与此同时,仙体可容纳法力上限也大幅度提升。 吸收完旱魃妖核剩余的灵气,將法力填补满后。 浑厚法力汩汩流淌,充盈著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就好像是异性交流,突破前只能够交流一小时。 突破后却可以交流两小时,续航有了明显提升。 相亲中能够多一小时与对方交流,有很大优势。 他略微估算,突破后的自己,战斗力提升明显。 和突破前的自己交手的话,做到压制不是问题。 “在聚灵阵3.0的百倍修炼加成下,差不多用了接近十天才突破境界,正常修炼不得三年不止。” “实际上每日也会有额外的灵气损耗,拖延的时间越久,额外损耗的灵气越大。” “我用聚灵阵加速突破,反而省了大量的损耗。” 黄飞虫略微细想,有所猜测,感觉到自己赚了。 若把灵气换成前世的人民幣,每月赚五千,多久能够攒到一百万?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实际上是远不止十六年的,因为每月正常的支出可能就达到两三千。 那要积攒的时间翻个倍,差不多就是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的物价,大致要提升多少呢,差不多得提升一倍,那按实际购买力计算。 要积攒的时间再度翻个倍,那就大约要六十年。 中途再来一场大病…… 总而言之,只用了短短十天左右就突破到练气境二重天,他绝对是赚大了。 如果没有聚灵阵3.0带来的强力加速,他估计得像其余仙人一样慢慢藉助灵石修炼。 那他实际突破到练气境二重天需要的时间可能得七八年不止,和通常所需的十年差不多。 “可惜小黑还没突破。” “但小黑的成长速度,只怕比我预计的快。” 想到黑鲤小黑,他的嘴角微微鬆弛,带著笑意。 有足够的天材地宝的情况下,人可能会撑死或者吃不下,但妖怪往往就食量更大。 如果说人胃口有限,撑死了每天只能够炼化一份灵气,那妖怪每天能够炼化的灵气就要多得多。 尤其小黑作为他的本命御兽,灵智更高,还有著御兽经加持,能够在他引领下有意识地去修炼。 甚至於通过御兽契约,他还比较容易的把简化版御水经的前三层传授给了小黑。 那在有足够灵石提供灵气的情况下,小黑在日常修炼方面自然突飞猛进。 须知那些无主的妖怪,常年待在固定地盘,靠著本能的进食,都能逐渐把修为提升起来。 可想而知有主的、上进的妖怪,在有足够资源的情况下,提升会如何迅猛。 “等小黑提升到练气境二重天,在御兽经时乘法门加持下,我的临时修为。应该能到三重天巔峰。” “对战力的提升,应该也不小。” 他忍不住闭上眼,细细体味著体內奔腾的力量。 御兽经时乘法门虽然能够將本命御兽力量叠加到自身身上,但也是有所损耗的。 持续时间比较短的同时,能够叠加到的本命御兽力量只能是一部分。 但隨著自身和本命御兽修为不断提升,往后使用时乘法门带来的提升也会很可观。 “体內法力储量比突破之前多了近一倍,每一缕都明显的更加凝练、精纯。” “再加上我的金刚不坏武道根基,以及御兽经磨礪带来的远超同阶的精神力。” “我现在的实力,应该能够和普通练气境中期仙人斗一斗,但相比黄天狗还是弱一筹。” “如果对上那位大夏神捕严刑,或许能占上风?” 他念头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奋感掠过心头。 能够压制练气境三重天的严刑,无疑也是进步。 要判断自身实力,无疑只能参考周围人的实力。 练气境三重天的严刑,在同阶仙人中绝对不弱。 突破以前,自己与其交手,可能只能够五五开。 但突破以后,自己与其交手,胜算估计能够达到八二。 当然不排除身为大夏神捕的严刑有什么杀手鐧。 “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他清晰地感知到,小境界的差距,终究很有限。 必须不断地积累,才能够拥有翻天覆地的质变。 只需稳步前行,修仙真正的根本,终究在自身。 “我能够布下这聚灵阵3.0,那些仙宗、强势的仙族只怕也有类似的助力。” “即使未必比得上我的聚灵阵3.0,但也能够极大地缩小差距,我的优势並没有想像中的大。” “甚至还要提防这些大势力下血本,培养出个別的天骄,想要保持住优势,切不可疏忽大意。” 大势力千百年掠夺积累,绝非他单枪匹马可及。 强中更有强中手,战略上对自己的提升要自信。 但战术上也要重视对手的出其不意乃至是反扑。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练气二重(已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已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修为突破触发了面板项目,並且自动完成了?” 黄飞虫看著眼前只有他能见的奖池面板。 看样子,境界的提升也能够带来一定抽奖次数。 这对目前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抽奖次数实在是太匱乏了。 若是有无限的抽奖次数,他一人就能灭了文家。 一切的猥琐发育,都是因为火力不够啊!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藏99%、筑基奇珍1%】 【项目:抵御外敌(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怎么又刷新了项目,抵御外敌?!” “外敌在哪里?” 黄飞虫瞳孔骤然收缩,隨即脑海中就想到什么。 心臟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毫不犹豫起身,袖袍一卷,收起了聚灵阵3.0。 聚灵阵3.0被收回空间戒指,动作快得带起风声。 “小黑,走!” 他低喝一声,身影如离弦之箭,从深藏海面下的洞窟中疾射而出。 冰冷的、带著咸腥味的海水,被瞬间甩在身后, 海水中稀薄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著一丝不祥。 这洞窟是他隱秘的巢穴,专为避开黄天狗兄弟的耳目而设,操控元气大手挖掘时没费多少工夫。 “外敌……至少是练气境!” “没看过,说明在岛屿周围潜伏。” 他不敢有丝毫侥倖,后背的肌肉不禁微微绷紧。 “敌在何方?西南?北面?” 西南是海佛仙城方向,北面则是大夏王朝方向。 二者之间来往的仙人数量最多,不然就是劫修。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偷偷知会黄天狗二人。 他疾掠至岛上,通过御兽契约示意小黑待海里。 如狸猫般缩进茂密植被阴影里,目光锐利如鹰。 观察岛屿周围的同时,给黄天狗二人传音过去。 “天狗前辈!有敌人来了,疑似正在岛外埋伏!” “黄天龙,有敌人来了,疑似正在岛外埋伏!” 他深吸一口气,又立即给鹤长老、鱼长老传音。 “鹤长老、鱼长老,有强大敌人来了,速带著族人进入地下工事!动静小些!我来掩护!” 这一刻,黄飞虫感到自己事先的未雨绸繆非常的明智,地下工事在此时太过重要。 须知,前世那些地下百米深的工事,连原子弹都炸不穿、钻地弹都炸不到! 即使在这个修仙世界,也足以抵御练气境仙人的攻击,只要不碰到敌方仙人遁地的情况。 黄在鹤和黄在鱼接到传音的瞬间神情顿时变了。 他们都很清楚,飞虫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一时间,他们飞快组织族人向地下工事转移,而最重要的无疑是保证飞虫家人安全。 岛上唯一山峰,上面的院子中,正闭目沉思参悟御虫经的黄天狗睁开眼睛,精光爆射! 不见任何动作,中品灵器鎧甲已经如活物般瞬间覆盖他全身,让他的防御力大幅度提升。 “嗡……” 上品御水灵剑握在手中,剑身流淌著水蓝寒光。 “天龙!敌至!备战!” 他没有轻动,而是给另一处的黄天龙传音过去。 “呵,有敌人来了,疑似正在岛外埋伏?” “老夫和天狗都没发现敌人,小辈发现了?” “还敢直呼我名,没有礼数。” 另一座院子,黄天龙自斟自饮,丝毫没有理会。 直到黄天狗也传音过来,他才皱眉,放下刘备。 “真有敌袭?!” 下一瞬,中品灵器鎧甲已经覆体,中品灵器长刀入手,黄天龙的身影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流光。 “呼——!!!” 一道炽烈如熔岩的圆柱形火焰。 撕裂空气,带著毁灭的咆哮。 毫无徵兆地自远处轰击而至! 灼热的气浪先一步袭来,草木瞬间焦枯捲曲。 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 大量瀰漫的火星,燃起了岛上大范围的植被。 “轰隆!” 首当其衝的,就是山峰上的那座院子。 院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便化作漫天飞溅的燃烧碎片。 烈焰击破院子后,扭曲升腾。 竟凝聚成一头狰狞咆哮的百米长火焰巨象! 巨象在山峰上仰天长啸。 无声的烈焰衝击波席捲全岛。 岛屿上火势更大,热浪灼人。 “呵呵,看来是被察觉了呢?” 一个粗獷、带著戏謔的声音响起。 火焰巨象背上,满脸横肉的火象仙身影浮现。 他睥睨著半空中惊魂未定的黄天龙。 以及岛上那些仓惶如螻蚁的武者。 嘴角咧开,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此人便是那两只肥羊之一!” 另一个方向,尖锐如刀割的风声呼啸。 一头由凛冽罡风匯聚而成的青色风象凭空出现。 风象背上,精瘦身材的风象仙显出身形。 枯槁的手指直指黄天龙。 浑浊的眼珠里射出贪婪而狠毒的光芒。 “交出所有宝物!否则,淹死尔等全岛螻蚁!” 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如同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岛屿周围原本平静的海面,毫无徵兆剧烈翻腾。 瞬间掀起数十丈高的恐怖水墙! 巨浪滔天,轰鸣如万马奔腾。 在浪尖之上,蓝衣水象仙声音沙哑,踏波而立。 汹涌的海水在他脚下乖顺如奴僕。 他冰冷的眼神扫过岛屿上。 如同在看一片即將倾覆的蚁巢。 “区区三个练气境中期,也敢来此撒野!” 一声冷喝,带金石之音,自火焰巨象下方炸响! 黄天狗的身影如鬼魅般,从烈焰与阴影的交界处遁出! 面色冷峻,透著怒意。 御水灵剑在手中化作一道撕裂天幕的匹练寒光。 挟著沛然莫御的水元之力。 直刺火焰巨象背上的火象仙! “嗤啦——!” 水光过处,那威势滔天的火焰巨象竟然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瞬间一剖为二! 森寒刺骨的剑尖,带著死亡的气息,瞬间已抵至火象仙惊骇欲绝的面门! 原来火焰柱摧毁掉院子的剎那烟尘与混乱,正是黄天狗遁入地下的绝佳掩护。 这雷霆一击,早已蓄势待发! 火象仙脸上的横肉因极致的惊恐而扭曲。 他怪叫一声。 周身火红灵器鎧甲爆发出刺目光芒,试图抵御。 然而那水属性森寒剑光,仿佛是其的天生克星。 灼热的火焰灵甲,一遇寒冽剑气,便发出了滋滋哀鸣,在剧烈波动,仿佛是隨时会熄灭的烛火! 火属性灵甲被水属性灵器克制你致命弱点,此刻在火象仙的处境下暴露无遗! 在御水灵剑將洞穿火象仙头颅的千钧一髮之际! 一股沉重如山、阴冷如蛇的诡异力量,毫无徵兆出现,狠狠覆盖在黄天狗身上! 黄天狗身形猛地一沉,如负万钧,刺出的剑光也受到诡异力量影响,几乎无可避免地向下一偏!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响起,御水灵剑的剑尖深深刺入了火象仙的胸膛! 剧痛让火象仙发出一声惨嚎,但其眼中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练气仙躯,只要头颅不毁,就能够由法力再生! “我…活下来了!” 他嘶吼著,不顾胸前剧痛,周身烈焰疯狂倒卷, 化作焚天怒涛,要將咫尺之遥的黄天狗给逼退! “灵眼!” 黄天狗眼中寒芒爆闪,面对烈焰焚烧不管不顾。 深邃幽光自瞳孔深处喷薄出,直刺火象仙双目! 火象仙狂喜表情瞬间僵住,眼神陷入一时迷茫。 仿佛神魂被无形之手狠狠搅动,陷入了混乱中! 身上那件火属性的灵甲,也隨之黯淡到了极致! 霎时,暗中那股阴冷如蛇的诡异力量再次暴增。 如同无数冰冷的铁链,想要死死地缠绕住黄天狗四肢百骸,试图將他拖入泥沼,限制他的行动! 然而。 黄天狗面沉似水,对周身的沉重压力与扑面烈焰皆置若罔闻。 手腕骤然发力,刺入对方胸膛的御水灵剑,用尽劲力,顺势向上一撩! “唰——!” 一道悽厉的水蓝色光华闪过,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与血肉剥离声! 火象仙那颗带著狂喜与迷茫的头颅,顿时被沛然水元之力绞得粉碎! 他挺立的无头身躯剧烈地抽搐几下,如同被抽掉所有骨头,轰然倒下,再无半点声息。 “呼……” 隨著火象仙的陨落,那焚烤岛屿的恐怖烈焰如同失去了力量来源。 在黄天龙挥手打出的大量水球下,迅速地退潮般熄灭、消散。 从火焰柱袭来到此刻尘埃落定,不过就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 灼热的空气被迎面海风迅速吹散,只留下刺鼻的焦糊味和浓郁的血腥气。 唯余黄天狗仗剑独立於焦土之上,衣袂在残余的热风中微微飘动。 他神情冷峻,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目光扫过了脚下那具失去头颅、兀自冒著青烟的焦黑尸身。 “什么???二哥……死了?!” 踏在巨浪上的水象仙,瞪大眼睛看到这一幕后。 脸上浮现出惊恐,嘴唇哆嗦,声音都不沙哑了。 实力仅在大哥之下的二哥火象仙,实力很浑厚。 却在电光石火间,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斩杀? 那刺目的水光和飞溅的血肉,烙印在他的眼底。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是……练气境后期?!” 一股寒气瞬间从水象仙的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只有练气境后期仙人,才能够创造出这种战绩! “去!” 惊怒衝垮理智,水象仙嘶声咆哮,手臂猛挥下! 数十丈高恐怖巨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裹挟著毁灭一切的气势。 朝著岛屿上残存的植被和建筑疯狂地拍击而去! 瞬息吞噬了数百米的海岸,继续向岛屿中蔓延! “疾!” 几乎在同时,风象仙也发出了十分尖利的呼哨。 神情上满怀著愤怒,枯瘦的手掌狠狠向前一推! 密密麻麻、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音的青色风刃。 如被激怒的蜂群,铺天盖地打向空中的黄天龙! 他也万万没想到,二哥火象仙竟会转眼间陨落。 火象仙无头尸身颓然倒地,他的愤怒瞬间燃烧。 纵横海域好多年,他们四象盗何曾折损过一人? 即便是踢到铁板,在大哥带领下也能全身而退! 可今日实力强横的二哥火象仙,竟被偷袭死了。 “敢杀我二弟!!!” “好大的胆子!!!” 一声饱含著滔天怒火、撕心裂肺的狂吼,如九霄惊雷,猛然炸裂在所有人头顶! 恐怖的音浪震得人耳膜生疼! 一道魁梧的身影,骤然撕裂云层,在高空浮现! 他手持一柄散发沉重土黄光芒的上品灵器巨刃。 身披土黄色狰狞重鎧,这同样是一件上品灵器! 周身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练气境后期的恐怖威压! 正是四象仙劫修团队里的带头大哥――地象仙! 他双目赤红,盯著火象仙无头尸首,睚眥欲裂! “我四象仙纵横海域这么多年,从未折损手足!” “你们竟敢害我二弟性命!那么今日,便要你全岛鸡犬不留、屠尽尔等,来为我二弟陪葬!!!” 话音未落,他身形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土黄色残影,挟裹著风雷之声。 从天空而落,宛若神人,以骇人听闻的恐怖速度直扑向下方的黄天狗! 那柄土黄色巨刃带著开山裂海、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当头劈落! 空气发出了爆鸣,宛若不堪重负! “什么?!” 黄天狗只觉一股沉重如山的杀机瞬间锁定自己。 头皮一阵发麻!对方衝来的速度还在不断变快! 凌厉的罡风自天空垂落,眨眼即至!避无可避! 他眼中厉色一闪,粗壮的双手,紧握御水灵剑。 面对这恐怖一击,调动全身法力悍然向上格挡! “轰——!!!” 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猛然炸开! 狂暴的气浪,如同实质般向四周一路疯狂扩散。 捲起漫天烟尘碎石,仿佛整个空气都陷入停滯! 黄天狗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正面袭来。 如被狂奔的绝世大妖正面撞中,难以抵挡分毫。 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滚烫的鲜血在滴落! 手中的御水灵剑,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身形整个地倒飞出去,砸在后方地焦黑地面上。 撞毁焦黑地面外的多棵大树,犁出深深的沟壑! 地象仙却仅身形微微一晃,如山岳般屹立原地。 巨刃斜指,眼神睥睨,仿佛刚刚只是隨手一击。 “咳…四象盗?名不虚传。” 黄天狗挣扎著从沟壑中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跡。 面色凝重得能够滴出水来,胸中气血翻腾不止。 家族新迁至此,竟惹上凶名赫赫的劫修四象盗! 这四象盗之首,果然实力如传闻那般深不可测! 其手中的那柄土属性上品灵器,亦是力量绝伦! 给他带来的压力,甚至要比那文二虎更强一丝。 劫修中竟然也能够走出这么强大的练气境修士。 “此人交给我!” “三弟、四弟!你二人联手,解决另一个!”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地象仙面罩寒霜,眼神之中燃烧著冰冷的杀意。 他巨刃遥指黄天狗,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声音如九幽寒风颳过,充斥著强烈的不满愤慨。 若非对方恰巧持有水属性上品灵剑,克制二弟。 凭藉二弟火象仙的实力,又岂会死的如此轻易! 甚至对方毫不手下留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他远距离阻止两次,对方仍然一意孤行下杀手。 如此恶劣行径,唯有用鲜血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大哥放心!此人由我二人对付!” 水象仙与风象仙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杀意。 两人目光如淬毒鉤子,死死锁定远处的黄天龙。 杀了这练气境中期的傢伙,为二哥火象仙祭旗! “黄飞虫!別躲了!” “出来,一人一个!” 黄天龙知道黄飞虫在岛上,顿时大声点破后者。 以后者的修为,就算作为奇兵也难有什么发挥。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其出来,牵制住其中一人。 既看黄飞虫的实力,也能看后者还有没有底牌。 更主要的是他不想一打二,那样无疑非常难打。 “文二虎那两件上品灵器,落在这黄飞虫手中。” “实在是极大的浪费和埋没。” “还不如给我,以我来发挥出它们的真正威力。” 黄天龙对之前黄天狗的分配决定,感到很不满。 但此刻还是压下那份欲望。 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两个凶神恶煞的敌人身上。 “呵。” 黄飞虫见风象仙和水象仙警惕起来,不再隱藏。 从藏身处缓步走出,看了看又瞎捣乱的黄天龙。 隨即,看向被地象仙压製得险象环生的黄天狗。 知晓这一战的凶险,只怕並不比之前那一战低。 至少那些珍贵的底牌,都在之前那一战耗空了。 “还有一人?” 水象仙看了一眼,神情错愕,隨即化作了残忍。 “看气息……不过区区练气前期!” “四弟,你去!碾死这只小虫子!” “好!三哥稍待,看我手到擒来!” 风象仙闻言,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应下。 让他对付一个练气境前期,简直就是牛刀杀鸡! 他身形一晃,周身青色灵甲上,青色风旋骤起。 手中风属中品灵刀发出尖锐的嗡鸣,破开空气。 整个人化作撕裂空气的青色流光,直扑黄飞虫! 速度极快,发出剧烈音爆,在半空中留下残影。 “黄天龙!速战速决!” 黄飞虫儘管不满,但还是厉喝一声,声音穿透过混乱的战场。 同时他周身腾起了火红烈焰,高温扭曲了空气。 然而他並未上前参战,只是向风象仙竖起中指。 蕴含著嘲讽之力的手势顿时让风象仙怒不可遏。 下一刻,他身形一转,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火红流光,向著岛屿外、茫茫无际的海域疾速飞遁。 烈焰在空中,拖曳出长长的尾跡。 “火属性?!” “想跑?” 风象仙疾冲的身形略微一顿,眉头忍不住微皱。 他虽然不被克制,但不如让水象仙出手更稳当。 他想到这里,不禁下意识回头望了眼战场核心。 大哥地象仙正大发神威,狠狠地压制那黄天狗。 三哥水象仙已经和黄天龙交上了手,刀光纵横! “罢了,区区一个练气境中期。” “还想逃?留下来给二哥偿命吧!” 风象仙眼中迟疑被狠厉取代,快速追向黄飞虫。 说不得还是他最先解决那个练气境前期的小辈。 想到这里,他催动风属性法力,速度再增三分。 紧追那道火红流光,如跗骨之蛆般追向了岛外! 青色遁光划破长空,追逐火红流光,带著杀机。 两道流光,一红一青,一前一后,不断地飞驰。 几乎瞬息间飞出岛屿边缘,进入海天之间爭斗。 前方年轻的身影,在火焰异象笼罩下显得单薄。 后方的风象仙,脸上却带著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仙道无情,早成道者在修为上就是有更大优势。 “怎么不逃了?是认命了,还是准备跪地求饶?” “你若跪地求饶,老夫没准儿能够饶过你。” 风象仙见前方火红流光骤然停下,眯了眯眼睛。 也停下身形,悬於海面之上,神情上狞笑出声。 他枯瘦的手掌隨意一挥,霎时间无数风刃生成。 无数道青色风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 如同疾风骤雨,带著刺骨寒意,攒射向黄飞虫! 密密麻麻的一幕,席捲海面上,威势格外惊人。 青色风刃席捲半空中,让空气都变得躁动不安。 黄飞虫悬停于波涛之上,海风吹拂著他的衣袍。 面对铺天盖地袭来、足以將他撕成碎片的风刃。 他的表情异常平静,仿佛眼前这一幕不算什么。 “再给我十年。”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刃的尖啸。 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杀你,如屠狗。” 话音未落,他周身汹涌的烈焰,骤然向內一收。 紧接著,他的身形一晃,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鱼。 悄无声息地没入下方幽深冰冷、墨蓝色的海水! “嗤嗤嗤……” 密密麻麻的风刃追逐而至,狠狠扎入海面以下。 却被层层叠叠、沉重无比的海水不断削弱阻隔。 最终都消散无踪,只留下一片翻腾的白色水。 “?!” 风象仙疾冲的身形硬生生顿住,悬停在海面上。 看著前方海面,被风刃命中后,掀起滔天巨浪。 脸上先是错愕,隨即被一种被戏耍的暴怒取代! “跑的挺快!!” “小崽子,以为躲进海水里就能逃出生天?!” “今日定將你抽魂炼魄,祭奠我二哥在天之灵!” 他声音因极怒而尖锐,枯瘦的手指握紧又鬆开。 接著眼中凶光毕露,周身风属性灵甲发出青光。 紧跟著遁入冰冷、幽暗、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 练气境仙人,飞天、遁地、入海不过等閒手段。 只是有些地方诡异莫测,常常有强横妖物蛰伏。 若是碰到那等地方,即使仙人也不愿轻易深入。 但是此地位处海佛仙城区域,並不是那等凶地。 加上四象盗在这片区域横行多年,也算很熟悉。 风象仙自然没什么忌惮,就自恃实力跟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下,光线迅速变得昏暗模糊。 只有上方海面透下一点摇曳微光,越往下越黑。 强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涌来,带著沉闷的声响。 风象仙周身青光流转,在海水中依旧速度极快。 在海水中,风属性法力只会比火属性法力更强。 他如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鯊鱼,距离在不断拉近。 目光死死锁定前方、在幽暗中快速下潜的身影。 咸腥海水钻入鼻腔,冰冷滑腻地触感贴著皮肤。 “小辈!往哪里逃!拿命来!” 风象仙给前方的黄飞虫传音,声音如冰冷毒蛇。 他在幽暗海水中穿行,杀意浓烈得要凝成实质! 眼看那身影近在咫尺,风象仙伸出枯瘦的手掌。 风属性法力凝聚青光风刃,就要发出强力一击! 这时,前方的黄飞虫身影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面对著后方气势汹汹追来的风象仙。 幽暗的海底,依旧能够清晰看到双方脸上表情。 风象仙的嘴角,似乎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呵。” 黄飞虫见此,发出极轻的、带著认真意味的笑。 紧接著! “嗡——!!!” 刺目欲盲的炽烈白光,毫无徵兆间,轰然爆发! 瞬间驱散了周围数百丈的深水幽暗! 在那白光的核心,一尊威严厚重、面目狰狞、散发著无尽压迫感的金刚法相。 正以惊人的速度凝聚成型! 它无视万钧水压,巍然矗立於海底! 周身流淌的纯白光芒,即使是黑暗都难以侵蚀。 在幽蓝色的漆黑海底,不动如山! 海水汹涌之中,青色风属性龙象法相骤然现身。 粗壮象鼻如同擎天圆柱,庞大身躯屹立於深海。 自黑暗海水中发起衝锋,漫天海水仿佛被震动。 径直地撞向了前方白光笼罩的金刚法相的身躯! 恐怖法力波动自深海瀰漫,杀机仿若冻结血液! 第94章 大战 “必须儘快解决掉风象仙,然后去支援黄天狗。” “否则……迟则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黄飞虫身形下沉,融入金刚法相中,同时开启了金刚状態,准备儘快击杀风象仙。 在金刚状態加持下,整个大脑一片清明,顺带著思维运转速度大幅度地提升。 周围的时间流速都仿佛变慢了。 不过转瞬间,黄飞虫已经接管了整个金刚法相。 他的视野也变成了金刚法相的视角,在些许法力注入下,此时金刚法相的体表迸发出刺目白光。 注视著撞击过来的青象法相,他用力伸出被白光覆盖的双手。 在近乎实质般的白光覆盖下,他感觉到双手力量提升地可怕,乃至防御也有大幅度增长。 他的身躯排开沉重的万顷海水,双手携带著磅礴巨力,抓住青色龙象的两根狭长象牙。 青色龙象嘶吼咆哮,扭动结实的上半身后,象鼻如同长鞭子一般从上到下抽打过来。 四条粗壮象腿大力迈动,脚掌重重向后踩著海底泥沙,继续向前妄图撞击金刚法相。 咚!咚!咚! 黄飞虫毫不犹豫地挥动起庞大的金刚重拳,房屋大小的拳头就像雨点般落下。 砸在龙象庞大身躯上,不断发出沉闷的巨响,在幽深海底震盪开来,声音被幽暗海水不断吞噬。 儘管龙象皮糙肉厚,有著旺盛的恢復力,但是在狂暴的攻势下,皮肉出现了道道裂痕。 青色龙象力不从心,发出阵阵悲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后退,想要和金刚法相拉开距离。 黄飞虫顿时大步前冲,周身白光闪烁,如同白色战甲,海水在脚下激盪翻滚,一踩而过。 他的近乎飞身而起,势大力沉的蹬踹,狠狠印在皮糙肉厚的青色龙象头颅上。 青色龙象庞大身躯噔噔噔后退,四条粗壮的象腿搅起浑浊的海底泥沙。 “龙象法相,起!” 风象仙眼神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反应过来后面色一沉,他的龙象法相竟然被小辈压制了。 法相形態源於武道根基,是武道实象注入法力后带来的全新蜕变。 能凝聚出龙象这等强大法相,他当年修炼的就是极度偏重力量的上乘神功。 结果自己引以为傲的龙象法相,竟然在力量上被压制住了,对方不过是一个练气境前期的小辈。 风象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火辣辣的,来自心中强烈的屈辱感,几乎要將他点燃。 隨即,更多青色风属性法力注入龙象法相,使得龙象周身青光暴涨,行动也陡然加速。 在风属性法力注入下,龙象法相庞大的身躯,微微站起,捲起巨大的海流漩涡。 浑身上下散发出更凶猛的气势,就要立即反扑! 擎天柱般的象鼻宛若蟒蛇陡然变长,横跨数百米海水,就要缠绕在金刚法相身上。 “斩。” 黄飞虫伸出手臂,手掌成刀,体內火属性法力在刀锋上形成一条火浪,大量幽蓝色海水被蒸发。 “唰。” 他毫不犹豫地挥出手刀,劈在龙象法相席捲来的粗壮象鼻上,在上面劈出了一个深深凹痕。 火属性法力连带火焰顺著手刀落下,在凹痕上面爆发,顷刻间將象鼻烧断,並向两边蔓延开去。 掉落的象鼻失去法力支撑,消散一空,另一边的龙象本体则快速地再度长出象鼻。 站於龙象头顶的风象仙,眼神泛出冷意,盯住了金刚法相的头颅位置。 下方青色龙象法相张开嘴,嘴中大量风属性法力匯聚,更有大量天地元气被吸引来。 “御风经,风炮。” 风属性法力糅合元气,转瞬间化作十米粗的青色能量柱,恐怖威压震开海水,打在金刚法相上。 金刚法相勉强地上浮並格挡,整个身躯就被打出窟窿,好在有法力储备能够快速进行修復。 黄飞虫身形浮现在金刚法相的头上,暗嘆目前的仙道法相终究无法作为杀手鐧。 以仙道法相的庞大,想要用法力將其填满,即使练气境后期仙人都难以做到。 仅少量法力和大量天地元气驱动的法相状態必然有所不足,难以真正去和仙人的本体匹敌。 以至於更多作为试探或者额外手段使用,想真正拼出胜负还得靠仙人本体去廝杀。 “这般年龄,练气境前期修为,顶级武道根基。” “不错,看来你是你们仙族的天才。” “老夫最喜欢杀的,就是你们这些仙族的天才。” 风象仙直勾勾地看著黄飞虫,因嫉妒杀心骤起! 他身披风属性灵甲,手持裂风大刀,身形一晃。 如同融入水流的风,飞快地绕过金刚法相的身躯阻挡,目標直指黄飞虫本体! 风驰电掣! 裂风大刀捲起无数道凌厉的青色风刃,瞬间撕裂海水,发出刺耳的尖啸,斜劈向黄飞虫面门! “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黄飞虫挥动手中门板大的上品灵刀,硬生生接住风象仙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刀身传来了巨力,但对他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 转瞬之间,幽暗的海床上,刀光如电! 两人全力交锋数十回合。 海水被搅动,形成混乱的涡流。 黄飞虫刀势沉稳,大开大合,丝毫不落下风! “这风象仙是练气境五重天修为?” 黄飞虫心中瞭然,感知到了对方的真实境界。 其的境界与黄天狗相当,力量也在伯仲之间。 他心念一动。 周身白光更加炽盛,金刚状態催发到极致! 一种奇异洞察力油然而生,仿佛对手的动作轨跡在脑中变得清晰可辨。 刀锋所指,招招直逼风象仙要害。 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涌向对手。 “练气境二重天修为,竟然与老夫旗鼓相当?!” 风象仙的脸颊肌肉抽搐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直衝头顶。 要是对方是三重天,他还能勉强自圆其说。 偏偏只是二重! 堂堂练气境五重天修士,竟被一个练气境二重天小辈逼得旗鼓相当? 简直是奇耻大辱!像被人当眾狠狠扇了一巴掌! “风涡·起!” 狂怒彻底点燃了他。 风象仙不顾法力消耗,在海底猛然催动秘法! 嗡—— 一个巨大的海底漩涡凭空生成,恐怖的吸力瞬间攫住两人,猛地將他们拽向上方! 他要脱离这该死的深海束缚! 回到海面,风刃再无阻碍,威力倍增! 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在那片开阔之地,迅速斩杀此子! “想上去?没门!” 黄飞虫在狂暴的风涡中身不由己地上浮。 无数锐利的风刃切割著他的护体灵光,发出“嗤嗤”的声响,带来阵阵刺痛。 他挥动长刀,刀光凌厉,竭力斩向风象仙,试图打断对方施法,並召唤小黑过来支援。 绝不能让风象仙上去! 风属性仙人,往往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快。 因此有必要限制风象仙的速度並消耗其的法力! 一旦到了海面,以其风属性修士的迅疾,若一心逃遁,自己追上的希望渺茫。 一旦让风象仙逃跑,那自己就前功尽弃了! “还想挣扎!?上了海面,就是你的死期!” 风象仙见黄飞虫拼命阻挠,眼中杀意更浓,几乎凝成实质。 他疯狂地將法力注入风涡。 在绝对的法力优势下,涡旋吸力陡增,带著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海面! 五千米……四千米……三千米……二千米……一千米…… 头顶光影越来越亮,海面的波光已然清晰可见! 风象仙眼见快要成功,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狂喜。 “镇兽!” 就在此时,黄飞虫毫不犹豫,发动了镇兽法门! 一股磅礴浩瀚、远超风象仙的精神衝击。 如同无形的开山巨锤,狠狠砸入风象仙的识海! “呃啊——!” 风象仙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他只觉头颅仿佛要炸开,精神剧震。 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几乎要昏死过去! 维持风涡的法力与精神瞬间中断。 那耗费巨大的秘术,如同泡影般,溃散无踪! 黄飞虫岂会错过这千载良机? 上品灵刀化作一道撕裂幽暗的寒光,狠狠地劈在风象仙身上! 由於风象仙和风属性灵甲的法力联繫中断。 风属性灵甲的防御顿时大幅度削弱,在上品灵刀攻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呃…!” 风象仙忍著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双目赤红,勉力举起裂风大刀想要格挡。 “嗖——!”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 正是蓄势待发的黑鲤小黑! 它如同一枚黑色的炮弹袭来,狠狠地撞在风象仙毫无防备的背心! 巨大的衝击力透体而入! 本就精神受创的风象仙,眼前一黑,再次陷入到短暂的眩晕! 小黑得势不饶人,顶著眩晕的风象仙,化作一道不可阻挡的黑色暴风 向著深邃无光、压力恐怖的海洋底部狂飆猛坠! 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四千米……五千米…… 恐怖的水压如同亿万斤的巨石,骤然再度加身! 四面八方袭来的压迫感,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什么东西!” “妖鲤!!有主的妖鲤??” 重回海底的风象仙终於从眩晕中挣脱,当看清楚將自己推回到海底的是什么后,瞬间暴怒欲狂! 竟然是一条练气境一重天的黑鲤! 区区练气境一重天的黑鲤,竟然胆敢偷袭他这个练气境五重天的仙人。 他浑身气得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顾一切將法力疯狂注入裂风大刀! 这件中品灵器大刀霎时间刀芒暴涨,带著他滔天怒火与屈辱,狠狠劈向那条滑溜的黑鲤! 小黑却灵巧地一摆尾,如同融入水流中,从容地退回到黄飞虫身侧。 “御兽·时乘!” 黄飞虫大步上前,与小黑心念合一,御兽经秘法悄然运转! 下一瞬,一股奇异的联繫在他与小黑之间建立。 他顿时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小黑拥有的灵根乃至法力,並且能够无条件借用其中的一部分。 而仅仅是小黑的部分力量,依旧让他此时的力量明显提升了一阶,能够接近练气境三重天。 据说將时乘法门修至高深地步,可同时驾驭六只御兽的力量,其究极威能难以想像! 嗡——! 黄飞虫感受著周身暴涨的气机,也知晓时乘力量有时间限制,立即准备將其使用掉, 磅礴法力如同决堤洪流,快速涌入手中门板大的上品灵刀,刀身嗡鸣震颤。 刀身璀璨的光芒刺破深海幽暗! 黄飞虫稳稳立於小黑背上。 人鱼合一,速度暴增! 如同一道撕裂深海的白色闪电。 瞬息之间,已杀至风象仙面前! 长刀破开沉重海水,法力奔涌咆哮。 带著开山断海、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然斩落! “轰隆——!!!” 风象仙仓促举起裂风大刀。 就察觉到危险,瞳孔一缩,身形想要倒退。 然而转瞬之间。 就被追上来的黄飞虫沛然莫御的一刀狠狠劈飞! 刀气余波震盪海水,形成肉眼可见的衝击水环。 连续的灵器碰撞,威能层层扩散! “你个小崽子,用的是上品灵刀!!?” 风象仙终於察觉到什么,面色一变,厉声质问。 他本就觉察到哪里好像有问题,经过仔细感应才终於发现不对。 纵然眼前的黄飞虫拥有顶级武道根基,力量方面能够跟他媲美。 但不过练气境前期修为,用个下品灵器长刀,又如何能够跟他的中品灵器大刀抗衡? 尤其他的灵器大刀是风属性,和他的风属性法力完美契合,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结果眼前的黄飞虫,竟然用的是上品灵器长刀! 上品灵器长刀,可都是练气境后期仙人用的啊! 风象仙眼见黄飞虫竟然不答,心中大怒,就换成更加激进的打法,想要和黄飞虫以伤换伤。 然而经过一番交手后,发现后者受到的伤势同样不多,诡异的情况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的灵甲,是上品灵甲!?” 风象仙终於反应过来,然后迟迟无法脱身,导致他的境遇愈加糟糕。 身形踉蹌暴退,握刀的手更虎口崩裂,血液滴落刀柄,察觉到不是黄飞虫的对手! 他眼中那点残存的傲慢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骇然与深入骨髓的慌乱! 顶级武道根基、强大的精神力、练气境妖宠乃至足足两件上品灵器…… 风象仙的心中顿时感到由衷的寒意,死亡的冰冷阴影,如同深海海水,瞬间笼罩了他整个身躯! “死。” 黄飞虫融合自身和小黑飞驰的力量,在金刚状態加持下,將二者完美的融合。 配合时乘法门后提升的法力,催动手中门板大的上品灵刀,每一击都达到当前的一个极限。 “风盾·御!!” 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风象仙亡魂皆冒,疯狂榨取最后的法力! 一面急速旋转的巨大风盾在他身前凝聚成型! 风盾搅动海水,形成狂暴的乱流屏障,试图阻挡黄飞虫和黑鲤的脚步。 趁此间隙,凤象仙用出了最后力气,身形急转。 像一条受惊的箭鱼,不顾一切向上方海面衝去。 “小黑!” 黄飞虫毫不犹豫调动小黑的力量。 黑鲤小黑配合地低吼,无形的力量瀰漫开来! 周边大范围的海水,骤然变得如同凝固的铅汞。 万钧重压轰然降临! 向上飞遁的风象仙身形一滯,如陷入无形泥沼! 顿时,风象仙面露绝望,一颗心瞬间沉入到冰冷刺骨的深渊!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一个练气境二重天的小辈逼迫到这个地步。 完了! “哪里跑?” 黄飞虫立於小黑脊背,人鱼合一,如影隨形! 挥动手中门板大的上品灵刀。 化作一片连绵不绝、密不透风的死亡光幕! 每一刀都蕴含著沛然巨力,断绝风象仙所有逃生念想,也封死了对方任何反击的缝隙! 刀光如九天银河倾泻,冰冷而无情! “噗嗤——!” 刀锋斩落,血光在幽暗深海中骤然迸现! 风象仙那颗写满惊骇与不甘的头颅,连同最后的绝望与难以置信,一同爆碎开来! 火焰霎时间焚烧过去,將风象仙尸首尽数焚没。 略微喧囂过的海底,重归死寂,只剩下水流缓慢涌动的声音。 “呼……” 黄飞虫眼见成功击杀风象仙,紧绷的神经才稍稍鬆弛,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纵然底牌尽出,击杀这风象仙也费了一番波折。 隨即,他不敢耽搁,操控元气大手拾掇走风象仙遗留的两件属性灵器和那枚空间戒指。 就再度跃上小黑光滑的脊背。 “小黑,快!回岛屿!” 一人一鱼化作一道离弦的黑白箭影,破开了层层叠叠的海水,向著暴风岛方向疾驰而去! “希望没有耽误,黄天狗那边怕是撑不了多久。” 黄飞虫心头不敢大意。 刚才转移战场时,匆忙一瞥,就看到黄天狗在被地象仙压著打,黄天狗不是地象仙的对手。 儘管黄天狗在练气境中期仙人中属於佼佼者,但练气境后期仙人又何尝不是? 只有拥有上品灵根,才能够確保无瓶颈地修炼到练气境后期。 灵根足足高出一个品级,何尝不是极大的优势? 尤其那地象仙动手时,从天而降的第一击,威力显然格外巨大,而黄天狗没有能躲过。 意味著黄天狗面对地象仙,一开始就是劣势的。 至於黄天龙那边,对付水象仙,情况不太了解。 直到他顺利击杀风象仙,才算是拿到破局关键。 暴风岛上。 水汽瀰漫,浓厚的几乎化不开。 瓢泼大雨如天河倒灌,在地面上积起尺深的浑浊水流,哗哗作响。 黄天龙与水象仙,两位水属性仙人,激斗正酣。 仙道法相鱷龙,和蓝色水元素龙象,隔空对峙。 双倍的水元素异象不断凝聚,在半空中下起双倍瓢泼大雨,可想而知雨水哗啦啦…… 黄天龙面色铁青,修为明明压过水象仙一头,却迟迟拿不下这水象仙! 之前那一战,他拿不下文七虎,当然是因为文家底蕴深厚,拥有种种秘术。 但眼前这个明明是个劫修,来自四象盗,凭什么也能和他一个档次?! 憋屈!窝火! “就这点本事?那就拿命来!” 水象仙眼中厉芒一闪,似乎察觉到黄天龙心中的恼火,嘴角似乎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突然捨弃守势!手中裂水大刀捲起漫天水龙。 漫天水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以翱翔般的狂猛姿態,向著黄天龙猛攻而至! “找死!正合我意!” 黄天龙见状,不惊反喜,眼中精光暴涨,体內的法力就要喷薄而出。 准备给这个不知死活的水象仙强力一击…… “天龙!小心无形的重压!!” 忽然,嘶哑、焦急带著浓浓血腥味的传音,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是黄天狗! “无形的重压?” 黄天龙心头猛地一凛,如同被冰水从头上浇下! 他硬生生地將部分法力压了回去,將势在必得的全力一击,改成只用三成力量。 剩余的七成力量作为防守,避免这一击落后之后没有转圜余地。 对於黄天狗的传音,他自然深信不疑,尤其后者在劣势的情况下,还郑重地给自己这边传音。 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事。 “哼!” 掌控著全场节奏的地象仙,察觉到黄天龙的细微变化,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 但他仍然发动无形的攻击,来支援三弟水象仙。 “大地场·镇!” 沛然无匹、沉重如山的无形重力,骤然间降临! 如同万张渔网,精准笼罩在远处的黄天龙身上! 黄天龙猝不及防,身体瞬间沉重了成百上千倍! 动作不可避免变得迟滯、僵硬,仿佛陷入泥沼。 霎时间,对面水象仙那突然变得狂暴凶猛的搏命攻势,顿时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好在他刚刚听到黄天狗的传音,果断收敛了七成力量用作防备,才能狼狈不堪地招架住。 霎时间,冷汗混著雨水,浸透了黄天龙的后背。 若刚才全力攻击……突遭重压,后果不堪设想! “还敢传音提醒?” 地象仙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信子,看向黄天狗。 看著后者浑身浴血的伤势,他那张冷漠脸上反倒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慍怒。 此人一直承受著他的重力,却硬生生地支撑到了现在,甚至还能够去给黄天龙传音! 这份如礁石般的顽强,无疑是对他力量的挑衅? 地象仙眼神一闪,他手中那柄土黄色的上品灵器大刀,再次剧烈挥动起来。 刀势变得越发诡异莫测。 时而如山岳崩塌,带著万钧之势当头压下。 时而又如毒蛇出洞,刁钻狠辣地刺向要害! 每一次斩击,都重重地落在黄天狗身上那件仅仅中品的无属性灵甲上。 儘管土属性大刀与他的地属性变异灵根没有做到百分百的契合,但依旧有极大增幅。 更是能够克制住黄天狗手中的水属性上品灵器。 但不断地攻击下,愣是没有让黄天狗快速地失去战斗能力,可见后者的顽强。 后者如同累卵,隨时可能倾覆,但终究没倾覆。 眼见那边,水象仙已经彻底压制住了行动不便的黄天龙,地象仙顿时感到满意。 想来四弟风象仙那边,对付一个区区练气境前期小辈仙人,也会是修为碾压手到擒来。 本应是四对三稳操胜券的局面,二弟火象仙却被偷袭陨落,实在是死得太过冤枉! 迟则生变,他也要抓紧时间,解决黄天狗! 想到这里,地象仙眼中杀机更盛,大刀攻势陡然加紧,刀光如狂风暴雨般倾泻向黄天狗! 无数刀光宛若流星群,每一击力量都极大,几乎让黄天狗不停咳血。 黄天狗每咳出一口鲜血,就混著雨水滴落在地面积水中,晕开小片刺目的红。 面对著可怕的攻势。 黄天狗勉力抵挡,將剑法乃至御水灵剑都用到了妙到毫巔地步。 但劣势依旧极大。 在无形重压下,他的速度大幅度削弱,动作更是变得明显慢了一截。 等同於他的招式都被对方看破。 对方的招式,都仿佛预判了他动作般诡秘莫测。 更力大无穷,每次碰撞都震得他五臟六腑翻腾。 黄天狗心中一片冰凉。 此獠……八成是罕见的变异灵根修士! 变异灵根修士,往往实力更胜过同阶! 其难缠程度,怕是更胜过那文家文二虎! 但即使是那文家文二虎,他都是依靠姑母临终前留下的杀手鐧玉器,足足用了两枚才解决对方。 如今姑母留下的杀手鐧玉器,只剩下最后一枚。 想要杀死地象仙的话,大概不太够,但或许能够出其不意地重创地象仙,为家族挣得一丝生机。 这一点希望,如同黑暗中最后的微弱烛火,不断支撑著他,不然他恐怕早已绝望溃败。 “天龙那边……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飞虫有奇遇,也有黑鲤相助……应该也能周旋……” “此战的胜负……最终还是繫於我黄天狗身上啊!” 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光芒,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就如同淬火的刀刃。 家族掌舵哪有这么好当,关键时刻,是真的要去为了家族战死的! “若不能斩杀此獠……我黄氏一族……危在旦夕!” 为家族,他呕心沥血,殫精竭虑。 纵使小辈们有不解,有质疑,他也从未动摇。 如今家族存亡的千钧重担,沉沉地压在他肩上! 在这个家族后辈没有成长起来的节点,他必须要挺身而出,才能挽救家族於水、火之中! 时不我待!后辈族人要爭气啊! “垂死挣扎?” 地象仙声音冰冷得不带温度,如同深冬的寒风。 “你就是这个仙族的族长?” “看你能够掏出什么压箱底的底牌!” 他攻势虽然依旧疾如骤雨,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却已经绷紧到了极致。 仙族传承,必有底蕴。 或许这一代不行,但总有一代是行的。 鼎盛的那一代,或许就会未雨绸繆、留下底牌。 更何况,情报显示,眼前这两只肥羊,不久前在海佛仙城黑市费了三十灵石购买《御虫经》。 有三十灵石,肯定就有更多灵石! 甚至於会买御虫经这种小眾的修仙技艺,说不得就有什么练气境妖虫的线索。 甚至於背后是一个有余力谋划仙產的小型仙族! 若是有练气境后期仙人坐镇,他们四象盗没准儿就放弃此次行动了。 但偏偏只有两个练气境中期和一个练气境前期。 那虽然有些棘手,但他们四象盗还是吃得下的! 地象仙眼神中闪过一丝垂涎,贪婪与谨慎在他的目光中交织,隨即化作愈加残暴的杀意。 他刀势愈发狂暴,不断加重黄天狗身上的伤势。 但身法却轻盈飘逸,始终保持在黄天狗的侧面。 如同一条经验老到的毒蛇游走试探,绝不轻易与猎物正面为敌,十分的狡诈。 黄天狗受到的伤势越来越重,鲜血不断渗出,都隱约染红身上的无属性中品灵器鎧甲。 还好这件中品灵甲是无属性,面对土属性的上品灵器大刀攻击,也没有丝毫被克制。 换成水属性灵甲,只怕早被克制的一塌糊涂,连自身都扛不住、要陨落了。 然而即使如此,面对著悬殊的实力差距,黄天狗的气息仍然越来越萎靡。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沉重的铁锈味。 要不是想找到合適机会,用出最后一件玉器,他只怕早就坚持不住。 地象仙皱眉,刀光越来越快,角度越来越刁钻。 对面黄天狗的表现,总像是有底牌的样子,为此他丝毫不敢大意,越到最后关头、越是谨慎。 “天狗前辈!!” “风象仙已死,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黄飞虫破开海面,湿漉漉地落在岛上,看清此时战局,瞳孔一缩后立即大声道。 这时候的黄天狗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浑身浴血不说,身形还摇摇欲坠! 而那名地象仙稳稳占据著上风,如同戏耍猎物的猎人,距离控制得精妙无比,滴水不漏! 这时候他自然也顾不得隱藏,直接现身说出杀死风象仙的好消息,才可能提升己方士气。 一旦黄天狗出事,就意味著有练气境后期修为的地象仙能够腾出手来。 到时眼下的三打二直接进入二打二,他和黄天龙对决地象仙和水象仙,那难度无疑再次提升。 电光火石之间,决断已下! “拼了!必须救黄天狗!”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体內的法力轰然爆发,周身烈焰升腾,化作一颗直径足有三丈的炽烈火球! 火球撕裂密集的雨幕,带著刺耳音爆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著黄天狗的位置飞去。 一路上,炽热火焰蒸腾起大片大片白色的水汽! “风象仙死了?” “飞虫!小心无形重压!!” 黄天龙对於风象仙死亡的消息,心中不可置信。 但来不及多想,就注意到飞虫似乎要支援过来。 顿时嚇一大跳,感到不妙,立即给黄飞虫传音。 “四弟死了?区区练气境前期,能够害死四弟?” 地象仙转过头,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但风象仙確实没出现,一丝疑惑掠过他的眼底。 他注视著一路袭来、足以焚金融铁的火球热浪。 心念如同拨动琴弦般微微一弹,一切就已不同。 “大地场·陷!” 强横的重力蔓延,如同无形的万层渔网,骤然间包裹住那颗威势惊人的火球和其中的黄飞虫! 轰隆——!!! 气势汹汹的炽热火球,像是被看不见的大手死死缠住脚踝,失控地自半空中飞速坠落! 重重地砸在岛上泥泞不堪、积水尺深的洼地中! 泥浆混合著灼热的水汽,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火球被浑浊的泥水和翻滚的白色蒸汽彻底淹没。 “艹,重力?” 深陷泥潭、挨了当头一棒的黄飞虫,猛地抬头。 已然意识到黄天狗说的无形重压是什么,竟然是重力这种难以防御的力量。 甚至於直接施加在他身上,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透过翻腾的泥浆幕布与灼热扭曲的蒸汽缝隙,他更十分清晰地看到。 地象仙冰冷的目光自那边看过来,带著实力上的绝对自信,以及毫不掩饰地轻蔑和杀意。 第95章 绝境 地象仙眼带杀意,眉峰聚起了一道深沟,沟壑里填满了冰冷的怀疑。 他心里並不相信,区区练气境前期的黄飞虫能够在短短时间內击杀四弟风象仙。 不过也不能够排除对方用什么诡譎手段,把四弟风象仙引到岛外以后,藉机从后者的手中逃脱。 儘管以四弟风象仙的精明多谋,被练气境前期的小辈逃脱,有些不可思议。 但这个小辈在逃脱后竟然还敢回来,甚至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他乾脆勉为其难替四弟出手好了。 他心念微动,霎时间再次仿佛拨动了无形琴弦。 一道道沉重如实质的重力,分別朝著黄天狗以及黄天龙附著,加大了二者负担的压力。 但对於黄飞虫,反而並没有再度出手,变相鼓励后者继续衝过来送死。 他突然有些后悔,感觉刚刚不应该给黄飞虫一个下马威,万一后者逃了,反而要多费些手脚。 蒸汽瀰漫中,黄飞虫目光锐利如电,穿透飞扬的泥浆,注视著远处山崖上那道魁梧的持刀身影。 他並没有在意地象仙的挑衅,但也注意到仍处於优势中的地象仙,並没有向他杀过来。 既然对方不过来,那就只能他亲自过去了。 轰隆! 他体內法力运转,自动与周围大范围的天地元气產生共鸣,炽烈的火球顿时再次浮现。 他看了一眼焦黑的地面,不理会仍在缓慢落下的尘土与碎石,整个人来到了半空中。 宛若一轮红日,从地面缓缓升起,立即与瀰漫在空中的水汽再次摩擦,大量海水被蒸发。 却是黄天龙与水象仙的交手,几乎將岛外的海水都要搬到岛上来,看著可真是势均力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好在地下工事的入口开始就考虑到这一点,做过专门的防水措施,不然怕是不小的麻烦。 黄飞虫收回目光,看著周围大量蒸发的海水宛若狂暴的气浪般冲天而起,心中反而变得更平静。 海水强了,可灭火,火焰强了,亦可灭掉海水。 归根结底,这一战靠的依旧是实力。 “操控重力,该如何破解?” 他忍不住皱眉,对这种类似於大范围领域的控场能力,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远距离下,大幅度增加的重力,可极大削弱目標飞遁速度乃至让目標坠机。 近距离下,大幅度增加的重力,对近战来说也是很大的干扰。 甚至重力还可以突然消失、突然出现,这样来回折腾目標,被折腾的目標一定滋味很不好受…… 若非黄天狗先前以雷霆万钧之势瞬杀火象仙,又硬生生牵制了地象仙那么久。 只怕此时此刻这一战根本没得打、很难有胜算! “天狗前辈,风象仙已经毙命!” “天狗前辈,风象仙已经毙命!” “天狗前辈,风象仙已经毙命!” 想到这里,黄飞虫决定再次鼓舞士气,声音如同两块冰冷的精铁狠狠撞击。 在法力加持下,他的声音连续三遍,响彻在整个战场上,可见这个事有多么重要。 此战虽然依旧凶险万分,但是拋出这个消息,既能给己方注入一剂强心针。 也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狠狠搅乱敌人心神! “区区练气境前期小辈,也敢故弄玄虚。” “即使海佛仙宗拥有顶级武道根基的天才弟子,也拦不住想要逃跑的同阶仙人。” “何况是越阶杀敌,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 水象仙神情儘管很不屑一顾,但他的內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分心,遭受到了一丝影响。 实在是因为风象仙迟迟没有返回,任由这个小辈在这里胡说八道的缘故。 不然风象仙若是意识到不对,立刻赶回来,这个小辈的虚张声势,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好机会。” 黄天龙同样不相信黄飞虫这么短时间內就杀死了同样练气境中期的风象仙。 但这並不妨碍他抓到水象仙的破绽,在此时的他看来,这一战的胜负关键必然在他的身上! 显而易见,以此时的局面。 黄天狗已经被练气境后期修为的地象仙压制住。 黄飞虫也不可能是练气境中期的风象仙对手,靠那条黑鲤引走风象仙已经是极限! 既然如此,胜负的关键就只能在他黄天龙身上。 他是练气境六重天修为,水象仙仅练气境五重天修为,他的修为优势很大,必然可以碾压后者! 念头一动,环绕周身的碧蓝水流瞬间狂暴翻腾。 他手中的无属性中品灵器长刀,光芒大盛,劈起漫天水刃。 漫天水刃带著刺骨寒意,在空中一闪而逝,攻击水象仙。 然而,就在这时,黄天龙感觉身体一沉,身上的重力场再次明显加重。 如同深陷泥沼里,甚至周围泥沼还不停缠上来。 纵然他妄图挣脱,也找不到重力的根源,绝非是锁链捆缚般可以打破。 在这种诡异的重力压制下,刀法招式顿时大幅度走样,一刀挥出去全是破绽,更別说是杀敌了。 “天真。” 水象仙声音沙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提起手中裂水大刀,就衝上前攻击被重力束缚的黄天龙。 密密麻麻地刀光覆盖黄天龙,被重力束缚的后者自然躲不开,只能艰难地招架、不断挨打。 “欺人太甚。” 黄天龙喉头差点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憋屈得几乎炸裂肺腑。 他练气境六重天修为,竟然屡屡跟境界不如己的水象仙一个档次,甚至被后者压著打! 要不是练气境后期的地象仙手段诡异,让他身上像背了大山一般沉重,他必然不会如此地憋屈。 “黄飞虫!速速来助我,我要斩杀这个水象仙。” 怒气上头的黄天龙,顾得上往日与黄飞虫的那点嫌隙,只想儘快击杀眼前的水象仙。 多一个帮手,哪怕仅是练气境前期的小辈,也能帮他分担一部分压力。 只有杀死水象仙,他才能够去支援黄天狗,或者抵挡后续隨时可能会出现的风象仙。 修为才是硬道理,去指望黄飞虫杀死水象仙或者黄天狗击杀地象仙,都是不可能的事。 越阶杀敌这种事,只有海佛仙宗的那些天才弟子才有可能做到,要不然,就只能指望敌人犯错。 但天天指望敌人犯错,不然怎么可能拿下胜利。 “四弟莫不是真出了意外?”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地象仙眉头锁得更紧,像两块岩石挤压在一起。 他手中那柄土黄色、秘文流转的上品土属性灵器裂地大刀,嗡鸣震颤,刀光暴涨,威势更盛。 如同连绵的山岳倾轧而下,將黄天狗死死压制在刀光风暴的中心。 修士相爭,境界虽非绝对,但修为高才优势大。 若非说修为境界更低,更加具有优势,那简直是倒反天罡。 何况能越阶抗衡和越阶击杀是两码事,前者算是天才,后者却已经是仙宗天骄了。 他身负练气境后期修为、掌控变异地灵根,手持上品土灵器裂地刀,身披上品土灵器磐石甲。 都未能做到速胜眼前这名练气境中期仙族修士。 他固然是忌惮对方可能暗藏的搏命底牌,力求以最小代价耗死对方。 但高境界修士杀低境界尚且不易,低境界修士还想越阶杀敌,反杀高境界,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飞虫,风象仙当真毙命?” 黄天狗艰难挥动御水灵剑,抵挡裂地大刀狂暴的攻击,颤抖的声音中透出难掩的惊喜。 为了抵挡地象仙,他將法力都用在刀刃中,就连额外耗费法力恢復多余伤势都不捨得。 可想而知,他承受的战斗压力,有多么大。 而黄飞虫无疑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如果说他刚才还將信將疑,那么此时飞虫连续的说了三遍以后,他毫不犹豫地信了。 在场眾人中,他可以说是最相信黄飞虫的那个! 儘管不认同飞虫对於家族发展的激进主张,但他內心深处,认可飞虫在上一战中对家族的贡献。 在上一场大战中,黄飞虫立下大功,以天雷珠等大杀器连续灭杀文家修士,奠定了最终胜局。 家族的基本盘,正是这些对家族有大功劳、有著高额浸没成本的优秀族人。 他身为家族掌舵,心里很认可后者为家族做出的贡献,想要继续壮大家族,离不开后者的贡献。 若其所言非虚,四象盗目前已经折损了火象盗和风象盗,仅仅剩下地象刀和水象盗两人。 虽然实力上仍有劣势,但是在人数上,优势已然逆转,这一场苦战,终於看到一丝黎明的曙光! “呼……” 黄天狗强提一口法力,如同汲取枯井中一捧水。 在连续对抗地象仙后,即使有中品无属性灵甲的防护,他的身上也已经遍体鳞伤。 中品无属性灵甲只能稳定地帮他抵御贯穿伤害和大部分能量伤害,剩余的伤害仍然將由他承受。 经过不断地累积,就是如今颇为严重的伤势了。 然而,黄天狗的目光,依旧如同歷经风浪冲刷的礁石坚毅不移。 儘管每一次挥动御水灵剑,地象仙沉重的力道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裂开。 但隨著法力不断修復,虎口上的老茧愈加厚了。 饶是如此,苦撑至今,伤势积累与法力消耗不断带来的迟滯感,也让他渐感力不从心。 每一次格挡都重若千钧,手臂仿佛灌满了铅水。 “天狗前辈,风象仙已经被我亲手所杀!” ”这地象盗能力诡异,我该如何助你?” 黄飞虫扬声询问,目光锐利如刀,声音通过法力加持,清晰地传至黄天狗耳边。 此时的他,除了白雾大阵阵盘外,奖池还有一次抽奖次数可以动用,是顺利突破境界后获得的。 但若是黄天狗手里,还有家族底蕴、传承下来的底牌的话,他完全可以稳一手。 这当然是跟黄天狗学的。 上次对付文氏三人,因为己方的劣势太大,自己几乎是早早用掉底牌,击杀掉文六虎和文七虎。 可黄天狗却稳如泰山,藏著掖著,直到最后关头才祭出太奶遗留的两枚玉器击杀文二虎。 由此可见,拖到最后才出手,不仅能够精准把握局势,更能够最大化地保存自己的力量, 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深不可测的隱忍,但是在自身看来可能就是为了取得胜利所必须的蛰伏。 他作为普通族人,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自然要虚心的学习並且加以实践。 社会实践得出的结论利於社会,个人实践得出的结论利於个人,他有必要多多尝试实践、学习。 爭取在未来某一天,由他来接任家族掌舵之位。 “……” 黄天狗闻言,来不及思索,全神贯注地挥动御水灵剑,剑光化作绵绵不绝的水幕进行防御。 面对地象仙的土属性上品灵甲,御水灵剑想造成杀伤很困难,只可能將更多力量用在防御上。 与此同时,只守不攻也是非常危险的,很可能让地象仙毫无顾忌地大肆进攻。 所以即使地象仙挥舞裂地大刀,发动的狂暴攻势如山崩海啸般连绵不绝、势大力沉。 他在竭力抵挡的同时,也仍然会尝试对地象仙的要害发动反击,打乱后者的节奏。 但想要取胜,他看不到丝毫的胜算,即使黄飞虫参与进来也是如此。 地象仙诡异莫测、近乎无解的重力领域手段完全无惧群攻,想要將其击杀简直难如登天! 对方若想遁走,只需一念削弱自身重力,同时给追兵施以数倍重压。 速度差距立时极为明显,如何能追?如何能留? 难以在地象仙上打开突破口,就只能另想办法。 “飞虫!速速与天龙合力,斩了水象盗!” “老夫尚能支撑!” 黄天狗咬紧牙关,声音带著些强行压抑的急促。 即使他藉助练气小神通灵眼,能够窥破一定招式轨跡,但面对地象仙仍然是巨大劣势。 实在是因为地象仙的能力诡异、修为更强、灵器更好,想抗衡都不容易,更別说重创乃至击杀。 贸然用灵眼对地象仙发动精神攻击,在精神力要明显弱於对手的情况下,反而会极易遭到反噬。 那就如同在钢丝上行走,更可能加速自身败亡! 若自己倒下,仅凭天龙与飞虫的实力,绝难抵挡这练气后期的地象仙! 届时,黄氏仙族百年基业,覆灭之祸便在眼前!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一切发生。 “天狗前辈,坚持住!” 黄飞虫闻言,应声而动,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这种时候,料想黄天狗必然是有所把握,才会让自己去支援黄天龙。 必然是黄天狗还有太奶留下的底牌,不然很难说其有把握继续应对地象仙。 这样的话,自己也只能相信黄天狗了,贸然上前反而可能破坏黄天狗的计划。 “最好的结果还是杀死地象仙。” “地象仙若是脱身,以其练气境后期修为与诡异的能力,伺机偷袭的话,足以时刻威胁家族安全。” “甚至可能將家族的信息泄露出去,引来海佛仙城周边的劫修乃至文家,到时候就会愈加的麻烦。” “既然黄天狗说尚能支撑,那就先与黄天龙合力斩杀水象仙,再来对付地象仙!” 他有所决断后,果断开启金刚状態,脑海霎时间变得清明,只感觉周围景象一下子慢了下来。 仿佛能感受到手中上品灵器长刀嗡鸣震颤,身上若隱若现的狰狞上品灵器鎧甲也迅速充斥战意。 他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火焰流光,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扑向水象仙与黄天龙的战团! “小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水象仙眼见黄飞虫如离弦之箭般袭来,面上神情丝毫不惧,眼底却是浮现一丝阴霾。 周身杀意更加浓稠几分,几乎如同冰锥般刺骨。 他在地象仙的重力领域支援下,本就压著黄天龙打,再来个练气境前期的黄飞虫也不放在眼中。 相反,风象仙迟迟未归,让他不得不怀疑黄飞虫是不是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坑害了风象仙。 他们四象仙一同做劫修、一同在刀口舔血,情谊甚至比仙族中人还要来的深厚。 此次以为手到擒来的肥羊仙族,开始就意外折了二哥火象仙,现在四弟风象仙也疑似凶多吉少。 损失惨重到这种地步,劫掠財物已经不是首要! 必须要用鲜血和哀嚎,来让这个仙族付出代价! “轰隆——!” 滔天巨浪平地炸起,如同海底火山爆发! 水象仙手中分水大刀,蓝光炽烈到了极致,疯狂捲动海量天地元气,形成倾盆的暴雨。 暴雨淹没岛屿的同时,水象仙愈加地兴奋,快速挥动大刀压制前方的黄天龙后。 就猛然改变了目標,调转身形,刀锋带著决绝的杀意,快速飞遁直指黄飞虫! 在大量水属性法力注入下,水象仙手中的水属性中品灵器裂水大刀,威力几乎达到极限。 刀光所过之处,空气先一步被撕裂,剧烈摩擦声化作刺耳欲聋的尖啸。 水象仙挥舞裂水大刀狞笑著直劈黄飞虫天灵盖! “嗡!” 几乎在水象仙出刀的同时,一股无形的重压骤然 缠上黄飞虫。 正要准备反击的黄飞虫顿感身躯一沉,如同穿上数十万斤铁衣,不由自主地往下坠。 在金刚状態加持下,黄飞虫迅速调动法力,抵消来自无形重力的干扰。 並且立即改变招数,挥动长刀挡下水象仙攻击。 但此刻他仿佛深陷粘稠泥沼,行动速度肉眼可见变慢了,想要有效反击也变得难以实行。 “哼!” 黄飞虫体內气血不甘束缚,如同大海翻涌轰鸣。 金刚不坏神功铸就的武道根基瞬间激发至极致。 身躯表面白色光芒流转,对周身感应大幅提升。 然而,依旧把握重力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施加在他的身上,以至於根本找不到方法去除。 他只得负重前行,全身筋肉賁张如龙,身躯脊柱猛地一抖,身形以不可思议微小幅度瞬间调整。 短暂抵消重力带来的影响后,挥动手中门板大的上品灵器大刀,劈向了袭来的裂水大刀。 鐺——!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骤然炸响! 火星如赤红的瀑布般飞溅! 黄飞虫挥动门板大的长刀,稳稳抵挡住了水象仙那裹挟万钧水势、足以开山裂石的致命一刀!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捲起漫天的尘烟,大量水蒸气蒸腾,使得空气都隱隱晃动。 “嗯?!” 水象仙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脸上掠过难以置信。 以他练气境五重天修为与属性契合的水属性灵器大刀之威,竟被一个练气境前期小辈接下? 尤其这个练气境前期小辈受到重力束缚,还能够做到这一点,显然绝非侥倖! 对方体魄之强横、反应之迅捷、法力运用之嫻熟只怕远超同阶。 说不得风象仙真的死在这个小辈手中! 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毒蛇,瞬间攫住他的心臟。 “仙道法相!” 水象仙毫无保留,眼中厉色一闪,就全力出手。 体內水属性法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狂涌而出。 瞬间瀰漫开,疯狂勾连天地间浩瀚无垠的元气。 昂——! 震彻云霄、如同鸡鸣般嘹亮的象吼声响彻天空! 由深邃水蓝波涛凝成的龙象法相轰然拔地而起! 象鼻怒卷如擎天巨柱,四蹄踏浪,搅动著风云。 滂沱的水流仿佛形成了一朵云,浮现龙象脚下。 水象仙站立於水元素龙象法相那巨大的头颅上。 衣袍猎猎,法力激盪,威势滔天,若水神临凡! 练气境五重天修为毫不掩饰,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深海般沉重! “金刚!” 黄飞虫见此,毫不犹豫,同样召唤出仙道法相。 通体散发著白光,面目威严怒目的魁梧金刚法相在地面的剧烈颤抖中,转瞬间拔地而起! 金刚法相迎著如同小山撞来的水蓝色龙象法相。 毫无惧色,挥动起房屋大小的金色巨拳,裹挟著沛然莫御的力量,撕裂空气,悍然地轰出! 轰——!!! 撼山动地的巨响爆发,如九天惊雷在耳边炸开! 金刚巨拳狠狠砸在龙象头颅之上,狂暴的衝击波炸开漫天水,如同天河倒灌,暴雨倾盆! 金刚法相在力量上丝毫不弱於下风,一往无前的顶天立地气势,更是盖过了水属性龙象。 “鱷龙!” 黄天龙趁势飞快瞥了一眼黄天狗方向,见其剑光虽显散乱却仍在苦苦支撑,顿时心中稍定。 他太了解这位同族兼同僚了,稳字当头,在底牌未彻底掀开前,天塌下来天狗都能扛一会儿! 当下不再犹豫,准备不顾一切,先干掉水象仙。 狰狞凶悍、布满水蓝色鳞甲、散发著强烈威势的鱷龙法相应念而出!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然如匕首的利齿,带著凶戾的神情,悄无声息接近龙象法相。 如同潜伏在沼泽中的猎杀者,猛然扑出,狠狠地噬向龙象法相的侧腹! 眨眼间,三尊庞然巨物缠斗在一处,每一次碰撞都地动山摇,轰鸣声不绝於耳! 金刚法相怒拳如雨,狠狠砸在龙象头颅、脊背。 沉闷的巨响如同重击大鼓,震得漫天雨水四溅! 隨即它侧身沉肩,一记凶悍无匹的贴山靠,如同白光山岳倾倒般猛撞过去! 轰! 龙象庞大的身躯被撞得崩碎一大截,碧蓝水浪如破碎的琉璃般滔天溅射。 水象仙急忙催动法力,龙象法相的那崩碎处急速蠕动癒合,转眼恢復如初。 旋即,龙象法相抬起粗壮如擎天柱的象腿,裹挟万钧之力,妄图踏碎金刚胸膛。 抓准时机地鱷龙法相如鬼魅般闪电扑至!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如同瞬间咬碎了坚冰。 鱷龙巨口森然,精准无比地咬在龙象刚刚凝聚的宽阔象鼻的根部。 狂暴的咬合力瞬间爆发,竟將房屋粗细、由精纯元气凝聚的象鼻,齐根咬断! 轰隆! 断裂的巨大蓝色象鼻轰然坠地,砸出一个深坑。 失去法力支撑地象鼻,顷刻化作漫天水雾消散。 龙象法相大力晃动狰狞头颅,失去象鼻后,凶威虽减,戾气更盛,发出愤怒的嘶鸣! 挺起嘴角旁两根陡峭尖锐、闪烁幽蓝寒光的巨大象牙,就要去捅穿鱷龙。 “啪!” 鱷龙一击得手后,又是一击,粗壮如攻城巨槌的巨尾顺势横扫。 带著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丝毫不客气地狠狠抽在龙象法相的头颅侧面! 砰——! 漫天水再次如烟般炸开! 龙象法相身躯被不断打散,藏身於其中的水象仙顿时面色难看至极,有被不断打脸的感觉。 鱷龙法相的强悍尚在预料之中,黄天龙是练气境六重天修为,法力强度甚至比他更高。 可黄飞虫明明只是练气境前期,金刚法相的凝练程度、蕴含的磅礴力量与躯体的坚韧。 竟然丝毫不比他的龙象法相差,甚至犹有过之! 可见那个练气境前期小辈的实力,绝对大幅超过普通练气境前期,有些不简单。 一时间,水象仙心中有些不安,有些提防起来。 “三弟,固守待援!” “待我斩了这老狗,便来助你!” 地象仙温暖的神念传音,如同暖流般適时而至。 迟疑地水象仙顿时心中一松,如抓住救命稻草。 龙象法相开始灵活腾挪躲闪,同时法力不断修復表面伤势。 有水象仙藏身其中供应大量法力,即使面对两位同级別强者的围攻亦能坚持不短时间。 眼见水象仙转攻为守,地象仙眼神中积蓄已久的杀机顿时浮现,如压抑万年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对方想先合力解决三弟水象仙?无疑痴心妄想! 尤其四弟风象仙到现在都未回归,让他不得不去怀疑,四弟是否真的已经陨落。 难道那个练气境前期的小辈,真有什么强横手段能够快速杀死练气境中期的强者? 地象仙心中微微警惕的同时,眼神满带著杀意地看向了黄天狗,看来必须儘快斩杀对方了! “嗡——!!!” 恐怖重力不断附著黄天狗身上,无形中浓郁杀机化作黑暗天幕,將周边都变得十分压抑。 黄天狗身形猛地一僵,如同被冻结在万丈深海的玄冰之中。 每一个微小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迟缓,骨骼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反观地象仙,依旧是身轻如燕,不受丝毫影响! 地象仙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半空中只留下了淡淡的残影。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黄天狗近前,裂地大刀的光黄色光芒暴涨,威力在肉眼可见的大幅增强! 刀锋之上,浑厚磅礴的地属性法力汹涌地灌注。 虽然与土属性灵器非完美契合,但在近身搏杀的极限距离下依旧爆发出开山裂地般的恐怖威能! 刀光所向,空间仿佛都被撕裂,发出刺耳呜咽! 鐺!鐺!鐺!鐺! 密集如骤雨的金铁交击声疯狂炸响,沉闷刺耳! 黄天狗咬紧牙关,御水剑舞动如风,凭藉灵眼的敏锐,堪堪抵挡那刁钻狠辣的凌厉刀势轨跡。 然而连续的艰难抵御,大幅度放大了实力的差距乃至自身修为、伤势带来的劣势。 拥有地属性变异灵根的地象仙,带来的无形重力压制,让黄天狗几乎是全程负重作战。 承受著大山般重量的黄天狗,每一次挥剑格挡都仿佛在抵挡一头巨兽衝击。 纵然有法力不断地修復伤势,也难掩此时颓势。 地象仙眼睛一眯,攻势如决堤洪水连绵不绝,更不给黄天狗丝毫地喘息机会。 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过一刀,一刀重过一刀! 他对黄天狗那精妙却已显疲態、动作越来越慢的剑路越来越熟悉,刀法变得越发刁钻狠毒。 如附骨之疽般彻底掌控战局,將黄天狗逼到悬崖边缘,那沉重的刀风就要送黄天狗上路。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他原本压根不需要和眼前的黄天狗比拼战法。 只需要稳妥地耗尽黄天狗的法力,就能够让后者彻底地精疲力竭,最终失去反抗能力。 但考虑到三弟水象仙正在遭遇围攻,他毫不犹豫决定儘快解决黄天狗! 即使此时的黄天狗仍有反抗之力,在负隅顽抗。 但在绝对的实力下,他想要击杀黄天狗,依旧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的事。 “破绽!” 地象仙眼中厉芒一闪,如同鹰隼捕食锁住猎物。 他精准地操控无形重力,於黄天狗那密不透风的剑网中,硬生生拨开了一道缝隙! 裂地大刀顿时土黄色光泽大盛,如同蛰伏已久的毒龙,顷刻之间亮出了獠牙! 刀光以雷霆万钧之势,撕裂凝固的空气,狠狠地劈下,目標直指黄天狗持剑的右肩! 噗嗤——! 滚烫的鲜血在刺目的土黄色刀光中飞溅开,如同绽放的猩红之! “呃啊——!” 黄天狗发出了痛苦至极、有些难以忍受的闷哼! 他持剑的右手,自肩胛处被那恐怖的刀光斩断! 御水灵剑连同染血的断臂坠向下方焦黑的山地! 御水灵剑的剑身在阳光下,闪过微不可察、如同幻觉的光芒,失去法力支撑后,悄然失去光彩。 “没有底牌的话,你的死期到了!” 地象仙悬停半空,居高临下,裂地刀斜指大地。 刀尖不断滴落著属於黄天狗的鲜血,带著寒意。 他看著失去兵刃、右肩血流如注、鲜血瞬间染红半边灵甲、面色惨白如纸的黄天狗。 眼中浓烈如实质的杀意丝毫没有减少,寒意森然刺骨,几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击杀黄天狗! “呵……” 黄天狗身形踉蹌,几乎站立不稳。 断臂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钢针刺入骨髓。 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冰冷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 一身战力,已去十之七八。 终究被地象仙寻到了破绽,难以再继续坚持。 “天龙、飞虫,家族以后,靠你们了。” “我现在,必须用好最后一张底牌。” 在这般绝望境地下,黄天狗反倒愈加冷静下来。 第96章 巨大的力量 水元素龙象法相发出一声愤怒咆哮,声浪裹挟著浓郁的水汽,在空旷岛屿上迴荡。 儘管它身躯十分坚硬,但在金刚法相刚猛拳锋与鱷龙法相凌厉攻击下依旧陷入颓势。 不断地溃散又重组,晶莹的水如同碎玉般四处飞溅,显然已经陷入了被动。 水象仙藏身於龙象法相核心处,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感到体內法力正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源源不断注入龙象法相,勉力维繫著它不彻底崩解。 以目前的法力消耗速度,即使他是练气境五重天仙人,也难以坚持太长时间。 “这样下去,支撑不了多久……” 水象仙心中暗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焦灼感就像藤蔓一样缠绕著他的心神。 “天狗前辈!” 正操纵金刚法相围攻龙象的黄飞虫,率先察觉到远处的异变,神情顿时动容、紧张地喊了出来。 同一时刻,黄天龙也猛地转头望去,瞳孔一缩。 看到那糟糕一幕后,脚下鱷龙法相的动作都不禁为之一滯。 黄天狗竟然落败了…… 儘管他们都已经注意到,自水象仙召唤龙象法相採取守势后,那位地象仙的攻击节奏陡然加快。 远远看去,地象仙的攻势如同疾风暴雨,显然是企图以最快速度拿下黄天狗。 但他们仍然以为,黄天狗能够像之前一样,继续坚持一段时间,拖到他们击杀水象仙。 结果却是还没过多久,地象仙竟然就出其不意地斩断了黄天狗紧握著御水灵剑的右手! 断手连同著那柄御水灵剑,无力地向下方坠落。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飞速窜起,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黄天龙只觉喉咙发乾,几乎要不顾一切衝过去。 毫无疑问,失去惯用右手还可以用法力长出来。 但失去御水灵剑,意味著黄天狗已然陷入绝对的劣势,很难再重新去捡回御水灵剑。 几乎是一瞬间,黄天狗的气息就萎靡大半,面对实力更强的地象仙,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呵。” 黄天狗无视地象仙那泛著冰冷杀意的目光。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缓缓低下头,打量著自己光禿禿、血流如注的走肩位置,神情没有太多动容。 他抬起仅存的左手,左手掌心中,一抹温润蓝光玉器浮现,触感冰凉,散发著若有若无的寒气。 看著这枚玉器,他的眼前仿佛闪过昔年那道格外美丽又风韵犹存的身影。 当年,那位姑妈一身修为直达练气境巔峰,但是尝试多年,依旧无望迈入筑基期。 同其余大多数仙族创始人一样,在临死前,毅然付出大代价,炼製出这三枚玉器作为家族底蕴。 作为黄氏一族最后的底牌,那位姑妈特地嘱託他必须在生死存亡之际才能动用。 每一枚玉器中,都封印著她巔峰时期威力绝伦的冰雪神剑,足以重创练气境后期的强敌。 只是先前为確保击杀文氏一族的文二虎,一次性连续用掉了两枚玉器。 一枚將文二虎重创並抵消其的防身玉器,另一枚將失去防身玉器的文二虎彻底击杀、形神俱灭。 此刻躺在他左手掌心里的是最后一枚,也是家族最后的一道底牌。 但仅凭如今最后一枚玉器,威力恐怕不足以保证击杀全神戒备的地象仙。 黄天狗心底迟疑,估摸胜算后,心中有些绝望。 这也是底牌必须留到最后的原因,若是轻易就用了,分分钟就用完了。 “?” 地象仙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黄天狗手中突然出现的物事,才停下了继续攻击。 他显然认出了这是什么,瞳孔骤然缩紧,凝重地看著前方失去一只手的黄天狗。 没想到,对面这个不知名仙族的仙人,竟然能够硬生生地坚持这么久,才最后拿出了仙族底蕴。 玉器,通常封印著练气境巔峰强者的一道攻击。 那等强者实力有所质变,即使只是一道攻击,都足以击伤乃至重创练气境后期仙人。 但也因此,想要將那等强者的攻击招数保存下来非常的困难,必须后者付出大的代价才能做到。 地象仙缓缓后退,越退越快,拉开了不短距离。 確保此时的黄天狗即使想用玉器同归於尽,也有进行躲避、逃脱的机会。 能够作为传承的玉符,威力绝非小可,他见识过类似的东西,深知其可怕。 纵然不是天雷珠那种一炸炸一大片、闻名遐邇的大范围杀器。 也极可能是某一种针对个体的绝杀之术,足以对练气境后期的修士构成致命的威胁。 即使他拥有地属性变异灵根,能给敌手施加重压削弱后者速度,也难免出现意外。 地象仙脑中念头飞转,並没有拼命的想法,不断思索著破解的办法。 无论如何,先避开这雷霆一击再说! “呼……” 见地象仙如惊弓之鸟般退让,黄天狗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立即调动法力修復一定伤势,冰冷的空气吸入到肺腑后,带来一丝清醒。 他身形一晃,飞遁至下方一片狼藉的山地,拾起那一整截尚且温热的右手臂。 用法力进行清理后,迅速安装至断肩处,在青光繚绕中,血肉骨骼以极快速度蠕动、连接完毕。 练气境仙人的躯体已经是仙体,相应力量和防御都远超凡俗,修復起来耗费的法力也不少。 断肢续接相比断肢重生,耗费的法力会少许多。 而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刚刚接续、还略显僵硬的右手,拾起御水灵剑,轻轻地握了握紧。 熟悉的冰凉触感自右手掌传来,让他心神稍定。 他这才再次腾空而起,左手紧握著玉器,右手则拿著蔚蓝色的御水灵剑。 神情严肃地望向了对面同样严阵以待的地象仙。 “你们劫修四象盗,今日无故突袭我等仙族,战到如今,你们应当知道是啃上了硬骨头!” 他声音沉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 “若是你们此刻退去,恩怨尚可勾销。” “否则,纵然家族底牌不可轻易动用,今日也要將你们尽数留下,以儆效尤!” 黄天狗肃然开口,目光紧紧锁定地象仙的神情。 刚刚地象仙见到玉符的第一反应是疾退而非趁势强攻,让他心中升起劝退对方的把握。 硬拼下去,一枚玉符未必能斩杀地象仙,若是被地象仙撑过去,家族依旧有灭顶之灾。 不如用作威慑,发挥玉器最大价值,只要地象仙退能够去,自己等人养好伤,也不怕再战一次。 两害相权取其轻,若能够惊走四象盗,家族立刻迁徙远遁,暂避锋芒,方是上策。 “哈哈哈哈,威胁?” 地象仙仿佛听到天大笑话,发出冷厉刺骨笑声。 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神中杀意丝毫不曾减少。 “你们杀害我二弟火象仙,如今就连我四弟风象仙恐怕都已经遭遇不测。” “这等大仇就在眼前,你竟然胆敢痴心妄想让我等罢手?真是天大的笑话!” 地象仙话语中恨意滔天,此时亦没有丝毫动摇。 若一开始黄天狗拿出这等底牌,或许他还有可能率领三位兄弟退去,但此时却已经是不可能了。 甚至於一想到连四弟风象仙,都可能真的折在了那个练气境前期小辈手里。 他心中的愤怒,就像毒蛇一样在啃噬著他的心。 之前那个小辈说出此事时,他与三弟水象仙还都只当是笑话,嗤之以鼻。 如今风象仙迟迟未归的冰冷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们一记重重的耳光! 到了此刻,地象仙才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个仙族確实有些深不可测的底蕴。 即使疑似在迁移状態,实力都不可小覷,远超过以往劫掠过的那些普通仙族仙人。 无论其的老牌仙人,还是新晋仙人小辈,实力都有些不简单,颇为地难缠。 但是正因如此……对方携带的修炼资源可能不少。 地象仙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杀意愈加瀰漫。 只要吞下这块硬骨头,获得的资粮或许足以让他修为再进一步! 所谓人无横財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天上不可能掉馅饼,但他人手中真的可能有横財。 他手指抚过戴在指间的空间戒指,一抹黄光悄然闪过,手掌中顿时出现一枚土黄色玉器。 这枚玉器表面秘文繚绕,散发厚重沉凝的气息。 霎时间,场中气氛变得无比凝重,连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黄飞虫和黄天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愕与忧虑。 刚刚因为黄天狗断臂重接而稍缓的心神,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揪紧! 地象仙竟然也有那种玉器、底牌!?? 即使地象仙手中的玉器,难以判断內部究竟封印何种术法。 但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足以再度改变战局。 若是防御类型,很可能就能够抵消掉黄天狗手中那枚封印了太奶冰雪神剑仙法的玉器的威力…… “不行了,必须要用抽奖次数了。” 黄飞虫深深皱眉,眼看地象仙拿出玉器,他知道家族如今局面极度危险。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尝试用掉仅有的抽奖次数。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藏99%、筑基奇珍1%】 【项目:抵御外敌(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祈愿大杀器,最好是天雷珠。” 黄飞虫眼神颇为期待,以天雷珠的强大,在攻击范围內,应该是足以炸死地象仙的。 一心二用,分出一半意识沉入奖池,毫不犹豫地抓向一枚紫色光点,命中了! “这是……” 黄飞虫看向抽到的传送珠,心里有些懵,只知道祈愿又歪了,没有能够抽出大杀器。 而传送珠的相关讯息是,传送至记忆中一个曾经去过的位置,属於辅助类型的效果。 无论如何,对眼下的局面是没有什么帮助的了。 “区区一枚玉器,就妄想能逼迫我退却?做梦!” 地象仙神情如凛冬般森然,话语带著彻骨寒意。 无论是为了给二弟、四弟报仇雪恨,还是为拿到这个仙族携带的资源,弥补损失乃至更进一步。 纵然是动用这枚玉器,他都不可能轻易地退去。 他手持那枚土黄色玉器,大步向前、步步紧逼。 浓烈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周身更是法力澎湃。 纵然黄天狗激发玉器,他也能够同时激发玉符。 “大哥!” 水象仙看到地象仙然竟也亮出底牌並决意死战。 顿时觉得有一股血气直衝头顶,眼眶微微发热。 之前一对二的怯懦,被这股悲愤冲得无影无踪。 为二哥和四弟报仇的念头如烈焰般浮现他脑海。 在此时这种情况下,自身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体內的水属性法力,都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 原本有些黯淡的龙象法相,再次变得凝实庞大。 龙象法相,脚踩水流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水象仙驾驭龙象法相,毫不犹豫地冲向黄天狗。 “金刚伏魔!” 另一边,黄飞虫始终分神留意著水象仙的动向。 见状,心中没有任何迟疑,再次融入金刚法相。 白光璀璨、宝相庄严的法相金刚发出沉闷低吼。 迈开巨大步伐,冲向龙象法相,要拦截它去路。 “重力束缚!” 地象仙眼神一动,注意到了水象仙这边的情况。 手指仅仅微不可察地一弹,就远程进行了支援。 强大的重力瞬间降临在百米高的法相金刚身上。 如同无形巨山压顶,让金刚法相动作不由停滯。 法相金刚周身白光闪耀,想要强行挣脱、移动。 但整个动作仍然变得迟缓,难以再拦截水象仙。 受到如此强横束缚的法相金刚,根本不可能追上灵活迅捷的龙象法相。 只能眼睁睁看著那庞大的水蓝色巨象,抢先一步冲向远处孤身一人的黄天狗! “鱷龙怒涛!” 黄天狗眼神一眯,寒光乍现。 他脚下那庞大的鱷龙法相,骤然张开血盆大口。 一道直径足有近十米的粗壮水柱如同怒龙出海。 轰鸣著打向了龙象法相,想要尝试著进行拦截。 然而,地象仙目光隨即看过来,手指微微一动。 果不其然,那狂暴的水柱还未衝到地象仙面前。 就在骤然增强的重力下,猛地一沉,轨跡歪斜。 最终砸在下方地面上,炸起漫天的水和泥浆。 颇有声势,却是徒劳无功,根本拦不住水象仙。 “呼……” 黄天狗看著快速向自身逼近的水象仙和地象仙。 心知自己已然被逼迫到了绝境,再无转圜余地。 若早知如此,抵挡住文家人后就不该轻易往南。 亦或者往南后不该急著去海佛仙城,引来劫修。 他眼中闪过决绝,只能率先激发最后一枚玉器。 选择攻击的目標,当然还是威胁最大的地象仙! 虽然水象仙也在靠近,但最难缠的还是地象仙。 即使杀了水象仙,飞虫和天龙也挡不住地象仙。 既然如此,肯定是攻击地象仙,谋求一丝胜算。 得承认,走到这一步,家族底蕴已经消耗殆尽。 这些能够威胁甚至重创练气境后期的宝贵底牌。 都是用一张便永久少一张,根本就难以补充的。 家族能否顺利度过这一劫,已经全然看天意了。 他之前唯一的期盼,就是黄飞虫和黄天龙或许能藏有一两张底牌未曾动用。 若真是如此,那么今日之战或许尚有一线胜机。 但看到飞虫和天空二人联手对付一个水象仙,都久攻不下,甚至都没拦住。 只能说二人拥有底牌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或许飞虫之前奇遇所获得的底牌,都已经在击杀文六虎文七虎乃至那风象仙时用尽了…… 黄天狗只能在心底暗嘆一口气,泛起浓浓苦涩。 飞虫已经足够出色,斩杀三名练气境中期,战果已经十分辉煌…… 之所以目前局面糟糕,究其根源还是因天孤意外陨落,家族失去了最高战力。 才致使家族陷入被动挨打,底牌不够用的境地…… “唰!” 不再犹豫,黄天狗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 手持玉器,主动向著地象仙方向急速飞遁而去! 出其不意之间,两者之间的距离被飞快地拉近。 对面的地象仙顿时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地后退。 纵然其也有底牌,但底牌珍贵,不想轻易动用。 “休想走。” 黄天狗丝毫没有转移目標至水象仙的想法,只是不顾一切地追击地象仙。 而这一幕也让地象仙眉头深皱,表情难看起来。 都到了这种关头,死两个兄弟是死,死三个兄弟也是死,事后反而能够少一个人分资源。 他拿出玉器,又不断后退,自然是想要让黄天狗將那枚玉器用在三弟水象仙身上。 结果黄天狗是铁了心,即使他有玉器也要来耗掉他的玉器,根本不为水象仙所动。 地象仙当然迟疑,这可是他最珍贵的保命底牌。 “重力!” 地象仙毫不犹豫给黄天狗施加了重压,大幅削弱后者的速度。 然后,此时二者间的距离,仅仅才不到五十米。 黄天狗左手猛地用力,那枚温润玉器应声而碎! 无比凝练、散发极寒气息的蓝色剑芒轰然爆发。 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极速斩向地象仙! 几乎是出手的瞬间,蓝色剑芒便到了对方面门! “咔。” 地象仙察觉危险,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手中玉器! 巨大的、仿佛由无数厚重岩石构成的棕色盾牌。 赫然浮现並挡在了他的身前,如山岳一般稳固。 下一秒,盾牌迎上了那道疾驰而来的冰冷剑芒! 水蓝色的剑芒撞在棕色盾牌上,威力骤然爆发! 极致寒意席捲,顷刻间便將盾牌表面冻结出一层厚厚的幽蓝色冰壳,发出“咔咔”的脆响。 棕色盾牌表面的光华急速黯淡,隨后当场崩解。 耗尽能量的蓝色剑芒砰然消散,化为漫天光点。 几乎转眼间,剑芒就和盾牌同时炸裂在天空中。 大量寒意向著四周瀰漫开来,气温大幅度下降。 就在这时,水象仙以及他那庞大的法相龙象已然来到,衝著黄天狗就发动了攻击。 水象仙挥动那柄水波流转的中品灵器大刀,带著悽厉的风声,直劈黄天狗面门! 那水元素龙象法相更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长鸣。 上百米长的身躯,人立而起,裹挟著万钧之势, 那巨大的前象腿如同擎天柱般,重重践踏而下! 轰隆! 地面剧烈震颤,被踩出直径数十米的巨大深坑。 黄天狗在千钧一髮之际勉强侧身,避开水象仙地攻击,却猛地感到周身一沉。 仿佛陷入无形的泥沼,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滯。 儘管地象仙的重力束缚不能做到一直维持,但是重新施加起来实在非常容易。 “爆!” 水象仙眼看大哥地象仙给自己创造了机会,隨即毫不犹豫地引爆了庞大的龙象法相! 霎时间,法相表层天地元气和內核的精纯法力被瞬间点燃、失控、爆发! 轰!!! 龙象法相炸开,化为了一场毁灭般的能量风暴。 滔天巨浪裹挟著法力威能向四面八方疯狂衝击! 儘管分散开的衝击力对同阶修士的杀伤力有限。 但胜在范围巨大,极难完全防御,很顺利地命中伤势不轻的黄天狗,让后者嘴角吐出了一口血。 更重要的是爆炸產生的浓郁水汽瞬间瀰漫开来。 短暂形成了一片水汽雾障,隔绝了內外的视线。 “噗!” 黄天狗在龙象法相自爆前一瞬就瞳孔骤缩,飞快调动体內所剩不多的法力在体表形成一层防护。 而后他硬生生扛下被爆炸波及的伤害后,强忍著重力的束缚,向著黄飞虫和黄天龙的方向急退。 就想要爭取衝出由水汽和杀机构成的死亡陷阱。 就在这时,他身上承受的重力,再次大幅增加! 儘管不至於让他完全无法动弹,但也如同在身上捆了数座大山,极大限制了他的速度和灵活性。 在此等危局之下,行动受制,无疑会是致命的。 但更加意味著,地象仙此时此刻依旧锁定著他。 “噠、噠、噠。” 地象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透浓郁的水汽,精准挡住了黄天狗撤退的路线。 他面无表情,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挥动起手中那柄土黄色的上品灵器大刀。 带著撕裂大地的沉重力量,朝黄天狗悍然劈下! 鐺! 黄天狗仓促举剑格挡,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剑身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般倒飞出去数十米,才勉强稳住身形,体內气血翻腾不止。 被迫用掉那枚珍贵的保命玉器后,地象仙的心情可谓恶劣到了极点。 玉器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竟被逼浪费在此处! 他心痛之余,杀意更盛。 此番必须杀了黄天狗,必须用黄天狗背后仙族的所有修炼资源和家底来弥补他的巨大损失! “唰!唰!唰!” 水象仙隨即出现,手持那柄水蓝色大刀,就如同跗骨之蛆般从后方悄然袭至。 刀光连绵不绝,带著森寒的杀气,攻向黄天狗。 黄天狗在地象仙和水象仙的包夹攻击下,被彻底压制在下风,死亡的阴影越来越大。 纵然有中品无属性灵甲的防护,身上的钝器伤势也是越来越重,皮肉都凹陷了下去。 纵然有法力进行不断修復,也已经是难以维繫。 “死吧!” 地象仙看准黄天狗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的一个细微破绽,眼中精光爆射。 毫不犹豫地全力催动手中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 刀身土黄色光泽顿时大盛,带著劈山断岳的恐怖威势,以雷霆万钧之速猛劈向了黄天狗的脖颈! 这一刀,快得超越了思维! 这时,一头身长近百米、通体由幽蓝水光构成的巨大天狼骤然现身,发出了苍凉而威严的咆哮。 黄天狗眼底闪过最后的求生欲望,融入天狼法相中,並將所有残余法力尽数注入天狼法相。 想要藉助融入法相后的自身隱蔽效果,来最后地拖延些许时间,希望能够撑到飞虫和天龙赶来。 到时候以三敌二,纵然是胜算渺茫,也尽力了。 “担山神象,镇!” 地象仙神情冷笑,毫不犹豫召唤出了仙道法相。 一尊气息更加恐怖、身形更加凝实的神象法相在骤然间,整个地出现在岛屿上。 赫然是浑身披覆古朴厚重金色甲冑的担山神象! 神象威势煌煌,比之水象仙的龙象法相,明显又高出了一个层次,压迫感十足! 这无疑表明,地象仙所修炼的武道根基极可能是源於某种顶级武道神功。 否则其仙道法相,绝不会拥有如此骇人的威势! “咚!” 担山神象迈开巨柱般的四肢,发动了蛮横无比的衝撞,如同移动的山脉。 狠狠地撞在蓝色天狼法相的身上,天狼法相发出哀鸣,竟被硬生生撞翻在地! 担山神象前半身人立而起,覆盖金甲的象腿高高扬起,携带著碾碎一切的可怕力量。 旋即又如同天罚之锤般,从上空重重践踏而下! 天狼法相挣扎著想翻滚躲开,却被大幅度增强的重力束缚在原地,动作肉眼可见慢下来。 只能够眼睁睁看著那巨大的金甲象足轰然踩落! 轰!!!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天狼法相大半个身躯在这一踏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崩碎、瓦解。 化为漫天蓝色的光点消散! “什么!?” 黄飞虫和黄天龙各自催动仙道法相,硬扛著身上重力束缚,顺利衝破水属性龙象法相阻拦。 刚好看到瀰漫的水汽被法相对轰的衝击波吹散。 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那尊金甲神象雷霆万钧的践踏,以及天狼法相瞬间溃灭大半的惊人景象! 即便那天狼法相在黄天狗拼命催动下正艰难试图重组恢復,但也只怕来不及了。 任谁也能看出,黄天狗已然陷入生死一线、极度危急的绝境! 然而他们二人距离赶过去,还有著数公里之遥! 这段短暂的距离,在此刻却犹如天堑。 “想来支援?晚了!” 地象仙冰冷声音如丧钟敲响,丝毫不在意二人。 唯独强大的重力,仍旧死死地束缚在两人身上。 水象仙狞笑著,手持长刀,不顾一切地疯狂拦截纠缠,想要死死拖住二人的脚步。 水属性龙象法相凝聚出现,样子虽然比之前黯淡不少,却依旧很庞大,坚决地挡住二人的去路。 即使只能够阻拦二人短暂时间,但毫无疑问也將彻底断送掉黄天狗最后的一线生机。 “呵。” 黄天狗躲在破碎的天狼法相中,不禁发出自嘲。 要死了吗…… 没想到地象仙实力如此恐怖,他根本不是对手。 担山神象法相再次抬起了巨足,毫不留情地向著尚未恢復好的天狼法相残躯重重踏下! 轰! 又是一声巨响,残余的天狼法相再也支撑不住。 彻底地爆碎开来,化为了漫天飘零的蓝色光雨。 藏身法相的黄天狗如遭重击,如同断线的风箏。 向后狠狠拋飞出去,身躯砸在后方坚硬岩壁上! 砸出一个深深的人影坑洞,身躯被镶嵌在其中。 “咔嚓……噗——” 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清晰可闻。 他视野开始模糊、晃动,剧烈的疼痛席捲全身。 滚烫鲜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从他嘴角溢出。 带著浓重的铁锈味,闻著让人意识都有些模糊。 他发出痛苦的闷哼,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回天。 或许此时此刻,就是古往今来英雄末路的悲凉。 “我还没有能够带领黄氏一族……走向復兴……走向新的巔峰啊……” “若天孤还在,若上一次我將玉器交给天孤……” 意识开始如同风中残烛般飘散。 死亡的冰冷感觉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迅速吞噬所剩无几的体温。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即將彻底淹没他之时。 清晰、温和又带著熟悉笑意的声音,仿佛穿越了记忆的时空,在他脑海最深处轰然响起—— “天狗,外面的世界风云激盪、十分危险,你以后就坐镇家族岛,去外面打拼的事就交给天孤吧。” 姑妈面带笑意的话语中,带著十足轻鬆和欣慰。 “姑妈!我要去外面打拼!我天狼註定要啸傲九天的!守在岛上又算什么本事?让天孤来守岛吧!” 青年的话语中充满斗志,带著不服气和不理解。 “正因为天狗你註定要嗷啸九天,才更加地需要你留在岛上,將嗷啸九天的机会留到最关键时候。” “?” 青年闻言,露出疑惑的神情,好像有一点道理。 “天狗你办事縝密,且甘愿为家族奉献,不像天孤那小子,就只知道打打杀杀、毛毛躁躁的。” 旁边,穿黑衣、面容略带青涩的少年,听到夸奖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靦腆地挠了挠后脑勺。 “姑妈,你说的没错,我办事非常縝密、也甘愿为家族奉献,但我想去外面看看,去闯荡一番啊!” 青年据理力爭,眼神中充满对广阔天地的嚮往。 “嗯……这样吧,” 姑妈闻言,沉吟了一下,手腕一翻,一柄通体都流转著湛蓝波光、灵气逼人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我这把御水灵剑乃是极为难得的奇遇中所获,是上品灵器中的极品,威力无穷。” “若天狗你以后愿意留在岛上镇守,我就做主,將这柄御水灵剑传予你了!” 她语气中带著篤定,仿佛料定他无法抗拒诱惑。 事实上,也確实如此。 当他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黑衣少年天孤在看到御水灵剑后那双瞬间发亮、充满羡慕的眼神时。 一股莫名好胜心和占有欲,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他忙不迭地点头,拍了拍胸膛,各种进行承诺。 “姑妈请放心!我天狼以后一定甘愿留在岛上!就坐镇家族!谁来找我都不去!这把剑可得归我!” “哈哈,好,好孩子。” 转眼之间,姑妈声音已然苍老,带著深邃莫测。 “天狗,你记住。” “这御水灵剑中,还暗藏著一个秘密……” “若有朝一日,持剑者身陷绝境、濒临死境时,將获得巨大的力量,必定能够斩杀强敌。” 濒死……之时…… 冰冷与黑暗的感知边缘。 那柄紧握在手中、同样变得冰凉的御水灵剑,其剑柄处忽然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 一段极其隱晦、却无比清晰的讯息。 如同涓涓细流,顺著剑柄悄然地流入黄天狗近乎停滯的心神之中。 原来……如此……真的有巨大的力量…… 而代价是…… 黄天狗將涣散的眼神忽然凝聚起最后一丝光彩。 脸上那痛苦、不甘、悲凉的神情,渐地渐化开。 神情之上转而流露出一丝彻悟后的释然和平静。 原来姑妈她早在多年前,就为家族留下了后手。 下一刻,握在手中的那柄御水灵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 一道比之前玉器中封印的冰雪神剑,足足强大了十倍乃至百倍的蓝色剑芒。 带著无尽森寒与决绝意志,自剑尖处喷薄而出! “嗡——!” 剑鸣之声响彻天地,仿佛龙吟九天! 那道巨大的蓝色剑芒如同审判之刃。 横跨数百米的空间。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出无数冰晶! 它以一种无可阻挡、摧枯拉朽之势。 轻而易举地就切开了那尊威风凛凛、披覆金甲的担山神象法相! 最终,又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后方脸色剧变、满眼难以置信的地象仙的胸膛! 第97章 黄天狗的卸任 一道幽蓝得令人心悸的剑芒。 毫无徵兆地撕裂了沉闷得几乎凝固的空气。 仿佛是从九幽最深处迸射出的绝对寒冰。 於最不可能、最致命的瞬息间骤然爆发。 其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在场所有人思维能够捕捉的极限。 那道诡异得近乎妖艷的蓝芒所过之处。 连空间本身都仿佛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光线被彻底扭曲、吞噬。 只留下一条瀰漫著刺骨极寒的真空、死亡轨跡。 精准无误地斩向那尊咆哮著、散发著厚重土元灵力的巨大法相——担山神象。 剎那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神象那由精纯地属性法力凝聚而成的庞大身躯。 连悲鸣都未能来得及发出半声。 便在一声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中。 被那道幽蓝光芒毫无滯色地斩断並且冻结; 而那剑势竟丝毫未显衰竭。 反而以更加摧枯拉朽、更加蛮横霸道的姿態。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般。 径直洞穿了后方正全力催动仙诀、脸上惊容刚刚浮现的地象仙的胸膛。 紧接著。 源自亘古冰原深处的恐怖霜寒骤然爆发。 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捲了方圆数百丈的空间。 將神象法相与脸上定格著惊愕表情的地象仙一同无情地吞噬、包裹。 最终化作了两座巍然矗立於破碎岛礁之上的厚实冰雕。 在惨澹而阴冷的天光下。 冰雕折射出一种令人灵魂颤慄的森然寒光。 冰层表面甚至因为极致的低温,而凝结出了一层诡异的白霜。 先前还充斥法术轰鸣、金铁交击、怒吼与爆震的激烈战场。 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种近乎凝固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死寂。 唯有呜咽的海风徒劳地掠过光滑的冰面。 带来细微如鬼泣般的嘶嘶声响。 更添几分阴森与恐怖。 正全力催动水属性法力,施展出重重叠叠的湍流旋涡,阻拦黄飞虫与黄天龙救援步伐的水象仙。 只觉得一股冻彻精神、几乎將他血液和思维都要冻结的恐怖凉意,突兀地从尾椎骨猛地窜起。 让他所有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滯。 体內奔腾的法力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他脖颈僵硬、几乎咔咔作响地缓缓扭转过去。 瞳孔因为骤然映入的景象而忍不住地剧烈收缩。 眼底清晰地倒映出两座在废墟与硝烟中寂静矗立的、仿佛巨石般的冰封造物。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寒的恐惧瞬间攫住他的心臟。 一座巨大冰雕內部,是上下断成两截、却奇蹟般保持著之前狂猛姿態的担山神象。 每一块肌肉的轮廓、每一根飞扬的鬃毛都被晶莹剔透的冰晶永恆地凝固封存。 甚至还能够看到它最后那一刻爆发出的、凝固在冰层里的凛凛威风和无边怒意。 另一座稍小些的人形冰雕之中。 地象仙胸膛被幽蓝剑芒洞穿的情景清晰可见。 土属性上品灵器战甲明明完好无损,里面的血肉却翻卷,更盖上了一层冰晶。 他那张脸上则无比精细地凝固著复杂的表情。 残存的狰狞、措手不及、错愕、无法理解现实的惊骇欲绝。 乃至是一抹最终未能彻底涌现出来、便已被彻底冰封的、最深沉的恐惧。 两者的所有生机气息。 连同他们本该逸散出的魂魄精神波动。 都已在那种仿佛源自绝对零度的恐怖封镇之下。 被彻底地湮灭、抹除。 没有留下任何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跡。 尤其是那位地象仙…… 身为四象盗中绝对的带头大哥。 拥有著练气境后期的强横修为。 身负罕见无比的变异地灵根。 操控重力的能力出神入化。 执掌两件攻防一体的土属性上品灵器。 实力深不可测。 要不是其的那件防御功能的玉器底牌。 在抵挡之前那道蓝色剑芒攻击时用了。 凭藉其丰富的战斗经验和保命本能。 面对后一道更恐怖的致命蓝芒,或许能够侥倖地脱身也说不定。 论其的难缠程度与综合实力之强大。 与之前同样交手过、实力强悍的文家文二虎,也绝对是不遑多让。 甚至在许多方面,地象仙的实力明显更强一筹。 若非其最后被这不可思议的、绝对碾压般的致命剑芒力量瞬间冰封镇杀。 今日黄氏一族在此地的所有人。 恐怕真將面临十死无生、万劫不復的灭顶之灾。 “死……死了?大哥…大哥他就这么…死了?” 水象仙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著。 牙齿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寒冷而不停地咯咯作响。 每个字都像从他痉挛喉管里艰难无比地挤出来。 带著无法置信的颤音和空洞的迴响。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嗡嗡作响。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谬绝伦的景象。 明明上一瞬间还是己方占尽优势。 几乎是要將这个仙族碾压殆尽的必胜之局。 怎么会在眨眼间、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里。 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顛覆认知的恐怖逆转? 他猛地一个激灵。 从巨大的震惊和呆滯中强行回过神来。 惊惧交加、慌乱无比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对面刚刚还被他死死缠住的黄飞虫与黄天龙。 恰好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两人脸上。 那逐渐浮现的、毫不加以掩饰的森然杀意和一种猎物终於落入陷阱般的冷酷神色。 他的眼珠因为极度的恐慌而胡乱地、毫无章法地急速转动著。 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汗珠。 之前所有的囂张气焰和战意在这一刻顷刻间彻底崩溃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最原始、最强烈的求生本能如同岩浆般在体內爆发开来。 “嗖——”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连半分替大哥收尸或报仇的念头都来不及產生。 水象仙猛地掐动遁诀。 周身水光爆涌。 身化一道略显仓促和狼狈的蓝色水流云。 直接不顾被冰封的四人带头大哥、地象仙遗体。 如同丧家之犬般。 朝著岛屿外的方向亡命遁逃! 速度之快,几乎撕裂了空气。 “金刚!” 黄飞虫的反应快如闪电。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没有丝毫地愣神。 口中发出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短喝。 周身纯白浩然的法力光芒爆涌而出。 巍峨、庄严、怒目圆睁的仙道法相金刚。 瞬间拔地而起,如同山岳降临。 房屋般巨大的拳头,裹挟著风雷之势。 搅动著周遭的空气。 以精准无比的角度和雷霆万钧的力量。 狠狠地砸向水象仙逃窜路线的正前方。 试图彻底封死水象仙的去路。 “鱷龙!” 另一侧的黄天龙。 虽然担忧著气息萎靡的黄天狗的状况。 但此刻丰富的战斗经验,也让他瞬间明白。 决不能让水象仙这个四象盗的残党走脱。 否则对於家族来说,后患无穷。 他急忙调动自身水属性法力。 凶煞之气滔天的鱷龙法相轰然破开坚硬的地面。 张开布满狰狞獠牙的血盆大口。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带著浓重的腥风。 从另一侧猛然飞速地窜出。 彻底封死水象仙另一侧可能闪避的空间和方向。 一旦让水象仙成功逃脱。 有关家族在此地落脚以及核心战力受损的消息。 至多一两日便会彻底暴露在那些劫修眼皮底下。 届时,各种不怀好意地目光,必然会盯上家族。 那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是眼下伤痕累累的黄家绝对无法承受的。 “鐺!” 刺耳无比的金铁碰撞巨响爆发,震得耳膜生疼。 在两大强悍法相连绵不绝、配合默契的攻伐下。 水象仙早已胆颤心惊,连行动都变得惊慌失措。 黄飞虫眼中寒光一闪。 手中那柄闪烁著灵光的上品灵器长刀,划出一道刁钻冷冽的死亡弧线。 精准无比地刺中水象仙手中紧握的、试图格挡的裂水大刀,唰地將这件水属性中品灵器挑飞。 黄天龙见状,立刻趁势如鬼魅般急速逼近,手中长刀再次爆发出锐利的水蓝色锋芒。 刀光如同毒蛇出洞般猛地一闪而过!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和喷溅而出的、尚且温热的血液。 一条完整的手臂脱离了水象仙的身体,高高拋飞起来,坠落向远处的地面。 水象仙发出一声悽厉不似人声的痛苦惨嚎。身形因为剧痛和失衡而剧烈地踉蹌了一下。 脸上仅存血色在这一刻褪得乾乾净净,变得如同死人般苍白。 断臂处传来的钻心剧痛,与眼前逃生之路被彻底封死的绝对绝境,像两条冰冷的毒蛇。 瞬间绞碎了他最后残存的理智和求生的希望,將他彻底推向了疯狂的深渊。 “你们……都该死啊!!!” 他猛地抬起了头,双目因为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声音因极致恨意而扭曲变形,变得嘶哑而恐怖。 体內的水属性法力,如同失去控制的沸水,开始不顾一切、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 疯狂涌动、压缩、攀升、膨胀…… 散发出一股极不稳定、令人心悸的毁灭性波动! “不好!他要自爆!快退!” 黄天龙率先感应到了那股狂暴无比的法力波动。 脸色骤然剧变,失声惊呼的同时, 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猛地抽身向后急退。 衣袂在空中掠出一道急促的呼啸声。 练气境修士在绝境之下决死自爆的威力。 足以在瞬间重创同阶的修士。 由不得他不退避,避免受伤。 然而。 对此,黄飞虫只是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眉头。 心下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存有一丝疑虑。 以水象仙先前表现出的那般贪生怕死、见势不妙立刻逃窜的心性。 其真的能有如此决绝的勇气,甘愿自爆? 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心念一转,非但没有跟隨后撤。 反而更加凝神地操控著前方受损的金刚法相。 双拳挥舞得更加密集急促。 攻势反而变得更加凶猛凌厉。 精准地攻击水象仙。 才不管后者是否真要自爆。 “……” 水象仙眼见那个黄天龙已经果决地退避三舍。 这个仅有练气境前期修为的小辈却竟然还敢如此不知死活地咄咄逼人,继续猛攻自己。 被轻视、羞辱的暴怒,混合著无路可走的绝望。 轰地一下衝上了他的头顶。 气得他几乎要咬碎满口的仙牙。 双目赤红如血,却又感到一阵深深无力与悲哀。 “混帐!那就一起死吧!拉你垫背!” 既然已是十死无生之局。 滔天恨意终於彻底淹没最后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充满了无尽怨毒的咆哮。 將体內法力继续压缩,压缩到极致、濒临崩溃。 剎那间,水象仙的法力就失去控制,轰然引爆! 骤然间化作狂暴、散发毁灭气息的蓝色衝击波。 在最后一刻,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將衝击波朝著黄飞虫所在的方向打过去。 他要带著这个可恶的练气境前期小辈一起上路! “快躲开!” 黄天龙看到这一幕,不禁瞳孔一缩,大声喝道。 然而。 黄飞虫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非但不避不闪,反而与金刚法相融合在一起。 化作巨大的金刚,將双臂猛然交叉格挡在身前。 就摆出了一副毫无哨、硬撼到底的刚猛姿態! 几乎在同一时间。 另一侧那由黄天龙远程操控的鱷龙法相。 看到这一幕,大步向后退,同样做出防御姿態。 抵挡来自水象仙自爆,產生的强大衝击波。 法相若损毁,可耗费法力和天地元气重新凝聚。 仙人本体若受伤,恢復起来,消耗反而更高。 “轰——!!!” 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的恐怖巨响猛然爆发。 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耳边炸开! 狂暴无比、失去控制的能量乱流。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天而起,疯狂肆虐。 瞬间將半个金刚法相炸得粉碎。 化为无数光点四处飞溅! 漫天烟尘混合著被震起的雨水、冰屑。 哗啦啦地落下。 仿佛下起了一场泥泞而绝望的灰雨。 笼罩了那片区域。 片刻之后。 烟尘渐渐散去。 显露出內部核心处的景象。 黄飞虫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 周身那件覆盖著的上品灵器狰狞鎧甲表面,流光急速闪烁了几下,缓缓平息下来。 他本人自然毫髮无伤,连气息都未有明显紊乱。 “自爆虽然能够一次性耗尽所有法力,產生巨大的破坏范围,但力量过於分散。” “有点威力,但也就仅此而已。” 他轻轻拂去溅射到肩甲上的灰尘,低声自语道。 平静的语气中带著一丝经过实战验证后的瞭然。 以及一点点未曾预料到、对於威力感到的失望。 本来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定代价、甚至於法相彻底崩溃、自身受伤也要强行扛下来的准备。 却没料到对方这看似声势浩大的决死一击,竟连金刚法相最后的防御都未能完全击破。 “是了,打了半天,水象仙未必还剩多少法力。” 黄飞虫站在天空中,心里也是想到可能的真相。 但即使水象仙全盛时期自爆,他也会拦截后者。 无论是为了確保家族的安全,避免可能的意外。 还是为了奖池项目的顺利完成,他都必须如此。 冒的这一点风险,在他看来完全是值得承受的。 “水象仙已死,四象盗全灭。” “这一战,应当彻底结束了吧?” 他心念微微一动,奖池面板顿时悄然浮现而出。 上面的文字,此刻给他带来了最为安心的讯號。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抵御外敌(已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已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清晰地看到“已完成”那三个流转著微光的小字。 黄飞虫一直紧绷的心弦终於真正地鬆弛了下来。 微抿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弧度。 隨即,眼底浮现不易察觉、混合著轻鬆的疲惫。 但很快又都被他收敛起来,恢復了平时的沉静。 “天狗前辈!” 黄飞虫与黄天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不远处。 就看到瘫坐在地、气息有些萎靡不堪的黄天狗。 此时的黄天狗,面色几乎肉眼可见地苍老许多。 原本锐利的眼神已经闭上,气息也微弱一大截。 情况看上去糟糕到了极点,可见伤势多么严重。 黄飞虫见此不禁愕然,本以为黄天狗深藏不露。 动用的其它强大底牌,实现那石破天惊的瞬杀。 可眼下这景象,似乎是付出了极其严重的代价。 一时间,他有些沉默,周围的气氛也有些沉闷。 “那个水象仙……彻底解决了?” 黄天狗似乎察觉到两人到来,眼皮艰难地睁开。 声音沙哑乾涩得如同破旧风箱,不復往日响亮。 他见到飞虫和天龙面色凝重、极其肯定地点头。 灰败如旧纸张的脸上肌肉,不由轻微抽动了下。 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个能让两人安心的宽慰笑容。 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最终形成一个混杂著剧烈痛苦、无边疲惫与一丝微微庆幸的、极其复杂难言的苦涩表情。 “咳咳……咳咳咳……” 一阵无法抑制的、仿佛要將整个肺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猛地攫住了黄天狗枯槁的心神。 让他浑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著。 每一次咳嗽都伴隨著细微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显然內腑已然遭受到了重创,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都像在进一步耗尽他本就濒临枯竭的本源。 “天狗,你……你这身伤势究竟如何了?” “黄天龙眉头死死地拧紧成了一个川字。 蹲下身。凑近了些,声音不自觉地压得极低。 充满了沉甸甸的、几乎化不开的忧虑和急切。 目光紧紧盯著黄天狗苍老的面颊。 “没事,还……暂时死不了……” “同我这个年纪的凡人,还不如我呢……” 黄天狗微微调息,胸口如破风箱般剧烈起伏著。 才勉强攒足一丝微弱的力气开口。 每个字都像从千疮百孔的肺叶里艰难地挤出来。 “这一战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超乎想像……” “但敌人都打上门来,只能接啊……” “本以为拼著这副老骨头……能够將这张……家族的最后底牌留下来……以待將来更危急的关头。”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在这里……被逼著用了出来……” 他断断续续地说著,语句破碎。 中间夹杂著痛苦的吸气声。 试图再次扯出一个表示无碍的轻鬆表情。 但那神情几乎要溢出来的深刻痛楚与无尽苦涩。 却浓烈得无论如何也化不开,令人望之动容。 “此一战將家族积累百年……那点可怜底蕴……算是彻底……耗空了……乾乾净净……”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气若游丝地吐出。 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和悲哀。 “家族的最后底牌?” “底蕴耗空?” 黄天龙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 眼底深处飞快掠过难以察觉的不以为然和怀疑。 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或许又是黄天狗惯常使用的。 用来警醒、激励族人和他自己的“哭穷”之言。 身为家族实际的掌舵人,掌控家族宝库和传承。 岂会真的就因为一次战斗而到了山穷水尽、毫无储备的地步? 多半是想藉此机会,进一步激发族人的危机感和奋斗意志罢了。 毕竟类似的事情,以前並非没有发生过。 “暂时死不了?暂时是多久。” 黄飞虫则立在一旁,细细地、不动声色地打量。 看著黄天狗衰弱、衰败的模样,心中惊疑不定。 这位一直表现得深不可测的黄天狗,真出事了? 真要说两人的仇怨,加起来还真没有多大仇怨。 不过是对方支持黄天龙把族人当马牛,以及把持家族族长等重要职位而已。 不过是对方有著既得利益者的嘴脸,打压自己和鹤长老,偶尔又垂涎自己的奇遇而已。 但若是这一战,对方真要濒死了,他身为家族的普通族人,倒还真有那么一丝丝同情。 毕竟,对方两次在敌人打上门来的时候,拦截了敌人当中的最强者,直到最终战死。 “准备一下。” “我们必须儘快再次搬迁家族……离开这里……” 黄天狗將两人脸上那並未完全藏住的犹疑、不信甚至是同情的神色尽收眼底。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的苦涩和悲凉。 他终究还是被高看了吗?他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仙法玉器作为底牌,仅姑妈那等强者才能製造。 他撑死了练气境五重天修为,真当他要啥有啥。 反而他更羡慕飞虫的奇遇,后者的奇遇疑似底牌就有三个,別的好东西只怕也不少。 可惜后者就是不拿出来,家族只能够看著眼馋。 “再次搬迁……” 黄飞虫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瞭然,点了点头。 四象盗虽已尽数伏诛,但此次战斗的动静太大。 难保不会引起一些仙人的注意,少不得来探查。 等同於说,家族消息仍有泄露出去的巨大风险。 为家族的安全和长远计议,再次迁徙很有必要。 他想到家人的情况,立刻就转身去往地下工事。 很快去到山脚蜿蜒、深达百米的地下工事入口。 刚一进入工事通道,就有阴冷潮湿的气味传来。 即使他之前火焰烤过通道岩壁,亦难免有侵蚀。 工事深处,通风通道勉强带来有限的新鲜空气。 其中光亮则来自於镶嵌在关键岩壁上的夜明珠。 下方的黑暗中则瀰漫著些许的压抑、不安气氛。 “不知上面情形到底如何了?” 家族长老们三三两两围坐,话语声音压得极低。 彼此交换著担忧的眼神,脸上写满了细微惊恐。 入口通道上方地面隱隱传来的可怕轰鸣、震动。 以及沿著通道的岩壁缝隙不断渗漏下来的海水。 都让他们隱隱感到了不安,仿佛末日已经降临。 “三位家族仙人在上面作战,应会平安无事的。” 黄在鹤挺直著腰背,坐姿看起来要更镇定一些。 语气保持平稳,试图安抚旁边的女儿飞雪等人。 飞蝴握著飞萌的手,安慰著脸色较苍白的崇慧。 长老们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昏暗的通道入口处。 一双双充满焦虑的眼神,可以感到眾人的紧张。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相信仙人,相信家族!” “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黄在鱼语气斩钉截铁道,说得无比坚定。 仿佛在给自己和眾人打气。 “在虎,你看看在鹤他们几人的样子。” “仗著攀上那个新晋仙人黄飞虫。” “居然占据了靠近通风口的最好位置。” “我看啊,他们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说不得,就是在与我们几个耀武扬威。” 有几名长老偷偷凑近沉默不语的黄在虎。 声音含混不清地低声挑拨著。 语气中充满了酸溜溜的嫉妒和不满。 “有仙人撑腰……地位自是与我们不同了。” “何必自討没趣……” 黄在虎听到黄飞虫这三个字,便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无法抑制地从尾椎骨猛地窜起。 瞬间席捲全身,顿时让他喉头髮紧,头皮发麻。 声音乾涩沙哑得,像是粗糙的砂纸在相互摩擦。 无论是那夜对方如同鬼魅般在自己府邸內现身。 强迫他用一种感到十分耻辱的方式,进行懺悔。 还是后续家族介入关押了他、抄查他大量財產。 他心里都有著等大伯回来后翻盘和反抗的念头。 直到得知对方已经是和他大伯平起平坐的仙人。 他才彻底失去復仇之心,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或许现在,他天龙大伯的实力要比黄飞虫更强。 但以后呢,须知黄飞虫要比他大伯年轻太多了。 “珍长老……你看这……” 几位想挑事的长老在黄在虎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依旧不死心,转而看向旁边闭目假寐的黄在珍。 后者此时此刻,看上去对外界事物都不太关心。 但在家族时,谁不知道黄在珍最讲究人情世故。 “在虎说的对,我们不要擅作主张。” “要听天龙仙人的指挥,不可胡乱行事。” “此一时,彼一时……” 黄在珍猛地睁开眼睛,快速说完后,又闭上了。 额角和鼻翼两侧肉眼可见的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同样不敢去细想黄飞虫那三个字,只感到恐惧。 在场诸多长老,哪一个不是摸爬滚打过的人精。 另一边的黄苟等人,听到这些话,也唏嘘不已。 毫无疑问,隨著飞虫成仙,家族权力格局变了。 黄在鹤、黄在鱼等会得到飞虫仙人信任和支持。 就连黄在虎等人也不得不收起以往的肆无忌惮。 未来家族的资源分配,將会从两份,变成三份。 专门多出来的一份,说不得就要分到在鹤那边。 “鹤长老,鱼长老,好消息。” “敌寇被尽数诛灭,我方大获全胜,无人罹难。” “为防万一,天狗前辈要求家族即刻再次迁移。” “请鹤长老、鱼长老立刻组织大家做好准备。” 黄飞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地出现在地下工事里。 伸出手,白光蔓延,给地下工事带来些许明亮。 他声音颇为平稳而清晰,对著在场的眾人宣布。 说完后,目光不经意与飞蝴相对,露出了笑容。 “敌寇被尽数诛灭,我方大获全胜?太好了!” 黄在鹤和黄在鱼闻言,惊喜地起身,露出笑容。 旁边的黄苟等人也是站起,神情上都颇为高兴。 一眾家族长老都忍不住站起,纷纷是与有荣焉。 无论私底下有什么心思,但表面上都非常捧场。 曾几何时,他们还在族岛上过悠哉悠哉的日子。 却得知强敌来袭,家族艰难取胜,需离岛生存。 此刻的大胜,无疑让他们的心中少了许多忐忑。 让他们感到扬眉吐气,再次对家族充满了信心! “大胜!天大的好消息!好啊! 黄在贡兴奋得猛地一拍黄在书大腿,霍然站起。 脸上焕发出激动的红光,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连日来的担忧和压抑一扫而空,简直士气昂扬。 “大胜,好……” 旁边的黄在书嘴角一抽,感觉膝盖上中了一箭。 “在鹤刚才说什么?大胜?” “真的大胜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好啊,大胜,今日欢呼又大胜。” 一时间,整个地下工事里,都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欢声笑语,长老们都情不自禁围拢过来。 脸上堆满了惊喜、諂媚、与有荣焉,以及庆幸。 “家族大胜!无人伤亡!仙人威武!” “果真!果真还靠得仙人们啊!天佑我黄家!” 喜悦的低语、兴奋的討论,映照著激动和希望。 黄飞虫不再多言,护持著家人和飞蝴返回地面。 当眾人踏出工事入口,看清眼前岛屿的景象时。 所有的喧譁、所有的喜悦都在剎那间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和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的面庞上,都被骇然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满目疮痍,废墟遍地。 焦黑的木樑、破碎的瓦、崩裂的岩石隨处可见。 巨大的坑洞和撕裂的地缝如同狰狞的伤疤。 积水在低洼处匯聚成浑浊的池塘。 空气中瀰漫著蒸腾的泥土气味和海水的咸腥味。 “你们快看那儿!那……那是什么?!” 有人声音发颤,颤抖地指向远处那片相对完整的空地,话语充满了惊恐。 只见在惨澹的阳光下,那座冻结著庞大担山神象身躯的巨大冰雕巍然屹立。 如同神话中的遗蹟。 散发著拒人於千里之外、肉眼可见的森森寒气。 冰层表面不断蒸腾著冰冷的白雾。 那庞大的身躯和狰狞的象首,令人望之就会感到精神俱震,双腿发软。 “妖……妖怪!” “世上竟有……如此巨大恐怖的妖物!” 长老们都心神剧震,面色如土。几乎无法站稳。 无法想像这被冰封的巨妖生前奔腾咆哮时,会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 他们此刻无比清晰认识到,自己苦修一生的所谓武者力量,何等渺小,渺小得可笑。 在此等超越凡俗的存在面前,连螻蚁都算不上。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最后上来的风暴岛那十几个原住民们,被这如同远古神话再现般的恐怖景象嚇得面无人色。 瑟缩著挤成一团,眼中充满最原始的、面对无法理解的天威时的恐惧和敬畏。 至此,他们才彻底明白了。 这些看似和善收留他们的黄家村人,究竟拥有著何等可怕、如神魔般的恐怖力量。 “嗖——” “嗖——” 就在这时。 两道散发著强大气息的遁光,从岛屿另一侧疾速飞掠而来,稳稳地落在眾人面前不远处。 光芒敛去,露出黄天狗和黄天龙的身影。 黄天狗的脸色依旧很疲惫。 黄天龙脸上却交织著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放鬆。 黄飞虫目光平静地扫过刚落地的两人,在黄天龙那压抑不住、志得意满的神情上停留了一瞬。 “天狼仙人、天龙仙人……飞虫仙人。” 眾长老慌忙收敛心神,齐刷刷向几人躬身行礼。 声音因心中极致的敬畏,而显得格外整齐划一。 姿態卑微到了极点,仿佛面对降临凡间的神祇。 这三人,便是家族生存下去的全部希望和倚仗。 “老夫……在此,宣布一件重要之事。” 黄天狗强撑著虚弱无比的身体,身形上前一步。 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手上,出现御水灵剑。 无比艰难地缓缓托起这柄水光瀲灩、灵气逼人且象徵黄家最高权柄的御水灵剑。 剑身在些许法力注入下,发出轻微的、如同流水叮咚般的嗡鸣之声。 “此乃御水灵剑,我黄氏一族的掌舵传承信物。” 他声音不高,语气却异常清晰、沉重。 每个字都仿佛带著千钧重量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掌舵,即为家族之核心、仙人之核心。” “是船只航行在惊涛骇浪之上的罗盘。” “是指引全族前行的唯一指路明灯。” “掌舵的命令,全族上下除仙人外,不得有违!” “而今,正值家族危难復兴之非常时期。” “虑及老夫力不从心、恐难再胜任等诸多缘由……” 他说到这里,目光扫过了全场那些惊愕的目光。 最终定格在站在身边、神色复杂的黄天龙身上。 “老夫经深思熟虑、慎之又慎,决意將御水灵剑与家族掌舵之重任正式转交给天龙!” “即日起,天龙就是我黄氏一族的第三任掌舵。” “凡我黄氏族人,见剑如见人,需谨遵其號令。” “不得有误!” 黄天狗无比清晰地说完,將手中那柄御水灵剑。 无比郑重地、缓慢地递出。 “天狗!感谢你的信任与重託!” “家族,今后便放心地交予我吧!” “我必殫精竭虑,带领家族重现昔日荣光!” 黄天龙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眼底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动和狂喜。 双手稳稳地、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接过眼前那柄梦寐以求的御水灵剑。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清晰地感受著剑柄传来的那种温润又蕴含著强大力量的触感。以及那背后代表的权柄分量。 此刻的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意气风发。 目光灼灼地扫过在场族人,最后那道锐利而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停在面无表情的黄飞虫身上。 嘴角抑制不住向上扬起,勾起一丝得意、试探与难以捉摸的弧度。 “飞虫。” 黄天狗做完这一切后,整个人仿佛都萎顿几分。 他又缓缓转向一旁的黄飞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那枚流线型造型、表面流光溢彩的梭形法器。 正是御水飞梭。 “飞虫你虽成仙不久,但连番血战,捨生忘死。” “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家族亦需奖励。” “这件攻防一体、遁速无双的御水飞梭。” “自今日起就交由你执掌,望你善用之。” “多谢天狗前辈。” 黄飞虫面色依旧平静无波,上前接过御水飞梭。 儘管心中十分地不爽,但御水飞梭还是要拿的。 第98章 制衡 黄飞虫挥手收起御水飞梭。 心中的不爽確实少了一丝。 虽然黄天狗突兀地將家族掌舵之位传给黄天龙。 但好歹没有將这件御水飞梭也拿去给后者。 至少证明对方存了平衡二者收益的心思。 没有表现地彻底偏袒黄天龙。 儘管如此,黄天龙接任掌舵之位依旧很不合理。 在这次的作战中,黄天龙可谓表现平平。 除了牵制水象仙半晌,几乎什么功绩也没有。 而在之前与文氏三人的作战中。 黄天龙更化身带路党,有过偷袭黄天狗的举动。 更用出除灵水,配合文氏三人破坏灵境的图谋。 当时多亏小黑阻挡,家族灵境才没有过早损毁。 若家族灵境过早损毁,导致白雾大阵过早崩坏。 那样的话,失去白雾大阵的力量,抵挡文氏三人將会付出更巨大的代价。 结果事后,黄天狗態度上依旧信任黄天龙不说。 如今更將家族掌舵之位给了黄天龙,著实难绷。 “十有八九还是因为黄龙龙的关係。” “黄天狗內心深处,究竟多看重黄天龙之子黄龙龙海佛宗弟子的身份,著实难以理解。” 黄飞虫摇了摇头,心中不满,但也无法做什么。 只要黄天狗这个前任家族掌舵,不是被逼迫做的传位决定,那这件事儿基本就这么定了。 他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混杂著未散尽的烟尘以及远方海风的咸湿气息。 明明己方打贏了四象盗,局势已经明朗。 前后仅片刻,黄天狗却突然宣布放弃掌舵之位。 甚至没有徵询自己以及家族眾多长老的意见。 就以一种独断的方式,將掌舵之位传给黄天龙。 连信物御水灵剑都给出去了,必定不是开玩笑。 御水灵剑不仅是上品灵器中的极品,威力强劲。 更是昔日太奶使用的佩剑,算得上是权力象徵。 不知道黄天狗这么做,背后有什么深层次考量。 除了那个黄龙龙的因素,应该还有其它的原因。 黄天龙握住御水灵剑的剑柄,身躯微微地颤抖。 脸上难以抑制地涌现出狂喜与自负交织的神色。 他看著这件在上品灵器中堪称极品的御水灵剑。 又想到杀死文二虎的战利品被黄飞虫拿走的事。 目光顿时如两道冰冷电流,再次地看向黄飞虫。 眼神深处,掺杂著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居高临下。 仿佛从此时此刻开始,两人的地位截然不同了。 “?” 黄飞虫察觉到黄天龙那如同两根冰刺般的目光。 在感到不愉的同时,心中確实多了一份危机感。 这份危机感如同深海中潜伏的毒蟒,让他警惕。 他与黄天龙一系积怨已久,至今未曾真正化解。 如今这黄天龙继承了家族掌舵之位,大权在握。 更手握太奶遗留下的御水灵剑,实力可谓暴增。 少不得,黄天龙稳固权势时,会藉机清算旧怨。 甚至在坐稳掌舵之位后,寻由头对自己下毒手。 “我黄天龙,自今日起担任家族掌舵!” 黄天龙收回目光,在法力加持下,严肃地说道。 话语之中,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与压迫感。 他刻意地顿了顿,在万眾瞩目中,享受了片刻。 才继续开口道,每一个字,都可谓是掷地有声。 “今后我做的一切,都將以家族利益为重!” “我黄天龙,必將带领我黄氏一族重返辉煌!” “我黄天龙,必將让家族再次伟大!” 他说著说著,挥动手中的御水灵剑,剑气轻吟。 剑尖流淌出的寒气,在空中凝结出薄薄的白霜。 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一股寒意。 无形之中,不少人都联想到了远处恐怖的冰雕。 难道天龙仙人获得了製造远处恐怖冰雕的力量? 黄天龙毫不掩饰地展露出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 强大气势宛若芝麻开,节节攀升,深不可测。 在手持御水灵剑的情况下,他的战力大幅提升! 可以说,足以做到媲美普通的练气境后期修士! 这几乎奠定他在家族中,无可动摇的武力基础!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泛起一丝叫野心的东西。 事实上,他原本並未有急切地窥伺这掌舵之位。 只要家族在黄天狗掌控下,保证他那一系利益。 他乐於维持现状,没有挑战黄天狗地位的想法。 但如今,黄天狗不知为何,竟然主动让位给他。 那这份天降大礼,他自然就当仁不让地接下了。 此刻他的心中,唯有狂喜与野心的火焰在燃烧。 眾长老们面面相覷,脸上写满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们还多沉浸在刚刚那恐怖的冰雕景象中之中。 万万没想到,突然就见证如此重大的权力交接。 毫无疑问,这將给家族今后权力格局带来巨变。 “天狼仙人功勋卓著,庇佑我族,劳苦功高!” “如今又有天龙仙人执掌家族前路。” “天佑我族!” 带著激动情绪的洪亮声音率先打破短暂的沉寂。 只见斗兽长老黄在斗,面色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声音激昂、颤抖,仿佛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时刻。 他属於黄天龙一系铁桿,是黄天龙忠实的拥躉。 此刻看到黄天龙登上家族掌舵之位,自然兴奋。 毫无疑问,天龙仙人往后將碾压那个飞虫仙人。 对他们这些天龙仙人麾下长老来说,无疑极好。 他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恨不得立刻放声长啸。 “往后家族,龙威浩瀚,气运绵长!” “家族的往后,必定如同天龙腾空。” “扶摇直上九万里,再现家族的辉煌荣耀!” 黄在斗越说越是激动,甚至挥舞起了两只手臂。 “好。” 黄天龙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十分受用的表情。 他满意地看向黄在斗,目光中充满讚许和鼓励。 在他麾下的家族长老中,黄在斗无疑资歷颇深。 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成功领会並执行他的意图。 早年为从家族中爭夺更多的幼年珍禽异兽份额。 他特意安排资歷颇深的黄在斗专门去负责此事。 而黄在斗確实没让他失望,通过採取斗兽之法。 让那些珍禽在模擬实战中相互竞爭、优胜劣汰。 极大地激发了珍禽的战斗积极性和生存的潜力。 这个过程可以高效地筛选出竞爭力较强的珍禽。 淘汰下来的弱小个体可作为优质食材供给家族。 而优胜下来的部分则无一例外成长为新的种禽。 凭藉这种对家族珍禽资源极为高效的利用方式。 最终黄在斗成功爭夺到了幼年期珍禽异兽资源。 他自然也非常满意,可谓是重重嘉奖了黄在斗。 虽然作为家族仙人,看不上这点低级武道资源。 但可用来培养麾下武者、拉拢那些中间派长老。 还可扩大在家族的影响,使得家族听命於自己。 江湖可不是单打独斗,江湖讲究的是结党营私。 “呼……” 黄在斗感受到天龙仙人那毫不掩饰的嘉许目光。 连忙微微躬身,心中被巨大喜悦和荣耀感填满。 他知道,有了天龙仙人这句一个字的公开肯定。 自己今后在天龙仙人的派系內地位將更加稳固。 后续必定会得到更多的重视和更大的资源倾斜。 “天龙仙威,震慑寰宇!” “天龙仙人掌舵家族!乃眾望所归!” 又有声音郑重响起,炼丹长老黄在丹上前一步。 他饱含热情,姿態恭敬,朗声附和,声情並茂。 但眼底深处,却飞快掠过对黄飞虫的强烈仇恨。 那是对黄飞虫残忍杀害他亲弟弟黄在药的恨意。 这恨意几乎日夜灼烧他的內心,让他无法忍受。 可他太弱了,根本无法去向那位飞虫仙人报仇。 为此,他必须依靠也只能依靠天龙仙人的力量。 將对黄飞虫的恨意转化为对黄天龙的坚定支持。 他何尝不知道,弟弟黄在药实际上是替他而死。 那位飞虫仙人动药园,大概率盯上的是炼丹坊。 不然当日,族长黄苟也不会专门安排他到別处。 “龙行之处,万灵俯首!” “我族有天龙仙人这等擎天巨柱。” “定能扫清仇寇,席捲八荒!” “未来何愁家族不兴旺?” “家族崛起,指日可待!” 黄在丹继续慷慨陈词,声音因声情並茂而激昂。 “好。” 黄天龙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对著黄在丹頷首。 这位黄在丹是他麾下干將,掌控炼丹坊的运作。 几乎供应全岛族人所需丹药,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使如今离开了家族岛,也算是一位重要人才。 他心里也非常清楚黄在丹与其弟黄在药的感情。 以及之前黄在药被黄飞虫亲自出手击杀的仇怨。 这笔帐,他记在心里,作为驱使黄在丹的筹码。 同样被黄飞虫击杀掉的,还有当时处於考察期。 但同样十分重要的赌坊长老黄在赌,都是人才。 这些损失,他肯定都会一一算在黄飞虫的头上。 “天狼仙人为家族奠定万世基石。” “劳苦功高!功德无量!” “天龙仙人为家族带来蜕变升华。 “气象万千!天命所归!” 房屋长老黄在房见状,顿时就感到深深落后了。 暗骂几个同僚太想进步的同时,连忙不甘落后。 立刻带著其余几位支持黄天龙的长老齐声恭维。 一时间,眾多声音匯聚在一起,显得声势浩大。 各种恭维、祝贺的声音,简直震得人耳膜发麻。 “天龙之姿,气吞山河!” “有幸见证天龙仙人担任家族掌舵一职。 “此乃我族万载难逢之机运!” “在天龙仙人的引领下。” “我族必將乘风破浪,直抵仙道绝巔!” “必將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天龙仙人德隆望尊,法力通天!” “担任掌舵乃眾望所归!” “吾等必当同心戮力,效忠掌舵。” “开创家族前所未有之盛世辉煌!” 黄在房等人,也是几乎声嘶力竭地表达著支持。 试图在这权力更迭的第一时间,牢牢站稳队伍。 “还挺有声势。” 黄飞虫冷眼看著这喧囂沸腾、阿諛奉承的一幕。 毫无疑问,此时是黄天龙及其麾下长老的狂欢。 拿到家族掌舵之位的黄天龙,声势大涨是必然。 家族掌舵无法命令仙人,但能够命令普通族人。 自己能够庇护鹤长老他们,却无法庇护更多人。 过去黄天狗担任家族掌舵时,那些中立的长老。 在黄天龙担任家族掌舵后,可能会被逼迫投靠。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也只能够静观其变。 “不错,到底是天龙。” 黄天狗观察到这颇有声势、极热烈的拥护场面。 苍白如纸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莫名的讚嘆神情。 他微微点头,语气悠长,带著对黄天龙的肯定。 “天龙的能力和威望,確实是毋庸置疑的。” 就在这时—— “咔、咔咔……” 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冰裂声,自眾人的后方响起。 紧接著,裂声越来越密集。化为一声轰隆巨响! 冻结著担山神象的庞大冰雕,剧烈开裂、崩塌! 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恐怖裂纹,自冰雕基座开始。 如同活过来的白色蜈蚣般,疯狂向上蔓延攀爬。 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冰面,隨即整个冰雕裂开来。 內部的担山神象消散,化作大量元气喷涌而出。 內部更有地属性法力隨之消散,场面十分壮观。 岛屿上忽然吹起大风,吹得眾人衣袂猎猎作响。 这狂暴的溢出元气,进一步加速了冰雕的崩溃。 直至整座巨大冰雕轰然解体,冰块不断地坠落。 大小不一的坚硬冰块,不断从高空呼啸著坠落。 砸在下方的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巨响。 其中最大的那些冰块,足足都有房屋那般大小。 坠落时,轻易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溅起漫天的冰屑和泥土,烟尘扬起,声势骇人。 此时此刻,这壮观而充满毁灭气息的瑰丽一幕。 仿佛严冬最酷烈的寒意骤然消散,冰雪在消融。 远远看去,颇有一种寒霜尽去、春又来的美感。 旁边那块镇杀了地象仙的较小冰雕,则因为寒气凝聚程度更高,反而没有丝毫开裂的跡象。 此刻,依旧散发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森森寒气。 透过晶莹剔透却坚逾精钢的幽蓝冰层,可以清晰看到被彻底冻结在內部的地象仙。 其脸上凝固著死前惊骇与绝望,没有半点生机。 可以確定,地象仙確实已经被极致的寒气镇杀。 相关的战利品,如空间戒指,地象仙生前使用的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和土属性的上品防御鎧甲。 也都被牢牢冻结在其中,短时间没有办法取出。 由於空间戒指也不好装的关係,只能將这座冰雕整体拖走。 待找到安全之处,再慢慢设法化解坚冰,再取走其中的战利品。 “出发吧。” 黄天狗开口,声音带著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沙哑。 可见他之前的伤势有多么严重,即便积蓄了一定法力,不断进行恢復。 依旧没能快速恢復到完好状態,气息仍然萎靡。 黄苟和黄飞瑶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著他。 两人眼神中都充满了强烈的关切和浓重的担忧。 生怕这位支撑家族多年的顶樑柱突然支撑不住。 这位面色苍白的老人性格或许有些固执和专断。 但无可否认他是家族这些年来真正的定海神针。 同时,更是他们血脉相连的至亲,尊敬的长者。 “走吧。” 黄飞虫看向了身旁安静等待的飞蝴以及家人们。 语气平静地说道,就准备和家人们去往海岸边。 “天龙仙人!” “那十几个岛上原住民如何处理?请掌舵示下。” 一位长老匆匆走到黄天龙面前,恭敬行礼请示。 同时,目光瞥向了不远处那群瑟瑟发抖的身影。 他说完便垂手恭立,等待黄天龙的第一个命令。 顿时,周围眾人不禁停下脚步,目光看了过去。 也齐刷刷地看向了那十几个面无人色的原住民。 那十几个凡人原本神情麻木,如同待宰的羔羊。 无论是跟著这些可怕的强者走,还是被留下来。 他们都知道自己没有丝毫选择或者反抗的余地。 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审判,心里暗暗地祈祷著。 此刻听到这直接的询问,他们才骤然警醒过来。 意识到黄家村人似乎在討论如何处置他们性命。 而且听那冷漠的话语,极有可能是要杀死他们! 求生本能瞬间压倒恐惧,他们慌乱的跪倒在地。 不顾地上的碎石和冰碴,开始拼命地磕起头来。 额头不断地撞击著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 “饶命啊……仙长大人饶命!” “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们吧……” 混乱而悽惶的求饶声响起,充满了颤抖的绝望。 黄飞虫看著这令人不忍的一幕,不禁紧紧皱眉。 这些人无疑是无辜的凡俗百姓,只是恰逢其会。 但他心里清楚,来的时候能够不对这些人动手。 主要因为当时黄天狗身为掌舵,下令不得滥杀。 可如今却是与他有旧怨的黄天龙当上家族掌舵。 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记得,黄天龙曾明確主张要清除这些有可能走漏风声的外人,以绝后患。 眼下,很难说黄天龙会不会为了巩固自己才刚刚到手的权威,杀鸡儆猴。 拿这十几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来开刀立威。 就在他心思电转之际。 黄天龙视线环视一圈,似笑非笑地落在他身上。 “飞虫。” 黄天龙声音平稳,带著刻意、居高临下的询问。 “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將“你”字咬得略重,仿佛真在徵询对方意见。 在场一眾长老们都是人精,自然都能够看得出。 大权在握的天龙仙人,似乎是打算针对黄飞虫。 显而易见,决定权肯定仍是在天龙仙人的手中。 那么黄飞虫无论说什么,都仅仅是个参考意见。 无形之中,二者的身份地位,无疑就一目了然。 这是天龙仙人在公然彰显双方如今地位的差距。 他拥有决定权,黄飞虫只有微不足道的建议权。 “?” 黄飞虫闻言,念头转得极快,神情顿时很不满。 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藏在询问背后的恶意。 这个黄天龙,表面上看似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但无论自己给出何种意见,对方都会反著行事。 如果自己说不杀,力保这些岛上原住民的性命。 那么黄天龙很可能当场下令將原住民全部处决。 来斥责自己心慈手软、置家族潜在风险於不顾。 如果自己说该杀,以绝后患,体现残忍的一面。 那么黄天龙就会故意仁慈,留下原住民的性命。 然后反过来指责自己心狠手辣、滥杀无辜,就连毫无威胁的凡人都不放过。 这么一来,黄天龙不仅通过这种轻慢態度成功地刻意羞辱和打压自己。 还向所有家族长老明確地展示了谁才是现在家族说一不二的人物。 后续,那些擅长见风使舵的长老们该听谁的,该依附於谁,自然都心中瞭然。 这几乎是一个阳谋。 若自己真的考虑到那十几个原住民的安危,希望他们活命,反而应该违心地说该杀。 这样不过损失自身声名,但能够激得黄天龙反向操作,至少暂时保住这十几个原住民的性命。 不过自己已经是练气境仙人,去做黄天龙预设的选择题,反倒是无形中落入了下乘。 纵然黄天龙有著练气境六重天修为,並且拿到了御水灵剑,但自己也是有著诸多底牌的。 无论顶级武道根基,还是迷雾大阵阵盘,乃至是两件上品灵器,大量灵石,以及抽到的传送珠。 真要斗爭起来,黄天龙其实压根奈何不了自己。 换而言之,黄天龙都奈何不了自己,自己又何必去做其预设的选择题,搞得像被其逼迫的一样。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纵然对內是结党营私,对外也是要讲一讲人情世故。” 黄飞虫心中瞭然,既然黄天龙挑衅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展现威势、拉拢族內中立长老。 那么自己必然也要重点关注族內中立长老,避免后者被黄天龙轻易地唬住。 人情世故既然存在,就有它的道理,说白了敌我矛盾才需要双方爭个你死我活。 但家族族人的內部矛盾,总归还有第三方存在。 所谓治標要治本,解铃还须繫铃人。 像西游记里,悟空对內是果山猴王,取经路上则是各路救兵的搬运工。 面对挑衅的黄天龙,在一个仙族的框架下,后者终归不是来自其他仙族的代理人。 既然如此,在家族层面,不能说这是敌我矛盾。 那么,自己上是下策,找其的上级才是硬道理。 於是,黄飞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淡然转过身。 看向不远处正在黄苟和黄飞瑶搀扶下的黄天狗。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黄天狗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突然把掌舵之位给黄天龙,才搞得黄天龙膨胀。 “天狗前辈!” “我看黄天龙想杀了这十几个岛民。” 黄飞虫果断將他所看到的现象,告知了黄天狗。 將想杀岛民的邪恶意图,直接扣到黄天龙头上。 不给予黄天龙丝毫装模作样、遮遮掩掩的机会。 而后,自然就是看黄天狗这个系铃人的態度了。 “……” 在黄苟和黄飞瑶搀扶下的黄天狗,停下了步伐。 缓缓转过身,眼神中透著无奈和疲惫以及深邃。 看了看不爽的黄飞虫,以及面色难看的黄天龙。 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语气带著高人一般的隨意。 若他是站在黄天龙那边,自然就说“听天龙的”。 但他站在家族这边,是希望飞虫和天龙去爭的。 既然他卸任了掌舵,后续都是飞虫和天龙去爭。 那自然是竞爭的越激烈越好,別过早地一边倒。 “呵呵,飞虫你是想留下这十几个岛民的性命?” “那就依你,都留著吧。” 黄天狗顿了顿。仿佛这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说完以后,目光看向了黄天龙,和煦地询问道。 “天龙,你怎么说?” “……” 黄天龙眼见黄飞虫竟然搬救兵、找黄天狗帮忙。 心中暗骂不已,但此刻此刻也只能够顺水推舟。 他能针对黄飞虫,但针对黄天狗就说不过去了。 刚接任了家族掌舵,自然也要尊重前家族掌舵。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大度的笑容,开口道。 “天狗的想法,我自然尊重。” 他说完,目光投向黄飞虫,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既然如此,安置和监管这十几个外人的任务。” “就郑重交给飞虫你了。” “相信以飞虫实力,肯定有能力能处理好此事。” “確保他们安分守己,不给家族带来任何隱患。” 黄天龙將岛民的事甩给黄飞虫,说了点场面话。 试图用这些琐事占用黄飞虫的修炼时间、精力。 同时也预留了,后续以这些外人出了紕漏为藉口找黄飞虫麻烦的可能性。 虽然对外战斗搏杀並非他最擅,但在家族內部的权力博弈和权术制衡方面,他显然是有一套的。 “……该死的黄天龙!” 黄飞虫眼见黄天龙刚刚当上掌舵就如此的膨胀。 內心中对黄天龙的厌恶和警惕瞬间达到了顶峰。 等时间久了,还真不知道黄天龙会干出什么来! 尤其是黄天孤的陨落,和黄天龙必然有著关係。 黄天龙能给文家做带路党,坑害黄天孤很难吗? …… 海岸边,黄飞虫丟出御水飞梭,飞梭飞快变大。 “大家依次上飞梭,黄天龙和黄在斗等最后上。” 黄飞虫作为飞梭现任主人,自然是要合理安排。 “这……” 一时间,黄在斗等长老表情一抽,又面面相覷。 他们不过长老级实力,可顶不住那位飞虫仙人。 眼看黄天龙神情冷若万年冰霜,纷纷如坐针毡。 好在,天龙仙人没有说什么,让他们鬆了口气。 “玛德。” 黄天龙神情忍不住大怒,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实在是有所顾忌,怕黄飞虫藉机將他们丟岛上。 以他对於黄飞虫的了解,对方从来不忍气吞声。 即使有时不正面交锋,也会从其它地方找场子。 到时必然又是天狗出面斡旋,来明著偏袒对方。 只能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如来好惹你看金蝉。 与其让后者逮到机会,不如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黄天龙顿时觉得黄天狗传递掌舵之位没安好心。 若真的一心传递,何必又將御水飞梭给黄飞虫。 一时间,黄天龙將黄飞虫当成了黄天狗的棋子。 他依旧是在和黄天狗交锋,顿时心情好受多了。 “还真有些不好操作。” 黄飞虫將冻结地象仙尸首及其灵器的巨大冰雕。 用法力调动元气,固定在了御水飞梭的最前端。 这样可以避免冰雕丟失,路上也可以持续解冻。 等差不多后,就可以第一时间取走相关战利品。 包括地象仙的空间戒指和两件土属性上品灵器。 手里的牌越多,往后的牌局,自然也就越好打。 御水飞梭缓缓启动,没入海水,向著东面行驶。 前端是他的家人、鹤长老他们,他能隨时照看。 前端与中端之间,则是那十几个活下来的岛民。 中端是黄天狗和黄苟他们,还有那位飞瑶族姐。 尾端是黄天龙和黄在虎、黄在珍、黄在斗等人。 “这黄飞虫欺人太甚……” 黄在斗等几个长老神情带著愤怒,小声地说道。 他们主要是替黄天龙愤怒,觉得后者被折辱了。 以往这是在虎的活儿,但在虎疑似被精神伤害。 导致变得不敢提那黄飞虫,就只能由他们代劳。 “確实欺人太甚。” 黄天龙一想到那个土象仙冰雕被放到飞梭前端。 眼神就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太厚顏无耻。 土象仙的相关战利品,竟然又要被黄飞虫拿了。 毫无疑问,这个情况一定也在黄天狗的算计中。 自己拿了御水灵剑,黄飞虫已有两件上品灵器。 那么最需要土象仙两件上品灵器的就是黄天狗。 刚好黄天狗就將御水飞梭给了黄飞虫,后者又是抢夺战利品的惯犯…… “玛德。” 黄天龙自身也缺一件上品灵甲,但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没有什么指望了。 “天龙仙人。” “那位飞虫仙人,其刻意地留下那十几个岛民。” “全然不顾此举,可能给家族带来的安全隱患!” “没准儿有著什么阴谋,说不准就是別有用心。” 黄在斗揣摩一番后,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是啊,那个飞虫仙人刻意地想打造仁慈一面。” “还不惜在飞梭这种小事上,故意地噁心我等。” “必然是想损人利己,破坏天龙仙人您的威风。” “然后,去吸引家族中那些个中立长老的投靠。” “天龙仙人,我们可万万不能够让他得逞此事。” 房屋长老黄在房眼珠子一转,也是连忙接口道。 “哎,你们不可胡乱猜疑!” “飞虫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非常信任飞虫的为人和对家族的忠诚的。” 黄天龙听著他们的话,脸上顿时露出凝重表情。 说完场面话后,又恰到好处浮现出迟疑和忧虑。 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向身旁几位心腹长老嘱咐。 “不过你们所言也並非全无道理。” “说不好飞虫就会因为年轻衝动或者受人蛊惑。” “就做下什么错事。” “你们后续还是要多多留意那边。”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过来向我匯报。” “是!谨遵掌舵諭令!” 黄在斗、黄在房等人立刻恭敬领命。 心中瞭然,果然,天龙仙人心里还是有想法的。 飞梭中端,相对安静的区域。 黄苟看著闭目养神、面色仍苍白的父亲黄天狗。 神情虽然十分犹豫,但还是忍不住地凑近过去。 用比较轻的声音,问出他此时心中的巨大困惑。 “父亲,您为何突然卸下掌舵之位?” “您真的要將家族未来,交给那位天龙仙人吗?” 他的神情充满了不解和忧虑,毫不掩饰其困惑。 “苟儿你怎么关心起这事了?” 黄天狗闻言,睁开虚弱的双眼,眼底带著笑意。 说著,他轻轻摇了摇头,有些高深莫测的说道。 “家族未来,无论在谁的手中,都是为了家族。” “其它的,就不必说了。” 黄天狗丝毫没有继续解答儿子黄苟疑问的念头。 反而重新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悠哉、愜意、放鬆的模样,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一旁戴著轻薄面纱、忍不住凝神偷听的黄飞瑶。 听到她爷爷谜语人般的回答,眼中颇有些失望。 精巧的耳朵动了动,犹犹豫豫放弃了追问念头。 她轻轻嘆了口气,强迫自己再度进入修炼状態。 原本她是族內公认、將下一个成为仙人的天才。 也很努力,享受著最好的资源和所有人的期待。 结果那位族弟黄飞虫,突然走了什么修仙奇遇。 后来居上,几乎在转眼之间,就將她甩在身后。 奇蹟般地踏入到仙人境界,先她一步成为仙人。 “修仙奇遇……” 黄飞瑶心中体悟著这四个字,有种深深无力感。 论天赋、论资源、论背景,她自问都不弱於人。 这是她身为家族嫡系、仙人血脉所拥有的优势。 但偏偏是在这捉摸不定、可遇不可求的奇遇上。 她却欠缺了那么一点运气,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这让事事都爭求第一的她心里有了一丝挫败感。 …… 飞船前端与中端之间。 十几个侥倖存活的岛民,神情依旧是惶恐不安。 虽然暂时安全,但离开家乡后,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靠拢坐在一起,试图汲取些温暖和安全感。 偶尔目光看向周围,对於御水飞梭充满了惊奇。 不时窃窃私语,他们心中依旧是惊恐更多一点。 他们从之前发生的事中,已经模模糊糊了解到。 那个被称作天龙仙人、疑似黄家新首领的仙人。 原本是想处死他们的,他们差一点就全被噶了。 但多亏另一位年轻的飞虫仙人出言保全了他们。 但这种保全能持续多久? 后续若发生什么变故,或者那位天龙仙人下定了决心,他们恐怕立刻就会沦为刀下亡魂。 这种头顶悬著利刃的感觉,让他们感到很恐惧。 “怎……怎么办?” “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其中一人嘴唇哆嗦,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询问道。 “我们实力太弱小了。” 另一人闻言,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试探著提议。 “要不然……我们把祖上那件东西……交给那位救了我们的飞虫仙人?换取……换取他的庇护?” 此话一出,旁边其余几人面面相覷、脸色剧变。 有人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捂他的嘴,仿佛他泄露了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秘密! “你疯了?!闭嘴!” “不想活了?!” “泄露出去,会引来杀身之祸。” 几声恐惧到极致的、带著惊慌的呵斥同时响起。 飞梭前端。 正在操控著飞梭的黄飞虫,眉头忽然微微一动。 脸上不自觉闪过一丝思索以及极其古怪的神色。 他在掌控飞梭的过程中,竟然颇为意外地发现。 自己能够轻易且极其清晰地监听、甚至是监视到御水飞梭內部各个区域正在发生的景象和声音! 整个御水飞梭本身仿佛成了他延伸出去的耳目。 这种感觉,和操控白雾大阵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顺带著,那些岛民低若蚊蚋的交谈和某些反应。 也都一字不落、十分清晰地落入了他的感知中。 “那件东西?” 黄飞虫闻言,心中驀然一动,產生些许的兴趣。 这些看似孱弱无助的岛民手中竟然隱藏著秘密? 但这些岛民眼中的宝贝,可未必真能够打动他。 至於换取自己的庇护,自己可是已经在庇护了。 不然,之前黄天龙搞那一出,这些岛民就得凉。 “这御水飞梭还挺好用……黄天狗是运筹帷幄啊!” 黄飞虫喃喃自语,心中升起了一丝明悟和感嘆。 这艘飞梭的监听之能,对於自己的帮助可不小。 若用的好,完全能够监听到黄天龙等人的计划。 从而事先有所防备,最大程度的避免遭遇暗算。 这就是黄天狗专门给予他、制衡黄天龙的手段! 但归根结底,之所以要给予他手段制衡黄天龙。 还是因为黄天狗將掌舵之位突兀地传给黄天龙。 等於黄天狗强行布局,让他和黄天龙互相牵制。 让谁也无法独大,从而维持家族某种微妙稳定。 第99章 修为突破 离开暴风岛已经有整整一日。 在沿途海流不断衝击和黄飞虫的暗戳戳使劲下。 悬在飞梭前、冻结地象仙尸首的冰雕越来越小。 而后,就被他收进了空间戒指。 他之前有四枚空间戒指。 得自文二虎的空间戒指內部空间最大,用来放置各种物品,可谓集中了他的大部分身家。 两枚来自文六虎、文七虎的空间戒指,內部空间大约只有一千立方米。 空置的一枚,此时收取了冰雕,另一枚之前连同丹药杂物交易给了黄天狗。 当时的黄天狗神情非常满意,即使黄氏一族,也非常缺少內部空间大的空间戒指。 至於当初最早获得的、来自閔高的空间戒指,则给予了鹤长老。 黄飞虫收取冰雕后,独自立於飞梭首端,衣袍在呼啸的海风中猎猎作响。 他脚下那艘水蓝色的御水飞梭,撕裂一望无际的海水,向著东面疾驰。 在这浩大的蔚蓝海域,浪涛如滚动的深色绸缎。 偶尔被巨大、阴影般海兽掠过,泛起森白泡沫。 咸涩而冰冷的海风,抚动著吹过,带来远方未知岛屿的、模糊的植被气息。 “这近海区域的边缘海域,倒也不是太过危险。” 黄飞虫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前方蔓延开去。 隱隱约约,也能够察觉到一些妖怪的潜藏踪跡。 但要说危险,至少在海洋表层区域是不太有的。 “终究是近海,也不深潜,还有海佛仙城坐镇。” 黄飞虫摇了摇头,只要不是非要往泥涂、火坑里钻,还是不太容易遇到危险的。 在日头西斜、海面泛起一片破碎金光时,於一片朦朧的海雾之后,黄飞虫锁定一座岛屿的轮廓。 这座岛直径也有十几里,孤零零矗立在浩瀚碧波中,周围一眼望去看不到邻近的岛。 岛上山势崎嶇,覆盖著从来未被砍伐过的、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原始林木。 一种混合著腐叶、湿泥、陌生香和海藻的复杂气味,隨著风率先涌来。 “就是这里吧。” 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里,驾驭著御水飞梭远远地绕岛盘旋观察一周,才最终决定。 梭体刮过岸边树梢,惊起些许羽翼艷丽的飞鸟。 这些不知名飞鸟发出尖锐而惶惑的鸣叫,扑稜稜没入岛上密林深处。 看样子,岛屿还是这种不知名飞鸟群落的巢穴。 御水飞梭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岸边上稳稳地停靠。 舱门开启,眾多长老和亲眷鱼贯而出,脚步踏在鬆软细腻的沙地上,发出沙沙声响。 他们环顾四周,对於这座陌生岛屿,脸上写满特茫然与一丝微弱的期盼。 短暂的交流后,眾多长老开始干活,以长老级的武者实力,干活儿那是非常迅速。 伐木声、夯土声、搬运石料的摩擦声不断交织。 这座未知名岛屿地方不大,为了不破坏岛屿上的生態,有关开拓面积就只能更小。 刀斧砍入坚硬树木的闷响,在密林中一声接一声迴荡,大概只开拓了不到九分之一的区域。 不过短短时间,一片简陋却整齐、横竖三里地的小村落已经初具规模。 屋舍以新伐的竹木搭建,屋顶覆盖著巨大的、翠绿色的蕉叶,在阳光下闪烁著油润的光泽。 村外新开闢的农地里,已经种下果、蔬的种子。 鬚髮皆白的长老黄在农与另外几位长老,在岛上密林中,寻觅著可能存在的农植之类。 海风带著凉意,吹动他白的鬍鬚,也送来一声沉重得几乎要坠入泥土的嘆息。 “离了家族岛,才知道生存艰难。” 这声嘆息里,裹挟著无比复杂的情绪。 他回想起黄岩岛的辽阔,方圆千里,物產丰饶。 黄氏一族的先辈为后人留下了非常丰厚的基业。 可如今,眼前这座岛,方圆不过十几里,偏僻得连在海图上都找不到名字。 或许称不上贫瘠,但也称不上有多么物產丰富。 他只觉得家族的前途,如同被强行塞进一个狭小盒子里,一下子变得逼仄无比。 这座岛屿全部加起来,可能都还没有他昔日待在家族时,麾下所管辖的那片农地大。 “可不是!” 另一位面容精悍的长老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语气里混杂著难以消解的愤懣与深切的困惑, 拳头不自觉地攥紧,目光扫过了远方的海平线, 仿佛想要从那片蔚蓝之后,去揪出隱藏的敌人。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敌人,敢如此逼迫我黄家?”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中来回地翻滚了无数遍。 截至目前,家族仙人们两次出手战胜来袭之敌。 但事后,却始终是对敌人的真实身份讳莫如深。 这诡异的沉默,像沉重的乌云压在他们的心头。 不由得让人胡思乱想,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升。 难道对手强大到如此地步?连名號都不能提及? 只怕一提,就足以令族人心胆俱裂,未战先溃? 但他旋即又压下这令人不安的猜测,无奈摇头。 无可否认,既然几位家族仙人已出面主持大局。 那么家族后续发展走向,便无需他们长老掺和。 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儘自己的能力为家族出力。 岛屿海岸边、密林边缘,刚刚清理出的空地上。 搭建了一座亭子,亭子里放置了石桌、石凳等。 黄飞虫与黄天狗、黄天龙三人,此时围坐於此。 远处,族人们忙碌的声响隱约传来,更衬得此处有一种额外的寧静。 海风掠过,带来了浪涛拍岸的、永无止境的沉闷迴响,也带来了海水席捲的腥气。 黄天狗的目光扫过远处正在艰难开拓的族人们, 脸上表情数次细微变幻,最终定格为一种坚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率先地开口, 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带著一种郑重。 “我们以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儘早拿回家族岛。” “总会有机会,文氏一族不可能永远处在巔峰。” “等文氏衰落,我们必將能够拿回家族黄岩岛。” 他听到了族中长老们的私语与嘆息,深知如今是家族有史以来的最弱时期。 未来拿回家族岛,对离开故土的族人而言,绝对属於心里最深处的愿望。 他们身为家族仙人,必然要將之作为终身奋斗的目標,早晚有一天拿回黄家失去的尊严。 然而,现实的冷冰冰,立刻就浸透了他的思绪。 想要有拿回並守住黄岩岛的实力,必须要家族里出一位练气境后期强者。 而他与黄飞虫、黄天龙,皆仅仅只是中品灵根。 修为提升到最高也不过练气境中期,终生难达到练气境后期,根本无力支撑起高端战力。 若是想要等待拥有上品木灵根的孙女黄飞瑶成长起来,至少需耗费六七十年光阴。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和黄天龙基本上已经入土…… 更何况,如今家族连灵脉都已经失去,孙女飞瑶完成引气入体后,想要提升境界只会更加困难。 未来,几乎就是一片黑暗。 越想,越觉得如今家族已经站在万丈悬崖之边。 前景黯淡无光,四下里狂风呼啸,又无法后退。 稍有不慎就可能是全族覆灭、万劫不復的结局。 “天狗,说是这么说。” 黄天龙闻言,神情有些迟疑,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在態度上当然支持黄天狗夺回家族岛的想法。 另一方面,也必须去面对未来更加冰冷的现实。 他沉吟片刻,手指敲击著桌面,语气谨慎低沉。 “文氏一族坐拥著整个乌兰郡,势力如日中天。” “又素以积极开拓、锐意进取著称,威名远扬。” “其族中的仙人强者,仅当今一辈就有威名赫赫的文氏七虎,老一辈仙人更超过五指之数。” “等文氏一族衰落?呵,那恐怕有的等了。” 显而易见,若是文氏一族长盛不衰,他们几乎就永远没有夺回岛屿的机会。 贸然行动,也无异於以卵击石,只会招致迅疾而彻底的灭族之祸。 即便侥倖夺回,若守不住,不过徒耗族力,白白牺牲掉族人的性命。 甚至於他们几个黄氏仙人,肯定是上了文氏一族必杀名单的。 黄天狗听罢,微微沉默了片刻,转而將目光投向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黄飞虫。 见后者眉宇微蹙,指尖在膝上无意识轻点,似在深海里静默般地深思。 想到飞虫虽然修为不高,却屡次创造出令人惊嘆战绩,又有令人羡慕的修仙奇遇。 黄天狗终是开口,看向黄飞虫,忍不住询问道。 “飞虫,你有什么主意?” “这小辈能有什么主意……” 黄天龙闻听此言,嘴角几乎十分明显地向下撇。 脸上掠过转瞬即逝、混合著轻蔑与好笑的神情。 眼中满是不以为意,觉得黄天狗是病急乱投医。 就算飞虫这个小辈再有机缘,也终究年纪尚轻。 哪有经验、阅歷,来参透关乎家族兴衰的大计? “天狗前辈,练气寿,百五十许。” “大多分为两代,每七十五年一代。” “文氏七虎中,文六虎、七虎不过练气境五重。” “料想文氏七虎的年龄,大概都是六十岁以上。” “那文家上一辈强者年龄,怕都超过了一百三。” 黄飞虫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缓缓抬起头说道。 他的目光平静,宛如深潭,显然这个结论,已经推演了许久。 “不错,理应如此。” “飞虫你的意思莫非是,文氏一族上一辈强者年龄可能接近上限,应当都快要死了?” 黄天狗闻言,不禁眼睛一亮,这无疑是好消息。 “呵……” 纵然是旁边的黄天龙,也不得不承认,黄飞虫的简简单单一句话,轻易指出了文氏一族的弱点。 指出文氏一族的弱点,变相就鼓舞了家族士气。 任何仙族资源都是有限的,但凡有一点追求,就不会轻易指引族中子弟修仙,肯定要筛选一番。 別说文氏一族,即使黄氏一族,也只会考虑指引中品及以上灵根子弟修仙。 至於那些劣品、下品灵根的子弟,通常都会试著送去其他修仙势力,但其他修仙势力也不傻…… 除非特別有才能的,才会进行培养,不然多一位上限才练气境三重天的仙人,实在是聊胜於无。 但筛选標准提高,就意味著每一代的仙人数量並不会太多,如果死多了,就可能出现断代情况。 如果往后时间,文氏一族上一辈仙人陨落,换成下一代的小辈仙人接班,实力方面无疑会大损。 这个局面,对於如今的黄氏一族无疑非常有利。 “天狗前辈,我的意思是。” “文氏一族上一辈仙人隨著年龄逐渐逼近一百五的练气境寿命上限,他们恐怕会非常疯狂。” “尤其我们之前又打死文氏一族三位当代仙人。” “接下去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冒头,甚至於为了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可以先进行分家……” 黄飞虫摇了摇头,直接了当,十分乾脆地说道。 “天狗前辈,依我看,如今家族不如分家算了。” 此话一出,就连亭子內的空气仿佛都凝滯一瞬。 黄飞虫並不在意黄天狗的表情,继续冷静分析。 “如今我们聚在一起,目標太大、太显眼,就如同黑暗中的火炬,极易被文家再次盯上。” “不如化整为零,分散开来,藉助海佛仙城周边的资源,各自提升实力、默默积蓄力量。” “可约定一个具体时间,或十年,或二十年,到时我们再重新聚集,共谋大事。” 这个决定,是他这一天在路上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之前就已看清家族內部矛盾重重,积弊已深。 尤其黄天狗又非要將掌舵之位,去交予黄天龙。 而黄天龙对他心存芥蒂,屡屡试探,隱含敌意。 再待下去不过是积攒矛盾,迟早都会进入內耗。 与其彼此拖累,一同被拖入深渊,不如就分家。 他心中默想,念头清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树挪死,人挪活,不如就此分开,再另寻出路。 他自带家人与鹤长老他们前往別处,海阔天空。 至於黄天狗与黄天龙,自有二人的打算和算计。 他没有太大的兴趣,无意屈从,更是懒得参与。 早早分家对彼此而言是一种解脱,能更快意些。 然而,黄天狗听罢,脸色一变,毫不犹豫摇头。 他身体前倾,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飞速拒绝。 “分家?万万不行!” “家族正值危难之际。” “正应上下同心,凝聚所有力量共渡难关。” “岂能自散於人心?” “尤其飞虫你才练气境一重天修为,若是独自外出太过危险,我等如何能放心?” 他言辞十分的恳切,既是考虑黄飞虫安危、家族团结,也是考虑飞虫始终未曾拿出的修仙奇遇。 若后者的珍贵修仙奇遇,在外被其他仙族的贼人抢夺去,那对家族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更別说从家族灵脉中取出的六份灵石,也有一份在黄飞虫身上,若是丟失同样是巨大的损失。 无论如何,如今的家族更需要所有有能力的族人接下来的鼎力支持。 若真的分家,纵然有多少年后再聚的约定,可是真到了那时候,又谁知是什么结果? 到时候的几个仙人分支,谁又能重新扛起黄岩岛黄家的重任,让另外仙人分支也服从呢? 从来都是分容易,想要合起来就太难了! “天狗说的极有道理!分家是万万不能的!” 黄天龙猛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急忙附和劝说道。 焦急之下,脸上强行挤出几分看似真诚的忧虑。 “飞虫,你还年轻,切莫衝动行事!” “若心中有什么不满之处,尽可以提出来。” “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黄天龙此刻心底,实在是一阵恼火与猜疑翻涌。 之前黄天狗担任掌舵时,黄飞虫可不同意分家。 偏偏轮到自己坐上这位子,黄飞虫就来这一出? 这是摆明了故意要拆自己的台,给自己难堪啊。 若真分成三家,人心涣散,他这掌舵还管谁去? 难道要去管那些已经忠诚地投靠了他的麾下人? 掌舵不能管人,岂不成了光杆司令,空有其名? 到时候黄飞虫和黄天狗各自带著心腹族人走了。 只留下他麾下那些人手,那掌舵当得有何意思? “果然不容易啊……” 黄飞虫看著两人都態度坚决、语气急切地反对。 他神情依旧平静无波,心中也无感到丝毫意外。 倒也不太在意,大不了就再潜心修行一段时日。 凭藉聚灵阵3.0,他的修为提升速度將远超想像。 足以在接下来极短的时间內突破至练气境中期。 只要自身修为达到练气境中期,实力將会暴涨。 到时候即使不动用那些底牌,也足以匹敌二人。 从而在家族中,能够贏得更多话语权和自主权。 若是能够再更进一步,侥倖突破至练气境后期…… 好像是想多了,他目前还没有抽取到上品灵根。 但等后续抽取到上品灵根,並迈入练气境后期。 那么有前车之鑑,他绝不会重蹈天孤仙人覆辙。 不会空有家族最强之名,却沦为炮灰最先陨落。 修为,作为一切的根本、打破一切桎梏的基石。 他必將牢牢把握这一根本,强势带领家族崛起。 “……” 黄天狗紧紧盯著黄飞虫,见后者不爭辩不妥协。 顿时又头疼起来,仿佛看到刚回族时的黄飞虫。 果然,后者没有那么容易打消对於家族的不满。 这也好理解,实在是后者被那黄在虎针对太狠。 疑似要不是运气好的话,后者活不过年末考核。 在岛上辛苦习武一年,在年末考核中表现出色。 结果差点被本族长老击杀,有点不满,过分吗? 若是寻常资质,倒也罢了,可偏偏是仙苗资质。 更走了修仙奇遇,不靠家族,就到了如今地步。 甚至在这两次家族战爭中,表现亦是非常出色。 黄天狗不怕飞虫討价还价,就怕后者真要掀桌。 无论飞虫再怎么討价还价,买的都没有卖的精。 但飞虫真要掀桌的话,家族这边肯定吃了大亏。 家族如今失了灵脉、族岛,又有强敌虎视眈眈。 已不能再失去一位身负奇遇、前途无量的后辈。 可上一次,黄飞虫没提出分家,这次却提出了。 其中固然可能有对黄天龙接任家族掌舵的因素。 却也足见其对家族现状的不满强烈到何种程度。 “……” 黄天龙深吸一口气,心中竟然找不到丝毫对策。 他原本还暗自盘算,等安定下来,打压黄飞虫? 限制接下来,黄飞虫在家族的影响力与话语权。 以免影响自己掌舵后,宏伟的超大布局和权威。 结果黄飞虫突然提出要分家,超出了他的预想。 如果黄飞虫铁了心要分家,他几乎没办法阻拦! 御水飞梭在后者掌握之中,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尤其黄天狗也大概率不会和他联手对付黄飞虫。 若是单打独斗,他不得不承认有点忌惮黄飞虫。 对方拥有修仙奇遇,手法神秘难测、屡创奇蹟。 之前那风象仙去追杀黄飞虫不久,便人间蒸发。 到现在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前车之鑑。 黄天龙思前想后,脸色微妙地变幻、青白交错。 他无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拿捏黄飞虫的筹码。 甚至开始怀疑,掌舵之位是黄天狗设下的圈套。 目的就是將他推到台前,再用黄飞虫来制衡他。 眼看黄天狗挽留了一下,就坐在旁边不发一言。 他不得不强行压下心中不爽和猜忌,被迫开口。 缓和语气,试图挽回局面,脸上努力挤出笑容。 “飞虫啊,你,我,天狗,我们是共同的处境……” “我们手上都沾了文家人的血,死仇无可化解。” “我们一同击杀了四象仙,算是生死与共过的。” “家族內部,过去或许有些小恩怨,但说到底。” “都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自家人,何必生分。” “我等会儿就过去狠狠批评在虎这个不成器的。” “他们之前在家族的所作所为,我也隱约听闻。” “只是当时忙著探索仙府,实在没抽得出工夫。” 黄天龙提起黄在虎,话语一转,显得语重心长。 “无论如何,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便是和睦团结。” “纵然眼下家族各个方面,不能让大家都满意。” “也不能动不动就分家,这不讲理嘛,是不是?” 黄天龙眼看著其它手段不行,只能开始讲理了。 “不错,天龙说得对。” 黄天狗见状,神情显得格外诚恳,打起了圆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內部也难免有摩擦纠纷。” “但不至於像外界一样,你死我活、喊打喊杀。” 他目光转向黄飞虫,语气一时间放得更加温和。 “飞虫,你心里……肯定还是对黄在虎有所不满。” “此事我也一直记著,黄在虎他所做的事,与家族没有半点干係!” “那黄在虎依我看必须重惩!严惩!以儆效尤!” 黄天狗先是语气严厉,旋即又话锋微妙地一转。 “不过嘛……终究是同族血脉。” “就不做修为与性命剥夺,给他改过自新机会。” “飞虫,你看……如此处理,你可满意?” 黄天狗和黄天龙同时让步,无疑代表家族態度。 那黄在虎终究是黄天龙的亲侄子,可惩不可杀。 这种意义上,二人都说要惩,已经是极大让步。 “既然天狗前辈和天龙前辈如此恳切。” “那飞虫就留下来,再为家族出一份力。” “但飞虫有言在先,家族骯脏的政治环境。” “不可涉及到我身边人,包括帮过我的长老们。” 黄飞虫也没办法,总不能自己还强行带人走吧。 二者姿態做的那么足,自己还走就说不过去了。 万一,二人说敬酒不吃吃罚酒,真的联起手来。 那么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肯定还是非常被动的。 至於所谓的惩治黄在虎,他则並不是太过关心。 前前后后已经惩治了多次,每次都高高地拿起。 然后轻轻放下,说穿了就是走个过场给旁人看。 真当他如九岁孩童一般,好哄骗、好糊弄不成? 相比二人的这种,毫无诚意、虚偽至极的安抚。 他反而对黄天狗的那门练气小神通,更感兴趣。 “飞虫你放心。” “不过是些许家族发展理念的不同,不会影响我们家族仙人之间的情谊。” 黄天狗见黄飞虫改口,放鬆地点头,表示满意。 隨即,他转向黄天龙,语气颇为自然地询问道。 “天龙,你的意见呢?” 他虽然已经卸任掌舵之位,不再是家族的掌舵。 又在之前受到了严重內伤,脸色至今有些苍白。 但凭藉往日积累的威信,在家族依旧份量十足。 “骯脏从何说起……” “那就……这么办吧。” 黄天龙眼见黄飞虫已经是仙人,竟还保留著昔日普通族人的视野,心中颇有些想要爭论。 但想到黄飞虫成仙时间太短,可能观念上还没有来得及转变过来,也就放弃了多说的想法。 又见黄天狗和黄飞虫三言两语之间,已然將此事敲定,甚至直接询问自己的意见。 仿佛二人早有默契,故意联手做局让自己难堪。 他心中顿时十分不快,但还是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与憋屈,配合地过掉此事。 总归先忍一忍!来日方长! 他身为家族掌舵,总有机会来找回今日的场子! 隨即。 眾长老们被召集到村落中央新平整出的空地上。 黄天龙立於稍高土台之上,面色看上去很沉肃。 当著眾长老的面,宣布了一项令人震惊的决定。 即刻剥夺黄在虎长老一职,並追加一系列惩罚。 罪名是“屡次触犯族规,不知悔改”。 由於之前黄在虎的长老一职就已经被剥夺,所以如今黄在虎倒欠家族一个长老职位…… 但惩罚方面,就非常多了,加起来得有数百条。 听起来声势浩大,但不伤及性命乃至损害修为。 依旧雷声大、雨点小,表面象徵意义更大一些。 台下,眾多家族长老面面相覷,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黄在斗等人,眼神中儘是难以置信与困惑。 他们交换著惊疑不定的眼神,低声地窃窃私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龙仙人之前不是打算继续针对飞虫仙人吗?” “没错啊!怎么风向突变,惩罚起黄在虎来了。” “难道说……几位仙人的爭斗,又出现了新变数?” 人群中的黄飞虎,神情更一片茫然,呆立当场。 他清楚记得不久前,天龙仙人当上了家族掌舵。 所以眼下情况是为了避嫌,才当眾惩处他爷爷? 一定是这样,绝不是在向那黄飞虫妥协、示好! 这位天龙仙人一定在下一盘大棋,要先抑后扬! “……” 提前接到黄天龙传音、知晓部分內情的黄在虎。 他身形笔直地站在眾人面前,始至终面无表情。 任由天龙大伯宣布海量惩罚,脸上没丝毫表情。 眼眸深处,却是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屈辱与悲愤。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那个……小辈……黄飞虫…… 一个晋级仙人没多久的小辈,竟能有如此手段。 能让天龙大伯这般的强势人物,都不得不妥协。 甚至不惜反过来惩罚亲侄儿,以换取暂时和平?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浇灭了他心中最后的侥倖。 “……” 黄飞虫並未露面,对家族的象徵惩罚毫无兴趣。 他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体验不断进步的爽感。 直到几日后村口开始修筑三位家族仙人的石像。 他不得不中断修炼、全程现身,监督石像质量。 修筑实象的主意源於黄天狗,曰凝聚族心根本。 加在了给黄在虎的诸多惩罚中,几人都没少加。 但也因此,为了避免黄在虎恶意丑化他的石像。 他才果断出来进行监督,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与此同时,他也没办法来拒绝修筑自身的石像。 若三位仙人中独独缺少了他的形象,反而多事。 必然在族中引来无数不必要的猜疑和流言蜚语。 在他在场的监督以及御兽经施加的无形压力下。 黄在虎显得异常老实地將黄飞虫的石像,修筑得比另外两座更为高大、挺拔,细节也更加精细。 但居中之位,依然无可爭议地让予了资歷最深的黄天狗,毕竟黄天狗是此事的倡议者。 而这等座次安排与大小差异,让恰好过来旁观的黄天龙心中极为不快,如同心里扎进了一根刺。 他冷著脸,愈加觉得黄天狗和黄飞虫有所默契。 不然为何修个石像,他的石像都是其中最弱的。 隨著石像建立,这座岛屿也隨之改名为三仙岛。 过去叫什么不重要,反正往后就是叫三仙岛了。 黄飞虫再度专注修炼,不愿在琐事上耗费心神。 聚灵阵3.0源源不断地將灵气输入到旱魃妖核中。 他拿出旱魃妖核进行修炼的同时,才由小黑进入聚灵阵修炼,將聚灵阵3.0效率提到最高。 值得一提的是在天灵御阵经强大的辅助下,他的阵法造诣和精神力也在继续提升。 从旱魃妖核中汲取灵气,乃至对整个聚灵阵3.0的掌握,都到了百分百不会出问题的地步。 既能高效率地汲取灵气修炼、提升修为,也完美避免了灵气泄露,从而不至於引来可能的危险。 偶尔,修炼完的小黑也会在周边百里海域內近乎无声地游弋穿梭,警惕地巡视著四周。 任何可疑的动静,都会通过御兽契约,第一时间在他的心神中响起警讯。 至於另外两只御兽,金刚鸚鵡与那头变异冰鯢。 由於如今距离太远的原因,只能隱隱感知到二者情况还好,具体却是感知不到了。 不过隨著双方实力差距变大,它们作用很小了。 即使那只因为地下奇遇,而由普通土属性变异为冰属性的冰鯢,也未必有太大的潜力可供挖掘。 若隨著时间流逝,印记最终消散,那便散去罢。 修仙之路漫长,离別是常事。 时间,就在这绝对寂静与专注修炼中悄然流逝。 半月时光,恍如一瞬。 黄飞虫体內法力日益充盈澎湃,已然攀升至练气二重天的巔峰境界,进境之快速远超寻常修士。 他心境平和如古井无波,毫不犹豫开始引导体內奔腾的法力,向练气三重天的瓶颈发起了衝击。 他身具中品灵根,练气境前期境並无太大阻碍。 即使练气境前期到中期的瓶颈也是能顺利过的。 唯独练气境中期到后期的瓶颈算得上巨大天堑。 因为中品灵根的极限,往往便是练气境六重天。 灵根不行,终其一生也难窥练气境后期的奥秘。 如黄天狗更是卡在五重天境界,六重天都没到。 “破。” 黄飞虫心神凝聚,开始引动体內已蓄积到巔峰的沛然浑厚的法力洪流,向著那层无形瓶颈衝击。 过程比他预想的更顺畅,突破几乎是水到渠成。 修为瞬间暴涨,跃入全新层次——练气境三重天! 法力的总量再次攀升,法力强度也再提升一成。 这种修为提升带来的爽快感觉,无比清晰实在。 他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仔细感受著如今修为。 保持著盘坐的姿势,不疾不徐,稳如磐石,引导新增的力量流转周身,耐心巩固著三重天境界。 至此,他已经稳稳站在了练气前期的终点之上。 下一步便是继续积蓄力量,將三重天境界推升至巔峰,然后朝著练气境中期的门槛,发起挑战。 只要不更换掉中品火灵根,在练气境六重天巔峰以前,他都可以依靠聚灵阵3.0来提升修炼效率。 前路漫漫,但他脚步沉稳,心志愈坚。 第100章 我相信 海风轻拂,带著咸湿气息掠过亭角,檐下悬掛的铜铃发出细碎清响。 骤然间,远处浪翻涌,黄飞虫自深蓝的海面下冲天而起,现出身形。 水珠如碎玉般四散飞溅,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 “飞虫,修仙不必如此拼命。” “修仙不是习武,偶尔也要歇歇,欲速则不达。” 黄天狗慵懒地倚在亭栏边,眯眼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阳光將他的大耳朵染成暖金色。 他悠哉悠哉晒著太阳,目光看著那道破浪而出的身影,语气里带著岁月沉淀出的淡然。 练气境的修行,提升一重天往往需要十年,若是遇到瓶颈,那就需要更久了。 因而当他看到,飞虫修行多天才破关而出、凌空而立的身影,眼底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赏。 武道资质方面,飞虫明显非常强,不仅突破速度媲美仙苗,修炼的还是顶级武道神功。 但仙道终究是讲究灵根的,飞虫觉醒的仅仅只是中品火灵根,还没有找到配套的火系仙法。 即使飞虫的奇遇中可能有火系仙法,现在也没有灵脉和聚灵阵辅助修行,修行速度会大打折扣。 单纯依靠之前交易的那价值几个灵石的灵丹修行固然可以,但日常修行太依赖灵丹也不是好事。 最好是將灵丹留到关键的突破瓶颈时刻再使用。 至於靠汲取灵石里的灵气修行,那效率还要更慢三分,能够坚持下来就著实不容易。 因此他觉得以现在家族的修炼条件,黄飞虫如此努力的修行也是事倍功半,乾脆劝后者慢慢来。 数只海鸥掠过亭子外,投下了转瞬即逝的阴影。 黄飞虫踏浪而来,湿发贴在额前,却掩不住眼中灼灼光华。 他唇角扬起时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挥手间带起细小的水雾,在阳光下幻化出转瞬即逝的彩虹。 体內法力微微一动,浑身水珠就都已经被蒸乾。 他自修行洞窟出来,绕了小半圈,才从这边海水冒出来,就听到了黄天狗的劝说话语。 看著亭子中的黄天狗,悠哉的模样,不禁羡慕。 阳光透过亭顶藤蔓间的缝隙,在石桌上洒下斑驳光点,黄飞虫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天狗前辈说的,也有道理。” “只是以家族如今情况,我想要早早成长起来。” “我太想进步了。” 黄飞虫慢悠悠说道,聚灵阵3.0的事他不曾公布。 不然的话,黄天狗肯定能够理解自己了,那可是上百倍的修为提升速度啊。 他的指尖抚过空间戒指,空间戒指里有专门区域放置阵盘,可见他对於阵盘的重视。 暂时也不太好公布,这阵盘可是自己的杀手鐧。 就等自己修为快速提升起来,重塑家族格局呢。 所谓欲速则不达,才需要歇歇,若修为提升速度堪比一路风驰电掣,那就需要通宵达旦修行了。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连日苦修的疲惫消散不少。 看了眼空荡荡的石桌,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得自神捕严刑的仙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白玉瓶触碰杯盏时发出清脆鸣响,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散发出馥郁的果香与细微的灵气。 酒液入喉,带来温润的暖意,他余光瞥见黄天狗眼神中的惊讶,倒是颇为的感慨。 他和黄天狗起初的矛盾主要是因为小黑,小黑是幼年期妖怪,故而被坐镇家族岛的黄天狗盯上。 当时他仅是先天境第二层次的武者,距离突破到长老级还有著一段距离,在家族的安排下离岛。 哪儿知道中途就遭遇黄天狗,对方为了能够拿到小黑,不仅偽装成鹤长老,还强买强卖。 若自己后面没有奇遇,想来救回小黑的时间还要晚上不少,时间拖延的越久,无疑就越是愤怒。 至於依靠奇遇,快速成为仙人后,自己独自回到家族,勉强顺利地將小黑救了出来。 之后过程中,虽然与黄天狗有数次大打出手,但也算斗而不破,没有真正闹得你死我活。 自己虽然没有使用天雷珠,但是黄天狗也没有用太奶留下的底牌。 他聆听著远处海浪拍礁的声响,事后想来,倒是往事有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阳光忽然被海天流云遮蔽,亭中光影明灭不定。 “州郡大夏酒坊分號的仙酿?” 黄天狗鼻翼微动,举杯啜饮,半口下去,只觉得细微的灵气润泽五臟六腑。 又小心地抿了一口,任那滋味在舌尖化开,微微分辨著空气中略有些熟悉的酒香。 他显然是去过州郡的,对於仅在州郡贩卖的仙酿印象颇为深刻,但飞虫应该没去过州郡才对。 “这也是奇遇里的?” 他放下酒杯,看著飞虫,眼神颇为好奇地询问。 难道说,后者遇到的修仙奇遇,是活人的馈赠? 有一个还活著的不知名强者,给予了飞虫奇遇? “天狗前辈对我的奇遇很感兴趣。” “我对天狗前辈的那门练气小神通也很感兴趣。” 黄飞虫笑著拿起酒瓶,又给二人倒了一杯,话语丝毫不意外地陈述。 他说话时唇角带笑,眼神却认真得像出鞘利刃。 如果黄天狗真愿意拿那门练气小神通来交换,他也不是不可以拿点东西出来。 指尖无意识摩挲著戒指上细微的纹路,他在心中快速清点著自己的那些珍藏。 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成为仙人时间太短,手头上的仙人级別材料、道具十分有限,而且都有用处。 一声鸥鸣划破天际,他望向了远处盘旋的海鸟。 “飞虫,你早早看上我这门练气小神通?” 黄天狗闻言,不禁失笑,也不意外飞虫的话语。 他这门练气小神通虽然並没有那么好,对精神力更高的敌人使用有可能被反噬。 但拋开这个弱点不谈,这门练气小神通確实也有很大实用价值,功能非常的全面。 黄天狗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仔细斟酌,把这门练气小神通的优缺点讲述了一遍。 “过程中也需要大量法力才能够练成,等修为卡住再练比较合算,这是一点经验。” “天狗前辈因为这个原因才没上练气境六重天?” “那倒不至於,真正的原因,后面若有机会,带你见识见识,到时飞虫你可別畏缩了。” “见识?畏缩?” 黄飞虫看著黄天狗不言语了,对於对方的谜语人行为也不在意,他回到了正题。 “天狗前辈想把这门练气小神通,卖个好价钱?” 他再度给二人斟酒,感觉黄天狗想要坐地起价? 那可就不地道了,他目前对灵眼这门练气小神通也没有太大的需求,若太难获得肯定就放弃了。 只是想著多一门不错的手段,才提出愿意交易。 灵眼虽然能够精神攻击,但在精神攻击层面,他施展镇兽法的效果並不弱於灵眼,还更加隱蔽。 去掉了精神攻击,灵眼就只剩下一堆类似催眠的辅助效果,只能对低境界目標使用,也有限制。 “外人之间的情谊,再去维繫也靠不住,因为外人终究是外人。” “但同族之间的感情,只要礼尚往来维繫,会更加牢固,自己人肯定更值得信任。” “何况如今的族里头,就你小子富裕,想买的又是老夫压箱底绝活,老夫也为难啊。” 黄天狗看著飞虫淡然的神情,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短短半个月,黄飞虫態度更轻鬆了。 心態的变化往往是源於实力,难道说后者的实力短时间內有了提升?想想也不太可能吧。 实力又不是大白菜,哪儿能说提升就提升,身为过来人,他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天狗前辈。” “靠不靠得住、值不值得信任。” “同族之间,我相信靠得住、值得信任的人多。” “外人之间,我相信靠得住、值得信任的人少。” “但具体到个人,我仍旧要看其的表现来判断。” 黄飞虫见黄天狗疑似不经意间要给自己灌输族人靠谱的內容,顿时连忙警惕起来。 別的不说,单说黄天狗身为家族仙人、家族前任掌舵,悍然抢夺黑鲤之事,就是极大的不靠谱。 也就最近这两次战斗下来,都是黄天狗牵制敌方最强者,伤势很重,让自己对其印象有所改观。 不然在自己的眼中,黄天狗和黄天龙可都是属於明摆著的两颗家族毒瘤。 成仙以前经歷的种种事对他来说感触颇深,很多问题都在自己实力到那份上才得以化解。 若是自己的实力没到那份上,又如何能够化解? 实力不够,付出的信任越多,得到的辜负越多。 海风吹拂,带来短暂的清凉,他想起之前黄天龙做文氏带路党时的模样。 按黄天龙说法,其不想死,才被文氏一族胁迫。 確实,仙人仅仅是成仙了,又不是不死了,依旧需要从外界获取各种高级资源,依旧会被胁迫。 甚至於,贪婪也很常见。 就如同黄天狗更想用低价获得自己的黑鲤乃至是修仙奇遇,儘管打著为了家族的旗號。 同时,黄天狗又更想通过高价出售其的那门练气小神通,儘管也打著为了家族的旗號。 归根结底,练气境仙人就只是练气境仙人,自己未来要走的修仙路还很长。 总而言之,远没到可以鬆懈、疏忽大意的地步。 “看来,飞虫对家族还是有隔阂啊。” 黄天狗闻言,眼眸低垂,心中感到颇为的失望。 所谓信任不绝对,就是绝对不信任,飞虫甚至连表面上完全信任家族都说不出口。 这还是年龄的问题,以飞虫的年龄,没有经歷过家族从前鼎盛时期的辉煌,没有足够的归属感。 成长过程中又遇到家族的些许不公问题,更面临家族如今的困境,难免会离心离德。 说白了,这样的飞虫无法通过考验,自然得不到家族的完全信任。 这也是他將家族掌舵之位给黄天龙的原因,终究更加相信黄天龙一些。 后者经歷过家族的辉煌时期,是久经风雨歷练的家族仙人,被迫投靠文氏一族后亦能投靠回来。 如今的黄天龙手中同样沾了文氏一族的血,家族自然不会辜负、能够继续信任黄天龙。 相比之下,黄飞虫虽然为家族之战出了大力,但终究太过年轻、经歷的少,也就让人不太放心。 也不可否认,多年的同族兼同僚,让他比较信任黄天龙,在后者没有真正铸下大错的情况下。 “天狗前辈很失望?” 黄飞虫看到黄天狗神情,却没有想那么多,总归在他看来,家族就如同银行一般。 每个族人都兢兢业业地向家族存款,必要时候则向家族取款,哪怕有些许贬值也无所谓。 但是当家族落入个別人手中,如黄天狗和黄天龙手中,那么情况就会变得很不一样。 或许某天有族人想取款时发现取不了款了,甚至不仅存款没了,还发现倒欠家族几个小目標了。 说白了,黄天狗和黄天龙或许看不上这点族人的存款,但族人的存款没了这是事实。 至於真正对族人存款出手的,是黄天狗、黄天龙还是二者麾下长老、心腹,其实也不是太重要。 “飞虫仙人。” “那些岛民,刚刚被那个黄在斗给全部带走了。” “我不是那个黄在斗的对手。” 风无忧声音带著急促喘息,身影如鬼魅般出现。 他衣角带风,一路疾驰而来,停在亭外三丈处。 刚匯报完,发现黄天狗也在这里,嚇了一大跳。 他在黄飞虫闭关修行前,得到了黄飞虫的命令。 要他看好那些岛民,若有半点异常,立刻匯报。 如今眼见异常,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过来稟告。 “飞虫,此事想来有什么缘由。” 黄天狗放下酒杯,语气轻鬆地说出了一句废话。 他也疑惑天龙为何要安排黄在斗带走那些岛民。 但毫无疑问,这不打招呼的举动可能惹怒飞虫。 难道天龙是找由头对飞虫发难?这才过去多久。 家族仙人之间难免有矛盾,但衝突是要避免的。 加上飞虫目前都专注修炼,並没有做出什么事。 若天龙为私人恩怨挑起纷爭,无疑对家族不利。 “黄天龙要干什么?” 黄飞虫不禁皱眉,目光颇为疑惑的看向黄天狗。 发现黄天狗也不知情,就排除二人设局的可能。 那黄在斗是黄天龙麾下,行动必然黄天龙授意。 不能排除黄天龙这么做,是早有预谋的可能性。 儘管自己通过御水飞梭听到黄天龙等人意图后, 早有提防,並专门安排风无忧盯著,不算大意。 但却仍然被黄天龙趁机安排黄在斗带走了岛民。 可想而知,黄天龙必然是蓄意图谋、针对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可能干看著任由事情发展。 自己必须儘早出手,避免事態发展到难以挽回。 他毫不犹豫起身,让风无忧返回,自身则飞至了半空中,並收拢了金刚战衣。 没了武道实象遮掩,法力与天地元气共鸣,立刻引发火焰异象,化作红色火球飞遁向岛屿中央。 “不好,飞虫怎么还是如此衝动。” 黄天狗见此,也是连忙起身,毫不犹豫跟上去。 若是飞虫和天龙斗起来,由於修为的差距,飞虫肯定落入下风。 但难保飞虫不会有什么底牌,给天龙致命一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飞虫还藏有底牌,將天龙打杀了,对此时的家族来说无疑损失非常巨大。 顿时,黄天狗加快步伐,准备阻止这一切发生。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海域方向。 惹的各大势力仙人爭夺、探索了半年多的仙府。 终於被打掉了外层。 惊涛拍岸,巨大的骸骨仙府,附著珊瑚与水草的表层如雨点般落下,露出森白的內部建筑。 大片大片的尘土、连带骨粉,自高空落向海面。 围观的数百位仙人,都忍不住神情激动了起来。 法力形成的颶风席捲海面,想將仙府吹乾净些。 眾人衣袂翻飞,各色异象周身闪耀,照亮天际。 在最靠前的十几个位置中,文氏五人受到的关注非常多,可见文氏一族的实力和地位。 文东虎站在最前,身后四人则一字排开,展露的修为赫然是三个练气境后期、两个练气境中期。 但相比之前文氏七虎全员俱在时依旧少了威风。 下方海浪掀起百丈高,却是在场眾多仙人散开的修为波动叠加,引起的恐怖威势。 “全盛时期的文家,可了不起啊,但如今,被那个黄氏一族反杀掉三个仙人,怕是要走下坡路了。” “黄氏一族厉害啊,本以为除昔年那位剑仙,已经后继无人了,却不想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听说那文二虎也陨落了,文二虎可是练气境后期修为,没那么好杀,黄家肯定是动用底牌了。” “若是那位剑仙留下的底牌,杀死文二虎,也不算稀奇,终究是文氏一族耀武扬威,踢上了铁板。” “黄氏一族离开了黄岩岛,怕是没了底牌,不知道迁移到哪儿了。” 乌兰郡霸主文氏一族和黄岩岛黄氏一族的衝突。 其相关內幕,包括文氏一族死掉三位仙人、黄氏疑似离开黄岩岛,都早已经传遍在座眾多势力。 眼看仙府即將真正开启,各大势力仍然不免提到其中的双方,算的上近些年来发生的大事件了。 眾多势力对於文氏一族的態度都变得有些提防。 一方面,像文氏一族这样,倚仗著实力强搞灭族袭击的行为,非常被各大仙族势力排斥。 各大仙族可谓是这片地域、海域的统治者,即使有了衝突,也该考虑和平解决。 以灭族为目標的行为无疑越过了底线,谁能保证自家仙族没有衰落的时候? 另一方面,此次仙府之爭,实力强大的文氏一族也是其中的有力竞爭者。 其跑去针对黄氏一族,导致实力大损,对於在场眾多仙族势力来说,无疑是很幸灾乐祸。 “哼。” 听著那些作了掩饰的窃窃私语,文氏几人的面色十分难看,奈何找不到目標出气。 “不必在意。” “这些东西,可敢真上来与我文氏一族碰一碰。” “只要实力在,这些东西都是土鸡瓦狗。” “我文氏一族,最不缺的就是实力。” 文东虎神情毫不动容,转头安慰身后四人,气势颇为昂扬,眼神中满是深邃。 在场眾多仙族势力中,真正能让文氏一族在意的就只有那些同级势力和海佛仙宗的態度。 前者都是竞爭对手,后者更是文氏一族比不上的拥有筑基真君的庞然大物。 来自海佛宗的老僧忽然敲响木鱼,清音瞬间压过浪涛声,整个海面恢復了平整。 仅这一手,就让各方仙族势力纷纷神情变得肃穆起来,暗暗揣测起了老僧的实力。 毫无疑问,保底是练气境后期修为,深不可测。 见老僧没有更多动作,诸多势力才鬆了一口气。 “文氏一族的诸位,何必那么急切。” “原来怎么说都是七个仙人,现在就剩下五个。” “就剩下五个仙人了,又何必著急。” “再急,没准儿连五个仙人,也没有了。” 来自大夏捕头几个郡级分部的十多位仙人,神情颇为戏謔道,嘲讽起文氏一族。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这几个分部也就各自派了些仙人来,凑一凑也有个十多位。 之所以不全派来,也是避免无谓的损失,尤其是大夏捕头本就被地方上的仙人排斥。 所谓一权无二主、一山无二虎,一旦到该听谁的问题上,各大仙族都不会含含糊糊。 除非夏王朝派筑基真君来统治,但夏王朝的疆域那么大,哪儿派的出海量真君来折腾。 大夏捕头也知道这点,所以为避免被淹没在地方各大仙族的仙人海战术里,只能徐徐图之。 而此时,大夏捕头挑衅文氏一族,无疑是挠到了这些仙族的痒处,巴不得看到文氏一族丟面子 神捕严刑也在这支大夏捕头队伍中,对於文氏与黄氏的摩擦,神情有些唏嘘。 他还对黄氏一族那个新晋仙人小辈略有好感,並觉得后者的潜力有望更进一步。 却不想后者所在的黄氏一族竟招惹了文氏,儘管反杀文氏三位仙人,但想来也是付出惨痛代价。 大夏捕头当然有黄氏一族的情报,黄氏一族那位昔日剑仙无疑是实打实的练气境巔峰仙人。 这等强者开创的仙族,在诸多仙族中也是不多。 被大夏捕头嘲讽的文氏一族,自然十分的不爽。 文五虎眼中凶光毕露,却被文大虎按住了肩膀。 大夏捕头背靠夏王朝,即使海佛仙宗也不会轻易对大夏捕头动手,何况是文氏一族。 大抵只要大夏捕头不出手,各大仙族也忌惮站在大夏捕头背后的庞然大物夏王朝。 何况大夏捕头本身也是很强的势力,只是插手的州郡地方太多,实力分散了。 但若大夏捕头出手,各大仙族必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这涉及到仙族的生死存亡。 到时,没准儿海佛仙宗都会暗戳戳帮他们文氏。 “该死的黄氏一族,该死的黄天龙。” 文五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满是憎恨。 死掉三位仙人,即使对他们文氏一族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可估量的损失。 更何况当代文氏七虎之间,情同手足,有深厚的情谊,一同出道,名震诸多地域。 因而对於兄弟几人的陨落,他们心中都很愤怒。 “若不是黄天龙背叛,仅仅剩下黄天狗的黄氏一族根本没可能害的二哥和六弟、七弟陨落。” 提到黄氏一族和黄天龙,文氏大虎和三虎也同样面色变得阴沉万分。 他们最大的错漏就是,没想到黄天龙竟敢背叛。 文氏一族实力何等之强,而黄氏一族不过只剩下黄天狗,还仅仅是练气境五重天修为。 这般悬殊的实力差距下,黄天龙这个已经得到了文氏一族承认的叛徒,竟然胆敢背叛文氏一族? 在他们料想中,解决掉了黄天孤后,黄氏一族在文氏面前就是一盘凉菜,谅黄天龙不敢耍招。 结果,黄天龙依旧是背叛了,先投靠过来,又是背叛过去,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二虎他们失败。 不然以二虎练气境后期的实力,加上六虎、七虎两个,即使中途出现意外也必然能够安全撤离。 “等仙府事了,必定要將那黄氏一族碎尸万段。” “把那黄天狗和黄天龙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踢,才能够抵消我等的心头之恨。” “必须为二哥、六弟、七弟报仇。” 文三虎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默默看向手中上品灵刀,刀锋上流动的寒光映出疯狂的眼神。 “你们確实小看了黄氏一族。” “但你们能够恨不得立刻去弥补,去將那黄氏一族大卸八块,就无愧为我文氏一族儿郎。” “纵然我们杀死黄天孤在先,但黄氏一族面对我们文氏一族胆敢反抗、做下如此恶行。” “说明黄氏一族对我文氏,早有不轨之心。” “你们放心,接下去会有灭杀黄氏一族的机会,敢招惹我文氏一族的,都没有好下场。” 文东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鼓舞身后四人。 他身为文氏一族上代强者,心中难免懊悔,若他开始就跟来,就绝对不会发生这事。 他必定会放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的仙府,选择带领全员先过去灭了那黄氏一族。 或者,无论是对黄天孤擒而不杀,还是当场杀死黄天孤后暂不管黄氏一族。 同样都能够避免家族三位杰出后辈仙人的陨落。 结果他们对於这七位杰出后辈仙人太放心,加上族中也有要事,就没有第一时间跟来。 哪儿知道皆拥有练气境后期修为的大虎三人,在面对黄氏一族时,竟吃了如此大亏。 直到发现六虎命牌破碎,这才有所反应,匆匆地赶来仙府区域时,还忽略了路上黄岩岛的异常。 结果到了仙府区域,才知道文六虎他们是去覆灭黄氏一族去了,无疑这黄氏一族的嫌疑非常大。 再赶去就已经是为时已晚,让黄氏一族逃跑了。 好在,隨著他的到来,文家在仙府这边又恢復了三位练气境后期仙人的牌面,能稳住仙府机缘。 “轰。” 隨著大片大片的尘土,自仙府外层落下,自高空落向海面,仙府的骸骨端倪也愈加的明显起来。 阳光穿透尘埃,在森白骸骨上折射出诡异光彩。 某些部位的刻痕开始流动,像甦醒的血管搏动。 有的仙府,是琼楼玉宇、霞光瑞靄,仙家气象。 也有的仙府,是惨白、巨大、布满了诡异蚀刻的未知骸骨,属於就地取材,充满艺术细胞。 当然,不排除是非人族的仙府,一切皆有可能。 至於大、小方面则算不上线索,筑基真君的资源不可想像,把仙府建造的更大的也有。 甚至,传说筑基真君的仙府能够无限进行扩张…… 在场诸多势力中,对此最有研究的,自然就要属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海佛仙宗。 海佛仙宗本身就有筑基境真君坐镇,准备工作上做的首屈一指,细节上已经决定成败。 至於大夏捕头,儘管背靠夏王朝,本身也算得上庞然大物,但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 从仅凑了十几位仙人来探索仙府,就可见一斑。 “嗡……” “海佛……嘛咪嘛咪轰。” 海佛宗老僧突然开始诵经,密密麻麻的青色经文浮现而出,射向了骸骨仙府的入口处。 “砰砰砰砰砰……” 青色经文触及入口表面时竟被弹开,转眼消散。 方圆数万米规模、好似扭曲的巨兽颅骨,糅杂著崩塌宫殿的狰狞轮廓,更有无形阵法力量压制。 外层崩塌后,內部显露的防御显然比外层更强。 就在这时,一名练气境中期修为的仙人,疑似是想要测试仙府表面笼罩的无形力场。 忽然仙府震了震,无形力场笼罩住了这名仙人。 霎时间,这名练气境中期仙人的身躯化作血雾。 仅剩的那颗脑袋在法力护持下惊恐的想要逃离。 可惜这颗脑袋没能飞出多远,就同样化作血雾。 “愚蠢。” 海佛仙宗的队伍里,老僧外的另外几名仙人发出嗤笑,这座骸骨仙府有多危险,还用得著测试? 单说在外层探索时,就有著感知缩水、环境复杂乃至地势凶险、陷阱多样、怪物极强等等特点。 那些逸散出的高强度雷霆、火焰等能量,即使是练气境后期仙人都可能被瞬间重创。 管中窥豹,外层都足够练气境后期仙人喝一壶。 那內部区域究竟有多危险,几乎就是不问可知。 结果居然还是有不怕死的仙人,跑去以身试法…… 想来被这座骸骨仙府之前出土的那些遗藏冲昏了头脑,想用这种愚蠢、可笑的方式去占据先机。 “几位师弟、师妹,这就有所不知。” “外界这些仙人,碰上仙经、灵器、灵药,都是要拿命去拼的,不像我等仙宗,都给我等配齐了。” 看著安静下来的骸骨仙府,海佛仙宗队伍的仙人忍不住攀谈起来,毫不掩饰对外界仙人的不屑。 此刻,隨著仙府外壳已经尽数剥离,眾多的仙人再度看向海佛宗队伍位置,等待著老僧的安排。 老僧缓缓起身,袈裟无风自动,他將手中的金钵倒悬,射出光柱在骸骨仙府入口附近缓缓移动。 作为海佛宗的仙阵师,老僧这一举动,自然是在寻找骸骨仙府的细微破绽。 之前,也正是由老僧全程指点,诸多势力的仙人才能够在探索中,有效破坏仙府外层阵法节点。 光柱掠过之处,各种阵纹蚀刻纷纷亮起又熄灭? 眾多仙人看的目不转睛,儘管看不懂,也都想要从中窥探出些许的奥妙出来。 忽然,老僧拿出了金色阵盘,对准了骸骨仙府。 金色阵盘镜面浮现光痕,是仙府內部潜藏灵脉的痕跡,灵脉支撑著仙府的功能运转。 但忽然间,阵盘镜面开始整个发亮…… 老僧发现不对,刚想收起金色阵盘,金色阵盘就啪地一声,內部阵纹好像坏掉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灵……” 老僧的苍老脸庞上,露出不可思议和肉痛之色。 第101章 宝物 院落一角,几株奇异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发出沙沙沙的轻响,仿佛在低语著古老的秘密。 “你们在外等著。” 斗兽长老黄在斗,神情威严地示意这些岛民。 隨即,身形急促又平稳地走向天龙仙人的院子。 双手拿著一个被层层泛黄破布严密包裹的物件。 步履匆匆地穿过青石铺就的院落。 脚下的软底布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谨慎地避开地面上斑驳的光影。 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片寧静的空气。 院子里的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 那位天龙仙人黄天龙,静坐於紫檀木雕椅上。 眼睛微微睁开,宛若猛龙开眼,正在看著自己。 “天龙仙人。” “这就是那些外人所说的祖上遗留下来的宝物。” 黄在斗快步走上前,微微欠身。 双手將手中的宝物呈给黄天龙。 声音里混合著容易察觉的敬畏与忐忑。 甚至能听出喉咙中轻微的乾涩感。 身形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了一下。 “呵,也不知这些凡人。” “能有什么祖上遗留下来的宝物。” 黄天龙並未立刻去接,只是微微抬眼。 目光如电一般,扫过那毫不起眼的包裹。 眼神之中,带著一丝惯有的审视与淡漠。 他在成为练气境仙人后。 生命层次早已经发生本质的蜕变。 各项感官变得敏锐无比。 能够清晰地听到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礁石上面被腐蚀出气孔的声音。 也能轻易嗅到奇异草香味掩盖下的根系腐烂的强烈腥味,混杂著泥土的阴湿气息。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无聊,10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对於凡俗物事,他的兴致早已经变得极为淡薄。 练气境以下的物品,对他来说就与破烂无异。 即便是凡人武林中所谓的绝品神兵、绝品內甲。 在他眼中,也缺乏最基本的一点吸引力。 如同翱翔九天的天龙看待孩童的木质玩具。 至少,得是真正触及练气境门槛的材料或道具。 才能让他多看一眼,才能去思考其潜在的价值。 这也是大多数仙族会成为仙人拖累的根本缘由。 绝大多数族人终其一生,也难以產出真正对仙人有实质助益的资源。 双方的视野和需求,早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之上。 “包裹的还挺严实。” 黄天龙心念微动,一丝天地元气自他的指尖流转而出,如拥有生命的灵丝般。 细腻柔和地探向那层层包裹,轻柔的將其中破布不断一层层揭开。 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耐心解开一个古老谜题。 最终。 一个古朴陈旧、边缘略有磨损的圆盘显露出来。 上面密密麻麻地鐫刻著无数扭曲、深奥的秘文。 这些秘文在屋內阳光的光线下,表面上泛著一种幽暗莫测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奇异光泽。 “这是?阵盘?” 黄天龙眼神浮现惊诧,精神不由一振。 一直平稳的呼吸,都出现了瞬间的急促。 他的心臟跳动微微加速,脸色也好看很多。 认出这竟然是一枚样式成熟且造型精美的阵盘。 强烈的期待,顿时如火苗般在他心底悄然窜起。 然而,当他凝聚神念。 仔细辨读那些艰深晦涩、复杂如天书的秘文后。 深深吸了一口气,將这枚阵盘放到了一边。 阵盘上面的秘文,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心头刚燃起的火苗仿佛被浇了冷水,迅速冷却。 只留下一丝淡淡懊恼与遗憾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早知道,他年轻时候就应该多学学秘文。 但秘文是很高深的知识,是构成各种修仙技艺的专门文字,也没那么容易学。 需要从小涉猎,才有可能逐步精深此道,並开启通往各项修仙技艺宝藏的钥匙。 他虽然贵为仙人,却对此道了解不多,或许天狗那边会有一定的造诣。 “好东西拿去给天狗鑑定,有去无回啊。” 他略微迟疑,右手重新將阵盘拿起。 指尖清晰地传来阵盘材质那种凹凸细腻的触感。 像阵盘这种宝物,除非看上去非常的简陋。 不然但凡外形有点规整,都往往会是专业仙阵师製作,价值不菲。 若贸然拿去鑑定,很容易引来劫修贪婪的覬覦和各种潜在危险的窥探。 那些如影隨形、手段狠辣的劫修可不缺乏眼线。 一旦找到合適的目標,往往就能够开张吃三年。 惯於猎杀的劫修几乎无孔不入,行事毫无顾忌。 “不能拿去仙城鑑定,太容易被劫修给盯上了。” “乾脆使用一次试试?” 这个念头让黄天龙刚刚放鬆的眉头又微微蹙起。 万一这枚阵盘,是珍贵的一次性消耗品。 那么试用一次后,阵盘就彻底报废了。 即使他测试出阵盘的作用,也等於白给了。 测试的风险与代价未免太大。 让他不得不慎重权衡。 “留著作底牌吧。” 他思索了一会儿,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是最稳妥的。 可以確定大多数阵盘激活后,都不会伤及本身。 无论其对应什么阵法,都不至於会攻击持阵人。 “嗯?” 骤然间,黄天龙面色一变,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眉头一蹙,皱成了川形,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立刻从那张舒適的紫檀木雕椅上,站起身来。 大步地走出屋子,来到院子中,衣袂隨之飘动。 上方,一股灼热、狂暴且充满挑衅意味的气息。 此时此刻,如同滚滚热浪,潮水一般扑面而来。 不断升高的温度,瞬间打破庭院的寧静与祥和。 空气中,立刻就瀰漫开了一股清晰的焦糊气味。 还夹杂著一种被火焰不断灼烧所特有的暴烈感。 黄飞龙抬头望去,眼神中已经布满了强烈愤怒。 就见炽热无比、內部像有熔岩流动的巨大火球。 正高悬於他的院落上空数百米处,不断冒著火。 肆无忌惮地散发著光与热,像在不断挑衅著他。 恐怖的热浪,都扭曲了院落周围的景物和光线。 连他所在的精心修筑的院子,都开始微微冒烟。 院子表面甚至发出细微而令人不安的噼啪声响。 那是木材在此时此刻的高温下痛苦呻吟的声音。 黄天龙当即冷哼了一声,面色霎时间阴沉如水。 毫不犹豫解开平日里遮掩法力气息的武道实象。 整个人飞上了半空,体內磅礴的法力奔涌起来。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空气中大量元气被引动。 无数晶莹剔透、圆润饱满的水滴凭空凝结而出。 如同星河倒悬,又似一场突如其来的局部暴雨。 淅淅沥沥地精准落下,迅速浇熄了院內蒸腾的热浪与蔓延的火气。 下方的青石地板,迅速出现了片片深色的水渍。 空气中顿时也变得水汽氤氳,瀰漫著清凉湿润的触感,与前方的灼热火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飞虫,你要干什么。” 黄天龙右手仍紧握著那枚阵盘,左手负於身后。 看向火焰散开后,清晰悬浮於空中的少年身影。 声音冷冽,如冰珠落玉盘。 每个字都带著沉甸甸的分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了那些岛民和宝物而来?” 他其实早已猜出对方来意,心中如同明镜一般。 但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对方有些小题大做。 这后辈的面子,不足以让他这位老牌仙人退让。 宝物有德者居之,以他的家族地位何须再出让。 阳光透过瀰漫开的、尚未完全沉降的异象水雾。 隱约的照映出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轻蔑与讥誚。 “那是?阵盘?” 黄飞虫的目光锐利如电。 瞬间就捕捉到黄天龙手中那枚颇为完整的圆盘。 瞳孔微微收缩。 儘管那圆盘外观破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 但那独一无二的圆形制式、表面那些若隱若现的玄奥纹路,以及內部极其复杂的构件。 都无疑明確证实了它疑似一个货真价实的阵盘。 这黄天龙偷偷派人从那些岛民中抢到阵盘,竟然还敢明晃晃地拿到自己的眼前。 被轻视、被逾越、被冒犯的怒火自他心底窜起。 眼神隨之变得愈发阴沉冰冷,仿佛能冻结空气。 这阵盘,必是黄天龙方才从那些投靠他的、来自暴风岛的岛民手中所得。 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 他之前虽然通过御水飞梭的监听功能,隱约知晓那些外来者身上携带著某种宝物。 但心里並未想太多。 也自持仙人身份,並没有什么强行夺取的心思。 更愿意以庇护,换取那些岛民可能的自愿奉献。 结果,宝物竟然被黄天龙趁机抢走,甚至公然地拿到自己的眼前炫耀。 实在是,由不得他不愤怒。 毫无疑问,黄天龙越界了,其的手伸的太长了! 黄飞虫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灼热的空气涌入肺腑。 前方的空气中,则仍残留著方才水、火异象短暂交锋后,特有的湿润感与淡淡的焦灼气息。 “黄天龙。” “你偷偷安排黄在斗带走我手下那些岛民。” “目的,为的就是这枚阵盘吧。” 黄飞虫的语气不善,话语中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带著刺骨的寒意。 他的目光如实质的刀锋般凌厉,扫向下方地面上正试图躲藏的斗兽长老黄在斗身影。 仅仅是被这目光的余波扫过。 下方黄在斗便感觉如遭无形大山压顶。 浑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瘦削的身躯剧烈颤抖。 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冷汗瞬间湿透了內衫。 豆大的、冰冷的汗珠不断自额前滚落。 砸在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微的尘土。 他感觉仿佛被一头来自洪荒的巨兽凝视著。 又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深渊巨口。 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胸口憋闷得快要炸开。 眼中充满了恐惧。 “黄飞虫,你过分了。” 黄天龙见状,眉头紧紧锁起,脸上闪过了不悦。 挥手间,製造出了一道无形却坚韧无比的水幕。 驀然横亘在下方,阻断黄飞虫对黄在斗的压迫。 心有余悸、捡回一条命的黄在斗这才鬆了口气。 整个人几乎虚脱,慌忙低下头,眼神颇为躲闪。 再也不敢看向空中那道如同神魔般的少年身影。 浑浊的眼眸中儘是劫后余生的深切恐惧和卑微。 黄在斗一直到此刻,心中才万分清晰地意识到。 去年那个实力不值一提的飞字辈小辈、黄飞虫。 在突破为仙人后,实力已经变得如此恐怖骇人。 仅仅是一个不满眼神,就给他带来恐怖了压力。 让他这位长老级实力的资深武者完全无法承受。 甚至在瞬间,就要濒临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崩溃。 全靠天龙仙人庇护,他才侥倖地逃过了这一劫。 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惊慌失措和想要逃离的本能。 “黄天龙,你为了阵盘,偷偷对我的人下手。” “谁给你的脸?” 黄飞虫声音冷冽地如万载寒冰打磨而成的冰锥。 目光冷冷地、毫不移动地刺向了前方的黄天龙。 话语中的寒意几乎能凝成实质的冰霜。 让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他强压下心头那越烧越旺的怒火。 但他內心的愤怒情绪,已经到极力控制的边缘。 “黄飞虫,你休得胡言乱语。” “这枚阵盘是那些岛民主动拿来换取我的庇护。” “你问问他们,是不是他们要献宝给我。” “你跑来找麻烦,怕是找错了人。” 黄天龙当著所有人的面,语气平稳、从容不迫。 並將手中那枚引人注目的阵盘,收入空间戒指。 动作十分地流畅而自然,神情上没有一丝迟疑。 他隨即双手轻鬆地抱在胸前,下巴微微地扬起。 神情不仅理直气壮、甚至带著毫不掩饰的挑衅。 仿佛完全占据道德的制高点,谁来了都不管用。 他倒是要看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不过区区练气境一重天的修为,究竟能奈他何。 难道还能够从他的空间戒指中硬抢不成?笑话! 他神情淡然看著黄飞虫,背负双手,心念一动。 体內练气境六重天的深厚修为,轰然释放而出。 磅礴的灵压,如汹涌潮水般涌向对面的黄飞虫。 空气中瀰漫开浓重的、一触即发的无形火药味。 连周围流动的风声,都仿佛要为之凝滯、冻结。 “哼。” 黄飞虫面对黄天龙练气境中期巔峰的修为威压。 身形稳如磐石,毫不退缩,神情没有半点动容。 体內练气境三重天修为也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周身气息升腾,虽然修为层次上低整整三重天。 但气势却凝练无比、厚重如山,丝毫不落下风。 在黄天龙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威势下,甚至隱隱有种要反压回去的態势。 这无疑就是顶级武道根基,所带来的巨大优势。 拥有顶级武道根基的练气境仙人,在练气境足以做到跨越数个小境界而战! 武道根基浑厚,纵使在仙途上,亦能显现崢嶸! 两股强悍无匹的威势,在空中激烈碰撞、摩擦。 发出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之声。 逸散的能量波动震得庭院中的树叶簌簌地落下。 靠近一些的奇异草甚至被无形力量压弯了腰。 黄天龙原本带著几分轻视的面色逐渐变得收敛。 眼中更是飞快地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疑神色。 “黄飞虫,你的修为达到练气境三重天了?” “怎么可能……” 黄天龙几乎是失声惊呼而出。 声音中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变调。 心中更是瞬间掀起了滔天骇浪。 无法平静。 对方怎么可能有如此离谱的修为提升速度。 完全顛覆了他的认知! 短短数月时间。 从初入练气境,一路突破至练气境三重天。 一个月提升一个小境界?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可是练气境!多少仙人都终生在练气境打转! 十年提升一重天都算快的了,结果,一个月? 就算是海佛仙宗的天才,都做不到这样吧。 完全违背了修仙界的常理! 他自己苦修了七十多年,歷经无数艰辛。 方才有今日练气境六重天的成就。 而这小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种混合著嫉妒、惊疑、不安的复杂情绪。 如同毒蛇般,猛然噬咬著他的內心。 让他第一次真正感到了家族小辈带来的威胁。 远处。 那十几个来自暴风岛的原住民此刻是面如死灰。 脸上写满了悔恨与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们原本担心这位飞虫仙人无力庇护他们周全。 才被迫將宝物,献给看起来更强大的天龙仙人。 以换取一条生路,避免被这天龙仙人给打杀了。 却万万没想到,这位飞虫仙人竟然会如此强势。 其实力,甚至能够正面抗衡更强大的天龙仙人! 尷尬的是,如今宝物已然失去,退路也已断绝。 他们只得硬著头皮,用颤抖的声音弱弱附和道。 声音沙哑乾涩得,就如同是吞下了烧红的炭火。 “望飞虫仙人知悉。” “我等已经將宝物献给了那位天龙大人……” 每说出一个字,他们的心里就下意识羞愧一分。 之前可是这位飞虫仙人,果断开口救下了他们。 可他们为了生存,竟將宝物给了要杀他们的人。 甚至此时,还要替后者开口,让飞虫仙人退却。 “黄天龙,我的人,不是你能动的。” 黄飞虫看都不看这些岛民一眼。 仿佛这些岛民此时只是无足轻重的尘埃。 他的目光始终如鹰隼般死死锁住前方的黄天龙。 没有丝毫移动。 “黄天龙,交出那枚阵盘,再赔偿五十枚灵石。” 他字句清晰,声音不高。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心中雪亮,今日绝不能退让半步、示之以弱。 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让他感到满意的结果。 不然,明日对方必定敢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甚至可能將手伸向鹤长老乃至他的家人。 唯有展现出最强硬的姿態,进行坚决的反击。 才可能杜绝未来更加恶劣的情况的发生。 通过武装斗爭,才可能贏得真正的尊重和平静。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坚定。 周身法力如同被点燃的烈焰般无声地剧烈升腾。 空气中开始瀰漫起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仿佛隨时准备与黄天龙正式开战。 “黄飞虫。” “我身为家族掌舵。” “可以容忍你一次、两次、三次。” “但你还如此纠缠不休,就別怪我不客气。” 黄天龙闻言,简直是怒极反笑。 胸口因为怒气而微微起伏。 那阵盘本就是岛民主动献上,且价值不菲。 已然被他视为囊中之物,岂肯轻易吐出? 更何况还要倒贴足足五十枚珍贵无比的灵石! 这个小辈实在是猖狂、囂张到了极点。 莫非对方真的会,天真的以为。 凭藉著不知如何得来的三重天修为。 就能正面抗衡自己这实打实的六重天境界? 真是痴人说梦! 除非,这个小辈还有大杀器、底牌。 但他微微皱眉,赌对方不敢撕破脸、生死相搏。 家族仙人之间,长期以来自有默契在。 底牌这种东西,只能够向敌人动用。 若对族人动用,那就是叛族、自绝於家族。 这种代价,无疑远大於一个阵盘。 他篤定黄飞虫绝不会、也不敢走到那一步。 这代价,对方一个小辈,承受不起。 “都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对话来解决的嘛。” “天龙如今是家族掌舵。 “飞虫你啊,还是要多尊重他一些。” 家族长老黄天狗此刻才匆匆赶到现场。 气息都尚未完全平復。 声音里带著显而易见的疲惫与焦急。 还有一丝刻意为之的和事佬姿態。 他刚稳住身形。 目光迅速扫过场中情形。 立刻清晰地察觉到了黄飞虫那已然暴涨至练气境三重天的骇人修为。 不禁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这等完全超出常理的恐怖修为进境速度。 绝非寻常意义上的修仙奇遇所能解释得通! 要么是服用了极其强大、逆天的顶级天材地宝。 要不然就是得到极其珍贵、足以大幅提升修为的其它修为提升机缘。 才有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心中震惊之余,目光也开始微微闪烁起来。 原本试图先压下眼前这场一触即发的衝突。 但此刻看来,可以先不插手。 那强烈的好奇与探究欲望,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疯狂揣测著飞虫身上究竟隱藏著何等惊人秘密。 “黄天龙。” “你偷偷派黄在斗去我那里抢人、图谋不轨。” “还反过来说我纠缠不休。” “你这个顛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混帐东西!” 黄飞虫发出一声冰冷的冷笑。 见对方不仅毫不犹豫地反咬一口。 还迅速搬出家族掌舵的身份来压人。 心中的怒火顿时更甚。 再看黄天狗这似公允、实则偏袒黄天龙的劝和。 听在他耳中,更是赤裸裸站黄天龙那边拉偏架。 这一切从黄天狗將掌舵之位给黄天龙开始。 仿佛早有预兆! 他眼神愈发冰寒。 同为家族仙人。 这黄天狗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维护家族的友好姿態。 背地里却是屡屡干出损害他利益、试探他底线的事情。 这让他感到无比心寒与愤怒。 今日之事,绝不能就这般轻易地算了! 这次一旦被黄天龙和黄天狗成功割一城。 下一次,就是被二人割百城! 一切的一切,都不容许他有丝毫退缩。 “你这小辈,真是目无尊长,狂妄至极!” 黄天龙的目光彻底变得冰寒无比。 眼中甚至开始隱现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別说这些低贱的外人確是主动拿宝物来投靠他。 就算是他明著强取豪夺又能够如何? 身为家族中老资歷仙人,为家族流血又流汗。 拥有练气境六重天的深厚修为。 自天孤陨落后,他已经隱约是家族第一人! 更重要的是他还培养出黄龙龙那般优秀的儿子。 那可是家族未来能否获得海外巨头海佛宗庇护的唯一桥樑与希望所在。 即便是天狗,平日里也得敬他三分,礼让有加。 结果眼前这个黄飞虫小辈,竟敢如此胡搅蛮缠。 屡次公然顶撞! 难道这个小辈天真地以为。 仅仅靠著一点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奇遇。 侥倖將修为提升到三重天境界。 就有资格上桌吃菜,和他平起平坐地叫板了? 简直是可笑!荒唐! 远处。 眾多家族长老,还有先天境的亲眷。 都早已被这巨大的动静所吸引,纷纷聚集过来。 他们只敢远远地观望著。 一个个屏息凝神,不敢轻易靠近半步。 当注意到衝突双方竟是天龙仙人和飞虫仙人后。 纷纷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低声交换著惊疑不定的眼神。 天龙仙人麾下的那些长老,如黄在房等人。 神情大喜过望,脸上忍不住露出兴奋、激动。 他们之前还因为黄在虎被小惩大诫之事。 怀疑天龙仙人在族里的权势,是否落入了下风。 却万万没想到这次,看到天龙仙人竟如此强硬。 直接火力全开的,对上了风头正劲的飞虫仙人。 看来天龙仙人深谋远虑,早早想好了全盘计划! “先小惩在虎,撇清自身干係,彰显公正。” “再从其它方面寻找办法去收拾这……虫仙人。” “可谓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高明无比啊!” “天龙仙人智虑惊人,深不可测啊!” “怕是早就谋划好了如何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飞虫仙人(小声)。” “此时出手,必然是一记绝杀,彻底奠定胜局!” “这飞虫仙人虽然侥倖成仙。” “但终究底蕴浅薄。” “若他以为成仙就能对抗根基深厚的天龙仙人。” “那可完全就是大错特错,不自量力了!” “不错,天龙仙人出手,七八十年的深厚功力。” “又岂是这个小辈……能够轻易知晓和撼动的?” “我看这小辈压根就是在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房屋长老黄在房正说得兴奋,唾沫横飞。 甚至还在加重语气地嘲讽:“真是自不量力……”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砰!” 一声沉闷而清晰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看似普通、仅有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以一种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破空飞来。 精准无比地和他碰了碰。 只听又是“砰”的一声闷响。 黄在房甚至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 整个人就如同一个被巨力抽打的破烂沙袋般。 猛地离地倒飞出去! 这枚小小的石子虽然看似普通。 但所携带的纯粹钝力却是强得惊人。 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 毫无哨地就將黄在房直接打飞。 后者在空中完全失控。 如同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 被石子蕴含的巨大力量裹挟著。 旋转著狠狠砸飞出数十米之远。 最后才重重地落到远处的地面上。 挣扎了两下,仍旧觉得脑壳发黑。 满天都是闪烁的金星,半天爬不起来。 顿时。 一眾窃窃私语、兴奋议论的黄天龙麾下长老们。 个个如同被扼住了喉咙,鸦雀无声,脸色发白。 他们都能够清晰意识到这枚石子究竟从何而来。 又可能是出自何人之手。 一想到对方以大欺小的手段和毫不留情的態度。 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恐惧感顿时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迅速淹没了他们。 “仙人和凡人之间的差距。” “可是很大的啊……那是本质的区別……” “是极,是极。” 另一边的人群。 家族族长黄苟远远地观望著,身后则是黄在书和黄在贡等人。 他们都有些难以想像。 空中那道与黄天龙爭锋相对、甚至气势隱隱佔据上风的身影,竟然是飞虫。 黄苟的神情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心中很是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荒诞感。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短短半年间的记忆,如同一幅幅清晰的画面。 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不断地闪过。 而画面的內容越是往后,就越是显得超越常理。 自他担任这黄氏一族的族长以来。 处处都被天龙仙人及其支持的黄在虎等人,搞得束手束脚、寸步难行,简直如履薄冰。 终日在上面和下面之间做著艰难的周旋和平衡。 在他父亲黄天狗的监控和掌握下。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如同提线木偶、工具人般。 兢兢业业、又毫无自我地做好所谓的本职工作。 直到生命的尽头。 结果,转眼之间。 在家族飞字辈中,曾经略有不俗表现的飞虫。 竟然已经一跃成为了家族高高在上的仙人。 並且还没过多久,竟然就开始当著眾人的面。 以一个格外强硬的姿態。 当中威压起在家族中积威已久的天龙仙人了! 那可是在家族中经营了数十年的天龙仙人啊…… 更是少说比飞字辈族人多修炼七八十年。 都是家族下的秧苗,飞虫为何能够如此的优秀。 简直顛覆了他这个族长的认知。 “黄飞虫,你是在找死!” 黄天龙眼见黄飞虫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 敢当著他和眾多长老的面。 用一枚小小的石子,直接抽飞他麾下的长老。 这简直是在当眾打他的脸。 践踏他的威严! 他顿时忍无可忍。 胸中的怒火彻底爆发。 再也顾不得任何试探与权衡。 身形瞬间化作水球,被无数的蔚蓝色水滴包裹! 强大的气息席捲四方! 轰隆隆! 剎那间。 岛屿边缘平静的蔚蓝海水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 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漫天海水疯狂倒卷升空。 如同一条条巨大的水龙腾空而起。 汹涌澎湃地匯聚到他的身后。 无尽的海水飞速凝聚、压缩、塑形。 化作庞大无比、高度超过百米的仙道法相。 那是一头完全由蔚蓝海水组成的巨大鱷龙。 鳞甲狰狞,栩栩如生。 一双巨目闪烁著冰冷的寒光。 这头水属性法相鱷龙,仰天发出了重重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剧烈的声波如同实质般席捲开来。 嘶吼声震得整个岛屿都仿佛在颤抖。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 露出了足以撕裂山峰的狰狞獠牙。 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地向下笼罩而去! “黄天龙,打的你满地找牙!” 黄飞虫面对这骇人声势,寸步不让,毫无惧色。 目光冷冷地直视著对方,话语掷地有声。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磅礴气势自体內轰然爆发! 嗡! 一尊同样高达百米、通体呈现出纯白光芒、仿佛由不朽金刚铸造而成的巨大人形法相。 骤然浮现在他的身后。 其魁梧雄伟的身躯宛若亘古存在的山峦。 散发著坚不可摧、力量无穷的强大威势。 这尊金刚法相没有丝毫迟疑。 巨大的手臂如同映月的弯弓般猛然抡起。 手臂內部仿佛有亿万重法力构成的经络在一瞬间賁张发出海量力量。 搅动四周灵气。 抡起那犹如房屋般大小的巨大铁拳。 带著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 悍然打向前方那头咆哮而来的巨大水相鱷龙! 拳风所过之处。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之声! 第102章 有何不敢战 黄飞虫眉眼深邃,寸步不让,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操控百米高的金刚法相对鱷龙法相发起攻击。 金刚法相抬起肌肉虬结、如山峦般雄伟的右臂。 每寸肌肤纹理下都蕴含著崩山裂石的恐怖力量。 仿若房屋般巨大的纯白色铁拳,猛然大力挥出。 纯白色铁拳闪烁璀璨白光,悍然撕裂前方空气。 发出震耳欲聋、犹如万千雷霆炸响的恐怖呼啸。 拳风所过之处,热浪滚滚如同实质,景象骇人。 连周围的光线和空气,都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 至阳至刚的金刚拳,在火属性法力疯狂催动下。 迸发出明亮的无法直视的白光,仿若一轮炽阳。 炽阳白光刺目而纯粹,如真正的骄阳降临人间。 瞬间將整片海域上的广袤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 在这正大光明之下,仿佛任何妖邪都无所遁形。 这一拳,带著无可匹敌的恐怖气势,一往无前。 拳出,仿佛令山岳崩毁、江河倒流、万物凋零。 远处围观的眾多长老,都被这骇人声势所震慑。 纷纷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眼睛都瞪得滚圆。 伴隨著这一拳打出,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惊骇。 铁拳重重砸在了鱷龙法相那圆鼓鼓、由无数水流漩涡构成的肚皮上。 霎时间,发出沉闷如九天惊雷般的巨大撞击声。 鱷龙法相圆滚滚的肚皮,瞬间就被击破了防御。 整个部位瞬间水汽蒸腾,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响。 浓郁的蒸汽瀰漫开来,又被远处的海风吹散去。 鱷龙的肚皮显现出巨大的、边缘冒蒸汽的窟窿。 “頜——” 鱷龙法相发出怒吼,吼声混杂著被冒犯的愤怒。 它狰狞可怖的头颅上,鱷吻如山洞般猛然大张。 露出了內部森森然的、如同巨型铡刀般的利齿。 鱷龙法相森寒的眼神,不断闪烁著幽蓝的寒光。 龙身与鱷背栩栩如生,完美有力地结合在一起, 身侧和背部是层层叠叠、坚硬无比的幽蓝鳞甲, 鳞甲表面的鳞片,每一片都泛著冰冷金属光泽。 背脊上一排排凸起骨棘,如同利剑般指向天空。 鱷龙法相从上到下,都散发著极度危险的气息。 由海水、天地元气与水属性法力所凝聚的身躯, 具备强悍无比的防御,又拥有强大的恢復能力。 那肚皮上,刚刚被金刚拳劲贯穿了的巨大窟窿。 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蠕动癒合。 不过水波流转间,可怕的伤口竟已经恢復如初。 整个肚皮恢復了完好无损,仿佛从未受过损伤。 鱷龙法相霎时间,又仰天发出震彻四野的咆哮。 声波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瞬间充斥整座岛屿。 整座岛屿都在这吼声下,隱隱约约地微微震颤。 它迈开粗壮如山柱的双腿,径直发起狂暴衝锋。 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爪痕狰狞的脚印。 粗壮有力的鱷爪带著足以劈开山岳、撕裂巨石的恐怖威势,猛然向著前方探出。 如同一番闪电般,抓向金刚法相那威严的头颅。 金刚法相在黄飞虫的操控下,展现出与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惊人敏捷。 猛地侧身闪避,带起的劲风吹得地面飞沙走石。 鱷龙法相的鱷爪险之又险地擦著金刚法相宽阔的肩膀掠过,只抓到了一片逐渐消散的残影。 站在鱷龙头顶的黄天龙眉头微不可察一蹙,眼神变得愈发冰冷深邃,如同万载寒冰。 他负手而立,衣袂在激盪的能量风中猎猎作响。 周身隱隱有大量水流环绕,水流异象宛若法仪。 黄天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与轻蔑。 练气境六重天的深厚修为让他拥有近乎压倒性的法力优势,足以睥睨在场所有眾人。 身为黄家新任掌舵,他的威严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挑衅,即使是小辈也不行。 今日必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付出惨痛代价。 “法力属性上存在天然劣势,法力上也是劣势。” 黄飞虫站立於金刚法相头顶,全身笼罩在璀璨而温暖的白光中。 眼神却锐利如高空中狩猎的鹰隼,注视著前方的鱷龙法相,极其冷静地分析著瞬息万变的战局。 面对鱷龙法相在黄天龙操控下,如同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的凶猛攻势。 他的金刚法相则以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姿態灵巧地闪转腾挪,规避掉了大量伤害。 每一次躲避都精准地恰到好处,动作行云流水地不像生死搏杀,像在跳一支致命而华丽的舞蹈。 眼见鱷龙法相再次挟著万钧之势逼近,金刚法相突然双手高高合握,举过头顶。 双拳握成一道无坚不摧的巨锤,带著撕裂海风的恐怖呼啸声,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砸落。 这一击快如闪电,势如崩天,仿佛颶风过境一般摧枯拉朽,又似山洪暴发席捲一切。 若是被这一击正面击中,即便是站在鱷龙头顶的黄天龙本人,也必將首当其衝,遭受重创。 “鱷龙。” 黄天龙目光依旧冷冷地注视远处的黄飞虫,语气干练如万古不化的寒冰。 但他脚下那心意相通的鱷龙法相已然做出反应。 鱷龙巨口如同深渊一般猛然张开,一道直径足有十余米的粗壮水柱如同活物般喷涌而出。 水柱如同古代战爭巨兽的重炮集群齐射,蕴含著毁灭性的力量,轰然冲向金刚法相的胸膛要害。 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响声中,粗壮水柱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目標。 金刚法相被这股沛然巨力衝击得后退,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踏出深深的、蛛网般裂开的脚印。 鱷龙法相趁势猛烈地追击,锋利无比的巨爪再次撕裂空气探出,直取金刚法相的面门。 那鱷龙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森白利齿如同墓碑般林立,闪烁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死亡寒光。 “天龙仙人已经稳稳占到了上风,正在將那位飞虫仙人一步步压制,看来天龙仙人要贏了。” 围观的长老低声说道,声音之中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飞虫仙人的实力也算得上强横了,不过很可惜他遇到的是天龙仙人,还得多去苦修几年才行。” 另一人接话,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与扬眉吐气。 炼丹长老黄在丹等人见状,脸上更是一齐绽放出兴奋的红光,仿佛看到了最终的胜利。 他们彼此交换欣喜若狂的眼神,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几乎要咧到耳根。 若不是考虑到了同僚黄在房先前被一颗石子打成陀螺般的惨状,他们几乎要当场欢呼雀跃起来。 但也正是想到黄在房如同滑稽陀螺般旋转倒飞的狼狈模样,这些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火热的心头不由得被浇上一盆冷水,迅速变凉。 “这位飞虫仙人也就仗著修为,欺负我等家族长老容易,在天龙仙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黄在丹极力压低声音、愤恨地说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空中激战的双方。 “没听天龙仙人说吗,这位飞虫仙人运气好、侥倖遇到天大的修仙奇遇,不然哪儿会这么快成仙。” 另一人酸溜溜地附和,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酸涩与嫉妒。 “要是这位飞虫仙人没遇到修仙奇遇,现在最多和我们一样,是个普通的长老级!” “不过是飞字辈的小辈……这都能成仙,要是换我们遇到修仙奇遇,不得直接起飞了。” 越是討论,这些人越是不甘与怨愤,甚至话语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黄在丹等人都是天龙仙人最忠实的拥躉,对突然崛起的黄飞虫自然毫无好感,甚至充满敌意。 更何况他们与黄飞虫之间,还断断续续结下不少难以化解的梁子。 赌坊长老黄在赌,药园长老黄在药,都確凿无疑死在黄飞虫的手中,这都是血仇。 尤其黄飞虫一个家族小辈,还靠著运气好爬到了他们的头上,如何能够让他们服气。 可偏偏黄飞虫已经靠著修仙奇遇,一跃成为家族仙人,还与另外两位仙人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面对这样一位实力与地位俱增的人物,他们这些家族长老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简单而现实的道理他们再明白不过,但心中的气愤仍然让他们愤愤不平。 在另一边紧张观战的黄苟等人,正目不转睛地看著这场惊天动地的仙人对决。 遮天蔽日的蔚蓝鱷龙与白光闪闪的威武金刚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地动山摇,声势骇人。 他们的脸上,不禁浮现出极其复杂难言的神色。 震惊、羡慕、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黄苟几人面面相覷,都不由自主深深嘆了口气。 心中都五味杂陈,那个少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他们几人,对於黄飞虫的成长历程再熟悉不过。 去年十一月初,黄飞虫武道修为还不到后天境。 弱得几乎不值一提,仅在当月末的年末考核之中有些出色表现,还被黄在虎给打压了。 结果短短半年时间,少年竟然已经是一飞冲天。 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不说,转眼间更是能与那位老牌强者天龙仙人当眾分庭抗礼。 这是何等恐怖至极、何等匪夷所思的进步速度? 简直超越常理!可能人的一生只能看到这一次! 反观他们自己,仍然在长老级层次中徘徊不前, 连突破第四层次都遥遥无期,看不到丝毫希望。 “在书啊,记得你是去年家族年末考核后,最早去接触飞虫仙人的吧?” 黄苟忍不住瞥了身旁的藏经阁长老黄在书一眼。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下意识带著点探究的意味。 “族长,书某眼拙、不识仙苗。” “些许武道建树,怎敢妄议仙道玄妙,睁大了眼睛也实在是看不懂啊。” 黄在书语气憋闷地回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话语之中不免有一些懊恼,同时也有一些庆幸。 明明当时,在年末考核中取胜的飞虫,已经清楚展露仙苗之资,结果他愣是不识。 在那儿拼命探究,怀疑飞虫是不是通过什么未知手段,觉醒了金刚不坏神功的特性金刚。 仙苗觉醒一个特性,还用得著手段?即使是悟性再低的仙苗,顿悟特性也如同吃饭喝水吧? 当然,他比不上那个不仅不识、还衝上去打压的黄在虎,后者如今在族里的待遇可是相当的惨。 至於后续飞虫疑似得到修仙奇遇,实力以及家族地位双双一飞冲天的事,就更不必提了。 如今的黄飞虫已经贵为家族仙人,实力方面更是深不可测,他哪里敢旧事重提、自討没趣。 “族长,亏在书吹嘘渊博,也就那样。” “还是我老贡当时有点眼力劲,看到小瑶她对飞虫有意思,就主动给他们掛上了一个紫色任务。” 黄在贡忍不住开口,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 “不过真论起眼力,还得是族长您啊,早早地就给两个年轻人牵红线,这份远见老贡我自愧不如。” 他话语由衷地讚嘆道,语气中满是钦佩与嘆服。 “小瑶对飞虫有意思?” “什么时候的事?我牵红线?” 黄苟脸上笑吟吟的神情忽然一滯,惊讶地问道。 看向在贡的眼神中,充满了懵圈和极大的诧异。 他身为族长和父亲,竟然完全不知情这事,他被蒙在了鼓里,要不是在贡说漏嘴告诉他…… 女儿飞瑶对飞虫有意思,难道是真的?难怪飞虫成为仙人后,对他的態度始终格外的友善…… 不行,纵然是仙人看上女儿,也不能轻易答应。 “不好,飞虫仙人落入下风了!” 神兵阁长老黄在兵突然语气凝重地开口,顿时將几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鱷龙法相咆哮震天,粗壮利爪连连挥动。 爪尖寒光闪烁,撕裂空气,仿佛能轻易將山岳都撕成碎片。 浑身散发纯净白光的金刚法相不断灵巧地闪避。 挥动巨拳格挡来袭的利爪,劲力碰撞间,迸发出刺目无比的火,如同烟绽放。 骤然间,鱷龙法相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喷出那招直径骇人的粗大水柱。 蓄势待发的金刚法相被迎面击中后,身形一滯。 踉蹌著向后倒退,攻势受到停滯,显然吃了亏。 “修为低的人,法力终究是弱项。” 短暂的试探,已经让战斗经验丰富的黄天龙敏锐捕捉到了对付金刚法相的有效手段。 既然法术手段有效,自然要乘胜追击,不断用出这一招,直到將对手彻底击垮。 谓天不变、道不变,能一招吃遍天,何必两招? “黄天龙的实力怎么突然变强了这么多,与前两次作战时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黄飞虫精准地操控著金刚法相,察觉到了些许的异常,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皱起,心中凛然。 之前的几场內部较量中,黄天龙表现平平,並未显出如此强悍的掌控力和战斗技巧。 今日这一战却判若两人,不知是什么因素导致。 究竟是黄天龙在继承家族掌舵之位后,战力有了质的飞跃、脱胎换骨。 还是和自己交手、与敌人交手不一样,和族里人战斗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鱷龙爪势大力沉,每一击都蕴含开山裂石之威。 喷吐水柱的时机更拿捏得恰到好处,精准毒辣。 虽然仅一丝法力的元气水柱,威力並不是太强。 命中后还不足以破坏金刚法相坚韧的表层防御。 但巨大的衝击力仍不可小覷,会打断他的攻击。 每一次被水柱命中后,金刚法相都不得不后退。 攻击节奏被打乱,等於陷入被动中,难以发挥。 这也是法相体积太大,作为靶子,一打一个准。 若换成仙人本体作战,反而可以规避这种招数。 “黄飞虫,你的这点手段,真是令人失望。” 黄天龙稳站在鱷龙法相头顶,话语中带著明显的嘲讽与奚落,试图激怒眼前的黄飞虫。 他手指轻弹,將更为精纯磅礴的水属性法力注入脚下鱷龙法相的头颅之中。 鱷龙法相顿时停下狂暴的攻击动作,双眼泛起了幽幽蓝光,开始酝酿更强、更恐怖的一击。 与之前只有一丝法力的元气水柱截然不同,这次將是更多法力注入的强化水炮。 后者威力大幅度增强,足以击破法相元气表层。 与元气水柱相比,是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语。 “黄天龙,你以为胜券在握了?” 黄飞虫平静回应,目光如电。 紧紧锁定鱷龙法相头颅的一举一动。 捕捉著能量的细微变化。 他心知肚明,鱷龙法相接下来这一击威力不俗。 算是近战热身之后,首次的正式攻击。 如果说之前的元气水柱是威力不俗的高能炸弹。 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击,很可能是核弹级的威力。 虽然肯定无法摧毁金刚法相的核心,但元气级的法相外层的防御力不够,必然难以保全。 除非是把法相外层也变成法力级,但耗费太大。 此战更多是点到为止的威慑,旨在让黄天龙能够知难而退,交出阵盘与额外赔偿,並非是死斗。 尤其在黄天狗的密切注视下,他们二人不可能也不被允许拼个你死我活,从而动摇家族根基…… 金刚状態下,黄飞虫思维敏捷如电,瞬息间做出冷静而果断的决断。 “法力招数攻击速度极快,金刚法相被水柱命中的机率又太高,这一击只怕避无可避。” “用法力招数对轰也不可取,动用火属性法力对抗水属性法力,明显处於属性劣势。” “若是用其它手段,乃至以伤换伤,或许可行。” 黄飞虫心中浮现应对之策,立即操控著金刚法相猛然举起双手,手掌紧紧相合。 金刚法相宛若持斧之人,摆出力劈华山的架势。 金刚法相核心层內,丝丝缕缕的精纯火属性法力疯狂匯聚,静静积蓄著力量。 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了,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起来,空气中都仿佛充斥著无形的压抑。 他与金刚法相的眼神都专注到了极点,死死盯著鱷龙法相那张开的、能量急剧匯聚的巨口。 说时迟那时快,从鱷龙法相开始酝酿强化水炮到金刚法相完成劈斩准备,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 就在这时。 鱷龙的嘴巴中迸发出极度凝实的耀眼蓝光光柱。 湛蓝发光、內部能量高度压缩的恐怖水炮呈现。 耀眼蓝光水炮高速旋转著、轰鸣著,瞬息而至。 以摧枯拉朽、毁灭一切的骇人声势降临至眼前。 强烈水属性法力波动蕴含其中,暗藏无尽杀机。 这一击若是打在山峰上,足以將山岳轰成齏粉。 若是打在城池里,足以將整座城池给夷为平地。 打在先天境第四层次武者身上,也是渣都不剩。 “喝!” 金刚法相发出震盪天地的暴喝,合十的双手如同天刀般猛然劈落! 在强化水炮即將及体的前一瞬,竟然后发先至。 “镇兽法!” 同时,黄飞虫与法相心神完美合一,骤然施展出玄奥的镇兽法门。 目標直指隱藏在水炮核心处的狂暴水属性法力。 他要切断黄天龙与这道湛蓝水炮间的联繫,从而顺利削弱这一击的威力。 镇兽法先一步攻击在湛蓝水炮上,湛蓝水炮內部蕴藏的水属性法力开始剧烈地紊乱、溃散。 高速旋转的湛蓝水炮,顿时出现了致命的凝滯。 黄天龙的眉头不禁皱起,面容上闪过无法掩饰的讶异与错愕,似乎没料到黄飞虫竟有这种手段。 “唰——!” 合十的双手如同烧红的绝世利刃,紧隨其后劈入湛蓝水柱之中。 內部法力凝滯的湛蓝水柱,此时已经不堪一击。 强力的合十手刀,硬生生將这道本该威力无穷的湛蓝水炮从中间一分为二,飞速劈开! 这一刻,金刚法相的手掌上蒸汽疯狂蒸腾,近乎嗤嗤作响,可见手掌中蕴含的温度。 “咻!” 就在水炮被劈开的这一瞬间,金刚法相体內积蓄到顶点的火属性法力。 骤然涌起手臂、手掌,燃烧爆发,化作十道凝练无比的赤红射线,顺著指尖激射而出! 红光一闪而逝,快得都超越了思维,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鱷龙法相能量匯聚的脖颈要害! 黄天龙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脚下鱷龙法相那狰狞的头颅便轰然炸裂。 鱷龙脑袋化作漫天飘洒的水,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却短暂的光芒。 白雾缓缓散尽,金刚法相保持著攻击姿势,傲然屹立於天地之间,如同不败的战神。 前方的鱷龙法相失去头颅,只剩下光禿禿、水波剧烈流转的脖颈,看上去狼狈而诡异。 黄天龙悬浮在半空,低头看了眼下方已经残缺的鱷龙法相,脸色顿时变得难堪。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黄飞虫,眼神中首次出现了凝重与审视之色。 法相之战如此,实战未必就不是如此,这个小辈拥有的实力,可能已经赶上他了。 天地元气与周遭的海水再次疯狂匯聚,很快重新凝聚出鱷龙法相那狰狞的头颅。 鱷吻大张,利齿森然,仿佛从未受过任何损伤。 从湛蓝水炮悍然射出,到金刚法相劈开了水炮。 再到金刚法相十指火焰射线洞穿鱷龙法相脖颈。 再到鱷龙法相重新长出头颅,看上去完好无损。 这一切都仅发生在短短十几秒內,可见有多快。 双方的仙道法相,庞大身躯依旧站立於岛屿上。 但刚刚法力招数的威力,乃至隱藏暗处的算计。 让所有围观长老们都感到心惊肉跳,后背发凉。 那湛蓝水炮的毁灭性能量,那火焰射线的炽热与穿透,都不是凡俗能够想像和理解的恐怖力量。 即便是长老级乃至返璞归真的武者上去,被捲入战斗余波中,也只会瞬间灰飞烟灭、死无全尸。 仙凡之別如不可逾越的天堑,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最让眾人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却是另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天龙仙人的法相,被打碎了脑袋?” “飞虫仙人,竟然……占到了上风?” 黄在丹、黄在房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完整的鸡蛋,脸上写满了荒谬感。 在黄天龙的院落中,紧张观战的斗兽长老黄在斗也是一副活见鬼的不可置信神情。 “怎么可能,天龙仙人一时落入下风了?” 黄在斗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揉他的一双斗鸡眼。 天龙仙人可是天字辈长者,成为仙人多年,修为深厚无比,威更是浩瀚如海。 本应该是当眾、轻鬆压制住那位飞虫仙人才对。 谁知这位飞虫仙人成仙不过短短数月时间,竟能当著飞龙仙人的面,一举击碎那头鱷龙的头颅! 虽然鱷龙转眼间便恢復如初,但中间所展现出的飞虫仙人的强大实力与战斗天赋。 必然已经远远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和想像! “外面的战况怎么样了?飞虫他没事吧?” “应该没事,不然鹤长老他们会告诉我们的。” 崇慧和黄大糠只是凡人,和飞萌静静待在屋里。 黄在鹤和孙女黄飞雪眾人在外边全神贯注观战。 眼见战况惊险,自然不能把情况告知飞虫家人。 让后者平白地担心,显然不会是飞虫所希望的。 “好!好啊!” 眼看黄飞虫竟然一举击碎鱷龙头颅,占据上风。 黄在鹤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放鬆下来。 苍老的面庞上,皱纹舒展,不禁露出一丝欣慰。 能够暂时占据到上风,足以说明飞虫实力很强。 至少已经超过他们心中,此前最乐观时的预期。 即便最终仍旧不敌底蕴深厚的老牌仙人黄天龙。 也至少拥有著足够的自保之力,和解应当无忧。 “飞虫族弟他……他居然这么厉害???!” 黄飞舞看到鱷龙头颅被击碎后,惊骇地掩住口。 眼神之中一时间充满了明亮且不可思议的光芒。 明明之前就认识了不短时间,还是这位飞虫族弟亲手將她从药园学徒的苦海中解救出来。 但她直到此刻才仿佛真正认识了这位飞虫族弟。 之前谁能想到,飞虫族弟会有如今的这般风采。 明明才九岁的飞虫族弟,竟然已经能够正面抗衡家族中积威数十年的老牌天龙仙人。 这就是家族里比她小一岁的族人的成长速度吗。 “小姐,小姐你快看!他好猛啊!真的好猛!” 站在黄飞瑶身旁的侍女,神情激动得难以自持。 不住地摇晃著黄飞瑶的手臂,语气中充满惊嘆。 指著空中那尊伟岸的金刚法相,声音兴奋颤抖。 “……快別说了。” 黄飞瑶看著天空,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中闪过异样而复杂的光彩。 但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与淡然,仿佛一切都瞭然於胸,唯独看向侍女的眼神中充满了无语。 “黄飞虫。” “该让你正视你我之间无法逾越的实力差距了。” 黄天龙语气平淡地说道,听不出丝毫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一副准备认真了的姿態。 他抚过指间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柄剑身如水般流光溢彩的三尺长剑,剑身上流转著莹莹蓝光。 隨著磅礴法力的注入,长剑迎风见长,嗡鸣声中化作一柄长达百米、威压惊人的蓝色巨剑。 剑身完全由精纯法力和凝聚的天地元气构成,且散发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鱷龙法相伸爪稳稳握住巨剑剑柄,从鱷龙变成了持剑鱷龙。 “黄天龙。” “你没有任何资格来和我谈,所谓的实力差距。” 黄飞虫平静回应,即使黄天龙拿出御水灵剑,也没有丝毫动容。 太奶留下的灵器固然很强大,但他有何不敢战。 第103章 取胜 鱷龙法相巍然屹立前方。 庞大身躯在灼目日光下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阴影如同实质般压下来,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在光线折射下。 鱷龙布满鳞片的躯干,泛著青黑色的冷硬光泽。 它那仿若人手的巨爪,紧握著一柄体积被急剧地放大、波光流转的御水灵剑。 剑身周围,氤氳升腾,又有淡蓝色的水流环绕。 隱隱约约散发出极度冰寒、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鱷龙抓握著灵剑,沉稳如山岳,又灵动如毒蛇。 更加磅礴的无形气势,以它为中心蔓延了开来。 围观的一眾长老看著这一幕,只觉得呼吸艰难。 仿佛四周空气都凝固了,让人忍不住后退几步。 “法相还能配备灵器,这么赖的吗?” 黄飞虫见此,眼神微凝,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 细细扫过此时那只鱷龙法相持剑的每一个细节。 意念自空间戒指中取出得自文二虎的那柄灵刀。 伸出右手横握住这把无属性上品灵器长刀刀柄。 左手缓慢抚过坚硬的锋利刀身,触感颇为冷冽。 他闭上眼睛,感知了一番,心中不禁略微失望。 这把长刀虽是上品灵器,灵光內蕴、锋锐无匹。 但却做不到御水灵剑那般隨心变化、大小如意。 或许在所用的材料以及炼製水准上都差了一筹。 他暗暗思忖,觉得这种情况或许也在情理之中。 那位已故的太奶生前疑似是练气境巔峰的仙人。 其遗留的御水灵剑自然非同凡响,有玄妙之处。 而文二虎不过练气境七重天,所用灵器逊色几分也是理所当然、合乎常理。 但眼下情形有些棘手,自己的金刚法相虽然炽热刚猛,却不得不徒手面对此时持剑的法相鱷龙。 此时的法相鱷龙面目颇为狰狞,手持放大版御水灵剑,更占据法力属性优势,看著就不好处理。 “黄飞虫。” “你以为你的上品灵器,能和御水灵剑相比吗?” 黄天龙悬浮於半空,目光居高临下,眼神睥睨。 宽大衣袍在法力激盪下,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已將黄飞虫取出灵刀又收回的动作尽收眼底。 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带著浓浓讥讽的笑意。 他声音不高,却有法力加持,清晰地传遍全场。 每一个字都仿佛夹带著一股掌控一切的优越感。 寻常上品灵器如何能够和家族的御水灵剑相比。 简直不啻云泥之別,是底蕴和层次的绝对差距。 见黄飞虫凝立原地,面色沉静,没有应对之策。 黄天龙眼中闪过快意,心念一动就操控起鱷龙。 鱷龙法顿时仰天发出了一声无声却震撼的咆哮。 迈开巨柱般的双腿,大踏步前行,每一步踏下都引得地面震颤。 它挥动那柄仿佛能够斩断江河、撕裂大地的巨大御水灵剑,挟带著沛然莫御的法力波动。 剑身搅动无名气流,发出沉闷的呼啸,径直向著前方金刚法相拦腰斩去!意图將金刚法相斩断! 剑锋所过之处,无数元气水珠自空中凝结而生。 隨即化作倾盆暴雨,漫天雨帘隨剑势倾泻而下。 霎时间,这片区域仿佛成为这场暴风雨的中心。 豆大的雨点密集砸落在地面上、法相的身躯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溅起了无数清澈的水。 更在地面凹陷处匯聚成湍急水洼,向四周蔓延。 “改变地形?” 金刚法相在黄飞虫的精准操控下,大步地后撤。 身躯泛著白光,脚掌踩过积水,溅起大蓬水。 面对鱷龙法相靠近,白光覆盖的双拳接连挥出。 一枚枚炽烈燃烧、流淌熔岩光芒的火球呼啸著。 撕裂雨幕,迎向鱷龙挥来的、凌厉无比的剑锋。 火球在冰冷雨水中穿行,嗤嗤燃烧声不绝於耳。 空中浮现大量灼热蒸汽,瞬间笼罩一小片区域。 然而,蒸汽没过多久就被瓢泼雨水和剑光碟机散。 这些炽热的火球往往还未接近鱷龙法相的本体。 就被御水灵剑裹挟的风雨之势和凌厉剑光斩灭。 爆散成为漫天明灭不定的火星,又被无穷无尽的雨水彻底浇熄,留下一缕缕青烟。 “飞虫这下子,怕是难了。” 观战的黄天狗將这一幕看在眼里,眉头紧锁起。 自黄天龙拿出了御水灵剑后,就不再看好飞虫。 若是生死相搏,他相信以飞虫能够有取胜机会。 以后者的战斗天赋和不服输韧性,未必不能贏。 可如今当著家族眾多长老的面,为了维持和睦。 避免將家族仙人间的矛盾彻底公开化、白热化。 双方都默契地只通过法相切磋,算是点到为止。 这反而束缚了飞虫的发挥,让飞虫的胜算渺茫。 原本法相之战,也不至於出现这种不公平情况。 可偏偏不久之前,击杀地象仙后,他亲手將家族掌舵之位连同意义非凡的御水灵剑传递给天龙。 以御水灵剑的妙用,是能够做到大小如意,並被仙道法相持有乃至当成武器来运用的。 这在双方仙人本尊不能插手的法相之战中,能够带来的优势几乎是碾压性的。 纵然飞虫是修链金刚不坏神功,武道根基深厚。 乃至是步入仙途后,能够跨越小境界越阶作战。 但是仅凭法相的话,赤手空拳的金刚法相,应该万万不可能是手持御水灵剑的鱷龙法相的对手。 御水灵剑很可能就是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 “黄飞虫,你不投降,就別怪我当眾將你击败。” 黄天龙声音再次响起,话语中充满胜券在握般的自信以及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謔。 他全力操控鱷龙法相,挥舞御水灵剑,施展精妙剑法,剑招都变幻莫测、凌厉狠辣、绵密如网。 放大后的御水灵剑,被鱷龙法相握在手中,简直如臂使指,剑锋森寒,剑光闪烁如同龙蛇游走。 黄天龙操控著鱷龙法相,不断压缩著金刚法相的闪转腾挪空间。 若非刚才黄飞虫操控著金刚法相,硬生生地劈开鱷龙法相的强化水炮。 更藉机一招火焰射线打爆鱷龙法相的头颅,让他顏面略有受损。 自恃身份和绝对优势的他,还不屑於如此快速地动用御水灵剑。 而眼下,除非黄飞虫不顾法相之战的默契,亲自衝上前来近身搏杀。 否则这一场法相切磋,他基本上已经稳操胜券。 想来足以狠狠打压下对方近来日益高涨的气焰! 在这时,鱷龙法相施展出一记诡譎莫测的斜削。 放大版的御水灵剑剑尖,骤然间寻得了金刚法相微小的防御空隙。 角度刁钻又精准地命中了金刚法相的胸腹之间!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刺耳的撕裂声。 金刚法相魁梧身躯外层,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坚固无比的肌肉。 就被御水灵剑附带的锋利和水元素法力的波动给硬生生劈开一道长长的裂缝! 金刚法相外层元气级身躯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当场不堪重负,仿佛隨时都会彻底崩溃的状態。 藏於核心处的火元素法力,亦剧烈震盪、逸散。 眼看下一秒就可能被后续剑势彻底波及、引爆。 千钧一髮之际,黄飞虫神情平静地开始了操作。 他全力操控著金刚法相的法力级核心转移方位。 同时爆发出与庞大体型不符的灵巧,向后急退。 脚下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扛过了剑伤。 隨即,金刚法相表面的伤势,快速被法力修復。 黄飞虫面色凝重如水,藉助金刚法相受损瞬间。 他的精神力已经清晰无比感知到这一剑的锋利。 御水灵剑终究是水属性上品灵器,威力非常大 属性上也明显克制构成金刚法相的火属性法力。 即使鱷龙法相发挥不出全部威力,也不容小覷。 除非他继续注入大量法力,將金刚法相的外躯壳提升至法力级,才有可能防御住御水灵剑攻击。 但那样做消耗太大,且黄天龙也完全可以模仿。 既然如此,就只能想其它的办法寻求翻盘机会。 还是修为太低了,若自己也是后天六重天修为。 那么法力强度隨之质变,能极大提升法相战力。 少说也能够大幅地提升法相的坚固与能量密度。 可境界突破非一朝一夕,需要水磨工夫和机缘。 对於眼前这场关乎当下话语权的法相切磋而言。 无疑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再想想別的办法。 “看来,只能露一手底牌了。” 心念电转间,黄飞虫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决断。 不再犹豫,指尖轻轻拂过指间的那枚空间戒指。 顿时,白雾大阵的核心阵盘就出现在他手掌上。 缩小后的阵盘,外观朴实,也就一个三足鼎大。 表面鐫刻著无数细密复杂、充满了玄奥的阵文。 指尖触碰上去,能够清晰感受到细微的凹凸感。 白雾大阵作为镇族大阵,与灵脉灵境浑然一体。 那日击杀文氏三人,文氏一族的威胁仍迫在眉睫。 为了避免家族灵脉留下资敌,黄天狗决定摧毁。 白雾大阵本应伴隨著灵脉的崩毁而一同被摧毁。 但他凭藉著从奖池中抽到的天灵御阵经,拥有了远超修为境界的阵法造诣与见识。 也就毫不犹豫出手,將白雾大阵完好保存下来。 本就是难度极高的事,在事后看来则是赚大了。 后续他更凭藉高超阵法造诣,在不损坏白雾大阵原有功能的情况下,顺利改造出了聚灵阵。 並成功融入旱魃妖丹,作为电池反覆充灵,最终將聚灵阵叠代升级至效能更强的聚灵阵3.0版本。 “那个是……阵盘?护岛大阵的阵盘?” “没想到,果然在飞虫手里!” 阵盘出现的剎那,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黄天狗和操控鱷龙法相的黄天龙几乎同时瞳孔一缩。 他们之前心中某个存在疑点、却无法证实的猜想终於得到了解答 之前在摧毁家族灵脉后,他们曾仔细搜寻过灵境废墟,想要找到护岛大阵损坏后的残骸。 却怎么也找不到残骸,这事颇为十分蹊蹺,即使护岛大阵毁坏,也不至於连残骸都没有。 最后,两人隱隱猜测是黄飞虫暗中做了点什么。 只是对方始终未曾显露半点破绽,他们也只得將疑竇暗藏心底,直到此刻终於真相大白。 “飞虫你是如何保存下这护岛大阵阵盘的?” “这对家族来说,实在是大功一件啊!” 黄天狗向黄飞虫传音,声音中带著惊喜与激动。 若能够重启护岛大阵,那这座三仙岛的防御能力无疑將会得到巨大的提升。 虽然岛屿面积小了太多,却也意味著雾气笼罩的海域会增大很多,同样是一种安全。 届时岛內安全无忧,他们这些家族仙人也就能够更放心地外出寻觅资源、机缘。 不必太担心老巢被袭,家族发展將迎来新契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失去灵脉作为天然且持续的能量核心,维持大阵运转將会消耗珍贵的灵石。 这个消耗对目前的黄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天狗前辈。” “尽力保存下护岛大阵阵盘,这是我应该做的。” 黄飞虫接到传音,见果然被认出,也没太慌乱。 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心中也自有一番简单计较。 以他如今的实力,已经有把握保得住白雾阵盘。 即使明晃晃地拿出来,也无惧另外两人的覬覦。 拥有白雾大阵,再加上御兽经相关的时乘能力。 以及一次面板上尚未动用的抽奖次数作为底牌。 他事实上已经拥有了足以自立山头的安身之本。 像这场法相之战,仅仅使用白雾大阵就足够了。 都无需暴露能让自己叠加小黑修为的时乘秘术。 而且只要灵石够,白雾大阵拿出来也非常好用。 “黄飞虫。” “护岛大阵阵盘怎么会在你手中?” “难怪当时我与天狗想要保存阵盘,却找不到!” 黄天龙的声音响起,语调深沉,颇为意味深长。 带著毫不掩饰的质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护岛大阵作为家族重要的传承底蕴,不可忽视。 他身为新任掌舵,自然对掌握护岛大阵有想法。 但他也心知肚明,黄飞虫此时既然敢公然取出。 多半就没打算轻易交出,甚至有不交出的底气。 但他仍忍不住试探,想谋取这枚护岛大阵阵盘。 甚至话语之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意味。 他不能坐视如此重器被关係不佳的黄飞虫占据。 不能让这件重器助长后者势力,威胁自己地位。 更何况,在他看来,黄飞虫不过是中品火灵根。 这护岛大阵却是水属性,二者的属性完全相衝。 后者根本难以发挥大阵威力,简直是暴殄天物。 “当日强敌环伺间,家族不得不得已摧毁灵脉。” “护岛大阵与灵境灵脉浑然一体,本危在旦夕。” “侥倖我有所机缘,並付出大代价,將其保全。” “仅凭天狗前辈和黄天龙你,想要保存下阵盘怕是力有未逮、难以回天。” “还是不必过多联想了吧。” 黄飞虫见黄天龙想索要,语气平缓地淡淡回应。 言辞间的讽刺之意却如同绵里藏针,尖锐无比。 他心中摇头,家族此前未有任何修仙百艺传承。 如今也不过是黄天狗购得一部残缺御虫经而已。 因此黄天狗二人即使合作,也拆不下护岛大阵。 眼下黄天龙拿这点说事,无疑是有些厚顏无耻。 “呵呵,飞虫啊,你能够侥倖保存下阵盘,確实是对家族有不小的功劳。” “老夫身为家族新任掌舵亦是深感欣慰,但是这枚护岛大阵阵盘乃家族重器,关乎全族安危存续!” “若私人持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非但是於族无益,反恐招致祸患,对於家族百害而无一利!” “唯有交由家族统一掌管、调配,最大程度上庇护全族上下,方能够物尽其用,並为长远安稳计!” 黄天龙见黄飞虫语带机锋、態度冷淡,脸色一沉。 眼神不悦,又很快压下,换上顾全大局的面孔。 他语气严厉,带著不容置疑、全族为重的口吻。 声音在法力加持下传遍四方,让周围族人听到。 “天龙前辈多虑了。” 黄飞虫闻言,语气瞬间转冷,如同一大碗冰碴。 “阵盘在我手中,想来安稳无比。” “反倒这枚阵盘,若落到某个之前毫无信念、轻易背叛家族、引狼入室的前科之人手中……” “那都不必用关乎全族安危来形容,直接就是全族危在旦夕,百害而无一利,令族人都寢食难安!” 他话语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黄天龙。 话语之中带著冷笑,却是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黄飞虫!你休得胡言乱语!” “老夫身为家族新任掌舵,肩负全族安危重责!” “此等镇族重器,岂能够容你一小辈私自藏匿?” “你不过中品火灵根,与护岛大阵的属性不合。” “强行催动非但无益,反受其害!更可能不幸损毁护岛大阵阵盘,酿成大祸!速速交出阵盘!” “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全族大局著想!” 黄天龙猝不及防,被踩中痛脚,顿时勃然大怒。 他万万没有想到,黄飞虫竟然胆敢戳他的痛处。 脸上虚偽笑容彻底消失,眼神中怒火喷薄欲出。 声如雷霆般炸响,练气境六重天修为威势展露。 在话语之中,夹带著赤裸裸的威胁与惊怒意味。 “区区某个毫无信念、轻易背叛家族、引狼入室的前科之人,也能妄谈为了家族,实在太过荒谬。” 黄飞虫不屑一顾,把话说得漂亮当然要夸奖,但说漂亮话的如果是敌人,那可得小心了。 “……” 黄天龙见黄飞虫还要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之前被文家胁迫、不得已背叛家族的污点,是他目前极力想要掩盖和抹去的伤痕。 此事若在族中彻底传开,他这位新任掌舵的威信必然將立即扫地,甚至於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他当然想要谋取那枚护岛大阵阵盘,但黄飞虫拿这段黑歷不停史说事,他如何能够不惊怒交加? 偏偏对方已经是练气境三重天,实力不俗,可谓大势已成,又得到黄天狗的看重。 儼然一个必然会长久存在的威胁,他就算想针对都没办法针对,简直让他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是了,这个小辈没施加法力,还有转圜余地。” 黄天龙意识到黄飞虫刚刚的揭短都没加持法力。 不然远处地面上那些围观的长老估计早听到了。 才微微鬆了口气,这至少证明,对方留了余地。 甚至於,对方可能想利用这个把柄来长期获益。 “这小辈竟然想拿捏我,欺人太甚。” 黄天龙强压著心中怒火,觉得这简直欺人太甚。 在当时不投降就死的情况下,几个人能不投降? 结果回来后竟然成了黑歷史,还要被小辈拿捏。 但他轻易对付不了黄飞虫,又捨不得掌舵之位。 “黄飞虫,两个阵盘都给你!” “但此事从此彻底翻篇,休要再提!” “你必须以修为起誓,不拿此事再威胁於我,如若不然,你的修为当千年不得寸进!” “这样我才能信你。” 黄天龙十分愤怒,传音黄飞虫,试图进行交易。 为了保住家族权位和顏面,他不得不拿出筹码。 “黄天龙,我的东西,我自己动手来取。” “我不需要一个家族叛徒,来跟我讲什么信任。” “若不是天狗前辈信你,我早就揭了你的老底。” 黄飞虫冷冷回应,话音未落,他顿时心念疾催! 手中的白雾大阵阵盘,骤然亮起无数玄奥阵纹。 光芒流转,如同星图点亮!融入金刚法相身躯! 在天灵御阵经的驾驭下,白雾大阵瞬间被激活。 浓郁得白色雾气,自金刚法相的周身不断涌现。 顷刻间,白茫茫雾气吞噬、淹没整个战场中心。 为节约灵石消耗,黄飞虫將大阵范围大幅缩小。 並未完全激发出这座白雾大阵全部威能和范围。 然而即便如此,突如其来、能隔绝精神力探查的浓密白雾也彻底淹没了两尊庞然大物般的法相。 也轻易隔绝了远处所有围观长老的视线与感知。 仿佛將这片战场从当前世界中硬生生割裂出去。 只留下一片翻涌不休的纯白和令人不安的死寂。 “灵眼,开!” 场外的黄天狗毫不迟疑,立即运转法力於双目。 眼中闪过一抹光华,瞳孔深处仿佛有玄妙奥秘。 即使此时面对的是白雾大阵的雾气的强力遮蔽。 他开启灵眼后,视线仍然能勉强穿透部分雾气。 能够模糊看到內里能量波动的轮廓和大致情形。 只见阵法范围內白雾浓郁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不仅彻底遮蔽了光线,连声音也受到极大压制。 精神力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感知被大幅压制。 空气都被扭曲,整个区域变成一片感知的沼泽。 雾起瞬间,黄飞虫已想好战法,眼中充满冷静。 他操控著金刚法相,藉助周围雾气的完美掩护。 庞大的身躯移动时,竟只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悄无声息地绕至因视线、感知被阻而动作略显得迟滯的鱷龙法相身后。 立即准备发动攻击。 时机稍纵即逝,一旦让黄天龙反应过来,操控著鱷龙法相衝出雾气范围,战法將会迅速地失效。 没有丝毫犹豫,金刚法相猛然抬腿,一记灌注了磅礴巨力、缠绕著炽热火焰的大力侧踹。 精准无比地狠狠踹在了鱷龙法相的法力级核心层所在的后腰上。 动作乾净利落,强大的爆发力以惊人速度展现! “轰!” 黄天龙眼神看向后方,但鱷龙法相却根本来不及完全转身格挡, 鱷龙法相的上半身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踹得猛然向前一个剧烈的踉蹌。 构成鱷龙身躯的无数天地元气瞬间剧烈紊乱,更有失控的澎湃海水疯狂倾泻而下。 仿佛决堤的江河一般,鱷龙法相顿时有些溃败。 说时迟那时快,黄飞虫乘胜追击,操控金刚法相上前,又是一脚狠狠踏落。 势大力沉,硬生生地將鱷龙法相踉蹌不稳的肥大腰部踩得爆散开来。 化为漫天溃散的水汽,水流混杂天地元气爆裂! 同时,金刚法相巨大的身躯顺势前压,彻底占据鱷龙法相原本的位置。 在极近的距离下,黄飞虫第一时间清晰感知到了鱷龙法相核心层的准確位置。 然后以极其敏捷、与魁梧身躯不符的侧滑步,在极度惊险中,擦著剑锋而过。 避开了鱷龙法相爪牙旋转劈来的一记凌厉剑招。 与此同时金刚巨手疾探而出,五指如白色巨柱。 一把將那剧烈波动、试图重组的水核攥在掌心。 猛然发力一捏! “噗——!” 一声清晰的、如同气囊破裂的闷响,鱷龙法相的法力级核心层被强行捏爆。 失去了核心层法力的维持,鱷龙法相溃散的身躯化作失控的能量衝击、四散。 遭受如此致命重创,鱷龙法相再无法维持形態。 发出一声无声哀鸣,身躯开始剧烈波动、扭曲。 当场就彻底崩溃消散。 雾气倏然散去,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悄然抹除。 庞大的鱷龙法相已然消失无踪,只留下了巍峨的金刚法相静静矗立,如同战神归位。 那柄放大版的、波光流转的御水灵剑,此刻正被金刚法相的手牢牢握住。 剑身不断嗡鸣震颤,却是难以挣脱手掌的束缚。 “这就是太奶留下的御水灵剑?” “即使同为上品灵器,其內蕴灵性与材质,果然也远远地超过了那把长刀,好宝贝。” 黄飞虫心中微觉稀奇,精神力仔细地扫过剑身。 能感受到其中蕴含大量水属性、冰属性的灵材。 甚至於內部更是鐫刻著密密麻麻大量袖珍阵纹。 但此刻並非仔细探究之时,他凭藉著天灵御阵经带来的高超阵法造诣,也仅仅是略作一些了解。 “黄飞虫!你满意了?” “你还要强占家族的御水灵剑?” 黄天龙看著这一幕,脸色铁青地仿佛能滴出水。 他万万没想到,黄飞虫真能依靠阵盘扭转战局。 甚至於还是闪电一般的出手,就飞速扭转战局。 不仅击溃了他的鱷龙法相,更夺走了御水灵剑! 御水灵剑作为掌舵象徵,被夺走让他顏面尽失! “呵。” 黄飞虫看向惊怒交加的黄天龙,只是轻笑一声。 隨手一拋,毫不留恋地將御水灵剑丟给黄天龙。 动作隨意得,像是在丟弃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 黄天龙下意识接住飞来的灵剑,入手冰凉沉重。 脸上惊怒表情顿时一滯,通通化为错愕与不解。 没想到黄飞虫这么轻易就將御水灵剑还回来了。 这御水灵剑乃是家族掌舵象徵,可谓意义非凡。 他原以为黄飞虫会藉此发难乃至作为谈判筹码…… “可惜。” 黄飞虫心中清明如镜,留下御水灵剑並不容易。 强行留下,等同於要同时面对黄天狗和黄天龙。 御水灵剑作为太奶遗物,之前是被黄天狗占据。 之后黄天狗將御水灵剑传给黄天龙作掌舵信物。 留下给自己,自己有上品灵器长刀,提升不大。 留下给鹤长老,物归原主,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终究实力太弱,导致很多时候都不能扩大战果。 对此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后续儘快提升修为。 “老夫亲眼见证,这一场法相切磋,飞虫胜了。” “飞虫,你打的好啊。” 观战许久的黄天狗此刻飞身至半空,声音朗朗。 直接宣布了结果,一锤定音,笑呵呵看向两人。 他目光扫过平静的黄飞虫,眼中掠过复杂唏嘘。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句话实在是,说的太对了。 飞虫战力提升之速,心性之沉稳,远超过预料。 可惜灵根资质只是中品……未来只能修炼到中期。 若是上品灵根,家族说不得就要大力將其栽培。 仙路漫长,诸多艰阻,灵根不好,很难走多远。 “天狗前辈过奖,对手太弱而已。” 黄飞虫散去了金刚法相,炽热的气息隨之收敛。 身躯轻盈漂浮,面色平静无波,並无半分得色。 只是目光淡淡地,携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毫不掩饰地看向了对面脸色变幻不定的黄天龙。 “哼。” “藉助护岛大阵之力,也配叫法相之战?” 黄天龙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胸口剧烈起伏。 他目光狠狠地瞪了黄飞虫一眼,显然气得不轻。 眼神中的怒火与不甘,一时间几乎要喷涌而出。 但最终仍是极其不甘地、咬著牙取出那个阵盘。 將岛民的这件祖传阵盘,甩手地丟给了黄飞虫。 他动作带著明显的怒气,並立刻向黄在斗传音。 语气森寒地命令黄在斗去將那些岛民通通赶走。 “今日之事就此为止,区区岛民何必大动干戈。” 黄天龙看向黄飞虫,语气冰冷並且不满地说道。 “天龙前辈客气了。” 黄飞虫接住这破旧阵盘,入手微沉,触感冰凉。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阵盘上的秘文,竟略有所得。 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神情上依旧波澜不惊。 平静地將阵盘放入空间戒指中,未露分毫异样。 仿佛只是一件很普通的战利品。 “飞虫你前面救下岛民,可是得到大回报嘍。” 黄天狗看著这一幕,眼神忍不住泛起一丝羡慕。 “呵呵。” 黄天龙看到这一幕,神情愈加不满,拂袖而去。 “天狗前辈,这大概就叫作,无心插柳柳成荫。” 黄飞虫心情不错,无所鸟谓地看著黄天龙离去。 第104章 谋算 日头已经西斜。 金色余暉透过竹叶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光点。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的淡淡清香。 偶尔能听到远处几声清脆的虫鸣。 黄飞虫回到自己那座清幽的院落。 深吸一口湿润而清新的空气。 將手中那枚老旧的阵盘举到眼前。 仔细端详。 这枚阵盘不过巴掌大小。 由某种暗银色金属製成。 触感冰凉。 表面刻满了繁复而老旧的秘文。 在夕阳下泛著微弱的光泽。 他指尖缓缓抚过那些凹凸的阵纹纹路。 精神力如细流般渗透进去。 逐字解读著其上蕴含的信息。 隨著理解的深入。 他的眼中不禁掠过一丝惊异。 “这竟然是传送阵盘,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著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赫然是一枚颇为稀有的传送阵盘。 只要嵌入足够灵石激发其的核心符阵。 便能以极快速度將使用者传送到目標地点。 阵盘品质大约是练气境,具体的效能尚不明朗。 但依据常理推断,其传送速度定然会远超练气境后期修士的全力飞遁。 若达不到那种超越练气境后期修士飞遁的速度。 特製这样一枚阵盘便毫无意义。 炼製者炼製这样一枚传送阵盘,定然是追求某种寻常手段难以企及的极致传送效果。 “不知道里面的传送阵法是什么模样……” 他喃喃自语,就准备进行仔细地探查。 同时,脑海中回想起天灵御阵经中关於空间类型阵法的艰深记载。 “按天灵御阵经所述,空间类型阵法对一阶仙阵师而言,纹路之复杂绝对可称超纲了。” “寻常一阶上品仙阵师都往往难以实现该阵法。” “这倒证明,炼製这枚阵盘的仙阵师造诣不凡。” 他闭上双眼,將全部心神沉入阵盘之中。 精神力如丝如缕。 细致地感知著內部每一处结构流转的微弱能量。 试图在不破坏其完整的前提下。 窥探其中奥妙。 然而不过片刻。 他便感受到了一层柔韧却坚定的阻力。 阵盘阵法区域外层设置了精巧的防窥探禁制。 若是强行突破,有可能触发自毁机制。 令阵盘內部结构崩坏。 到时,阵法阵纹有丝毫损坏,修復起来都麻烦。 幸亏他拥有天灵御阵经修炼出的独特阵道感悟。 精神力凝练而敏锐。 如水过细沙般,勉强绕过了那层防窥探屏障。 从而顺利感知到內部详尽、精密的符阵排列。 他不由得屏息凝神。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阵盘核心那不断变化、交错运行的阵之上。 试图解析其运转的规律。 將每一个细节刻入脑海。 若能悟透这传送阵法的奥妙。 將来未必不能自行布置出类似的阵法。 甚至……復刻出同样的阵盘。 若真有那一天。 无论是对自身修行。 还是对家族而言。 都將是难以估量的助益。 正当他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时。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自院门外传来。 黄飞舞一袭浅青衣裙。 步履轻盈地走到不远处停下。 见他正在全心研究器物。 不忍心立刻打扰。 只安静地立在斑驳的树影里。 “飞虫大人,那位鹤长老和飞雪族姐想要见您。” 等了十几秒钟,她才不得不轻声开口。 眼眸如浸了泉水的琉璃,清澈明亮。 又带著显而易见的敬佩。 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切磋,她全程都看在眼里。 以至於目光中除了敬佩,还隱藏著一丝仰慕。 自从黄飞虫將她从药园的困局中解救出来。 她这个很普通的族人,命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手头拮据到衣食无忧、充满安全感。 她从未想过能得到一位家族仙人的青睞,更何况这位仙人还如此年轻。 此刻,见他专注手中器物时那副沉静认真、充满上进心的模样。 一种莫名的安寧感笼罩四周。 却也让她心底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 “鹤长老和飞雪族姐来了?” “飞舞,你快带我去。” 黄飞虫闻声,抬起头,略微思索,神情微笑道。 眼神中还残留著研究阵纹时的专注光芒。 看著一袭浅青衣裙的飞舞,觉得颇为养眼。 这段时间,他让黄飞舞代为处理一些日常琐事。 对外的一些复杂事务,则是交由风无忧去打理。 这么下来,他反倒省出大量时间做自己的事。 此时,听说鹤长老和黄飞雪一同到来。 心知其中缘故多半与之前和黄天龙那一战有关。 將传送阵盘收进空间戒指中, 欣然起身。 就与飞舞一同经过走廊,行至远处大厅。 大厅里。 只见鹤长老精神矍鑠。 虽鬚髮皆白,但腰背挺直,气息沉厚。 身旁的黄飞雪族姐则一身胜雪白衣。 身姿挺拔,面容清丽,眼神沉静之中带著灵动。 “鹤长老,您老人家身子骨,愈加壮实了。” “飞雪族姐,看上去,修为也愈发精进了。” 黄飞虫笑著与鹤长老还有飞雪族姐坐下。 转头对飞舞温言道。 “飞舞,速速备些瓜果点心。” 黄飞舞轻声应下,快步而去。 不多时便端来灵果茶点等。 夕阳暖光洒满大厅外,气氛颇为地寧静祥和。 “鹤长老,尝尝这仙酿。” 黄飞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几瓶仙酿和几只小杯。 给两人倒上酒,清冽甘醇的香气顿时瀰漫开来。 杯中液色澄碧,隱隱有灵光流转。 他与鹤长老对饮三杯。 这仙酿蕴含灵气不算浓郁,因此却也容易吸收。 於鹤长老这般长老级的修为,正合滋养之功。 “好酒,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鹤长老放下酒杯,咂咂嘴,眼中露出讚嘆之色。 “酒还是得在懂酒之人那里,才能够获得褒奖。” “长老匆匆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黄飞虫笑著说完,好奇地询问。 “飞虫,你与那位天龙仙人的交手,动静不小。” 黄在鹤的神色微微一正,语气转为唏嘘地说道, 他目光落在飞虫的脸上,带著显而易见的担忧。 “飞虫你虽然修为精进神速,但那个天龙仙人终究修行年月长久,切不可大意,有时可暂避锋芒。” 他深知黄飞虫与黄天龙之间积怨已深。 那黄天龙能纵容黄在虎在族中横行霸道,其自身性子必然也极为霸道。 而飞虫虽天赋异稟,终究初入仙途,与这等家族老牌仙人正面衝突的话,难免会吃亏。 “长老说的是。” 黄飞虫神色一肃,点头应道。 “那位天龙仙人心思狡诈,行事霸道。” “此次竟是趁我修炼时突然发难,设计相逼,令我不得不应战。” 他语气平稳,却隱有一丝冷意。 “只是他未曾料到,我近期实力略有提升。” “不过长老还请放心,后续我自会谨慎行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转为缓和,目光坚定。 以目前实力,他虽然勉强可与黄天龙周旋,但是自身修为毕竟尚在练气境三重天。 未来提升空间极大,实际上不必急於一时之爭。 待突破至四重天,步入练气境中期,实力必然会再度跃升,到时黄天龙便难再构成威胁。 甚至凭藉聚灵阵3.0与御兽经叠加,带来的上百倍修炼效率,一年內突破到六重天亦非遥不可及。 他该有时间和耐心,从而积蓄更多力量再爆发。 “飞虫,你是有主意的。” “只要你有把握,老夫也就安心了。” 黄在鹤眼见昔日少年如今神色自信从容,话语间自有分寸,不由抚须微笑。 眼中担忧散去大半,转为讚嘆。 他深知飞虫或许是家族当下唯一心性正直、秉公持正的仙人。 加上深厚情谊,自然不愿飞虫因一时意气衝动。 “飞虫,老夫这次来,有一个不情之请。” 鹤长老略一沉吟,再次开口。 “鹤长老请直言。” 黄飞虫为他斟满酒杯。 “就是飞雪她……” 鹤长老目光转向孙女,对上了后者疑惑的视线。 “飞雪她如今仍停留在先天境第二层次巔峰,而且武道实象还仅仅是凝聚武道雏形阶段。” 他话语略嫌弃地顿了顿,直接无视了孙女闻言后骤然抬首、面露错愕、不可置信的神情。 “飞虫你日后得空,多指点指点她!” “老夫年龄大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 “到时候就剩下飞雪,著实难以放心。” 他心中颇有计较,虽然预计孙女或许一年半载后能够突破至长老级。 但之后想更进一步,抵达返璞归真之境,乃至是真正成为仙人,必然是难上加难。 轻则被拖延几年,重则甚至可能被拖延几十年, 其中关窍皆在於,资源掌握在家族仙人们手中。 资源越多,突破难度越低,资源越少则突破难度越高,这是实实在在的。 纵然黄飞雪身负仙苗之资,天赋卓绝,若拿不到资源,想要真正成长起来也不容易。 尤其是他之前对天狼仙人当面一番指责,正气是正气了,爽也是爽了,但事后也担心牵连孙女。 为此,他也是舍下老脸,来寻求飞虫帮助。 “鹤长老您放心,飞雪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在族中相熟的长辈不多,往后的诸多家族事务关窍也需要鹤长老您能够多多指点。” 黄飞虫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鹤长老的意思最多就是帮助飞雪族姐成仙。 以飞雪族姐的修炼天赋,肯定是自带灵根,无需他抽奖补足,那剩下修炼资源方面,也是小事。 他明白鹤长老將如此重要之事託付於自己,是对自己极大的信任。 甚至某种程度上,將自己置於黄天狗二人之上。 信任是相互的,这份信任,他自然不会辜负。 “能够遇见飞虫你啊,实乃老夫生平之幸事!” 黄在鹤见他答得如此乾脆利落,心中欣慰不已。 他对飞虫的信任,除却孙女外,几无旁人能及。 这不仅因飞虫屡经挫折却愈发坚韧,也因他自己是性情率直之人。 否则在两月前也不会公然揭露黄天狗,终归揭露丑陋的真相是要面对丑陋的反噬的。 当时若非黄飞虫及时出现,他恐怕早已被罚停职反省,甚至一直被黄天狗惦记著。 “……” 一旁的黄飞雪欲言又止,来时她爷爷未与她透露半分,却不想竟是让飞虫族弟来指点自己修行。 心中顿时涌起万千思绪,尷尬、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窘迫交织在一起。 她想起半年前,在悬崖边,那般决绝地告诉飞虫族弟,自己一心修仙,不愿儿女私情时的情景。 当时飞虫族弟似乎也向她表明了专注修行之志。 可转眼之间,前后不过短短半年光阴,飞虫族弟已经一跃成为家族仙人。 而自己却仍在原地踏步。 这份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甚至生出了几分自我怀疑。 自己这所谓的仙苗之资,莫非只是闹著玩的? 黄飞虫温和的声音,將她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 她抬眼,撞见黄飞虫真诚的目光。 “飞雪族姐。” “昔日族姐对我多有指点、帮扶,恩情族弟我一直铭记於心。” “此番我答应鹤长老,定竭尽所能助族姐早日登临仙途,若族姐有什么想法,可隨时与我说。” 他的话语诚恳而坚定,仿佛陈述理所当然之事。 “有劳……飞虫族弟了。” 黄飞雪望著飞虫族弟清澈的眼眸。 微微頷首,心中那点尷尬不知不觉消散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著感谢的情绪。 不多时。 黄飞雪先行告辞回去修炼。 黄飞虫和鹤长老二人继续品著余下的仙酿。 並且閒聊起家族近来状况。 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到了已故的天孤仙人身上。 “天孤仙人乃是老夫的二叔。” 鹤长老目光投向远处渐沉的夕阳。 语气变得悠远而沉重。 “他天资很高,在几位家族仙人中应是佼佼者。” “只是……老夫好些年未曾见过他了。” “本以为他是忙於外界事务,或是为了避嫌……” “不曾想,再听闻他的消息时,竟是天人永隔。” “你说这事……” 黄在鹤摇了摇头,话语中难免带上了几分伤感, 家族已经將天孤仙人的死讯公开。 只是具体的缘由、细节,依旧讳莫如深。 “避嫌?” 黄飞虫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略微惊讶地挑眉。 仅凭这两个字,他便能够想像出那位天孤仙人是何等的刻板守正。 也能猜到鹤长老此刻心中必然是有些许怨念的。 所谓举贤不避亲,过度避亲也相当於自断臂膀。 若真有决心,先予提拔,再根据实际情况来降职也是可以的嘛,何至於搞得如此僵化。 就连黄在虎那等玩意,都能够去负责家族安保。 就连黄在珍那等玩意,都能负责珍宝阁,还敛財敛地风生水起。 结果气度能力远胜黄在虎的鹤长老,却被閒置去看管兽园。 这家族处事何其不公,这家族何等的乌烟瘴气。 “天孤二叔现身指点飞雪,还是六七年前的事。” 鹤长老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摩挲著粗糙的杯壁。 “连对自家有资质的后辈,都吝於些许点拨……换作不知情的,怕以为双方之间有何仇怨了。” “不知他究竟是如何陨落的。” 他仰头將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喉头滚动,咽下的仿佛是无尽悵惘。 “……” “鹤长老,据我所知。” 黄飞虫略作迟疑,还是决定告知,斟字酌句道。 “天孤仙人似在身负重伤时,遭遇到乌兰郡文家的文氏七虎,不幸殞落於文氏七虎的围攻之下。” 他没有提及黄天龙牵涉其中的讯息。 眼下说出来只会让鹤长老关心则乱、徒增烦忧。 从种种跡象看。 老谋深算的黄天狗似乎更加倾向於相信黄天龙与此事无关。 否则也不会在解决四象仙的麻烦后,將掌舵之位传予黄天龙。 这本身便是一种態度的表明。 目前確定的是天孤仙人確然亡於文氏七虎之手。 这才有了后续文二虎等人企图来趁火打劫、妄图覆灭家族之事。 “乌兰郡文氏七虎?重伤后,陨落於围攻之下?” 鹤长老闻言,衣袖下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儘管黄天孤因为避嫌而与他们这一支並不亲近。 但血脉相连总是亲情,听闻黄天孤竟是如此陨落的,一股悲愤之气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即使他未曾听说过文氏七虎的名头,也能够瞬间明白,这绝非七个先天境武者。 而是七位实打实的练气境仙人! 这仇如何报? “鹤长老。” 黄飞虫声音沉稳响起,打断了长老翻腾的思绪。 “为天孤仙人报仇的事,您交予我等即可。” 他目光灼灼,透著不容置疑的决心。 “天孤仙人无故遭劫。” “家族必竭力查明真相,为天孤仙人討回公道。” 他稍作停顿,见鹤长老情绪稍定,才继续道。 “实不相瞒,在此之前。 “文氏七虎中已经有三人相继殞命。” “剩余四人……想来也逍遥不了多久了。” 他刻意透露部分进展。既为安抚老者。 也为避免其因悲愤而贸然行动,以身犯险。 鹤长老听罢,紧绷的肩膀果然鬆弛了几分。 他深深看了黄飞虫一眼。 混浊老眼中交著感激、欣慰与仍未散尽的悲凉。 两人又默然对坐片刻。 直至夕阳彻底沉入远山,只余天边一抹暗红。 黄飞虫起身,亲自將鹤长老送至院门外。 並召来附近值守的准名捕风无忧。 仔细吩咐其护送鹤长老安然返回居所。 以风无忧准名捕的修为和机警,战力虽未多强。 但周遭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必能及时察觉预警。 与此同时,家族岛屿另一侧。 临水的精致茶亭內,黄天狗与黄天龙相对而坐。 中间石桌上摆著一套紫砂茶具。 壶中热气裊裊,茶香四溢。 黄天狗悠哉地端起一杯清茶。 凑到鼻尖轻嗅,而后愜意地小口抿著。 半晌才將茶杯轻轻放下,发出细微的瓷响。 “咚!” 对面的黄天龙却是重重地將茶杯顿在石桌上。 面色阴沉,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桌面上。 当眾败於黄飞虫法相之手。 即便並非本体全力相搏,也足以让他顏面大损。 更別提还有被那小辈胁迫的事…… 让他心中憋闷不已。 “天龙啊。” 黄天狗仿佛未见他怒色,悠悠嘆了口气。 语气中带著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担忧。 “待我去了之后,这家族……可就要託付给你了。” “你身为掌舵,行事需多以大局为重。” “切莫因一时意气,將家族搞得一团糟啊。” “天狗。” 黄天龙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来。 “这黄飞虫实力提升速度,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忌惮。 若身为家族掌舵,却在实力上压不住后辈仙人。 这掌舵之位岂非形同虚设? 家族內部,终究要靠实力说话。 昔日天孤无心权位,不代表这横空出世的黄飞虫以后实力强了,也会安分。 “提升快,也未必是坏事。” 黄天狗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甚至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热切。 “飞虫这孩子,终究是身负不小机缘。” “他如今进展神速,或许往后就慢下来了。” 他语气轻鬆,仿佛浑不在意谁强谁弱。 “只要他不背离家族,那么他的机缘,迟早也能够化为家族之福。” “这对整个黄家而言,难道不是莫大好处?” “天狗。” 黄天龙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狐疑地审视著对方。 “你……当真已油尽灯枯?” 他心底总存著一份疑虑。 觉得黄天狗如此痛快地將掌舵之位交出。 未必安了好心。 或许是想坐山观虎斗。 “是真的不行了。” 黄天狗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感慨笑容。 摇了摇头,声音也低沉沙哑了几分。 “动用家族那最后的杀手鐧强杀地象仙,岂能没有代价?我这副老骨头已经伤了根基,內伤极重。” 他抬手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咳嗽两声。 “估摸著……最多再撑个十年,便是大限。” “若非如此,这掌舵之位,老夫怎会轻易交出?” “总还想再为家族操劳几年啊。” “……也是。” 黄天龙仔细观察著他的神態气息。 见其面色晦暗、呼吸间確有不易察觉的凝滯。 周身隱隱散发著枯槁衰败之气,不似作偽。 心下这才信了七八分,紧绷的神情略微放鬆。 若黄天狗无恙,以其往日权欲,绝无可能让位。 这些天来,他也的確能够感受到这位老对手身上日渐浓郁的暮气。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苍凉。 “天狗。” 他端起茶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待我卸任……下一任家族掌舵,你更属意何人?” 一旦黄天狗逝去,他自己在战力上恐怕难以长久压制潜力惊人的黄飞虫。 必须早做谋划。 况且,能够执掌家族十年,对他而言也已足够。 他並无意效仿黄天狗长期把持权柄,尤其是眼下家族近乎分崩离析,呈现不可逆的衰败之势。 全员迁移,离开家族仙岛,族人散落各方。 还有强敌文氏一族虎视眈眈。 未来想要重整旗鼓谈何容易。 “飞虫吧。” 黄天狗几乎未加思索,便说出了这个名字。 语气平淡却肯定。 “即便再过些年,飞瑶那丫头成仙。” “在战力方面,恐怕也难以与飞虫媲美了。” 他不得不承认,黄飞虫的异军突起。 打乱了他原本扶持孙女飞瑶接班的计划。 当然,若非与地象仙一战令他元气大伤,乃至是寿元大减。 他完全可以继续担任家族掌舵,稳坐钓鱼台,为孙女爭取足够时间成长起来。 “让那黄飞虫接任下一任家族掌舵?” 黄天龙眉头立刻紧锁,眼中阴霾重重。 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质疑。 “那小辈……毫无管理家族事务的经验!” 他脑海中闪过与黄飞虫的种种旧怨新仇。 心中更是涌起强烈的不甘与牴触。 “年轻人嘛,多锻链锻链就好了。” 黄天狗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轻轻吹开茶叶。 不再多言,只余茶香裊裊。 混合著夜色中渐起的凉意。 瀰漫在两人之间。 第105章 爭论 翌日清晨,海平面刚泛起鱼肚白。 薄雾如轻纱笼罩岛屿,咸湿海风带著凉意,掠过礁石滩丛生的海葵,拂过黄飞虫的衣袍。 他静立在临海的岸边。 闭目內视,感受著体內奔腾流转的灵力。 昨日与黄天龙那场法相对决带来的激盪已平復。 三重天修为如潮水退去后的沙滩般,坚实稳固。 “昨日突破到练气境三重天后。” “意外和黄天龙打了一场,倒是巩固了修为。”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远方扬起的朝阳將云层染成金红。 海鸥掠过浪尖,发出清越的鸣叫。 黄飞虫感受著体內稳固的修为。 每一处关窍都通透顺畅。 法力更给予身躯强大的力量。 他轻轻握了握拳,確认自身对修为的掌控力。 感觉结果很不错后,心中浮现出一丝满意。 修为像烈马,自己必须像驭手般牢牢握紧韁绳。 相比不可控,他还是更倾向於可控。 儘管说,修炼如逆水行舟。 但偶尔放缓一会儿,审视自己的內心。 反而能够更加看清前路。 在修炼之余偶尔,歇一歇也符合修行。 水磨功夫不急於一时。 “下一步,就是练气境中期了。” 他抬眼望向无边无际的海面,目光深邃。 预计等修为再提升一些、沉淀一番。 自己就將迎来练气境前期和练气境中期的瓶颈。 他目前拥有的灵根只是中品火灵根。 只能够供他修炼到练气境六重天。 最大的瓶颈无疑就是前期到中期的这一关。 到时突破瓶颈难度不会低,有不小概率被卡住。 想到这里,他唇角微微下撇,流露出些许凝重。 若是修为卡住几年,他自然是忍不了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做好准备、提前打磨修为。 增加到时候突破的概率。 从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必太爭分夺秒。 正如同前世一句老话。 一味打出去的只是莽夫的拳头。 打出去並且能够收的回来的才叫做本领。 他下意识地做了个出拳,又收拳的动作。 衣袖带起细微的风声。 远处的海面炸起了七八十米高的巨浪。 就是说仅仅修为积攒的快还不够。 修为瓶颈也要能够一鼓作气地迅速打破。 不然瓶颈一卡好多年,前期优势全泡汤。 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凝望著远处的海面。 “飞虫,快过来这边参加家族会议。” 一道传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是黄天狗的声音。 后者平和的话语中,带著一些不容置疑的分量。 海岸边,一座飞檐亭台临水而立。 黄天狗鬚髮皆白,大耳朵十分洋气。 身著灰蓝色长袍,负手立於亭外。 晨光透过雕木窗,在他脸上投下较浅的阴影。 他特意让黄苟和孙女黄飞瑶安排了一桌瓜果。 白玉盘里盛放著朱红的珍果以及各式其余珍果。 才颇为郑重地依次给黄飞虫、黄天龙传音。 这段时间,飞虫修行起来就十天半个月见不著。 想要凑齐一次家族会议也有些不容易。 黄天狗望著亭外起伏的波浪,轻轻嘆了口气。 皱纹深刻的眼角流露出些许疲惫。 当然也可以不叫上黄飞虫。 但是那样的话,一些需要仙人出力的事。 就只能够他和黄天龙两人去做了。 他下意识捻捻指尖,仿佛在掂量什么无形之物。 在事关家族生死存亡的大局面前。 他只能多召开家族会议,放弃幻想,支愣起来。 “家族会议……” 黄飞虫来到岸边,脚踩过细沙,发出簌簌轻响。 除了黄天狗外,意外看到族长黄苟和飞瑶族姐。 黄苟身姿端正地坐在亭子里,像是一个小学生。 黄飞瑶则坐在一旁。素手轻执玉壶,正在斟茶。 氤氳的热气,模糊了她清秀的侧脸。 “天狗前辈,族长,飞瑶族姐。” 他不禁打个招呼,声音在海风中显得颇为清朗。 然后大步走进亭子,在旁边空位上就坐了下来。 檀木椅触感微凉,带著清晨的湿气。 木桌上摆放著白玉盘,盘里有些高品质的珍果。 果皮上凝结著细微水珠,在晨光下闪烁著光泽。 这些珍果应该都是保存在空间戒指中带过来的。 他虽然也有几枚空间戒指,內部空间也非常大。 但迁移的时候,却没有未雨绸繆地放这些物资。 此刻看到这些珍果,眼馋同时,心中有些懊恼。 但凡迁移的时候,把族岛上那些珍果都收一收。 现在也能够天天吃上珍果,轻鬆实现珍果自由。 “味道不错。” 他拿起一枚珍果吃了一口,感觉滋味清新香醇。 珍果的果肉脆嫩多汁,口感泛著多层次的香甜。 脆甜的颗粒和汁水,如冰水混合物,滑进喉咙。 清凉的汁液润过喉间,感觉颇为地细腻、舒爽。 虽然和修行时体验到的爽的升天感觉还要差些。 但对仙人及以下来说,绝对是非常不错的体验。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像一只饜足的猫。 “飞虫,这次家族会议,准备商討一下家族后续的事务分配,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提前说一说。” 黄天狗的语气颇为柔和,由於家族发展路线上次討论过了,这次自然就要討论具体事务分配了。 他坐回到亭中椅子上,神情带著笑意,手掌按在桌上,语速舒缓道。 儘管之前討论后,家族有藉助黄天龙之子黄龙龙海佛宗弟子的身份,去投靠海佛宗的退路。 但沦为附庸、寄人篱下终究不太好,加上黄龙龙在海佛宗身份地位还不够高。 所以家族的资源目前也不可能全投到这方面去。 在此之前,还是要努一努力,爭取能够找到家族另外发展的可能性,最好能够继续地独立自主。 “天狗前辈,事务分配的话。” “我仍准备专注於后续发展家族的御兽產业。” “只要相关的御兽幼崽到位,就会开启。” 黄飞虫毫无兴趣,伸出手,大力將果核精准拋入远处海浪中。 目前他专注修行,哪有功夫掺和其它事务,除非招惹到跟前了,那才被迫出面解决。 不然,还是专注於提升自己,不然搞得劳动成果都很可能被家族败类抢走。 他靠著椅背,坐姿放鬆,眼神里透著漫不经心。 “那都是小事。” “如今飞虫你已经是家族仙人。” “可万万不能够像之前那样大材小用了。” 黄天狗夸讚道,显然是准备给黄飞虫加加担子。 他向前倾身,手臂搁在桌面上,掌心向上摊开。 作出一个邀请姿態,一副你要格局大些的模样。 “嗖。” 破空声响起,黄天龙身上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待看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不由地冷哼一声。 衣袂翻飞间带起气流,在最后一个空位坐下来。 落座时故意加重力道,檀木椅发出轻微嘎吱声。 一时间。 黄天龙和黄飞虫已然坐在了黄天狗的左右两边。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巧合,显然黄天狗有意安排。 最大程度上,避免二者在会议中发生什么衝突。 至於二者的另一边,则是端坐著黄苟和黄飞瑶。 黄苟神情微笑,黄飞瑶则下意识看了眼黄飞虫。 隱约间,明明已经亲口卸任家族掌舵的黄天狗。 无形之中,浑身却依然彰显著家族掌舵的风范。 他神情严肃,坐姿笔挺,目光平和却自有威严。 手指在桌面轻叩节奏带著某种不容置疑的韵律。 “天龙,此番家族事务的分配,你有什么想法。” 黄天狗目光看向了黄天龙,颇为和气地询问道。 他说话时刻意放慢了语速,每个字都咬得清晰。 “天狗,这个会议该由我来召开。” “一不小心习惯了,那样等到下次家族会议,再由天龙你负责安排召开吧。” “天狗你这样,让我这个家族掌舵很名不符实。” 黄天龙摇了摇头,十分不满,感觉黄天狗瞎搞。 但念及同僚天狗之前说,只剩下十年不到寿命。 在这种兔死狐悲的感情下,他实在不好说什么。 最终只是冷哼的一声,就目光环视了一圈说道。 “家族事务,重点还是涉及仙人的部分。” “你我若是维持原状,天孤的事务就无人承担。” “靠这个小辈,只怕是承担不起。” 黄天龙轻视地看了黄飞虫一眼,话语带著不屑。 故意將小辈二字念得极重,嘴角撇出讥誚弧度。 “天孤仙人被黄天龙你害死了,那天孤仙人的事务冤有头、债有主,就理应由你黄天龙承担全部。” 黄飞虫淡淡说道,手指轻轻摩挲著茶杯的边缘。 以目前了解的天孤仙人情况,天孤仙人生前明显背负的责任远远多过享受的权力。 既然如此,天孤仙人过往承担的事务。必然属於那些吃力不討好的。 自己可不能因为被激將,就冤大头般接下事务。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颇为的悠哉。 权力自然是越多越好,责任自然是越少越好。 像那些败类,一有了权力就干坏事,甚至只享受权力,视义务为无物。 既然如此,权力给败类简直是灾难,不如都给他这样正直的穿越者。 抽象的败类暂且不提,论具体的败类,黄天龙和黄天狗当中,至少得有一个。 故而,他若放弃权力,等同於纵然这两人当中的败类將好端端的家族带向黑暗。 那无疑是不可行的。 同时责任多了,他也將没时间监督二人,这无疑也是不行的。 明知仓库漏了,还一味儿往里装粮食,这是只有盗贼同伙儿才会干的事。 他的指尖在杯沿轻轻划圈,茶水泛起细微涟漪。 “你说什么!” 黄天龙闻言面色铁青,勃然大怒,怒视黄飞虫。 他猛地手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果盘叮噹作响。 没想到黄飞虫又轻飘飘说出他害死黄天孤的话。 没完了吗,黄天狗都断定他无罪了,黄飞虫这个小辈还反反覆覆地提起。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甚至气的黑袍都无风自动。 虽然他之前被迫短暂投靠文家、背叛家族,但他確確实实没有害死黄天孤。 且黄天孤的死与他確確实实没有任何关係,怎能容忍对方黄飞虫当面公然造谣! 他怒不可遏,身躯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 黄苟和黄飞瑶都嚇了一跳,同时心惊於黄飞虫的爆料,天孤仙人是被天龙仙人害死的? 但是看天龙仙人的反应,有些不太像啊,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黄天龙你有什么意见?” “你憋著就好,不用发表出来!” 黄飞虫淡淡地看了黄天龙一眼,一点都不客气。 隨著实力与地位的提升,加上新仇、旧恨堆积。 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助黄天龙掩盖其的罪恶。 不在族中传播,就已经是考虑到对族人的影响。 私下里,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替这个黄天龙开脱? 尤其黄天龙昨日还胆敢派人带走那些外人,强行谋夺他的传送阵盘,对方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面对黄天龙这种家族败类,无能的黄天狗会选择同流合污,他则只会选择以光明击碎黑暗。 “该死的小辈。” 黄天龙很气抖冷,心里意识到,昨天的那场法相对决结果,无形中提升了黄飞虫在家族的地位。 面对著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的黄飞虫小辈,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海风的咸腥味涌入鼻腔。 他冷静下来。 因为法相强度取决於法力强度和战斗意识,因此昨日那场法相对决的结果。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作为双方真正交手的参考。 事实证明,黄飞虫在藉助护岛大阵阵盘后,或许真的有和他相媲美的战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小辈已然是今非昔比。 他不得不压下怒火,只是阴沉盯著黄飞虫,眼神如毒蛇般冰冷。 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更是深深掐入掌心。 “天孤的死与我无关,当时我们和其余各族的仙人进入仙府探索,进入后我和天孤就分开了。” “准备匯合时,我见天孤迟迟不至,才去寻觅天孤踪跡,刚好看到天孤被文氏七虎围攻。” “天孤被文氏七虎害死,我没有实力阻止,但是你如果非要说是我害死的天孤,请你拿出证据来!” 黄天龙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由於他並没有直接或者间接地害死黄天孤,心中自然不乐意受这种猜疑。 他目光扫过黄苟和黄飞瑶,见二人神情专注,更嘴角一抽,心中愈加的不满。 若此处仅有黄飞虫和黄天狗,他没准儿就拂袖而去,但偏偏黄苟和黄飞瑶也在这里。 他不敢想像族人错信谣言的后果,只能再悲愤地表明清白。 他说完抬手整理一下衣襟,动作刻意放慢,显得庄重而诚恳。 虽然他和黄天孤也有一些矛盾,但要说故意设局害死天孤这位同僚乃至同族。 那肯定万万不至於。 “若你拿不出证据,就请你停止污衊。”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带上了几分被冤枉的愤懣。 真要让黄苟乃至黄飞瑶,认为是他害死黄天孤。 对他而言绝无半分好处,反而极大损害了声名。 他说到最后,重重嘆了口气,肩膀微微地下垂。 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悲痛。 “天孤的死,对家族来说损失很大。” “往后,一定要帮天孤报仇。” “那样才能够对的起家族老一辈乃至姑母她老人家对家族的卓越付出。” 黄天狗沉痛开口,也算是变相化解两人的衝突。 不过只以家族的角度,没有细说这件事的打算。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皱纹显得更深,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肉眼可见,飞虫和天龙的衝突几乎是不可调和。 他当然倾向於黄天龙没有害死黄天孤,不然之前面对文家三人时,黄天龙完全没理由被他劝回。 但也不可否认,天孤死前確实和黄天龙在一起。 他的目光在黄天龙身上停留片刻,尤其后者確实投靠了文氏一族,在文氏一族手中活了下来。 眼下,黄天孤究竟是怎么死的,確实只有黄天龙心里知晓,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死无对证。 他能够信任黄天龙,是因为双方也是多年交情。 而飞虫是飞字辈,不愿信任黄天龙也情有可原。 最终他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开这些纷乱的思绪。 “回到正题。” “家族事务方面,此前是由天孤、天龙,专门负责家族黄岩岛以外的事,我则负责家族岛上的事。” “如果是一些涉及到家族命运的重大事务。倾向於我等协商解决,若有爭议,默认少数服从多数。” “如今天孤不幸陨落,文氏一族与家族,又已经是不死不休,家族被迫放弃族岛,辗转来到这里。” “值此危难之际,我等家族仙人更应摒弃前嫌。” “之前,好在有飞虫成为家族新晋仙人。” “我和飞虫还有天龙联手之下,在之前两场战斗中分別击杀了文氏三位仙人以及劫修团体四象盗。” “这是零换七的好战绩!” “如今局面应是家族转危为安,爭取重回巔峰。” 黄天狗一字一句地说道,旁边的黄苟则在族史上哗哗哗的记录,生怕漏了一个字。 毫无疑问,黄天狗说到零换七的战绩,语气之中不免有些骄傲。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眼中闪烁久违的光彩,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叱吒风云的岁月。 旁边黄苟和黄飞瑶听得震惊不已,二人虽然间接知道家族经歷了几场恶战,並且最终平安度过。 但听到这份零换七的好成绩,都不由深深震撼。 黄苟一直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黄飞瑶连忙拿起茶壶给几人倒茶,眼角眉梢带著不掩饰的轻快。 “这就转危为安,准备重回巔峰了?” 黄飞虫心中不免有些发愣。 之前两场战斗,看似己方轻鬆取得了胜利。 但实际用掉了大量底牌,都是难以弥补的损失。 他的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无论是天雷珠、天灵阵法之力乃至时乘秘法。 还是太奶留下的三道玉器和杀手鐧。 都属於非常规手段。 或不可再生,或是施展条件並不轻易。 总之压根不能代表己方的常规实力。 没了底牌的震慑,家族的实力只会变弱。 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抿了一口。 不过按家族仙人少数服从多数的选择。 眼下黄天狗和黄天龙大概率站在一边。 他即使吃饱了撑的去拆台也没有效果。 乾脆垂下眼帘,盯著杯中浮沉的茶叶。 “家族既然已转危为安,接下去就以发展为主。” “黄苟,你身为家族族长,应儘快完成家族接下来在衣食住行方面的自给自足,並建立起新產业。” 黄天狗將凡俗层面的事务,都交给黄苟去安排。 他用力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作出了託付的姿態。 “是,我现在就去。” 黄苟当然不敢拒绝,立即就起身准备下去安排。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向在场三位仙人依次行礼。 神情充满斗志,动作乾脆利落,带著满满干劲。 “你急什么,坐下……” 黄天狗拦住了黄苟,示意后者继续记录家族史。 “我等想要家族发展,离不开对风险的预防,仙府那边就必须有人去获取文氏一族动向。” 黄天狗说出眼下这件最难的事,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敲击节奏颇为短促有力。 情报无疑是非常重要的,知道敌人的动向,才能保证家族的安全,才能放心的发展。 “我的气息已被文氏几人记下,偽装也不能去。” “而且我身为家族新一任掌舵,需要坐镇家族。” 黄天龙眉眼一跳,摇了摇头,算是变相地要拒绝这个事务,不想再去和危险的文家人去打交道。 那乌兰郡文氏七虎的凶狠不必多说,上次能侥倖逃脱已经是好运气,再过去送死只怕真的要死。 他也没说假话,以练气境仙人的敏锐观察,即使进行偽装,依旧有不小的可能性会被直接认出。 以目前情况,手上若没底牌,暴露以后十有八九就是个死,太过危险了。 他靠向椅背,摆出了一个抗拒的姿態,黑袍下的肌肉微微绷紧。 “天龙说的有道理,那就我和飞虫去。” 黄天狗闻言有些迟疑,但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的目光转向黄飞虫,眼神之中带著询问之意。 文氏几人確实大概率会记下黄天龙的气息,硬逼天龙去的话,无疑相当於硬逼著天龙过去送死。 他的手指捻著鬍鬚,將手中几根银须揪得笔直。 强扭的瓜不甜,天龙既然不愿意,那么他即使以家族名义让天龙过去,后者也肯定会阳奉阴违。 与其让天龙半路撂挑子,不如换一个更好方案。 “不可,留黄天龙在岛上,那家族不如散伙。” 黄飞虫闻言,毫不迟疑道,这种事当然没的谈。 他的家人们还有飞蝴、鹤长老,都还待在岛上。 若要单独地留黄天龙在岛上,实在太过危险了。 非真要这么做,那家族乾脆就散伙、各走各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看向了面色为难的黄天狗。 “呵。” 黄天龙冷冷瞥了黄飞虫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 仅仅换了一个坐姿,嘴角扬起一个讥誚的弧度。 “那就我和天龙去,天龙在半途停下接应我,能够保证安全,飞虫就留在岛上,保护家族的安危。” 黄天狗略微迟疑,调整了方案,重新看向两人。 “不可,留这小辈在岛上,家族只怕毁於一旦。” “乃至我亲侄儿在虎,万一被这个小辈针对……” 黄天龙毫不客气地否决。 即使不考虑黄飞虫各种毫不掩饰地敌意。 他也需要考虑亲侄子在虎的安危。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噹响。 若他和天狗真的出发仙府区域。 这小辈出手干掉亲侄子在虎,就实在悔之晚矣。 所以他也绝不可能答应。 “你们两个……家族仙人之间,理应要和谐相处。” 黄天狗闻言,深深地皱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脸上不禁露出略微疲惫的神情。 如果说第一个方案,留黄天龙在岛上,確实有些不靠谱的话。 那第二个方案上他还是比较赞成的,但没有想到天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因为如今的家族接近一穷二白,即使一直想要给族里添乱的飞虫,也很难造成什么破坏。 所以,其实可以给予后者一个自由发挥的机会。 同时,他和黄天龙一同去往仙府区域。 只要全程能够按计划执行,也不至於会有危险。 但偏偏天龙並不答应,那他也不得不谨慎考虑。 他的指尖轻轻点著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那就只剩下一个方案了……无论如何,岛上必须要有人留下来守护。” 黄天狗深吸一口气道。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黄飞虫以及黄天龙的目光都看过来,眼神中带著怀疑。 显然二者怀疑他是否早就想好了有利方案,故意拿出另外两个方案来让两人做排除法。 在连续两个方案被否决后,第三个方案自然就是飞虫和天龙去仙府区域,而他则留在岛上坐镇。 亭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遥遥传来。 不得不承认,在飞虫和天龙当前相互难以信任的情况下,唯有这第三个方案才有通过的可能性。 黄天狗的目光扫过两人。 “……” 黄天龙目光幽幽地看著黄天狗。 想到这位同僚只剩下十年不到的可怜寿命。 终究也不好再说什么,贪生怕死就贪生怕死…… 他的手指在袖中摩挲著一枚玉佩,没有反对。 在第二个方案中,天狗提出自己可以半途停下来负责接应,这在第三个方案里能够沿用。 如此的话,也不至於轻易被文氏几人盯上,他的安全就有了保证。 既然安全方面有了大幅度提升。 他也就无所谓,微微頷首,就看那小辈怎么说。 “……” 黄飞虫依旧有些迟疑。 他和黄天龙一同去往仙府区域的话。 以二者恩怨,难保后者不会偷袭他。 与此同时,让黄天狗留下,虽然不必担心家人和飞蝴以及鹤长老的安全。 但不能保证黄天狗不趁机打压鹤长老等人,尤其在自己万一出点事、回不来的情况下。 例如免去鹤长老的长老职务、乃至剋扣资源拖延飞雪族姐成为仙人时间。 这些事,黄天狗未必做不出来。 只是以眼下的情况,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 他不禁迟疑起来…… “天龙仙人若是不放心第二种方案,不放心让飞虫仙人留下,也许可以带著那位虎长老一同前去。” 黄飞瑶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 顿时惹来了三人惊诧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茶壶指节微微发白。 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表情十分认真。 “不可。” 黄天龙闻言,顿时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的手掌重重按在桌上,震得果盘跳动了一下。 “??” 黄天狗没想到孙女飞瑶会突然掺和,第二种方案可是他也要出去冒险的,有一种被背刺的感觉。 他的鬍鬚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好主意,我支持。” 黄飞虫念头一转,立即表示支持。 心中感嘆飞瑶族姐大才,能想出这种奇妙办法。 毕竟,黄天龙的儿子在海佛宗,仅亲侄子黄在虎留在家族里。 其若不放心自己留在岛上,大可以带走黄在虎。 第106章 再抽奖 “那么,就按飞瑶说的办?” 黄天狗略微迟疑,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檀木桌面上敲击著,发出篤篤的轻响。 海风穿过亭子的雕木窗,带来咸湿的气息,也吹动了他白的鬚髮。 阳光透过窗格,在他深邃眼眸中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觉得孙女提议確实可以,就准备答应。 他和天龙带黄在虎同去仙府区域查探的话,算是釜底抽薪一招,不必担忧飞虫和黄在虎的矛盾。 总共只有三个行动方案,都是去两人、留一人。 核心还是究竟要留谁在岛上的问题,也不可避免引起飞虫和天龙之间的那点猜忌与不信任。 若留黄天龙在岛上,他和飞虫都有些不太放心。 之前黄天龙背叛家族的事,虽然暂且揭过,但是终究发生了,不可能继续当作没发生。 谁能篤定,留下来的黄天龙不再干出类似的事? 若留飞虫在岛上,主要是天龙不太放心,很担心飞虫因为和黄在虎的矛盾,趁机解决掉黄在虎。 甚至於解决掉黄在虎后,就动用御水飞梭,带著亲近的人直接离开、散伙儿,也不是没有可能。 前者几乎没有任何办法破解,后者却可以通过將黄在虎也带走,来巧妙的规避。 黄天狗瞥了眼天龙阴沉的脸,等待后者的答覆。 他的第三个方案是让天龙和飞虫一同外出,偏偏这两人如同水火,未遇外敌都有可能先起內訌。 真要方案三执行起来,他心里也有点不太放心。 他不由嘆了口气,深深怀念过往天狐在的日子。 “等一下。” “天狗,我记得你过去身为掌舵时。” “在家族会议上,用过一票否决权?” 黄天龙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淡淡开口询问。 他身体前倾,黑袍阴影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深色。 见黄天狗没有否认的点头,他神情上浮现篤定。 “既然如此。” “那我身为家族新任掌舵,动用一票否决。” “我不同意任何將黄飞虫单独留在岛上的提议。” 他语气斩钉截铁,每个字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每个人,像是表明態度。 最终落在黄飞虫身上,眼神带著一丝冰冷得意。 “我有言在先,不是我针对这个小辈。” “只是为了家族和族人的利益,我们必须选择一个经验丰富的仙人留在岛上。” 他刻意加重经验丰富四个字,显然要先把黄飞虫排除,因为在场几人中,黄飞虫年龄最小。 年龄那么小能有什么经验?更別提经验丰富了。 当然,名义上这不是针对,实际上这还是针对。 “……一票否决权?” 黄飞虫闻言不禁皱眉,微微观察黄天狗的反应。 似乎是真的,没想到家族掌舵竟然有这种权力。 这一票就能够否决,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这种类似於光明正大搞一言堂的权力,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落入邪恶的黄天龙手中。 须知前世联合国,拥有一票否决权的国家合称为五常,跟没有一票否决权的国家不是一个档次。 可想而知,拥有一票否决权的黄天龙,在家族的权力会膨胀到什么地步。 他目光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刺向黄天龙。 权力是个放大器,落到做好事的民眾手中和落到干坏事的罪犯手中自然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他心底冷笑,仿佛已经看到黄天龙滥用此权。將家族不可逆的拖入深渊的景象。 “一票否决权。” 黄飞瑶闻言有些错愕,红唇微张。 隨即眼神有些挫败,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肩膀微微塌下,胸膛微微起伏。 果然,她爷爷算无遗策,纵使她搞突然袭击,也没有什么用。 她纤细的手指绞紧了衣角,骨节发白。 正如那天她在湖边,用出全力一击也斩不断束缚小黑的寒铁链。 就是因为她爷爷早早就预料到了,专门对寒铁链进行了加固。 那挫败感再次袭来,冰冷而熟悉。 甚至当时,侍女让她突破仙人后再试一次,事后想来,也觉得未尝不是她爷爷的安排。 一种无形的、精心编织的网似乎始终笼罩著她。 令她窒息,她垂下眼睫毛,掩去眸中一丝黯然。 “飞虫,你觉得如何?” 黄天狗看向飞虫,神情颇有一丝为难,那张皱纹深刻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无奈。 家族掌舵享有一票否决权,他要带头遵守,不然等同於他带头违反族规,开了不好的头。 他的手指无意识捻著鬍鬚,透露出內心的纷扰。 根据以往情况,能够当上家族掌舵的,都是家族最德高望重的族人。 因此,掌舵享有的一票否决权,符合家族利益。 他之前亲手將掌舵之位连同家族信物御水灵剑都传递给了黄天龙。 这是一种传承,也是一种枷锁,此时此刻,自然不可能去拆后者的台。 既然如此,在飞虫无法留下来的情况下,又需要经验丰富的仙人驻守家族,就必须是他驻守了 他缓缓挺直佝僂的背脊,准备承担起这份责任。 目光投向远方起伏的海浪,带著一丝决然。 “天狗前辈,既然有人如此地不希望我留下来。” “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和这人去仙府区域看看。” 黄飞虫察觉到面板忽然刷新,乾脆答应了下来。 抽奖次数肯定要拿,至於其它的,再想想办法。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探查仙府(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希望这次外出顺利。” “说来我上次抽到的传送珠还未曾使用。” “有奖池的传送珠兜底,安全方面是有底气的。” “但这枚传送珠是练气品质,那仙府的级別则大概在练气境之上,进入仙府后传送珠有可能失效。” “等探查仙府项目完成,要爭取第一时间出来。” 他暗自思忖,眉头微微蹙起,想好了应对办法。 “等返回后,黄天龙的一票否决权,不可不防。” 黄飞虫知晓自己被迫暴露实力后,后续在家族中必然会被另外二人提防,也就必须要早作准备。 如今自己的实力虽然达到练气境三重天,能够和黄天龙勉强五五开。 但想击溃黄天龙,最好还是能够更进一步,达到练气境四重天,即练气境中期的地步。 那对他来说將是质的飞跃,如同溪流匯入江河。 家族会议结束后,黄天龙二话不说,袖袍一甩。 带起一阵冷风,转身离开亭子,身影很快消失。 黄天狗和黄苟则留在亭子里,商议一点什么事。 也不知道黄苟那本族史上,究竟写了一点什么。 黄飞虫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也立即迈步离开。 靴底踩在细沙碎石上,一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走了一段路后,他不禁回头,就十分意外地看到飞瑶族姐跟上来,从其行为来看好像有话要说。 海风吹起后者的面纱和裙摆,勾勒出窈窕身姿。 去年家族排位赛双方头一次见面时,他还感觉到这位族姐实力深不可测。 如今看来却是有些稀疏平常了,或许是自身实力提升的太快,眼界也变得不同的缘故。 这位族姐依旧是先天境第四层次修为、引气入体进程中,距离成仙仍然有段距离。 额外还有木属性上品灵根、绝品先天神兵句芒和疑似绝品內甲,在先天境武者中堪称装备豪华。 至於飞瑶族姐俏丽面容上的虫子…… 儘管因为飞瑶族姐距离成仙仅差一步,导致脸上虫子数量大幅度减少。 但反而更引起他的注意了。 那虫子粗看之下,竟在微微蠕动,汲取著什么。 甚至於细看的话,能看到这位飞瑶族姐的锁骨和腰肢上同样有著虫子在蠕动。 这些虫子看上去是活的,却即使是仙人也没办法將它们清除,与飞瑶族姐美丽气质更格格不入。 不过虫子的顏色隱约是绿色,应该是汲取了些许木属性灵根的能量? 他暗自猜测,这景象既诡异又像某种共生关係。 “……” 纵然黄飞瑶戴著白色面纱,但是面对这位族弟的视线不断打量,仍然有些霞飞双颊。 她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身,手指下意识地抚平裙摆褶皱,美丽神情上多了一丝疑惑。 “飞虫族弟,好看吗?” 黄飞瑶眼神乌黑明亮,眨了眨眼,如同浸在清水当中的黑曜石。 声音依旧如同山间清泉般清脆,语气带著嗔怪和佯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窘。 “族姐不必这么客气,叫我飞虫仙人就好。” 黄飞虫回过神,看著眼前的黄飞瑶,笑呵呵道。 他故意摆出仙人的姿態,试图化解刚才的尷尬。 从黄飞瑶的反应中,他心里忽然意识到两件事。 一件是自己刚刚情不自禁的视线有些冒昧,疑似让这位飞瑶族姐生气了。 那緋红的脸颊和微嗔的眼神就是明证。 另一件是这位族姐似乎並不知道仙人眼中的凡人都长满虫子的事。 应该是黄天狗那边隱瞒了,並没有说出来。 转念一想,似乎所有仙人都会选择隱瞒,透露了总是没什么好处的…… 他心下瞭然,决定继续遵守这种无言的默契。 “族弟,你厉害了啊!还让我叫你仙人!” “上次交易后,飞虫你怎么偷偷跑了。” 戴著面纱的黄飞瑶,目光偷偷地打量若无其事的黄飞虫,发觉后者故意不看她后,细声细语道。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著一丝故意的委屈和调侃。 “我没跑。” 哪壶不开提哪壶,黄飞虫连忙矢口否认。 纵然心中对这位飞瑶族姐观感不错。 但对方是黄天狗的孙女,终究差了几个辈分。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別处。 现在的他,和黄天狗可谓平辈论交,万一和这位飞瑶族姐关係处好了,凭白的矮上一辈怎么办。 这可是关乎到地位和辈分,可不能有半点含糊。 实力、地位,乃是死生、终生大事,不可不察。 他暗自点头。 “都成为仙人了,还不承认。” 黄飞瑶见黄飞虫愈加心虚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面纱轻轻晃动。眼神仿佛在说我早就看透你了。 “族姐你要不说正事,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黄飞虫撇嘴,他猜测黄飞瑶找自己肯定有事。 但后者不知为何、迟迟不说正事。 他有些不耐烦,就赶紧催促道。 “之前,湖泊那人是不是你。” 黄飞瑶看到黄飞虫有些不想理自己。 心中冷哼的同时,终於提起了正事。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著一丝试探和紧张。 “不知道族姐你在说什么。” 黄飞虫听黄飞瑶提起湖泊的事,顿时瞭然。 但也没有立刻承认,先否认看一看。 他抱起双臂,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態。 如果是好事,那再承认不迟。 如果是坏事,那自己过早承认的话,岂不是没事找事。 这是他一贯的谨慎作风。 “我……我当时用句芒劈锁链,飞虫你都看到了?” 黄飞瑶眼见黄飞虫还矢口否认,语气有些不善。 她往前凑近一步,身上淡淡草木清香隨风飘来。 事到如今,整个家族就多了飞虫一位仙人而已。 能够扯断那条连她都无法劈断的寒铁锁链的人。 除了飞虫,又还能有谁,几乎就是明摆著的事。 她的目光灼灼,带著非要问个水落石出的执著。 “原来是这事。” “……看到了,没劈断,锁链上一点痕跡都没有。” 黄飞虫想了想,这个说了应该没事。 顿时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甚至还比划了一下。 “就那么鐺一声,火星四溅,然后寒铁锁链一点事都没有,完好无损。” 算算时间,这位飞瑶族姐踏入到先天境第四层次都快有半年了,竟然还没突破,这进度…… 他暗自摇头,猜测对方可能是因为小黑的事產生心结,才迟迟没有完成引气入体。 修仙之途,心结最是碍事。 他说出这件事,也算是督促飞瑶族姐快点进步。 如今的家族多一位仙人,实力就有不小的提升。 他这话带著几分认真的劝诫。 眼看著黄飞瑶眼神不善,才被迫地点到为止。 “……那,你当时都听到了?” 黄飞瑶收敛眼神,忍不住说出这话。 心里忽然有些尷尬,手指缩起来,耳根微发烫。 她想起当时,近乎迷之自信地说。 靠她自己的力量就能够让家族再创辉煌。 然后毅然决然地用句芒去劈锁链,结果没劈断。 最后失魂落魄说自己连反抗资格都没有的情景。 若是这一都幕完整地被这位飞虫族弟看在眼中。 只怕是有点尷尬了。 妥投的黑歷史。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是这事……” 黄飞虫脑海中过了一遍。 大致知道这位飞瑶族姐想说什么了。 原来是怕黑歷史被自己曝光。 他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又有点理解。 仅仅是如此的话。 他倒是能够给这位族姐简单的保证。 绝不至於將这种事说出去。 他黄飞虫可不是那般嘴碎之人。 所谓眾乐乐不如独乐乐。 精神的快乐与物质快乐恰恰相反。 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他暗自点头。 觉得自己颇懂处世哲学。 像前世各种贪官污吏。 有了豪车、豪华首饰都会立即晒出来。 但情人这种就绝对藏的死死的。 这比喻虽糙,但理不糙。 “咳咳,族姐,你也不想那些事被……” 黄飞虫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看到飞瑶族姐表情有些不对,顿时觉得不妥。 只见族姐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圆了。 隱隱约约,还有一道老年目光隔空瞪了过来。 带著一点冰冷的警告意味。 “族姐你放心吧,我当时其实什么都没有听到。” 黄飞虫摇了摇头,连忙改口,语气诚恳。 没想到那个黄天狗竟然在远程窥探这里。 他大意之下,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不过。 这位飞瑶族姐怕是也不知道她此刻说的话,都被某个老年人在默默的窥探。 他不禁又想到了族长黄苟。 只能说族长和这位飞瑶族姐,在黄天狗毫无节操监视的情况下,恐怕都有著十分不幸的童年。 摊上这么个掌控欲强的长辈,也不知是福是祸。 ”族姐,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黄飞虫眼见黄飞瑶还不离开、欲言又止的模样。 忍不住疑惑地询问,他看了看天色,夕阳西沉。 不知道后者还有什么事,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隱? “飞虫族弟,其实我是来向你说对不起的。” “因为爷爷他之前为了家族,出手抢夺了黑鲤。” 黄飞瑶闻言,神情一肃,注视著眼前的黄飞虫。 她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语气十分郑重地说道。 说完后还微微地躬身,向眼前的飞虫表示歉意。 纵然如今黄飞虫已经身为仙人,但她亦是仙苗。 能够摆出这种姿態进行道歉,已经非常诚恳了。 阳光將她纤细身影拉得很长,带著倔强的脆弱。 “原来是小黑的事……” “飞瑶族姐,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早已和天狗前辈说开了,族姐你不用放在心上。” 黄飞虫神情颇为地惊讶,不禁微微挑眉。 不得不说,这位族姐很心思细腻。 竟然会为这事专门来向自己表示歉意。 他摆了摆手,挠了挠头,语气缓和了许多。 究其根本,抢夺小黑的事是黄天狗乾的,和这位飞瑶族姐没有太大的关係。 后者却一直记在心上,这份心意倒是十分难得。 也难怪亭子那里,这位族姐会专门为自己说话。 他想起会议上族姐那句大胆的提议,心中瞭然。 亭子处。 黄天狗眼中发光,瞳孔深处仿佛有秘文在流转。 通过灵眼远远地窥探,一直到看到两人分开后。 才收回了目光,眼中异象隨之消失。 “这傻孙女……” 黄天狗表情发闷,气不打一处来,鬍鬚都翘起。 不就是那一条幼年期黑鲤的事,有些没完没了还。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亭子里迴响。 真要算起来,家族还倒贴了大量珍贵资源进去。 他掰著手指头,再度计算了家族那些宝贵付出。 飞虫那边完全没吃亏,真吃亏了自己也能够拿出资源补上,这个傻孙女跑过去道什么歉。 这不是把他这爷爷置於不义之地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一脉,做了什么严重对不起飞虫的事,这不是没事找事、多事吗。 他的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隨即,黄天狗幽幽的目光。 看向了旁边的黄苟,亭子里气温一下子都降低了几度,仿佛有无形的寒霜蔓延开来。 “您老人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黄苟下意识抬头,被黄天狗严肃表情嚇了一跳。 手中的玉简都差点掉落。表情一下子充满疑问。 “你看看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黄天狗骂了一句,仅仅只是简简单单一句。 依旧让眼前的黄苟有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感觉。 后者表情顿时僵硬,不敢直视那锐利的目光。 “苟儿啊,你要也能成个仙,老夫就省心多了。” 黄天狗看著黄苟一脸懵逼的表情。 点点头,表示自己非常理解黄苟此时的心情。 然后果断地转移话题道。 话语之中充满了唏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望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 看到了某些遥远的期盼或遗憾。 回到院子里的黄飞虫。 准备將抽奖次数给用掉。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外界。 接下来,要去仙府区域进行探查。 肯定是非常危险的。 尤其还是要和黄天龙一同前往就更加危险了。 那感觉如同与毒蛇同行,需时时提防。 即使自己手中有传送珠。 也感觉不是非常稳妥。 仙府莫测,人心叵测。 正好还有一次抽奖次数,就乾脆用掉抽点底牌。 他深吸一口气,意念沉入识海。 “目前攻击、防御方面,都有上品灵器,但都来自文二虎,去了仙府区域容易被识破。” 那柄门板大的上品灵器长刀以及狰狞的上品灵甲造型都有些別致,不像是隨处可见的大眾货。 灵甲平时固然可以遮掩,但灵刀就不太好隱匿。 “若是都换成地象仙的两件土属性上品灵器,去了仙府区域又可能容易被克制。” 有属性的灵器相比无属性的灵器,有优势,也有劣势,属性被克制在生死搏杀中往往是致命的。 黄飞虫对之前火象盗的陨落印象深刻。 后者几乎就是被黄天狗瞬杀的。 那火象盗被黄天狗瞬杀的其中一个原因。 就是穿戴火属性灵甲,完全被御水灵剑克制了。 身上防御灵器被克制,等同於极大的风险。 稍有不慎,就可能出事。 仙府区域那边恐怕有著大量仙人,基本没有任何友方,同时很可能会出现克制自己的敌人。 必须要考虑到自己一打多,遭遇到最坏的情况。 这样的话,这件无属性上品灵甲,虽然可能会被认出,但其不被任何属性克制就是最大的价值。 自己也不好仅仅因为可能会被识破,就放弃使用这件无属性上品灵甲,那无疑是因噎废食。 “將得自文二虎的这件门板大的上品灵器长刀以及得自地象岛的土属性防御灵甲给黄天狗。” 他清理著储物戒,做出决断,对於已经用不上的同类灵器,心里也没有太大收藏欲望。 在这时,他忽然念头一动,像黑暗中划过闪电。 “黄天狗是否提前计划了,通过探索仙府名义,来获取我身上多余的上品灵器?” 这个想法让他心中一惊,细细思量,更越发觉得有可能,一切似乎太过巧合。 如果没有仙府这一出,多余的两件上品灵器,他很可能会继续放著。 但因为仙府这一出,他不得不考虑离开前,通过多余的两件上品灵器,提升一波黄天狗的战力。 黄飞虫有些捉摸不定,若是这一切都早在黄天狗算计之中,后者也太过狡诈了些。 尤其这次去仙府区域探索,也是黄天狗推动的。 最后的结果也是有利於黄天狗。 自己疑似被迫接替黄天孤,恢復了之前黄天孤和黄天狗二人岛外探索、黄天狗坐镇岛屿的模式。 这究竟是合理的发展,还是已经被算计了。 或许黄天孤从未有怀疑过黄天狗。 但自己对於黄天狗始终是抱有疑心的。 这位老者就像一潭深水,看不清底下藏著什么。 这个占尽了家族诸多好处、却始终口口声声为了家族的老者,真的能够信任? 他心中划过一丝冰冷的疑问,但这个问题,显然短期內是得不到答案的。 “抽取一件可使用多次的大杀器。” 黄飞虫在祈愿中增加了一个筛选標准,想要以此获取一张底牌堪比多张底牌的正当收益。 为了应对未来的莫测风险,他不得不绞尽脑汁。 隨即,他意念沉入了奖池中,进行抽取。 很快就四平八稳地抓取到一枚紫色光点。 紫色光点化作了一件眼熟的树根状事物,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摇曳。 “咦,抽中了上品风灵根?” 【当前为:中品火灵根】 【检测到:上品风灵根】 【是否覆盖?(覆盖后,当前灵根將会消失)】 冰冷的提示信息浮现,就让他的心臟猛地一跳。 风灵根!以速度、灵巧著称的灵根!还是上品! 这无疑是抽到了大奖!是否覆盖!? 第107章 给予 潮湿的夜风透过雕木窗的缝隙。 远处海潮传来低沉的呜咽。 黄飞虫的目光,正落在那一行行的奖池讯息上。 脸上颇有些许惊讶和惊喜。 “竟然抽中了上品风灵根,这是难得的好运气。” 他低声自语,不过喜悦过后,也有几分无奈。 上品灵根虽好,却不是他急需的底牌、杀手鐧。 感觉如同快要渴死的人,在沙漠中找到了黄金。 不仅无法解渴,还要想办法,把黄金运出沙漠。 相比之下,他此刻需要的是能够杀敌的杀手鐧。 或是能够护持己身、抵御敌人攻击的防御底牌。 他明日就要被迫前往传闻危机四伏的仙府区域。 无论杀手鐧还是防御底牌,都能增加生存概率。 灵根收益则偏向於长远,如同播种,需待秋收。 至少短时间內,是不太可能给予他太大帮助的。 即使抽到的是上品风灵根,也感觉差了点意思。 “若是选择覆盖灵根的话,中品火灵根会消失。” “我当前修炼全靠聚灵阵3.0,聚灵阵3.0的核心是火属性旱魃妖核,” “若覆盖中品火灵根,换成上品风灵根的话,恐怕將无法再使用聚灵阵3.0。” “上百倍修行速度直接失效,必然是得不偿失。” 他眉头紧缩,想到这个影响后,心中不由一沉。 “聚灵阵3.0带来的上百倍修行速度,关乎我的修行根基,是我短时间內飞速提升修为的唯一路径。” “在没有合適的替代途径的情况下,绝不能够轻易覆盖火灵根,至少也要先修炼到练气境六重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练气境六重天就到了中品火灵根的极限,等於说再想要继续进步就必须更换灵根了。 与此同时,练气境六重天的他,实力提升想来也非常的可观,勉强算是符合成长预期。 但在此以前,中品火灵根还是要挖掘最大潜力。 不能轻易地覆盖,即使抽到上品风灵根也一样。 若能够抽到上品火灵根,那反而是真正的惊喜。 他摇了摇头,排除杂念,心中可谓打定了主意。 果断將上品风灵根覆盖中品火灵根的选项排除。 “不覆盖的话,就只能选择將这个风属性上品灵根送人了,这可是上品灵根啊。” “若处理的好,可能让家族未来诞生一名强者。” “是给予飞蝴,还是鹤长老?” 黄飞虫有些迟疑,手指轻轻摩挲著下巴。 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黑暗。 以他和飞蝴在族岛上接近一年、又在平安城共同冒险的情谊。 將灵根给予飞蝴,助她乘风而起,也能算是完成自己一个长久以来的心愿。 尤其飞蝴现在还卡在后天境后期,若是有了这枚风属性上品灵根,必然將迅速地突破至先天境。 並且以后也有望突破到练气仙人之境,她的笑容到时候应该会更加明亮吧! 可是,如果將这枚上品风属性灵根给予鹤长老。 为家族操劳半生、始终坚守本心的鹤长老,必然很快突破至返璞归真之境。 达到返璞归真之境的鹤长老,將成为家族真正的中流砥柱,在家族里的地位將仅次於仙人。 即使自己不在,也足以保证自己家人们的安全。 鹤长老是太奶的直系后裔,即使黄天狗等人,也最多使使绊子,绝对不敢做的太过分。 而若是二者都不选、先留著,那么自己此行一旦在仙府区域出什么事。 等同於在家族里没留下任何后手和保障,又如何能够保证家人们和飞蝴、鹤长老等人的安全。 难道能够將他们的命运,都交到黄天狗手上吗? 自己拥有奖池,能够拿出海量的宝物,让黄天狗垂涎万分,但自己的家人们又如何拿的出? 人走茶凉的事儿,可从来不少,甚至人还没走就茶凉的事,亦非常的多见。 自己此番冒险去往仙府区域,既是为了拿到新的抽奖次数,也是为了爭取发育时间。 但家人们这边,也要保护,最好留下一定后手。 万一他真出什么事,可想他身边的人,会有多么担忧无助,乃至被边缘化…… 终究还是自己太弱啊…… “真为难,又没有抽奖次数了。” 黄飞虫看著显示为零的抽奖次数,格外的踌躇。 最终只能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感到疲惫。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探查仙府(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入夜,月华如水银泻地。 透过稀疏的竹帘,在屋內洒下片片清冷的光斑。 黄在鹤正在休息,呼吸悠长而平稳。 屋內陈设简朴,一张硬木床,一方小茶几。 茶几上摆放一套磨得发亮的茶具,显然没少用。 空气中,则瀰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和正直老年人特有的慈和气息。 身为长老级武者,气血旺盛,本可以不眠不休。 但黄在鹤依然保持著十分规律的生活,深深知道活的久一点,就更能照顾后辈一点。 不成仙人,终是凡胎,操劳之下,必降低寿命。 但若是想真心做点事,又岂能不操劳,总不能搞形式主义各种矇混过关吧。 即使先天境第三层次、长老级武者,也仅仅只有百年寿命,即使老驥伏櫪,亦终有尽时。 他还想要多活一些年,亲眼看到拥有出色天赋的孙女飞雪能够顺利成长为家族新的仙人。 光耀门楣,重新再现那位剑仙奶奶生前的荣光。 毕竟,他们这一系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在黄天孤陨落以后,他和孙女几乎就是唯二剩下的人了。 怎么就沦落到了这种境地。 他不解的同时,肩头沉甸甸的儘是责任与牵掛。 “飞虫他虽然成为了仙人,但也是势单力孤啊。” 黄在鹤想到了飞虫,那少年坚毅的面容和清澈的眼神,此刻仿佛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再想到如今家族內部盘根错节、利益倾轧,乃至无可避免衰败的局面,在寂静的夜里五味陈杂。 苍老的面容上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和担忧。 窗外的虫鸣似乎也为之一顿。 他的心里期盼,有一天家族能够回到太奶时期。 重现那时候,人人奋发、英才辈出、同心协力的鼎盛、辉煌景象,那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时光。 奈何当前三位家族仙人中,恐怕只有飞虫一人有这个心思和魄力。 另外的两位家族仙人怕是没有这个想法,只顾著经营各自势力,蝇营狗苟,得过且过。 无论太奶时期还是如今,族人的辛勤劳作、挥洒汗水,乃至对生活的美好愿景,可谓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別仅仅是,大眾族人的劳作待遇差了。 获得的资源与尊重大不如前。 拿到的贡献、族幣都换算成资源,大眾族人能够拿到的连家族流通商品资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还不包括那些不流通的以及不偷工减料、乾净卫生的商品资源。 而这些被削减、被剋扣的待遇,也都以贡献乃至族幣形式,很方便的集中到了黄天龙二人手中。 用作奖励自己人的赏赐,肥了私囊,寒了人心。 久而久之,黄在鹤心中可谓积攒了十分的不满。 皱纹深刻的脸上常带忧色,心中更在无声吶喊。 这不是家族应该有的景象! 这背离了太奶当初立下的族规! 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当看到那些眼神稚嫩、充满朝气的新生代族人。 被迫在各个长老麾下的產业打杂。 干著最累的活,赚取著最微薄可怜的贡献,眼中光芒日渐地暗淡,被沉重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 那些同僚还美其名曰,给这些新生代族人提供了能够赚取家族贡献、磨练心性的机会。 要求后者感恩戴德时。 黄在鹤更是心中充满了愤怒! 白的鬍鬚微微颤抖。 太奶时期的家族先辈都未曾视大眾族人如猪狗。 这些利慾薰心的同僚又怎么敢!怎么配!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让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终於,他明白了,这是家族最高层仙人的意志。 几位家族仙人早就高高在上,脱离大眾族人,与辛苦劳作的他们划清界限。 只顾自身修为与享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直到飞虫的出现。 这个曾被黄在虎肆意欺辱、默默忍受著的少年。 以雷霆万钧之势,逆风而行。 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成就新的家族仙人,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在慢慢昏夜中带来顷刻光明! 黄在鹤本以为,这石破天惊的变化能让家族现状改善,真正吹来春天的新风。 却不想,族中很快流传起,飞虫能够成仙都是被黄在虎肆意欺辱而变相激励的功劳…… 这种荒谬的论调。 恬不知耻! 何其恬不知耻! 让他愤怒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悲哀。 但,让他老怀欣慰的是。 飞虫从始至终,都未有赞同家族这悲哀的现状。 更为解救族人,不惜与势大的黄天狗正面衝突! 那挺拔的身影,仿佛真能给家族带来新的希望。 “能够挖掘出飞虫,真是我前半生最大的幸运。” 黄在鹤喃喃自语,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弧度。 仿佛看到星星之火,终可以燎原!驱散掉阴霾! 他缓缓闭上眼睛,沉浸在略带甜涩的回忆与期望中,渐渐地,气息微弱下去…… “鹤长老……” 屋顶上,夜风微凉,黄飞虫悄无声息站在那里。 衣袂被风吹得轻轻拂动。 他听著屋內老人低哑的自语,心有感动。有一股暖流涌过心田。 没想到鹤长老在夜晚休息时还在如此记掛和夸奖自己。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期望,沉甸甸的。 情绪价值简直给满了。 即使他这般心志坚定之人,都感到了动容,鼻尖微微发酸。 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压下翻涌的心绪。 “人要恬淡,不可大喜、大悲,乃至兴奋。”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身为仙人,更需克制情绪。 用最平和的心態,迎接人这一生的磨礪! 不视美女贴上来为喜,不视鬣狗扑上来为怒。 不视挚友的逝去为哀,不视敌寇的死去为乐。 而喜怒哀乐皆不形於色,只在行为中將其詮释。 故民眾纷纷敲锣打鼓,跟昏君驾崩有什么关係? “我才不是喜欢听夸奖的凡夫俗子。” 黄飞虫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不好,长老的气息变弱了?生命走到尽头了?” 他忽然察觉到什么,心中一惊,转身已经出现在屋子里,神情格外的严肃,指尖光华微闪。 存放在奖池里的那枚风属性上品灵根,被他悄然引出,没入鹤长老的脑海之中。 灵根作为能让人修仙的珍贵事物,在上限和下限都囊括的奇物中,属於能够拔高上限的那一类。 此刻,只有使用这枚灵根,才可能救下鹤长老! 屋內的黄在鹤,半昏迷半醒间。 忽觉脑海中嗡鸣一声,仿佛清泉灌顶。 由无数晶莹剔透、闪烁微光的根系脉络所形成的树根状事物悄然间浮现在脑海中。 散发出清凉怡人的气息。 整个大脑都隨之变得异常清澈明晰,过往模糊的记忆都变得清晰起来。 但紧接著这个树根状事物就要暗下去,仿佛力量不足。 却在这时,黄在鹤感到过往数十年的画面一幕幕不受控制地飞速浮现。 年轻时满腔热血为族人爭取应有权益。 慷慨陈词;反被排挤,被发配到了偏僻的兽园。 需要照料珍禽异兽为伴,却不墮其志,殫精竭虑將兽园给经营的红红火火。 不想家族高层又提出,要他与新开的斗兽场通过血腥比拼,爭夺幼年珍禽异兽份额。 美其名曰竞爭促进发展。 当他看到自己精心培育、性情温顺的珍禽,因为不擅廝杀打斗。 被对面养蛊般养出的凶戾珍禽轻易击败、撕碎。 心中的意兴阑珊与悲凉。 早知比的是这个,放到兽园培育为哪般,还不如开始就散养。 但最深刻画面,还是当他人过半百,鬢角染霜。 看到黄天孤这位二叔作为家族仙人突然出现,在面带笑容地指点孙女飞雪剑术时。 他心中燃起希望,提出希望后者能多多指点天赋不错的孙女,却被后者毫不犹豫、冰冷地拒绝。 当时,不近人情的后者,只说了两句话,声音很平淡並且没有波澜。 “指点一次,已是破例。” “你们已经过的,比大多数族人都好了。” 这话语就如同冰锥,刺穿了他心中最后的希冀。 呸!要不是孙女有天赋,他还真不知道这位二叔早已成为了仙人,乃至对亲人都如此刻薄淡漠…… 黄天孤的迂腐与冷漠,让他心里极为地痛恨。 既然这位二叔如此的正直清高,怎么就对黄在虎那些人横行霸道、祸乱家族的行径视而不见? 直至某一天,得知黄天孤死讯,他才有些释然。 嘆息一声。 知晓这位二叔或许是一个,有苦难言的可怜人…… “太好了,鹤长老的气息变强了,风灵根的注入让鹤长老拥有了更高上限,生机也大幅度的提升!” “?鹤长老这么快就返璞归真了?” 黄飞虫敏锐地感知到了鹤长老气息的剧烈变化。 隱约间,屋中自有风波起,一股轻灵而强大的风似乎凭空出现,要將屋內的事物吹得东倒西歪。 他迅速出手,周身法力流转,轻易隱去了鹤长老突破时產生的细微动静。 暗暗惊讶於鹤长老突破速度之快,如水到渠成。 或许鹤长老这些年在长老级巔峰卡好多年,卡的扎实、底蕴深厚,早已有了返璞归真的积累。 只是差了临门一脚,迟迟难以迈进。 如今得到这上品风灵根,如同点燃了引信,自然就黄天不负有心人,飞速地迈入返璞归真之境。 鹤长老的气息逐渐地平復,开始变得圆融绵长。 “鹤长老醒转了。” 黄飞虫感知到鹤长老的呼吸变化,眼神一动。 下一秒,就看到鹤长老睁开了眼睛。 “鹤长老,真巧,我刚刚过来就发现您突破了。” 他主动开口,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笑意。 “突破的动静,我已经尽数替您遮掩了。” 他笑著说道,也算是解答了鹤长老突然发现房中有人和自身变化的疑惑。 “实在是巧合,没想到上了年纪,半只脚都快入土了,还能够突破。” 黄在鹤闻言,感知了一下自身状態,神情唏嘘。 体內蓬勃生机和强盛力量,更是超越巔峰时期。 能够踏入返璞归真之境,这是多少长老的梦想。 纵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敢奢望,却不想,成了。 他甚至察觉到自己拥有灵根,以后还有望修仙。 不禁感嘆自己的运气,灵根这种事都是天生的。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不得。 他有灵根却潜藏至今,此时才觉醒,某种意义上也算大器晚成了,如何不让他心中五味陈杂。 既有欣喜,又有感慨,还夹杂著一丝岁月蹉跎的悵惘。 他仔细打量著眼前飞虫,眼中充满感激,他知道自己突破的过程未必就顺利,少不得飞虫帮助。 “鹤长老,根据我的感应,您觉醒的是风灵根。”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何品级。” 黄飞虫转移话题,笑著將话题给引到了灵根上。 “能让老夫这么晚才突破返璞归真,想来这个灵根不会太好,能够觉醒就已是侥天之幸。” “飞虫你说是风属性灵根,难怪我感觉周身气流都亲切了许多,有种对风的莫名亲近感。” 黄在鹤感受著脑海中那株散发著清凉气息、脉络晶莹的树根状灵根,也是很新奇。 尝试勾动其力量,周身顿时泛起大量细微风旋。 “长老可知下一步要如何成仙?” “这些秘辛,却是不知了。” “返璞归真下一步,就是引气入体,踏入仙途。” “引气入体需要灵石,灵石我这里刚好有。” 黄飞虫语气认真起来,翻手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十个玉盒,放在了旁边桌上。 打开其中一个玉盒,就露出里面晶莹剔透、宛若鸡卵的三枚石头,皆是风属性灵石。 “有灵根的情况下,预计只要三枚左右同属性灵石就可以顺利完成引气入体。” “我这里有风属性灵石和水属性灵石各十五枚,等后面飞雪族姐返璞归真也能用上。” “鹤长老,我明日有事要外出,也怕耽搁时日。” 他顿了顿。 “完成引气入体后,就算是真正的仙人了,寿元也会增添不少。” “这……这也太多了,飞虫。” “使不得,太珍贵了。” 黄在鹤知晓灵石的珍贵,这里的灵石不仅够他和孙女飞雪去完成引气入体,还能修炼很长时间, 即使是飞虫,想要得到这些灵石,想来也非常的不容易,即使对家族来说,也是一笔巨大资源。 事实上也確实如此,在不摧毁灵脉,杀鸡取卵的情况下,获得灵石非常的困难。 “长老,明日我就要外出,与其考虑长远,我们更应该注重眼前。” “那待后续老夫成仙,一定將这灵石补上。” 他看到飞虫真诚且坚持的眼神,心中有所触动。 或许是因为这趟外出凶险,飞虫在做提前安排。 他想了想,也就没有过多推辞,有了这些灵石就可以更顺利、更快速地突破到练气境仙人。 后面也能够帮到飞虫,乃至將家族带回到正道。 “鹤长老,当初年末考核,是您及时救我一命。” “后续诸多事,也都是在您的不懈帮助下,我才能安然地走到今天,乃至出人头地……” “光凭这点,这些灵石就算不得什么。” 黄飞虫摆摆手,语气诚恳。 “说来也巧,我手里刚好有一门仙法,御风经。” “您是风灵根,正適合修行,家族镇族仙法御水经虽好,但仅適合水灵根,於您而言反而是鸡肋。” 黄飞虫说著,又从怀中取出一本非金非玉、材质特殊、封面写著《御风经》三个古字的抄本。 递给了鹤长老,也算是让这本从文二虎那里意外捡来的仙经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这就是仙法?” 黄在鹤颇为惊讶,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才郑重接过这本记录著《御风经》的抄本。 抄本材质不凡,触手微凉,仿佛有清风环绕。 曾几何时,他还曾向眼前少年吹嘘,那本连他都没有资格去学的镇族仙法,有多么多么厉害。 如今回头来看,只觉得別有一番触动。 別人家的东西再好,那终究是別人家的。 既不是你有,也不是你和別人共同拥有。 真想要有,还得靠独立自主发展,靠自己啊。 也不知道当时的飞虫,信了这个大饼没有…… 看到自己刚踏入返璞归真之境。 就拥有了当前最急需的灵石和仙法,一步到位。 不禁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复杂难言。 这靠著自己打拼半生,歷经坎坷。 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得到后辈提携,怪暖心的。 他將飞虫给予的灵石盒和仙法抄本都小心地收进手上那枚有著一立方米空间的空间戒指后。 仍然觉得心情颇为振奋,仿佛年轻十几岁,前路豁然开朗。 “飞虫。” 黄在鹤忽然收敛笑容,面色严肃,压低了声音。 “我突破的事,还望保密,不宜过早传开。” 他的眼中,闪烁著歷经世事的谨慎光芒。 “鹤长老放心,我肯定替您保密,谁都不会说。” 黄飞虫眼见鹤长老如此谨慎,眼中浮现出赞同。 眼前的鹤长老蹉跎好多年,已经深知藏拙之道。 纵使说出去,也不过徒惹非议,引人忌惮罢了。 即使是悟空,女媧石出身,过早卖弄本领,都是立刻被赶走的结局。 他当然也不希望鹤长老因为突然突破的事,引起黄天狗等人的过早注意,捲入潜藏的危险之中。 发育的机会是难得的,过早展露,还怎么发育? 回到自己清幽小院后的黄飞虫。 望著天边即將隱没的残月,缓缓鬆了一口气。 將灵根给予鹤长老的过程,可谓十分顺利。 没有惊动任何人。 夜风吹拂庭中竹叶,沙沙作响,带来一丝凉意。 后续若再抽取到不匹配的灵根,肯定就优先考虑飞蝴和家人们了。 只是灵根这东西,需到先天境第三层次,才能够快速发挥其作用以突破到返璞归真。 在此之前,仅能略微加速武道修行,提升有限。 因此灵根的事,早点、晚点,不会有太大影响。 这次將灵根给予鹤长老,也算是增加己方实力。 未来要让家族走出更好局面,也不能全靠自己。 翌日清晨,海雾未散。 湿润空气带著咸腥味,沁人心脾却又暗藏冷意。 黄飞虫在黄天狗专门要求下,用一滴蕴含法力的血液,製作了一块能够感应到自身生死的底牌…… 这个手段各个仙族都有,一般第一时间知道仙人陨落后,可以早早做好防备。 至於要不要给陨落的仙人报仇,就全看仙族实力以及有没有机会了。 而后,他快速地翻阅学习了数本关於乔装、易容方面的武道神功秘籍。 中途想起曾经在閔高那儿收穫过一本颇为玄妙的敛息神功,也找出来一块儿学了,聊胜於无。 凭藉仙人之姿,很快就將这些全部学会了。 互相印证之下,也颇有领悟。 仙人学习武道神功,本就举一反百,非常轻鬆。 顷刻间掌握神功精髓乃至特性,不在话下。 不过很可惜的是,武道根基在成就仙人后,已经处於不可逆的状態。 这时候即使学习再多的精妙武道神功,也不可能再改变自身根基,只是多些实用技巧罢了。 天色渐渐明亮。 黄飞虫与飞蝴、家人们简单道別。 又和鹤长老、鱼长老说了几句。 最后看向了默默站在一旁的黄飞舞。 仙人外出,以往都是悄无声息,並不知会眾人。 因此,他也仅仅知会了亲朋熟人,略作了安排。 “飞舞,好好看家。” 他声音不高,却带著嘱託。 “……” 黄飞舞重重点了点头,嘴唇紧抿,心中暗暗发誓要继续履行好管家的职责。 將万千担忧皆化作了一丝不苟的承诺。 “风无忧。” 黄飞虫目光转向一旁忐忑、神色复杂的风无忧。 “多多观察,有什么异常情况乃至线索,都隨时向飞舞或者鹤长老报告。” 他对这名被迫投靠自己、却渐显能力的风无忧。 这段时间下来印象也颇有改观。 虽然控制手段靠的是御兽经的御兽印记兜底。 但用起来还是非常顺手的。 其机敏和经验远超常人,不愧是昔日的准名捕。 “仙人放心,属下明白。” 风无忧早已认命,闻言恭敬躬身。 即使黄飞虫离去,这岛上依旧有黄家的其他仙人坐镇,他肯定跑不掉,不如尽心办事。 等黄飞虫这个天赋恐怖的年轻仙人继续崛起,他早晚也能混一个不错的位置。 难道不比待在大夏捕头里做个准名捕强? 黄飞虫一通嘱咐后,最后目光略带歉意地看向了亭亭玉立、强作镇定的飞蝴。 他本应该把那个风属性上品灵根给飞蝴,但最后考虑到己方大局和鹤长老的情况还有眾人安危。 最终还是决定將灵根给了鹤长老。 某种意义上,是对飞蝴的无奈、內疚、歉意。 “飞虫,早点回来。” 黄飞蝴看著飞虫,眼神明亮动人。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虽然有些不解,却只是微笑著开口。 语气温柔而坚定,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嗯。” 黄飞虫笑著点了点头。 隨即深吸一口气。 毅然转身,步伐沉稳地来到海浪轻拍的海岸边。 看向了早已经等待在旁边、神色各异的黄天狗和黄天龙。 他见此,眉毛一挑,海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飞虫,你和天龙此去仙府区域,全程只需以探查文氏动向为主,谨慎为上。” 黄天狗今早收到飞虫送来的无属性上品灵器长刀以及土属性上品灵甲后,心情颇为不错。 虽然卸任了家族掌舵,但对於能够大幅提升自身战力的强力灵器还是有需求的。 他之前最担心的是飞虫將多余的两件上品灵器也带出去,那无疑会是极大的浪费。 现在倒是放下了心。 “至於仙府內部探索,必然有诸多的未知风险,就不必过多掺和,徒增伤亡。” “寻常宝物,也著实难以改善家族的整体局面。” 他补充道,也不想飞虫和天龙太过冒险。 “深入仙府区域,確实颇为的危险,杀机四伏。” “加上我先前已经被迫和文氏一族接触一次,轻易再次靠近很可能会被文家人识破。” “因此这趟前往仙府区域,我不能太过靠近,只能全程保持一定距离,负责有限责任接应。” “若有人只顾探索仙府,无视风险,与我无关。” 黄天龙面色严肃,义正言辞地接话,顺便甩锅。 “不必多言,出发吧。” 黄飞虫直接无视了黄天龙的表演,声音平淡道。 要不是后者昨日坚决地排斥自己坐镇岛屿,甚至动用所谓的一票否决权。 自己压根就不用前往危险的仙府区域进行探查。 当然,探查文氏动向的决定是黄天狗做出,结果黄天狗稳稳地留下坐镇岛屿,这才是真的老薑。 薑还是老的辣啊。 “天狗前辈,岛上的安全就拜託你了。” 他继续无视黄天龙,转向旁边的黄天狗说道。 “……” 黄天龙眼见被黄飞虫彻底无视,脸色沉沉,流露明显的不满,鼻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飞虫,你放心吧,岛上有我照看。” “天龙,在外探索切记以家族利益为重,无论如何应当同心协力。” 黄天狗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语气颇为郑重。 “出发……” 黄飞虫不再多言,来到海岸边,手掌一翻,那艘御水飞梭就出现在掌心中。 注入法力后,飞梭瞬间变大,悬浮於蓝海之上。 梭身闪烁著水蓝色光华,梭身上隱有秘文流转。 他直接进入御水飞梭的指挥室,在后方的黄天龙上船后,就操控飞梭,悄无声息地滑入海面下。 如同一条敏捷的游鱼,乘风破浪,就向著北偏西仙府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第108章 船到桥头自然弯 海水中的鱼儿轻轻撞击御水飞梭的流线型外壳。 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並整个鱼身被撞飞出去。 好在这些海鱼皮肉结实,单纯撞击不至於凉凉。 御水飞梭全程以颇快的速度,破开深蓝色海水。 在后方拖出一条长长的、逐渐消散的涟漪轨跡。 黄飞虫盘坐在御水飞梭前部,宽敞的指挥室里。 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眼帘微垂。 御水飞梭全程以精神力操控,但操控消耗不大。 真正消耗大的,是感知周围的环境和元气变化。 他的精神如同蛛网,以飞梭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在细微之中,捕捉著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气息。 “黄飞虫,飞梭开快一些,太慢了。” 坐在飞梭后端的黄天龙,向黄飞虫传音催促道。 “黄天龙,我能够允许让你上飞梭,已经专门看在天狗前辈面子上,你可別不识好歹。” “你要是等不及,大可以自己飞过去,不拦你。” 黄飞虫闻言,无动於衷,毫不掩饰的厌弃说道。 他操控御水飞梭在海水中平稳穿行,梭身流转著淡蓝色水光,一路飞驰,破开前方海水的阻力。 时不时地通过精神力探查周围环境的状態,排查可能的危险,確认这一趟的安全。 五顏六色的海鱼沿著黑暗的海水,从飞梭的两侧呼啸而过,展现著海洋的魅力, “拙劣的挑衅。” “黄飞虫,我等身为家族仙人,出门在外就应当以家族利益为重,何须要在这些小事上找不愉快。” “老夫这里有些仙府情报,就提前说与你听听。” 黄天龙盘坐在飞梭尾部,黑袍將全身裹在里面。 听到黄飞虫的传音,他並未睁眼,只是嘴角扯出讥誚弧度,声音平稳,又带著居高临下的劝告。 拥有练气境六重天修为的他,毫无疑问是这一趟行程的主力,肩负著探查文氏动向的重大任务。 这个黄飞虫虽然如今实力不错,但终究只不过是练气境三重天修为,而且也没有什么事务经验。 因此他面不改色,果断地原谅了黄飞虫的冒犯。 之前虽然他用身为掌舵享有的一票否决权力,去否决了黄飞虫留下坐镇岛屿的可能性。 但对方同样反对他这个家族掌舵留下坐镇岛屿。 如此,只能算扯平,称之为单纯的家族博弈,而不应该为之上纲上线。 他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丝毫没有下船的想法。 “仙府情报?” 黄飞虫闻言,反问了一句,就拿出了聚灵阵3.0。 一边分心操控飞梭,一边將十几枚灵石精准嵌入聚灵阵3.0当中。 阵法微光一闪即逝,浓郁的灵气在阵法的引导下开始飞速向旱魃妖丹充灵。 等旱魃妖丹充满灵气,他就可以借妖丹修行,来享受聚灵阵3.0带来的上百倍修行速度。 在此之前,他对黄天龙的仙府情报有些感兴趣。 “黄飞虫,你可知练气境之上,是筑基境真君?” 黄天龙话语之中,带著一种博学多才的自傲感。 他虽然看不到黄飞虫位置,但大致是能够感知到后者位置的,话语传音带著可轻易察觉的自傲。 “你是?” 黄飞虫不动声色地维持著聚灵阵3.0.的运转,同时漫不经心地回復。 仅仅是这种小情报,还无法引起他的什么兴趣。 他的注意力依然放在飞梭前方扇形区域海水中。 “……” 黄天龙被这轻飘飘的反问噎了一下,他当然不是筑基境真君,不然早就把这个小辈收拾了。 但这个小辈的糟糕態度,让他眼皮不禁跳了跳。 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那点不快,声音沉缓下来。 “筑基真君那是何等人物,近海那么多仙族,拥有筑基境真君的,可是一个都没有。” “恐怕只有上品灵根才能够想想,以我和你的区区中品灵根,此生都难以去窥及筑基境真君之境。”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嚮往,但说著说著又有些黯然,他和黄飞虫的灵根都太过差劲了。 不过他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自傲起来。 “但我儿龙龙乃上品水灵根,更是加入了海佛仙宗这等有筑基真君坐镇的大仙宗,前途不可限量。” 提到儿子龙龙,黄天龙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直。 语气重新变得昂扬,甚至自然地带著几分炫耀。 “老夫敢说,龙龙未来还是有几分真君之姿的。” 黄天龙眼神充满自豪,目光仿佛穿透飞梭,看到遥远的未来、儿子龙龙睥睨四方的景象。 “上品水灵根?” “难怪能够加入海佛仙宗。” 黄飞虫闻言,心中有所瞭然,倒也有几分羡慕。 即使是上品灵根,肯定也有著优劣之分,但不是源於本身,而是会根据其的实际应用场景而定。 海佛仙宗所在位置疑似是在近海之外,无论具体位置在哪儿,其大本营周围必然都有大量海水。 在充满海水的环境中,水灵根无疑就能够发挥出最大威力,更何况黄龙龙的水灵根品质是上品。 预计在海佛仙宗,以海水环境的特殊性,其上品水灵根弟子的待遇甚至可能超过上品变异灵根。 “若有朝一日,龙龙成了筑基境真君。 “家族就不必再跑来跑去、东躲西藏,太累了。” “到时只要龙龙一句话,文氏一族轻则退却、重则覆灭,我黄氏想要崛起也轻而易举。” 黄天龙眼见黄飞虫没有反驳,立刻趁热画大饼。 语气中仿佛真见到了那天、想像中的家族盛景。 苍老的脸上泛起一丝红光,手指在空气中虚划。 “呵呵。” “以太奶的恐怖天资都未能够筑基,想要成为筑基只怕是別有门道,绝非简简单单就能成就。” “这黄龙龙就算再有天赋,恐怕也比不上太奶。” 黄飞虫丝毫不相信这套,上品灵根虽然稀有,但数一数终究还是有的,又有几个能够成为筑基? 无论是黄天孤,还是文二虎,乃至地象盗,甚至还在引气入体的飞瑶族姐,哪个拥有筑基之资? 很难讲,大概率是都没有。 至少,若黄龙龙真有天赋,在海佛仙宗找个师父应该不难。 听到家族遭遇到如此大危机,黄龙龙难道不能够请其的师父出手,震慑或者收拾一下文氏一族? 尤其之前黄天狗二人去海佛仙城时,似乎並没有尝试去请黄龙龙出手,甚至很可能是联络不上。 可见这个拜入海佛仙城的黄龙龙、比自己多修炼二十至四十五年的龙字辈,未必真的靠谱。 指望后者成为筑基境,怕是虚空楼阁般的幻想。 “说回仙府吧。” 他传音打断黄天龙,实在不想听后者画那大饼。 “这个仙府,应该是一个筑基境真君所遗留下来的仙府,內部空间很大,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黄天龙被打断,有些不悦,但还是说回了仙府。 说著说著,说起了之前的事,语气也变得凝重。 “之前我和天孤进入仙府后,探索是最外层,当时仙府內层还未开启。” “最外层里面有各种各种的死尸,其中有的还处於可以活动的状態,会向路过的人主动发起攻击。” “一些不动的死尸,一旦被惊动,同样有可能爆发战斗,给我们当时的探索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些死尸大多都有练气境一层的实力,並且往往皮糙肉厚,指甲堪比灵器锋利。” 他顿了顿,似在回忆当时场景,眼神颇为忌惮。 纵然修为更高,面对不怕死的死尸,无疑也是很陷入被动的,尤其后者具备反击手段的情况下。 “部分强的死尸,实力甚至能媲美练气境中期。” “你若是忍不住进入仙府,遇见这等死尸,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跑,免得修为全程被压制。” “尤其外层探索时,环境复杂,纵然我和天孤修为高深,也面临感知范围极大缩水的压制……” “里面某些地势极为凶险,若发现珍贵灵材,旁边势必有强大的死尸怪物守护。” “一些裂谷地形,可能逸散出火焰能量,天空中也可能降下高强度的雷霆。” “即使练气境后期仙人,都有可能被瞬间重创。” “不过我们这次只需要探查文氏动向,你不必非要深入仙府,在外围亦有可能搜集到情报。” 他强调道,像在告诫黄飞虫,生怕后者抵挡不住仙府机缘的诱惑,也像在提醒自己。 “没有练气境后期强者助阵,进入仙府中,纵然是有所机缘也未必能够带的出来。” “外面说不准就有多少劫修潜伏著,等著开张。” 黄天龙说著说著有些自嘲,他堂堂练气境六重天修为,距离练气境后期只差一步。 偏偏灵根不行,只是中品灵根,导致这一步难度直接暴涨为了天地之差,根本就难以继续进步。 中品灵根突破到练气境后期,可能性基本为零。 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仙府又格外危险,还有著阴险劫修在外面守株待兔,伺机地抢夺战利品。 可想而知,没有足够实力的仙人,面对仙府机缘会有多么的弱势,风险要远远大於机缘。 “看来仙府区域果然很危险。” 黄飞虫心中瞭然,暗自感嘆,心中愈加的警惕。 他心念一动,驾驭御水飞梭的速度,立即从日行三千里悄然降到日行两千里。 飞梭外的海水流动变得更为缓慢。 如此慢吞吞地赶路,预计要十多天才能够顺利赶到仙府区域,这十多天他正好再修炼修炼。 爭取短时间內,再进步进步,到时候面对仙府的危险和机缘,肯定也会愈加的从容。 “黄飞虫,你驾驭飞梭的速度也太过缓慢了吧?” 没过多久,黄天龙就察觉到了异样,御水飞梭的行进速度竟然比刚才慢了一截。 如今的一天行驶速度,预计仙人飞遁只需要费半个时辰,可想而知有多么的缓慢。 他的声音透过传音,带著明显不悦。此时飞梭上只有两个仙人,並没有凡俗拖累。 即使大幅加快速度,碰到危险,也能轻易解决。 反倒慢吞吞地这样行进,实在太耽误行程,到了仙府区域后,预留的准备时间只会更少。 “黄天龙你要赶时间,大可以先飞去仙府区域。” 黄飞虫屡次接到黄天龙的催促传音,顿时不爽。 他声音冷硬,没有半分余地,毫不客气赶人道。 这趟去往仙府区域,家族方面计划是,黄天龙在快到仙府时停下,隨时准备接应。 自己则需要接近仙府,探查文氏一族具体动向。 乃至监视文氏一族一段时间,才能够返回岛屿。 等於说自己面临的危险程度远高於黄天龙。后者还这么催促,干扰自己准备,显然是没安好心。 他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呵,既然飞虫你不急,那老夫亦不急。” “只是去的越早,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就越多,若是太耽搁,导致去了那里有所耽误。” “到时候,相关风险很可能会变得更大。” “此外到了那里,別忘用法力易容,收敛气机。” 黄天龙见黄飞虫毫不客气地赶人,顿时神情变得有些阴沉,黑袍下的肌肉微微绷紧。 短短时间內,黄飞虫的表现让他十分不满,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趟,会是带了一个猪队友出来。 他原本还想找机会,给黄飞虫上强度看看,从而测试黄飞虫的抗压极限,以后好更加默契配合。 但以黄飞虫短短时间的表现来看,怕是想多了。 连目的地都没到,对方就减速,疑似打退堂鼓。 已经不是有可能拖后腿,而是必然拖后腿,这种情况下,他都可以提前考虑后续该如何善后了。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难测,乾脆不再催促黄飞虫。 反正到时他只需要在外围接应,黄飞虫若是没点能耐和態度,即使死在里面,天狗也没有话说。 “被赶都不走?真是厚脸皮。” 黄飞虫见此,心中非但没放鬆,反而更加警惕。 他慢了摇头,眼看旱魃妖丹充满灵气后,就拿出旱魃妖丹,开始炼化其中的灵气修炼。 凭藉著御水飞梭內部阵法的掩护,后端的黄天龙丝毫察觉不到他在修炼。 而若是黄天龙敢攻击御水飞梭,自己也能够瞬间收起聚灵阵3.0,並以此將黄天龙赶下御水飞梭。 说白了,这次前往仙府区域查探文氏动向,全程风险极大,有任何隱患都必须消灭在萌芽之中。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当然不能疏忽大意,需要格外警惕黄天龙这样的不可控因素。 像之前两次战斗,黄天龙屡屡不听指挥,表现又极度糟糕,战绩也极为差劲。 这次要再整出什么么蛾子,难保不会祸及自己。 他心底冷哼一声,將警惕心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可惜目前小黑仍然是练气境一重天修为,不太好带去仙府区域,就留在了三仙岛上。 实在是踏入练气境后,小黑在他的支持下,后续修行速度虽然依旧很快,但终究是他更加的快。 以至於,他依靠聚灵阵3.0,前后仅仅一个月时间修炼到练气境三重天。 而小黑在仅能够利用聚灵效果的情况,目前距离练气境二重天仍然有著不小差距。 否则小黑若是有练气境二重天修为,施展时乘后就能够带来不错提升。 他这趟就会考虑带上小黑,哪怕不带进仙府,能留在外面接应也不错。 只是小黑终究没到练气境二重天,留在三仙岛上才是最好的选择,也算是作为一个后手。 他心下稍感遗憾。 转眼已经是八天后。 距离仙府区域还剩两千里,下方的海水顏色似乎变得更深。 周边瀰漫的空气,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古老死寂气息。 最后这点距离已经不远,全力飞遁的话,大约也就费半个时辰。 即使为避免全力飞遁引发异象,动静太大,降低百分之五十速度,也仅需要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归根结底,仙人通过法力共鸣,来大范围的操控天地元气加速,速度是能够稳定地达到音速的。 这也是仙人的常规出行方式,非要说缺点,也就放开法力轰鸣必然触发法力异象,算不上隱蔽。 黄飞虫操控飞梭缓缓抬升高度,最终停滯在微微起伏的海面上,隨即,他和黄天龙都下了飞梭。 他平静站立於水面上,海浪温柔托著他的靴底。 瞥了眼不远处同样站在海面上的黄天龙,他挥手將御水飞梭收起。 御水飞梭变小,化为一道流光没入空间戒指中。 隨即,他体內法力流转,面部肌肉与骨骼在各种细微操作下,发生极其细微的调整。 並以法力进行相关的遮掩,形成一层模糊的光晕笼罩周身。 不过这种调整、遮掩都难以持久,一旦法力中断支撑,仙体就会使自身瞬间恢復到本来的面目。 练气境仙人的武道根基都在仙体上,后者属於是不僵化的定型状態,自然有著进行修復的能力。 “黄飞虫,往前再走千余里,到时你我分散,你去仙府那处探寻,我在八百里外接应你。” 黄天龙的声音传来,他也进行了简单易容,气息也晦涩几分,目光看向黄飞虫,等待后者答覆。 “就这么安排吧。” 黄飞虫浑不在意地点点头,他分出一丝意念看向空间戒指里的传送阵盘以及奖池里的传送珠。 心中稍安。 虽说没有什么大杀器,但是保命手段还是有的。 他又用精神力快速检查了空间戒指里的两件上品灵器和灵石等储备。 確认无误后,就准备出发了。 “一路小心。” 黄天龙见此,勉为其难地开口一句,声音乾涩。 就算之前有著种种恩怨,但此刻的黄飞虫將冒著生命危险,要为家族赴险,探查文氏一族动向。 在这种时候,曾经的种种恩怨都是可以搁置的。 就像悟空在为西天取经的时候,不仅漫天菩萨都愿意给予帮助,就连昔日的如来都很和顏悦色。 “风萧萧兮易水寒。” 黄飞虫不再多言,踩在海水上,然后心念微动。 在天地元气的精妙助推下,脚下的海水开始向前无声流动,逐渐形成一道锐利的箭形水纹。 只是在精妙的控制下,並没有形成连绵的海浪。 后方,只有蔓延数千米的细微涟漪盪开。 “无论如何,黄天龙,未必靠得住。” 黄飞虫目光凝望前方那片海面,心中也有思索。 他和黄天龙的恩怨可是不小,对方是黄在虎爷孙背后的靠山,这件事到现在也没真正解决。 同时,对方也是家族搞弱肉强食、引进仙宗先进管理经验的罪魁祸首,这也是大的矛盾。 只是说目前因为外敌当前,家族有些朝不保夕的缘故,所以都默契地没有真正懟起来。 尤其黄天龙的实力也不简单。 他在突破到练气境三重天后,面对黄天龙的暗地图谋,与黄天龙点到为止进行了一场法相之战。 发现在这场法相单挑中,黄天龙实力明显比之前抵御外敌时的两场作战中展露出来的实力更强。 排除黄天龙短时间进步的可能,就只能是黄天龙之前故意隱藏了实力。 就连在家族生死存亡之战中,黄天龙都能够隱藏实力,让他不得不愈加地警惕起来。 转眼间,距离仙府所在,仅仅剩下八百里距离。 周围的海域愈发寂静,连海鸟的踪跡都消失了。 “等等,有些不对。” 黄天龙突然低声道,话语之中带著强烈的凝重。 他停下了身形,目光环顾四周,黑袍无风自动。 “哪里不对?” 黄飞虫眉头一皱,暗暗戒备起来,听上去黄天龙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但又是哪里不对? 他意念下意识勾动奖池里的传送珠,只需要一个简单操作,就能够传送离开这里。 但他看向周边广袤的海面,感知细细延伸,寻觅细微的风吹草动,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只能说,海面过於地平静。 “以老夫多年的经验,有杀气。” 黄天龙摇头,语气同样迟疑,但认真的神情表明其十分深信这个判断。 心血来潮究竟准不准,很难讲,它依旧属於未知领域,未曾总结、验证为確凿的科学。 “不在周围,那就在头顶或者脚下。” 黄飞虫还真有些紧张起来,难道这一趟才刚刚到仙府区域,就碰到了未知危险?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万里无云,白茫茫的一片。 又看向脚下,蔚蓝色的海面,广袤又起伏不定。 在感知里,並没有什么阴影物事,突然浮上来。 “先撤退,看看能不能引出潜藏的敌人。” 黄天龙有些吃不准,神情迟疑地看向了黄飞虫。 就发现后者点了点头,以惊人的速度向后疾退。 不过才几秒间,已经远在一公里外,身法迅速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火色残影。 “……” 隨著那股莫名的危机感愈发清晰,黄天龙也慌忙催动遁光,开始向后全速撤退,也顾不得其他。 就在这时,北面遥远处天空,与湛蓝海面相接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青色光点。 青色光点並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放大,拖出了长长的光尾…… 黄飞虫和黄天龙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骇人一幕。 脸色骤变,毫不犹豫將速度催发到极致,疯狂地向南面遁去,顾不上掩饰行跡,遁光划破天际。 “被盯上了,还是这么远距离,来人实力很强。” 黄天龙快速传音,话语之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和惊惧,这种时候自然不必再有侥倖心理。 未知的敌人必然是衝著两人来的,很难会是一个巧合,那青色光点的速度,远超练气境中期! “……” 確定了敌人自北面而来,黄飞虫反倒稍微放鬆了紧绷的神经。 至少不必再担心未知敌人会从其它地方冒出来。 时间来得及,也就放弃动用传送珠的想法,转而考虑用空间戒指里的传送阵盘逃离。 用传送阵盘逃离,无疑要更加地划算一些,都是传送,传送珠可以留下来继续作底牌。 “不好,他的速度比我们快太多了。” 黄天龙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声音变得极其严肃。 那青色光点速度极为恐怖,预计用不了一分钟就能够追上他们。 速度的差距,也是实力的差距! “?” 黄飞虫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后方如同屠夫般的恐怖气势如海啸般席捲而来,牢牢锁定了他们。 心里头同样浮现出了强烈的危机感,汗毛倒竖。 他脑海中念头飞转,急忙思索对策。 “天上有路你们不走,地下无门你们来投。” “黄天龙?还有个是,黄天狗?” “好啊,落到我文东虎手里,要你们生不如死!” 充满暴戾和兴奋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同时在两人耳边炸响,带著肃杀之气。 此刻的文东虎,两眼绽放出实质般的光芒,正是练气小神通灵眼带来的加成。 更不惜耗费法力,让速度大幅增加,极速追杀。 “文东虎?” 黄天龙面色剧变,惨白如纸,眼中流露出骇然。 感受到冰冷如实质般的死亡气息铺天盖地降临。 后方竟然是文氏一族上一代强者、练气境后期的文东虎! 竟然撞上了!冤家路窄! “文东虎?” 黄飞虫也不禁嚇了一跳。 刚来个仙府区域,就刚好撞上这么个文家高手。 实在过於倒霉,这运气也未免太背了! 看起来只能逃了…… 第109章 打劫黄天龙 遥远的后方,文东虎白髮如银丝般飘扬,皱纹如沟壑般深刻在苍老的脸庞上,眼睛锐利如鹰隼。 他身为乌兰山文氏一族上一代的成名仙人,歷经百年的修炼以及沉淀,实力上早已经深不可测。 此刻他凌空飞遁宛若流星,衣袍猎猎作响,周身环绕青色气流,全力追赶著前方的那两个猎物。 他不仅通过风属性法力与天地元气共鸣,来全力调动天地元气助推、加速,形成青色气流异象。 更不惜燃烧法力,使速度再次暴涨一截,飞遁在空中,一路掀起爆裂的气流,宛若要撕裂虚空。 他化身青色流星,散发著山岳般的压迫感,一路飞遁向前,海风掠过时都仿佛主动避开他身形。 遥远的前方,黄天龙神情紧张,感到死亡临近。 “文东虎是风属性上品灵根,实力早已经是练气境九重天,传闻距离练气境巔峰只差一步。” “纵然因为衰老,状態有所滑落,文东虎的实力也在文二虎和地象盗之上,我必然不是其的对手。” “只要被追上,我必死。” 黄天龙一个激灵,浑身毛孔骤然收缩,心中感到由衷的恐惧,一旦被追上的话,下场可以预见。 纵然他有练气境六重天修为,加上练气境三重天修为的黄飞虫,也绝对不可能是文东虎的对手。 一杯六十度的热水,加一杯三十度的温水,最终水温只会变成四十五度,根本无法变成九十度。 “想要逃脱,唯一的办法就是……” 黄天龙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另一边的黄飞虫,在略微闪过杀意后,眼神中顿时浮现出一丝犹豫。 他此刻格外冷静,这种冷静源於多年外出冒险的歷练,纵然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砰砰如战鼓擂响。 呼出气息仍然刻意保持著平稳,没有过於慌乱。 他知晓被文东虎盯上后,靠自己的力量恐怕难以摆脱,但若拿黄飞虫当炮灰,潜藏风险也极大。 当前黄飞虫的实力已经未必弱於自己,並且可能还藏有底牌,轻易出手反而將会失去缓和余地。 轻易对黄飞虫出手,很可能会两败俱伤,甚至於陷入不利,这个冰冷现实,让他难以衝动分毫。 找死绝不是生存的希望,活下来才是新的旅程。 在死亡面前,他不得不爭分夺秒,权衡每一丝对自己有利的可能,爭取这一趟,能够存活下来。 他目光快速扫过前方海平面,大脑如风车般急速运转,计算著每一种逃生路线,但都没有把握。 “黄飞虫你还有底牌吗?文东虎快追来了,若没有底牌震慑文东虎,我们接下来都会死。” 黄天龙焦急的给黄飞虫传音,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额角渗出大量细密汗珠,暴露了他內心的焦灼。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体验棒,??????????????????.??????超讚 】 脑海中隱隱浮现被文东虎追上撕成碎片的画面。 “黄天龙,你问我?你当底牌是大白菜。” 黄飞虫回答得乾脆利落,同时右手一翻,小巧的御水飞梭出现在掌心。 御水飞梭通体湛蓝,表面有水纹流动,细看仿佛拥有生命般的艺术品,但此刻只作为交通工具。 “黄天龙,我们就兵分两路,总能活下来一个。” 他说话时眼神微微眯起,刚刚黄天龙一转而逝的杀气,被开启金刚状態的他,轻易地捕捉到了。 既然黄天龙因为文东虎的出现,疑似出现不好的心思,那他自然不会大意,绝不会让后者得逞。 在共同死亡危险面前,既有捨身取义的人会拯救另一人,也有心计歹毒的人会拿另一人当炮灰。 恰好他和黄天龙关係极差,属於下不封底,难保黄天龙不会来趁机暗算自己,所以必须要提防。 继续再朝一个方向逃跑,明显有些不太合適了。 因此,他拿出御水飞梭,適当注入法力后,飞梭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仅仅扩大到十米长。 这个尺寸既好操控又足够快速,是在不考虑额外载人情况下的最优解,也就是不考虑载黄天龙。 十米长的御水飞梭,被他轻巧的拿在手中,梭身泛著幽幽蓝光,与下方深蓝色的海面相映成趣。 除了御水飞梭,他底牌还有传送阵盘和传送珠。 动用传送阵盘和传送珠的话,他甚至有把握阻拦文东虎、拖延时间后离开,从而解救下黄天龙。 即使传送阵盘不一定靠谱,在关键时刻有可能会掉链子,那奖池抽出来的传送珠必定没有问题。 可以说,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阻拦文东虎,並且事后安然逃脱,同时解救下黄天龙,皆大欢喜。 但刚刚他清晰察觉到了黄天龙的一丝杀意,从而迟疑了起来,救人固然好,但救仇敌不找死吗。 面对文东虎追杀,黄天龙疑似想攻击自己,从而做到跑的比自己快,让自己变相落后成为炮灰。 可仅凭一丝杀意、一个念头,就要坚决放弃解救黄天龙,也有些说不过去,违背他的同族理念。 所以他犹豫一番,决定额外给黄天龙一个机会。 在所面对死亡压力远大於自己的情况下,黄天龙只要能够看在同族的面子上,不出手坑害自己。 那他就勉为其难、不计前嫌出手救黄天龙一次。 若是黄天龙为了活命切实对自己下杀手,那只能说抱歉了,没有什么事比看著仇敌死更快乐了。 即使是同族,胆敢做出违背同族理念的事,那么也就不配称之为同族,实际比名义更加的重要。 在一个优秀的族群,绝不是简简单单做名义上的所谓同族,就能够只享受权力而不承担义务的。 “没底牌了?兵分两路?” 黄天龙闻言,十分冷静地喃喃自语,微微颤抖的指尖立即出卖他內心的波澜。 他並不相信黄飞虫没有底牌了,单说一阶上品的护岛大阵,拿出来就完全能拖延文东虎一会儿。 结果黄飞虫却非要说没底牌了,还要兵分两路。 对方明显是有把握逃生,但要拿自己当炮灰、要自己死啊,什么仇、什么怨? 从自私自利出发,虽然我有底牌可以不救你,但你有底牌怎么能不救我? 想到这里,黄天龙心中怒火狂涌,却不得不强行压下,显然在实力上,自己已拿捏不了黄飞虫。 眼看黄飞虫拿出御水飞梭,他眼中涌起了希望。 御水飞梭作为专门在水中飞遁的灵器,在水中的飞遁速度可是极快的,或许能够深潜逃出生天。 这哪里还是御水飞梭,这明显是逃命的机会啊! 黄天龙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泛著蓝光的飞梭吸引。 仿佛这是件绝世珍宝——事实上,此刻它確实是。 “飞虫,等我上飞梭。” “凭御水飞梭的水遁速度或许可以摆脱文东虎。” 黄天龙二话不说,话语中带著不易察觉的恳求。 本想立刻飞近,但注意到黄飞虫警惕的眼神,他才被迫仅仅靠近了一丟丟,同时心中暗骂不已。 要不是情况危急,他绝不会如此和顏悦色、如此忍辱负重,心中的怒火近乎直线上升。 他对於御水飞梭能否比文东虎速度更快,並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兵分两路,他更不能够接受。 从刚刚文东虎的传音来看,摆明了对於他的印象更加深刻,兵分两路以后会追谁,他可不想赌。 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北方,看向那个越来越近的青色光点,每看一眼,心中的焦虑就增加一分。 实在是因为文东虎境界太高了,练气境九重天的修为境界,刚刚好还是风属性灵根。 风属性仙人的速度本就非常快,在练气境九重天修为支撑下,更堪称是极速。 加上文氏一族还有全套相关秘法,在秘法加持下文东虎的速度甚至还能更快。 可想而知,想要凭自己力量逃跑,几乎不可能。 “上飞梭?这个还是不必了吧。” 黄飞虫闻言,毫不犹豫拒绝,声音冷得像块冰。 虽然他准备测试,为了活下来的黄天龙,是否会不顾同族情谊、悍然出手攻击他。 但不包括让黄天龙上飞梭来测试,万一让黄天龙破坏了飞梭,那相关损失也是比较大的。 再说人性经不起考验,既有圣母的一面,也会有邪恶的一面,若给予相应机会,反而测不准了。 就如同將好拿的纸幣和不好拿的硬幣放在一个人面前,前者总是更容易引发人性的贪婪。 “黄飞虫,你是要我死?” 黄天龙瞪大了眼睛,眼神中终於按捺不住怒气。 他愤怒地看向黄飞虫,语气好像十分不可置信。 就好像以为你是伟人,结果你竟对坏人有偏见! 纵然二人之前有些恩怨,但都是家族政治矛盾。 眼下不幸撞见文东虎,即使二人不断地飞遁,也很快会被后者追上,理应先一致对外才对。 黄天龙表情变幻,强行按住了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御水灵剑,给黄飞虫一剑的衝动。 归根结底,即使拿出御水灵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留下黄飞虫,反而彻底失去转圜余地。 忍! 不过,黄天龙也能够確定了,黄飞虫这么果断地拒绝自己上船,必然是真有逃脱的底气。 这个答案让他既愤怒又绝望,连他都没有逃脱的底气,黄飞虫竟然真有,奇遇就这么了不起吗。 顿时有一种慌乱感,叫作:遇到危险,不怕两人倒霉一起死,就怕对方能够跑掉。 一时间,黄天龙焦急万分,勉强忍住破口大骂地衝动,拼命地思索对策。 终於他眼睛一亮,既然黄飞虫能跑掉,为何迟迟不跑,难道是有求於自己? “300灵石,外加御水灵剑,买你一条命。” 黄飞虫看到黄天龙焦急的神情,勉强点了点头。 后者没有第一时间攻击他,也算是通过了考验。 他当然也不是非要黄天龙在死亡前一秒仍旧保持大无畏,才能算后者通过考验。 他只是想看看黄天龙的態度。 所谓人性既有光明面,也有阴暗面,光明面值得褒奖,阴暗面也相当阴暗。 且道德上限越低、道德下限越低。 黄天龙的道德上限不高,道德下限可想而知。 完全不必抱以期待。 但还是那句话,他与黄天龙之前恩怨不小,绝对不可能轻易救后者,那对后者很不公平。 看在同在一个家族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开出条件救后者,这也是不放过削弱敌人的机会。 两相其害取其轻,相比无条件的去救下有仇怨的黄天龙,他还是有条件的选择救后者。 “300灵石,御水灵剑?你在打什么主意?” 黄天龙顿时勃然大怒,声音都因愤怒变得嘶哑。 前者是他的身家性命,还指望送去给龙龙,后者更是他身为新任掌舵的身份信物。 要不是眼看著文东虎马上就会追上来,面临死亡威胁,没把握逃掉,他绝对不废话、转身就走。 北方的青色光点越来越清晰,已经隱约能够看到文东虎的身影在海风中飞遁的景象。 “50灵石,御水灵剑。” “黄飞虫你真的有把握救我?” 黄天龙艰难地开出价码,感觉心在滴血,此时就连一口气都不敢深吸。 如果黄飞虫真的有把握救出他,那么他暂时让出御水灵剑也不是不可以。 等回到三仙岛,让天狗出面拿回来就是,若天狗不出面,他就直接离开家族做散修去……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带著苦涩的味道。 儘管离开家族做散修也很憋屈,但是没有了他的家族,迟早也变成一条破船,看看谁离不开谁。 至於灵石方面反倒很麻烦,灵石是硬通货,没了就是真没了,天狗也大概率不会帮他要回灵石。 相比之下,只能拿出御水灵剑,並且少拿灵石。 他目光紧盯著黄飞虫,生怕后者会收钱不办事。 “50灵石太少了,之前分灵石,你和天狗前辈可是分了七百五十灵石,我才分到一百五十枚。” 黄飞虫看向北面方向,判断即使在两人此刻飞速撤退情况下,青色光点也会很快追上来。 不由神情凝重,这个文东虎至少比他多修炼一百二三十年,实力方面管中窥豹,確实可怕。 黄飞虫的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但很快被理智压了下去,现在並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七百五十灵石,可有四百五十枚在天狗那里。” “老夫拿的也不多,其中还包含了龙龙的一份。” 黄天龙著急道,心中暗骂一声,没想到分灵石时对这个小辈的算计,会在这种紧要时候还回来。 他的语速加快,几乎是在抢著说话,就要將责任都推到黄天狗的身上。 生怕黄飞虫在这事上多作纠缠。 当真是冤有头、债有主,只要努力修行,昔日被坑害过的人都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当然,作为被报仇雪恨的一方,黄天龙感到一阵心中无力,仿佛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糟糕的玩笑。 “一百五十加三百,对半开。” 黄天龙脑海中急转,不断进行海量的复杂计算。 终於得到了所需答案,对半开是二百二十五枚。 他紧锁的眉头恍然大悟,神情上顿时如释重负。 也就是说,黄飞虫心理预期是要七十五枚灵石! 难怪刚刚说给五十枚灵石,对方似乎很不满意。 这个发现让他既鬆了一口气,又感到更加焦虑。 虽然知道了对方心理价位,但七十五枚太多了! 须知海佛仙城一本修仙技艺典籍也就一百灵石。 若是耐心等待,在黑市里买,价格还要更便宜。 “飞虫,七十五枚灵石,再给你御水灵剑。” “不能再多了。” 黄天龙眼看北面青色光点愈发明亮,也是急了。 他果断答应,声音开始发抖,只觉越来越危险。 无形的寒意越来越重,是文东虎带来的压迫感。 “分灵石时分分钟抢了大头,吐出来时是真抠。” 黄飞虫顿时不满,毫不客气地嘲讽起了黄天龙。 明明还有三百灵石,结果只拿七十五灵石买命。 还一副灵石好像是自己努力劳动赚的心疼模样。 只能够用“捞时恬不知耻,交时死皮赖脸”形容。 一边是灵石活命,一边是人被杀、灵石被抢。 这黄天龙竟然还寧可便宜文东虎、不便宜自己。 若当真如此执迷不悟,那么这黄天龙不救也罢。 “二百八十枚灵石,其中包含白雾阵盘的费。” “黄天龙,你可不要逼迫我不救你。” 黄飞虫轻轻摇头,神情上露出一丝讥誚的笑容。 他不断飞遁、撤退,一手拿十米长御水飞梭,而另一只手上则出现了白雾大阵阵盘。 阵盘古朴典雅,上面刻满了复杂的阵文,此刻正散发著淡淡的白光。 他念头一动,当著黄天龙的面,將十枚灵石投入白雾大阵阵盘中。 立即有白雾自阵盘赌博中冒出,大量的白雾如同有生命般繚绕升腾,渐渐瀰漫开来。 白雾带著湿润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这黄飞虫准备用白雾大阵阵盘救我?” 黄天龙看到黄飞虫拿出了白雾大阵,心中顿时就多了一丝信心。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紧握的手稍稍放鬆了一些。 至少不用担心黄飞虫刚刚是空手套白狼、是想著趁火打劫、拿自己当炮灰了。 但两百八十枚灵石还是太多了,关键还是將落到黄飞虫手上,到时此消彼长,后者会更难对付。 这个顾虑如阴影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一旦后者实力强悍又富可敌族,自己这个新掌舵在对方面前,恐怕也是名存实亡了。 想到这里,他的牙关不自觉地咬紧,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但眼看著北面青色光点越来越近,他的额头不禁狂狂冒汗,汗珠沿脸颊滑落。 汗珠滴在下方海面上,激起微不可见的涟漪,让他的心中不由又升起早先的念头。 掏出御水灵剑!给黄飞虫一剑!哪怕不能够重创后者!也足以让后者成为拖延时间的炮灰! 到时,文东虎抓近在咫尺的黄飞虫,自然顾不得追杀自己了,这个计策大有可为。 这个诱惑如此强烈,让他的手再次摸向剑柄。但又强行克制住了。 双方终究是同族,且黄飞虫手里又明显有底牌。 出於对黄飞虫实力的忌惮,他內心恶念不断涌现却始终难以付诸行动。 “黄天龙,你自求多福吧。” 黄飞虫眼见黄天龙捞钱大手捞、买命时这么抠。 语气顿时冷下来,很不爽,打算让对方死一死。 作势就要收起白雾阵盘,驾御水飞梭独自离开。 “一百三十枚灵石,加御水灵剑。” “老夫之前给龙龙买了二十枚灵石的丹药。” 黄天龙眼看黄飞虫疑似真要走,咬了咬牙,立即开出他能给出的最高价码。 他的声音因也是极度不甘而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龙龙的那份一百五十枚灵石绝不能动,龙龙未来有成就了,对家族也是莫大的好处。” “我那份剩下的一百三十枚灵石,可以全给你。”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坚定,眼中闪过对儿子龙龙的慈爱之色,但那慈爱很快被焦虑所取代。 因为北面那青色光点越来越近了,要来不及了。 “而且从今往后,在家族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黄天龙加上最后一条,声音中带著无奈和妥协。 他知道这意味著什么,但此时此刻保命更重要。 灵石方面,除去给龙龙的,一百三十枚灵石確实已经接近他能够拿出来的极限。 但他猜测黄飞虫的预期可能是一百五十枚,於是加了最后一条,井水不犯河水。 意味著他这个家族新掌舵,后续在家族里管不到黄飞虫的人,这无疑也是一份重大筹码! 不过这一条也没那么糟糕,眼下黄飞虫实力已经能够和他正面抗衡。 从之前那波点到为止的法相之战就能够看出来。 等后续黄飞虫实力更高了,肯定会反过来狠狠地打压他这个家族新掌舵。 这井水不犯河水,越往后越没有实际意义,反而让他有理由不去和黄飞虫正面对上。 这算计在他心中快速闪过,带来一丝自我安慰。 “才一百三十枚灵石?” “井水不犯河水?” 黄飞虫刚想表示不满,就听到了井水不犯河水。 顿时就有所迟疑起来,黄天龙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眉头微微挑起,眼中不禁闪过思索的神色。 难道对方是暗示,自己往后推行用光明击碎家族黑暗时,其不会进行阻拦? 还是说纯纯是缓兵之计?空头支票?虚空造牌? 当然,在自己计划中。真到实力迈入新台阶、要击破家族黑暗时,黄天龙早已经不是自己对手。 因此,他也不是太过在意黄天龙的意图。 “罢了,就这点吧。” 黄飞虫想了想,看在同族面子上,还是救黄天龙这次,有这次救命之恩在,后续也是大有可为。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手中的阵盘白光更盛,白雾在短短时间內就已经形成规模。 什么,你说是黄天龙破財消灾? 若自己不救黄天龙,他破再多財又哪儿消灾去? 从这点上,他这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就当之无愧。 一想到往后家族会议的可能繁华景象,他几乎要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只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就这点?” 黄天龙心中暗骂,很想说什么,明明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贪婪的黄飞虫竟然还嫌不够…… 但他的抱怨,被北方越来越明显的灵压打断了。 此时此刻,他眼看北面越来越近的青色光点,也顾不得爭辩什么,只急切地看著黄飞虫。 他的眼中混合著焦虑、愤怒和一丝恳求,复杂得像一潭深水,生怕最后关头黄飞虫突然撂挑子。 “看我干什么,先付款啊。” 黄飞虫一脸无语,眼前这黄天龙不会觉得以其的糟糕人品,可以先货后款吧…… 他的语气中带著明显的讽刺,晃了晃手中十米长御水飞梭,示意舱门位置。 “……” 黄天龙看著黄飞虫手上舱门早就已经打开多时的御水飞梭,暗骂一声。 他的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內心在进行著最后的挣扎。 没有挣扎多久,就心情悲愤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百三十枚灵石和御水灵剑。 通过操控元气大手,將闪烁著各色光芒的灵石和珍贵的御水灵剑都丟进御水飞梭中。 这简直就是洗劫! “不急,我数一数。” 黄飞虫念头一动,清点完飞梭里的东西,確定都没少后,將这些灵石和御水灵剑收进空间戒指。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著几分悠閒,与眼前紧张的黄天龙和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眼看交易完成,他也是说出救援黄天龙的计划。 “黄天龙,接下去你就全力往南飞,不要回头。” “我留下来,亲自操控白雾大阵阻拦文东虎,后续也自有逃脱办法。” 黄飞虫说著,收起御水飞梭,全力操控白雾大阵阵盘输出白色雾气。 白茫茫的白色雾气不断瀰漫,转眼间已经覆盖了周边数百公里的海域。 那雾气浓得化不开,如同实质絮,迅速吞噬著周围的海域,连海浪声都变得朦朧起来。 “……” 黄天龙见此,也只能毫不犹豫地往南飞,在雾气通道的指引下,全速往南飞遁。 他的身影很快被浓雾吞没,仅破空声渐渐远去。 眼见黄飞虫竟然是要亲自留下来给他阻拦敌人。 他忽然觉得,这一百三十灵石的也不是太亏。 这个念头让他复杂地嘆了口气,加速向南飞去。 海面上下,白茫茫雾气席捲。 波涛在雾中若隱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雾气中传来海浪拍打声音,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黄飞虫操控白雾大阵阵盘,运用著天灵御阵经所带来的高深阵法造诣。 感知顺著大阵的增幅急剧地放大,精神力更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白雾区。 每一缕雾气的流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此同时他开启金刚状態,目送黄天龙远去,又察觉到文东虎来到白雾大阵近前。 他的身体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瞳孔也变成纯白色,显得纯净而认真。 在金刚状態下,他的意识极度清明,周围时间都仿佛变慢了,这给予他更多的反应时间。 此时,已然到来的文东虎,却是被雾气逼退了。 “看来这次是撞上了大鱼。” 文东虎看著眼前飞速膨胀、已然扩大到三百公里方圆的大阵,深邃的眼神中露出惊喜。 喜的是往北面搜寻搜寻,意外的窥探到两个落单仙人,藉助灵眼一看,两仙人竟还进行了偽装。 甚至於再凑近后查探,他判断出其中一人疑似是黄天龙,另一人也必是黄家仙人,绝对是大鱼。 毫无疑问,大概率逃往南边、远离乌兰郡方向的黄家,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仙府区域这边察看了。 惊的则是,对方一出手就是黄氏一族颇有威名的那座品质高达一阶上品的镇族白雾大阵。 虽然大概率换成了灵石催动,但他想要破阵也有些许风险,尤其在对方有两人的情况下。 他的衣袍在雾气边缘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的气流將逼近的雾气推开,形成一个清晰的边界。 出于谨慎,他没有立刻破阵,而是在细细观察。 “围困,还是破阵。” 文东虎略有迟疑,若是围困的话,胜算很大,但仍有一定概率被两人逃掉。 破阵的话,他可以直指大阵中心,去抓捕里面的二人,但有可能拿不下二人。 “拿不下?” 文东虎忽然笑了,意识到自己似乎高看了如今的黄氏一族。 后者早已不是那位冰雪剑仙在的时候,尤其根据家族的情报,黄氏一族早已经衰落。 为首的黄天狗和黄天龙都只是练气境中期修为。 而且黄家这座护岛大阵,似乎並不以杀伐为主。 “试一试。” 文东虎眼神中泛起一丝战意,身形悄然化作一阵清风涌入了白雾大阵中。 他的身影在雾中若隱若现,如鬼魅般飘忽不定。 “来了!” 黄飞虫立刻把握到这一幕,眼神颇为谨慎起来。 他精神力飞快操作,调整著雾气的流动和分布。 准备和文东虎来个五五开。 第110章 仙府下方潜伏 “这文东虎,径直往大阵中央寻来了。” 黄飞虫眼眸一动,第一时间发现文东虎的动向。 后者闯入白雾大阵,儘管快速,仍被他感知到。 他精神力化作细丝,不断操作身前阵盘、阵旗。 使得白雾如同士兵般排兵布阵,组织严密防御。 与此同时他和漂浮在身前的阵盘阵旗,在白雾中不断转移位置,身形如鬼魅。 全程毫无动静,始终和那道狂暴逼近的青色风旋保持著十分安全的物理距离。 他有意和这位文氏一族上代强者掰掰手腕,从而衡量一下,对方所谓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的实力。 却没有想到后者会轻易闯入到白雾大阵里,单说这份果决、睥睨与傲慢,就非常不一般。 仿佛自己这一门白雾大阵,对其来说不过是一层稍厚的窗纸,练气境九重天的仙人果然很自信! 黄飞虫感知蔓延,心头微凛,感知到文东虎凝练如山却又灵动如风的磅礴气势,心中暗暗咂舌。 这文东虎若是拥有顶级武道根基的话,其近身的搏杀之力只怕远超预估。 风属性灵根擅长速度,搭配顶级武道根基,肯定会有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这样的话,文东虎的实力还要再往上拔高几分。 他通过金刚状態所赋予的极致冷静,飞速评估著敌、我差距,每一个念头都清晰无比。 “雾气,凝刃,化矢,杀!” 黄飞虫心念电转,全力运转天灵御阵经,精神与这座庞大的白雾大阵意念相合。 恍然间,他仿佛化身为雾,白雾亦成了他肢体的延伸,感知似乎將整座大阵都包括在其中。 他一边默默积蓄阵法之力的同时,一边对那敢於横衝直撞的文东虎发动了试探性的攻击。 若说原本的白雾大阵更侧重於困敌与遮蔽,领域作战为主,不专精於攻伐的话。 此刻在他凭藉著天灵御阵经的玄妙手段控制下的白雾大阵,则完全不一样。 只见周遭无穷无尽的白色雾气,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骤然间剧烈地翻滚、压缩。 在略微沉闷的巨大响声中,顷刻之间,凝聚出了数以百万计、晶莹剔透却锋锐异常的雾矢! 这些雾矢非杂乱无章,而是在他精妙操控下,往文东虎四面八方交错穿插。 骤然间化作类似鸟巢般的包围结构,將文东虎的青色风旋笼罩的身影困在其中。 所有矢尖寒芒闪烁,齐齐对准目標,蓄势待发。 浓烈的杀机几乎將空气中的水汽都冻结成冰晶。 下一瞬,无需號令,海量白雾箭矢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带著尖锐破空厉啸,向著文东虎所在位置爆射而去! 每一支箭矢都快如闪电,锋利的矢尖轻易地剖开厚重的气流,在白茫茫雾海中划出无数道清晰的真空轨跡,声势骇人。 “哼,雕虫小技,徒有其表!” 文东虎被厚厚青风包裹的身影,在包围之中依旧平静佇立,对其的防御似乎有著充分的信心。 他看到铺天盖地袭来的白雾箭矢,沧桑的脸庞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甚至不闪不避,仅周身环绕的青风骤然变得更加浓郁粘稠,如同实质的风之鎧甲。 他身形加速,硬顶著无数白雾箭矢的攒射,速度竟然不减反增,如同一道青色流星向前方飞遁! 嗤嗤嗤嗤——! 刚开始,还有大量白雾箭矢如同疾雨骤雨般命中文东虎体表那层流转不息的青风防护。 命中后,发出密集的、如同金石交击般的脆响。 但即使命中,也仅仅让那一层青风防护泛起细微涟漪,並未能够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反而箭矢自身纷纷地崩碎,重新化为雾气瀰漫。 而后续激射而来的更多白雾箭矢,则是连碰触都变得困难,它们疯狂追逐著那道青色身影,看似二者距离不远,仿佛下一秒就能追上。 但实际上那点距离却如同天堑,始终都没有缩短半分,文东虎的身影总是和白雾箭矢保持著近乎同样的速度,却始终不曾被后者追上。 显然这绝非巧合,而是文东虎在以高超的修为和对双方距离的精妙把控,戏耍般应对这波攻击。 “障眼法?他在误导我,想要拖延、爭取时间?” 金刚状態下的黄飞虫反应极快,脑海中几乎一片清明。 瞬间就察觉这些白雾箭矢,根本不可能真正追上文东虎,继续操控也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他立刻断开对大部分雾矢的阵法之力供给,同时毫不犹豫地放任那些徒劳追逐的白雾箭矢在空中自行消散,重新化为白茫茫的雾气。 若继续一厢情愿地操控所有雾矢追击,说不得就要被文东虎的节奏带著走。 那样无疑会迅速陷入比较被动的局面,他自然要及时改变作战策略。 他敏锐地意识到,文东虎方才看似被箭矢击中的表现,极可能也是在故意佯装。 妄图引诱他继续使用这种无效攻击,白白地浪费法力乃至耽误作战时间。 “看来低烈度的分散攻击毫无意义,只有凝聚足够阵法之力,才有可能对文东虎真正地造成威胁。” “在此之前我只要拖延时间,不被文东虎找到。” “嗯?不对!文东虎怎么突然转向了?朝这个方向直衝而来……难道他知道我的具体位置?!” 黄飞虫的感知能力,在藉助大阵增幅后,已经要远远超过自身境界的感知。 如此才能从始至终察觉文东虎的活动轨跡,相应不断调整位置,保持著与文东虎的安全距离。 但此刻隨著文东虎飞遁至接近大阵中央,其竟然毫无迟疑地快速调转方向,並且捨弃了原本那种看似不断寻觅的走走停停姿態。 转而以一道笔直、毫不犹豫的轨跡,速度骤然间大幅提升,如同锁定猎物的苍鹰,直扑著他此刻所在的方位而来! 霎时间,黄飞虫心中警惕预兆疯狂闪烁,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几乎都不用多想,他就能够確定文东虎肯定拥有某种特殊手段来洞穿迷雾、精准锁定他的位置! 甚至於,文东虎此刻突然爆发出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几倍! 风驰电掣,青光破空,发出撕裂布匹般的尖啸! 这属於是完全不装了,彻底地撕破偽装,显露出必杀的决心与实力,势在必得要拿下自己! “就只剩一人了吗?另一个……倒是跑得果断。” 文东虎眼中维持著灵眼秘术,瞳孔深处泛著淡淡青芒,早已经看穿了百公里外那道在雾气中不断闪烁移动的身影。 他眼神中不自觉闪过一丝老辣与狡诈,如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此刻再无保留,体內练气九重天修为轰然间火力全开,爆发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 裹挟著撕裂一切的罡风,向那道人影扑去,势必將这个留下的黄家仙人彻底拿下! 虽然不知道两个黄家人怎么就剩下一个,究竟是弃车保帅还是分头逃窜。 但仅剩的这一个,无论如何,绝不能再放跑了。 就在这时,周边漂浮的白色雾气如同沸腾般疯狂涌动,前赴后继地匯聚过来阻挡在前方。 文东虎的前方路径上,万分迅速地凝聚成一堵堵厚实无比、几乎凝成实质的白雾高墙。 墙面上雾气如同龙蛇游走,试图迟滯他的脚步。 “嗖……轰!” 然而,白雾墙体所拥有的防御力终究有限,面对彻底爆发的文东虎,它们就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文东虎所化的青光不闪不避,直接以蛮横无比的姿態撞了上去!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前面的白雾墙瞬间被撞出巨大窟窿,撞击轰鸣声往后更是连绵不绝。 化作青光的文东虎,丝毫不再掩饰其强横,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贯穿了四五十公里內、由无数白雾墙叠加而成的障碍区。 速度竟然没有丝毫地减缓,继续朝著目標飞遁! 文东虎练气境九重天的深厚修为,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即使这座一阶上品的白雾大阵,在其全力爆发之下,都难以將其有效地阻挡片刻! 眼看即將抵达那个仅剩的黄家仙人的所在位置。 文东虎冰冷嗜血的目光中不断爆发出势在必得的神采,仿佛已经看到双方碰面时,对方脸上必定流露出的惊骇欲绝表情。 “不行,挡不住,完全拦不住……” “除非投入更多的灵石,激发大阵的更多威力……” “但时间终究太短了,积蓄下来的阵法之力还根本不够使用,难以凝聚出能够威胁文东虎的攻击。” 黄飞虫摇了摇头,眼看文东虎快要赶到这里,就冷静地放弃了继续逗留、硬碰硬的想法。 目前已经大致了解了文东虎的惊人实力,且顺利为黄天龙的逃离爭取了时间。 目的既然已经达成,那么继续逗留就没必要了。 这个文氏一族上一代仙人文东虎,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確实强悍,即使闯进了大阵中都难以对付。 无论是法力的雄浑,飞遁的速度,还是对战机的把握,都对得起其练气境九重天的高深修为。 自己想正面对抗乃至击败文东虎,预计至少要將修为提升到练气境六重天乃至七重天才有可能。 短期內他肯定是难以做到的,只能够说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乌兰郡文氏能够做大,成为乌兰郡霸主仙族,其上一代强者显然比当代更加老辣、狡诈且难缠。 唯有如此,几代人的积累,才能一步步走到这片海域修仙食物链的顶端。 不过双方既然是仇敌,那黄氏一族未来无论如何都要替天孤仙人报仇雪恨。 文氏一族若是不死,黄氏一族又焉能念头通达? “黄天龙逃出的距离……应该够远了吧,希望这傢伙命够大。” 黄飞虫无法做出准確判断,但也顾不上了,隨即毫不犹豫地自空间戒指中取出了那枚传送阵盘。 看著这枚体积不算太大、表面略显得斑驳的老旧传送阵盘,心里也不確定其百分百能用。 迅速將几块灵石精准地嵌入凹槽,法力一催,將其激活。 隨即他一心二用,既维持阵盘激活,又运转天灵御阵经操控白雾大阵,在后方迅速地开闢出一条狭窄、无雾气阻隔的通道。 这才迅速切断白雾大阵,將关闭的白雾大阵阵盘以及阵旗都收回到空间戒指中。 就在阵盘被收起的剎那,他眉毛一挑,竟察觉到文东虎的追击速度再度暴涨一截! 显然后者从雾气的阻拦力度变化中,敏锐察觉到阵法疑似被关闭,才心中不再有任何顾忌、乃至十分迫切地全力爆发速度。 “没想到方才那恐怖的速度,竟然还是文东虎隱藏实力的结果,还真是有些难缠啊!” 黄飞虫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全力催动起手中已然激活的传送阵盘。 霎时间,阵盘上古老的阵纹都逐一亮起,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他的意识仿佛被某种力量向上牵引著,感知范围前所未有的暴增,无数模糊的光影和信息流掠过脑海。 这枚传送阵盘可以使用,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敏锐地感知到,此刻他精神力感知所能触及的范围內,可以立即进行一次定点传送。 整个范围,大约达到了数千里! 这枚传送阵盘不愧出自於强悍的仙阵师之手,能在数千里范围內传送,用的好能够救下一条命! 但相比那一枚从奖池里抽出来、能够直接传送至记忆中去过的任意地方的传送珠。 確实还是小巫见大巫,明显传送珠要强悍的多。 “奖池里抽出来的传送珠,功能明显要比这枚传送阵盘更强,不知道传送珠里面是什么样的阵法。” “等以后实力强了、道具多了,定要拆一枚传送珠好好研究,研究其中的空间阵法构造……” “现在就往仙府方向传送,面板项目还要完成,等抽奖次数多了,后面就省事了。” “也不能够传送得太近,太近了就人多眼杂,万一直接撞进一群仙人的包围圈中,就必然会出事。” “距离和位置的把握……有点难办。” 心念急转间,他凭藉天灵御阵经造诣,很迅速地锁定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坐標。 下一刻,传送阵盘力量彻底爆发,刺目的银光將他全身包裹,空间剧烈扭曲,发出轻微的嗡鸣。 接著,黄飞虫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逐渐平復的空间涟漪和浓郁未散的白雾。 “嗖!” 大约二十几秒后,黄飞虫刚刚所在的位置前方。 浓厚的白雾被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骤然劈开,向两侧翻卷退散。 青色身影骤然浮现,是面色阴沉如水的文东虎。 “人呢?!跑了?!怎么跑掉的?!” 看到空荡荡的原地以及前方那条没有雾气的狭窄通道,文东虎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即使灵眼中,已经看不到那个黄家仙人的身影。 果然,一无所获! 文东虎眼中惊怒交加,万万没有想到穷途末路的黄氏一族仙人,竟然还藏有这种强悍逃遁手段! 对方耗费大量灵石启动镇族大阵,主要目的竟然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爭取时间,方便逃跑? 先是偷偷地跑了一个,而后这个在他眼中更具有价值的操控大阵者也带著阵盘在眼皮底下溜了! 从结果上看,对方的计划无疑成功了,就当著他这位练气九重天修士的面,先后顺利地逃走了。 这简直像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怒不可遏。 他毫不犹豫闯入大阵,未必没有以身入局、引出对方、进而反杀黄氏一族这两个仙人的念头。 却没想到一番斗智后,竟是这般事与愿违结果! “黄氏一族的人……如此狡猾难缠?!” 他眼中泛出骇人的精光,强压下怒火,再次全力运转灵眼秘术,精神力如同梳子般开始一寸一寸仔细搜寻附近每一寸空间。 他仍不死心,猜测黄家人是否藉助了某种高明的隱身手段暂时地藏匿、潜伏了起来。 如若不然,他十分难以接受,两个练气境中期的弱小仙人竟然能在他这位乌兰山虎王的全速追击下,通过某种手段、乾脆利落地逃离这片区域。 仙府区域,东面三十公里外。 海面上空一阵微弱空间波动荡漾开来,黄飞虫的身影有些踉蹌地浮现而出,迅速稳住身形。 “有点晕传送……” 他忍住想要呕吐的衝动,快速打量起周围环境。 原本他其实觉得仙府北面可能更加安全些,背向海佛仙城方向,仙人踪跡可能相对稀少。 但若试图通过手中这个简陋的传送阵盘,直接从仙府南面传送到仙府北面。 相应的传送路径,大概率会直接跨越仙府上空。 甚至於,说不得就会硬生生从仙府位置撞过去。 用这种一次性的、最多练气巔峰品质的老旧传送阵盘,去跨过一座保底筑基境真君遗留的仙府。 实在怎么想怎么危险,中途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会发生坠机乃至机毁人亡的惨剧。 为此他果断选择传送到仙府东面相对安全位置。 西面的话,传送路径可能会走斜线,依旧有划过仙府区域的风险,风险係数较高。 大多数危险,能规避的还是儘量规避掉,要不然撞上了,就悔之晚矣。 事实上,天灵御阵经在这方面的玄妙比他想像的更强,堪称保驾护航。 即使在传送阵盘生效过程中,他凭藉天灵御阵经手段,都能够轻鬆的感知到传送的具体情况。 甚至还能够在极端情况下,强行打断传送,使得安全係数极大的提高。 於是,这一趟传送可谓有惊无险。 “咦?” 他下意识看向手中,就看到手中的传送阵盘轻微裂开,发出不断的咔嚓咔嚓声。 没多久,这枚完成使命的传送阵盘,表面布满了裂纹,当场碎成了许多块。 这枚传送阵盘,果然是一枚一次性消耗品,先有防窥探阵纹,这波又用完当场碎裂。 这也很正常,按次收费乃至按克收费,往往更加能够获取大量利益。 充充灵石就能够无限次使用的传送阵盘,並不能让仙阵师致富,反而能让仙阵师失业…… 黄飞虫眼神闪烁,打定了主意,往后绝不买其他仙阵师製作的阵盘,自己製作阵盘心里踏实…… “往西三十公里,应该就是仙府现世的区域了。” “奖池抽出的传送珠还在,算作最后一张底牌。” “只是这个探查仙府的项目……不知道具体要探查到什么地步才算完成?” 他心念微动,脑海中那半透明的面板悄然浮现: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探查仙府(未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未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0/6】 黄飞虫心中有些迟疑,如果这个探查项目的要求非常苛刻,必须要进入仙府內部才算完成的话。 那自己就不必太早赶过去凑热闹,需从长计议。 根据目前所知的信息,这座仙府的探索进度似乎还很有限。 按黄天龙之前说法,各大势力的仙人们目前大多也仅仅在外围区域徘徊、试探,尚未真正深入。 但即使只是外围,也非常危险。各大势力那么多仙人齐聚,少不了摩擦,乃至出现持械大乱斗。 太早赶过去,可能真正的机缘还没有出现,徒增风险,甚至就算机缘出现了,也必然僧多粥少。 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这点修为实在是不够看。 最好是等到仙府真正地开启,或者出现某种重大变故,自己才好浑水摸鱼,不容易被轻易盯上。 主意已定,他身形一晃,就悄然遁入下方冰凉的海水中,收敛起所有气息。 然后从空间戒指拿出御水飞梭,打开舱门进去。 在幽深的海水和御水飞梭双重防护与遮蔽下,被外界发现的的可能性应当能降到最低。 尤其御水飞梭在静止或低速巡航状態下,其附带隱匿阵法得到最大发挥,更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黄飞虫坐在仅放大到十米长的御水飞梭的操控室里,並未立刻驶向仙府方向。 而是再次运转天灵御阵经,试將精神力探入飞梭內部的控制阵法中,进行细微的调整和探查。 他发现,凭藉天灵御阵经的玄妙,调整阵法功率以及暂时关闭或拆解某些非核心阵法不算困难。 但想要將这些阵法优化、提升其性能,就非常的困难,涉及阵纹浩如烟海,绝非可以轻易完成。 他快速將一些容易被发现的探测阵法关闭,仅仅保留最低限度的近距离预警和基础防御等阵法。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操控著御水飞梭,如同深海中的一尾游鱼,向著西面、仙府方向行进。 同时,他拿出之前交易得来的御水灵剑,对这把太奶留下的、品质极高的灵器开始了认真研究。 这些灵器內部,似乎都少不了阵法,灵材和阵法乃至相应锻造手法,组成了一件灵器。 若是条件允许,后续未必不能多一个发展方向…… 曾经他还想著,成为家族长老后,和鱼长老合作开发一个海兽肉加工厂,为家族贡献一份力量…… 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没多久他就成为仙人了…… 海兽肉加工厂计划自然搁浅了,但炼器之道往后或许可以接触接触看看。 数十里外,仙府飘在海面上方,原本厚重的外壳已经被剥离,化为废墟粉末坠落海中。 可儘管露出了內部区域的结构。但仙府总体体积似乎並未改变,仍然有著数万米方圆。 被拆掉外层的仙府,仍然悬浮空中,散发出来的威压甚至比之前更强了,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说原本的仙府从外面看上去,更像一具庞大无比、狰狞诡异的巨兽死后所遗留的骸骨宫殿。 表面坑坑洼洼並且凹凸不平,布满岁月的痕跡与战斗的伤疤,像一个不规则的球体。 那么此刻外层那些相对脆弱的部分被打掉或自行剥离后,露出的內层主体变得愈加清晰、凝练。 表面的骸骨建筑虽然少了许多,却造型显得更加古朴、厚重,流转著暗沉的光泽。 整体观感反而愈加变得黑暗与神秘起来,仿佛是褪去了泥土的璞玉,显露出內在的不凡。 至於进入仙府內层的入口位置也非常明显,那是位於仙府主体侧面,一个长、宽约十米、被扭曲光华笼罩的巨大门状结构。 只要將这层光华禁制破开,似乎就能够正式进入仙府內部,寻觅那传说中的机缘与宝物。 但作为此次探索仙府最重要人物、来自海佛宗的那位老僧,却有些迟迟未动。 他盘坐於莲台之上,眉头紧锁,目光紧紧地盯著光华流转的入口,手指不停地掐算著。 看上去还在努力推演研究著什么,苍老的脸庞上充满了凝重与谨慎之色。 “海佛宗的那位,为何迟迟不动?” 诸多势力的仙人心中不免生出疑惑,暗自嘀咕。 但慑於海佛宗的威名和老僧深不可测的修为,也不敢轻易上前催促,只能按捺住性子,等待那些霸主仙族的仙人们忍不住前去询问。 “急什么!” “海佛宗那位法海大师,可是著名的仙阵师!之前探索仙府外层,我等有惊无险、伤亡甚少,全靠法海大师指点我等破阵、避开凶险。” “正是!只有像海佛宗这等超然物外、慈悲为怀的大仙宗,才能够將我等小仙族、散修当人看,换別人指挥说不定就將我等仙人当作探路的炮灰。” “可不是!换作文氏那几家,哪里会如此毫无保留指点我等探索仙府?说不得就先联手清场,或者逼迫著我们用性命去填阵法,好利益最大化了!” “耐心等著吧,法海大师如此谨慎,必有其道理…” 各方仙人低声议论,目光都聚焦在那位老僧上。 就在这时。 “那位动了!快看!” 眾多仙人中,忽然有人低呼一声。 就见海佛仙宗队伍里,一直闭目推演的老僧法海缓缓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形。 这一幕顿时將在场所有修士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周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法海大师目光沉静如古潭,再次看向了通往仙府內层那光华流转的入口。 念念有词的同时,手中托起一尊紫金色金钵,並屈指一弹,將一道法力打入钵中。 那金钵顿时嗡鸣一声,钵口对准入口方向,射出凝练无比、丝毫不散的紫金色光芒,精准地照在入口光华禁制的某一个点上。 “海佛……诸位道友,一回生、二回熟。” “此番破阵,仍需诸位同心协力,请务必依照老衲指引,集中攻击这金钵光束所照之位置。” 老僧法海的声音平和却极具穿透力,在浑厚法力的加持下,清晰、平稳地传遍在场所有人耳中。 “待成功击破此入口禁制,使仙府內层开启,里面诸多宝物、机缘,届时皆有缘者得之。” “然则,此仙府內层禁制非同小可,观其气象疑似有许多灵脉深藏其中,正在持续地为仙府充灵。” “故此次攻打耗时恐偏长,消耗亦巨,望大家提前商议好攻击顺序,轮流出手,以保证攻击不绝。” “海佛慈悲……海佛无量……” 老僧的话语,如同將石子投入到平静湖面,顿时在场眾多仙人眼中纷纷流露出兴奋与期待之色。 总算等到法海大师开口!看来这位高深的仙阵师已经推演完毕,有把握破开这內层入口了! 各大势力的仙人迅速相互传音商议,並按照上次攻打外层禁制时积累的经验,很快分配好次序。 眾多仙人纷纷飞身上前,开始有序地施展出自己拿手的仙术,一道道顏色各异、威力惊人的光华如同经过精確制导般,轮流、精准地轰击在了被紫金色金钵光束照亮的位置上! 攻击仙府入口,最关键的有两点:一是力量必须高度集中,绝对不能太分散;二是攻击必须持续不断,如同浪潮般一波接一波,直至彻底消耗尽禁制灵力,將其攻破。 此刻当著海佛宗法海大师的面,即便那些平日里眼高於顶的霸主仙族出身的仙人,也不敢有丝毫懈怠,都十分卖力地出手,生怕被大师看在眼里落了印象。 大量仙术、法宝光芒精准地砸在仙府內层入口的那一点禁制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绚丽夺目的能量光晕。 一位位仙人交替出手,仙术衔接流畅,使得攻击频率和强度都维持得很稳定,在共同利益的驱动下,竟也短暂地有了几分秩序。 海面以下、近六千米的深度,一片广袤的黑暗与寂静中,仅有十米长的御水飞梭,就如同幽灵般静静悬浮,隨著深海暗流微微起伏。 坐在飞梭內部,正一边研究御水灵剑、一边分神运转天灵御阵经感知周围的黄飞虫,忽然间耳朵微微一动。 並非真听到声音,而是通过触碰飞梭外壳的海水所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却富有规律的震动,略微感知到了异常。 “嗯?这是什么动静?” 他並没有贸然將精神力探出飞梭太远乃至去感应海面上方显然较危险的仙府区域,而是小心翼翼通过对海水变化的间接感应,来推断此时海面上可能正在发生的变故。 “震动……很有规律,一波接著一波……仿佛某巨锤在不断敲击……” “即使在如此深处的海水,温度似乎也在极其缓慢地、確实不断地升高?” “这种动静和变化……只怕是有大规模的、持续性的仙术集体攻击產生的能量逸散所致……上面是发生大规模內訌了?还是开始联手对仙府进行攻击?” 黄飞虫结合之前黄天龙提供的信息,判断出可能原因大概率会是后者,指望那些敢於来仙府区域探索的仙人轻易发生大规模內訌,不太现实。 “看这能量的持续性和强度……短时间之內,上面的攻击恐怕不会停止。” “趁此时间,正好抓紧再修行一番,看看能否藉助聚灵阵和这里的相对安全,修炼到练气境三重天巔峰並尝试衝击练气境四重天的瓶颈!” 黄飞虫眼中闪过果断,立刻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聚灵阵3.0,在飞梭內部熟练地布置好。 他打算充分利用眼下短暂时间,继续爭分夺秒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在这危机四伏的仙府所在区域,自身的修为增强一分,活下去並拿到机缘的机会才能多上一分。 第111章 进入 “仙府內层入口终於开了!” 海面上,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骤然爆发,如同滚雷般掠过波涛。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轰击带来的疲惫,此刻尽数化为狂喜与激动,清晰地写在每一位悬浮空中的仙人脸上。 他们的眼神炽热,紧紧盯著仙府那洞开的、光华流转的入口,呼吸都不自觉粗重几分。 连续轰击仙府入口禁制整整五天后,集眾仙之力总算大功告成了! 不得不说,四百多位仙人联手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匯聚起来的磅礴力量,足以撼动山岳瀚海。 不然也不会仅仅用了五天时间,就硬生生轰开了这坚固异常的內层入口禁制。 换成单独一方势力,哪怕实力不俗,拥有二十位仙人,面对这等强度禁制,也得费数百天时间日夜不停地轰击,才有可能勉强撕开一道口子。 其间变数之大,难以预料。 对比之下,如今的速度,简直堪称奇蹟。 “诸位道友,此番能打开仙府入口,一靠海佛仙宗高修,二靠我等齐心协力。” “若接下来在仙府內层区域探到什么机缘,也还望看在我等齐心协力的份上,別轻易地伤了和气。” “探完內层,或许还有核心层呢!”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道朗声开口,试图维持秩序。 “道友说的是,机缘天定,切不可强求。” “正是此理,仙府內层开荒,宝物必不少,除非是逆天级的贵重机缘,不然我等多多寻觅总能各有收穫,不必急於一时爭执、打生打死。” “道理谁都懂,快走快走!若是害怕危险,大可以留在外面慢慢等候!” 霎时间,各大势力的仙人在一番表面上的谦让与警惕之后,按捺不住內心渴望,纷纷化作一道道顏色各异的惊鸿流光。 爭先恐后地向著洞开的仙府入口疾飞而去,身影毫不犹豫地没入了那光怪陆离的內层区域入口並消失不见。 海面之下,数千米深的幽暗海水中,时间的概念好似变得模糊。 御水飞梭內,黄飞正盘膝闭目,似在养神,周身气息圆融,与外界几乎隔绝。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先瞥了一眼依旧在聚灵阵3.0中心进行充灵的旱魃妖丹。 隨即,他的目光仿佛穿透轻灵的御水飞梭外壳和数千米的海水,向著上方凝望去。 那令人心悸的剧烈能量波动以及轰鸣声,持续了五天,此刻已然彻底停下了。 海水中只余下了一种暴风雨过后般的异样死寂。 “上面的动静终於停了,持续五天,如今骤然恢復平静,怕是已经有了结果,不知功成还是失败。” 黄飞虫心中念头急转,又耐心地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確认上方无新的剧烈波动传来,这才迅速动作起来。 先收起了聚灵阵3.0、旱魃妖丹,以及作为容身的御水飞梭。 同时他面部肌肉微微蠕动,骨骼发出极其轻微的噼啪声,整个人的容貌体型在法力维持下变幻。 做完这两步以后,他就如同一条深諳水性的灵巧海鱼,周身法力內敛,仅凭强横肉体力量,悄无声息地破开海水,以惊人速度向上方潜游而去。 仙人之躯早已无需呼吸,深海的压力对他而言也影响甚微,黑暗於他来说更是毫无阻碍。 隨著水深不断变浅,来自海面的光线逐渐增强, 周围海水的顏色也从漆黑转为湛蓝。 他已经能够逐渐大致观察到海面上的情况:人影稀疏,粗略看去,预计不超过三十人,零零散散悬浮著,绝对要远远地低於应该有的仙人数量。 按理来说,此次仙府现世,匯集了整个近海区域乃至陆地上几十个郡的修仙者和势力,即使各个势力不是仙人齐出,仙人数量也能够高达数百。 加上附近海水澄澈,未见什么残肢断臂或瀰漫的血腥之气,不像有过惨烈大战的跡象,既然如此那么最大可能性就是,这些仙人都进入仙府了。 是与不是,上去看看就能够知晓,有奖池抽到的传送珠兜底,也不必担心遭遇到什么致命危险。 尤其是经过这些天苦修,他如今的修为大约已经稳固在练气境三重天巔峰,只差那临门一脚便能突破,论硬实力也不会逊色於寻常练气境中期。 只是终究没有能够一鼓作气更进一步,心中不免有些可惜,之所以留在海底修炼,也有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藉机突破练气境中期的意思,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契机。 如今海面上疑似发生了变故,很有可能是出现了新的机缘,继续再待下去无疑就是捨本逐末了。 无论是完成面板项目,还是趁机探查仙府,此时都是最好的时机,再继续迟疑下去,时机很可能稍纵即逝,就只能先上去,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哗啦……” 海水自动地向两侧分开。 他一步踏出海面,凌空而立,立刻感受到了诸多目光的注视,这些目光来自於前方空中那些尚未进入仙府的仙人们。 目光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更有警惕和敌意。 他面色不变,视线看似隨意地扫过了这些滯留的仙人,將这些人的服饰、法力特徵都记录下来。 让他心中微微一松的是,没看到文氏一族的人和那个文东虎,这对於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的视线很快被那座巍峨悬浮的骸骨仙府吸引。 只见仙府主体侧面的拱门状入口已然洞开,各种光怪陆离的能量光华在其表面边缘处缓缓流转。 入口旁还有三两个仙人在徘徊著,似乎在犹豫。 “何方道友,为何潜伏水下、此时才现身?方才在大家合力破阵时,可未见道友出手啊。” 一名中年道人开口询问,眼神中带著明显警惕和不善,探索仙府这种大机缘,虽然肯定不能够被少数仙人霸占,但进去的仙人无疑是越少越好。 前面眾仙人攻击入口时、对方不现身,此时入口刚开不久,却突然从水下冒出,时机能够把握得如此巧,肯定在海面下潜伏已久了。 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就是想趁机捡便宜的劫修。 与此同时,海佛宗队伍里那位单独留下、显然是负责坐镇仙府外的老僧法海,此刻也微微地抬起眼皮,將那双古井无波的苍老目光看了过来。 目光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岳的威势悄然降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要变得粘稠起来。 霎时间,整个海面上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原本还窃窃私语的其余仙人,察觉到那位老僧的隱隱威压后,也纷纷噤声,目光各异地看向黄飞虫。 “在下姓严,无名之辈。” 黄飞虫拱了拱手,神情坦荡荡,声音十分平稳。 “之前皆因那文氏一族的仙人在场,严某又恰巧与乌兰郡文氏一族有些仇怨,怕他们找麻烦。” “这才迫不得已藏於海水之中,不敢轻易露面,还望诸位道友见谅。” 他心中有些许紧张,虽然料想到自己突然出现会引起注意,但万万没想到在场仙人中有这么一位气息如渊似海的老僧。 后者目光带来的那种深不可测的压迫感,甚至於要远远超过之前追杀他的文东虎! 可想而知这位不知名的老僧,实力有多么恐怖。 若是一个应对不好,引得这恐怖老僧出手,自己只怕立刻就要动用那枚宝贵的传送珠逃离此地。 可想而知,目前的局面著实有些凶险。 “哦?原来是与文氏一族有仇的。” “文家囂张跋扈,有仇家再正常不过。” “原来如此。” 在场的这些仙人闻言,脸上纷纷露出瞭然之色。 看过来的目光中,警惕和审视顿时消散大半,仅剩下寥寥几道带有恶意的视线。 其余仙人则大多露出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神情。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算做不成朋友,至少也不是自己的敌人。 文氏一族的敌人跟他们有什么关係? 他们压根不会替文家出手,看热闹还来不及呢。 若这个自称姓严的仙人真有胆子进去找文氏一族麻烦,那他们別说为难,说不得都要私下里偷偷进行支援,巴不得让囂张的文氏一族吃点大亏。 “噠……噠……噠。” 海佛仙宗的老僧法海深深看了黄飞虫一眼,眼底略过淡淡地疑惑,下意识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仙人似乎十分年轻,但终究没有去深究的意思。 他缓缓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睛,枯瘦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起手中的木鱼,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显然態度上已经不准备再关注黄飞虫。 或者说老僧刚刚的那一眼,仅仅是为了给予来人下马威,从而维持此地秩序,至於来人是什么人乃至为何而来,只要不隨意闹事,他並不关心。 “多谢诸位同道谅解。” 黄飞虫適时露出如释重负又带著谨慎的神情,又神情郑重地向著在场的仙人再次抱拳。 “还望诸位同道不要泄露严某来此的消息,免得被文氏一族知晓,平添麻烦……” 说完他不再耽搁,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向那光芒流转的仙府入口,毫不犹豫地飞遁过去。 临近时,他衝著还在入口旁徘徊、眼神颇纠结的几个仙人抱了抱拳,隨即身影便彻底没入了那道光怪陆离的仙府入口之中,消失不见。 “嘿,与文家有仇?有意思!” “谁与文家相熟?或者有传讯手段的?” “快快把这消息带进去,让他们快些打起来?我等好看个热闹!” 留下来的仙人中,有人乐意保密看戏,但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这突然冒出来的严某立刻就和文氏一族掐起来,好看一场龙爭虎斗。 当即,真有几个心思活络、与文家有联繫的仙人眼中闪过奸诈的光芒,飞速冲向仙府入口,显然急著进去报信了。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探查仙府(已完成)】 【奖励:抽奖次数(已发放)】 【剩余抽奖次数:1/6】 刚踏入仙府內部区域,双脚尚未完全站稳,一股冰凉至极、仿佛沉淀千载岁月的灵气扑面而来。 虽然依旧很稀薄,但相比外界浓郁了太多太多。 黄飞虫正准备要凝神打量四周,开始探索,忽然心有所感,意识中半透明的奖池面板自动浮现。 他意外发现,奖池面板上的探查仙府项目,状態已然完成,宝贵的抽奖次数已然发放! 看著不再为零的抽奖次数,黄飞虫紧绷著的心弦终於略微放鬆一些,心中底气也不由多了一分。 “传送珠还可以用?” 他收下这个意外之喜並且止住抽奖的衝动,开始更加认真地观察起仙府內部环境的情况。 確认传送珠还能使用后,他没有立即撤离,准备留下来探查文家动向,乃至更探查仙府的机缘。 根据之前黄天龙描述,仙府內部步步杀机,可谓异常危险。 就连练气境后期的仙人,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被突如其来的禁制或陷阱瞬间重创乃至陨落。 他如今才练气境三重天巔峰的修为,在此地简直势单力薄,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即便决定继续深入探索,也抱以十二万分谨慎。 “这里的温度……似乎比外面低不少。” 黄飞虫走过一段略显昏暗、由某黑色石材构成的通道,来到尽头后,发现眼前豁然开朗。 竟然是一个颇为广阔、种满了各种从来未见过的奇异植的地方。 周围温度明显降低,阴冷气息无声无息地侵蚀。 然而这种低温似乎並不影响这些奇异植生长。 它们反而长得异常的茂盛、生机勃勃,只是色彩大多呈黑、紫、白等冷色调,形態也大多是扭曲盘结,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黑色、紫色、白色的……搭配这阴冷环境,真是阴森得像是踏入了阴间地府。” “不知道前面进来的那些仙人都去哪里了,这空间如此之大,竟然看不到几个人影。” 黄飞虫心中嘀咕,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谨慎地向前走去。 当他踏出通道口,进入到这片诡异园的瞬间。 嗡! 无形却磅礴无比的力量,骤然从四面八方涌现。 如同温柔却又无法抗拒的水流,將他全身包裹! 黄飞虫心中剧震,仅本能地感知了一下,就知道以目前修为根本无法阻挡这股力量! 但这股力量的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传送之力? “和之前使用传送阵盘后的感觉有些类似,但这股传送力量更加精纯、古老、强大……” “仙府里面怎么会刚开始就出现这东西?是要將我传送到哪里去?” 他显然是被传送阵法隔空摄取,毫无反抗之力。 “无法打断,也无法干扰!” 黄飞虫立刻运转天灵御阵经,试图感知甚至影响这股传送之力,却发现自己如同蜉蝣撼树,根本毫无作用。 他的精神力仅仅能模糊地感知到,以他为中心的整个巨大区域,地下、空中都布满了重重叠叠且复杂无比的阵法,种类繁多,环环相扣! 因为相互距离隔的较远,即使他有著天灵御阵经这等顶级阵法仙经,也无法远程干涉这些阵法的运转,除非他能够亲至这些阵法所在。 至於凭藉武力强行破开这个传送阵,即使他能够做到,那些潜藏的、种类繁多的阵法也很可能会第一时间触发,联合起来给予他毁灭性的打击!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先进来的其他人估计也被同样方式传送走了。”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倒没有太过的慌乱,至少从目前来看,这座仙府保底是筑基境真君所留,若真想对闯入者下杀手,根本无需如此麻烦。 既然之前的外层探索没有出事,就证明眼下內层大概率是相对安全的。 眼下的传送更有可能是某种筛选或者考验,將人传送到相应目標区域去接受试炼。 暂时来看,传送带来的直接生命威胁应该不大。 更何况,他还怀揣著传送珠以及一次宝贵的抽奖机会! 只要去赌那渺茫的橙色光点,保底能够抽到一枚紫色光点,拿到一件紫色品质的强大道具。 只要祈愿时不歪得太过离谱,他应对突发状况的底气还是有一些的。 …… 眼前光影变幻,终於传来空间稳定下来的感觉。 脚下传来坚实触感,鼻尖縈绕著淡淡的、混合著尘埃与灵气的特殊气味。 黄飞虫定睛看去,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青砖广场之上,广场纹路仿佛海量线条组成的涡旋。 青色地砖铺满视野所及地面,砖石材质非凡,更隱隱有微弱灵光流转。 似乎烧制的时候混杂了灵石粉末,使得广场上的灵气浓度略高於他处。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各大势力先一步进来的仙人。 熙熙攘攘,恐怕有三四百人之多。 此时黄飞虫的出现,虽然也引起附近几位仙人的隨意一瞥,但也就仅此而已。 绝大多数仙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广场外围,低声议论著,显然心思都放在如何探索仙府內层上。 黄飞虫不动声色地走到广场边缘一处相对空旷的位置,也开始仔细打量起这片区域。 他发现这片巨大的青砖广场周围,视野尽头竟是灰濛濛的雾气,雾气翻涌高达数百米。 仙人在汹涌的灰濛濛雾气面前,宛若螻蚁一般。 如果不是广场上空的光线还算亮堂,光源不明却十分柔和,並且脚下每一块青砖都不凡地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灵气,颇为低调奢华。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传送到了一片巨大的墓地或者封印之地。 说这里是仙府內部一片被隔离的奇异空间,只怕也不会有太多的怀疑。 “咚!咚!咚!” 不远处,一名身材矮壮、穿著土黄色道袍的仙人正在大力杵著地面。 其手持一柄造型奇特、闪烁土黄色灵光的铲子状灵器,卯足力气,一下下地猛砸著身前的青砖。 铲状灵器顶端带著螺旋纹,柄长而坚韧,看起来十分擅长攻坚,发出沉闷响声,溅起细碎火星。 周围不少仙人都静静围观,並未出手阻止,甚至眼神中都带著蠢蠢欲动的贪婪之色。 他们怀疑青砖下可能有灵石埋藏,若是有人能够轻易挖开这些青砖,从中找出灵石甚至更宝贵的东西,他们也不介意立刻效仿。 毕竟,这一趟仙府之行,本就是来寻找机缘的。 这名矮壮仙人使用的铲状灵器,样式古朴,似乎也很有讲究,叫洛阳铲。 据说其原型是来自於夏王朝內陆,自流传出来后就以破禁、挖掘、探物非常好用而著称,在各个修仙地界很受欢迎。 只是这片南海区域终究太过偏远,仿造的洛阳铲灵器或许会有一些,但真正的、传承有序的制式洛阳铲灵器却不太可能出现。 “这位道友真有干劲啊。” 黄飞虫混在围观仙人中,隨意地讚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 他说话的同时,眼神余光如同灵敏的探针,飞速扫视著广场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处角落。 很快,他的目光在广场另一侧边缘的人群中锁定几个目標,那是几名身穿鹰虎锦澜袍、袖口绣有山峰纹饰的修士,正是文氏一族的那几个仙人! 他看到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鹰隼般四处扫视的文东虎,也看到站文东虎身旁、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文大虎等几人。 这些文氏一族的仙人目光凌厉,不断打量著广场外围,时不时也警惕地打量、注视著周围仙人。 文氏一族旁边的那些仙人,疑似也来自於强横的势力,都聚集在了广场那端,占据极大的空间。 来自普通势力的仙人则大多处於黄飞虫这边,与那些大势力的仙人,默契地保持著较远的距离。 文氏一族那些人,似乎都在蠢蠢欲动,想要离开这片广场,向那灰濛濛的雾气边界探索。 但似乎又都心有顾忌,並未能够真正付诸行动。 联想到刚才突兀、无法抗拒的传送之力,在场的仙人都隱约地察觉到,仙府內部的某些古老机制显然还在正常运转。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贸然乱闯,绝非明智之举。 “妈的,挖不动!这鬼地砖也太硬了!” “老子这洛阳铲可是中品灵器!” 那矮壮仙人喘著粗气地停下,骂骂咧咧地收回了铲子,青砖上只留下几个浅浅的白点。 “挖不开这青砖,倒不如我们联手攻击试试?合力攻击一点,说不定能成!” 他不甘地提出一个新主意,但这个更具建设性的主意,立刻被周围多数仙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拒绝了。 联手去攻击仙府內部的地面?天知道会引发什么可怕的禁制反噬! 连地上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砖都能够轻易扛住一位练气境中期仙人持中品灵器的不断猛击,这仙府內层区域的防御力和潜在危险性都可想而知。 眾仙人虽然贪婪,但眼见事情如此棘手,甚至於背后可能隱藏著巨大的、无法承受的风险,自然都不想掺和了。 机缘虽好,也要有命拿才行。 “嗖!嗖!嗖!” 隨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十几名仙人被突如其来的传送之光送到这片广场上,显然,在外面等待和迟疑,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除了那些特別惜命的,或者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在外面等待的,其余赶到此地的仙人,內心必然都对仙府机缘怀著极大的渴望。 仙人实力固然远远凌驾於凡人之上,但归根结底练气境的寿命依旧只有一百五十年左右。 不想止步於此,就必须抓紧每一寸光阴奋斗拼搏寻求突破延寿之法。 那些凡俗之中的金银財宝、权力美色,这些仙人或许可以不在意。 但仙府机缘可能上百年也才遇到那么一次,一旦错过,足以让人懊悔一生。 何况,早进来、晚进来,在危险程度上,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別,反而早进来更可能拿到机缘。 “你们还不知道吧?刚刚在外面时,正巧有一个和文氏有仇的人偷混进来了!接下来有好戏看嘍!” “哦?竟有此事?那人是什么来头?” “自称姓严,看著藏头露尾的,不知是哪个小仙族出来的,胆子倒是不小!” 刚被传送进来的几名仙人中,有几人似乎是非常迫不及待,毫不客气地將外面看到情报大声传播出去,脸上带著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消息顿时在广场上的人群中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仙人神情都颇为惊讶,隨即目光开始下意识地四处搜寻。 很快,不少仙人的视线就落在了传送过来不久的黄飞虫身上。 凭藉仙人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很多人都清晰地记得在场仙人被传送过来的大致顺序。 尤其黄飞虫来的时间较晚,与前面眾仙人到来的时间间隔不短,实际上颇为显眼。 “和我们文氏一族有仇?” 文氏几人很快就听到了这突兀的讯息,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般,唰地一下扫视过来。 文东虎更是眼中青光一闪,当场就开启灵眼秘术仔细探查,就要窥探黄飞虫的根脚。 旁边文大虎等几人目光也变得极凌厉,周身气息开始隱隱升腾,锁定了黄飞虫。 “这该死的传送机制……开局人都在一起怎么玩!” 黄飞虫见此心中十分无语和恼火,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十分平静,飞速开启金刚状態,思索对策。 几乎就在那几人话音落下、文氏一族目光扫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做出了反应。 与其被动等待盘问甚至围攻,不如主动搅浑水! 他身形猛地大步踏出,非但没后退或辩解,反而径直朝著刚才散播消息的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仙人方向衝去! 手中毫光一闪,那柄得自地象盗、厚重、锋利的土属性上品大刀已然握在手中,作势就欲凶狠地劈砍过去! 摆出一副你们敢揭底,我就敢拼命的悍勇架势。 冤有头债有主,这几个仙人胆敢爆自己料、意图祸水东引,如此不礼貌,那就別怪他不客气了。 上品灵器大刀即使没有灌注法力,仅凭藉其本身沉重和锋利,挥动起来也带起了无形威势,刀刃在空气中反射出冷冽的寒光,外观品相就让周围识货的仙人暗暗心惊,这把刀不简单! “好胆!” 敢当场散播消息、挑拨离间的这几个仙人自然也不是易与之辈,都是练气境中期修为,甚至为首那个马脸道人还是练气境六重天的高手。 他们压根不怕被迁怒,甚至於压根没想到这个刚混进来的傢伙竟然如此暴躁,二话不说就敢直接动手! 要知道文氏一族的几人可就在这里虎视眈眈呢! 但眼看黄飞虫挥刀衝来,他们也又惊又怒,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要出手反击。 各自身上灵光闪现,施展拿手仙法,准备给这个胆大妄为、主动挑衅的傢伙一个深刻教训! 然而。 “嗡!” 就在这三名仙人刚刚催动法力、仙术將发未发的剎那,他们脚下青色地砖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繁复的阵纹! 一股无形却强大无比的压制力量瞬间降临,如同无数道坚韧的隱形枷锁,在这三名仙人刚出手的瞬间,就將他们的身躯连带法力一併束缚住! 三名仙人面色骤然一变,惊骇地发现自身澎湃的法力瞬间被压回体內,运转滯涩,仿佛被冻住般! 直到这时,他们才猛地回想起这里是神秘莫测的仙府內层区域! 在这里轻举妄动、私自斗法,无疑很有可能触犯潜在的禁制,非常不妥! 但实在是黄飞虫先出手攻击,他们出於自卫反击出手,就导致了他们也不好判断这里究竟有没有限制斗法的禁制。 万一没限制,岂不是白白被砍? 所以他们面对著黄飞虫凌厉的攻击,几乎都没有想太多,本能地就进行了反击。 此时,也有无形力量如同触手般缠绕上黄飞虫的手臂和身体。 只是可能阵法判断出黄飞虫这一刀並未蕴含多少法力,且攻击强度远低於那三人將发动的仙术。 因此施加在黄飞虫身上的束缚力量不算大,只是让他感觉手臂微微一沉,刀势难以继续劈落。 “还挺智能,判断攻击强度和能量层级?我都没有动用多少法力,居然也被阵法感知並束缚了……” 黄飞虫眼中光芒一闪,心中却是一定,他出手前自然考虑到这片区域可能存在禁止斗法的限制。 他主动地出手挑衅,其实首要目的就是为了確认这一点,確定这一点无疑非常重要。 既然现在明確了此地有强大禁制阵法监控,自己不能轻易动手,那么文氏一族那几人也同样不能动用仙术法力对自己出手! 这样一来,至少明面上,在这片广场区域,他的安全就暂时地得到了保证,可以放心留下来进行周旋,而不必立刻狼狈逃窜。 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他刚刚做一个假装攻击的动作,就直接被阵法判定极度危险而瞬间灭杀。 那样的话,他就只能迅速用传送珠离开这里了。 但之前那个拿灵器铲子的,猛凿了青砖那么久都没事,说明物理性的、低能量的破坏行为未必会触发阵法反击,自己这一刀试探风险相对可控。 此刻,结果也正如他所料。 第112章 黑面古尸 “仙府內部的阵法强度当真不低。” 黄飞虫心念电转,金刚状態加持下,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短短一瞬间便通过天灵御阵经阵法造诣带来的玄妙感应。 精准判断出此时被触动的阵法数量竟还不到这片区域潜藏阵法总数的百分之一,而这就已经能让马脸道人在內的三个练气境中期仙人,被束缚的连像样反抗都做不出、连法力都瞬间被压制住。 可见这个阵法真正爆发后的威能,绝非一阶阵法范畴可以概括,很可能是一门真正的二阶阵法! “不过,似乎……奈何不得我。” 黄飞虫目光冷冽地扫过前方三个被无形阵法之力捆得如同粽子、脸上还残留著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练气境中期修士。 他心中默运御兽经,镇兽法秘术立即催动,並在金刚状態清晰思维的引领下,镇兽法的奇异波动在他身躯內极细微地荡漾开来。 霎时间,缠绕在他手臂、身躯上的那些无形阵法束缚之力,仿佛被御兽法力量强行斩断了与下方庞大阵基的联繫,变成无根浮萍,效力大减! 他身上那沉重的压力,顿时为之一轻,行动立刻恢復了自如! 这来自御兽经的镇兽法立意可谓高远,专破各种有形、无形的联繫,已经在各种激烈战斗中多次发挥了奇效,对於这类远程攻击,往往有奇效。 就在束缚解除的一剎那,他眼中寒芒爆闪,杀意如同实质般迸发!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以马脸道人为首的三人,当著他的面给文氏一族传递消息、意图借刀杀人,行事嫻熟恶毒,必是文氏一族驯养的走狗,通通该死! 经过金刚状態下瞬间的縝密计算,他手腕一翻。 那柄厚重的土属性上品大刀瞬间划破空气,带著沉闷的呼啸声,毫不犹豫地向著前方横挥而去! 刀光凝练如一道土黄色的匹练,势必要一刀就將路径上那三颗惊愕的头颅统统轰爆! “什么?!他怎么能动了?!” “阵法束缚对他无效?!” 三名练气境中期的仙人亡魂大冒,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只看到黄飞虫诡异地解除了束缚並且再次暴起出手! 刀光快得宛若闪电,划出的死亡弧线令人绝望! 在这疑似筑基真君留下的仙府內层,连他们刚才试图反击催动的仙术都被阵法瞬间束缚住,对方为何能轻易解开? 甚至解开后再次出手,难道真不怕引起反噬吗? 这完全不合常理! 黄飞虫步伐变得极其诡异,看似毫无章法,像是在与看不见的空气斗智斗勇,但实际上他每一个细微的腾挪转折,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地面上再次亮起的、试图重新捕捉他的阵法银芒! 这精妙绝伦的闪避,为他爭取到较为短暂的一线战机,却也足够让他这全力的一刀、毫不留情的攻击动作,不至於被打断,让他获得了向这三人完成绝杀一击的机会! “镇兽法,断!” 与此同时,黄飞虫心中再喝! 一股无形的波动再次掠过那三名修士! “砰!砰!砰!” 三位练气境中期修为的仙人只觉得心神恍惚,与自身祭炼多年的护身灵甲间的联繫骤然变得微弱无比,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隔断! 他们面色一变,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妙,但是此刻凶悍刀锋已然临头,再想要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灵甲虽然防御力很强,但如果与宿主仙人之间的精神力联繫被骤然切断,就会导致其的防御能力瞬间跌入谷底,防护效果十不存一! 防御力大打折扣后的三人,肉身如何能抵挡得住黄飞虫挥动上品灵器大刀打出的、蕴含强悍法力以及肉体力量的凌厉攻击? 噗嗤——! 在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后,三颗仙人头颅在上品土属性大刀狂暴挥击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接连炸裂开来! 儘管在最后关头,他们体表中品灵甲自主浮现出最后一丝微光试图防护,却也未能够顺利抵挡住这绝杀的一击! 头颅被彻底摧毁的那一刻,三个练气境中期仙人已然当场魂飞魄散、道消身殞! 从他们被传送进仙府內层,到此刻变成无头尸体瘫软在地,整个过程甚至还没超过两分钟!简直快得让人窒息! “什么?三位同道就这么死了?被一刀劈死!?” “不可能,那三人都拥有灵甲护身!即使是练气境后期的仙人出手,也不可能做到同时秒杀三人!” “那马面仙可是练气境六重天修为,也被秒了?” “那把灵刀肯定有古怪,可即便是上品灵刀,也不可能仅仅一击就打穿三件中品灵甲的防护吧?!” 围观的眾仙人,纷纷看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他们还没从这电光火石的变故中完全反应过来。 刚刚还煽风点火的马面仙三人竟已经变成尸体! 从那个严姓仙人暴起发难到乾脆利落地一刀梟首三个练气境中期仙人,整个过程实在是太快了! 手段不可谓不凌厉,招数不可谓不狠辣,行动更不可谓不果决! 远处的文氏几人同样注意到这骇人一幕,文东虎深邃的眼眸不禁微微一缩,瞳孔震动。 “其刚刚出手的瞬间,用了某种诡异手段,在瞬间削弱了那三人的灵甲防护!不然仅凭那件土属性上品灵刀,绝对做不到同时击杀三人!” 文东虎低沉道,话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此人显露出的修为波动,似乎只是练气境三重天巔峰?想来是隱藏了真实修为,怕被看出什么?” “他用法力易容了,说不定是熟人,可其散发出的法力气息十分的陌生、隱晦……我们文氏又何时与这等强者背后结下仇怨了?” 虽然凭藉老辣的眼力看出了一些门道,但是那人这番雷霆手段造成的战绩还是太过嚇人。 单单將这份战绩拿出去,就绝对已经是绝大多数练气境后期仙人都难以达到的极限! 而这样的人竟然疑似和他们文氏有仇?这由不得文东虎不高度重视。 “吕师兄,外界的修士都……都这么残暴可怕吗?” 来自海佛宗的队伍里,几个年轻弟子显然都是被这血腥暴力的场面嚇到了,脸色有些发白。 三个练气境中期修为的仙人,竟然不过一个照面就被一刀全灭了!这视觉衝击力实在太强。 要知道,他们的修为不过练气境一、二重天,在修为境界方面,可以说远远不如死去的这三人。 此刻又见到修为高於自己的三人,像鸡崽一样被宰杀,难免心生恐惧。 “不过是外界散修,乌合之眾,不值一提!” 带队的吕姓仙人神情有些尷尬,仍强自镇定道。 “纵然其中偶尔出一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未来发展前途也极其有限,散修根基不稳,修仙道途已绝!师弟、师妹们大可不必將他们放在心上。” 儘管吕姓仙人嘴上依旧瞧不起外界散修,但內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部分常年在刀口舔血的散修其战斗经验、狠辣程度以及某些诡异手段,確实不容小覷。 相比这些在外界恶劣环境中都能混得不错,甚至搞到相应仙法、灵器、灵材的强力散修,在同阶实战方面,也未必弱於他们这些仙宗弟子太多。 但无可置疑的是,拥有仙宗深厚底蕴传承,乃至有筑基真君亲自指点撑腰,他们仙宗弟子未来的发展潜力和道途上限,绝对远比这些野路子散修要高得多! “唰!” 黄飞虫动作极快,伸手凌空一抓,元气大手就將那三名死去仙人身上的灵器以及空间戒指迅速地带回,来不及细看就全部收起。 隨即,他感到周身一紧,仿佛被天上、地下无数阵法死死锁定了,毫无疑问,这片青砖广场区域是严禁打斗杀戮的! 他的悍然出手,乃至瞬间杀死三个挑事者,已经將广场上潜藏的大多数阵法触动! 比之前强悍数倍的无形束缚之力如同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现,將他层层叠叠地包围、挤压! 这次,他承受的压力无疑强太多了,只觉得周身空气都凝固成了钢铁,连一根手指头都几乎动弹不得,深刻体会到了刚才那三人被瞬间制服时的绝望感受! 但好消息是,这片区域的阵法,似乎都更侧重於封困、镇压功能,正如他之前观察判断的那样。 並没有出现什么雷霆万钧的灭杀类型攻击阵法。 想来这座仙府在正常运转时期,自有仙府管理者或护卫在此负责接待和审判,阵法仅仅负责束缚擒拿,杀与不杀,由人来决断。 可仙府如今疑似无人生还,就给了他脱身机会。 “镇兽法,再破!” 黄飞虫毫不犹豫催动镇兽法,凭藉著天灵御阵经加持的强大阵法造诣,能够將镇兽法更加精准地命中席捲而来的阵法封困之力与阵基的节点。 从而切断二者间联繫,使得阵法封困之力失效。 归根结底,即使他击杀了马面修士三人,地下的那些阵法仍未彻底激活,想要真正激活二阶阵法必然有著苛刻条件,比如爆发练气境巔峰威能。 而他展露的战力撑死了也就堪练气境后期,自然用不著牛刀杀鸡、二阶阵法全面激活来灭杀他。 很快,他身上的沉重束缚就大幅减小,虽然仍有滯涩感,但已经再度恢復行动自如的能力,只是动作不是太流畅自然。 “此人又挣脱了阵法的束缚?究竟是何来歷?竟敢视仙府的规矩如无物?” 围观的眾多仙人有些惊疑不定,从之前所有人被强制传送过来,以及刚刚明显有强大阵法被连续触动来看,这次仙府內层区域的探索,恐怕相比之前探索外层更加的危险。 说不得,这座仙府的內层区域,仍然保留了不少全盛时期的防御机制,若不按规矩乱来,很可能风险极大! 但眼前这个凶人,愣是毫不顾忌地,在已经触动此地阵法的情况下,仍然提岛將那三人干掉,並连续地挣脱了阵法的束缚! 著实手段有些不简单。 “若没看错,那人手中所持是土属性上品灵刀。” “在南海附近海域,使用土属性刀类灵器最出名的无疑就是那伙无恶不作的劫修四象盗里的地象盗了!只是地象盗何曾与文氏一族结下仇了?” 在场眾多仙人听到四象盗之名,眼神中都闪过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劫修自然是人人喊打,但通常也意味著不好惹。 尤其像四象盗这等知名劫修,当事仙人若是没有练气境后期修为,遭遇后很难保证自身的安全。 更別说四象盗这样恶名昭彰的劫修团伙还能继续发展下去,不断用劫掠仙人攒下的身家来提升。 长此以往,即使练气境后期修为仙人被盯上,也可能阴沟里翻船,白白陨落。 只有那些霸主仙族才能完全不在意劫修的威胁。 甚至传言说,霸主仙族暗地里会主动去扶持一些劫修,专门去断那些小仙族的活路和財源,当中有多少齷齪事,不提也罢。 “四象盗?” “若这人真的是地象盗,那另外的三盗呢?是否也偷偷混进来了?” 在场的眾仙人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四处窥探,既想找出其他劫修的踪跡,也更想间接判断出眼前这凶人究竟是不是地象盗。 他们心中大多已经信了几分,因为这种实力强横又心狠手辣的仙人,不可能凭空冒出来。 尤其对方明显用了高明的法力易容,说明其真容很可能会被在场某些仙人认出来。 一时间,广场上各种猜测和窃窃私语不绝於耳。 但在场不少仙人基於那柄土属性上品灵刀,已经倾向於相信来人就是那个凶名在外的“地象盗”。 “地象盗?” 文东虎眼中锐利光芒缓缓敛去,冷哼一声,终於不再保持沉默,大步从文氏族人当中走了出来。 身为乌兰郡霸主文氏一族上一代的核心仙人,他自有其傲气,得知对方身份后,也就没有了太多忌惮,他实力绝对超过这个藏头露尾的地象盗! 至於年龄上,他更是远远地超过对方,但这並非好事,意味著在他寿元將尽、老死坐化后,这个后起之秀地象盗还有可能活上好些年,甚至实力更进一步,未来对文氏一族的威胁有可能更大。 “文东虎竟然亲自出面了!这可是文氏一族上一代赫赫有名的老牌仙人!修为更是据说早早迈入了练气境九重天,深不可测!” “这么多年过去,没准儿其的实力更进一步,距离那练气巔峰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围观的眾多仙人看到这一幕,神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议论声再次响起,期待双方能爆发衝突。 舆论文东虎吃瘪,还是地象盗吃瘪,可以说都是他们非常乐於看到的。 “文东虎?” 黄飞虫手握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大刀刀尖斜指地面,向两边隨意看了看,然后才注意来人似的將目光定格在走过来的文东虎身上,语气平淡地反问道,神情一副“原来你就是文东虎”的模样。 “地象盗?” 文东虎在黄飞虫身前十丈处站定,目光如电,竟直视黄飞虫易容后的面孔,態度有些不温不火。 “你何时与我文氏一族,结下仇怨了?老夫似乎並不记得家族与你们四象盗有过什么过节。” 他眼见对方疑似听了旁边人的议论,才知道自己名號,有可能之前並不认识自己,或者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不禁有些沉吟。 即使对方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也意味著对方有不想和文氏为敌的心思,若对方之前都不认识自己,那所谓的“与文氏有仇”的说法,真实性自然就更加有待商榷了。 文氏一族对待仇敌固然不会放过,但面对这么一个强者,也不会轻易因为些许流言就让人当刀子使,哪怕对方可能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劫修。 尤其对方並没有否认地象盗这个身份,疑似是承认了,其可能真是那个劫修头子。 而在他的印象里,家族目前並未有和“四象盗”起过直接衝突。 一方面,文氏一族没有替天行道的无聊想法,这些劫修打劫那些普通仙族,和文氏一族又有什么关係?甚至变相削弱了那些潜在竞爭对手。 另一方面,这些劫修大多赚多少、多少,穷奢极欲,压根存不下多少油水,文氏一族兴师动眾去对付他们,实在也是得不偿失。 “聒噪!文东虎,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我试试你这老傢伙到底有几斤几两!” 黄飞虫见文东虎態度模稜两可地盘问,心中不禁冷笑,故意显得极其不耐烦,再次挥动那柄土属性上品大刀,直接一刀隔空劈了过去! 依旧是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动用多少法力,纯以肉身力量和刀器本身的锋锐进行挑衅。 “呵,何必著急动手?若你想分个高下,后续总会有机会的。” 文东虎眉头一皱,脚下青光微闪,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平滑地飘退数丈,避开了这一刀的锋芒。 儘管他自信,对方能够挣脱的阵法束缚,以他练气九重天修为和底蕴也必然能挣脱,甚至更快。 但眼下情况未明,仙府诡异,他又暂时未搞清楚对方敢於冒犯自己的底气所在。 看在对方能够连续挣脱此地阵法和疑似能够削弱敌方灵甲防御的诡异手段上,他还是不准备在眾目睽睽之下轻易出手。 反正仙府探索才刚刚开始,后续总会有更好的出手时机。 “这就退却了吗?文家的上一代仙人,真是胆怯得可以啊。” 黄飞虫眼中適当地流露出一丝遗憾和轻蔑,將那种囂张跋扈的劫修气质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原本还想试试能否藉助这里无处不在的大阵给文东虎製造些麻烦,没想到后者老奸巨猾,丝毫不给这个机会。 这文东虎之前面对他的白雾大阵,都敢毫不犹豫地孤身闯阵,此刻面对疑似“地象盗的挑衅,却反而谨慎了起来,看来是专挑软柿子捏,走的是欺软怕硬路线。 但他也敏锐地注意到,撤退的文东虎,那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有著一闪而逝的冰冷杀意。 显然,他这番毫不友好的囂张態度和果断进行攻击的行为,已经让这位文家老牌仙人感到十分不爽,甚至动了真怒。 双方本就是仇敌,对方怒不怒的自然和他无关。 这片区域暂时平静了下来。在场眾多仙人眼见连文东虎竟然都只是试探、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出手,神情不免露出了惋惜和失望。 他们看向黄飞虫的目光中,也无形中增添了几分深深的忌惮。 后者先是一击杀死三个练气境中期仙人立威,又成功逼退实力深不可测的文东虎! 这份彪悍的战绩和展现出的诡异手段,即使是在练气境后期仙人中都已经堪称不俗,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就在这片广场因为短暂的衝突和对峙,而寂静下来,显得有些压抑时。 “叮铃……叮铃铃……”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清脆铃鐺声,突兀地从广场边缘那灰濛濛的雾气深处传来。 这铃声空灵而诡异,带著某种奇特的节奏,仿佛能直接敲击在人的心跳上。 所有仙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齐刷刷地向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浓得化不开的灰色雾气一阵翻涌,如同幕布般向两侧分开少许。 一个身形窈窕修长的人影,悄无声息地从挥雾中走了出来,静立在雾气边缘,停下了脚步。 铃声,正是从这个人影的脚踝处传来。 而当人影停下脚步时,那清脆的铃鐺声,也恰好在余音裊裊中彻底停下。 剎那间,整个巨大的青砖广场上,陷入了一种落针可闻的绝对静謐之中,只剩下眾人有些压抑的呼吸声。 “那是什么东西?!” 距离雾气边缘最近的几个仙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惊得纷纷向后倒退数步。 脸上带著惊疑和恐惧,生怕这道突然出现的人影会带来什么不详与灾祸。 要知道,这里可是在神秘莫测、危机四伏的仙府內层区域! 任何异常都可能与致命的陷阱或守卫有关! 这人影出现得如此突兀诡异,怎么看也绝不简单,可能和仙府本身有著莫大关係。 在情况未明之前,贸然上前,也未必是什么机缘,更可能是催命符! 眾目睽睽之下,只见那静立的人影,忽然缓缓抬起了手臂。 那手臂的线条十分优美,但肤色却是一种极不正常的、毫无血色的苍白。 她伸出一根纤细修长、指尖透著诡异青黑色的手指,越过了人群,精准地指向了某个方向。 然后,那根手指,对著那个方向的某人,轻轻地、带著某种古老韵律地,勾了勾。 它所指向的,正是那个之前拿著“洛阳铲”灵器猛凿青砖、此刻正一脸错愕的矮壮仙人! “它……它是在指我?让我过去?” 那矮壮仙人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那雾气边缘的窈窕人影,確认对方確实是在招呼自己后,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他脸上挣扎了片刻,最终一咬牙。 “妈的,富贵险中求!身材看著还挺好的……老子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名堂!” 在眾多仙人混合著敬佩、怜悯、看戏等复杂目光的注视下。 这个行为堪称鲁莽的矮壮仙人,紧握著他的“洛阳铲”,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入了那灰濛濛的雾气边缘。 甚至一直走到了那个静立的窈窕人影面前,相距不足三尺! 就在这时,让所有仙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从后方眾仙人的视角看去,那个矮壮仙人竟然又上前几步……竟然和那个窈窕人影贴在了一起! 看那头部贴近的姿態……二者竟然像是……亲上了?! 没太看清是谁主动的,但这一幕著实太过生猛、太过抽象! 以至於让不少仙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什么情况?!这……这就亲上了?就这么大胆吗?!” 黄飞虫眼中都不免有些震惊,他两世为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头一次在修仙界看到如此诡异抽象的一幕,以至於感到了一丝荒谬和费解。 然而,下一刻,异变陡生! 那个手持洛阳铲的矮壮仙人,贴近人影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却仿佛並不是因为兴奋或激动。 而像是在承受某种极致的痛苦,或者…是被强行抽取著什么东西! 在场仙人也大多瞬间看出了不对,原本脸上那些戏謔、放鬆的神情骤然消失,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和警惕起来! 但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敢轻易上前去掺和这诡异的事情。 “呃……嗬嗬……” 痛苦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嘶哑声从雾气边缘隱约传来。 紧接著,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矮壮仙人的身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地乾瘪、萎缩了下去! 仿佛他全身的血肉、精气、乃至生命力,都在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疯狂吸走! 他的皮肤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枯树皮般贴在骨头上,饱满的肌肉瞬间塌陷! 直至最后一刻,他那颗已经乾瘪得不成样子的头颅,竟然猛地转了过来! 其脸上,竟然不知何时覆盖上了一层浓密的、令人作呕的黑毛! 根本看不清原本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漆黑无比的窟窿,毫无生气地“望”著广场上的眾人! 隨后,那仅剩的、长满黑毛的乾瘪头颅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 连同那具已经彻底变成皮包骨头的乾瘪身躯,如同一块破旧的、被丟弃的破布乾尸般。 软软地、无声地倒向了冰冷的地面。 叮铃…… 那静立的窈窕人影,在所有仙人直冒寒气、如坠冰窟的目光注视下。 缓缓地、仿佛无事发生般,向前轻盈地挪了一步,彻底走上了青砖地面。 完全暴露在广场的光线下。 直到此刻,眾人才真正看清她的模样。 这窈窕人影,面容是一种极其不祥的、毫无生气的乌黑之色,如同被墨浸染过。 她身著一袭样式极其古朴的青色长裙,那青色浓郁得如同沉入万丈深潭的古玉,幽冷而死寂。 裙摆多处已然破损,露出其下苍白至毫无血色的肌肤。 那皮肤光滑得异常,仿佛被经年累月的流水或岁月打磨得无比光滑的玉石,不见丝毫毛髮和纹理。 她的身段窈窕玲瓏到了极致,即使那古朴的青裙也难以完全掩盖其下流畅而诱人的曲线。 纵然整体看著苍白、冷艷、诡异,却仍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妖异的美感和诱惑力。 其乌黑的面容上,五官却排列得极其精巧,是一张標准的鹅蛋脸。 眉眼口鼻的组合透出一种令人心碎的、淒婉的美感。 尤其是那两片唇瓣,竟然还残留著一抹极其鲜艷的、如同刚刚涂抹上去的胭脂红色。 在这张漆黑死寂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和诡异。 细看之下,她那双大而圆的眼眸中毫无神采,空洞无物。 脖颈转动间也能看到明显的僵硬感,仿若一尊精致无比的玉石傀儡。 完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她脚踝处掛著银色球形铃鐺,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断向前挪步。 动作轻缓却並不笨拙,反而带著一种诡异的漂浮感,仿佛不是走在实地上,而是一条鱼在无形的水中游动般。 其裸露在破损裙摆外的双足踏过眾人眼前的青砖,苍白的小腿皮肤光滑得不像话。 而往上再看她其那张乌黑的面容,更是携带著一种死寂般的、令人不安的格格不入。 “臥槽!!”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没文化的仙人,被极致的恐惧和惊骇衝击得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连句优美的诗词都憋不出来,仅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扭曲变调的惊呼! 只见后方那翻涌的黑色雾气中,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的“咔咔”声响起。 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姿势极其拧巴彆扭地走了出来! 那身影,乾瘪枯槁,皮肤紧贴著骨头,赫然正是刚刚倒下那个矮壮仙人所化的乾尸! 它……它竟然又“站”了起来! 而它那只乾枯如同鸡爪的手里,还死死地握著那柄造型奇特的“洛阳铲”灵器! 这身躯拧巴、拿著洛阳铲的“眼熟”乾尸,就当著所有仙人的面,愣是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一瘸一拐的古怪姿势,僵硬地“走”过了青砖地面。 一直走到那窈窕黑面古尸的身侧后方,才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般,彻底站定不动,那双空洞的黑窟窿“眼睛”茫然地“望”著前方。 “那乾尸……是活的?还是死的?!” “看样子……好像是死的……被彻底吸乾了…” “是被那黑面古尸操控了?成了它的傀儡?” 一阵莫名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深深寒意,无法抑制地在黄飞虫以及在场的其余仙人心中疯狂升起、蔓延开来! 第113章 风险与机遇 黑面古尸静立原地。 乌黑面容与苍白的身躯形成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宛若从古墓深处走出的幽冥画皮。 那幽黑的面容竟依稀透著一种端庄秀丽的轮廓。 发白如玉石般光滑的身躯,笼罩在那一袭破损的古朴青裙之下。 裙摆无风自动,更添几分清凉。 黑面古尸丝毫不理会身侧那具刚刚收穫的、手持洛阳铲、姿態拧巴的尸奴。 仿佛收服的这只尸奴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工具。 她微微向前飘挪半步,僵硬的脖颈发出极轻微的咔声,调整到面向眾人的角度。 然后用一种颇古怪、仿佛多年未开口、声带已然乾枯僵硬的语调,断断续续地说道: “呼……欢……迎诸位秀才,来到孔府……考取功名。” 声音沙哑、空洞,偏偏带著一种穿越漫长岁月的麻木感,在每个仙人的耳畔幽幽响起,令人脊背发凉。 说完这句,黑面古尸再次陷入沉默,乌黑的嘴唇紧闭,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扫视著眾人,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秀才?孔府?考取功名?”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听说在遥远的夏王朝內陆区域,有著类似於考取功名、科举入仕的说法。” “那些不过是夏王朝选拔凡人治理凡人的手段,与我等追求长生大道的仙家有何干係?” 在场的眾多仙人纷纷相互传音,窃窃私语,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充满了疑惑与荒谬感。 得知这似乎是凡人范畴的事务后,他们的心情都感到一些彆扭和莫名。 让一群屹立云端、追寻长生大道的仙人,去考取凡人所需要的功名,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面对眼前这尊深浅未知、手段诡异莫测的黑面古尸,所有仙人都暂时理性地保持了沉默,无人敢出声质疑或嘲笑。 毫无疑问这黑面古尸实力极强,刚刚仅仅亲了个嘴,就轻易吸乾並控制了一个练气境中期仙人。 其的实力恐怕已经超越普通练气境后期。 刚刚那个拿洛阳铲灵器的练气境中期仙人,明显是个专业的盗墓行家,对各种阴邪之物本该拥有应对手段。 结果却连像样的反抗都没做出,转眼间就被炼成唯命是从的尸奴。 在这黑面古尸明显拥有实力恐怖的情况下,没有谁愿意轻易衝动上去开干,成为下一个试验品。 “考取功名?难道是前世封建科举的那套玩意?” 黄飞虫倒是心中一动,隱隱猜到了什么。 “难道说前世封建时期的八股取士,在这修仙界的某个角落也曾流行过?甚至在这仙府里有遗留?” 这样的话,自己好歹也是从信息爆炸的时代穿越过来的,听说过不少典故,岂不就能够在这方面有点优势了? “不对!世界不一样,学的经义典籍能一样吗?” 他立刻又醒悟过来,暗自摇头。 “有个嘚的优势!” 他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想要作弊的念头感到一丝惭愧,同时又深刻体会到这万恶的封建考试制度对人的异化。 居然……让他一个修仙者都下意识想要去钻空子。 冷静想想,封建科举、八股取士,完全就是一个纯买方市场,买方自然是所谓的帝王家,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学了好本事,想要售与帝王家。 那自然是口说无凭,先让帝王家看看你的態度。 帝王家推崇哪些经典啊,帝王家推崇的这些经典都有哪些內容啊,这些內容有哪些意思啊,结合实际说一说,不能溜须拍马的太直接,也不能够溜须拍马的太生硬,要体现出发自內心的认可…… 能够寒窗苦读十年,將这些经典內容通通背诵的滚瓜烂熟、张口就来,还能灵活运用的,就可以卖出好价钱了,可想而知,要求不低! 而他归根结底才习武一年,成仙更不足三个月。 除了逛过几座城,就是待在家族岛上,满打满算才九岁,压根就没有涉猎过这个修仙世界的任何经典,摆明了是考不上任何功名的。 怎么办? 在这时,一道冰冷、空洞的视线穿透人群,精准落在他的身上,几乎毫不掩饰其目的性。 让他下意识地感到强烈的寒意,如同冰锥刺骨。 不会是……那个东西盯上我了吧…… 他目光顿时凝重地看过去,果然,黑面古尸乌黑面容上,那双大而圆、毫无神采的空洞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锁定著自己! 儘管那瞳孔毫无聚焦,宛若空洞,但反而更加地渗人,就仿佛对方明明在注视著自己,又仿佛在注视著自己周围的一切。 这种空洞的注视比实质的目光更让人毛骨悚然。 尤其黑面古尸乌黑髮亮的头颅下,是略有破损的古朴青裙,破损处,露出下面苍白病態、光滑得不自然的皮肤,很符合人们对古尸身躯的想像。 但苍白的身躯如何能够长出乌黑的头颅?难道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变异了? 就在黄飞虫心念急转之际,窈窕的黑面古尸缓缓抬起那只苍白修长的手,精准地指了过来。 而后带著某种眼熟、不容拒绝意味地轻轻勾了勾手指,一如之前对那个洛阳铲仙人的动作,简直分毫不差! 黄飞虫身旁原本就没有其他仙人敢靠近,都被他刚刚一刀砍三个、震慑文东虎的战绩惊到,纷纷十分敬畏地躲开了。 此时隨著黑面古尸手指勾动,黄飞虫的周边更是呼啦一下子,空出了一大片区域,一双双混合著敬畏、好奇以及幸灾乐祸的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显然在眾人看来,黄飞虫若上前,很可能面临和刚刚那洛阳铲仙人相同的悲惨遭遇,被黑面古尸当场吸乾精气神魂,变成一具新的尸奴。 但若黄飞虫拒绝上前……后果將会更可怕。谁知道这个诡异强大的黑面古尸被拒绝后,会藉机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疯狂事? 当场暴起,进行贴身肉搏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 黄飞虫面色沉静,心中却警铃大作。 手中毫光一闪,那柄厚重的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再次浮现於手中。 有洛阳铲仙人倒霉事跡在前,他肯定是不敢上去让对方亲的,那无异於自寻死路。 他脑海中飞速地思索起来:这个黑面古尸为何会连续盯上自己? 一切异常行为背后必然都有合理的动机。 如果排除掉黑面古尸隨机勾手指的可能性,那么自己和之前那个洛阳铲仙人有什么共同之处? 非要说的话。 之前,洛阳铲仙人拿灵器猛凿地面、明显就是在破坏仙府的公共物物,被隶属於仙府的黑面古尸盯上並惩罚,也算情理之中。 那么自己之前仅仅触动了地下的阵法,並在挣脱阵法束缚的同时,藉助阵法的束缚之力很轻易地杀死了马面修士那三人。 除了这点,很难想到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被黑面古尸特殊关照。 总之,目前的情况好像变得非常危险了。 只能够怪这只黑面古尸过来得太晚了,若其早些出现,他或许也不至於轻易出手来试探此地是否允许私斗,从而引来这场无妄之灾。 黑面古尸身形窈窕玲瓏,破损青裙衫依旧勾勒出上身诱人的曲线,腰肢纤细,盈盈一握,是堪比胡蜂的细腰。 其皮肤苍白、冷艷,去掉头部,生前想来必定是倾国倾城的性感尤物,但死后已然化作一具冰冷古尸,以一种非人的诡异状態活著。 刚刚其不过勾了勾手指,就轻易收穫一具练气境中期的尸奴,而现在其又不知道为何,竟然衝著偽装成地象盗的黄飞虫勾动了死亡的手指。 在场眾多仙人的目光紧紧注视著这一切,都无比好奇这个自称姓刑、疑似是凶名赫赫的地象盗的狠人,在面对这明显更恐怖的威胁时,是否还敢像之前那样肆意出手。 接著他们就用各自眼睛看到,对方竟然毫不犹豫再度拿出那把煞气腾腾的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 顿时,广场上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无数人脸上无不骇然失色! 这个狠茬子地象盗,难道真敢和深浅未知、诡异强大的黑面古尸来一个硬碰硬?!真不怕落得和前车之鑑一样的下场?! “他……他真敢动手?!” “这黑面古尸勾指间就將前面一位道友吸乾、强行炼製成尸奴,其实力只怕是已经明显凌驾於普通练气境后期仙人之上,甚至可能触及巔峰门槛!” 手持拂尘的白须老道仙人忍不住失声低呼,手中拂尘都在微微颤抖。 “劫修就是劫修!这地象盗身为四象盗之首,肆意猖狂多年,想来是无法无天惯了,如今只怕更是有些胆大包天,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旁边身著锦袍的仙人拿出摺扇用力扇了扇,仿佛这样能驱散心中的寒意。 他强自镇定地开口评论道,话语中却难掩惊悸。 “你们看那黑面古尸身著的古朴青裙,材质隱隱有灵光流动,必定不凡,却仍破损成这副模样。” “可想而知,这古尸存在的岁月有多么久远了……” 一位女仙人轻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声音里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狂妄自大!简直是狂妄自大!方才那位同道可是盗墓掘坟的行家里手,没少挖过仙族古墓,经验定然丰富无比!” “可在黑面古尸面前连一丝反抗余地都没有!可见古尸凶残,这地象盗莫非以为凭藉他那点实力就能够对抗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古尸?” “术业有专攻,斗法厉害不代表能对付邪物!区区劫修,可別激怒了这古尸,害苦了我们所有人!” 一个胖仙人一边擦著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一边脚步不断地往外围挪动,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旁边眾多仙人听到胖仙人的话后,顿时神情思索起来,面色接连变幻。 想到那洛阳铲仙人的可能身份,顿时有不少仙人醒悟了过来,纷纷面露惊怒和愤慨。 本以为那个洛阳铲仙人只是一个研究小眾癖好的小眾爱好者,结果真是个专业盗墓的? 那可真是“术业有专攻”! 有手有脚、有修为在身的仙人,竟指著挖掘死去同道的陪葬品发財,这简直是开闢了新的赛道! 就在眾人窃窃私语、各怀心思之际,窈窕的黑面古尸,似乎对黄飞虫亮出兵器的举动產生反应。 她忽然微微偏转那乌黑的头颅,收回那根勾动的手指,而后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放下了手臂。 下一瞬,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黑面古尸的身形无风自动,微抬起黝黑头颅,整个躯体仿佛失去重量般,轻飘飘地、 迅疾无比地向前一滑。 转眼间便如同鬼魅般飘到了黄飞虫的面前!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至不足一尺! 黑面古尸乌黑的面容携带著那种死寂般的、令人不安的完美,几乎要贴到黄飞虫脸上。 面容上的那双空洞的眼神中,仿佛有无形深渊在匯聚、旋转,牢牢地注视向黄飞虫的眼睛。 黄飞虫虽惊不乱,金刚状態下的心智冷静如冰。 他恍若未闻那几乎要贴面的冰冷死气,挥动手中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土黄色光芒,浑身法力如火山喷发般澎湃涌动! 他握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臂肌肉已然賁张,大刀以开山裂地之势猛然劈出! 刀光凝练宛若一道分割天地的土黄色刀芒! 於剎那之间,撕裂空气,带著尖锐呼啸,狠狠地劈向了几乎贴面的黑面古尸! “不好!快退!” 围观的一位仙人忍不住发出惊恐的惊呼,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地象盗竟然真如此果决,说动手就动手,直接攻击这深浅未知的黑面古尸! 万一真的將黑面古尸彻底激怒,爆发出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恐怖手段,在这相对封闭的广场上,在场眾多仙人岂不是都可能被波及、连累? 其余仙人也纷纷譁然失色,如同潮水般极速向后急退,有的甚至已经手掐遁诀,身上灵光闪烁。 隨时准备不顾一切地冲向广场边缘那些灰濛濛的雾气中,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要第一时间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轰……鏗!!!” 一声沉闷如击朽木、却又夹杂著金石交击的怪异巨响爆开! 黄飞虫不敢有丝毫大意、几乎是动用当前修为下全力劈出的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 可结果竟然死死地卡在了黑面古尸不知何时抬起的、一条苍白的手臂之上! 刀刃仅仅劈进去了不足一半的深度,便难以再进分毫! 仿佛砍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经过千锤百链的顶级灵材! 儘管黑面古尸的手臂上清晰地流转著强大的法力波动,但自始至终没有灵甲虚影浮现。 这意味著黑面古尸仅仅凭藉肉身本身的强度,就硬生生抵挡下了能够媲美普通练气境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这黑面古尸的恐怖肉身防御,岂不是已经能够和专门的中品、乃至上品防御灵甲相媲美了?! 將肉身修炼到能堪比灵器的地步,可以说是极其艰难、近乎不可能的事! 一方面,仙人之躯就算再强大,强度也难以媲美那些炼製灵器所需的灵材。 另一方面,仙人之躯也经不起灵器成型时所需要经受的各种灵火熬炼、阵纹铭刻。 更別说,灵器整体是灵材、炼器技艺、阵纹三者叠加,最终浑然一体、威力最大化的结果。 正因如此,纵使仙人的身躯再坚韧,也不可能去真正媲美灵器,二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因而,肉身强度达到灵器级別,在练气境基本是天方夜谭。 结果现在,眼前这只诡异的黑面古尸就做到了! 这让围观人群中部分识货的仙人,都忍不住感到心惊肉跳,骇然无比。 “?” 黑面古尸似乎是反应没有那么快,亦可能是对这次攻击感到意外,那颗乌黑头颅微微低下,空洞的目光愣愣地看向苍白手臂上被土黄色大刀砍出的那道不算深的伤口。 乌黑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窈窕的身形也原地未动,但周围温度却在恍惚间飞快下降,顷刻间整个广场上都变得有些阴冷! 其苍白乃至毫无血色的手臂的伤口处,自始至终没有冒出半点血液。 此刻在澎湃的、阴寒的法力波动涌动下,那伤口周围的肌肉纤维如同活物般蠕动,几乎转瞬之间就已经彻底癒合,连一丝痕跡都未曾留下! 黑面古尸身上散发的法力波动愈来愈强烈,如同沉睡的火山正在甦醒。 青裙衫被无形的力量鼓动,勾勒出的诱人曲线也显得愈加紧绷,充满力量感。 乌黑面颊上那悽美的五官似乎也有所动容,线条变得锐利了些许。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大而圆、原本空洞无物的眼睛,此刻竟然看向黄飞虫。 那空洞瞳孔里逐渐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幽暗的神采,仿佛眼睛里有冰冷鬼火被点燃! 裸露的双足轻轻踩在青砖上。 她向著黄飞虫,再次逼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地下的大量阵法被彻底激发,比之前强悍了数倍的无形束缚之力,如同无数道冰冷的锁链,迅速向著在空地上再次发动攻击的黄飞虫缠绕过来! 纵然黄飞虫当前阵法造诣颇高,也做不到在应对古尸的同时完全躲避这些无处不在的阵法捕捉! 更糟糕的是,硬挨了这一击却只受了轻伤的黑面古尸,不仅瞬间恢復,整个身躯上还逐渐涌动起极为强烈、令人窒息的法力波动。 甚至於刚刚泛起幽光的瞳孔仿佛要彻底活过来。 “不好!这古尸的实力远超预估!” 黄飞虫心中凛然,他已然儘可能高估黑面古尸的实力,要不是这具古尸摆明要找麻烦,他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全力出手试探。 即使如此,黑面古尸所展现出的防御力和恢復力还是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他手持上品灵器的全力一击,竟然都完全无法给对方造成实质性伤害,近乎聊胜於无! 他第一时间催动全身法力,脚下红光闪动,就要施展身法飞速后撤,逃离这防御惊人、气息正在不断超强的黑面古尸。 就在这时,他余光猛地注意到,黑面古尸那一双泛起幽光的空洞瞳孔深处,隱隱浮现出两个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的漆黑旋涡。 一股冰冷刺骨、针对精神力的吸力隱隱地传来! “镇兽法,破!” 千钧一髮之际,他毫不犹豫再次动用了镇兽法! 这门得自神秘奖池、专攻精神力的攻击法门,在他远远超越同阶的精神力下,此刻算作他压箱底底牌之一。 在確定这黑面古尸的实力恐怕確凿凌驾於练气境后期之上后,对方用出任何手段他都不敢大意。 更是早早提防这种直接针对精神力的攻击能力! 无形精神衝击波如同利刺,瞬间跨越距离,直奔黑面古尸的头颅! 镇兽法转瞬即至,黑面古尸似乎也有所察觉,那旋转的漩涡微微一顿。 然而她並没有挡住镇兽法攻击,或者根本不屑於防御,竟是任由这道精神攻击没入了她那乌黑的头颅之中。 “咔……” 飞速撤退的黄飞虫,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力量仿佛撞上了一个深不见底、冰冷坚硬的吃人怪物,在瞬间就被搅碎、吞噬掉,失去了所有联繫! 同时,强烈的反噬之力隨之汹涌而来,他只觉得脑海剧痛,喉咙猛地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喷出! 好在,他一直都维持著金刚状態,对自身肉体和能量的掌控达到了极致。 此刻瞬间调动法力修復受损的谨慎,虽然未能够彻底痊癒那股反噬带来的震盪,但至少强行压下伤势,不必立刻吐血,避免当场露出颓势。 他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毫不犹豫地倒射而出。 瞬间就没入了身后那灰濛濛雾气中,头也不回地向著黑面古尸来时方向疾驰而去,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这片朦朧灰雾之中。 “竟然被地象盗逃了!这个凶人果然有两下子!” 看到地象盗居然在硬撼了黑面古尸一击、並疑似损伤不大后,还能够成功脱身逃走,广场上眾多仙人在震惊之余,顿时又感到一种深深的遗憾。 若地象盗被黑面古尸击杀或者重创才是好消息。 “这地象盗逃去的方向,好像是黑面古尸刚才来的方向!这傢伙只怕暗地里早就打了主意,现在去端黑面古尸的老巢去了!” 在场眾多仙人又不傻,只是通过这个简单的方向信息,瞬间猜到这个地象盗很可能想趁虚而入去抄黑面古尸的老窝! 这个举动当然极度危险,谁知道那个方向,那片灰濛濛的雾气里,究竟还有没有別的黑面古尸? 如果有的话,那简直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但若是没有的话,毫无疑问,以这具黑面古尸的恐怖实力,其棲身之所或者老巢,很有可能存在令人心动的好东西! 在场仙人中不乏胆大心黑、富贵险中求之辈,都眼神开始不断闪烁,蠢蠢欲动,想要悄悄跟上去捞一笔天大机缘。 只是他们依旧忌惮周围虎视眈眈的阵法以及广场中央那尊气息越来越恐怖的黑面古尸,暂时不好轻举妄动。 “居然让这地象盗跑了……可惜。” 文氏几人神情遗憾,虽然不知地象盗究竟何时跟他们文氏一族结下的仇怨,但其死在这诡异古尸手下无疑是最好的结果,省却无数麻烦。 偏偏这一幕並未发生,反而加深了他们的忌惮。 “对恐怖古尸说砍就砍,砍了还能全身而退,外界这些劫修,果然一个个都是穷山恶水里杀出来的刁修,不能以常理度之。” 来自海佛宗队伍的几位年轻弟子,都面露忌惮。 亲眼目睹这个地象盗的彪悍和果决表现,让他们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外界刁修的难缠和不好惹。 “回去后,对这地象盗的情报也要多多关注,若他后续能安然离开这仙府的话……” 那些气息沉稳、来自大夏捕头诸分部的神捕,也低声和同伴交流道。 他们都在注视著黄飞虫消失的方向,显然给予了黄飞虫相当的重视。 对方这个地象盗身份虽然未必属实,但毫无疑问是一位实力强大、手段诡异的危险人物。 灰濛濛的、能见度极低的雾气之中,几乎看不到其它活物,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黄飞虫的身影在其中,如同鬼魅般飞快穿行,向黑面古尸来时的方向快速前进。 他的神识高度集中,警惕著四周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目光不时锐利地向后方扫视。 见那恐怖的黑面古尸並没有第一时间追来,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气。 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对未知机缘的探索欲和兴奋感,难以抑制地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风险往往与机遇並存,矛盾往往与矛盾根源同在,这黑面古尸实力如此强大,其老巢藏匿的宝物定然不一般! 第114章 亲上了 “不知道黑面古尸老巢里究竟藏著什么好东西。” 黄飞虫心中暗想,在金刚状態加持下,他保持著绝对冷静,但內心深处难免掠过对未知的谨慎。 他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危机四伏的黑暗中一路潜行,每一步都轻巧而精准,不发出丝毫声响。 以黑面古尸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来看,其在练气境绝对属於顶尖存在。 这等实力的诡异存在,数量在仙府內层也绝不会多,其老巢中还有其它同等阶黑面古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自己真的倒霉透顶,最多也就再遇上一只。 “只要操作得当,时机把握地精准,未必没有机会火中取栗,顺利带走黑面古尸老巢里藏的宝物。” 他默默思忖著。 “以黑面古尸的实力和地位,其老巢里潜藏的宝物档次必然不会差,少不得就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关键的是,他已经再度测试过,那枚得自奖池的传送珠,在当前黑雾笼罩区域內依然能够使用! 不愧是奖池抽取的紫色道具!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座仙府並非所有区域禁制都能够达到堪比筑基境的程度。 想想也是,即使筑基境真君,也不可能造出一座处处蕴含筑基之力的仙府,那样的话消耗和难度都太过离谱了。 加上他这枚传送珠属於紫色光点奖励,论价值和御兽经乃至小黑同级別,偏偏又是一次性的消耗道具,可想而知强度绝对是仅次於筑基境。 因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无视这座仙府的规则压制进行传送,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也给了他用传送珠最终兜底的底气。 灰濛濛的雾气浓郁得化不开,飘荡在整片区域。 越往深处前行,雾气顏色越发的深邃,逐渐由灰转黑,散发出一种阴冷,仿佛能冻结精神一般。 脚下地面有黑雾阻碍,看不清楚,但能够感觉到凹凸不平,偶尔会有体积较大的坚硬碎片,猜测应该儘是些断壁残垣。 偶尔也会踩到一些坚硬的不知名骨头,这些骨头隨处散落,也无人清理,可见此地荒凉而阴森。 这座仙府,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道仙人留下的遗產……更像是一处阴邪之地。 黄飞虫心中警惕不减反增。 至於刚刚那只黑面古尸,虽然口吐人言,但行为僵硬诡异,有些像是被炼製过的傀儡。 亦或者可能是僕从、弟子之类角色,跟隨过创造这座仙府的那位筑基境真君,死亡后发生异变。 他丝毫不敢大意,筑基境真君,无疑是生命层次再次跃迁的恐怖存在,即使已经中途陨落,洞府也成为各大势力竞相爭夺的机缘。 更是隨意留下的一具古尸,都拥有著疑似练气境巔峰的恐怖实力,颇有一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意味,难以想像筑基境真君生前有多强大。 至於黑面古尸,则肯定不是筑基境真君本人,从其迎宾般的僵硬开口和呆板的行为模式,就可以基本判断排除这个答案。 一位筑基境大能,即使能够活下来,也不至於会如此屈尊,还模仿的惟妙惟肖。 唯一的疑惑是,那具黑面古尸的乌黑头颅和苍白身躯,摆明了有不协调感,像是拼凑而成。 说其是自然形成的正常古尸显然不可理喻,背后相必有隱情,但真相如何还需要更多发现验证。 隨著不断深入,周围的灰濛濛雾气已然变得漆黑如墨,近乎看不到周围有一丝一毫的光亮,仿佛他彻底置身於一片绝对的黑暗深渊之中。 四周变得死寂无比,连他自己的心跳声都仿佛被这浓稠的黑雾吸收了,心中的警惕不自觉提升到顶点,难保雾气中不会有藏有什么怪物。 “连我的脚步声都几乎听不到了。” 黄飞虫下意识放缓速度,心中已然察觉到,周围这些漆黑雾气,遮蔽效果恐怖无比,丝毫不逊色他的白雾大阵產出的白雾,都拥有非常强地隔绝视线、声音甚至精神力探查的效果! 若从这点上推断,这黑色雾气很可能来源於一座品阶至少是一阶上品的大型阵法! 他心中凛然,终究是筑基境真君所留仙府,隨手布下的一座守护大阵,就有一阶上品,直接达到练气阶段阵法的高端配置,难以想像这座仙府內究竟还隱藏著多少底蕴和凶险。 “为何走了这么久还迟迟没到黑面古尸的巢穴?它从老巢到那片青砖空地,中间走了很远的路吗?” 黄飞虫眼中透出一丝疑惑,他在黑雾笼罩下依旧凭藉著过人的方向感和空间记忆,確保自己沿著黑面古尸来时的方向直线前进,没有丝毫走歪。 可即使如此,依旧迟迟没有发现黑面古尸老巢。 “除非那只黑面古尸来时根本就不是走的直线。” 这个念头让他微微地皱眉,但若是非要一寸一寸搜寻的话,显然需要大量时间,在黑面古尸隨时有可能追来的情况下,著实难以仔细搜寻。 周围依旧是黑雾笼罩下的漆黑,但能够隱隱约约感觉到,隨著不断往前,周围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稠、更加阴冷了。 “可能在向这座黑雾大阵的核心阵眼方向靠近。” 对此他也没有太大担心,自己凭藉天灵御阵经所加持的阵法造诣,在这批闯入仙府的仙人中绝对位於前列,若是能够靠近阵法的阵眼,將其破解也是很有可能做到的。 忽然! 他脚底似乎踩到某个圆滚滚、略带弹性的事物! 没等反应过来,那东西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猛地从他的脚下硬生生地挪开了! 黄飞虫神情顿时一变,身形瞬间后撤半步,摆出防御姿態,上品灵器大刀横在身前。 毫无疑问,这是这片死寂黑雾中,除了之前那只黑面古尸之外,他发现的第二个活物! 仅仅是略微犹豫了一瞬,他立即做出决断,抓住这只未知活物,心念一动,镇兽法就再次催动! 无形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性地切断了周围黑雾与大阵的联繫! 法力隨之化作狂风吹拂,仿若一双无形的手强行拨开浓密的黑色幕布,周身丈许范围內黑雾骤然变得稀薄,他的视线也立即穿透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刚刚从他脚下逃开、圆滚滚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竟然是一颗头颅! 从其露出侧脸看,面容竟是惊人的雪白细腻,与黑面古尸的乌黑头颅形成极端对比! 其五官端正秀美,线条柔和,更有著乌黑如瀑的秀髮披散著,遮住了部分脸颊。 那双眼睛似乎是睁开的,但並没有看向他,而是略带茫然地望著周围。 似乎这颗头颅也察觉到了周围黑雾的异常变化和暴露的风险,猛地一颤,竟如同一个球般,沿著地面飞快地向著黑雾深处滚了过去! 速度竟然奇快无比! 看到这一幕,黄飞虫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动身追赶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这颗诡异的头颅究竟是敌是友,但其选择逃跑,而不是攻击或交涉,明显是感觉到了威胁,自认弱於自己! “这颗头颅是活的,或许跟黑面尸有什么联繫。” “若是能够捉到这颗头颅,我或许就能够问出关於这座仙府的更多关键情报!甚至於弄清楚那黑面古尸的来歷和弱点!” 对於目前对仙府內部情况了解不多的他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利好! 同时,若任由这颗诡异的头颅逃跑,等其隱匿於这无尽黑雾之中,后续再想要將其找到,估计就难如登天了!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就在黄飞虫追逐那颗诡异白首一路深入黑暗时…… 后方,巨大的青砖广场上。 黑面古尸那窈窕却死寂的身影,以及她身侧那具姿势拧巴、手持洛阳铲的乾尸奴僕。 正以一种僵硬而缓慢的步伐,率先走入了浓稠的黑色雾气区域。 二者身后,是接近四百位来自各方势力的仙人。 眾多势力的仙人,熙熙攘攘、浩浩荡荡地也跟著涌入黑雾中!如此多仙人聚集在一起,各自身上自然散发的法力波动叠加起来,形成一股庞大的气势,竟然直接將周围的浓密灰雾逼退了出去。 使得眾人的视线,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被遮蔽。 只是碍於前方那尊深浅莫测的黑面古尸和那一具洛阳铲尸奴都走得较为缓慢,导致一时没有仙人敢轻易超车,只得相互之间沟通、传递情报。 其中,地象盗的名字被屡屡提及。 一想到之前,疑似地象盗的凶人先走一步,直奔黑面古尸的巢穴而去,很可能已经获得什么珍贵机缘,眾多仙人心態就有些崩,很羡慕嫉妒恨。 好在,己方这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在黑面古尸带领下,未必就不能追上乃至追杀那个地象盗。 想到这里,不少仙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和期待。 实际上,在地象盗逃走后,黑面古尸並没有明確表示要去追杀地象盗,只是依旧用那呆板僵硬的语调,把眾多仙人称作秀才,让诸多秀才跟隨它去万卷书屋,显得十分没有自主性。 但巧合的是,黑面古尸所说的万卷书屋方向恰好就是地象盗逃跑方向,也是它之前来时的方向! 在这种巧合之下,一眾仙人自然毫不犹豫地跟上了,既能够探索仙府,又说不定很快就能够看到那个狼狈逃跑的地象盗。 还可能看到后者面对黑面古尸再度吃瘪的模样! 同时,因为地象盗之前的出手,虽然没能够明显伤到黑面古尸,但也暴露出这黑面古尸反应似乎有些迟钝、攻击欲望並非不死不休的特点。 这让眾仙人心中的忌惮无形中少了很多,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才敢於跟隨这黑面古尸行动。 黑雾深处,黄飞虫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 “拿来吧你!”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动作简洁、精准、高效,用宛若教科书般的擒拿手法,右手如闪电般探出。 五指成爪,精准地一把抓向那颗正在地面上飞速滚动的白皙头颅! 由於修为和灵根属性品阶的原因,他的绝对速度虽然在同阶仙人中未必能做到遥遥领先,但胜在金刚状態下,每一个动作都毫不多余。 发力、时机、角度都恰到好处,也就变相节省了不少时间和体力,从而此刻成功追上目標,一把將其牢牢抓到了手中! 触手之处並非预想中的冰冷僵硬,反而带著一种奇异的、仿佛玉石般的温润感,甚至能够感觉到极其微弱的脉搏跳动?! 这生命特徵的发现,让黄飞虫心中更惊疑不定。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只剩下一颗头?” 黄飞虫抬手將这颗头颅举到眼前,沉声询问道。 见手上的头颅毫无反应,仿佛真的只是一块雕刻精美的石头,他顿时眉毛一挑,手上加了一丝丝力道,並將头颅扭转过来,正面朝向自己。 这一看,让他微微一愣。 这颗头颅的长相確实堪称绝色,面容白皙清秀得不像话,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子,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唇瓣更嫣红的诱人。 只是这颗绝美头颅此时紧紧闭合著双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面容安详得如同沉睡,没有丝毫生气的波动,仿佛真的就仅仅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死得不能再死了。 黄飞虫向左右两侧的浓鬱黑雾看了看,略一沉吟决定继续往前走。 以现在的情况,即使不知道后方黑面古尸有没有追来,也不可能再去原路返回了,总要儘可能的多探索一些区域,寻找线索或出路。 实在不行,反正面板项目早已经完成,传送珠也处於隨时可用的状態,大不了就直接动用传送珠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一旦离开了,想要再找到並进入这仙府,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这次也是机会难得。 “白脑袋。” 他尝试著用一种推测的语气对手中的头颅说道。 “你的身体是不是被一个黑脸的殭尸给夺走了?” “就是那个穿青裙子、脸乌黑的傢伙,你若是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或许我有办法可以帮你。” 黄飞虫对於这颗长相绝美的脑袋来歷有所猜测。 之前他就感觉那黑面古尸的乌黑头颅和苍白身躯极其不搭,像是硬拼凑起来的。 如今意外找到了一个如此完美、且顏色与那身体配套的白面头颅,这其中的隱情几乎呼之欲出! 周围环境依旧被无尽黑暗和死寂所笼罩,全靠他时不时动用镇兽法短暂驱散小范围的黑雾,才能清晰地看到手中的白面头颅。 不然在这纯粹黑暗中,抓著一颗头颅飞奔,即使这颗头颅绝美,也让他心里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他体內的金刚状態持续开启,灵台清明,也始终分出一部分心神,做好了预防手中这颗白面头颅突然发难、偷袭的准备。 “对方既是一个活著的头颅,其失去身体以前修为必然极高,恐怕不会弱於那黑面古尸!即使现在丟失了相应的仙体,只剩头颅,但努努力,未必不能施展出某些诡异手段……不能有丝毫大意!” 他一路前行,除了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黑雾,再也没有见到其它活物,也始终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不是说仙府里面很危险的吗,怎么除了那个黑面古尸和这白面脑袋,连活物都没有几个……” 黄飞虫摇了摇头,低声自语,但心中依旧警惕。 仅仅手中这个活著的绝美白面头颅,就处处透著不简单,明明就是活的,却迟迟不开口,甚至於摆出拒绝沟通的姿態,完全无视他的善意。 一时间,他心中也有些迟疑。 若是白面头颅的来歷並不是如他猜测的那样,被黑面古尸抢走了身体,那么自己拿著这个沉默的绝美白面头颅就未必是好事,反而可能是累赘。 但偏偏现在也不能够轻易地將它放跑掉,不然在这片黑雾中,想再抓回来就难如登天了。 “为何始终不开口?” 黄飞虫再次將其拿的高一些,几乎与自己平视。 “难道黑面古尸抢走本该属於你的身体后,你丝毫不介意?还是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能力帮助你,把你的身体从那怪物手里抢回来?” 他微微皱眉,试图用激將法,让这个头颅开口。 白面头颅面容十分白皙光洁,与那只黑面古尸的黝黑面庞形成极端对比,其面容格外精致,五官端正秀美,红唇色泽诱人。 只是依旧紧紧闭合著双眼,仿佛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对黄飞虫的询问置若罔闻。 面对黄飞虫的连番询问和试探,白面头颅並没有任何反应,就仿佛前者是持续在对牛弹琴、鸡同鸭讲,双方之间的语言完全不通。 为何还在装死……黄飞虫眼神中闪过诧异和不耐。 若不是之前这颗头颅曾有过强行从他脚下挣脱的举动,显露出活的性质,说不准儿真有可能通过这完美的死样,將自给瞒过去…… 但既然知道了这颗白面头颅是活的,他自然不会再等閒视之,尤其这颗白面头颅的原本身体极有可能就是被那黑面古尸所夺占。 而黑面古尸之前在青砖广场那边,又疑似因为他击杀其它秀才的缘故,要对他出手,將他逼迫得不得不闯进这片青砖广场外的黑雾中。 以至於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这个白面头颅完全有著共同的敌人,完全可以联手合作。 只需要这白面头颅提供一些关键讯息,透露那只黑面古尸的来歷、弱点或习性,自己接下来或许就能未雨绸繆、多一些对付那鬼东西的手段…… 这完全是双贏的合作。 “我最后问一次。” 黄飞虫眼神一闪,语气很冰冷地下了最后通牒。 “你若再不说,继续装死……我就立刻转过身,把你丟还给后面的那只黑面古尸! “我想它应该会对你很感兴趣!” 他紧盯著白面头颅的反应,若面对这种直接关乎生死存亡的危险,白面头颅都不愿意开口,那么自己就必须考虑自己之前推测是否完全错误了。 再有什么难言之隱,也不至於在这种境况下都要守口如瓶吧?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和浓稠的黑雾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忽然间,就在黄飞虫几乎要失去耐心,准备践行威胁之时,他手中的这颗白面头颅,精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紧接著,在白皙如玉的眼皮子之下,那双眼珠子似乎轻轻地转动,而后紧闭著的眼眸倏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眼神清澈得宛若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瞳孔顏色偏浅,在周围那些连绵黑雾的侵袭映衬下,竟然幽幽地闪著一种奇异而明亮的光芒! 连同整张白皙绝美的脸庞,都仿佛因为这对眸子睁开,一下子被注入了灵魂,无比生动起来! 整颗头颅,在这一刻才真正意义上地活了过来! 不断动用镇兽法驱散周围黑雾的黄飞虫,目光也为之呆滯了一秒。 截至目前,这白面头颅一定是他两世为人所见过最美的容顏之一,没有半点瑕疵。 实在是其失去身躯前,修为必定极高,才以至於由內而外地散发一种无形的、超凡脱俗的气韵。 “你是什么人?” 白面头颅红唇轻启,声音就仿佛带著一种天生的清冷质感,既如同是秋日里凝结的霜华,又仿佛雪山上孤傲绽放的百合,空灵而脱俗,与她那张绝美的容顏相得益彰。 事实上,单从这张绝美面容上,看不到任何虫子痕跡,就可以判断出这白面头颅必然是属於一位修为高深的仙人! 尤其是拥有这等绝世姿容的女仙,即使放在整个广袤的南海,恐怕也极为少见。 “询问別人前,是不是该先做个自我介绍?” 黄飞虫迅速从剎那失神中恢復过来,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平静无波。 眼看著这个白面头颅终於开口,他的心里反而是不著急了。 接下来的关键是確保这颗头颅说的是真话,否则即使她开口也未必能提供太大帮助,说不得反而会给自己指一条死路。 “你来到了这里,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白面头颅的目光平静地注视著黄飞虫,那清澈的眼眸中仿佛不带丝毫情绪,但平静的话语中,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高傲,同时也有一丝淡淡惊讶,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人尽皆知的事情。 “你没见过我,我没见过你,我能知道你是谁?” 黄飞虫闻言,眉毛一挑,心中觉得挺好笑,明明只是报个身份的事,这颗白面头颅竟然话语拐弯抹角起来了,仿佛自己应该认识她一样。 修仙界歷史,普通仙族估计都是不知道的,那个海佛仙宗或许知道,但肯定没有对外透露分毫。 以至於这座仙府,至今没有確切名號流传出来。 唯独之前那黑面古尸开口,说这里是孔府,或许是一条重要线索,但是眼下也没地方查证去。 甚至於在某种意义上,歷史的真假就仅仅取决於编写它的人,谁让歷史本身又不会开口。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白面头颅闻言,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迷茫,她沉默片刻,没头没脑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仿佛她所关心的重点,与黄飞虫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大夏历4996年?” 黄飞虫疑惑地报出了当前的年份,两世为人,他还是头一次地被人用这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语气询问,感觉颇为奇异。 “大夏历……4996年?”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 白面头颅那绝美的面容上,表情第一次地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神情微微地怔住,仿佛在脑海中计算什么,隨即语气忽然变得飘忽、悵惘,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感。 “……你活了多久?” 黄飞虫这次是真有些懵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白面头颅的语气和神態完全不似作假,那其中蕴含的沧桑和物是人非之感,仿佛真的是认知里已经过去无比漫长的岁月,让他隱隱感觉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复杂和离奇。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白面头颅微怔,似乎迅速地从那一瞬间的悵惘中恢復了过来,面容再次恢復了平静的神態,仿佛刚才那丝脆弱只是幻觉。 “我叫孔清冷,接下来,你可能需要我的指点。” 她语气平淡地自报姓名,但那种自然而然流露的姿態却极高,儘管就只剩下一个脑袋,但她这个脑袋仿佛蕴含著巨大能量和价值,在黄飞虫面前表现得十分有底气,甚至带著居高临下的意味。 “孔清冷?好名字。” 黄飞虫撇撇嘴。 “不过不管你冷还是不冷,如果你不能够先打消我对你的疑虑和警惕,证明你的价值和诚意,那我不介意现在就转身把你丟给后面的那个黑面……” 他哪儿肯轻易就被对方拿捏住节奏? 摆明了这个孔清冷身上藏著秘密,而且年龄可能真有问题,他自然不准备让其就这么含糊其辞地就简简单单矇混过关。 “呵。” 孔清冷闻言,竟然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带著一丝嘲弄意味的冷笑,隨即再次闭上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似乎確定黄飞虫不敢把她怎么样,態度上变得有恃无恐、丝毫不配合起来。 “……” 黄飞虫皱眉看著再次闭上眼睛、恢復死物状態的孔清冷,知道此时双方之间已经进入心理博弈的关键时刻,对方自认为掌握著某些关键的信息或筹码,可以拿捏自己,故而態度突然变得强硬。 就在他思考著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孔清冷时,异变再生! 前方浓郁得如同实质的漆黑雾气,隨著他的一路飞奔,毫无徵兆地向两侧分开,仿佛是被无形的大手猛地撕裂! 一阵强烈却不刺眼的、柔和的白光骤然从裂缝中涌现,瞬间驱散了周围大片的黑暗! 突如其来的光亮变化,让黄飞虫面色猛地一变! 他的眼睛下意识眯起以適应光线,並且侧过身躯瞬间摆出防御姿態,抓著孔清冷头颅的左手,也几乎是本能地、下意识地猛地向前一举,试图用手中的这颗脑袋去抵挡前方可能的未知危险! 然而,就在他弯曲的手臂刚提起的剎那,孔清冷亦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动作而惊讶地再次睁开双眼…… 在两人都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甚至思维都来不及转动的电光火石之间。 “啵。”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仿佛软物轻轻碰撞的声音,在突然降临的光明与寂静中,突兀响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黄飞虫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触碰到了两片异常柔软、微凉却带著一种奇异芬芳的唇瓣…… 孔清冷那双刚刚睁开的、清澈如水的眼眸,瞬间瞪得极大极圆,瞳孔中充满极致的震惊、茫然和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荒谬感! 两人的目光,在不足一寸的距离內。 难以置信地、直勾勾地对视著。 他……她…… 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嘴对嘴地亲上了?! 第115章 榜单扬名 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黄飞虫一时有些错愕。 甚至忘了唇间残留的、微凉而柔软的奇异触感。 眼前不再是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雾,而是一片颇为壮阔、超乎想像的奇景。 无数巨大的书卷,在神秘力量的无形作用下,都静静地悬浮於空中,仿佛盛开的顏如玉。 每一张书卷,面积都有二三十平米,材质看上去非帛非纸,泛著淡淡的、古朴的灵光,边缘有著细微的秘文若隱若现,自行流转。 书卷与书卷之间大致相隔十米左右,层次分明地向上延展,层层叠叠,总高度恐怕足有上千米! 其总体覆盖的面积更是难以估量,仿佛是一片由书卷构成的浮空大陆,静待有缘人攀登上去探索。 “这……这玩真的?难道真的要我们考功名不成?” 黄飞虫下意识地喃喃自语,这一幕的衝击力实在太大,尤其书卷上密密麻麻、闪烁微光的字跡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这书卷如此巨大,想要顺利写完一张,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墨水,恐怕得用大缸来装! 更別说要写完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全部书卷了,那简直是非人……不,非仙所能及的任务!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那如影隨形的黑雾,此刻仿佛被一道无形墙壁彻底阻挡,十分工工整整地沿著一条笔直的边界线蔓延向视野的两侧极远处,不再向这片书海区域蔓延分毫。 边界涇渭分明,一边是死寂的黑雾区域,一边是知识的圣殿,诡异而又和谐。 “你——是——故——意——的!” 一个冰冷得几乎能冻结空气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 黄飞虫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注意到还被自己举在面前的孔清冷。 只见她面若寒霜,那双清澈眼眸此刻仿佛蕴藏著万载玄冰,死死地盯著他,语气中的怒意和仿佛吃了天大亏的屈辱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误……误会!刚刚纯属意外!” 黄飞虫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將孔清冷的头颅拿开些,尷尬地解释道。 好在,周围似乎暂时没有迫在眉睫的危险,让他心情稍定。 但面对孔清冷这几乎要杀人的羞愤目光,刚才那阴差阳错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让他头疼不已。 他刚刚真没往那方面想,只因一切发生得太快。 那亲嘴的感觉也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几乎囫圇一下就过去了,根本没来得及品味…… 不过从孔清冷这剧烈的反应来看,对方心性似乎並不像那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看破一切的老妖怪,反而更像是个年轻辈的。 这说明她之前表现出的沧桑可能有唬人的成分。 虽然这是修仙世界,存在长生的可能性,但想要活上极其漫长的岁月,必然需要极高境界支撑。 练气境寿命不过一百五,孔清冷又大概率不会是这座仙府的主人、那位筑基境真君。 如果她是那位筑基境真君,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仙府里被抢走身躯,沦落到只剩下一个头飘零的悽惨地步?这根本说不通。 要不是遇到自己,她这颗脑袋说不定还在黑雾里漫无目的地潜伏呢! 孔清冷並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乌黑髮亮、却明亮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黄飞虫,仿佛要用目光將他的容貌、气息乃至灵魂波动都深深鐫刻下来,留待日后秋后算帐。 但黄飞虫也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的法力易容状態並未解除,现在这副易容后的模样,他自己看了都觉得陌生,没那么容易被对方记住真身。 “孔清冷,你刚才不是说,我需要你的指点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书卷是怎么回事?” 黄飞虫果断转移话题,准备给予这位孔清冷一个表现价值、缓和气氛的机会,话语顿了顿后,又自顾自地接著说,声音带著十分的困惑。 “我进来之前曾听人说,这仙府里危机四伏,又是活尸又是各种诡异的雷电、火焰陷阱……怎么一路过来,除了黑雾和你,到现在基本都风平浪静?” 他当然不信孔清冷会因为一个意外之吻,就彻底生气罢工,判断对方大概率是想要藉机提升谈判筹码,轻则让自己拿出宝物赔罪,重则要求自己立下誓言答应某些麻烦事。 归根结底,眼前的孔清冷虽然疑似来歷不凡,但目前终究仅仅剩下一颗头颅,想要夺回身体恐怕还得依靠自己,双方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係。 “那是仙府外层区域的防护,这里是內层核心。” 孔清冷闻言,神情冰冷,但总算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仿佛陈述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孔清冷你真博学!什么都知道!那些所谓的砖家叫兽跟你比,简直不值一提!” 黄飞虫顺势捧了一句,心里略微一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內层和外层待遇肯定天差地远。 就像前世,外层民眾说没钱,內层砖家叫兽不也立刻贴心地建议可以把閒置房屋出租、用私家车拉活吗?表面现象背后必然有其深层內在逻辑。 这样一想,他顿时释然很多,同时也暗自欣喜。 这么快孔清冷就重新接话,说明对方是一个理性而不是钻牛角尖的少女,就冲这一点,后续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帮她把她的躯体夺回来。 “砖家?叫兽?” 孔清冷不禁微微蹙起那好看的眉头,冷冷地盯著黄飞虫,眼神中透出明显不渝,她有一种敏锐的直觉,敏感地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词儿,更像是一种隱晦的讽刺、丑陋的代名词。 “其实那意思是……” 黄飞虫有些心虚,尷尬地试图编个说法圆过去。 “快上去!我感知到……它过来了!” 孔清冷忽然神情一变,语气变得凝重急促,打断他的话,声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它过来了?什么它?……是那黑面古尸?!” 黄飞虫闻言嚇了一跳,瞬间回过神,目光警惕地扫向前方悬浮的巨大书卷,又下意识看向身后的黑雾边界,他並没有感知到黑面古尸过来。 但孔清冷可能修为更高,或者和黑面古尸有某种联繫的原因,比他先一步察觉,不是没有可能。 他连忙准备跃上前方的书卷,但动作一顿,略显尷尬地笑著,轻轻將孔清冷的头颅转了个方向。 让她面朝书海,背对自己。 一直被孔清冷用那种冰冷的目光盯著,实在让他感觉有些很不自在,双方都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他脚下发力,一步腾空,轻鬆跃上了最近的一张巨大书卷。 书卷的触感十分柔软,但承托力极强,踩上去后没有丝毫摇晃,应当是材质不凡。 他低头看去,书卷上写满了各种、闪烁著微光的秘文,换作普通仙人肯定是不认得的。 秘文是修仙百艺传承的重要组成部分,修仙百艺则涉及炼丹、制符、炼器、阵法等方方面面。 他已经入门了好几种修仙技艺,自然能全部看懂这些秘文,只是此时强敌可能將至,根本没工夫去细细地研读。 他正准备继续向上跳跃,寻找更高处的书卷或者出路,却猛地发现一股无形压力骤然降临! 仿佛有一层坚韧而透明的屏障笼罩在书卷上,就类似于禁空阵法!这严重限制了他的腾空高度! “在万卷书屋,必须完成所在书卷上的试题,才能解除限制,继续往上攀登。” 孔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面朝书海,后脑勺对著黄飞虫,头颅微微晃动著,似乎也在观察。 “越往上书卷数量越少,书卷试题也越难,必须要成功登顶,才算是真正过关。” “当年,我们孔府……就是依靠著这座万卷书屋,才选拔出了大量真正的人才。” 她的话语中,带著一丝追忆和某种复杂的情绪。 “那黑面古尸之前称我们为秀才,就因为这个?” 黄飞虫看了看上方几乎望不到头的海量书卷,再想想过关的条件,对於孔清冷所说的的孔府依靠这个选拔了大量人才,有了深刻而直观的了解。 能搞定这么多书卷试题,先不说才智如何,至少毅力和体力方面绝对是万里挑一,不然恐怕都得累死在半路上。 “秀才,造化钟神秀之秀,经世致用实干之才。” 孔清冷听到黄飞虫说起了秀才二字,头也不回地解释了一句,语气中自然流露出一丝推崇。 “……” 黄飞虫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摇了摇头。 “所以造化钟神秀之秀、经世致用实干之才,最终还得过来进行这种书卷考试吗?” 他感觉前面说再怎么好听,要考试、被筛选才是重点,很明显,掌握考试权的一方才拥有最终的解释权和主动权。 “芸芸眾生大多平凡,仅有少部分出眾之人,能够伴生灵根,有朝一日获得秀才的身份。” “拥有秀才身份,名下財源可终生免去赋税,纵使郡望世家,每一代也出不了几个秀才。” “只不过,孔府由筑基境真君开创,即使再多秀才摆在孔府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孔清冷察觉到黄飞虫话语中那丝不以为然,转而从另外一个角度,带著一种微微的傲气说道。 潜台词显而易见,秀才虽然是秀才,但也仅仅是秀才,筑基境真君开创的仙府,才是施展抱负的终极舞台。 没有这个舞台,別说台下十年功,就是台下苦修百年,也没有台上一分钟的展示机会,可想而知二者之间的悬殊地位差距。 即使是秀才,在仙府面前,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毫无疑问,孔清冷所说秀才都是仙人级数,才会既要伴生灵根,又要有朝一日…… 至於筑基境真君开创的孔府,大概和海佛仙宗等仙宗、仙门一个性质,上面有筑基境真君,下面自成生態,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斗,有爭斗的地方就有各种抱团。 “刚刚一路过来,孔清冷你也不提醒我黑面古尸的老巢位置,不然没准儿就能够有什么收穫。” “到时候,或许也能早点帮你,夺回你的身体?” 黄飞虫快速瀏览脚下书卷上的秘文试题,忍不住闷闷吐槽,话语之中带著遗憾。 他本以为沿黑面古尸出来的方向直线前进,总能找到其巢穴,却发现並非如此。 偏偏中途孔清冷这位本地人也没有任何提示,这很难说是无意忽略,还是故意为之。 如果是故意,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孔清冷尚未开口,下方那片黑雾边界处,传来了十分清晰的喧譁吵闹声! 只见那黑面古尸,顶著一张乌黑的面庞,晃动著那具窈窕却苍白死寂的身躯,穿著一袭破损古朴青裙,引领著浩浩荡荡的数百位仙人,从浓稠的黑雾中缓缓走出! 她苍白得毫无血色、光滑得如同玉石打磨的肌肤与身后那深渊般的黑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形移动间,依旧带著那种诡异的漂浮感,仿佛游鱼在水中滑行。 裸露的双足踝处,那枚古旧的银色铃鐺隨著步伐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在这突然变得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悦耳。 从黄飞虫所在高度俯瞰下去,那青裙依旧勾勒出黑面古尸上身流畅而诱人的曲线,但根本来不及细看,就注意到这具黑面古尸猛地仰起了头! 唰! 黑面古尸那双空洞无神、毫无生气的眼眸,仿佛穿越空间,精准锁地定了站在书卷上的黄飞虫! 视线相交的剎那,黄飞虫心中下意识地涌起一阵寒意,儘管黑面古尸黝黑的鹅蛋脸上,五官依旧精巧悽美,但那种非人的空洞和死寂却更加令人心悸。 尤其是一想到黑面古尸这具身躯很可能原本属於手中的孔清冷,其乌黑面庞和头颅却来自另一个未知存在,这种拼凑感带来格外的诡异和寒意。 最后,黄飞虫深深地看了一眼黑面古尸身侧那个姿势拧巴、手持仿製洛阳铲灵器的乾尸奴僕。 谁能想到之前那个生龙活虎、疑似专业盗墓贼的练气境中期仙人,仅仅一个照面,就被黑面古尸轻易吸乾转化,变成如今这副认贼作父、失去了所有生前理性的乾尸模样,可真是可悲可嘆。 大量仙人都簇拥在黑面古尸后方,此时也都纷纷有所察觉,抬头望了过来,很快注意到高高站在书卷上的地象盗。 一时间,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混合著惊讶、戏謔以及一丝幸灾乐祸,地象盗虽然刚才跑得快,但看样子也没捞到太大好处,此刻又被大部队追上了,不能不说这是一种缘分。 “那地象盗果真先行一步!已经在那书卷上了!” “这么说来,岂不是让这劫修领先了我们一步?” “我等倒是不急,先看看黑面大人怎么说,地象盗刚才可偷袭了黑面大人,其行为简直罪无可恕!” “为公平起见,应当让那地象盗立刻下来!要不然请黑面大人出手,直接剔除他进入此地的资格!” 眾多仙人看到地象盗早早到达万卷书屋,疑似是领先一步,顿时眼神中浮现敌意,尤其此刻在场仙人中,不仅有来自文氏等霸主仙族的仙人,更有著海佛仙宗派出的队伍。 这么多大势力岂能够允许一个劫修,堂而皇之地靠著运气领先一步,纷纷都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敌意和排挤,恨不得立即就將地象盗碎尸万段。 “这地象盗自作聪明,眼下怕要成为眾矢之的。” “诸位师弟、师妹,往后外出执行任务时,切记要远离这等喜欢强出头的莽夫。” “你们看诸多大势力,为何刚才都不出手对付黑面古尸?就他出手?须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逞一时之勇,爭一时之先,往往到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徒做嫁衣,甚至引火烧身。” 海佛仙宗队伍里,吕姓仙人毫不客气地拿地象盗当作反面教材,现场教学几位年轻师弟、师妹。 “这劫修地象盗確实有几分本事和胆色,可惜还是棋差一著,算计不过真正的老辣之辈。” 大夏神捕队伍里,带队的那位神捕也颇为唏嘘地低声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惋惜和轻鬆。 其余几位神捕闻言也都默默点了点头,其中包括全程跟隨著同僚们来观光的严刑。 严刑虽然修为最低,但背靠夏王朝,丝毫不担心有生命危险。 他听了带队同僚的话,也是深感赞同。 无论是果断出手击杀马面修士等三位练气境中期仙人,还是对深不可测的黑面古尸发动攻击並且成功脱身,甚至於连逃跑的方向都十分巧合地是黑面古尸来时的路……这些都证明这位劫修地象盗颇有手段,且十分机敏果断。 但可惜对方明显低估黑面古尸的实力和在此地的特殊身份,也低估了各大势力仙人的老谋深算。 眼下各大势力默契团结在黑面古尸周围,地象盗则成为了那个被排斥在外的公敌,陷入被眾仙人孤立、针对的极大劣势。 “劫修终究是劫修,眼界和格局有限,不过其大胆出手在前,倒也省却了我等再去出手试探这一只实力不知深浅的黑面古尸,避免了不小的风险。” 文氏几人,包括领头的文东虎,眼见地象盗沦落困局,插翅难飞,各自的脸上都带著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之前,有地象盗轻易击杀三名同阶在前,又明显奈何不了黑面古尸在后,他们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这黑面古尸实力绝对超过了练气境后期,很可能达到了练气境巔峰! 这份实力,足以让练气境后期修士都望而却步。 既然如此,在刚才那片疑似布满强大禁制的青砖广场,贸然对付这只黑面古尸就非常不明智。 於是各大势力心照不宣地达成默契,先顺著这只黑面古尸的要求来,这才有眼下团结一致地跟隨而来的局面。 而地象盗,则成了那个完美的探路石和牺牲品。 “孔清冷,还没好吗?下面那群傢伙都看著呢!” 黄飞虫心中有些迫切,看著还在书卷上聚精会神解析书卷考题的孔清冷,不免神情有一些无语。 早知对方解题速度这么稳健,他还不如自己上! 只是考虑到孔清冷很可能与孔府大有渊源,甚至没准儿就是出题人那一方的,他才果断地將这次解题机会让给她。 不指望孔清冷走出捷径,只希望这位小孔千万別关键时刻掉链子,给他来个惊嚇。 “搞定了。” 就在下方议论声越来越大时,孔清冷终於转过头来,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精神力波动从她眉心溢出,如同涓涓细流,注入到了巨大书卷当中。 顿时,那书卷表面灵光大盛! 上面密密麻麻的秘文字跡如同活过来一般,经过流动、组合,最后浮现出了孔清冷写出的答案。 试题:如何有效感化具有威胁性的异族? 请分別写出精神教化阵体系:禁闭隔离阵(提供冷静思考空间)、幻象引导阵(展示友善的共存愿景)、精神束缚阵(限制恶念,引导善念)和惩戒警示阵(微量电击、冰刺等负面反馈,强化记忆)的具体作用。 请分別写出物理超度阵体系:烈焰净化阵(针对邪秽、不死特性)、天雷诛邪阵(至阳至刚,破灭阴邪)、裂风千刃阵(物理层面彻底清除)和玄冰寂灭阵(绝对零度封存一切)的具体作用。 请分別写出其它综合阵体系:血脉契约强制奴役阵(需高阶压制)、环境改造適应阵(改变其生存基础)、能量同化吸收阵(最终手段,转化为己用)……数十种细分变阵和组合阵的具体作用。 毫无疑问,括號內容就是孔清冷所填写的答案。 黄飞虫看得眼繚乱、目不暇接。 儘管前世的公认答案是抽象的以德服人或者用爱感化,很难去真正的实践。 但这个孔府书卷试题所要求的答案,无疑更加的具体,真正富有实践意义,顺带整个过程中额外考察了秀才的阵法造诣。 终归是第一道题,不可能太难,类似於送分题。 他也看出,孔清冷应该有颇为不俗的阵法造诣! 至少上面这些阵法名字,他听都没听过,更別说写出其的具体作用了。 结果孔清冷仅仅用了一会儿功夫,就如此流畅地完整解答了出来,其的实力可见一斑! 脚下的书卷接收完这份答案后,表面的灵光剧烈闪了几下,似乎在进行高速的验算和评估,很快试题和答案字跡全部內敛消失,书卷表面浮现出新的秘文反馈:【优秀】。 嗡! 笼罩上空的那层无形禁空禁制,瞬间消失无踪! “这道试题很简单。” 孔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她微微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黄飞虫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没问你试题难不难啊。” 黄飞虫被孔清冷这突如其来、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炫耀意味的眼神搞得很懵。 明明他都没有问这道题难不难,怎么孔清冷还能强行跟他强调这道试题很简单的? 这感觉……有点过分了啊喂!虾头女! 就在这时—— 轰!嗞嗞——! 头顶上方,千米高处的空旷天空中,毫无徵兆地骤然浮现出无数道紫色的雷霆与赤红的火焰! 二者交织、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最终竟伴隨著爆裂般的巨响,化作一片绚烂无比、覆盖大半个天空的巨型烟,轰然绽放! 那璀璨夺目、却又蕴含可怕能量的雷霆火焰烟仿佛是在庆祝著什么重大事件的达成! 其炸裂的巨响和强光,瞬间就將在场所有仙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下方眾多仙人都惊疑不定,仰头望著突如其来的烟异象,有些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唰啦啦——” 紧接著,一幅巨大无比、边缘镶嵌著璀璨金边的万卷书屋榜单,缓缓在漫天烟背景中从上至下展开,榜单材质宛若光影。 上面用秘文清晰地书写著一行行名次,只是当前每个名次后面都空空如也。 “你,叫什么名字?” 孔清冷看著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神情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微微歪了歪头,向黄飞虫发问。 她的语气之中,似乎带著几分难以捉摸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叫……” 黄飞虫看著巨大榜单,又看了看下方虎视眈眈的群仙和那仰著头的黑面古尸,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一个扬名的机会,一旦在这里拥有了声名,说不得离开仙府后,南海诸多的势力都会尊敬他、崇拜他,乃至做他麾下的鹰犬。 这种好事,別说孔清冷不信,他也坚决不会信。 他摇摇头,嘴角勾起无所谓的弧度,掷地有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李耳!” 第116章 墙倒眾人推 “变了,变了,那榜单上有名字了。” “黄飞虫!黄飞虫是谁?” 在场眾多仙人视线紧盯著榜单,神情还在困惑於这个榜单的突然出现,结果突然看到榜单上有了名字,脸上表情纷纷动容。 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紧紧盯著那个榜单上突然出现的唯一名字,瞳孔中映著天空上光纹流转的榜单,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空气中瀰漫著惊疑不定的气息,仿佛有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涟漪。 “万卷书屋榜单第1名:黄飞虫,当前考分:1。” “万卷书屋榜单第2名: ,当前考分:0。” …… “万卷书屋榜单第10名: ,当前考分:0。” 偌大的榜单一共十个名次,第一名竟然被人捷足先登、率先占据,这顿时引得眾多仙人心里很有急迫感,黄飞虫究竟是谁,难道是地象盗,可是地象盗之前不是自称姓严吗。 他们眉头紧锁,眼神中交织著困惑和嫉妒,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袍或法器,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拉扯著每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就在这万眾瞩目、窃窃私语渐起之时,侧身坐在书卷边缘的黄飞虫,此刻心情却是不怎么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 他听著纷乱的议论声,强压下心头的不悦,看向身旁面容绝美的孔清冷。 “孔清冷。。你怎么不早说这环节有测谎禁制?” 黄飞虫话语中十分不满,原本他想报假名的,却万万没想到孔清冷来了一场突然袭击,导致他在时间紧张的情况下,被迫向书卷输入了真名。 他越想越生气,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將孔清冷心思洞穿,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不自觉涌起一股疑似被算计的憋闷感。 面对黄飞虫的不满质问,孔清冷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明亮的眼神中却颇为无语。 “万卷书屋是孔府选拔人才的地方,如果连名字都有意的隱瞒,很难相信你会是孔府需要的人才。” “到时,考取功名的资格必定被取消……我看你似乎想要书写假名,才想起这一点,不得不阻止你。” 孔清冷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澈如泉,话语中透著不易察觉的无奈,心中不免有一些小小的冷汗。 她也没想到黄飞虫竟然打算写假名,须知能够上孔府榜单是何等荣耀的事,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敷衍,差一点就触发测谎禁制將两人淘汰。 若真的触发测谎禁制,后果属实难料,下方可是黑面古尸和数百位仙人,双拳难敌四手…… 她刚刚也是紧张的不行,事后仍有些心有余悸。 “那我就暂且相信你孔清冷一次。” 黄飞虫微微沉默,猜测孔清冷所言非虚,可真名暴露后果也是严重,远处数百名仙人探究、怀疑乃至充满敌意的目光几乎要將他穿透。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孔清冷做的没错,若真的因为输入假名导致被淘汰,那简直堪称计划之外最糟糕的变数,只是现在情况也很糟糕就是了。 他深呼吸,平心静气后,突然发现孔清冷对自己容忍度异常的高,从开始的毫不配合,到现在的主动解释,看起来两人確实像一根绳上的蚂蚱。 就在他心念急转,感到事態麻烦之际,文氏一族所在之处,文氏几人看到榜单变化,面色微变。 “地象盗、黄飞虫。” “大虎,你们说,究竟是有人在冒充地象盗?还是这地象盗报了假名,姓黄,不姓严。” 文东虎瞳孔一缩,眉毛深深皱起,眼神中发出了精光,已然再次加持灵眼秘术,深深注视著远处书卷上的地象盗,话语之中悄然带上些许杀气。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仿佛寒风吹过冰面,再加上高深的修为,一时间周围温度都明显下降一截。 “依我看,此人故意冒充地象盗的可能性很大,其若真是地象盗,在外何必说与我文氏一族有仇?” “难道一个练气境后期的劫修,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敢与我文氏一族正面为敌?” “既然叫黄飞虫,姓黄,莫非是黄氏一族的人?” 文大虎闻言,反应十分迅速,神情严肃道,几乎立刻將黄飞虫这个名字与家族血仇联繫了起来。 他的语气沉凝並且充满质疑,显然也早早怀疑起这个地象盗的真实身份,此刻榜单上出现的名字反倒切实地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个地象盗果然有问题,甚至是黄姓,让他立刻想到杀害二弟等人的黄氏一族,拳头顿时不自觉握紧,指节发白,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深深地注视著远处书卷上的那道身影。 文大虎此言一出,旁边的文三虎和文五虎顿时就按捺不住,汹涌的杀意澎湃而出。 “这地象盗是黄氏一族的人扮的?他好大胆子?” 文三虎和文五虎的瞳孔之中,顿时爆发出极度的愤怒和杀意,他们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更脸颊涨红,仿佛被无形的高温灼烧,周围的空气都因他们的情绪波动而泛起细微的涟漪。 文氏几人的异常,一时引得周围仙人纷纷侧目。 文东虎苍老的眼中寒光更盛,他结合之前的遭遇几乎认定这个推断,杀心顿时前所未有的坚定。 “先前曾与你们说,老夫在仙府南面差一点就逮到黄氏一族黄天龙和黄天狗,只是最终仍然被他们跑了,如今又来了一个黄飞虫,看来我们文氏对黄氏一族,务必要早早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文东虎话语中满是冷意,他越想越觉得地象盗是黄氏一族的人假扮的,不然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练气境后期实力的仙人,还自称是与文氏有仇。 他的眼神阴鷙如鹰,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周身气息变得愈加的凌厉,仿佛忍不住要扑杀猎物。 文氏一族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在场其他势力仙人纷纷为之侧目,並且暗暗心惊。 大夏神捕这边,诸多神捕看到榜单的变化,纷纷眼神震动,神情更若有所思,以他们身为神捕的专业破案素养,自然能够轻易地想到黄氏一族和文氏一族的仇怨上。 “不会吧,这地象仙难道是……难道是……” “难怪说和文氏一族有仇……” 神捕严刑简直是瞠目结舌,他看到榜单上名字的一剎那,內心就充满了各种想说又不好说的话。 只想到了某一种离谱的可能性,而恰恰是这种离谱的可能性,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手指无意识地颤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数月前还略显青涩却已锋芒毕露的少年身影,与此前神秘强大的地象盗以及榜单上刺眼的名字隱隱重叠在一起。 他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他认识的仙人中刚好有位名叫黄飞虫,那是两三个月以前,他去调查一个疑似对大夏捕头有敌意的九岁仙人。 当时他和诸多同僚都不相信在这偏远的地方能有九岁的仙人,结果经过查探后都惨遭打脸,不仅那个黄飞虫真的才九岁,甚至初入仙人就能做到越阶而战,实力和练气境三重天的他旗鼓相当! 回忆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令他的额角隱隱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情绪。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果断代表大夏捕头,与黄飞虫冰释前嫌,待回到郡城说明情况后,甚至还因此得到了嘉奖。 结果数月后就得知黄氏一族疑似和文氏一族发生摩擦、反杀文氏三位仙人並逃离黄岩岛的消息。 那时他心中还唏嘘不已,可现在,黄飞虫这名字竟然再次出现,难道说昔日的少年与这个地象盗有什么联繫?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怀疑,仿佛在试图努力拼凑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不能这地象盗,是黄飞虫扮的吧……” 神捕严刑感觉匪夷所思,压根无法相信这一点。 实在是练气境仙人想提升一重境界,標准时间就需要十年,大家都是如此,慢慢熬时间提升,想达到练气境后期,不仅需要有上品灵根,还需要费一个甲子左右时间,黄飞虫都不满足条件。 而这个地象仙之前仅用一刀就秒杀了三位练气境中期仙人,货真价实拥有练气境后期实力,怎么可能会是黄飞虫假扮的? “只是名字而已,应当是巧合,不然太荒谬了。” 神捕严刑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迟疑,他寧愿相信榜单上的黄飞虫三个字是別的原因触发,是大概率的巧合…… 反正也绝不相信真相是那位九岁仙人黄飞虫,在两三个月后拥有练气境后期实力,並且暗暗化身地象盗在这里一枝独秀……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心情依旧难以平静,不得不试图从旁边同僚们的反应中寻找信息。 且不说严刑內心的天人交战,周围的其他仙人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各种大胆的猜测和分析迅速蔓延开来,並很快得出了共识。 “这个地象仙黄飞虫,必定是黄氏一族的人!你们没看到吗,文氏一族的人都气的失去表情管理了。” 海佛仙宗队伍的几人,听著周围眾多仙人的诸多议论,各种言之凿凿令人信服,一时间面上神情充满愕然,压根没想到事情背后竟然別有隱情。 他们的眼睛不自觉睁得大大的,互相交换惊讶的视线,手指丝滑地拨动念珠,同时竖起了耳朵。 周围来自各势力的仙人,藉助於七嘴八舌的群体智慧,仅凭藉黄飞虫三个字,就三言两语地迅速分析出地象仙真实身份绝对是黄氏一族的仙人。 四象盗一后期、三中期配置,非常符合黄氏一族明面的配置,至於黄天孤疑似陨落以后,又哪里冒出一位练气境后期,绝对是黄氏一族幕后底蕴力量出手了,出过剑仙的仙族当真深刻不测! 这位黄氏一族幕后底蕴强者来此目的,必然就是为了向文氏一族报仇! 一眾仙人议论的声音嘈杂而激动,仿佛一群发现蜜源的蜜蜂,空气中充满了兴奋与紧张的气息。 当然也有仙人说出黄氏一族辈分排序,明確判断飞字辈年龄最多二十来岁,仅二十来岁的练气境后期仙人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但这显然也没影响在场眾多仙人討论的热情。 “什么天在龙飞,明明就是飞龙在天,飞字辈才是黄氏一族辈分最高的。” “有理,可能飞字辈才是黄氏一族辈分最高的,但黄氏一族的黄天孤和黄天龙怎么说。” “拋开黄天孤和黄天龙不谈,这黄飞虫必定是黄氏底蕴级別的强者,才能实力如此惊人!” 儘管仍有所爭议,但这个地象仙必然与黄氏一族有关这点,得到在场大多数仙人的共识,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远处的黄飞虫,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警惕,仿佛在评估这个掉了马甲的变数。 黄飞虫俯瞰著远处宛若前世菜市场般热闹的真相推理现场,听著那些仙人七嘴八舌的分析,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精心培育的马甲瞬间升天。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与焦躁,仿佛精心搭建的沙堡被潮水衝垮,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感受到了不小的危机感,接下去的话,无论如何,身边的孔清冷,绝不能再暴露。 他右手拿出了御水飞梭,打开舱门,示意孔清冷进去,连马甲都瞬间被拿掉,要是孔清冷暴露了结果简直更不敢想,他不敢大意,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也算是未雨绸繆。 要是孔清冷暴露,以这些仙人的联想能力,只怕分分钟就能够联想到孔清冷和黑面古尸的关係並意识到孔清冷在仙府当中的巨大价值,之后必然来跟自己爭夺……到时有心算无心,就很被动了。 孔清冷亦是聪慧之人,瞬间明白了黄飞虫的担忧所在,儘管对进入那狭小的飞梭十分抗拒,但在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选择了配合。 “到上面后,立刻让我出来。” 孔清冷看著几米大的御水飞梭,儘管对黄飞虫的顾虑表示理解,但面对进入御水飞梭,態度上也有些排斥,只是相比暴露后糟糕的后果,她还是飞速进入御水飞梭中,仅话语清冷地说了一句。 刚安置好孔清冷,黄飞虫就感受到了一道充满著挑衅和杀意的目光,隨即接收到文东虎的传音。 他正准备起身去往上一层书卷,接收到文东虎的传音后,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 “黄飞虫?” “你们黄氏一族看起来,似乎很想给死掉的黄天孤报仇啊,现在给你一对一的机会,来决一死战!” 文东虎目光灼灼,声音透过法力放大,带著冰冷杀意,仿佛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慄。 他开启了灵眼秘术,紧盯著黄飞虫,话语中也有些许的试探,要不是顾虑这万卷书屋里可能也有各种禁制,他估计第一时间就对黄飞虫出手了。 无论地象盗也好,黄飞虫也罢,练气境后期实力虽然很不错,但还不至於让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的文东虎感到忌惮。 尤其以文东虎当前的年龄,再活个十几年估计都困难,自然很想出手为文家除掉一个潜在大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机,仿佛一头恶虎。 黄飞虫闻言,浑不在意,敌人想要做的事必然是对敌人有利的,自己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保持住在万卷书屋的优势,而不必理会文东虎的挑衅。 “文东虎,何必如此著急,若你想和我对决,先在万卷书屋的榜单上排名超过我吧。” 黄飞虫看了一眼下方的文东虎,从文东湖的眼神发光情况,判断出后者很可能是修炼了和黄天狗同样的灵眼。 这样的话,之前动用白雾大阵意外被文东虎看破所在位置的情况就得到了解答。 这样看来,灵眼秘术应该有其它获取渠道,只是想从文东虎手里获得灵眼,难度恐怕比从黄天狗那里获得灵眼更加困难。 他说完不再耽搁,不准备再理会文东虎,手拿著御水飞梭,身形一跃,就径直飞向了二十米处的位置更高的书卷。 距离较近的二十米高度的书卷数量也不少,由於选择以后才能够看到上面的试题內容,因此也就十分隨意地挑了一张。 他的身影轻盈如燕,跃起的瞬间带起一阵微风。 “如此专注於仙府机缘?” 黄东虎目光沉凝,旋即化作了杀意,眼见黄飞虫从十米高处书卷跃起去往二十米高处书卷,当真已经完成十米高处书卷的试题,整个眼神中忽然厉色一闪,周身气息陡然变得飘忽。 瞬间他化作无垠青风,以恐怖速度向上飞遁,就直奔黄飞虫所在,手中更是浮现青色风属性上品长刀,眼神满是杀意地锁定黄飞虫,飞速掠近。 此时此刻,他仗著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出手了,即使因此触发可能的禁制也是在所不惜,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空中,带起了剧烈的破空声,仿佛死神的呼啸。 以仙人的速度,纵使相隔百米,亦用不了一秒。 黄飞虫早有防备,此刻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瞬间激发金刚状態,周围景物顿时变得缓慢,脑海中不断涌现天灵御阵经的阵法造诣,飞速地察看了书卷区域的禁制,隨时准备配合著出手。 万卷书屋作为孔府选拔人才的要地,保护机制上自然完善,各种禁製品阶都是一阶上品,文东虎如此大胆地攻击过来,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这些保护禁制,妄图要偷袭自己,肯定是不可能的。 果然,隨著文东虎悍然闯入禁制区域,万卷书屋诸多的防护机制有所感应,瞬间被激活了大半。 黄飞虫以及周围的书卷,瞬间被防护类型的禁制保护起来,在禁製作用下被飞速地送离原区域。 同时,原区域的大量禁空禁制,强度暴涨,如同海量枷锁束缚在文东虎身上,让其的速度在瞬间降低了数十倍,如同深陷泥沼一般。 有紫色雷电凭空浮现,化作房屋一般粗细、长度更超过数百米的紫色龙影,挡在文东虎的前方。 雷声轰鸣,电光闪耀,仿佛天罚般,令人心悸。 又有红色火焰自空气中燃起,绵延不绝,化作了同样大小的红色龙影,包围了文东虎,热浪扑面而来,空气温度急剧地升高,仿佛置身熔炉中。 这雷电和火焰能量,和榜单出现前、绽放的烟似乎颇有一些相似之处,此刻作为主力防护禁制真正现身,二者的威力更是远超想像,仅仅气息散发,就让人心惊肉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刻將在场眾多仙人的注意从榜单上吸引了过来,议论、惊呼声瞬间炸开。 “快看!文东虎出手了!这是不顾此地禁制,也要强行出手对付那个疑似黄家人啊。” “好魄力,不愧是文氏一族上一代的老牌仙人。” “果真触发了禁制!这雷霆和火焰的威力,只怕比外层还要强,练气境后期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在场眾多仙人对於文东虎的悍然出手,神情纷纷露出震惊和关注之色,实在是文东虎本身就属於此地最强几人之一,其一举一动自然是十分引人关注,更別说是对疑似黄家人的地象仙出手了。 而出手的文东虎,直接触发了此地的禁制,也让眾仙人愈加关注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好评估这些禁制的强度,就冲文东虎的这份先吃螃蟹的勇气,他们心中都顿时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以文东虎前辈练气境九重天的实力,即使遭遇到这雷霆、火焰,也未必不能够全身而退!” 有女仙眼神中霞光流转,以袖掩唇,出於对强者实力的信任,声音斩钉截铁地判断道。 只见文东虎浑身青风笼罩,风属性法力汹涌注入手中的风属性上品灵器长刀,面对雷、火双龙影亦没有半分退缩,仍然毫不犹豫飞遁过去。 他本就全力爆发,自然踩不住剎车,即使能踩住剎车,激活的禁制也不会轻易地撤销,因此已经覆水难收,他只能够带著一往无前的决绝,试图突破雷光与火焰的阻拦,將后方的黄飞虫干掉。 剎那间,他挥动风属性上品灵器长刀,法力不断涌入,刀锋顿时积蓄起十几米刀芒,这一计刀芒范围不大却极度凝链,仿佛將诸多力量都压缩在这一刀中,更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出。 同时,文东虎双眼杀意凛然,周身青风席捲化作肆意展翅的仙道法相鹰虎,鹰虎法相竟不管不顾直扑向前,要硬生生撞开雷、火龙影。 若鹰虎法相能够撞击突破雷、火龙影的阻拦,他自然就是紧隨其后,对黄飞虫发动绝杀一击般的刀芒,重创黄飞虫后,甚至能够留出补刀时间。 可见文东虎此次悍然出手,究竟是何等的老辣。 他鬚髮皆张,面对雷、火双龙影浮现,仍然毫不迟疑,他的眼神中只有藏在雷、火双龙影之后的黄飞虫,此次出手誓要不惜代价的將后者击杀。 然而,禁制威力爆发,看似强大的鹰虎法相,在雷火交轰之下,竟然如同纸糊一般脆弱、崩解! 紫色龙影好似发出低吼,与袭来的仙道法相鹰虎正面撞上,电爆裂四溅,瞬间將鹰虎元气级的外层摧毁过半,这还是因为未全部撞上的缘故。 若不然,在这雷声震天、电光如龙景象中,这道鹰虎仙道法相可能瞬间就要整体崩灭。 这时,红色龙影盘绕而上,烈焰吐息,焚天烈焰將仙道法相鹰虎剩余身躯尽数笼罩,於转瞬之间將鹰虎法相的剩余身躯包括法力级的核心层尽数焚灭一空。 火焰熊熊,热浪滚滚,仿佛要將一切化为灰烬。 而这,从文东虎出手到鹰虎法相被焚灭,全过程还不到两三秒钟,严重超出预料的变化让文东虎当场瞳孔一缩、猝不及防。 面对近身的雷、火双龙影,那计精心蓄力的刀芒也只好挥出,直接打了上去,撕裂空气,轰击在雷、火双龙影身躯上,將二者身躯消磨掉一截。 只听雷、火双龙一声咆哮,被消磨掉的身躯霎时恢復,崭新如初、完好无损。 聊胜於无的杀伤威力,让文东虎眼中闪过错愕。 杀招被破,攻势受阻,还丝毫奈何不了这雷、火双龙影,回过神来的文东虎顿时面色剧变,仿佛压根没想到这禁制的威力会如此恐怖。 为了能够瞬杀黄飞虫,他两招几乎同时释放,用鹰虎法相阻挡雷、火龙影,蓄力的刀芒则是针对黄飞虫,后续更有著诸多杀招確保能击杀后者。 结果愣是两计杀招全被雷、火双龙影挡下,二者更是受创不超过两成,伤势更是瞬间恢復如初。 他眼中充满不甘与愤怒,仿佛棋差一著的赌徒。 心中底气瞬间崩塌,此时想收手已然为时已晚。 那恐怖的雷、火双龙影已无情地將其一口吞下! 轰鸣声阵阵,雷、火双龙影瞬间就將文东虎吞入其中,雷火交织宛若大型炼狱,文东虎的身影在雷光火焰中挣扎,仿佛被困野兽,发出怒吼声。 隱约可见文东虎手持长刀、披戴鎧甲在其中拼命挣扎、对抗景象,显然偷袭失败后,文东虎更加不想死了,拼了命的与雷、火双龙影对抗。 而练气境九重天的修为,也给予了文东虎强大的求生信念,让他不断硬扛雷、火双龙影的攻击。 “不好,东虎大伯被那人坑害,陷入危险中了。” 文氏文大虎三人看到文东虎陷入陷境,毫不犹豫爆发法力就要衝上去救援,却硬生生被其余几个霸主仙族的仙人挡住。 “文大虎,何必著急,能够多了解一下此地的禁制强度,对我们接下来探索仙府大有好处。” “是极是极,以文前辈乌兰山虎王的名號,想要从禁制中脱身必定是小菜一碟。” “再不济,我等在场那么多位仙人联手,总能够將文前辈救出来的嘛。” 其余几个霸主仙族的仙人,站著说话不腰疼道。 “滚。” 文大虎三人见此,面带怒容,拿出上品灵器长刀悍然出手,毫不犹豫地劈了过去。 “你文氏如此蛮横,莫非当我们几族是那黄家。” 几个霸主仙族的仙人冷笑著,果断地出手,疑似已经联合起来,就是要硬生生拦下文大虎三人。 实在是文东虎的实力,在这次探索仙府的眾人中太出类拔萃了,不如藉此地机制消耗文东虎,也借文东虎消耗此地禁制,无疑是双贏,贏两次。 而此刻置身於安全地带的黄飞虫,无疑亲眼目睹几个霸主仙族之间的算计,看到文大虎三人都被第一时间拦下后,既心情愉悦,又有几分警惕。 心情愉悦的是,隨著文大虎三人被拦下,文东虎得不到救援,应该至少是重伤的结果。 警惕的是,和文氏同级別的那些霸主仙族未必就私底下没有算计,后续双方未必就能和平共处。 “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飞虫收回视线,发现文东虎在雷、火双龙影的攻击下,因为体积小以及上品灵甲的关係,似乎仍然扛得住,顿时心中担忧,迅速地传音过去。 “文东虎,你文氏恶事做尽,莫怪墙倒眾人推。” 他传音完,也不知道这文东虎能否接收到,哪怕只是让文东虎短暂分心,也是好的。 “墙倒眾人推?” 突如其来的传音,让面对雷、火双龙影强力攻击苦苦支撑的文东虎眼神忍不住一凝。 他转过头,在灵眼秘术加持下,瞬间就注意到了文大虎那边和其余霸主仙族的仙人交手的身影, “混帐。” 他瞳孔一缩、气急败坏下,就被雷、火龙影抓住破绽,悍然破防,恐怖的雷电、火焰能量就顺著上品灵甲的缝隙要钻进去。 儘管他紧急回神,连忙全力防御,仍然有一丝丝雷、火力量钻了进去,在这飞一般的刺激下,他顿时发出了一声悽厉的惨叫。 第117章 脱颖而出 黄飞虫小心翼翼地將流光溢彩的御水飞梭轻放在崭新的书卷之上。 如今已经是二十米高处的书卷,可谓遥遥领先。 迅速用意念打开舱门,等待其中的孔清冷出来。 然而,预期中那抹清冷的面庞,並未很快出现。 他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一种莫名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通过与御水飞梭之间的那缕无形的心神联繫,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孔清冷就在其中。 並且气息平稳,並无异样,不像是出事的样子。 明明就在里面,为何不肯出来? 他暗自思忖,十分不解,总不能对方是因为刚才稍许的耽搁生气了? 之前的確答应一到上面就立刻让她出来,却因为文东虎的突然袭击而耽误了几分钟。 以孔清冷那样清傲的性子,这几分钟的拖延,若不说清缘由,恐怕足以让她心生不快。 他略一沉吟,为了不耽搁时间,决定主动开口。 於是悄然向著飞梭里的孔清冷传音,声音温和。 “方才好惊险,被突然袭击了,好在这个万卷书屋有触髮禁制保护,那个袭击者现在正被相关禁制攻击,勉强算是安全了。” 他的声音透过精神力传递,带著一丝安抚意味。 或许是这道传音发挥了作用,片刻后,一颗脑袋慢悠悠地从御水飞梭的舱门口探了出来,首先是乌黑如墨的髮丝,隨后是光洁的额头,接著就是孔清冷那张精致却带著微微疏离感的脸庞。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无聊,??????????????????.??????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孔清冷缓缓转过头,那双眸子清澈明亮,宛如是浸在夜空中的小星星,目光很平静地落在黄飞虫身上,一时间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怎么现在才让我出来。” 她询问道,声音清冷平淡,语调毫无起伏,仿佛並没有听到刚刚的传音,或者是听到了传音,但依旧通过陈述这个客观事实,来表示某种不满。 儘管听不出责问的情绪,反而更显得不满深藏。 黄飞虫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对方果然是因为自己拖延了时间而不满。 他露出无奈的神情,看在双方目前还算是盟友的份上,不得不耐心地解释,从而儘可能打消双方观感之间不必要的误会,避免双方因为一些误解產生不快乃至误判。 “刚刚那个练气境九重天的文东虎,突然向我发动偷袭,差亿点点我就出事了。” 他语气唏嘘,回忆著刚刚的那一幕,神情认真。 “我也想早点让你出来解题,但刚才那种情况实在很不安全,不能够轻易地让你涉险。” 他默默观察著孔清冷的表情,看到孔清冷神情上眉头微微舒展,心里顿时鬆了一口气。 其实孔清冷能够出来,证明在大致上已经理解了自己,但继续抱怨,说明在细节上依旧不满意。 小事的爭端何尝不是一种博弈,对方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產生歉意,歉意的人在后续必然需要做出更多的补偿、让步。 他不想继续博弈,顿时看向远处,转移话题道。 “孔清冷,事不宜迟,我们当前还是要爭取先拿到万卷书屋前十名,这书卷试题想要做得又快又对拿到名次,必须得依靠你呢。” 他的语气带著明显讚嘆和推崇,试图缓和气氛。 “……” 孔清冷並未立即回答黄飞虫的话,她的目光投向远处那一片能量激盪的区域,隨著周边书卷都被机制牵引走,此时的那里已经变得相对空旷, 只见雷光闪烁,火龙翻腾,一道模糊的人影正在其中艰难地支撑,没有立即要陨落的跡象。 雷电咆哮,电蛇狂舞,炽热的火焰凝聚成的龙影携带著焚尽万物的气息,然而那道身影或是不断腾挪,或是关键时刻用出保命玉牌,最终总能在间不容髮之际勉强地抵挡下来, 孔清冷的眼神微微一凝,虽然万卷书屋因故远非全盛状態,相关禁制威力大打折扣,但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然极不简单,被困之人修为实力绝非等閒,至少也是练气境九重天的层次。 “清冷,万卷书屋这里的攻击禁制,能够彻底灭杀那个练气境九重天的文东虎吗?他背后那个文氏实力很不简单,差不多占据了足足一郡之地呢。” 黄飞虫注意到孔清冷神色的细微变化,顺著她的目光,也看向那道在雷、火双龙影中不断挣扎且迟迟不陨落的人影,不由眉毛一挑,期盼问道。 “若是万卷书屋全盛时期的禁制,灭杀他自然不在话下,但可惜仙府如今已经大不如前,诸多禁制都有所损毁,威力十不存三,以现在的强度,想灭杀有玉器护身练气九重天的修士,力有未逮。” 孔清冷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平稳道。 又仿佛看穿了黄飞虫的顾虑,毫不犹豫补充道。 “但也不必过於担心,万卷书屋最核心的禁空禁制保存完好,只要这项禁空禁制不出问题,选拔就能够继续进行,我们的安全大体上还是无虞的。” “……那就好。” 黄飞虫闻言,可谓喜忧参半,忧的是万卷书屋的攻击禁制威力不足,將会缺乏足够的震慑力,像文东虎这样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一旦脱困,恐怕不会甘心吃瘪,其他虎视眈眈的仙族高手也可能蠢蠢欲动,接下来的变数无疑会增多。 喜的是最核心的禁空禁制依然完好,这至少能够保证考核的基本框架还能维持,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让他们有机会去爭取机缘,而不必立即陷入全面混乱的廝杀之中。 接下来,两人就依照先前的分工继续开始行动。 孔清冷敛起心神,將注意力都集中到散发微光的书卷上,开始演算和解答书卷上的秘文试题,她侧脸线条清晰而专注,长睫偶尔轻颤,显示出了高速的思考。 黄飞虫分出部分心神,主动参悟起脑海中玄妙的天灵御阵经,消化其中纷繁复杂的仙阵內容,他之前觉得阵法造诣已经够用,但现在看来仍然要再提升一些,才能很好应对仙府中的情况。 同时,他也密切关注著远处仍在禁制轰击下苦苦支撑的文东虎。从他所处的位置看去,能够看到更多细节:雷光每一次炸裂、火龙翻滚的热浪和扭曲蒸腾的空气等。 他內心暗暗期待著能有奇蹟发生,希望看到这个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的文东虎,被那雷、火双龙影当场吞噬,陨落当场,从容减轻后续压力。 他毫不犹豫看向文氏一族其余几人的所在区域。 发现其他势力的仙人虽然出於各自的盘算阻拦住文氏几人救援文东虎,但可能是出於忌惮文氏的原因,更像是一种牵制而非生死相搏。 儘管以多打少,彼此间灵器闪烁、法力交锋,在之前显得场面紧张、颇为激烈,可时间一长就能发现,双方都在保持著一定的克制,並没有出现真正以命相搏的杀招,也就始终没有仙人陨落。 也正因为族人那边並无性命之虞,文东虎更能够心无旁騖地全力应对禁制攻击,硬生生地凭藉著练气境九重天的深厚修为,艰难地稳住了阵脚。 与此同时,那雷、火双龙影经过一番持续不断的狂暴攻击后,在缺少仙阵师主导的情况下,威势明显有所下降,攻击力度不如最开始那般强横。 此消彼长之下,最终只能眼睁睁看著文东虎猛地再次动用一件护身玉器,硬生生扛著雷、火龙影攻击逃脱了出来,颇为狼狈但却异常精准地刚好衝出禁制的覆盖范围。 雷、火龙影失去目標后缓缓消散,其他仙族仙人见到文东虎果然成功脱身,连忙罢手回到了各自同族身旁,只是看向文东虎的目光更加忌惮了。 对此,文东虎只是眼神格外阴沉,也无法对这些来自其余霸主仙族的仙人秋后算帐,只能暂时把这笔帐记著,等有了机会,再想办法秋后算帐。 文大虎等人立即围拢上前,声音压低,脸上带著难以掩饰的关切,並纷纷从空间戒指中取出疗伤灵丹,希望能够缓解文东虎的伤势。 文东虎深吸一口气,胸腔內气血翻涌的痛楚让他面色微微发白,要不是用了两件防护玉器,纵然他最终能够脱身也会战力大损、影响后续行动。 他目光如电,注意到暗中观察著这边动静的各族仙人,嘴角扯出一个轻鬆却又冰冷无比的笑容。 “区区小伤,不足掛齿?” “不过是热了热身,还没有尽兴呢。” 他浑不在意地安慰著几人,同时接过几人递来的疗伤灵丹,挺拔如松的身影站立於原地,无声却散发著令人不敢再轻易试探的威严。 “可惜。” 黄飞虫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內心深处涌起了强烈的惋惜之情,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自身实力不足,如果自己已经踏入练气境四重天,法力再浑厚几分,刚才或许就能冒险阻止文东虎逃脱。 即便不能藉机阻挡住文东虎脱逃,至少也能够给后者製造些麻烦,让后者在雷、火双龙影攻击下承受更重伤势、付出更多代价。 但现实是,以他练气境三重天的修为,贸然过去不仅很可能拦不住对方,反而要时刻担心被对方拼命下的反击所重创,这无疑是风险极大。 因此实力不够带来的无力感,让他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些许衝动,选择继续地稳扎稳打,先保全自身,再谋求更多发展。 “孔清冷,只要我们能拿到万卷书屋前十名次,就能够获得孔府赐下的奖励吗?”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正在做题的孔清冷,忍不住再次確认道。 按照孔清冷说法,这个奖励可以自由选择,包括能够用来突破瓶颈的灵丹,对他的帮助可不小。 “能够拿到名次,你就证明了你自己。” “证明了你在此次所有参与了万卷书屋选拔的秀才当中,也是最为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那一个。” 孔清冷神情毫不迟疑,语气也十分肯定地说道。 “对於这样的人才,孔府自然不会吝嗇赏赐,奖励会根据名次高低而定,轻则助益突破修为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重则威力强大或者功效奇特的珍贵灵器,都会赐予下来。” 孔清冷仿佛对这座孔府的情况极为熟悉,事实上她也並未刻意隱瞒这一点,而黄飞虫心中自然也早已清楚她的来歷可能不凡,算是两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合作默契。 “那就好。” 黄飞虫点了点头,稍微安心了一些,他伸了一下懒腰,舒缓了些许疲劳,目光隨即投向另一边。 只见那边,隨著文东虎的回归,各大仙族纷纷將注意力转移到了书卷上,眾多仙人们仿佛收到了某种信號般,纷纷地开始行动起来。 一道道身影飞奔,带起轻微的破风声,纵身跃上那些十米高度的巨大书卷,有仙人想要一步到位飞至最高处的书卷,然后刚到十米就被禁空机制锁定,如同脑袋撞上天板,硬生生坠落下来。 很快,第一层的一百张书卷,就陆续被人占领。 唯独黑面古尸和其身侧的洛阳铲尸奴,一动不动依旧站在距离黑雾区域不太远的空地上,就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塑,已经过了好久时间。 仿佛它们是工作人员,將眾多仙人送到万卷书屋后,就已经完成了使命,以至於连万卷书屋规则都没有向在场眾多仙人普及,但有黑面古尸之前展露出的强大实力震慑,也没不开眼的人打扰。 只是,这诡异的平静依旧让人心生疑惑,它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就只是將眾人带来此地? “奇怪。” 黄飞虫不自觉地將目光转向孔清冷,眉头紧锁。 已知黑面古尸强行夺取了孔清冷的身躯,並且將孔清冷的头颅丟在黑雾区域,而孔清冷在孔府的身份明显不简单,这就意味著黑面古尸的身份会更高,绝对不是简单的工作人员能够解释的。 甚至於,他与孔清冷相遇至今,后者已从未详细提及过任何夺回身躯的具体计划或者办法,可见在孔清冷的眼中,这並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但无论如何,只要孔清冷在这趟仙府中给予了他帮助,那他肯定也要帮助孔清冷夺回身躯,即使感到压力比较巨大,也不能够轻言放弃。 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好消息是,孔清冷似乎能够隱约感应到黑面古尸的状態和位置,而黑面古尸却似乎无法察觉到孔清冷的存在。 这种信息上的不对称,无疑会带来了一丝宝贵的先机,让他们不至於陷入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 他再次瞥了一眼那具黑面古尸,心中暗暗警惕。 隨著登上书卷的仙人越来越多,书卷数量有限的问题立刻凸显出来,第一层空间內,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张书卷,在场仙人数量却明显远超了。 按照此地规则,一张书卷似乎只能容纳一人进行答题,一旦某张书卷上有了人,后来者便无法再登上同一张书卷,只能另寻他处。 这使得竞爭瞬间激烈起来,那些动作稍慢、或者实力稍逊的仙人,立刻就陷入了无卷可登的尷尬境地,只能在一旁乾瞪眼,脸上写满焦急不甘。 一些强势仙族则开始用不善的目光到处打量,想凭藉著实力和地位的优势,威逼利诱地逼迫一些小仙族的仙人让出书卷,更不惜当场付诸武力。 “吕师兄,这些外界刁修可真野蛮,为了些许书卷不惜动手廝杀,丝毫不知谦让为何物。” “外界刁修的刁钻、野蛮,是刻在骨子里的,诸位师弟、师妹外出歷练若是遇见,切不可太慈悲。” 海佛仙宗队伍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相互交流。 “僧多粥少啊。” 黄飞虫对这种一书卷一人的限制倒是並没有感到太意外,他猜测只有像孔清冷或者黑面古尸这样本身与这座仙府有深厚渊源的存在,才能够无视该规则,登上有人的书卷而不引发排斥或惩罚。 至於外人,一旦登上了书卷,恐怕就会被默认为参与选拔的秀才,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 不过,若是如此,那也意味著黑面古尸同样拥有登上已经有人的书卷的特权。 但令人费解的是,那黑面古尸依旧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动弹的跡象,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黄飞虫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说,黑面古尸在组合出新的身躯后,其本质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被孔府认可为自家人了? 他无法做出准確的判断,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种种猜测,警惕地观察著四周局势的变化,警惕在场眾多仙人、特別是那些强势仙族的仙人的动向。 並耐心等待孔清冷完成当前书卷上的试题,从而继续往上层书卷攀登。 时间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气氛中度过。 “可惜了。” 黄飞虫密切关注著书卷被占有的情况,他很快就发现,这一百张书卷,最终绝大多数还是被那些实力强悍、默契联手的强势仙族瓜分占有。 那些成功占得书卷的仙人,个个脸上都带著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倨傲之色。 而那些未能抢到书卷的,则垂头丧气,有的面露愤懣,有的眼神闪烁。 万卷书屋里的气氛,因为这种资源分配的不均而愈发显得紧张和微妙。 让黄飞虫心生警惕的是,他明显有察觉到,这些强势仙族的成员在占据书卷时,隱隱呈现出一种接近包围的態势,將他所在区域附近的下层书卷都占据了。 但他们的最强者,彼此之间,以及与他之间,又都十分默契地保持了一个不算太近的距离。 像文东虎就占据了距离他不算最近、但也不远的那一圈位置上的某张书卷,而距离他最近的一圈下层书卷中,待著的是另一个文家人,其看上去周身气息沉凝,眼神锐利,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这种布局,隱隱形成了一张以他为核心,又留有大量缓衝地带的无形之网。 “是了,这些强势仙族虽然肯定对我感兴趣,或许还存在抓捕的心思,但他们此时最主要目標还是儘可能地占据更多书卷,从而有更大的机会顺利获取到这座仙府的重要机缘。” “因此他们各自族中的那些最强者,此刻的战略都以控场为主,並不会选择离我太近的位置,以免强势仙族过互之间过早地爆发衝突,打乱计划。” 黄飞虫若有所思,这当然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眼下局势已经非常明朗,绝大多数书卷都被强势仙族所把持,来自普通仙族的仙人连登上书卷的机会都难以抢到。 而他身为黄氏一族的族人,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强势仙族,无论是实力还是背景上都处於绝对的下风,意味著他几乎必然成为他们围猎的目標。 等选拔进行到一定程度,或他们腾出手来,自己恐怕连谈合作、保命的机会都微乎其微,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於暴风眼的边缘。 四周看似平静,却无形中已经潜藏巨大的危险。 “好难,是秘文。” “是秘文试题,解答也要用秘文。” “秘文常用来书写修仙技艺,换而言之,没学习过修仙技艺的话,连接触秘文的经歷都未必会有。” 经过爭抢、占据书卷后,显然也仅是开始,空有书卷,若是解答不出上面问题,那亦毫无作用。 匯集整个南海近海以及几十个郡多数修仙势力的四百位左右的仙人,其中熟悉秘文的寥寥无几。 甚至於部分仙族势力可能有能看懂秘文的人,但大概率不会派出来爭夺仙府机缘,因为很难料到爭夺仙府机缘还会要求有秘文造诣,正常都是看背景以及实力来决定机缘归属的。 “这地象仙黄飞虫不简单。” 这时候,诸多势力的仙人才都意识到黄飞虫能够早早做完一题的含金量,至少能够断定对方必然颇有秘文造诣,这意味著对方是有修仙技艺的。 “这黄飞虫懂得秘文?” 文东虎儘管受伤颇重,但经过简单疗伤,並且让大虎三人顺利拿到书卷后,就继续死死地盯上了黄飞虫,自然不会放过关於后者的一切讯息。 “秘文?很简单嘛。” 就在这时,一阵轻鬆愉快的交谈声传来,打破了这片区域沉闷的气氛。 黄飞虫循声望去,只见海佛仙宗的队伍已经全员都获得了书卷,而且书卷的位置相当不错,彼此相邻,距离他所在的位置也不近不远。 海佛仙宗的实力,自然是碾压在场诸多势力的。 即使各大霸主仙族,也丝毫不敢冒犯海佛仙宗。 儘管这次海佛仙宗进来的人並不多,实力最强的那位法海老僧还留在仙府外坐镇,但丝毫不影响海佛仙宗队伍获得首屈一指的待遇,各霸主仙族面对海佛仙宗这块响噹噹的金字招牌,二话不说都给予了最大尊重,尊重海佛宗就是尊重自己! 其关键在於,海佛仙宗是拥有筑基境真君存在的强大宗门,练气境可被称为仙人,而筑基境却被尊称为仙君,虽然后者大多自称为真君,但丝毫不影响二者间的实力、地位近乎是云泥之別。 拥有筑基真君坐镇的海佛仙宗,其门人弟子在此获取仙府机缘,在眾人看来几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海佛仙宗完全可以凭藉强大实力直接將仙府圈禁清场。 但海佛仙宗没有这样做,而是愿意让仙府机缘被眾多有缘的仙族势力分享,这在许多人看来已经相当仁义了,眾多仙族势力自然不能不识抬举。 “诸位师弟、师妹,这试题看起来很简单嘛,若有不懂之处儘管来问师兄我。” 海佛仙宗队伍中,被称为吕师兄的僧人粗略大致瀏览了一番书卷试题,脸上露出轻鬆的笑容道。 正常情况下,书卷答题理应禁止相互交流,但是此时的仙府显然早已失去了当年的监督机制,连昔日的监督者恐怕也早就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多谢吕师兄!宗內就听闻师兄在诸多修仙百艺上都有建树,难怪此次会特意指派师兄带队歷练。” 旁边的几位同门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感激神色。 他们虽然也学过秘文,但毕竟修行日短,有师兄相助,获得机缘的把握自然大增,此时自然不会吝嗇几句好话。 他们的交谈声虽然不高,但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还是能传出一些,引得附近一些仙人侧目,纷纷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不愧是海佛仙宗啊。 “秘文……” 大夏神捕队伍里的神捕,倒也大多能看懂秘文。 他们必修的仙狩技艺,就是修仙百艺之一,自然少不了对诸多秘文的接触,只是由於仙狩技艺被歷代前辈添加了太多私货心得,体系变得极庞杂鬆散,即便有天赋的神捕,轻易也难以精通。 导致他们的秘文普遍在较低的水平上参差不齐。 此刻面对书卷上深奥的试题,只能勉强看懂一半题目,解答起来可谓困难重重,难度几乎倍增。 “这问题……怎么全是关於阵法之道的?” 有小仙族出身的仙人,好不容易拼著受伤和运气才抢到一张书卷,又恰好略通一门仙耕记忆,能勉强看懂秘文书写的试题。 但还没等他高兴,仔细一看题目內容,心態顿时有些崩溃,那上面询问的竟然是关於阵法方面的问题,他满脸迷茫、抬头四望。 “那还用问吗?这座仙府,明显是专精阵法一道的先贤所留!合该与我有缘!” 附近另一张书卷上,另一个同样来自小仙族並且侥倖抢到位置的仙人,恰好家族所传承的是一门阵法技艺,此刻心中不由得窃喜不已。 他在心里暗暗调侃,面上却不露分毫,既害怕被那些霸主仙族的仙人发现他与这座仙府有缘,又努力又想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一时间,整个万卷书屋第一层空间內,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拿到书卷的仙人,纷纷使出了浑身解数,或凝神苦思,或暗中交换讯息,或者尝试各种取巧的方法,试图解答书卷上的试题。 虽然在场大多数仙人可能都答不了几题,但是在大多数仙人都水平有限的情况下,每多答出一题就可能名次前进不少。 这已然不仅仅是机缘的爭夺,更是一场关乎道途前景的激烈竞爭!空气仿佛都因这无声的竞爭而变得凝滯沉重起来。 来自各霸主仙族的仙人们,一边相互之间保持著警惕和有限的交流,一边如同鹰隼般盯住了其他竞爭者的进度。 在他们眼中除了自家盟友,其余所有人都是需要超越和打压的对手。 目光交错间,隱含著评估、算计和强烈的敌意。 “好了。” 孔清冷將用秘文书写的答案输入到书卷中,隨即看到书卷微光一闪,显示优秀。 换作別的仙人来,或许也能过关,但最多只能够达到及格了。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然后幽幽地瞥了眼旁边几乎全程处於空閒状態的黄飞虫。 隨即身形一闪,就快速地进入了御水飞梭之中。 “干得漂亮!” 黄飞虫精神一振,由衷地赞了一句。 他立刻伸手拿起几米长的御水飞梭,体內的法力运转,身形一纵,就朝著更高处、三十米高处的书卷飞掠而去!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就打破了大厅內某种微妙的平衡,顿时吸引来了下方无数道目光。 那些目光中充满了错愕、惊讶、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怀疑人生,这就又解完一题了? 第118章 不断迈进 万卷书屋內,柔和的光晕如水波般荡漾。 一百位仙人在各自书卷上,或盘膝凝神,或蹙眉苦思,凝重而专注的破解著书卷试题。 黄飞虫的身影倏然起身,动作並不急促,甚至还带著几分閒適,仿佛只是隨意拂去衣角的尘埃。 可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他起身的动静不啻於惊雷。 他手持御水飞梭,身形飞遁,径直上了第三层。 同一时间,所有仙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悬浮於半空中、光芒璀璨的万卷书屋榜单。 “万卷书屋榜单第1名:黄飞虫,当前考分:2。” 短暂的死寂后,巨大的譁然如潮水般汹涌而起。 低语声、惊呼声、质疑声,瞬间匯成一片嘈杂的声浪,许多仙人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就连第一层书卷的试题都还未理清头绪,而这个黄飞虫竟然已经如此快速地攻克了第二题,踏入了更高层。 一位鬚髮皆白、面容清癯的老道仙人,手中一柄雪白拂尘下意识地甩动了一下。 他脸上深刻的皱纹里写满难以置信的惊嘆,声音虽然不高,却在周遭的喧譁中十分清晰地响起。 “此人无论是那地象盗,还是来自黄氏一族,他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率先登上这第三层书卷,已经是確凿无疑地证明了他的真才实学啊。” 他的目光追隨著黄飞虫的背影,眼神充满讚嘆。 “正是此理!” 旁边身著华美锦云纹袍服的仙人点了点头,隨即啪地一声就合拢了手中的摺扇,引来眾多目光的注视后,这才缓缓地伸手指向万卷书屋榜单道。 “若他先前破解第一层试题,还能够是因为其来得早、占了先机,纯属是靠运气,可眼下这光景。” “这么多霸主仙族的仙人乃至海佛仙宗的弟子,都尚未能够完成第一题,他却已经更加领先,稳稳拿下了第二题!这又岂是单凭运气能够办到的?” “足证其底蕴非凡,非我等先前所想那般简单!” 不远处,一位体態丰腴、笑容可掬的胖仙人听得此言,眼中猛地迸发出炽热的光彩,十分用力地一拍大腿,震得腰间玉佩叮噹响,声音激动道。 “大丈夫生於天地间,正当如此啊!” “诸位且想,古往今来有几个仙人能在这般浩大的场面下,於如此多霸主仙族和海佛上宗前,不仅公然露脸,更力压群雄,独占鰲头,绽放辉煌?” 他望向黄飞虫的目光充满了敬仰与嚮往,恨不能立刻化身为其,去体验那一份万眾瞩目的荣光。 “这地象盗黄飞虫当为我辈散修之楷模!证明我等小势力的修士,在机缘面前,亦非无一爭之力!” 然而,並非所有仙人都持乐观態度。 身著淡青色霓裳、面容姣好却神情冷峻的女仙人轻轻哼了一声,她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带著寒意,瞬间就给周围热烈的气氛降了温。 “诸位先別急著高兴,他在这眾目睽睽之下,丝毫不给诸多霸主仙族和海佛仙宗面子,如此高调地继续拉开考分差距,这等行为无异於公然打脸。” “是狂妄自大地给那些大势力上眼药、求针对!” 她柳眉微蹙,眼中流露出严肃与同情,凝重道。 “木秀於林,风必摧之,依我看,这地象仙黄飞虫如此不知收敛,其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儿去,仙路爭锋,可不仅仅是比拼双方解题速度那般简单。”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霸主仙族仙人所在方向,果然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各种议论纷纷,但绝大多数仙人抬头望著高悬的榜单,神情都颇为动容:有难以置信的惊嘆,有对那份荣耀的嚮往,有心潮澎湃似乎找到榜样。 自然也有仙人抑制不住酸涩与嫉妒,只得悻悻然別过脸去,不愿再看榜单上刺眼的排名。 “万卷书屋榜单第1名:黄飞虫,当前考分:2。” “万卷书屋榜单第2名: ,当前考分:0。” …… “万卷书屋榜单第10名: ,当前考分:0。” 来自各大霸主仙族的仙人们凝望著榜单,初时的惊讶过后,很快恢復了惯有的高傲与不屑,他们自然也注意到那些小仙族修士因为黄飞虫的成绩而蠢蠢欲动的情绪,嘴角不禁泛起了轻蔑冷笑。 “呵,看起来,这些不入流的小仙族,倒是把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地象盗黄飞虫当作榜样,指望黄飞虫与我等霸主仙族掰一掰手腕?” 一位身著星纹道袍、气质矜贵的青年仙人轻摇著羽扇,对身旁同伴传音,语气中充满不以为然。 “跳樑小丑,徒增笑尔。” 同伴嗤笑回应。 “这万卷书屋所考验的乃是修仙技艺的深厚底蕴与绝对上限,岂是单凭一时速度就能取胜?解题快又能有何用?不过是前面的基础题较简单罢了。” 他们十分的自信,因为各种稀有的修仙技艺乃至常见的修仙技艺的高深部分,都早已被他们这些底蕴深厚的霸主仙族垄断。 普通的仙族修士,甚至连接触完整秘文的机会都寥寥无几,遑论精通並用以应对这等仙府级別的严峻考验了。 纵然他们此次前来未提前得到关於这仙府內幕的具体消息,无法进行针对性准备,但是若要论及对修仙技艺的诸多积累与系统掌握,他们从来未惧怕过任何挑战。 在他们看来,时间终將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时间在不断地流逝。 海佛仙宗弟子所在区域,吕少猩的嘴角勾起一抹轻鬆自如的笑意,將答案输入脚下书卷。 “完成了,简单得很嘛。” 他语气平淡,又手指轻弹,將三道不同但完整的答案,精准地分別传递给旁边早已经嗷嗷待哺的三位师弟和师妹。 由於前面的书卷试题对他而言太简单,解答一题与同时解答四题並无本质区別,无非是多耗费些心神与时间,因此,从一开始他就让师弟、师妹將他们各自试题內容传递给他,由他一併解答后再將答案分別传回。 他和另外三位师弟、师妹將姓名烙印於书卷上。 霎时间,万卷书屋榜单上,在眾多仙人目光注视下,第二名到第五名的名次都已有所属! “他们竟然四人同时上榜!” “这……这怎么可能?!几乎同时完成!” “海佛仙宗!是海佛仙宗的人!” 全场譁然,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一次带来的震撼,甚至比之前黄飞虫独自登上第三层还要强烈许多。 就连那些个原本还能保持镇定的霸主仙族的领军人物,此刻神情也绷不住了。 嘴角微微地抽搐,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原本只是名不见经传的黄飞虫一个人压在他们的头上,现在直接就变成了五个人压在他们头上! 这让他们这些素来很强势的霸主仙族情何以堪? 不过,当看清登上第二层的那几人,都是来自於海佛仙宗后,诸多霸主仙族的最强者们紧绷神情又稍稍舒缓了些,相互交换著原来如此的眼神。 “是海佛仙宗的那几位……难怪。” “海佛仙宗底蕴深厚,有筑基境真君坐镇,其门下弟子能有如此表现,倒也不算是完全出乎意料。” “即便他们最终拿下第一,恐怕也不足为奇。” 海佛仙宗的威名足以让他们压下心中不快、接受这个结果,毕竟,对方的背景確实硬得让他们都生不出丝毫正面抗衡之心。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海佛仙宗这四位……怎么会差不多同一时间完成试题上榜?这时间点契合得也太过精准了!” “除非他们是在联手答题?由最强的一人主攻?” 这个推测一出,这些霸主仙族顿时意识到不妙。 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著海佛仙宗的队伍恐怕是打著包圆最终前十之中的四个名次的主意!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原本各个霸主仙族私下里预估,自家至少能稳稳拿到一个前十名额,届时即便有所爭端,暗地里也能通过交易、妥协等方式进行利益交换,確保大家都能分一杯羹。 可若前十名额註定被海佛仙宗强行占去四个,那剩下的六个名额根本不够他们这些霸主仙族分! 註定会有几家连汤都喝不上,將彻底与此次仙府核心机缘失之交臂! “海佛仙宗……未免太过霸道了!” 有霸主仙族的仙人暗中传音,语气充满了愤懣。 “惹不起海佛仙宗,难道还动不了那地象盗吗?” 立刻有人將矛头转向孤零零掛在榜首的黄飞虫。 “必须想办法让那个地象盗黄飞虫退出前十!不然只剩下五个名额,竞爭就更残酷了!” “不错!少一个是一个!” 几个霸主仙族之间神念暗中交织,迅速地达成了某种默契,在他们压根不敢、也没有实力去招惹海佛仙宗的情况下,那个最多只是劫修或者来自黄氏一族的黄飞虫自然成了他们眼中的软柿子。 不过他们暂时还按捺著没有立刻发作,或许隨著试题难度的增加,那个黄飞虫自己就会后劲不足慢慢掉队下来,到那时,主要的竞爭还是在他们几个霸主仙族之间。 但“至少拿到一个前十名额”已经成为了在场每一个霸主仙族心中不可动摇的底线。 若是最终连一个名额都拿不到,就意味著他们在仙府区域忙活这么久,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最终也只能沦为看客,眼睁睁看著机缘被他人夺走。 这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结局!这种只能够喝汤甚至汤都喝不到的愤怒与不甘足以让他们发狂! 与此同时,在更高的书卷层数上,黄飞虫对下方因他而起的波澜毫不知情,也毫不在意。 他眼见孔清冷再次抬眸,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幽幽瞥了他一眼,虽无言语,他却已心领神会。 “好了。” 孔清冷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黄飞虫点头,熟练地拿起那枚御水飞梭,下一秒身影已然飞遁至第四层的书卷上。 他甚至看都不看书卷,只顾將试题交给孔清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选择了让孔清冷负责解题,他便不会在做题这件事上再有任何多余的怀疑和指手画脚。 如果孔清冷辛辛苦苦把做题的事全乾了,自己却还要在一旁猜忌、质疑,那自己还是人吗?简直太说不过去了。 他乐得清閒,只管认真的负责搬运和上交答案。 而黄飞虫这看似轻鬆写意的再次登楼,落在楼下那些还在第一层苦苦挣扎的仙人们眼中,无异於又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那地象盗黄飞虫!他又解开了一题!” “第四层!他到第四层了!” “这……这速度……他还是人吗?!” 惊呼声迭起,许多仙人只觉得口乾舌燥,心头都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巨大的差距感笼罩了他们。 由於已被解开的书卷试题不会重新刷新,意味著有名额的仙人即使上到高层,也不会空出位置。 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些已经占据了位置却迟迟无法解出第一层试题的仙人主动放弃下来。 但这种机会渺茫得可怜,绝大多数好不容易抢到位置的仙人,哪怕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甚至一题无解,也绝不愿意轻易放弃这来之不易的位置。 他们寧愿拼命向相熟的友人乃至不相熟的陌生人传音求救,绞尽脑汁地寻找答案,也绝不会主动下来。 毕竟,占著一个位置,哪怕最终成绩为零,相比那些连书卷都没摸到的仙人,又何尝不算是一种成功? 在这种拼不了上限的较量中,比较的就是谁下限更低,或者说谁脸皮更厚,就更能赖在位置上。 “简单得很嘛。” 下方,吕少猩刚刚將第二层的答案,分別传递给三位师弟、师妹,恰好注意到黄飞虫的身影再度向上升了一层。 他脸上的笑意收敛,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如果不是对方遇到的试题恰好特別的简单,那么这种几乎不假思索、一路畅通无阻的答题速度就只能证明,对方的基础扎实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那些足以拦住绝大多数仙人的简单试题,对那个黄飞虫而言已经构不成任何障碍。 “希望后面的试题,能够难一点……” 吕少猩心中默念著,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未察觉的凝重与期待,他渴望能遇到真正展现差距的难题来证明海佛仙宗弟子能轻易吊打这些外界刁修。 只有这样,回到仙宗后才能够得到额外的嘉奖。 下一秒,海佛仙宗的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集体登上了第三层书卷! 这整齐划一、声势浩大的集体晋升,再次引发了现场骚动,来自霸主仙族的仙人们刚因为黄飞虫出眾的表现而倍感压力,此刻又遭受到海佛仙宗队伍的第二次衝击。 儘管他们当中也有个別卓越者,几乎与海佛仙宗四人同时,或稍早片刻登上第二层,但海佛仙宗这般四人齐进的场面,带来的视觉与心理衝击力是无比巨大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这些心高气傲的霸主仙族的仙人心上,他们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纷纷收敛起杂念,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全身心投入到眼前试题之中,奋起直追!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更高层数上,孔清冷再次抬眸,那双清澈却仿佛蕴藏著冰雪的眸子,幽幽地看了黄飞虫一眼。 眼见后者只是百无聊赖地打量著周围,丝毫没有关注试题进度乃至她本人的意思,她的唇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 然后就默默地、一言不发地飘向了御水飞梭里。 “好了。” 她的声音透过飞梭传来,平淡依旧。 黄飞虫从研究天灵御阵经中回过神,熟练地拿起御水飞梭,飞遁至更高一层。 又一段时间过去。 “好了。” 孔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她看了黄飞虫一眼,那眼神之中仿佛带著些许冰碴,而迅速进入了御水飞梭。 黄飞虫摸了摸鼻子,感觉周遭气温好像降了,但也没多想,继续拿起御水飞梭向上搬运。 再一次,当孔清冷解答完又一层试题后,她抬起眼帘,那目光已经不能称之为幽幽了,简直就是冷冷冷地,像是要在黄飞虫脸上结出三层寒霜。 她正准备像前几次一样进入飞梭,却是被黄飞虫忽然开口拦住了。 “等等,孔清冷。” 孔清冷动作一顿,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看著他。 黄飞虫当然注意到了对方態度一次比一次更冷的细微变化,第一时间想到朴素的物质犒劳方式。 於是他连忙从空间戒指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个白玉酒壶,又拿出一只配套玉杯,动作略笨拙地倒了满满一杯,琥珀色仙酿在玉杯中荡漾,散发醇厚而沁人心脾的酒香,闻之就令人精神一振。 他双手將酒杯递到孔清冷麵前,眼里充满真诚和纯粹的关心。 “辛苦了这么久,喝杯酒解解乏吧?这是大夏酒坊州级分坊的佳酿,口碑很不错的。” 孔清冷微微垂眸,视线在那杯酒上停留,小巧的鼻翼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一下,嗅了嗅那酒香。 隨即她抬起眼,毫不犹豫拒绝,声音清冽如泉。 “我不喝酒。” 语气乾脆利落,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 “呃……好吧。” 黄飞虫略显尷尬地默默收回仙酿和酒杯,心里却飞快地转著念头,大夏酒坊州级分坊的仙酿,在他认知里已是极好的东西,多少亲朋好友喝了都讚不绝口,结果孔清冷这里,嗅了嗅就拒绝了? 排除掉对方嗅觉已经失灵这种小概率事件,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孔清冷在孔府的地位极高,怕见过大世面,喝的都是比这好很多的酒。 他正在暗自琢磨著,却听孔清冷忽然又开口了。 “若是大夏酒坊的朝都酒,我或许可以尝一尝。” 孔清冷的语气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带著一种仿佛不忍心看你太尷尬的意味。 “朝都酒?” “孔清冷,你该不会是酒托吧?” 黄飞虫一听,眼睛都瞪圆了,这玩意儿他压根都没听说过,只是光听名字就价格不菲,当场就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拒绝道。 “……” 孔清冷的表情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地冷淡下去,周身仿佛冒起了丝丝寒气。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酒托的確切含义,但仅仅结合黄飞虫那表情和语气,大致能猜到是把她当成了那种骗酒喝的人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鬱闷和委屈涌上心头,想当年…… 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默默地飘进了御水飞梭。 这一瞬间,她活像一个失落、无精打采的脑袋。 黄飞虫看著孔清冷这副模样,握著酒杯的手顿在半空。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是我过分了吗?她想喝点好酒又有什么错呢?她这么辛苦地努力做题,想喝点好酒也情有可原?” 他挠了挠头,心中嘆了口气,暗自打定了主意。 “等出了这仙府,乾脆就靠抽奖,来祈愿美酒。” “奖池的酒,应该不错吧,就当是犒劳功臣了。”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书卷上,大多数仙人早已失去最初的从容,脸上写满焦虑疲惫,甚至有的抓耳挠腮,汗出如浆。 “完成了。” 吕少猩將相应答案传递给三位师弟、师妹,脸上却不见丝毫喜悦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身影顿时飞遁至了第二十六层。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轻鬆自信变得有些怀疑人生。 即便他一个人肩负著四个人的答题量,需要同时处理四份试题,也不至於在进度上,被轻易拉开如此巨大的差距吧? 回想这一天来的经歷,感觉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此地书卷试题难度並非匀速上升,而是大体遵循每三题一个小提升,以及每十题一个巨大飞跃的规律。 比如之前第十题的难度,相较於第九题,简直是断崖式的增长,仿佛一道天堑,拦住超过九成的仙人。 而他吕少猩,凭藉海佛仙宗的深厚传承与自身的绝佳天赋,算是有惊无险地带领师弟、师妹一路闯到了目前的第二十六层。 他的几位师弟师妹也极为懂事,每次上榜都默契將第二名的位置留给他,以示尊崇和感谢。 但此刻,吕少猩压根高兴不起来。尤其是他每次抬头,看到万卷书屋榜单最顶端那个名字后面的刺眼考分数值时,就感觉心头被压了千斤巨石。 他忍不住再次抬头向上望去,目光穿透上方层层书卷的阻隔,但早已经看不到黄飞虫身在何处。 身为海佛仙宗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专研秘文与修仙技艺的天才弟子,他吕少猩自年少便被光环笼罩,何曾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遭遇如此强劲的竞爭对手? “不能急,不能自乱阵脚。” 吕少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暗自鼓舞士气。 “我同时做著四倍的题目,前期耗时长一些是难以避免的,等他遇到后面真正棘手的难题时,速度必然也会慢下来,甚至卡住无法前进。” “到那时候便是我全力追赶、反超之时!区区一个外界来的散修,或许有些奇遇,底蕴却绝不可能比我海佛仙宗传承更加扎实深厚!必不值一提!” 他努力说服自己,重新燃起斗志,然而,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又抬头瞥了一眼上空高悬的榜单。 只一眼,吕少猩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又瞬间遭受到重击,猛地倒吸了口凉气,眼睛都不自觉瞪大一圈。 他再也不敢有丝毫分心怠慢,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扑到第二十六层的书卷前,拼命钻研起来,仿佛要將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榨乾! “万卷书屋榜单第1名:黄飞虫,当前考分:69。” “万卷书屋榜单第2名:吕少猩,当前考分:25。” …… “万卷书屋榜单第10名:文东虎,当前考分:9。” 这残酷的榜单,无声地诉说著差距。 如果说海佛仙宗的吕少猩在巨大的差距面前尚且还能找到理由安慰自己,並鼓起勇气继续奋战的话,那么对於那几个霸主仙族的仙人而言,情况就简直是灾难了。 他们已经全部被卡在第十层那道天堑之前,整整大半天了! 纵使他们使尽了浑身的解数,耗尽了心神,甚至不惜让同族仙人暂时放弃自己进度,集中所有人算力与智慧,来共同攻坚一题,最终得到的答案依旧被书卷判定为不及格,无法通过。 想要顺利通过,至少需要达到及格的评价才行。 第十题难度之高,可见一斑。 排除掉遥遥领先、已经衝到令人绝望的高层数的前五名之后。 因为第十题这道巨大难关的存在,目前排名变得极其扭曲,基本上就是谁先完成了第九层,谁的排名就能排在前列。 这种排名方式,自然让各个霸主仙族的仙人感到极为不服气,毕竟他们都顺利通过第九层,只是时间上稍有早晚而已。 但並非没破局之法,所有势力都明白,只要谁能率先攻克第十层,谁就能立刻一跃而上,凌驾於所有被困在第十层及以下的仙人之上,直接衝进前十,甚至更靠前的位置! 巨大的压力下,诸多仙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很快,海佛仙宗弟子就接到许多道諂媚的传音。 “海佛仙宗的诸位小友都是天纵奇才,我等实在是佩服之至!可眼下这第十题实在太过艰难,还望贵宗几位天骄能够不吝指点一二啊!” 几个霸主仙族在暗中开出了一连串的条件,许以灵石、稀有灵材乃至是友情承诺,眼巴巴地希望海佛仙宗的几位天才能够出手帮自家度过难关。 同时,他们希望这种帮助是独家的,海佛仙宗可不要再去帮助其他几家。 若能得到海佛仙宗援手,通过这第十层,想必是轻而易举之事。 海佛仙宗的几人显然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出,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心照不宣的笑意。 “五十枚下品灵石!” “宗门有训,我等外出不能过多插手外界纷爭。” “六十枚。” “这毕竟是关乎仙府的机缘!” “这……八十枚!” “第十题,一百枚灵石!往后每多求助一题,再加十枚!谁先给,我们就先帮谁!大概每半日我们会收取一次灵石,概不赊欠!另外,如果哪一方没有诚意的话,我们可就帮另外几家了?” 海佛仙宗的几人暗笑,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几乎是不言而喻,他们或许没有能力让在场的霸主仙族都进入前十,但绝对有这个能力让指定的某一家霸主仙族进不了前十! 这一通毫不掩饰的威胁和坐地起价,直接让几个暗中传音的霸主仙族代表气得牙痒痒,心中暗骂不已,却又不敢真的翻脸。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抢劫! 通过第十题就要付出一百枚灵石!后面每过一关还要再次加码,谁知道最终想要拿到前十,需要购买多少关?更何况每半天结帐一次,生怕他们单次买的关卡少,用这种方式让他们相互攀比! 几个霸主仙族都有些心头滴血,但为了能够拿到仙府机缘,再肉痛也得割了,他们一边暗中咒骂海佛仙宗趁火打劫,一边同族间相互筹集灵石。 生怕关卡买的慢了,到时候同层数再次的落后。 就在低层数为了名次和灵石上演著赌徒心理时。 第七十层,孔清冷解答完毕,书卷上再次浮现出优秀的评价,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后面的题目,难度提升显著,即便以她的学识底蕴,也无法再像最初那般信手拈来。 每一题都需要耗费不少精神力去推演计算,才能確保拿到优秀评价。 “清冷,辛苦你了。” 黄飞虫的声音適时响起,语气轻鬆而充满真挚。 “想到清冷你如此认真负责,为我们这个小团队的前途命运努力付出,殫精竭虑,我就不忍心隨意打搅你,只能在一旁默默为你加油鼓劲了。”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自从层数上遥遥领先,將后面的人甩得连车尾灯都看不到以后,他就真的不再关注具体层数和考分了,心態好得不得了。 孔清冷闻言,缓缓地转眸,那双清冷剔透的眸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似乎包含诸多情绪,最终都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怨念。 “去吧,下一层。” 她轻轻哼了一声,飘进了飞梭,声音依旧冷淡。 “好,向著更高处,不断迈进!” 黄飞虫眨了眨眼,笑了笑,麻利地拿起了飞梭。 第119章 友情支援 万卷书屋榜单高悬於空,那十个名字璀璨夺目。 榜首、第一名位置,在一次不易察觉的流光闪烁后,所有围观的仙人下意识抬起头。 “什么?” 隨即,地面上陷入一种奇异、落针可闻的寂静。 “七……七十层了?!” “那、那黄飞虫,他通过第七十层了!” 不知是谁先从极度震惊中挣脱,失声惊呼,瞬间打破了周围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被这道声音惊醒,一时间,无数道目光,或惊骇、或茫然、或嫉妒、或麻木,齐刷刷聚焦在万卷书屋榜单最顶端刺眼夺目的数字上。 眾多仙人的表情精彩纷呈,变幻不定,各个瞳孔骤然放大,嘴巴无意识地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违背常理、顛覆认知的事物。 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但很快,那极致的震惊便如同潮水般退去,转化为一种十分默契的、接受现实的麻木。 换作刚进入万卷书屋时,谁能想到?谁敢想到? 那个来歷不明的地象盗黄飞虫,在这匯聚了各方势力天才精英、藏龙臥虎的万卷书屋中,竟能够展现出如此恐怖而持久的领先力! 他的排名就像一枚最坚固的钉子,死死地铆在了榜首之位,纹丝不动,后面的考分数值更以一种堪称令人绝望的速度疯狂向上跳动。 不过一天时间,就將所有人远远地、毫不留情地甩开,差距大到让人难以產生追赶的念头,只剩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非战之罪式的自我安慰。 “这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如去看那些平日里眼高於顶、自詡血脉高贵的霸主仙族,从第六名开始,往下的考分清一色都是九!这些霸主仙族竟然全都被卡在第十关书卷上,寸步难行,迟迟上不去,看起来怕是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僵局了。” 有仙人颇为镇定地开口,声音显得颇为地淡定。 的確,由於黄飞虫的考分已经高到一个令人感到麻木和荒谬的程度,几乎是海佛仙宗队伍领头者吕少猩考分的两倍多,更是那些霸主仙族子弟的七倍有余。 在场不少仙人潜意识里已经完全默认这位地象盗拥有著远超他们想像极限的、堪称妖孽般的做题能力。他们几乎不怀疑黄飞虫会毫无悬念地、以碾压姿態拿下万卷书屋的第一名。 因此关注的重点,很自然就转移到了第二梯队的激烈竞爭,看到那些往日里不可一世的霸主仙族此刻明显显露的窘境,多少带来了微妙的感受。 “真没想到啊……风云变幻,最后可能在万卷书屋中拔得头筹,竟是一位像我等小仙族出身的修士!” 衣著朴素、袖口绣著不起眼家族纹饰的中年仙人手掌抚著鬍鬚,话中带著难以抑制的感慨与一丝扬眉吐气的畅快,仿佛黄飞虫的成功为他这样的散修挣来了几分面人光彩。 “可不是!这么多霸主仙族的大人物连同海外巨擘海佛仙宗的高徒都降临於此,却依旧被他大幅度领先,甩得连背影都快看不见了,真真是让我等小仙族倍感解气!看看他们往后还能如何囂张!” 这番话顿时引起散修和小仙族仙人的强烈共鸣。 然而修仙界,总是会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来自於部分平日依附於霸主仙族的普通仙族势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 “你们未免高兴得太早了,眼界如此浅薄,你们看海佛仙宗的那四位,每一次升层都几乎是同步地进行,节奏分明,这么多次了,你们难道看不出其中明显有一位超级天骄,在凭藉一己之力同时负担另外三人的试题吗!人家现在只不过在负重前行!真正的胜负还远远未到见分晓的时候呢!” 略带讥讽和优越感的声音响起,顿时让周围气氛变得安静,许多小仙族修士嘴上笑容僵在脸上。 “按你这说法,海佛仙宗那位隱藏的超级天骄若是仅专注於自己的试题,心无旁騖,其速度岂不是能够和那地象盗黄飞虫爭锋?” 有仙人面露难以置信,迟疑、小心翼翼地求证。 “爭锋?笑话!” 那名知情者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海佛仙宗盲目的崇拜与对这些散修和小仙族修士的轻蔑。 “何止是爭锋?若全力施为,毫无保留,那必然是远远超越、说不定早就独自通关了,只是碍於要提携帮助同门才故意放缓脚步!承认海佛仙宗的传承优秀、底蕴深厚,对你们来说就这么难吗?” “你们对海佛仙宗的强大一无所知!別忘了,堂堂海佛仙宗可是有活著的筑基境真君坐镇!那可是真正的仙道巨擘,堪称是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活著的筑基境真君!” 这七个字如同有无上魔力,又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许多原本还倾向於黄飞虫的仙人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让他们哑口无言,面上露出愕然与深深的敬畏之色。 是啊,归根结底,眼前这座仙府再神异非凡,也疑似只是一位已然陨落的筑基真君的遗留洞府。 而海佛仙宗却拥有著活著的真正的筑基境大能! 其宗內的底蕴、传承的完整与高深程度岂是一个陨落真君的府邸所能比擬?那简直是新鲜鸡鸭与冷冻鸡鸭的区別! 一想到这一点,眾人刚刚建立起来的对黄飞虫的微弱信心开始剧烈动摇,纷纷觉得或许真如那人所说,黄飞虫的领先不过是暂时的、虚幻的,是海佛仙宗君子谦让的表现,最终的胜利必將属於底蕴无比深厚、有真君俯瞰的海外仙宗。 那个黄飞虫,输给拥有筑基境真君坐镇的仙宗的天骄弟子,似乎也確实不算丟人?甚至能够亲眼见证其出手,也是种荣幸?这种想法悄然蔓延。 在复杂而异样的氛围中,大夏捕头队伍的十几位神捕,脸色愈加难看,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们凭藉著人数优势和常年办案歷练出来的超强敏锐性与行动力,在最开始的时候就非常迅速地全员抢占到了书卷位置。 那些霸主仙族或许並不把他们这些朝廷仙人放在眼里,但许多势单力薄的小仙族却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这代表著大夏王朝威严的群体。 因此在爭夺书卷的过程中,他们神捕队伍意外地占得先机,一度还引得一些霸主仙族子弟侧目。 然而,此刻的成绩却让他们脸上火辣辣的,感到无比难堪,他们来了足足十几人,是场內最大的团体,竟然一个进入前十名次的都没有! 这份成绩单惨不忍睹,意味著与仙府机缘无缘! “文氏这些郡望仙族,占据了一郡之地,就敢妄称霸主,视我等朝廷经制之师如无物,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且看他今日高楼明日塌!” 有神捕语气酸溜溜抱怨,显然对现状极为不满。 “说这些意气之言有何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大夏捕头怕要全军覆没,无人能进前十,若无法获得仙府机缘,回去后如何交代?” 资歷较深的老神捕马腾面色凝重如水,沉声道。 “靠我们自身力量,至今无人突破第十层。难不成我等要拉下脸面去求援?求援海佛仙宗那些人?” 有人提出建议,声音越说越小,显然觉得不妥。 “不可!我们大夏捕头的职责是监察四方,与这些在地方州郡乃至海外圈地自治的仙宗,理应保持清晰界限,绝不能够与他们有任何形式的合作!” 马腾斩钉截铁地否决,语气严厉,不容置疑道。 眾人点了点头,心里也清楚,大夏王朝设捕头的重要目標之一就是监察、制衡甚至打击这些渐渐不服王化、试图割据一方的仙宗势力。 今天因为贪图机缘与之合作,明天就可能被扣上擅自勾结仙宗的帽子,后天就可能被削职查办。 “可我等继续闭门造车,也难以拿到前十名次。” 另一名神捕嘆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力与焦躁。 顿时,一眾神捕皆面露难色,气氛变得很沉闷。 “难道……你们忘了那个人?” 忽然,有神捕声音迟疑、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谁?……黄飞虫?” “那个劫修?” “无论其真实身份是劫修地象盗,还是来自於那个黄氏一族,与他合作,同样是犯忌讳、损清誉。” 旁边的神捕闻言,立即表情很不赞同地反驳道。 “或许可以,性质是有所不同,我们可以考虑將其发展为一名线人?就凭其很可能与文氏一族有著深仇大恨这点,双方之间就有一定的合作基础。” 该名神捕既然开口,声音顿时不再迟疑地说道。 “与一名劫修合作,还是需要经过慎重的考虑。” 包括马腾在內的几名资深神捕,相互传音,快速交流著利弊,尤其潜意识里,他们仍然存有一丝怀疑,求助黄飞虫一个来歷不明的劫修,真能够比求助底蕴深厚的海佛仙宗更有效吗? 万一搞了半天,最后还登不上榜单前十,那可就真的沦为全天下的笑柄了,里子面子丟个乾净。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之际,忽然听到有同僚惊呼! “不好!文氏那些郡望仙族,他们专门和海佛先宗队伍的人接触了!好像是在交易!” 一名神捕突然失声惊呼,手指猛地指向了远处。 只见海佛仙宗队伍中,一名弟子主动离开了书卷区域,同时文氏等几个霸主仙族也各有代表人物迅速走下书卷。 双方在远处的空地上迅速接头,低声交谈,隨即海佛仙宗那名弟子竟然隨手地祭出了一件小巧的灵器,那灵器见风即长,迅速放大后就如同一顶华丽的帐篷华盖。 灵器帐篷华盖几乎是巧妙又明目张胆地遮挡住了大部分围观仙人的视线,將其內情形隔绝开来。 这番故作神秘、欲盖弥彰的举动,反而坐实眾人心中的猜测,无力感与愤怒如同冰冷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各个小仙族和散修。 摆明了这些霸主仙族要利用资源互换、利益输送破坏公平竞爭,他们这些毫无筹码、缺乏根基的小仙族仙人又能够如何?除了眼睁睁看著,也就只能够在心里骂上几声不公。 “不行!不能够再犹豫了!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大夏捕头这边的资深神捕马腾,见此情景,豁然起身,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最后迟疑一扫而空。 这些地方仙族都已经不顾脸面、赤膊上阵地拼命钻营上进了,己方若再固守著所谓的清誉和原则迟疑不前,就真的可能被彻底踩在脚下,到时候別说仙府机缘,连大夏捕头的里子都要丟光了! 当下他们不再犹豫,迅速以眼神达成共识,作为其中修为最高、资歷最老、最为沉稳可靠的马腾负责向黄飞虫提出交易,商谈帮忙做题的事宜。 “求援?” 更高的书卷层上,看似慵懒、实则神识高度集中领悟天灵御阵经的黄飞虫,收到这道意料之外的传音,动作微微一顿,神情上不免有一些惊讶。 在此之前,向他传音的霸主仙族不在少数,內容无非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让他识相一点乃至见好就收,他自然是不作任何理会的。 但大夏捕头这边的传音,著实让他很稀奇,毕竟他这地象盗的劫修马甲应该正是对方严厉打击的对象才对,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能屈亦能伸? “诸位是神捕,向我这个劫修求援,不太好吧?” 他毫不犹豫地推脱,想先试探一下对方的诚意和决心到底有多大,以及他们能够开出什么价码。 “黄飞虫道友,我等大夏神捕此次带诚意而来。” 老神捕马腾语气保持著平静,仅略有一丝急切。 “此次若合作愉快,日后必然有更多合作机会,且文氏那些人已经与海佛仙宗勾连在一起,刚刚的情景想必道友也看到了,你难道愿意眼睁睁看著文氏拿到前十的名次,获得机缘、壮大实力吗?” “哦?你们大夏捕头,倒是十分善於发现机会……” “不过嘛,我忙著做题冲关,精力实在有限,至多只能分心帮你们一人。多了怕会影响我的进度。” 黄飞虫故意拉长声调,沉吟片刻,才勉强鬆口。 “只能帮一人?!” “这……这怎么行?一人太少了!” “黄道友能否通融一下?价钱好商量!增加到三人如何?大夏神捕威震四方,必不会让道友吃亏!” 大夏捕头这边顿时一阵骚动和低哗,本以为付出代价能换来全员受益或至少大半受益,却没想到对方胃口这么大,只肯帮助一人,这让他们內部如何分配?难道要抽籤来决定? “这个也没办法,因为我快通关了。” 黄飞虫的声音再次平淡地传来,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却带著一种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分量。 “快通关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还想討价还价的神捕心头,让他们瞬间集体失声,所有到了嘴边的话语都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片压抑的沉默。 对於一个仅用一天时间就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衝到七十层的怪物来说,他说快通关了,谁又能反驳?谁又敢质疑? 即便再加上帮他们一把的试题量,以其展现出的恐怖效率,预计总通关时间也远远少於海佛仙宗那群人,可这对大夏神捕这边就不是什么好事。 “这求援还是不必了吧?风险实在太大!海佛仙宗那边进度稳健,预计接下来能够帮文氏那些仙族四天以上,这黄飞虫只能够帮助我们一天,我们让他帮忙也未必有用啊!万一还是进不了前十!” 部分不看好此次合作、持反对意见的神捕说道。 “並非如此!海佛仙宗通关尚需不少时日,他们要优先保证自身排名,分摊到每个求助仙族身上的精力必然很有限,绝无可能像对待同门一般那样尽心尽力,我等此番仍然大有可为!” “黄飞虫若真能明后天就强势通关,海佛仙宗的人岂能不急?他们必然要分心加速,力求不被甩开太远,届时对於文氏等仙族势力的援助力度反而可能下降!此消彼长之下,我们的机会更大了!” 老神捕马腾力主合作,眼中闪烁著精明的光芒。 “可如果黄飞虫在后面那些更难的书卷试题上突然卡住了呢?书卷试题,明显是越往后越困难的。” 还有神捕表示疑虑。 “那就赌一把!劣势之下想要谋求机缘,何时能够不担风险?我们就赌他黄飞虫能一路高歌!同时也赌海佛仙宗也会在更高层数卡住!这次的计划风险与机遇並存,若是犹豫,才是最大的失败!” 资深神捕马腾一槌定音道,显露出极大的魄力。 “既然如此,那黄飞虫说仅帮一人,帮谁?” 眾神捕目光交错,眼神复杂,既期待又忐忑,都有些跃跃欲试,这可能是他们拿到前十名次从而获得仙府机缘的唯一机会。 “规矩先定下,此次若能拿到仙府机缘,所得之物小部分奖励给被选中的功臣,其余大部分则必须上缴,统一换算成贡献点然后大家均分!就由我来隨机指定人选,没被选上的弟兄也不必丧气!” 马腾视线扫过眾人,声音十分清晰地说道,隨即目光缓缓地落在一位年轻能干的同姓后辈身上。 “就马超吧,他年轻,悟性好,潜力大,未来必是我大夏捕头的栋樑之才,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马超?不行。” 黄飞虫收到马腾传音后,乾脆利落地拒绝,因为他恰好有更好的人选。 “那黄飞虫提出,要我们之中修为最弱的一人。” 资深神捕马腾微微皱眉,但也不好强行说什么。 修为最弱? 一时间,在场神捕的目光,经歷了短暂的茫然和困惑之后,齐刷刷地、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眾人中那个没什么存在感、修为也確实垫底、正疑似在努力钻研试题却有些愁眉苦脸的同僚神捕严刑。 “我?还有这种好事?” 神捕严刑猛地抬头,神情大喜,感受到同僚们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后,心里顿时愈加美滋滋的。 “严刑?你……你现在修为具体是多少?” 有神捕很不甘心地確认,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浓烈酸意和几分荒谬,劫修选人的標准也太离谱了! “练气境三重天,如假包换,怎么,还有哪位弟兄比咱老严修为更低的吗?赶紧快站出来走两步?” 严刑眨了眨小眼睛,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几乎是狂喜的得意笑容,腰杆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他下意识清了清嗓子,声音带著扬眉吐气的感觉。 可真是时来运转,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修为最低也能够成为被选中的標准!一个荒谬又让他心跳加速、不敢深思的猜想不受控制浮上心头,难道那个黄飞虫真是……实在是细思极恐啊! “那严刑是什么修为,练气境三重天?很不错。” 黄飞虫收到大夏神捕马腾的传音后,见大夏捕头这边没有耍什么心眼,不禁表示满意,隨即说起相对重中之重的报酬方面的事。 “报酬一百灵石?確实低了点,海佛仙宗那边少说收几百灵石一家,我虽然只帮你们一人,但有我出手,你们进入榜单前十概率可比他们高多了。” “行,那就一百五十灵石,算是友情价,再按你们说的,最终进入前十,报酬再翻倍为三百灵石。” “我这边也退一步,先货后款,展示我的诚意。” “你们把灵石交给那个神捕严刑统一保管,等他的考分顺利超过六十后,我再过去取,这样如何?” 黄飞虫给出了相当的诚意,尤其先帮忙、后收钱这点,算是给了大夏捕头这边一颗十足定心丸。 “一言为定!” 大夏捕头这边,谈拢价钱后,也算鬆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次合作也算是劣势中的无奈尝试。 就在此时,万卷书屋榜单出现了光华剧烈闪动。 在围观眾人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文氏等那几个霸主仙族里,都有个別仙人的考分如同约好一般几乎同时往上涨,纷纷从九跳到十,十分醒目。 “怎么可能?!海佛仙宗这么快?!才多久?!” 大夏捕头这边顿时有人失声惊呼,神情瞬间变得凝重,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恐怕他们在正式交易开始前,就已经把书卷试题交给海佛仙宗的人破解了!这些人的动作好快!” 马腾面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恨声道,“ “那我们怎么办?他们一下全都上去了!” “等!沉住气!” “现在只能选择相信黄飞虫了!相信他的实力!” 马腾几乎是咬著牙说出了这句话,目光死死盯著严刑的方向,等待著后者接收到答案的那一刻。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筹码都已经押下,而且就算想转而去求海佛仙宗,对方也绝对不会真心帮忙,反而很可能被趁机狠狠羞辱、敲诈一番。 就在这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心中在不断祈祷的严刑,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瞬间涌现惊喜之色。 “来了!来了!答案来了!他把答案传过来了!” 神捕严刑在一眾同僚期待和怀疑的目光下,几乎颤抖著、哆嗦著,將刚刚接收到的答案都输入到书卷当中,全程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一丝疏漏。 书卷光芒流转,符文闪烁,片刻的判定后,一个十分清晰的合格评价浮现出,让严刑顿时大喜。 这个合格评价足以让他顺利迈过眼前这道困住了诸多同僚许久、宛如天堑一般高难度的第十层! 下一刻,在所有围观仙人注视下,万卷书屋榜单再次出现了变化,严刑名字后面的考分,猛地从九跃升为十,这已然代表著进入了全新的天地! 突然的变化,顿时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和譁然。 “嗯?快看!大夏捕头那边怎么也有人上来了?” “他们怎么可能破开第十题?凭他们绝无可能!” “他们不可能拉下脸去求助海佛仙宗吧?就算他们脸皮厚,海佛仙宗也不会理会这些朝廷鹰犬吧?” 几个霸主仙族的仙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满心疑惑和不解,想不到大夏捕头究竟怎么做到的。 很快就有人想到了那个最不可能却又唯一合理的解释,声音陡然间变得尖锐起来,充满了惊怒。 “这些大夏捕头去求助那个该死的黄飞虫了?!” 这猜测如晴天霹雳,让一眾霸主仙族脸色剧变! 若果真如此,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那个黄飞虫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不断通关的同时,还有余力分心他顾,去援助他人! 这是何等恐怖的解题能力?! “若再加上这大夏捕头……前十的名额,岂不是要被他们占去六个?!我们这么多人难道就只能够去爭夺剩下的四个名额?!开玩笑,这怎么够分!” 恐慌和愤怒如同瘟疫般迅速在几个霸主仙族之间蔓延开来,让他们方寸大乱。 几个霸主仙族的领头者脸色阴沉得几乎都要滴出墨来,眼神中寒光闪烁,瞳孔中不断闪过杀意。 他们彼此急促地传音,语气惊怒交加,甚至带著慌乱,原本以为凭藉著海佛仙宗的援助,就可以稳操胜券、轻鬆瓜分剩余名额,却没料到一直被他们忽视甚至无视的大夏捕头队伍,竟然用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追了上来! 这糟糕的表述,瞬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和预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立刻给黄飞虫传音!严厉警告他!让他立刻收手!停止一切对外援助!否则休怪我等出去后联合起来,让他和背后仙族往后再无立锥之地!” 威胁之意,冰冷刺骨,不言而喻。 万卷书屋內,暗流汹涌,一道道不善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来回交织,最终聚焦向更高层的书卷上。 更高层的书卷上,黄飞虫似乎感应到了下方愈发嘈杂混乱的精神波动和那些投向他的、变得复杂无比的目光,充满了嫉妒、愤怒、威胁、杀意。 “呵呵。” 他微微挑眉,屏蔽了大量搞威胁的传音,嘴角上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些霸主仙族可真是非常敏感,注意到他支援大夏捕头,就来找麻烦了。 他看了一眼孔清冷,伸了个懒腰,感觉看孔清冷做了这么久的题,都看的有些疲劳了。 “底下似乎变得热闹了,那我也得……加一把劲!” 隨即他眼神变得明亮,充满了挑战的兴致,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没有逃过做题的命运。 第120章 掀桌子 万卷书屋內,气氛如同紧绷的弓弦,压抑得隱约让人几乎窒息,竞爭二字说到底是要分胜负的。 尤其按照排名制,胜者有奖励,败者颗粒无收。 “该死的大夏捕头!该死的黄飞虫!” 诸多霸主仙族的仙人,双目赤红,眼睁睁地看著高悬的万卷书屋榜单之上,神捕严刑名字后面的考分如同燎原之火般刷刷刷地疯狂上涨。 势头迅猛无比、毫无阻滯,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强势地挤入了前十,並且毫不停留地继续向上攀升,最终悍然占据了第六的显赫位置! 而他们当中最高的名次,也从第六滑落到第七。 这何尝不是一记响亮耳光,狠狠抽在他们脸上。 这一幕像一把烧红的尖刀,刺痛他们的心灵,更迫害了他们的心臟,他们嫉妒得眼珠子都几乎要瞪出眼眶,嫉妒得五臟六腑都扭曲起来,嫉妒得质壁分离的怨毒情绪在他们的胸腔里疯狂滋长。 最终化为无法抑制、脱口而出的滔天怒骂,所有矛头直指受益的大夏捕头和那个帮助大夏捕头的黄飞虫,当真是荒谬绝伦,滑天下之大稽! 堂堂大夏王朝的捕头,竟然如此不顾体面,私下偷偷求助一个劫修!更荒谬、令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劫修居然还答应了!这什么世道?宿敌之间为了些许利益,就能够如此轻易勾结在一起吗? 为了一个仙府机缘,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 要卖答案早说啊!还能不能自由的公平买卖了! 数十道充斥愤怒、鄙夷、嫉妒和不善的目光,就如同冰冷的淬毒箭矢。 先狠狠剐过脸上掩藏不住喜色的神捕严刑和其余面色警惕、全力戒备的大夏神捕,而后迁怒般的聚焦在文氏几人身上。 他们之前各种给黄飞虫传音,无论软硬兼施还是威逼利诱,事后全部石沉大海,疑似被拉黑了。 不得已他们又託了其他中间人,好声好气甚至是许以重利地去传音劝说,结果黄飞虫的回覆十分冰冷而简洁:他和文东虎有仇。 这摆明了对方就是在针对文氏一族。 因为文东虎先前不顾体面、发动偷袭,黄飞虫才会如此旗帜鲜明地出手帮助那些大夏捕头、打击文氏一族,他们不过被飞来横祸、殃及池鱼了。 这个理由可信度很高,但相应后果却是黄飞虫和文氏的私人恩怨,最终倒霉、承受损失的竟然是他们这些与这件事无关的善良守序的郡望仙族! 这无妄之灾,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如何能做到心平气和?如何能不將相应怒火烧向始作俑者? “文东虎!你们文氏一族必须对此负责!我等各族不能因为你们文氏与那地象盗黄飞虫的私人恩怨就无端蒙受这等巨大的损失!若你们不能够做到让地象盗黄飞虫立刻罢手,那就由你们文氏来出灵石、出灵材,承担弥补此次我等各族的损失!” 一位霸主仙族的强者率先发难,声音冰冷刺骨。 “没错!正是此理!我们之前为拿到前十名额,向海佛仙宗买题的费不是小数目,每一家都接近两百灵石!这笔钱必须由你们文氏承担大部分!” “否则,此事绝难善了!” 旁边另一位霸主仙族的强者立刻接口,严肃道。 “若非文东虎你衝动出手、结下死仇,那个地象盗黄飞虫何必针对你等?又怎会帮那些朝廷鹰犬?” 其余霸主仙族的仙人迅速达成默契,態度强硬地向文氏提出了可以说是並不过分的要求,原本向海佛仙宗买答案时,前十的名额还算充裕,扣除黄飞虫和海佛仙宗四人,还有五个名额来竞爭。 现在凭空多出一个被黄飞虫推上来的严刑,名额瞬间只剩下四个,他们投入的买答案钱,打水漂风险极大增加,这损失必须由文氏一族来承担! “哼!” 面对其余霸主仙族的逼迫,文东虎面上神情倨傲冰冷,嘴角上勾起了一丝不屑的弧度,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语气强硬无比地回敬这些人道。 “对此负责?弥补损失?真是笑话!有什么不满来乌兰山理论嘛!看我文氏儿郎会不会怕了你们!” 乌兰山作为文氏一族传承五百年的大本营,阵法森严、机关重重、底蕴深厚、固若金汤,甚至於易守难攻,即使来犯势力的整体实力比文氏一族强上整整一倍,都不足为惧,甚至可能崩碎牙。 这毫不退让的话语,顿时把其他霸主仙族的仙人噎个半死,脸色一阵青、白,胸口剧烈起伏,在短时间內愣是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各方都需要留守精锐力量来看守自家基业、最多只能派出一半战力的情况下,预计四家霸主仙族拋开所有芥蒂、真心实意地联手,才有可能真正威胁到乌兰山老巢的文氏。 仅为了些许打水漂的灵石,就让四家霸主仙族去远征乌兰郡文氏,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为零。 这文东虎心中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那黄飞虫终究只需要分心帮助大夏捕头一家做题,而海佛仙宗那位吕少猩却需要帮助我们多家做题,心力的耗费程度完全不同!如此一来,那个严刑进度远高於我等,若放任下去,大夏捕头必定会锁定一个前十名额!” “而且直到眼下,黄飞虫答题依旧流畅无比,速度快得惊人,没有丝毫卡题的跡象!照著这个速度下去,恐怕真让他一路通关拿下此地第一名了!” “我们这么多人、实力摆在这里,就四个名额?” 眾多霸主仙族看著榜单上的情况,態度上都非常不满,自然很不乐意眼睁睁看著本该属於他们的机缘从指缝中溜走,榜单前十名眼看就要被占去六个,已经无形中触碰了他们能够接受的底线。 尤其每家都了近两百灵石去买答案,若是最终血本无归,面子、里子都丟了,回去如何交代? “既然如此……不如我等合力,掀了这万卷书屋!” 终於,有霸主仙族的仙人按捺不住,沉声开口。 “不破不立,不破不行,胆敢威胁我等利益,我等理应破釜沉舟,掀了这破屋子,打破这里该死的规则,届时仙府机缘自然不必再按名次分!到时我等联手清场,把碍事的小仙族和散修全赶走!” “清理干碍事的!机缘必將尽归於我等手中!所谓机缘,自古有德者居之!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谁的拳头大,那谁就是有德者!” 这个应景的提议,让几个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都蠢蠢欲动,呼吸都一瞬间急促了几分,眼神中的贪婪和杀机交织,这可是大傢伙的老本行啊。 他们几家实力加起来,足以冠绝全场,必然形成碾压优势,其余所有仙族、散修加起来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这是明摆著的实力对比! 只要能顺利击破万卷书屋的防护禁制,仙府机缘就等於落入了他们的瓮中,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尤其文东虎之前强行出手偷袭黄飞虫,直接硬扛万卷书屋的大半禁制而未陨落,这给了他们极大信心,从这个角度来看,此地眾多霸主仙族若是真正联手,超强实力足以击破、摧毁万卷书屋! 即使最终不能够做到完全摧毁,预计也能够做到全身而退,没什么太大风险,收益又如此巨大。 为什么不试试?搏一搏,说不定就能满载而归! “海佛仙宗那边已经占据第二至第五的席位,他们是否会不愿意多生事端,不同意我等出手破坏?” 有人保持著一丝理性,提出了担忧,海佛仙宗的態度至关重要,他们的实力和背景都令人忌惮。 “应当不会,海佛仙宗此次派来探索仙府的最强者无疑是那位老僧法海,但其没有进入仙府,至於里面这四人,虽然个个才华横溢,但修为上肯定明显要弱於我等,大概率不会敢阻拦我等行事!” “大不了我等在动手前与他们商议,承诺一旦顺利破坏万卷书屋,相应机缘分他们四成!想必面对这一番白拿的好处,他们肯定不会拒绝,甚至还乐见其成,他们难道就想一直被那黄飞虫压著?” 另一位霸主仙族的仙人分析,眼中闪烁著算计。 出於对海佛仙宗深厚底蕴的忌惮,各大霸主仙族从始至终不敢有將海佛仙宗踢出局的念头,甚至愿意让对方凭白占去四成机缘,就连之前买答案费的灵石,此时此刻肯定也就当作打水漂了。 “就这么定了!先与海佛仙宗那几位商议一番!” 最终,几家霸主仙族领头者迅速达成了共识,但仍然保持著一份对强者的尊敬和谨慎,不敢瞒著海佛仙宗单独行动,立刻给海佛仙宗的人传音。 没多久,眾人脸上露出放鬆和难以掩饰的喜悦。 “海佛仙宗表示,只要不影响他们的人,並且事后兑现四成机缘的承诺,他们就会当作无事发生!” “好!准备开始行动,立即联络附属仙族的人!並在清场前,通知那几个有背景的知名散修离开。” 眾多霸主仙族的仙人精神大振,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贪婪以及杀气彻底取代之前的犹豫和愤懣,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神中简直凶光毕露。 “估计我再加把劲,就能够让严刑的名次顺利超过海佛仙宗那几人了,到时一定所有人大跌眼镜。” “但也要警惕文氏那些人狗急跳墙……前十名额他们最终只能拿到四个,怕有不小可能会狗急跳墙。” 更高层的书卷上,黄飞虫持续地破解试题,並且將试题答案传递给严刑,心中颇淡定地盘算著。 他眼神中闪过思索,但没有过多担忧,万卷书屋核心的禁空禁制完好,在他看来应当足以拦截住文氏那些人,而且文氏那些人想要离开万卷书屋大概率只能等选拔时间结束。 而那个时候,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应该早已提前交卷並拿到奖励,甚至进入仙府下一个区域了。 按照孔清冷说法,正常情况不能提前交卷,因为名次未定,但若有人能够第一个通关全部一百道试题並且全部拿到优秀评价,就可以毫无悬念地锁定第一,从而触发特殊机制,提前结算奖励! 这个条件可谓是苛刻到极致,但孔清冷既然说她有这个信心,那么黄飞虫自然也是选择相信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下方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那声音是如此猛烈,以至於高层书卷都剧烈地震颤起来。 有极为强大的法力波动自下方涌现,无数悬浮的书卷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哗哗作响,相互碰撞,甚至有些当场碎裂开,化作纷飞的碎片! 原本还算平静的万卷书屋下方,各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夹带著如海啸般向上席捲的毁灭气息。 “地动了?!“ “不好!那些霸主仙族的人动手了!他们疯了!“ 下方,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又被更加震耳欲聋的爆炸和仙术轰鸣声淹没,恐慌蔓延。 超过一百二十道仙人的身影,以各大霸主仙族为核心,附属仙族为羽翼,不知何时已经聚拢在了眾人的眼前,但显然这些人早已暗中定计,此刻展现出异口同声的默契和效率,近乎同时出手! 各种各样的仙法光芒,如同疾风暴雨般一倾泻向那些没来得及逃跑或者被惊得呆立当场的小仙族修士和散修身上,开启了一场混乱与血腥杀戮。 “吾等清场,不想死的滚远点!否则格杀勿论!“ 诸多霸主仙族的仙人同时厉声大喝,声音中灌注法力,如核爆炸响,震得围观的人耳膜生疼乃至气血翻腾。 话音未落,就见这些霸主仙人的手中已然凝聚出大量的火球、风箭矢乃至水柱,光华各异的仙术如同坠落的流星群,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出,仙术所过之处空气都在哀鸣,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灼热的气浪將躲闪不及的散修直接掀飞了出去! 毫无疑问,血腥的屠杀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 杀到无人敢称尊!杀到无人敢反抗!屈打成招! 霎时间,五顏六色、属性各异的仙法光芒不断地爆发出来,如同夜空骤然绽放的最绚烂、致命的烟,带著纯粹的死亡杀机,铺天盖地地覆盖了低层书卷区域! 炽热的火球、火蛇、风刃、风枪、水炮,在简单瞄准后,就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般刁钻地將在场眾仙人穿梭、横扫而过! 几名普通仙族修士来不及逃离,脑袋就连同他们脚下书卷被瞬间洞穿、炸开!温热的鲜血和脑浆混合著破碎的书卷碎片喷溅向四方,触目惊心! “不!!“ 不远处,一位白衣仙人目眥尽裂,眼睁睁地看著才华横溢的至交好友惨死,狂怒与悲慟之下,他嘶吼著祭出一面古朴厚重、刻有龟蛇图案的灵器盾牌,爆发出全部的法力想要进行反抗和抗爭。 然而,足足二十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威力惊人的仙术同时轰来,那面品质不俗的灵器盾牌一息都没能撑住,瞬间就哀鸣著碎成几半,光芒黯淡! 他本人更是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狂暴的仙法爆炸波动彻底淹没,瞬息之间就已经尸骨无存、形神俱灭,在原地留下焦黑的大坑! “走!快走!退出书卷范围!结阵自保!“ 大夏捕头资深捕头马腾第一时间脸色剧变,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他连忙地安排其余同僚神捕迅速地向他靠拢、结阵撤退。 同时周身法力疯狂鼓盪,一枚玉器拿在手中散发土黄色的光芒,做好了全力防御的准备,他深知这些霸主仙族撕破脸后,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在大夏捕头们刚刚结成战阵之时,远处十几道明显带著试探意味的仙术光芒就撕裂空气,精准朝著一眾神捕的阵型狠狠打来,十几名神捕反应极快,同时怒喝出手,施展仙法当场进行反打。 仙术交锋、威能四散,大夏神捕拥有反击之力! “尔等胆敢冒犯我大夏捕头和大夏王朝威严!?” 资深神捕马腾面容愤怒,眼神噬人,厉声喝道。 “马腾神捕,手下人不小心打歪了,差一点就伤著你们了,实在是遗憾啊,只是这海外是海外人的海外,你们这些神捕乱跑,可別葬身鱼肚里了。“ 有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冰冷地嗤笑道,眼神之中充满了恶意,眼见这些大夏捕头反应迅速、阵型严谨,像块难啃的骨头,给了这个下马威后,也就一击即退,不再过多的纠缠。 指挥著更多附属仙族修士,如同饿狼般扑向其他更容易得手、更混乱的目標,无论如何,柿子先挑软的捏,这个道理他们再明白不过。 惨叫声、绝望的怒吼声、仙法剧烈的爆炸声乃至地面的崩塌碎裂声、垂死者的呻吟声不绝於耳。 前十层书卷的范围內,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清空、摧毁,至於那些侥倖拿到书卷名额的普通仙族修士,不是如同受惊的鸟兽般狼狈不堪逃至围观仙人中,就是已经化为地上碎肉枯骨。 仙人的仙体有损,可靠法力迅速修復,但是头颅有损,恢復起来就千难万难,霸主仙族早有一套专门针对仙人的战法,真正打起来甚至要比劫修更加专业,可谓是利益之爭、狠辣无情。 转眼间,整个书卷前十层范围、高度百米以下被扫荡了一遍,不少普通仙族仙人神魂俱灭、道消身死,破碎的书卷四处飘落、燃烧,空旷的地面遍布著仙术轰击所造成的焦黑、坑坑洼洼痕跡。 地上有尚未乾涸的血跡,混合著焦热黑坑和法力残渣的气息,构成一副宛如地狱般的惨烈景象。 那些侥倖逃脱的普通仙族仙人和散修惊魂未定地退至人群边缘,心有余悸,在这些霸主仙族近乎无差別的攻击下,自然只能放弃书卷、放弃仙府机缘,不与这些霸主仙族竞爭,这样才能活命。 眾多仙人望著那些正联手清场、杀气腾腾、如同魔神般的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的仙人,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忌惮,却是敢怒不敢言,实力差距太大了,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你们公然干出如此恶劣行径,只为强行独占仙府机缘,杀害诸多同道,不怕被天下仙人耻笑吗?“ 一位衣袍破损、嘴角带血、气息萎靡的老年修士侥倖逃脱,用颤抖又充满悲愤的声音发出质问。 “仙府机缘,有德者居之!尔等弱而不退,这就是无德,若还不知低头做仙的道理,那就让我们再教教你?奉劝诸位,若再说三道四,死有余辜。” “可別为了一点点贪念,逼迫我等斩草除根啊!“ 霸族仙族你噢你,有人语气森然,冷冷地回应。 无形之中,杀意瀰漫,让围观仙人感到了寒意。 诸多霸主仙族仙人疯狂清场后,丝毫不停地开始联手攻击那些防护禁制,在不断攻击下,前十层书卷区域的禁制立即被强行清除、破坏大半! 提前破坏这些禁制,不仅可以有效降低剩余禁制反击时的威力,更能够拖延核心防御禁制生效的时间,这些霸主仙族在联手之下,显然是展现出极大的破坏力,有条不紊地破坏著万卷书屋。 轰隆!!!! 万卷书屋的核心防御禁制终於全部激活,穹顶上原本柔和明亮的光线瞬间黯淡消失,被无尽翻滚涌动的漆黑乌云所迅速吞噬覆盖! 那乌云浓稠如墨,剧烈翻滚,其中有无穷无尽的毁灭性紫色雷电虚影在不断凝聚、肆意咆哮。 每一道闪电都粗壮如龙蟒,蕴含著让练气境后期仙人都为之魂飞魄散、心悸不已的惩罚力量! 赤红色的灼热火云也在低空中迅速凝聚蔓延,並散发出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让整片低空区域的温度急剧飆升,空气剧烈扭曲蒸腾,仿佛下一瞬就要將范围內的一切生灵都焚为虚无! 上当未被摧毁的书卷的周围,一道道由漆黑能量构成、刻满古老玄奥秘文的冰冷锁链凭空浮现! 这些锁链有数米粗、嗡鸣作响,相互碰撞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交击声,散发冰冷、死寂而无比威严的气息,在雷云和火云之间缓缓舞动,近乎无差別地锁定了所有破坏规矩的入侵者! “不好,这里的禁制全被激活了!“ “慌什么!不过是死物禁制!依託灵气运行!只要我等继续联手攻击,力量方面足以摧毁它们!!” 来自附属仙族的仙人,看到这一幕,话语十分的惊恐道,面容上都失去了血色,双腿更是战战。 但诸多霸主仙族的仙人们却相对镇定,虽然眼神凝重,但更多的是狠厉和决绝,有这些附属仙族挡在前面,对於眼前这一幕,自然没有太慌乱。 忽然间,一道水桶粗的恐怖紫色天雷,几乎就是毫无徵兆地撕裂浓密乌云,带著毁灭一切的煌煌天威和震耳欲聋的爆鸣,就朝著下方猛劈而下! 来自附属仙族的一名仙人,亡魂大冒,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拼命祭出一个散发著古朴厚重气息的龟甲,全身法力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其中,龟甲瞬间放大,散发凝实的土黄色光晕,厚重如山。 轰!!雷光炸裂,光芒万丈,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看似坚固无比的土黄色光晕,仅仅支撑了数息时间,就如同脆弱琉璃般轰然破碎,龟甲灵器也隨之炸成无数片,那名附属仙族的仙人身影霎时如遭重击一般惨叫,浑身焦黑冒烟,栽倒在地。 “张薇,死了。” “离开仙府后,必对张薇和张薇背后仙族重赏!” 一名霸主仙族的仙人上前看了看,又立刻退回到防御圈中心,神情和声音十分慷慨激昂地说道。 然而,其余附属仙族的仙人,都面色苍白,因为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更多的紫色天雷和赤红火球如同末日暴风雨般向著这里倾泻而下! 同时,那些冰冷的黑色法则锁链也如同有生命和意志的毒蛇,穿梭於此间,力量极大、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不断地抽打、缠绕、突刺,近乎疯狂地破坏著他们的防守阵型。 这仙府防御禁制的灵活,顿时超乎他们的预料。 这些霸主仙族以及附属仙族的仙人,瞬间陷入了更大混乱和伤亡,为保证督战和核心输出,各家霸主仙族的仙人都处於圈层內部,外围则全部是来自附属仙族的仙人。 此刻眾多霸主仙族的仙人联手抵御著万卷书屋的禁制攻击,外围不断有来自附属仙族的仙人遭遇重创,惨叫著倒下,或是被天雷劈成焦炭,或是被火球焚成灰烬,或是被锁链洞穿撕裂。 看到这禁制反击的猛烈和残酷程度,即使这一眾霸主仙族的仙人处於內圈、冷眼旁观、暂时比较安全,脸色也逐渐变得很凝重,感到一丝不妙。 “不好!文氏那些人果然狗急跳墙了!这是要清场乃至强行破坏万卷书屋?这是当场要掀桌子啊。“ 高层书卷上,黄飞虫俯瞰著下方如同极度热闹的战斗景象,脚下的书卷则再次被书屋机制推至了安全处,算是在非常安全的位置,看文氏那些人掀桌子般的表演,正如一些人下棋输了就会抹乱棋盘,文氏那些人看形式不利,也直接掀桌子。 “黄飞虫,我们神捕这边,已经都没有书卷了,你接下来一定早些通关,別让这些骯脏玩意得逞。” “离开仙府后,我们或许还可以进行更多合作。” 大夏资深神捕马腾在眼下事態紧急时,仍然没忘远程传音示警,可见是有多么想要让黄飞虫贏。 其的话语没了轻鬆写意,反而充满焦虑和凝重。 “马神捕客气了,还请马神捕警惕文氏那些人衝进围观的那些无辜仙人中,妄图来一个祸水东移。” 黄飞虫微微思索,倒也不排斥和大夏神捕合作。 所谓善意是合作的前提,目前看下来这位马神捕表面上似乎並没有太大的恶意。 “祸水东移?他们敢!?” 资深神捕马腾闻言陡然一惊,连忙去安排起来。 以这些自称“霸主”的郡望仙族的极低下限,若后续发现难以对抗禁制,大概率毫不犹豫祸水东移。 “孔清冷!情况有变化!文氏那些仙族在下面联手发动清场屠杀,万卷书屋的禁制已被彻底激活。” “他们人多势眾,估计禁制拦不了他们太久!很快就会清理完障碍打上来!我们必须儘快想办法!“ 黄飞虫看向旁边的孔清冷,语速极快地將下方的最新情况都告知后者,此时事態无疑十分紧急。 “知道了,还剩下二十多题,我还需要四个时辰才能够全部解决,希望禁制能为我们爭取到时间。“ 孔清冷绝美的脸庞上依旧保持著清冷,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那如深潭般清澈深邃的眼眸深处,不断地计算、推演著,即使听到情况紧急,依旧专心致志,没有丝毫地停顿或慌乱。 “需要四个时辰吗?” 黄飞虫暗暗皱眉,若任由文氏那些人顺利抵挡住万卷书屋此时的禁制,后续一路向上攀登、破除禁空机制反而用不了多久,所以自己必须此时就出手,尽力阻挡文氏那些人破除禁制。 “局势要比预想的严峻,不能仅依靠孔清冷了。” 他深吸一口气,也是准备出手了。 第121章 没成功 黄飞虫手掌一翻,桌子大的白雾阵盘就立即出现在掌中,阵盘触手温润,也算是他常用底牌了。 他毫不犹豫地二十枚灵气氤氳的灵石一股脑儿地放进阵盘中,隨即毫不犹豫地激活了白雾阵盘。 顿时,无穷无尽的浓郁白雾如同决堤的洪流,又似挣脱牢笼的白色巨兽,自阵盘中心奔涌而出! 那白雾浓郁到化不开,粘稠如墨,霎时间就如同遮天蔽日的幕布,向著前方以及下方笼罩而去! 这些白雾所过之处,光线迅速被吞噬,视野急剧缩短,连精神力感知都受到极大的阻碍和扭曲。 黄飞虫小心地操控著阵盘,精確地引导著白雾的流向,稳稳避开了自身所在的这一片书卷区域。 只要避免白雾攻击到书卷,就不会引来万卷书屋禁制的针对反击,安全方面相对来说是可控的。 “?” 孔清冷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到黄飞虫手中的那枚正释放著浩瀚白雾的玉盘,略微感知其散发出的阵法波动后,瞬间就判断出这枚阵盘的品阶赫然达到了一阶上品! 她绝美的脸庞上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难以抑制闪过些许惊讶之色。 须知,刚刚得知下方那些霸主仙族掀桌子,造成大量血腥杀戮,她都未曾动容分毫,可见她对於此刻黄飞虫操控白雾阵盘,究竟有多么的惊讶。 大量的白雾几乎在转眼之间,就覆盖住了大半个万卷书屋的空间,实在是万卷书屋的內部空间並不算广阔,纵横加起来也不过是数十公里方圆。 而这白雾大阵的最大扩张范围全力施展足以覆盖数百公里以上的区域,此刻用来笼罩书屋,自然游刃有余,甚至已经是黄飞虫刻意收敛的结果。 此刻地面上,刚刚的局势剑拔弩张到极点,那些霸主仙族联合各自附属仙族的仙人,以血腥手段將其余拥有书卷名额的散修以及小仙族仙人通通毫不留情地打杀、驱逐。 此刻,这些霸主仙族以及各自附属仙族的仙人都聚集在一起,艰难抵挡著万卷书屋全面激活后的恐怖禁制反击, 在水桶粗细的恐怖紫色天雷、房屋般大小扭曲的炽热火蛇,以及神出鬼没、冰冷致命的黑色锁链持续不断的连绵攻击下,被专门地安排在外围的附属仙族仙人面临最大压力,不断地有人陨落。 在这焦头烂额之际,浓郁到化不开、能极大削弱感知的白雾陡然间瀰漫而至,笼罩了他们周身! 这白雾仿佛自成一方领域,极大地封困了他们的视线,阻隔了他们听觉,甚至连精神力感知都变得滯涩困难,让他们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同时,这宛若领域般的白雾,丝毫未曾阻挡来自紫色天雷、赤红火蛇以及黑色锁链禁制的攻击! 反而,这些致命的攻击在白雾的完美遮掩下变得更加隱蔽,更加难以察觉和预判!导致留给这些霸主仙族以及附属仙族仙人的反应时间被急剧地压缩,往往攻击到了眼前才惊觉! 轰!轰!轰!嗤啦!嗦! “不好,快躲!” “小心左边!呃啊……” “小心右边!快躲” 短时间內,伤亡概率陡然扩大数倍不止!几乎就在白雾笼罩后的数息內,就有三四名附属仙族的仙人因为躲闪不及或判断失误,被天雷劈成焦炭或者被黑色锁链捆住,而后被房屋大的火球烧成粉末,悽厉的惨叫声在白雾中迴荡。 “是阵法!有人布阵!御风!快御风驱散它!” 各大霸主仙族以及附属仙族中拥有风属性灵根的仙人得到提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惊骇,纷纷手掐仙诀,施展出各类风属性仙术。 “大风!” “青狂之风!起!” 大量蕴含法力波动的青色狂风,自下而上,如同道道风墙,呼啸著源源不断向风中吹拂而去,就试图將这些浓郁白色雾气整个地吹散、吹出去。 在他们的合力施为下,浓郁的雾气確实被强劲的风力推动,向外翻卷退散,视野顿时清晰不少。 但这些白雾异常坚韧,仿佛拥有生命般,与风力顽强抗衡,各种流转不休,料想一旦风属性仙术力竭停止后,这些如同水银般沉重的白雾必然將再次席捲下来,重新笼罩一切。 尤其此刻,头顶的紫色雷云、红色火云禁制攻击並未有丝毫停止的跡象,在被迫分出大量风属性仙人持续对抗、驱散白雾后,剩下能够用来抵御禁制的仙人数量明显就少了一大截,压力倍增!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阵法?如此难缠!” “必须找出布阵之人!” 诸多霸主仙族的仙人一边艰难维持防御,一边又急促地传音商討应对之策,都感到了十分棘手。 “这白雾……感觉?!是之前那黄氏一族的两人!” 练气境九重天的文东虎,此时目光死死盯著周围翻涌不休、特性独特的白雾,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面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儘管他之前已经极度怀疑地象盗黄飞虫很可能与黄氏一族有关,但此刻当这熟悉无比、曾经让他失手的白雾再次出现、真相就摆在面前时,仍然让他的心中瞬间被愤怒和被戏耍的耻辱感填满!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搅动风云的地象盗黄飞虫竟然就是之前仙府內层未开启时,他在仙府南面巡查时意外撞见的那两个黄家仙人之一! 当时他毫不犹豫地出手,就准备將这二人擒拿或击杀,以绝后患,而当时的黄家二人就是用出了这强度不低的白雾大阵手段,更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溜走!事后他各种搜寻都一无所获。 结果其中一人竟然胆大包天到了如此地步,不仅没有远遁千里,反而改头换面,继续来到这仙府区域,更凭藉地象盗身份,在他们文氏一族眼前堂而皇之地出现,妄图谋夺此处的仙府机缘!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黄飞虫乃我文氏一族死仇!我文氏必定与此獠不共戴天!必杀之!望此处仙府结束,诸位道友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拦截此人,我文氏必有重谢!” 文东虎向其余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传音,声音中充满刻骨的杀意和不容拒绝的决绝,这不仅仅是在宣告必杀的决心,更是主动放低了姿態,寻求其余霸主仙族的帮忙! 这如何不让其余霸主仙族感到诧异和玩味,究竟什么仇怨,让文氏一族自己动手还不够,还打算拉上他们一起进行追杀,这黄飞虫是做了什么? “呵呵,文道友既然主动开口了,这个小忙,我等自然是乐意相助,只要价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其余霸主仙族没有太犹豫就答应下来,他们料想文氏一族敢於如此下杀心,就意味著黄飞虫必然不会有太棘手、令人忌惮的背景。 加上文氏一族才是进行此事的主力,他们只需要从旁协助,就能赚取文氏的人情和实惠,何乐而不为?归根结底,霸主仙族之间合作的收益远远大於衝突,以往他们就有许多暗地往来与合作。 与此同时,翻涌的白雾也將外围的两百五十多名仙人都尽数笼罩其中,不同的是,就在这些仙人惊慌失措,以为要遭到攻击时,周围浓郁的白雾又如同潮水般向后撤了一段距离。 仅仅在他们前方以及周围组成了一道厚实浓郁的白色雾墙,將他们相对安全地隔绝在了区域內。 眾多围观仙人看到这诡异而奇特的一幕,顿时都面面相覷,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议论纷纷。 “马神捕,想不想报仇?” 资深神捕马腾凝神戒备,体內法力运转,警惕地注视著翻涌不休、隔绝內外的白墙,耳边却忽然响起来自黄飞虫的清晰传音。 “报仇?” 马腾目光骤然一凛,刚刚被那些霸主仙族的仙人肆意攻击、被迫撤离的憋屈还歷歷在目,这口气他岂能够咽下?当即神色不动,暗暗询问起来。 “黄道友有何高见?如何做?” “简单。” 黄飞虫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明显的轻鬆和笑意, “我待会在你们前方的雾墙上,临时开启一条通道,这条通道会直指文氏那些人所在区域,你们提前集合所有人,在通道开启的一瞬间,不要有任何犹豫,將所有准备好的仙术,都统统地给我轰过去!来一场饱和式打击,够他们喝一壶的。” 这个计划確实十分简单、粗暴,但却直接有效! “此计虽妙,但事后怎么办?我等神捕乃是隶属於大夏朝,有王朝为后盾,安全或许无忧,但这些小仙族仙人乃至些许散修,待事后怕是承受不住那些霸主仙族的报復,恐怕难以以此说动他们。” 马腾闻言,心中猛地一动,知晓眼下確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些霸主仙族此刻正疲於应付万卷书屋禁制的反击和白雾的干扰,若是能集结眾人之力发动突袭,必定能造成巨大杀伤,但他考虑那些小仙族和散修的顾虑,语气变得迟疑。 “这就要看你们大夏神捕的威望和手段!看看你们大夏神捕能否將一盘散沙的小仙族仙人和散修都通通拧成一股绳,抱成一团,所谓事在人为嘛!” 黄飞虫声音斩钉截铁,话语中却透著十分平静。 “两百五十多位仙人联手,若是能够心齐、一不做二不休,爆发出的威力足以將那些霸主仙族势力彻底地打残、乃至彻底拔除!若不能心齐、瞻前顾后、饭还没吃就想著被噎死,自然万事皆休。” “都是踏上了修仙路的修士,虽然能否修仙取决於灵根天赋,但都是经过武道阶段打磨,难道成为仙人后,反倒是些许的血性和骨气都没有了吗?” 黄飞虫的话语,像大小锤子一样敲在马腾心上。 “既然如此!那我等尽力而为!” 马腾沉默一瞬,像是被黄飞虫的话语打动,权衡利弊后,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终於下定了决心,抓住眼下这个难逢的机会,联合眾人,对那些肆意妄为的霸主仙族进行一次狠狠的打击! 他大步地走到人群前方,猛地转过身,面向一眾神情惊疑不定的仙人,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运足法力,隨即,声音如同洪钟般十分响亮地吼道! “肃静!我乃大夏神捕、资深神捕、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的马腾!请诸位道友静下心来,听我一言!” 声浪滚滚,顿时压下了所有的嘈杂,眾仙人视线都聚焦在这位气息雄厚、气势凛然的神捕身上。 “诸位道友!世间修仙机缘,人人皆有希望!然而今日那些霸主仙族妄想独占仙府机缘,视我等如无物,强行驱赶,动輒打杀,肆意屠戮,行径与魔道何异?这深仇大恨、奇耻大辱,诸位难道就眼睁睁看著、忍气吞声到死吗?我辈修仙之人到如今就血性已凉,甘愿如同猪狗任人宰割吗?!” 马腾声若雷霆,字字鏗鏘,说话间,他毫不保留展露出自身练气境九重天的强大修为气息,磅礴威压,顿时给予了在场的眾多仙人极大的信心。 “忍不下!当然忍不下!” 立即有刚死里逃生、身上带伤的仙人嘶声怒吼! “没错!我等岂能任人如此羞辱?!尊严何在!” 更多被激起血性的仙人,纷纷附和,群情激愤。 刚刚那场血腥清场,猝不及防下,可是有数十位仙人被偷袭陨落!那些霸主仙族联合附属仙族后说动手就动手,狠辣无情,何曾半点拿他们的命当过命?简直欺仙太甚!连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好!既然如此,报仇雪恨的时机,已然到来!” 马腾见仙心可用,声音激昂慷慨,如战鼓擂响。 “我马腾已经与施展白雾大阵的高人取得联繫!待稍后我等前方的雾墙上会开闢出专门通道,直指正在遭受此地禁制攻击、焦头烂额的霸族联军!” “诸位只需提前蓄力,待专门雾气通道开启,就將各自最强仙术毫不保留地齐射而出,就能够给予霸族仙族饱和式致命打击,將那些霸主仙族打的晕头转向,让他们再不敢对我等仙人说三道四!” “我同意!” “干他娘的!算我一个!” “报仇雪恨!” 眾多的仙人,包括之前差一点陨落、好友遭劫的仙族仙人、散修们,此刻都纷纷、毫不犹豫进行响应,眼神中闪烁著復仇火焰,摩拳擦掌,法力不断涌动,都已经跃跃欲试。 然而,立刻就响起了反对声音,如同冷水泼下。 “不行!绝不行!马神捕,此举太凶险,万万不可啊!万一未能竟全功,我等偷袭在先,事后他们报復起来,我等小门小户岂非哑口无言?又如何承受得起啊?仙府机缘虽好,也得有命享用啊!” “我这都是为了在场诸多道友身家性命著想啊。” 眼神闪烁的山羊鬍老者摇头,恐惧地大声疾呼。 “是啊!马神捕,您是大夏神捕,有朝廷撑腰,那自然无惧,可我们呢?我们的家族、族人、基业可都在此地,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到时候是什么下场?必然是灭门之祸啊!还请神捕三思!” 另一人立刻附和,语气悲观,情真意切地说道。 这些声音迅速引起不少原本就犹豫不决的仙人的共鸣,刚刚被点燃的热血迅速冷却,现实压力和恐惧沉甸甸地压上心头。再次出现骚动和迟疑。 马腾眼神锐利如鹰隼,早已预料到会有此反应。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带头反对的人,厉声喝道。 “哼!我看尔等在此危言耸听、妖言惑眾,並非是真的担忧同道安危,而是早已经与那些霸主仙族暗通款曲,拿了他们的好处,是他们安插进来的眼线內应吧?!诸位道友莫要被这些奸细蛊惑!” 他大手一挥,果断对身旁十几位同僚神捕下令。 “把这些替霸主仙族说话的忠犬、內奸,给我统统揪出来,清除出去!这里没他们搞破坏的空间!” 十几位大夏神捕早已蓄势待发,闻令立刻如虎入羊群,身形都飞快地冲向那几个跳得最欢、带头反对的修士,后者见此飞速地逃窜,瞬间就四散衝进了雾墙之中,消失不见。 剩余一些同样怀有异心、或者是霸主仙族安插的眼线的人,见状顿时面色惨白,噤若寒蝉,不敢明面上出声反对,只敢眼珠乱转,暗地向周围人传音,劝他们不可妄动,別当大夏捕头的炮灰。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些小仙族仙人和散修被大夏神捕马腾蛊惑煽动,和那个施展白雾大阵的高人合流了!他们正准备集结所有人,趁著我等在抵挡禁制时,开启专门通道、发动致命一击!”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极其擅长逃跑的內应几乎险之又险地衝过了白雾的阻碍,连滚带爬地衝到另一头,向一眾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传递情报。 “什么?他们怎敢?一群乌合之眾安敢如此?!” “必须阻止他们!我等此刻硬抗禁制,若是被那群乌合之眾集火突袭,后果怕是不堪设想!看来得请海佛仙宗的天骄出面调停!他们的面子,那些蠢货肯定会买帐。” “对!请海佛仙宗的高足!唯有他们能镇场子!” 诸多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闻言,又惊又怒,声音咒骂的同时,气急败坏下,很快就想出了对策。 “吕师兄,那些外界刁修,为何被攻击也不躲。” “那些个刁修就是如此,不知变通、趋利避害。” 远处书卷平台上,海佛仙宗四人闭目静坐、仿佛置身事外,为首的吕少猩眼见那些郡望仙族急切派人过来求救和恳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不悦。 但想到事后的四成收益,又想到这几个郡望仙族扛住禁制可能性极大,终究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师弟、师妹,师兄独自去即可。” 吕少猩身上泛起淡淡、柔和的却带有莫名威严的金色佛光,佛光很快就驱散开试图靠近的白雾。 就在海佛仙宗吕少猩,到达霸主仙族这边不久。 嗡。 一眾仙人正前方那厚实的浓郁雾墙,毫无徵兆地剧烈波动起来,如同被一双无形巨手向两侧大力拉开!雾气向两旁翻卷,迅速形成一条数丈宽的清晰笔直通道,通道边缘像被无形力量约束著。 通道的尽头光线略亮,景象清晰可见,赫然就是那些仍在扛著雷电、火蛇、锁链洗礼的、阵型都已经有些散乱的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的联军! “通道已经开启了!诸位道友!隨我准备!放!” 马腾精神大振,高举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提前一步得到了指令、憋了一肚子怒火和杀意的两百多名仙人,立即调动体內法力,就准备完成仙法的最后一步,各色璀璨夺目的仙法光芒浮现在他们手中,匯聚的强大法力波动使得通道周围雾气都剧烈翻滚,一场毁灭性的齐射即將爆发! 通道尽头,诸多霸主仙族的仙人清晰地感受到了另一边传来的、凝聚了两百多名仙人法力的恐怖法力波动,个个脸色煞白如纸,眼中露出惊惧和绝望之色!他们此刻大部分力量都被牵制在抵御禁制上,根本无力再应对如此规模的集火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海佛仙宗吕少猩出手了! “海佛无量!” 蕴含沛然法力、庄严恢弘、直抵人心深处的佛號骤然响起,就如同暮鼓晨钟声,强行压下了通道另一边眾人心中的怒火和杀伐之气。 只见海佛仙宗的吕少猩缓缓走出,他周身笼罩著柔和却不容忽视的金色佛光,宝相庄严,遮蔽了周遭的阴霾与血腥。 一眾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如眾星捧月般陪同在吕少猩身侧,每个人手中都捏著一枚温润剔透的玉器,其中对应一道极强的防御型仙术,但终究能否抵挡对面的攻击,依然是未知数。 “住手吧,马神捕,诸位道友。” 吕少猩目光平和地扫过通道另一端那无数闪烁的仙术光芒和一张张或愤怒或犹豫的面孔,他声音並不如何响亮,却清晰地、精准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著一种源自深厚背景的不容置疑威严。 “冤冤相报何时了?杀戮一起,因果循环,这今日你杀他,明日他族裔杀你,仇恨永无止境,绝非修仙问道之本心,诸位道友请看在我海佛仙宗的面上,暂且息怒罢手,贫僧吕少猩將以海佛仙宗声誉担保,只要诸位散去法力,停止攻击,事后绝无人会因今日之事被追究,以前一切恩怨不如就此揭过,至於仙府机缘,就各凭本事,如何?” 海佛仙宗的赫赫威名,如同万丈高山,压得眾人心头沉甸甸的,海佛仙宗的筑基真君就更是一把悬在眾人头顶的利剑,再加上海佛仙宗带队之人吕少猩亲自出面,诸多霸主仙族核心人物陪同。 这几重因素叠加,像一盆冰水混合物,瞬间浇灭眾多仙人刚刚燃起的復仇火焰和敢於继续出手的勇气。那原本璀璨夺目、蓄势待发的仙术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摇曳、不稳起来,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强烈的挣扎、迟疑、畏惧和动摇。 他们手中仙诀捏著,却迟迟不敢推出,若仅仅是由霸主仙族的人出面,他们没准儿仍敢出手,但海佛仙宗的面子,他们不敢不给、惹不起,尤其这位海佛仙宗吕少猩以海佛仙宗的声誉亲口给了保证,以海佛仙宗流传的善名,当然可以相信。 “大家千万別上当!休要上这些大夏捕头的当!” 其余霸主仙族的仙人抓住这喘息之机,急忙纷纷高声劝告,声音带著生硬的、不太熟练的恳求。 “我等皆是仙族一脉,同气连枝,何苦非要在这里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让幕后的布局之人和大夏朝廷看了笑话、坐收渔利?之前我等手下人擅自出手清场,我们刚刚已经狠狠痛骂过他们。” “仙府机缘有缘者得之,我们没意见,且诸位道友请想清楚了,三思而后行,切莫衝动啊!若我等拼著硬受禁制攻击,转而全力与尔等死战,你们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吗?到时你们伤亡必將惨重!” “何况仙府之外,我等未进仙府的族人都在关注著这里,若是我等出事,必將给尔等仙族至亲族裔招致灭顶之灾啊!那后果,尔等承担得起吗?!” 另一位霸主仙族的仙人顺著话头苦口婆心劝道:“ “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巧言令色!此刻正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难道要等他们缓过气来,將屠刀架我等脖子上胁迫我等吗?!” “诸位!睁大眼睛!想想他们刚才是如何对待你们的!他们杀你们时可曾有过半分犹豫?可曾讲过半分同道情谊?如今你们有难得机会为自己、为死去的同道討还血债,何必犹豫?这等豺狼没有道义,你们若是不敢出手,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马腾等大夏捕头看得心急如焚,连连疾呼,试图唤醒一眾仙人,但隨著对面的劝说,一眾仙人们都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和挣扎之中,手中仙术引而不发,光芒明灭不定,就如同他们此时的內心。 一边是海佛仙宗的威名和极为可靠的保证,以及诸多霸主仙族赤裸裸的威胁,后者確实有大量的族人在外,在这里的最多只是二分之一的力量。 另一边是死去同道的仇恨,和所谓的千载难逢的报復机会以及大夏捕头的鼓动,真要认真去细究起来,死去的那些同道未必和自己有什么关係…… 空气仿佛凝固了,气氛僵持紧张到极点,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所有人的精神都牢牢绷紧。 就在意志较量最关键、仿佛会持续下去的时刻。 “动手!” 诸多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眼中凶光一闪,深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抓住对方迟疑不定、下手不够果决的机会,猛地一声厉喝。发出了预定信號! 霎时间,异变陡生!最为致命的背刺来自內部! 人群中,来自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的那些早已收到指令、潜伏已久、偽装成普通仙人的眼线和內应,在这时候猛地暴起发难!他们毫不犹豫地將早已经准备好的、威力最大的仙术,砸向身边毫无防备、正在內心挣扎的小仙族仙人和散修! “啊!” “你!你干什么!” “有內奸!小心自己人!” 悽厉的惨叫声、惊怒交加的质问声、愤怒的怒骂瞬间炸响,彻底撕裂了短暂的僵持空隙,十几处地方同时爆发出混乱的仙术攻击以及偷袭產生的淒艷血光!信任瞬间崩塌! 精心维持、本就脆弱的阵势瞬间土崩瓦解,一眾仙人几乎人人自危,惊恐地环顾四周,生怕身边刚刚还並肩站立的陌生仙人,突然给自己来一下致命偷袭,这边陷入一片极度混乱和恐慌之中! 而那些製造了巨大混乱和伤亡的內应一击得手则毫不停留,根本不看结果,立刻转身如同泥鰍般灵活地一头扎进旁边翻涌的浓雾中,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留下了身后一片狼藉和更多的恐惧。 “混蛋!畜生!该死!” 马腾目眥欲裂,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追杀上去將那些敌方的內应碎尸万段,但他知道一切都晚了,经过这场突如其来的背叛后,士气彻底崩溃,人人自危,短时间內根本不可能再组织起有效的齐射攻击了,所有的努力谋划功亏一簣。 “外界刁修终究只是乌合之眾。” “海佛无量。” 吕少猩將这一切看在眼中,脸上无悲无喜,微微摇头,单手竖於胸前,再次宣了一声低沉佛號。 “此番多亏吕天骄出手!必有厚报!必有厚报!” 诸多霸主仙族的仙人纷纷鬆了一口气,看向那些普通仙族仙人和散修的目光,不禁变得愈加狰狞得意和后怕,互相交换著残忍的眼神,这次可是差点阴沟里翻船,等探索仙府结束,必定要好好去报答这些胆敢听从大夏捕头命令的底层仙族。 “可惜,功败垂成。” 高层书卷上,黄飞虫密切关注著下方局势,看著那骤然混乱崩溃的场面,咂了咂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计划失败的惋惜和大无语的神情。 隨手操控著白雾,將那专门临时通道彻底抹去。 “没成功?” 身旁的孔清冷刚刚听黄飞虫讲述了联合下方眾人发动突袭的计划,此刻眼见黄飞虫这般表情,她顿时明白了这个突袭计划的结果,声音平淡道。 “嗯,那些霸主仙族果然一个个老奸巨猾,埋伏了不知道多少暗桩內应,就差那么一点……就被他们用这种下作手段搅合了,罢了,再想別的办法。” 黄飞虫闻言,连忙地点了点头,又无奈地摊手。 第122章 游击 “黄道友,计划失败了。” 马腾的声音穿过稀薄白雾传来,声音像被沉重的巨石压著,低沉而滯涩。 每一个字都仿佛沾染了难以挥散的鬱结,听得出情绪非常不高兴。 仿佛期望攀升至顶峰后,立即骤然坠落、功败垂成。 此次行动失败,无疑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身为本次探索仙府的大夏神捕队伍带头人,肩负沉重的责任与期许。 刚刚几乎是一份触手可及的大功,却最终因为种种原因,依旧是功亏一簣。 他明白,黄飞虫的计策本身並无错漏。 问题在於大夏捕头的威名,在这片蒙州地界,没有足够的影响力。 导致面对那些盘根错节的霸主仙族以及底蕴深厚、超然物外的海佛仙宗时,矮了一头。 细想也很正常。 这无缘无故的,就算你背后站著大夏王朝,此地的普通仙族、散修也未必就信了你了。 在那些郡望仙族的长期压迫下,他们能够活著就很不容易了,不可能隨便相信陌生势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归根结底,是大夏捕头来的时间不久,乾的业绩不够大,才影响力有限。 “马道友,胜败乃常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黄飞虫摇了摇头,快速地回復,语调平稳,没有太多波澜。 他的精神感知经过白雾大阵的放大后感知范围极大增强,刚刚清晰捕捉到这位马神捕当眾展露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的情景,让他颇为动容。 拥有如此高的修为,他顿时明了对方为何能够在大夏神捕队伍中稳坐决策位。 终究大夏捕头內部也是看实力的,或者说实力越高、越容易立功。 换而言之,既然在大夏神捕队伍中,马腾拥有著如此卓绝的修为以及与之匹配的高级身份。 那么马腾对於这次探索仙府机缘的重视程度必然也要远超旁人,或许就想要藉此机会再立一个大功。 从马腾明明有著大夏神捕的身份,却主动与自己这个疑似劫修地象盗之人合作,也能够轻易看出这点。 若此次换一个修为稍逊或者更谨慎保守的神捕前来,彼此缺乏信任,合作肯定无从谈起。 “黄道友当真十分豁达。” 马腾对於黄飞虫这般平静的反应感到意外,甚至多了不易察觉的钦佩。 他们大夏捕头这边认真说不过是少了一份唾手可得的功绩,虽有遗憾,但尚可承受。 而对方却是切实地制定了计划、並且全程参与其中,结果计划还是自己这边硬生生地搞砸了。 对方原本最应失望、最该愤懣,可却展现出一种近乎超脱的宽广胸襟。 让他不禁受到这位黄道友好心態的间接影响,也平復了內心翻涌的情绪。 “不瞒马道友,如今万卷书屋的禁制攻击虽然未曾停歇,但若继续拖延下去,那些霸主仙族的仙人凭藉人数优势和种种手段加持,预计真能够硬扛过去,尤其他们刚刚已经请动了海佛仙宗的天骄出面劝和,双方幕后必定达成利益分割的协议。” “这次探索仙府的机缘,若是他们与海佛仙宗谈妥如何瓜分,你我届时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渺茫了。” 黄飞虫快速地点明当前愈发严峻的局势,声音里带著强烈的紧迫感以及篤定。 既然那些霸主仙族已经与海佛仙宗联手,那少不得让出大量好处给海佛仙宗,又怎会再轻易將好处分润给后来者。 即使大夏捕头背靠大夏王朝也是一样,所谓现官不如现管,海佛仙宗才是这块地方、无可爭议的最强修仙势力。 这些精明算计的霸主仙族必然会紧紧依靠海佛仙宗,而非两头不討好的墙头草。 “黄道友说的是,若是不做点什么,此次仙府机缘真有可能落入这些人手中,那样你我就亏大了。” 马腾闻言,面色凝重,眉头紧紧锁成川字,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此次仙府机缘若真被那些郡望仙族以及海佛仙宗联手全部吞下,他们这些大夏神捕此次行动就可谓彻底失败,顏面扫地。 “所以黄道友你的意思是趁现在禁制攻击还未完全停歇,再主动出击,绝不让他们如此轻易得手?” 他沉吟著,语气中带著明显的懊悔。 最初组织起在场所有散修和小仙族仙人共同对抗霸主仙族的方案,本该是成功率最高的策略。 可惜功亏一簣,导致此路断绝,那么,如今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难道要靠他们这十几个神捕去硬拼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行否决了,这简直自寻死路。 十几名神捕,去正面衝击加起来得有上百之数的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的队伍? 即便有这片白雾进行掩护,也太过冒险,无异於以卵击石。 若是导致同僚伤亡过大,他作为带队之人难辞其咎。 “不知马道友可曾听过游击战?” 黄飞虫没有怎么吊胃口,就提出了这个新方案。 “以白雾为屏障,马道友你带领一眾神捕可以不断变换位置,在各处进行仙术蓄力准备,我只需在你们即將释放仙术的前一刻,才短暂地打开白雾通道,就能够让对面那些人难以轻易反应过来。” “释放完仙术后,马道友就带领一眾神捕立即撤离並奔赴下一个预定攻击地点,那些霸主仙族目前因为在对抗禁制而难以全员移动,正是活靶子。” “打一记仙术,立刻更换一地,如此循环,再配合万卷书屋禁制攻击,何愁不能给予那些霸主仙族持续不断的重创?只是在时间上必须爭分夺秒。” 黄飞虫讲述著新方案的核心要点,冷静而篤定。 他心中很清楚,无论採用何种办法,归根结底都必须藉助这批大夏神捕的力量。 若仅凭他自己这练气境三重天巔峰修为,想去找那些霸主仙族的麻烦,简直螳臂当车,绝无可能成功。 实力上的巨大鸿沟,是靠计谋难以完全弥补的。 “游击战?” 马腾闻言,先是一怔,脑海中飞速思索起来。 他身为大夏神捕,並非不懂兵法的莽夫,很快理解这种战法在此地的妙处,越想越觉得大有可为。 一方面,霸主仙族的人为了集中力量对抗並磨灭万卷书屋的禁制反噬,必然要聚集在一处,结阵自保,导致行动极为不便,成为了固定的靶子。 另一方面,有这浓厚得化不开的白雾阻隔视线和听觉、精神感知,只要充分发挥隱蔽效果,那些霸主仙族的仙人根本难以察觉攻击何时到来,且即使是有所察觉,在禁制和白雾的牵制下,他们也无法进行有效追击,己方可谓占尽地利优势。 当然,这种战术对指挥者和配合的要求极高。 在正常情况下,需要极度熟悉地形並且拥有极高的机动性才能够做到。 但现在,凭藉黄飞虫对白雾大阵的操控,以及那些霸主仙族面对禁制攻击的保守抵抗,他们等於是作弊似地达成了这两点。 “一不小心,竟忽略了这黄飞虫是一位仙阵师。” 马腾忽然想到关键之处,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看向高悬的万卷书屋榜单。 隱约能够看到黄飞虫名字后的考分在短短时间內仍然又上涨了几分,令人咂舌的速度。 须知试题可是越往后越难,这意味著对方竟在一边分心答题,一边操控著白雾大阵来协助他们进行作战! 这份惊人的操作能力,让他心中那点对方可能是劫修的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哪个劫修能有如此高超的修仙技艺? 这等水平的仙阵师,即便放在蒙州州郡也绝对是各方势力爭相笼络的人物,何须冒险去做劫修。 “黄道友,希望我们此次合作依旧能十分默契。” 神捕马腾在传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更多平等与尊重,完全將黄飞虫视作了同辈论交的道友。 在他心中,后者之前能一刀瞬杀三名练气境中期修士,实力至少也是练气境后期。 即便还未达到练气境九重天,但加上这神鬼莫测的答题能力和阵法造诣,综合价值已然不逊色多少。 至於背景出身,到了这种层次,反而不是最重要考量了,反而背景越烂越容易获得大人物垂青。 以对方展现出的能力和潜力,若是有意日后自立门户,建立一个仙族、占据半个郡的地盘,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於若能够得到筑基境真君的垂青,才叫真正的一步登天。 背景对这些真正的强者而言,很多时候不过只是锦上添的添头。 “马道友,既然如此,就事不宜迟,立即行动!” 黄飞虫见马腾再次乾脆利落地同意了合作,心中也为之一振。 他自然想不到,自己在马腾心中的评价已经被拔高到了堪比练气境九重天的高度。 若是知道,也恐怕只会觉得哭笑不得,暗道一声离谱,自己才练气境三重天,如何能受此高估? “这个方案想要发挥出最大杀伤力,还得提前预判万卷书屋禁制的下一次攻击落点才行,二者威力若能叠加,產生的杀伤效果將倍增,极为可观。” 黄飞虫心中飞速推演。 所谓量变產生质变、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而想要最大化杀伤效果,就必须確保单次攻击的强度一定要超过目標的防御极限。 此刻藉助禁制的力量,无疑是最佳选择。 “马神捕,那些霸主仙族仗著人多势眾,又勾搭上海佛仙宗天骄,就以为可在此地为所欲为,我们必须儘快打破他们的幻想,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黄飞虫一边传音,一边將自己通过大阵感知到的霸主仙族那边防御圈的详细布防情况,通过精神映射的方式清晰地传递给马腾。 就仿佛三维立体图景般详尽,人员分布、修为强弱都一目了然。 “仙阵师这阵內的窥探手段……果然玄妙!” 马腾接收到了那细致入微的情报后,眼神中不禁精光一闪,心中又惊又喜。 此刻,他对於那些霸主仙族的排兵布阵情况已然了如指掌,甚至比对方的一些仙人还要清楚。 他当即不再犹豫,向身后一眾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神捕同僚们传音下令。 十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融於夜色般,悄无声息没入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之中。 藉助黄飞虫悄然开闢的白雾通道,迅速而隱蔽地转移。 聚集地的仙人群中,虽然仍混杂著个別来自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的探子。 但面对这突然的、无声无息的情况以及周围茫茫未知的白雾。 他们同样心生忌惮,未敢轻易妄动,只能眼睁睁看著大夏神捕们消失。 不多时,在马腾的带领下,一眾神捕便按照黄飞虫传来的指引,悄然抵达了霸主仙族联合防御圈的侧翼一处方位。 这里也是黄飞虫凭藉天灵御阵经的高深造诣,结合禁制能量流动的规律,所推测出的、万卷书屋禁制下一波最可能优先攻击的区域。 在此地发动突袭,正可与禁制攻击形成配合,上下夹击。 唯一让人略感棘手的,是霸主仙族採取的无良防御圈战术。 他们將附属仙族的仙人们安排在整个防御圈的最外围。 这策略简单、无良却有效,等於是用这些附庸势力的力量作为缓衝和肉盾,弃卒保车。 在这些附属仙族的仙人被消耗殆尽或彻底溃散之前,很难直接攻击到被保护在內部的、真正的霸主仙族核心人员。 “准备!放。” 马腾毫不拖沓,一声令下,他与身后一眾神捕同时运转功法,强大的法力波动在他们手中匯聚。 各式仙术的光芒在白雾中隱隱闪烁,蓄势待发。 隨后,十几道蓄力完毕的仙术被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 就在仙术发出的前一瞬,他们前方的浓郁白雾如同拥有生命意识般,提前数秒向两侧飞速滚涌分开,精准地让出一条短暂的攻击通道。 通道对面,几名负责警戒的附属仙族仙人只觉眼前雾气豁然洞开。 刚惊觉不妙,还未来得及发出警报或全力防御。 那十几道顏色各异、蕴含著不同属性毁灭力量的强大仙术就已经撕裂空气,尖啸著扑面而至! 这十几名大夏神捕的合力一击,威力岂容小覷? 更何况其中还有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的马腾全力出手。 霎时间,狂暴的仙术能量就將那几名措手不及的附属仙族仙人彻底淹没。 剧烈的爆炸扬起漫天烟尘。 几乎就在同时,如同黄飞虫的判断,高空之上那团一直在酝酿攻击的禁制雷云猛然翻滚。 一道足有水桶粗细、散发著毁灭气息的紫色天雷轰然劈落。 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了那团尚未散去的烟尘爆炸中心! 悽厉的惨叫声顿时从烟尘中传出。 但旋即又被更猛烈的爆炸声和雷光嘶鸣所淹没。 如果说,那几名修为多在练气境中期的附属仙族仙人,在面对十几道突如其来的仙术集火时,凭藉身上或许拥有的护身灵甲和仓促激发的防御法术,还有那么一丝极其渺茫的生机的话。 那么,在被这一道明显是针对筑基级別威胁的禁制天雷精准补刀命中后,就绝对是十死无生,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几乎是瞬间,他们的肉身连就被紫色的雷霆之力钻入灵甲,顷刻炸裂,残渣都未曾留下多少。 这一下,足足四名练气境中期修士,当场陨落。 他们背后的仙族,自从选择依附於霸主仙族后就跟著狐假虎威,无恶不作,此刻却也最先成了替主子挡灾的弃子。 而马腾等人在攻击完成的瞬间,根本不去查看战果,毫不恋战。 依照计划立刻抽身,身影再次没入浓雾之中,向著黄飞虫指引的下一个攻击地点疾驰而去。 具体的战果,自然由掌控全局的黄飞虫负责传音告知。 “这就……瞬杀了四人?” 马腾收到黄飞虫简洁的传音通报后,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惊喜。 他迅速將这战果告知了身旁的同僚们。 一眾神捕闻言,精神无不为之一振,原本因第一次行动失败而有些低落的士气瞬间昂扬起来! 他们自从被调派到这蒙州地界上任以来,所面对的最棘手、最难啃的势力,便是这些盘踞地方、势力庞大的霸主仙族。 以往的交锋中,神捕这边往往处於下风,受制於各种规则和地方的牵扯,难以施展。 没想到今日在这仙府之內,藉助天时地利,竟意外找到了有效打击对方、甚至战而胜之的方法! 这如何能不让人振奋? 很快。 在短暂移动並稍作调息后,大夏神捕们便在另一处预定位置再次集结,开始第二次仙术蓄力。 灵石被快速取出,精纯的灵气被汲取,转化为再度出击的法力。 “通道即將开启,准备。” 黄飞虫的传音冷静如常。 第二次攻击旋即发动。 白雾再次如同幕布般被无形之手拉开,通道开启的瞬间,马腾等人依旧是毫无保留地全力出手。 大量的仙术光华再次咆哮著射出,直扑向他们新的目標。 另一处外围防御节点上的附属仙族仙人。 通道对面,那些本就因被安排在外围、直面禁制攻击当炮灰而心惊胆战、士气低落的附属仙族修士,骤然见到雾散术现,顿时发出一片惊恐的惊呼和尖叫。 但白雾的遮蔽效果实在太强,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微乎其微。 仓促间,有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激发防御灵器,那一片夺命的仙术狂潮就已经狠狠砸落! 仙术的命中率因此相当可观,毁灭性的能量在那一片狭小区域猛烈爆发。 而几乎就在仙术光芒炸开的下一剎那,低空那片不断翻滚的火红色禁制云团,仿佛被下方的能量爆发所吸引,猛地砸落下数颗如同房屋般巨大的炽热火球! 这些火球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仙术爆炸的核心区域! 刚挨了一轮仙术狂轰滥炸、被震得气血翻腾、眼冒金星、防御几乎被彻底摧毁的那些附属仙族修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就又迎来了这从天而降的毁灭性打击! 轰隆隆——! 火球猛烈爆炸开来,崩裂出的不是火焰,而是近乎液態的、汹涌澎湃的灼热流光! 霎时间,处於爆炸最核心范围的八名附属仙族修士,连最后的哀嚎都没能完全发出,就被那恐怖的火光彻底吞没。 灵甲缝隙瞬间被火光钻入,肉身在极致的高温中挣扎不到一息,旋即化为灰烬,全部陨落! 一次性陨落八位练气境中期仙人! 这动静可比第一次大多了! 剧烈的火焰衝击和悽惨的结局,如同重锤般狠狠敲打在周围所有目睹或感知到这一幕的修士心上。 惊嚇之下,整个防御圈都隱隱出现了骚动和不稳的跡象,恐慌的情绪开始在外围的附属仙族修士中蔓延。 “混帐!是那些该死的大夏鹰犬!他们竟敢一再偷袭我等!” 防御圈內围,那些真正的霸主仙族核心修士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是谁在捣鬼。 除了那些拥有大夏王朝撑腰、又与他们极不对付的大夏捕头,此地还有谁敢、谁有能力这样小规模地持续突袭他们? 惊怒交加的情绪瞬间在他们之中爆发开来,呵骂声不绝於耳。 然而,愤怒归愤怒,他们此刻却不好轻易分散力量去追击报復。 大部分人手和精力必须用於对抗上方仍在不断轰落的强力禁制攻击。 他们只能强压怒火,一边厉声呵斥弹压外围附庸势力的骚动,一边暗暗调整部署,命令其他附属仙族的修士上前堵住刚刚出现的缺口。 这种用附属仙族仙人的命来填坑的做法,虽然冷酷,但在当下却是最现实的选择。 这番应对,完全在黄飞虫与马腾的预料之中。 这些一心只想用最小代价扛过禁制、独占仙府机缘的霸主仙族,在外围的炮灰没有被消耗到一定程度之前,绝不会轻易改变固守的战术,更不会为了那些附庸势力的仙人死伤而轻易冒险。 死的终究是附属仙族的人,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消耗品。 去了这一批,日后很容易再招揽新的。 实际上,这点损失根本不能让这些冷酷的霸主仙族核心人物有半分动容。 马腾等神捕再次藉助灵石快速恢復著消耗不小的法力,连续两次高强度的蓄力一击,对他们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但成功的战果如同最好的兴奋剂,支撑著他们准备进行第三次行动。 “如何才能够……更进一步,甚至……间接引导这万卷书屋禁制的攻击?” 黄飞虫的心中则在飞速思索著更深层次的可能。 毫无疑问,刚刚马腾等人发动的两次成功袭击,让他通过白雾大阵与禁制之间的微妙联繫,捕捉並感知到了这万卷书屋禁制的更多运作规律和秘密。 虽然他之前已经凭藉天灵御阵经的高深造诣,成功预判了禁制两次攻击的准確区域,从而实现了配合打击。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禁制的这两次实际攻击落点,都比他的预判要更加精准。 几乎都是紧跟著马腾他们的仙术,砸在完全相同的位置! 这很可能意味著万卷书屋的禁制並非死物。 它拥有某种內在的、基於威胁判定的智能机制,对於攻击落点有著更为精准和动態的判断。 绝非那种固定模式或无差別胡乱攻击的类型。 这更意味著,如果马腾他们发动的攻击足够强、造成的威胁波动足够大。 將极大概率会引发万卷书屋禁制的“重点关注”和隨之而来的补刀。 从而极大地扩大战果,甚至可能实现超越练气境级別的毁灭打击! 他凝神屏息,脑中的推演速度达到了极致。 在预判出万卷书屋下一击最可能的落点区域后,他並未停止,而是继续结合刚刚观测到的禁制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以及霸主仙族防御阵型的调整,进行更深层次的计算和模擬推演。 终於,他推演出了一个可能是当前情况下最具潜力、最能引发禁制连锁反应的位置坐標。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將这个坐標和行动指令传递给马腾等神捕,指引他们迅速而隱蔽地向那个地点转移。 “那黄飞虫……是预判出了禁制的攻击落点,加以利用?所以这两次才能配合禁制的攻击,造成如此显著的伤亡?” 霸主仙族这边,自然也不是全然被动挨打。 他们很快就有自家带来的仙阵师提供了相应的分析情报。 虽然这些被家族派出来隨行的仙阵师,在造诣上未必是族內最顶尖的,毕竟顶尖大师通常不会轻易涉险,但也绝非那些普通小仙族能够供养得起的。 其阵法评级,皆是货真价实的一阶中品,甚至接近上品! “正是如此,那黄飞虫区区一个劫修,或是那黄氏一族小族出身,哪来的本事真正操控这仙府禁制?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或者用了什么取巧的法子,提前预判出了禁制的大致攻击规律,加以利用而已。” 一名身著锦袍、面带傲气的年轻仙阵师神情恭敬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对黄飞虫的不屑。 “他这点掩人耳目、故弄玄虚的小把戏,或许能瞒过一阶下品的仙阵师,但想瞒过我等法眼,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另一名年长些的仙阵师也抚须接口,话语间充满了身为世家阵法传承者的优越感。 “设身处地地想,若是换做我等来操作,藉助家族秘传的观测法器,做到这种程度的预判,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又有人补充道,言语间既是对黄飞虫的鄙夷,又难掩一丝对其“运气”的嫉妒。 若是换作他们能在这万卷书屋考核中拿下那么高的考分,在此次仙府探索中必然大放异彩,为家族挣得无上荣光,他们自身的地位也必將水涨船高。 可现在,这所有的风头和潜在好处,似乎都被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黄飞虫给占去了,这让他们如何能心平? 简直是白白浪费了这天大的机缘! “那依你们之见,这万卷书屋禁制,下一步最可能攻击何处?” 一名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位仙阵师。 几位仙阵师不敢怠慢,立刻根据各自的灵器和推演,给出了一个大致相同的区域答案。 那长老以及周围几位头领人物闻言,立即凑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 片刻后,一个计划迅速形成。 他们暗暗地从內围自家核心队伍中,临时抽调组织起一支由十余名练气中期好手组成的精锐修士小队。 这些修士个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並且都配发了三件威力强大的攻击型玉器。 他们的任务並不是固守,而是悄然埋伏到自家仙阵师所预测的、禁制可能下一次攻击的区域附近。 他们要守株待兔,埋伏那些胆敢再次前来偷袭的大夏神捕! 一旦对方出现並发动完攻击,试图与预判中的禁制打击配合时。 这支精锐小队將立刻暴起发难,用最强的攻击,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这大夏,说到底,终究还是我等歷代传承之强大仙族的大夏。” 一位面容阴鷙的霸主仙族核心人物看著精锐小队悄然去往防御圈外围,冷笑著低语。 “又何来所谓空泛的、代表所有人的大夏?这大夏捕头和那些泥腿子散修、破落小仙族扯上关係,可属实是貽笑大方。” “那神捕马腾,不过是朝廷的一条得力鹰犬,既然他如此不识时务,非要找死,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撩拨虎鬚。” 另一位核心人物接口道,眼中闪烁著冰冷的杀意。 “我等今日就勉为其难,给他点真正的顏色瞧瞧,让他知道,在这蒙州地界,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相比庞然大物的大夏王朝,他们单个仙族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大夏捕头这种“朝廷奴才”,虽然实力很强,可在他们看来,地位並不比投靠他们麾下的附属仙族高多少,甚至更为可恶。 霸主再弱也是坐地虎,奴才再强也不过是外来犬。 他们心中对这些代表著朝廷、敢来试图约束他们行为的大夏捕头,早已十分不满,极为不屑。 此刻,对方竟然还敢主动袭击,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必须予以雷霆反击! “马道友,事不过三。” 就在这时,黄飞虫冷静的传音再次抵达马腾处。 “连续三次得手已是侥倖,想来第三次行动之后,对方无论如何迟钝,也必然已有所警觉,甚至可能布下反制手段,继续行动的危险將会大幅度提升,若有压箱底的杀招,不妨这次就用了吧,力求一击重创,然后我们必须立刻远遁,暂避锋芒。” 他建议见好就收,这是对这些神捕安全的负责,也是对整体局势的冷静判断。 “……黄道友思虑周全,如此谨慎……也罢,那就依黄道友所言!” 马腾收到传音,神情略有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对黄飞虫判断的认同。 他迅速將情况告知身旁一眾已经再次蓄势待发、跃跃欲试的神捕同僚们。 一眾神捕闻言,脸上也都不由得浮现出遗憾之色。 毕竟前两次的成功大大鼓舞了士气,而且目前算来,战果平均下来,每人差不多都算有一个斩获,有了基础的功劳打底。 但若是能够再来几次行动、多取得重大战果,將平均战绩提升到每人两个乃至三个,那回去之后,就是一份足以令人眼红的厚功了! 诱惑巨大。 但遗憾归遗憾,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深知贪功冒险的危险。 眾人迅速压下杂念,眼中闪过决绝,纷纷暗下决心,要在这最后一次机会中,毫无保留,使出最强手段! “就是现在!全力出手!” 马腾看准黄飞虫传来的讯號,猛地一声低吼! 第三次行动,爆发! “不知结果究竟如何。” 白雾深处,黄飞虫全神贯注,一边精细地操控著大阵,准备掩护马腾等人,一边將灵觉提升到极致,密切关注著战场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等待著石破天惊的那一刻。 第123章 亏麻了 万卷书屋,自诸多霸主仙族集合超过一百二十名仙人联手开始强行破坏书屋內禁制结构后,整片空间就陷入一片混乱,仙术的威能在各处席捲。 之后,当万卷书屋防御机制全面激活並降下恐怖攻击时,霸主仙族的仙人们转攻为守。 他们知道只要能够撑到这波反噬结束,那么整个万卷书屋將任由他们横行,什么试题排名都將不復存在。 “最后一次攻击,务必全力以赴,不留余地!” 马腾和十几名大夏捕头隱匿於翻滚的白雾之中,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眾人耳边响起。 前两次默契配合的成功突袭,已让他们成功击杀了十二名敌方仙人。 此刻每一位神捕眼中都燃烧著昂扬的战意,胸腔內充斥著復仇与建功的炽热。 正因为深知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获取战果、功绩的机会,眾人都不再有任何保留,纷纷將大量法力凝聚於接下来的强力一击中。 磅礴的法力在他们周身匯聚,引动周围的雾气都隨之剧烈翻腾,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 “他们这次出手引发的法力波动强度远超之前,看来是动用了压箱底的本事。” 黄飞虫的精神高度集中,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超越之前、几乎要衝破白雾遮掩、並且还在不断攀升的强大法力波动。 他不敢怠慢,心念急转,第一时间就全力催动手中阵盘,瞬间大幅提升了马腾等人周围的白雾的浓度与密度。 那雾气变得如同粘稠的液体,层层叠叠地包裹上去,极力吸纳、消弭著那过於强烈的法力波动。 避免这些法力波动过早扩散出去,惊动那些惊弓之鸟般的霸主仙族。 同时,他感觉到,脚下这座庞大而玄奥的白雾大阵,经过之前长时间的运转和能量积蓄,其內部蕴藏的庞大阵法之力也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如同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这股力量一旦爆发,其威力虽然未必比得上那些珍贵的一次性玉器级底牌,但也绝对不容小覷,足以在关键时刻给予不小助力。 “准备!放!” 马腾双目如电,精光爆射,周身衣袍无风自鼓,澎湃汹涌的法力几乎要透体而出。 眼看前方浓郁的白雾如同幕布般无声地向两侧散开,露出一条短暂的攻击通道,通道尽头便是那些惊慌失措的附属仙族修士身影,他率先暴喝出手! 霎时间,密密麻麻、边缘缠绕著细密青光的凌厉风刃自他身前凭空涌现,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嗡鸣声。 仿佛无数无形的磨刀石在同时打磨利刃,带著撕裂一切的决绝,呼啸著倾泻而出! 他身后的其余捕头们也同时爆发,各显神通。 炽热的火蛇扭曲翻滚,灼烧空气。 冰冷的水矛凝聚著穿透之力,激射而出。 沉重的土锥带著大地之力,碾压向前…… 各式仙术光华璀璨,属性各异,却同样蕴含著每位捕头此刻最强的意志与法力。 所有这些攻击匯聚在一起,形成一股五彩斑斕、却又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恐怖洪流,发出撕裂苍穹般的刺耳尖啸,朝著目標区域奔涌而去! 黄飞虫神情冷峻如冰,眼神专注到了极致。 他精神力不断掠动,精细地操控著大阵的每一分力量。 白雾大阵发出低沉的轰鸣,在靠近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组成的防御圈周围,迅速凝结出无数支由精纯雾气构成的箭矢。 它们如同漫天飘落的冰冷羽毛,却又蕴含著阵法赋予的穿透力,沿著无比灵活、刁钻的攻击轨跡,后发先至,配合著那毁灭仙术洪流,一同射向霸主仙族防御圈的外围。 这些雾矢或许难以做到直接击杀,但可以最大限度地限制、干扰那些敌方仙人的行动,將他们牢牢钉在原地,逼迫他们硬扛接下来的毁灭打击!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爆发,仿佛天地都在这一刻震颤! 十几道凝聚了神捕们全力一击的仙法,以及那铺天盖地的密集雾矢,瞬间將那片区域彻底吞噬。 光芒、能量、衝击波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短暂而致命的毁灭漩涡。 超过二十名被安排在外围的附属仙族仙人,正处於这恐怖攻击的核心范围。 他们脸上原本就因充当炮灰而充满惶恐和不安,此刻更是被无尽的惊骇与绝望所取代。 他们和背后的仙族,本以为投靠强大的霸主仙族后便能获得庇护,高枕无忧,何曾想过会被推到最前线,直面来自同级別敌人的毁灭性打击? 然而,灾难並未结束。 几乎就在仙术洪流与雾矢命中目標的同一瞬间,万卷书屋那已被彻底激活的禁制,似乎也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绝佳的“落井下石”的机会! 只见高空之上,那厚重如墨、不断翻滚酝酿著恐怖力量的雷云,猛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搅动。 钻出十数条水桶粗细、散发著毁灭气息的紫色天雷,如同咆哮的龙影,带著惊人的威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悍然劈落。 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刚才受创最重、能量波动最混乱的区域! 与此同时,低空处,那片赤红如血、如同沸腾熔岩之海的火云,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猛然喷射出十几枚如同房屋般巨大的炽热火球! 这些火球拖著滚滚浓烟与尾焰,仿佛陨星天降,带著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呼啸著砸向大地! 每一枚火球落地,都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冲天的火浪夹杂著破碎的尸体和灵器碎片向四周疯狂扩散,瞬间將那片区域化作了炼狱火海! 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气中不知何时早已钻出十几条碗口粗细、闪烁著幽冷阵纹的黑色能量锁链!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埋伏在下方,早早就缠绕、封锁住了那些倖存仙人,摧毁了后者想要腾空飞起、逃离炼狱的最后念头,强大的禁制之力让他们寸步难行! 一时间,这些可怜的仙人真如同被瓮中捉鱉,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惊呼哀嚎都未能发出。 护身灵甲在接连的打击下早已灵光黯淡,致命的火焰和雷电能量顺著缝隙疯狂钻入…… 下一瞬,他们的身躯便在內外交攻的狂暴能量中彻底湮灭,连一丝灰烬都未能留下! 足足有二十几名附属仙族的仙人,在这堪比灾难的、配合默契的连环打击下,当场陨落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损失,如同一条蘸满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后方霸主仙族核心人物的心上。 短短时间內,前后陨落的仙人数量竟然超过了三十名,相当於他们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儘管死的多是附属仙族的炮灰,但如此轻易的折损,依旧让他们感到肉痛无比,更是顏面大损,威严扫地! “尔等之前信誓旦旦,现在却告诉本座,判断出错了?大夏捕头出手的位置应该是在另一边?!” 一名身著华丽金袍、霸主仙族核心高层的人物睚眥欲裂,猛地转身,对著身旁几名面色惨白如纸、浑身瑟瑟发抖的仙阵师发出无情怒吼。 那几名一阶中品的仙阵师嚇得魂飞魄散,浑身一颤,几乎要跪倒在地。 其中一人强忍著恐惧,试图辩解:“大人息怒!非是我等无能推諉……实在是,实在是那操纵白雾大阵之人手段太过诡异!这白雾不仅能遮蔽视线,竟似乎还能扭曲我等感知,严重误导我等判断!这白雾阵法,不简单啊,不然我等怎么会同时判断错!” 他的声音在那金袍修士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杀人般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小,最终细若蚊蚋,再也说不下去。 “万卷书屋的禁制果然蕴含著一丝灵性,懂得抓住时机配合补刀……既然这样的话……” 高层书卷上,黄飞虫心中亦是凛然,对这座仙府的古老与强大有了更深的认知。 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迅捷。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之色,毫不犹豫地將手中白雾阵盘的输出功率开启到最大! 阵盘瞬间变得滚烫,表面阵文疯狂闪烁,对於灵石的消耗速度也达到了一个惊人地步,库存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就是现在!雾锁重楼!” 黄飞虫低喝一声,以积蓄的阵法之力催动大阵,此刻的大阵堪比武者燃烧了精血! 霎时间,前方浓郁得化不开的白雾骤然沸腾起来,如同发生了海啸一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气势,向著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所在的区域合围而去! 雾气疯狂凝聚,眨眼间便形成了一圈接天连地、厚重无比的巨大雾墙! 这雾墙看似由縹緲的雾气构成,实则坚韧无比,表面有无数玄奥的阵法秘文若隱若现,流转不息,散发出强大的法力波力。 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那些刚刚完成攻击、尚未完全消散的黑色禁制锁链,仿佛受到了雾墙的吸引。 如同游鱼归巢般,纷纷发出嗡鸣之声,灵活地窜动起来,继而一条接一条地融入了雾墙之中! 得到这些蕴含著书屋禁制力量的锁链融入,雾墙的顏色顿时变得更加深邃,近乎墨黑。 散发出的气息也陡然提升,变得更加森然、冰冷、坚固! 仿佛这不是雾气之墙,而是通往幽冥的壁垒! “砰!砰!” 防御圈外围的几名惊怒交加的附属仙族的练气中期修士立即出手试探,凌厉的剑光和仙术狠狠轰击在雾墙之上,却只激起一阵涟漪般的波动,竟难以撼动其分毫! 反而那雾墙在锁链不断融入和阵法之力持续灌注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厚重、凝实,封堵了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缝隙! “不好!他们想將我们困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有来自附属仙族的仙人反应过来,声音中带著强烈的不安与惊慌。 他的话音未落,那覆盖了整个战场、厚重得令人窒息的漆黑雷云,仿佛终於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又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拉扯,开始整体向下崩塌、坠落! 无数粗如巨蟒的耀眼电蛇在崩塌的云层中疯狂窜动、炸裂,毁灭性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下,让下方范围內的修士都感到呼吸困难,法力运转滯涩! 低空燃烧的、赤红如血的沸腾火云,发出了末日般的咆哮,如同天穹塌陷,带著焚尽万物、熔炼一切的极致炽热,先一步整体向著下方碾压来! 雷云坠落的万钧轰鸣与火云压下的恐怖呼啸交织在一起,剧烈波动的能量令远远旁观的人都感到灵魂战慄。 “这万卷书屋的禁制……配合默契啊!我才困住那些人,它就果断开大?” 黄飞虫眼中精光爆射,面对前方这毁天灭地的一幕,非但没有迟疑,反而被激发出了全部的狠劲与决绝。 他毫不犹豫地抚摸空间戒指,將足足一百枚晶莹剔透、內里蕴含著丰沛如江河般灵力的灵石瞬间取出,如同不要钱般,疯狂地投入嗡嗡作响、已然发烫的阵盘核心之中! “给我最大化激活!白雾大阵,助我一臂之力,锁死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得到如此庞大精纯灵气的瞬间灌注,白雾大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嗡鸣,阵盘光芒大放,开始超负荷运转! 那圈已经合围的雾墙,强度瞬间再次提升了数倍不止! 顏色彻底化为令人绝望的漆黑,表面的阵文凝实得如同金属雕刻,彻底封死了上下左右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 將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剩余的九十余仙人死死地困在了这片即將被天雷地火彻底清洗的绝地! 下一刻,天崩地裂!末日降临! 崩塌的雷云与压下的火云,几乎一前一后,同时狠狠地砸落了下来! 无尽的雷霆与焚天灭地的火海同时爆发,瞬间淹没了那片被漆黑雾墙死死封锁的区域! 雷光如龙乱躥,疯狂鞭挞撕裂一切;火海如狱翻腾,贪婪地吞噬熔化万物!两种极致毁灭性的能量在其中疯狂地肆虐、碰撞、爆炸、冲刷! 足以闪瞎人眼的光芒与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交替浮现在那些远远旁观的仙人视线中! 悽厉的惨叫、绝望而不甘的怒吼、护身灵甲被强行撕裂破碎的刺耳脆响、各种防御仙术光罩被瞬间蒸发或强行砸穿的幻灭之声…… 各种声音交织,不断迴荡,又慢慢归於虚无。 雷与火,这两种最狂暴的能量,在此地足足肆虐、咆哮、冲刷了半个时辰之久,才仿佛耗尽了大部分力量。 缓缓地、不甘地重新飘荡而起,回归到空中,再次逐渐凝聚成雷云与火云的形態。 当那毁灭性的光芒终於散尽,震耳欲聋的轰鸣渐渐平息,原本霸主仙族精心构建的防御圈,已然彻底化为一片死寂的焦土。 地面完全琉璃化,闪烁著诡异的光泽,冒著滚滚刺鼻的青烟,隱约可见血跡、灰烬以及各种报废的、灵光尽失的灵器碎片,场景惨不忍睹。 原本九十多人的庞大队伍,此刻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还在苦苦支撑。 他们或是凭藉自身练气后期乃至巔峰的强悍修为硬扛了过来,浑身焦黑,气息萎靡。 或是依靠家族赐予的一次性保命玉器在最后关头撑起了护罩,艰难地撑到灾难结束,但相关玉器也已经当场碎裂,无法再用。 或是由三、五位练气境后期仙人侥倖组成小型联合防御阵法,但也人人带伤,狼狈不堪。 至於那些仅仅只有练气境中期的仙人,绝大多数连参与这种联合防守的资格都没有,早在雷、火云贴脸的最猛烈衝击中灰飞烟灭。 被雷、火云禁制贴脸“煅烧”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各霸主仙族核心人物们,一个个身上价值不菲的灵甲一片焦黑破损,体內的法力波动紊乱不堪,气息起伏不定。 他们惊魂未定地环视这片如同炼狱般的焦土,看著身边仅存的、同样狼狈不堪、人人带伤的寥寥不到三十人,眼中除了劫后余生的深深恐惧之外,更多的,是几乎要凝成实质、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怒火和刻骨杀意! “黄!飞!虫!” 一个声音嘶哑地低吼出声,充满了血海深仇般的怨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绝对能操控!至少是能极大程度影响万卷书屋的禁制!否则这一切无法解释!这绝不是巧合!” “没错!” 旁边一人接口道,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著,显然在刚才的灾难中被雷霆之力重创。 “我们对这书屋禁制的理解和预估还是太浅薄了!没想到那黄飞虫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引导雷云火云精准坠落,还能用那诡异的白雾和锁链將我们彻底困死於此……此獠!此獠不除,必成心腹大患,后患无穷!” “此次探索,还未拿到机缘,就死伤狼藉、折损如此惨重,消息若传回族內,我等顏面何存?威严何在?必须拿下黄飞虫!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他的嘴,弄清楚他到底与这仙府有何关联,掌握了什么秘密!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也无法向族中交代!” 极致的愤怒找不到地方发泄,他们立刻想起了自家带来的那些废物仙阵师。 若非这些废物误判形势,判断出错,他们何至於落入如此绝境? 怒火瞬间有了更具体的倾泄对象。 “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呢?让他们立刻滚过来!一阶中品仙阵师,我呸。” 一位核心人物厉声喝道,目光凶狠如鹰隼,狠狠扫视著周围,想要找到那几个人影。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只有一片焦黑的土壤、零星几个瑟瑟发抖的附属仙族倖存者,以及同样狼狈不堪的来自同级別霸主仙族的修士。 哪儿还有那几个仙阵师的影子? 在方才那毁天灭地、大范围的无差別狂暴轰击下,那几个蠢货仙阵师,修为相对较弱、又缺乏强力护身手段,恐怕根本扛不下来,早就化为飞灰了。 意识到这一点,诸多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们脸色更加难看,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股憋闷至极、无处发泄的鬱气死死堵在胸口。 连发泄怒火、追究责任的对象都找不到,还损失了重要的辅助人员,这种憋屈感更增添了他们的挫败感和对地象盗黄飞虫那不死不休的憎恶。 另一边,文氏七虎剩下的三人——文东虎、文大虎、文三虎,正神情悲愴地围在文四虎和文五虎身边。 文四虎和文五虎的情况极其惨烈,大半个身躯连同头部已被恐怖的高温、雷电炙烤得焦黑碳化,面目全非,只有胸腔极其微弱的起伏还证明他们吊著最后一口气。 各种疗伤灵丹被文大虎颤抖著手拼命塞入他们口中,但化开的药力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逆转那正在急速流逝的最后生机。 “四弟!五弟!撑住!给我撑住啊!” 文大虎虎目含泪,声音嘶哑哽咽,粗壮的手臂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却不敢去触碰四弟和五弟那惨不忍睹、一碰就可能碎的伤口。 文四虎焦黑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几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断断续续的气音:“把……把我们……骨灰……带回乌兰山……葬……” 一旁的文五虎,眼神早已涣散,却也在生命的最后尽头,挣扎著挤出最后一丝不甘和深深的哀求:“报……仇……替我们……报……仇……” 话音未落,两人头一歪,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断绝,身体迅速变得冰冷。 他们二人仅仅是练气境中期修为,保命能力自然比练气境后期的另外三人差了一大截。 即使两人幸运地分到一枚防御玉器、艰难地共享使用,勉强抵挡住了一段时间的致命衝击。 但生存资源有限,为了另外三人能够活下来,也不可能再为他们分配第二枚。 面对如此毁灭性的持续攻击和如此重的伤势,自然是回天无力,油尽灯枯。 能够撑到最后,已经是另外三人拼命护持的结果。 事实上,来自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的所有练气境中期的仙人,在雷云、火云近乎贴脸的持续半个时辰的狂暴攻击下,已然近乎全灭! 即便是那些附属仙族中拥有练气境后期修为的仙人,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足见刚才那波攻击的恐怖。 “四弟!五弟!!!” 文大虎和文三虎看到兄弟彻底咽气,再也抑制不住,发出撕心裂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吼,声震四野。 巨大的痛苦让他们身体剧烈颤抖,泪水混合著脸上的菸灰肆意流淌。 老一辈的文东虎,虽然没有像两人那样痛苦的嚎啕出声,但一双眼睛也是瞬间布满狰狞的血丝。 他周身散发出冰冷彻骨、宛如万年寒冰般的恐怖杀意,让靠近他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黄飞虫!黄氏一族!” “我文东虎立誓,此生必让你……血债血偿!定要你黄氏全族上下鸡犬不留,为我文氏儿郎陪葬!” 文东虎几乎是从牙缝里,用一种低沉而嘶哑、却蕴含著滔天恨意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几个字。 威名赫赫、凶悍一时的文氏七虎,转眼间便只剩两人,这血海深仇,已然不共戴天,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要知道这可是文氏一族的年轻一辈啊,就连年龄最大的文大虎都没到九十岁,本该再替文氏一族打拼至少六十年! 结果因为黄飞虫和黄氏一族,足足葬送五人,这是何等巨大的损失! “可怕。” 远处,一眾大夏神捕们,透过那因为能量剧烈消耗而稀薄了许多的白雾,全程看到霸主仙族及其附属仙族组成的防御圈的惨状。 无不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骇然无比,背后渗出丝丝寒意。 “这位黄道友……能够用出如此恐怖绝伦的招数。” “这绝非简单地预测禁制攻击的落点了,这分明是在一定程度上……精准地引导、甚至是诱骗了此地禁制力量的触发,先用这些白色雾气將那些郡望仙族的人封锁在原地,而后立即接引禁制发动了这堪称最大威力、最大覆盖范围的毁灭一击!” 资深神捕马腾面色无比凝重,眼神复杂无比,低声对身旁的同僚道。 他回想起之前三次行动,己方十几人,那默契十足的配合,拿到的堪堪三十来人的战果。 再对比黄飞虫刚刚那毁灭性的一击,直接將那些郡望仙族及其附属仙族打的剩下不到三十人。 此刻忽然领悟,黄飞虫的实力和手段,只怕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强横的多。 若与这等能將天时地利与阵法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人物为敌,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好,双方是友非敌,几次合作都合作的很好…… “这些郡望仙族这次……真的踢到烧红的铁板了,不,是踢到一座火山了!” “这损失……六十多名练气境修士陨落啊!其中不乏练气境中期和后期的好手,还有那些个郡望仙族的本族人……这恐怕都不是简单伤筋动骨了吧?” 旁边的一位神捕喃喃道,语气中充满难以置信。 “这笔债,这些郡望仙族绝对会发疯一样报復!不惜一切代价!接下来的蒙州,恐怕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另一位神捕心有余悸,深吸一口气,接口道。 “血雨腥风?那我等大夏神捕,不就有事做了?” 马腾浑不在意地说道,话语中丝毫没有对这些郡望仙族的忌惮。 一眾神捕面面相覷,忍不住笑了,也都唏嘘。 先前这些霸主仙族不过是想掀桌子,破坏掉这万卷书屋的桌子,靠武力强抢;结果这位黄飞虫倒好,直接借著仙府禁制的能量,差点把这几家霸主仙族给一锅端了…… 这手段,真是果决到了极点,也恐怖到了极点! “这就是高端仙阵师……的斗法廝杀吗……当真是一念遮天,翻云覆雨。” 有神捕忍不住低声感嘆,语气中充满了对仙阵师的敬畏。 “危险的职业。” 马腾闻言,摇了摇头,暗自庆幸,至少在此刻,他们大夏捕府与这位危险的“黄道友”,还处在同一战线,而非敌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高层书卷上,孔清冷一边平静的做题,一边听黄飞虫讲述著战况,当听到那辉煌的战绩后,忍不住有些狐疑,將目光投向了黄飞虫。 “我不是听你编故事。” “爱信不信。” “……” 孔清冷微微皱眉,刚才万卷书屋的禁制,確实被整个牵引到了下方,但仅凭黄飞虫和这一阶上品阵法,还有大量灵石,真的能够困住上百位敌方的仙人? 禁制威力再大,打不中敌人有什么用。 “若是真的……” 孔清冷恢復了平静,只是美眸之中,仍然闪过难以掩饰的不解和更深的好奇。 她只是让黄飞虫儘量拖延时间,但按黄飞虫的说法,对方已经將敌人差不多解决了…… 很难想像,这一切会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能够做出並且主导的。 “亏大了,这次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身为始作俑者的黄飞虫,向孔清冷传递了喜讯后,根本没空去理会后者的震惊,紧接著就全神贯注、眼疾手快地操控著雾气,去收集战利品。 白色的雾气,蔓延向战场內部,延伸出无数只灵巧无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在冒著滚烫青烟、残留著危险躁动能量的焦黑废墟中翻找、摸索。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藉助阵法的放大,细致地感知著任何尚有价值的物品,生怕错过战利品。 “嘖,这件灵器碎片……灵性几乎彻底溃散了,没什么大用了……嗯?这边又是一枚空间戒指!品相看起来还不错,希望能有点好东西……不过戒指本身好像也布满裂纹,快要碎掉了,得小心处理!” 他微微感知白雾阵盘,心痛的无法呼吸,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里面的上百枚之前投入不久的灵石,此刻已经有大半变得黯淡,內里蕴藏的丰沛灵气已经被消耗不少。 这些可都是他压箱底的积蓄,是未来修炼的保障啊!这次为了能够困杀那些敌人,代价实在太大了! “亏麻了,给我挽回一点损失吧。” 他嘴里小声地嘀咕著,操作雾气手指的速度却丝毫不慢,忙得不亦乐乎。 第124章 清冷之死 “总算是……第九十九层书卷了。” 黄飞虫长长舒出一口气,將仅仅放大到几米长的御水飞梭轻轻放置在第九十九层的古朴书卷上。 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上空万卷书屋榜单,隨即眼神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即使连续的高强度破题闯关,都是由孔清冷努力完成,但他在一旁看著,也看的心情很疲惫了。 从御水飞梭狭小舱门里如同没有重量般轻盈漂出的孔清冷,白皙面庞依旧纤尘不染。 那双清冷剔透的眸子,几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黄飞虫此刻近乎很疲劳地无精打采的睏倦模样。 她的眼神中顿时闪过难以察觉的鄙视,这个傢伙明明大多数时间是在休息,真正耗费心神答题的全程都是她,可现在倒是摆出一副累垮的姿態。 然而,这丝鄙视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她的目光扫过那高悬的、散发著淡淡金光的万卷书屋榜单,当看到那个高居榜首、遥遥领先的名字时,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向上扬起一个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愉悦弧度。 她知道那个名字下,都是她的辛勤努力,因此是与有荣焉,混合著成就感以及隱秘快意的情绪。 转过头,她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仿佛在享受这短暂的轻鬆,长发如墨,隨风轻轻飘动,秀髮间插著一支玉簪,簪头雕刻著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会冲霄而去。 她的眼神深邃,仿佛一抹星夜,儘管只剩下一颗头颅,但可以想像她完好时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万卷书屋榜单第1名:黄飞虫,当前考分98。” “万卷书屋榜单第2名:吕少猩,当前考分39。” …… “万卷书屋榜单第6名:严刑,当前考分17。” “万卷书屋榜单第10名:文东虎,当前考分13。” 黄飞虫看完榜单,略有疑惑。 此刻白雾大阵早已收起,即便仍在运转,也难以去对书卷区域產生太大干扰。 按理说,前十的名次早该有所变动。 但那些霸主仙族的考分却像被短暂冻结般,平均停留在十三分左右。 这使得考卷被破坏掉的严刑仍能暂时占据第六名。 但这不过是表象,待真正结算时,前十的名次绝不会如此。 毫无疑问,收了灵石、替这些霸主仙族答题的是海佛仙宗的吕少猩。 对方刻意停下,暂时不再为这些霸主仙族增加考分,背后必然有图谋。 或许想等到自己通关后再突然发力,替那些仙族抢占五个名次,从而避免自己还有什么应对的手段。 黄飞虫对此心生警惕,海佛仙宗不是浪得虚名。 “海佛仙宗。” 了解的越多,黄飞虫对海佛仙宗的忌惮就越深。 这个宗门拥有活著的筑基境真君坐镇,实力可谓深不可测。 从这座筑基仙府中的雷、火云禁制的威力,就能间接感受到筑基境真君的实力。 这种力量差距无疑极为恐怖,远非练气境仙人可比。 目前看来,修仙势力大致可划分为两类:有筑基真君坐镇的和没有的。 前者无疑实力远超后者,后者实力上几乎不存在任何翻盘的可能,即使做到霸主仙族那等程度也是如此。 海佛仙宗歷史悠久,传承完整,仗著有筑基境真君坐镇,门中弟子也必然个个都是配置颇高。 这些海佛仙宗弟子大概率能够做到同阶之中难逢敌手。 黄飞虫虽然自信,但也不会盲目自大,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不说为敌,即使路过都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仿佛发现家族发展道路前方横亘著一座大山,但这並没有让他有丝毫退缩,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斗志。 远处,围观的仙人们议论纷纷,看过前面激烈的战斗和爭锋后,各种猜测在心间浮起,他们对於黄飞虫仍能稳稳占据榜首感到敬畏和钦佩,仿佛在看待一个即將崛起乃至登顶的传奇。 “黄飞虫?黄道友。” 突如其来的传音在黄飞虫耳边响起,声音如春风拂过海面,光是听著,就让人仿佛从乡村小楼阁瞬间置身於海景大平房,档次骤然提升。 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就是那个吕少猩,其之前曾替霸主仙族出面,以海佛仙宗的威名和信誉强行化解围观仙人的攻击,让自己的首个方案落空。 双方可谓是敌非友。 黄飞虫能感觉到,这传音中隱藏著一丝试探和挑衅。 “吕道友?” 黄飞虫略带诧异地回復,心中好奇吕少猩突然传音的目的。 他们之间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对立关係。 虽然知道吕少猩的突然传音绝非善意,必然有所图谋,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性,试图揣测对方的真实意图,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更加凝重,仿佛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这个刁修,竟然真敢与我吕某人称道友。” 第四十层书卷上,吕少猩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即便是那些霸主仙族,也要客客气气地称他一声“吕天骄”,没想到黄飞虫竟敢直接以“道友”相称。 这就像凡俗皇帝对大臣说“爱卿平身”,而大臣却回一句“爱卿也平身”一样可笑。 吕少猩原本还想示好,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识抬举,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仿佛被一只螻蚁挑衅了尊严。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但他还是强忍住了怒意,毕竟此刻还在万卷书屋之中,不宜动手。 仅仅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一切。 “呵呵,正是。” 吕少猩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显得漫不经心。 他的传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和蔑视,仿佛黄飞虫能够和他说话,就已经是一种天大的恩赐和荣幸。 毕竟对方不过是一个劫修,还可能是来自於一个小仙族的劫修,毫无前途可言。 “??” 黄飞虫察觉到吕少猩语气的转变,不禁有些懵。 对方虽然是海佛仙宗的弟子,但海佛仙宗门人眾多,吕少猩不过是其中之一,不过传音了一句,就摆出这般高高在上的诡异姿態? 这让他觉得十分荒谬,乾脆不再理会。 “不知黄道友出自何方势力,比海佛仙宗如何?” 良久,见黄飞虫没有认识到错误、主动赔罪的意思,吕少猩眼中寒光更甚。 但他还是强压怒火,试图展示海佛仙宗的气度,只是话语中的攻击性越来越强,一开口就试图让非黄飞虫承认其背后势力不如海佛仙宗。 他的声音中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仿佛在审问一个犯人。 这种无理的话语让黄飞虫心中冷笑,但他並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回应。 “不知吕道友在海佛仙宗,是什么实力和地位?” 黄飞虫自然不会顺著吕少猩的思路走,反而开始试探对方的情报。 他的声音也冷淡了下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仿佛一把利剑,刺破了吕少猩的偽装。 第四十层书卷嚷嚷,吕少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仿佛被戳中了痛处。 他的眼中闪过愤怒。 “刁修……” 吕少猩眼中再度闪过寒意。他本想贬低黄飞虫的背景,却没想到对方反將一军,暗示他在海佛仙宗中算不得什么。 这种粗鄙之言让他瞬间失去了交流的兴致。 他的心中不自觉涌起一股杀意,仿佛恨不得立刻將黄飞虫碎尸万段。 但他出於忌惮,还是忍住了,等出去以后查清楚了这地象盗黄飞虫的来歷,再出手不迟。 他暂时放下己方几人的试题,转而给那几个霸主仙族传音,接过他们的试题后快速解答起来。 一时间,书屋榜单上第七名至第十一名的考分开始依次上涨,显然是要將第六名的严刑挤出前十。 由於严刑的考卷已被破坏,考分无法再涨,被挤出前十已成定局。 这种突然的变化引起了围观仙人的一阵骚动,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黄飞虫冷眼看著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马道友,看来交易无法达成了。” 他摇了摇头,向资深神捕马腾传音道。 双方之前的合作颇为愉快,因此,未能让马腾拿到前十名次,他心中十分遗憾。 尤其是文家很可能藉此拿到一个名次,更让他不爽。 他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歉意和无奈,仿佛在表达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御水飞梭的边缘,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发泄內心的烦躁。 “黄道友客气了,无论成与不成,我大夏神捕这次都非常感谢黄道友的帮助。交易报酬二百灵石就让严刑交予黄道友,当作我等的答谢。” 马腾收到传音,爽朗地笑了笑,情真意切地说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和感激,丝毫没有因为可能拿不到名次而气馁。 他的態度让黄飞虫感到一丝温暖,仿佛在冰冷的修仙世界中找到了一丝人情味。 黄飞虫能想像到马腾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带著豁达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信任。 这种態度让黄飞虫更加惭愧,仿佛自己辜负了对方的期望。 “这不可不可,马道友太客气了,若是没有眾神捕帮助,这些霸主仙族估计就把万卷书屋拆光了。” 黄飞虫连忙拒绝,事没有办成,怎么好意思收取报酬。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被马腾的慷慨所感动。 但他並不想欠下人情,毕竟修仙世界中,人情债一样难还。 “黄道友不必客气,真诚是合作的基础,我马腾和其余同僚,可是希望往后能够多多与黄道友合作的,这合作嘛,首先就不能亏待了自己人,不然我大夏神捕岂不是要落上一个不讲道义的恶名?那样的话,往后还怎么去往周边开展工作嘛。” 马腾再三劝说,黄飞虫这才接受了这份馈赠。 他的目光扫过榜单,知晓黄飞虫快要通关了,不禁心中有些羡慕,又对己方等人已经拿不到前十名次而遗憾。 归根结底,严刑的书卷被破坏了,自然无法再答题,乃至获取考分。 这说到底是他们这些大夏神捕,在那些郡望仙族眼中没资格上桌吃饭的缘故。 若不是黄飞虫,他们估计都没有反击的机会。 “不知这位黄道友拿到仙府机缘后,实力会提升到什么地步。待再次相见,说不定会有大的惊喜。” 结束传音后,马腾眼中充满唏嘘。 此次仙府探索並非没有收穫,他们成功反击,击杀了三十位依附於郡望仙族的仙人,削弱了敌人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们结识了这位高深莫测的黄道友,一个黄道友,可抵六十位仙人! 这就是仙阵师的强大之处。 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某种可能性,说不准,这位黄道友未来能够变成一位了不起的阵法师也说不定。 白雾席捲著一枚空间戒指,一路向上飞升。 藉助书卷的阻挡,一眾蠢蠢欲动的霸主仙族的仙人只能干瞪眼,无法拦截。 戒指表面闪烁著淡淡的白光,一路飞到黄飞虫的面前,被白雾托在空中。 黄飞虫接过空间戒指,略一察看,其中果然是两百枚灵石。 这些大修仙势力的富裕程度令人惊嘆,至少目前的黄氏一族很难拿出这么多的灵石。 灵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內部蕴含著精纯的灵气,既能够用来补充灵气、恢復法力,也能够用来购物,价值极高。 “加上这200枚,我前后获得640枚灵石,再加上刚刚在那片废墟找到的两百多枚灵石,再减去前后消耗的两百多枚灵石,等於现在有五六百灵石。” “差不多就是半条家族灵脉啊!” 黄飞虫心满意足地嘆了口气。这次仙府探索尚未结束,就已经收穫如此多的灵石,果然是人无横財不富。 若是一直待在三仙岛上,坐吃山空,想要获得灵石只能依靠奖池抽取,概率渺茫。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感慨,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 资源哪里来,都是斗爭来的,反正不是天上掉下来,要么靠自己斗爭,要么靠別人斗爭。 他已经是黄氏一族的仙人,当然只能靠自己。 “好了。” 孔清冷看到书卷上显示的“优秀”评价,轻盈地漂进船舱,声音中带著疲惫,但更多的是成就感。 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仿佛在庆祝这一时刻的胜利。 “这么快?那就剩最后一题了。” 黄飞虫拿起御水飞梭,来到第一百层书卷。如果说第九十九层还有两张书卷,那么第一百层就只剩下一张。 向下望去,一种“独坐凌云上,一览眾山小”的错觉油然而生。 当然较真的话,即便顺利完成这些试题,也仅仅是“做题”而非“出题”。 有资格出题的人,也未必是万卷书屋的真正主人。 这万卷书屋的主人,也未必是这座仙府的府主。 可见,修仙之路,漫长而深远,唯有不断求索,才能触及真正的巔峰。 万卷书屋榜单上,黄飞虫的考分变成99分,眾多围观仙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著那个名字。 这处万卷书屋的探索,经歷了无数战斗与爭夺,终於即將迎来最终结果,气氛变得紧张而期待, 一些仙人露出了嫉妒和怨恨的表情,另一些则眼神显得敬畏和钦佩,但他们都没有怀疑黄飞虫究竟能否通过这最后的一关。 这些目光如实质般刺在黄飞虫的背上,但他没有丝毫在意,心思全都集中在孔清冷破解这最后的关卡上。 “黄飞虫的考分变成九十九了,等於说已经去到了最后一层!这万卷书屋是要被此人一举通关了!” 鬚髮皆白、面容清癯的老道仙人紧握住拂尘,皱纹舒展,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感嘆。 他的声音颤抖而激动,仿佛在见证一个歷史性的时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钦佩,仿佛在看待一位未来的巨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著鬍鬚,仿佛在缓解內心的紧张。 “没想到,通关万卷书屋的竟然会是一个劫修。” 一位身著华美锦云纹袍服的仙人摇了摇头,大力扇著手中的摺扇,似乎这个结果让他无法冷静。 他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仿佛在嫉妒和钦佩之间挣扎,他的手指紧紧握住扇柄,仿佛心中也是非常激动和紧张。 “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万卷书屋的第一名必然是这位地象盗黄飞虫无疑!名不见经传的劫修,竟能甩开吕天骄和各大霸主仙族,太不可思议了!” 体態丰腴、笑容可掬的胖仙人用力一拍大腿,眼中充满了振奋与激动。 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感染力,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在分享这份荣耀。 “能在万卷书屋拿下第一名確实有本领,但別忘了这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关卡罢了。后续必然还有层层考验,到达其它考验后,胜负还犹未可知。” 身著淡青色霓裳、面容姣好却神情冷峻的女仙人轻轻哼了一声,声音清脆却带著寒意,瞬间给周围热烈的气氛降了温。 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挑战,仿佛在等待黄飞虫的失败,显然与黄飞虫槓上了,认为一个劫修不该如此优秀。 “第九十九层果然也拦不住黄道友!那么眼下就是最后一层,第一百层了。若是这位黄道友还能够不卡关,那么万卷书屋第一名必然是他的了。” 马腾神情感嘆,能够通关与不能通关,意义截然不同,能够通关意味著黄飞虫的阵法造诣深不可测,远未达到上限、超乎常人想像。 他的眼神中也不免有所期待,想要见证这位黄道友在这座万卷书屋登顶的时刻。 “能看到这位黄道友登顶,可实在是痛快。” 严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次被超过,儘管心中有些许遗憾,但此次拿到的战功价值不菲,作为神捕,他深知不可贪心。 更重要的是,他隱隱预感这位黄飞虫,很有可能就是当初的那位……以后,或许可以多抱抱大腿,被带飞几次! “这位黄前辈阵法造诣之精深,实在难以想像。” 神捕马超也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充满了敬佩和讚嘆,毫无疑问,黄飞虫必然是一位丝毫不弱於他父亲马腾的强者! “呵呵。” 诸多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眼见黄飞虫登上第一百层,已然无话可说,儘管暗暗期待他会在最后一层卡住,但也知道希望渺茫。 对方通关,似乎已成定局。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在嫉妒和无奈之间挣扎,眼神中浮现出阴霾和怨恨,非常想要诅咒黄飞虫的失败,手指更无意识地收紧,宣泄內心的愤怒和不甘。 “不必多虑,至少大夏神捕那边是全部淘汰了。” 一眾霸主仙族的仙人相互安慰,经歷了之前的雷、火云禁制攻击,各家平均只剩下三四人,且人人带伤,战力大损。 好在部分內应回归后,人数勉强升至三十人以上,仍有些许炮灰可用,在后续探索中,他们或许仍能占据部分优势。 他们的声音中带著强烈的自我安慰,仿佛是在相互打气。 “黄飞虫。” 文氏一族三人目光深沉,眼中夹杂著刻骨铭心的仇恨,若有机会,他们早已將黄飞虫碎尸万段。偏偏一直未能如愿,反而屡遭对方迫害,心中的怒火越积越深。 他们的目光冷冷地看著上方榜单,知道在万卷书屋这里应该是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了,但仙府探索还未结束,总能让黄飞虫付出血的代价。 “外界刁修。” “师弟、师妹,此番我等全员拿到前十名次,后续大有可为。不必因为一时受挫而丧气,技艺方面我们海佛仙宗固然很强,但是最强的还是实力。” 吕少猩心中阴沉,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容,眼看著黄飞虫即將通关,他不禁开口安抚几位同门。 毫无疑问,以海佛仙宗的威名,没拿到第一,就是败了,他需要提振师弟和师妹的士气,爭取在接下去的仙府探索中找回场子,甚至是击毙那个黄飞虫,这样才能真正挽回丟失的顏面。 “是,吕师兄。” 海佛仙宗的另外三人面面相覷,齐声应和。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恭敬和服从的表情,似乎对吕少猩的命令毫无异议,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闪烁著一丝不安和怀疑,总感觉吕师兄好像是生气了。 “好了,通关了。” 孔清冷看著最后一张书卷上缓缓浮现出的、璀璨夺目的“优秀”评价,一直紧绷的清冷神情终於不禁展露出一抹如冰雪初融般明媚的笑意。 话语之中也带上久违的轻鬆意味,夹杂著喜悦和释然,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她的眼中闪烁著异色,手指轻轻拂过书卷表面,感受著上面的纹理,心中充满了平静和满足。 “嗯,通关……” 黄飞虫见状,正待高兴地开口回应。 突然,他眉头猛地一皱,一股强烈无比的心悸感毫无徵兆地袭来! 目光顿时下意识地闪电般扫向书卷区域最下方。 只见那具许久未曾动弹、如同苍白雕塑般矗立在远处地面的黑面古尸,悄无声息间,竟然动了! 它以一种快如鬼魅般的速度,无视了层层书卷的阻碍,就沿著黄飞虫所通过的那些书卷,径直向最高处的第一百层书卷猛衝而来! 所过之处,高层书卷周围理应存在的、强大的禁空禁制赫然对其完全无效,仿佛它本身同样有著登上秀才书卷不受惩罚的特权! 它乌黑的面颊上,眼神闪烁著诡异的红光,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杀意,它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好似弯刀,仿佛能够撕裂一切阻碍。 毫无疑问,这具黑面古尸是早有预谋!它一直在静待著这个最终的时机! 等待这个不必做题也能够登顶的时机。 “她还是……来了。” 孔清冷有所察觉,笑容一滯,绝美的脸庞上不禁露出了颇为苦涩的神情,又化作了决然和解脱。 她注意到黄飞虫充满询问和焦急的视线,並没有解释什么,摇摇头,微微嘆气,飘向书卷边缘。 而后竟然主动从高达百层的书卷之巔,向著下方纵身滚落下去,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箏般。 仿佛回到了两人在黑雾大阵中的第一次相遇,只剩一颗头的她孤零零地在前面拼命逃。 坠下的她,伴隨著失重感,明亮的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仿佛选择了承担某种命运。 “孔清冷!!?” 黄飞虫骤然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孔清冷会突兀的选择自杀,心中充满震惊不解和担忧焦虑。 既无法接受这一切,也非常担心孔清冷的安危。 “得救她。” 他瞬间下了决定,毫不犹豫就想跟上去,但一切已太迟,通关后的无形之力將他包裹,他的身影在强烈束缚中逐渐模糊,消失在书卷的光芒中。 第125章 三件宝物 黄飞虫被传送至万卷书屋相对应的宝库中。 他站立在原地,儘管脑海中接连涌入数道清晰的讯息,如同冰冷的玉石投入到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但他依旧心神沉浸在方才惊心动魄、生死一瞬的场景里,情绪难以自拔。 “万卷书屋第一名奖励:宝物任选一件。” “完美评价数量一百追加奖励:宝物任选两件。” “挑选宝物时间限制为:三个时辰。” “孔清冷,我真是何德何能啊。” 黄飞虫神情带著几分恍惚,眼神无法聚焦,指尖也微微发冷,脑海中持续闪过刚刚最后的画面。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孔清冷只是因形势所迫而临时联手的盟友,彼此之间更多是利益交换与默契的配合,对方帮他度过难关、他帮对方逃脱一劫。 却从未想到,看似清冷疏离、言语不多、只剩下头颅、从始至终都在辛勤地付出的孔清冷,到了最后关头,竟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我了断。 以一颗孤零零、失落的头颅,冲向疯狂衝上来的黑面古尸,浑不在意落到后者手中是什么结果。 只为了换取他能够顺利脱身? 这念头如一根尖锐的冰刺,扎进他的心臟,让他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是难以承受之痛。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他何德何能,竟能够遇到这样的盟友?这份情义太重太沉,他承受不起。 “最后的通关传送,若有仅限一人限制……那么其实本该由我用那枚传送珠离开,来换取她活下去。” 他低声喃喃,每个字都像从唇间艰难挤出,带著浓浓的自责与悔恨,双手不自觉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却难以在意。 “我为什么没有早早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孔清冷她是误以为我不愿牺牲,才选择了自绝……我为何会如此愚蠢、竟害死了她……两世为人如此大意。” 他越想越觉得揪心,一股酸涩之意涌上鼻尖,令眼眶发热、呼吸急促、心灵愧疚,憋闷好难言。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量四周。 这里显然是万卷书屋对应的宝库,空气里瀰漫著淡淡香味,光线十分柔和却不失明亮。 广阔穹顶镶嵌著大量夜明珠,四处架子上则陈列无数盛放宝物的玉盒,每一个玉盒都笼罩在禁制光华之中,可见这座宝库的规格还是非常高的。 他忽然发觉传送珠无法使用了,应该是这里禁制超过传送珠的传送极限,才使得传送珠失效了。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即便孔清冷是孔府之人,且地位特殊,也不太可能会被允许一同传送至此。 或许也正是料定了这一点,那黑面古尸才会有恃无恐,迟迟不动,耐心等待到最后时刻才发难。 而孔清冷,也正是看透了绝望的结局,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牺牲自己,成全他…… 可他有传送珠啊…… 传送珠本就是用来绝境求生的! 他若早知通关后有只能传送一人的限制,定然会毫不犹豫將传送珠给予孔清冷,来换取孔清冷的后续生机,而不是猝不及防,眼睁睁害死了她。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 他苦笑一声,笑声乾涩、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越临近胜利、越容易鬆懈、失去警惕……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难以挽回。” 他努力振作精神,认真的推测起了如今的情况。 “现在就只能够寄望於孔清冷还有应对黑面古尸的后手,以她能够完成一百道考卷题、且尽数完美通关的才智,没理由会猜不到古尸会在最后一刻动手,若是如此,她或许会早早布下什么安排。”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那只黑面古尸在青砖广场现身不久后,他就迅速深入灰雾区域,意外地遇见了仅剩下头颅的孔清冷。 之后两人几乎一直在一起,应付万卷书屋选拔。 即使她被黑面古尸夺走尸体后侥倖逃脱,但当时如此仓促的时间,黑雾区也没有什么材料,如何能够留下什么后手? 或许她真的將所有的生存希望,都託付给了他。 “可我……可我全程竟然未曾多问一句!” 黄飞虫心中自责,如同毒蚁不断啃噬著他的心。 “我表现得那般从容镇定,恐怕让她误以为我已经成竹在胸,早算计好一切……她这才一门心思扑在答题上,想要拿到一百个完美评价,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让我能够在宝库中多获得两件宝物……” “可直到最后她才发现,我很可能根本就没考虑到黑面古尸会在最终关头髮难!当她意识到我这个致命的疏忽后,才在十分绝望之下,彻底失去了生存的念头,更为了不拖累我,才选择了自绝……” 想到这里,黄飞虫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股强烈的悲痛与自我厌恶,几乎要將他心灵淹没,他猛地闭上眼睛,牙关紧咬,整个下頜线绷得死死的。 “……可恶!” 他话语颤抖,就在这时,他灵光一闪,猛地想起自己还留有一次珍贵机会没有使用。 这念头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划亮的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他內心的希望。 他连忙摒弃所有纷乱的情绪,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抽奖,心中一时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抽奖!” “我祈愿,能够得到復活孔清冷的道具!!” 他无比专注地祈愿,意念沉入那玄妙的奖池空间中,意识小人悬浮於万千光点前方,斗志昂扬。 目光扫过那稀少的、会躲避的橙色光点,又掠过数量较多的紫色光点,最终,经过一瞬的挣扎与权衡,意识小人还是做出了更相对稳妥的选择。 意识小人伸手抓向了一枚稳定闪烁的紫色光点。 或许橙色光点代表的奖励更为强大,但失败风险也极高,一旦失手,很可能会得到白色、绿色或蓝色的普通光点,那祈愿中了也未必有好效果。 相比之下,选择紫色光点,获得的价值更稳定。 光芒散去,一件物品的信息涌入脑海。 “这是……”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0/6】 “传送珠(筑基品质)。” 黄飞虫愣住了,隨即明白过来。 这是再次触发了百分之一的微小概率,使得本该是练气品质的传送珠品质骤然提升,变成了一件品阶大幅度提升的筑基品质宝物! 儘管它的核心功能依旧是在记忆当中挑选去过的地点进行传送,但筑基品质的传送珠,其威能和稳定性以及穿透禁制的能力,都远超练气级別。 它可以完全无视掉任何筑基期级別的阵法禁制! “方才进入到这座宝库后,我就已经察觉,存放在奖池里的那枚练气品质传送珠失去了效果,但是此刻这枚筑基品质的传送珠,其蕴含的力量可谓凝练无比,在宝库禁制下,依旧可以轻鬆生效。” “等於说有了它以后,即使我陷入到拥有筑基级別禁制封禁的绝地,亦有极大把握能够顺利脱身。” 他没有从奖池中取出这枚筑基品质传送珠,放在奖池中,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动用,自然无需多此一举、拿到外界来使用,招致可能的覬覦。 能够意外抽到这件足以堪称目前最强保命底牌的道具。无疑是意外之喜,但短暂欣喜过后,依旧有著巨大的失落感不断袭来,祈愿终究是歪了。 “祈愿落空了,没能得到能復活孔清冷的道具……” “或许,只能等往后再想办法,努力將奖池提升到更高品质之后,再尝试抽取道具復活清冷,眼下至少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希望。” 黄飞虫努力安慰自己,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这面板奖池刚开启时,他接收到的讯息里,有著抽取到任何道具的可能性,只要未来能够將奖池升阶,升到保底筑基道具乃至金丹道具的地步。 或许就真能够让他找到顺利復活孔清冷的方法。 “挑选宝物剩余时间为:两个半时辰。” 就在这时,宝库的提示讯息再次传来,仿佛是在提醒他不要沉湎於伤痛,赶紧珍惜眼前的机遇。 黄飞虫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將心中的那些纷乱、懊悔、悲伤的情绪全部压下,锁进心底的最深处。 既然事已至此,那再沉溺也无用,唯有想办法尽力去弥补,去爭取那一线未来的希望。 “仙府探索还未结束,现在就断定孔清冷已然陨落还为时过早,也许情况並没有糟糕到那般地步。” “孔清冷落入黑面古尸的手中后,或许並未立刻被毁去,而是被囚禁起来……只要我接下去能够找到合適机会,並且实力足够,或许就能救出清冷!” 他努力往好的方面设想,这个新的想法顿时让他精神一振,没错,当务之急是充分利用眼前这个可以在宝库中任意挑选三件宝物的难得机会,来最大限度提升自身实力,从而將劣势变成优势。 只有变得更强,后续才有可能在直面那只恐怖的黑面古尸时,救回孔清冷,或者为她报仇雪恨! 他定了定神,开始真正、仔细地环顾这座宝库。 此处远比初看时更为宏大,装饰极尽精美奢华。 雕樑画栋,玉柱盘龙,地面铺著光滑如镜却丝毫不显滑腻的暖毯,无数宝物被盛放在或大或小的透明玉盒之中,整齐陈列在一座座展台架子上。 每一个玉盒表面,都流淌著淡淡的、各色各样的禁制光华,既保护著其中宝物,也隔绝了外人的精神力深入探测和上手直接触碰,好在每个玉盒旁边都有著专门秘文,书写著宝物的名称、品阶以及功用,倒省去了盲目猜测和碰运气的麻烦。 “咦?这种感觉……” 正当他准备开始逐一查看那些宝物时,忽然心有所感,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剎那间仿佛置身於微缩版的、周围同样星光点点的有些眼熟的奇妙领域。 如果说,他的面板奖池是深不见底、囊括万物的星辰大海,那么此刻感知中的这个宝库就更像是周围十分朦朧的、由颇多微弱星光构成的浅池。 颇多细微的光点,如同夏夜草丛中的萤火,在他周围缓缓沉浮、闪烁明灭。 每一颗光点都各自地代表著一件宝物,散发出的光芒强弱不等,顏色也各异,隱隱透露其对应宝物內在品质的高低。 “这是……奖池改变了我对宝物的感知?” “让我可以变相鑑定宝物的品质?” “既然这样的话,凭藉著这个特色能力,宝库宝物任选三件,无疑要选其中光点品质最高的三件!” 黄飞虫心中立刻有了决断,若是正常挑选,面对这成千上万、琳琅满目的宝物,別说是仅仅三个时辰,就算给他三十、三百个时辰,也未必能够真正分辨出其中孰优孰劣,难以挑选出好宝物。 很可能最终只能依据介绍和喜好来选择,难免与真正最好的宝物失之交臂,从而白白错失机会。 但此刻,凭藉这不知从何而来、似乎与面板奖池同源的鉴宝感知能力。 他能够隱约判断出周围宝物的大致光点顏色,这无疑让选择变得简单而高效。 儘管他知道,品质最高的也未必就一定是最適合当下、最实用的,但从品质最高的开始挑选,是肯定不太会出错的选择。 若反其道而行,才真是大海捞针,费时费力不说,结果也未必会如意。 他凝聚心神,运用著这种鉴宝能力,看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散发著蓝色光晕的光点,走上前去,找到其本体后,目光看向玉盒旁边的介绍。 “金苹树,一阶中品灵果树,可以產出金苹果,乃炼製多种固本培元、提升修为类灵丹之主材……需以灵土栽培,每日以灵泉浇灌……” “就连灵果树都有,看来这座宝库的收藏种类確实包罗万象,极为丰富。” 黄飞虫快速瀏览完介绍,便立刻收回目光,不再留恋。 这金苹树虽然很不错,拿回去后完全可以填补黄氏一族灵果树领域零的空白,但並不是他眼下最需要的宝物,而且它仅仅只是蓝色光点。 他时不时闭上眼睛,在这片朦朧的星光浅池中去寻觅那些更耀眼、品质更高的光点。 很快他发现宝库中的这些宝物,在感知里,绝大多数都是白色、绿色和蓝色的光点,这意味著品质一般。 当然,他也知道,品质再低的宝物也是宝物,在正常途径都是难得一见的。 如果没有选取宝物数量限制的话,他恨不得將这些宝物全部带走。 感知中,散发著紫色光点的宝物,数量寥寥无几,放眼望去,似乎仅有七八件的样子。 而代表著最高品质的橙色光点……他仔细搜寻了半天,竟然一个都未曾发现。 “这仙府宝库……似乎並未放入真正顶尖珍贵的宝物?” 他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 “或者说,此处仅仅是对通过万卷书屋考验的秀才开放的宝库,其收藏宝物的等阶,本身就被设下了上限?” “可这好歹是万卷书屋第一名的奖励……总不能说,能拿到前十名次、获得加入孔府的资格,就已经是最好的奖励,而这实物奖励只是象徵性的添头?” 他凝神思索,脚步未停,凭藉鉴宝能力,在广阔的宝库中不断移动,一边移动、一边鉴宝。 他將所有感知到的紫色光点位置记在心中,至於蓝色及以下的光点,则已被他完全忽略。 只是迟迟未能感应到橙色光点的存在,实在让他心中颇为遗憾。 “咦?还真有橙色?!”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寻找,准备在那些紫色光点宝物中挑选三件时,终於在宝库一个极其偏僻、光线晦暗的角落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正坚韧的橙色光芒! 这发现让他心跳陡然加速。看来,这座宝库的建立者终究还是有打眼的时候,不小心遗漏下了一件真正的顶级宝物! 或者说,这件宝物有其特殊性,导致其价值未被充分认知。 他强压下立刻衝过去查看的衝动,心中迅速有了计较。 既然这座宝库里仅此一件橙色光点宝物,那就意味著另外两件任选宝物,只能从那些紫色光点中挑选。 他决定先去看那些紫色光点的宝物,最后再去看那件橙色的。 这样既符合常理,也能避免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他也不確定这宝库里是否有“其他人”在盯著他。 他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紫色光点。 那是一个放置在半人高架子上的玉盒,里面盛放著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乌黑却隱隱有温润光华內敛的玉石。 “养魂玉,一阶上品灵材,此玉乃极阴之地蕴养千年而生,长期佩戴於身,能够缓慢温养魂魄、稳固精神本源、加快精神力恢復速度……亦可作为主材,炼製更高阶的魂道法宝。” “竟是和提升、稳固精神力相关的宝物?而且还仅仅是原材料状態……” 黄飞虫暗暗惊嘆,这养魂玉的效果描述看似平淡,实则极为实用且珍贵,尤其是对於需要大量消耗精神力,来提升修仙技艺或者催动特殊灵器的修士而言,堪称无价之宝。 其还是原材料的效果,就完全能够媲美甚至超越许多成品宝物,若能妥善保存,其灵性更可以传承数千年乃至数万年而不衰。 若说缺点就是这块体积稍小,短期內对精神力的提升增幅可能不那么显著,或者经年累月地佩戴才能將效果最大化。 但无论如何,它绝对配得上紫色光点的品质。 “第一件,就是它了!” 黄飞虫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在那笼罩著养魂玉的禁制光罩上。 下一刻,一道冰冷的、毫无情绪的询问意念直接从宝库深处传入他脑海,確认他是否选定此物。 在得到黄飞虫肯定的意念回復后,那层柔和的禁制光华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便悄然消散。 下方的玉盒自动盖合,將养魂玉妥善封存起来,以免其灵性逸散。 黄飞虫將玉盒拿起,入手微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寧静安神的力量,毫不犹豫地將其收入空间戒指之中。 选定了第一件宝物后,他对后续宝物的要求自然而然地提高了。 “接下来,最好是一件防御性质的宝物,或者能助我突破练气期中期瓶颈的灵丹妙药。” 他一边思忖著,一边走向下一个被他標记的紫色光点所在地。 那是一件叠放整齐、看起来轻薄无比的织物,顏色纯黑,仿佛能自动融入周遭环境。 “无相披风:一阶上品特殊灵器。以虚空影兽之皮毛糅合多种罕见空间属性材料炼製而成,防御力惊人,披覆其身,可极大程度遮掩自身气息、身形,练气境巔峰修士亦难以探查其踪。” “练气境巔峰修士都难以探查?” 黄飞虫眼中精光一闪,心中震动。 练气境巔峰修士,是练气境界中最顶尖存在,距离筑基境可能也就一步之遥,感知力要远超过练气境后期修士。 这等强者都难以探查,这件披风的隱匿之能堪称强悍! 虽然介绍中用了“难以”而非“百分百阻隔”,意味著並非绝对完美,可能还存在某些破解之法或被看穿风险,但就其已有效果而言,已经足够惊人。 拿去对付练气境后期修士,岂不是降维打击? 並且他接下来大概率將直面黑面古尸那等恐怖存在,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单纯的防御型灵器可能也只是被动挨打,一次性玉器当然更好,但玉器的持续时间也是有限的。 既然如此,另闢蹊径,依靠这等强大的隱匿之宝来躲避对方的探查,无疑是变相地、甚至是更有效地提升了自己的生存能力! 若是运用得当,或许能起到奇效。 “第二件,就选它!” 黄飞虫立刻下定决心。 同样伸手触碰禁制,得到確认后,禁制消散。 他轻轻拿起这件无相披风,入手之感冰凉柔滑,轻若无物,仿佛捧著一团虚影。 他好奇地將披风一角盖在自己的手臂上,稍微注入一丝法力后,颇为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披风的存在,在他的感知中,被披风覆盖的那条手臂,竟然也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无法捕捉到丝毫气息和轮廓! 而披风本身呈现出的视觉景象,又与下方地面的纹路色彩完美融合,若非早知道手里有件披风,几乎难以察觉到异常。 “果然神奇无比!” 他由衷讚嘆,小心地收回法力,將黑色的无相披风重新叠好,放回玉盒,连同玉盒一起收进了空间戒指。 “最后一件,毫无疑问,该去取那唯一的橙色品质宝物了。” 到了此刻,黄飞虫反而更加谨慎起来。 从之前两次选取宝物时,宝库那及时准確的確认机制来看,这宝库显然具备一定的智能或预设程序。他不想表现得过於异常,以免横生枝节。 眼看挑选时间还剩余不少,他乾脆去查看其它紫色光点所对应的宝物本体的位置展台。 目光扫过那些宝物的介绍,发现每一件都颇为地珍贵好用,甚至不缺乏和养魂玉同级別的,都是惊人的诱惑。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步一步、不动声色、慢悠悠地向著那处偏僻角落靠近。 时间悄然流逝,宝库那漠然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挑选宝物剩余时间为:两个时辰。” 黄飞虫恰好此时逛到那橙色光点所在的位置,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仿佛偶然发现了什么不起眼的东西,俯身仔细察看起来,眉头微蹙,神情显得迟疑不定。 那是一件看起来颇为朴素的玉盒,里面放置著一枚篮球大小、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复杂而玄奥的土黄色纹路的石卵。 “地龙卵:品相极佳,持续投入土属性灵石,有较大概率孵化出一阶上品地龙;有较小概率孵化出一阶天灵级地龙,地龙乃大地精华凝结孕育而生之灵物,寿命极长,无形无质,可虚可实,拥有遁地、改变地脉、蕴养灵植、开闢洞府等诸多强大能力,常被誉为『隨身之洞府,行走之福地』。” “这……又是一项长期收益的宝物。” 黄飞虫暗暗咂舌,目光重点停留在了“较小概率孵化出一阶天灵级地龙”这一行字上。 毫无疑问,既然此物在他感知中是璀璨的橙色光点,那么所谓的“较小概率”,实际而言,恐怕就相当於“百分百的概率”! 看来这座宝库的建立者眼光是真的毒辣,几乎將所有確定无疑的顶级宝物都筛选走了,唯一留下的这件,也仅仅是因为其孵化结果存在概率问题、无法准確判定最终价值,才侥倖留存下来,给了他这个捡漏的天大机会。 “就是它了!第三件,地龙卵!” 他內心狂喜,但表面仍维持著谨慎和犹豫,甚至故意多停留了几息,仿佛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思想斗爭,才最终做出了选择。 他伸手触碰禁制,这一次,宝库那確认的意念似乎来得比前两次都慢了半拍,仿佛那无形的宝库灵智也在迟疑著什么。 但最终,禁制还是消散了,玉盒自动盖合,將那枚看似平凡无奇的地龙卵妥善封存好,然后轻飘飘地飞起,落在黄飞虫手中。 他强忍著立刻仔细研究的衝动,面色平静地將这枚盛放著地龙卵的玉盒收进了空间戒指。 至此,三件宝物挑选完毕。 收穫之大,远超预期。 这一趟宝库之行,简直相当於白白送了三次抽奖次数,而且抽到的都是极为实用或潜力巨大的宝物,其中更包含一件橙色品质道具! 仙府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但他能获得如此丰厚的回报,归根结底,多亏了孔清冷拼尽全力为他拿到了一百个完美评价。 若是对方稍有敷衍,只拿到五十个优秀评价,甚至乾脆不追求完美评价,那么他这次所能得到的宝物数量,必然会大打折扣。 一想到孔清冷,那份沉甸甸的感激与愧疚便再次涌上心头。 正因为她如此用心,却倒霉被辜负,白白地丟失了性命,还毫无怨言,才让他愈发感到自己实在是受之有愧。 【宝物挑选完毕。】 冰冷的讯息准时传来。 【即將传送至万尸塔。】 “万尸塔?” 听到这个名称,黄飞虫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这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血腥与不祥。 但他此刻身怀两枚传送珠,尤其是那枚筑基品质的,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因此並无多少慌乱。 他更多的是想到了生死未卜、极可能已经身陷囹圄的孔清冷,心中泛起阵阵酸楚与感伤。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他都必须去找到孔清冷,救回她。 “孔清冷,等我……” 他在心中默念,语气坚定如铁。 下一刻,强大的传送之力包裹住他,周围景象迅速模糊、扭曲,他的身影在这座奢华而安静的宝库中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126章 万尸塔 灰霾的天空低垂,仿佛一块浸透了污水的巨大灰布,沉沉地压向荒芜的大地。 在这片死寂世界的中央,万尸塔孤零零地屹立著,像一柄刺入苍穹的黑色利剑,又像一座沉默的墓碑,宣告著此地不容生者踏足的威严。 塔身通体由森寒彻骨的幽冥巨石垒砌而成,石质冰冷坚硬,即便相隔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子渗入骨髓的阴寒之气。 巨石表面天然生有著扭曲繁复的暗色纹路,如同凝固的痛苦灵魂在无声哀嚎,为其平添无数诡异。 本该是阴森威严的古老塔身,此刻遍布疮痍,仿佛经歷了一场灾难。 尤其是那第十一层,琉璃瓦顶尽数碎裂,只余残破的椽木狰狞地指向天空。 飞檐断裂,黑色碎石散落周遭,一根类似於避雷针的细长杆子从中折断,整体显得破败不堪。 万尸塔周围,本该是浓稠如墨、遮天蔽日的黑雾,此刻却稀薄得像一层若有若无的纱幔,无力地翻滚著,无法完全遮蔽视线。 露出了下方千沟万壑、一片死灰的荒芜地面。 土壤是令人压抑的灰白色,颗粒粗糙,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生机,踩上去会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越靠近万尸塔的区域,空气中瀰漫的那股腐朽死气就愈发浓重,冰冷、陈腐,还夹杂著一丝若有若无、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嘶鸣声,钻进耳膜,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黄飞虫的身影在这片不祥之地的边缘悄然浮现。 双脚刚落地的瞬间,他全身肌肉便下意识地绷紧,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飞速扫过四周,神识更是最大限度地扩散开去。 在確认视线及感知范围內並无任何活物气息后,他毫不犹豫,立即將得自宝库的无相披风披覆在身上。 披风加身的剎那,他周身的气息乃至身形轮廓都迅速变得模糊、黯淡,最终几乎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灰暗的环境之中,如同一个真正的隱形人。 有了这层掩护,他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飞快地探索起这片区域。 很快他便確定,这片被稀薄黑雾笼罩的荒芜之地,除了中央那座巍峨巨塔,再无其它的建筑乃至活人 “这些黑色雾气……其质感和气息,与之前黑雾大阵中的雾气极为相似。” 黄飞虫隱匿在披风下,眉头微蹙,心中飞速盘算。 “难道这块区域与黑雾大阵区域相邻不远?甚至可能与万卷书屋所在的区域也相隔不甚遥远?” 但这个念头刚起,他就摇了摇头,看著那些稀薄黑雾。 “既然有这黑雾存在、阻隔感知,想必是听不到也感知不到其它区域可能传来的任何动静了。” 他抬头望向那寂静无声的万尸塔,心中判断。 “目前来看我应该是最早被传送到这里的人,那只可怕的黑面古尸以及其他拿到万卷书屋名次的人,都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 “更不清楚……清冷她现在究竟如何了……” 一想到黑面古尸,孔清冷那决绝自戕的一幕便再次浮现脑海刺痛他的神经。 一股立刻动用传送珠去探寻的衝动涌上心头,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下。 “底牌不可轻用。” 他默念著这点,尤其是手中这两枚珍贵无比的传送珠,更是最后的依仗。 若是一切顺利,能传送过去救出孔清冷再回来自然最好,可若是过程中出现任何差池,都有可能打草惊蛇,彻底失去这挽回一切的可能。 “在动用底牌这方面,必须跟黄天狗学习,將底牌捏得死死的!更多时候,必须依靠自身的力量去闯荡,否则即使有再多的底牌,也终有耗尽无用之时。” 他没有过多犹豫,收敛心神,藉助无相披风的隱匿之效,迅速而无声地靠近了这座塔形建筑的正前方。 一扇巨大、沉重、散发著冰冷金属光泽的玄铁大门矗立眼前。 大门之上,雕刻著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百鬼夜行图,无数狰狞鬼影在冰冷的铁面上扭曲、咆哮,仿佛隨时会破门而出。 而在大门最上方,三个森然古字铁画银鉤——万尸塔! “万尸塔……” 黄飞虫默念著这个名字,心中已然明了。 “听这名字便猜到了,这塔恐怕是用来关押、镇压各种尸傀邪物的所在,可是……仙府为何要將通过考验的……秀才……传送至此地?” “是直接进去,还是在此等待那黑面古尸到来?” 他凝视著眼前这座残破却依旧散发著恐怖气息的古塔,心中权衡。 “这也是一重考验吗?还是说……此地本身就蕴含著某种机缘或危险?” 想到在宝库中的收穫,再想到孔清冷之前並未对此地有任何示警,黄飞虫略作犹豫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进去看看。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著腐朽气息的空气,伸出手,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无比的玄铁大门。 “吱嘎——” 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在空旷的塔內迴荡,打破了此地死寂。 门內並非想像中的狭窄通道,而是一片极其开阔的空间。 第一层竟是一个长宽皆有数百米的巨大空旷广场,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零星镶嵌著的几颗幽绿磷石散发著微弱的光芒。 而就在这片广场之上,赫然有数十个漆黑的身影,正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就在他踏入塔內的瞬间,一道冰冷的讯息如同之前宝库提示般,直接映入他的脑海: “第一层:练气境一重铁尸x20,力大无穷,躯体坚逾精钢。” 讯息让黄飞虫心中一凛,立刻完全明白了这座万尸塔的用途。 “果然,如果说万卷书屋考验的是『文』,是秀才们的做题悟性能力;那么这座万尸塔,考验的就必然是『武』,是实战搏杀之能!” 第一层就是二十具练气一层的铁尸,这个起步难度,只怕也远超寻常练气境修士的预料,绝非能够轻易通关的。 然而,就在他全神戒备,准备迎接一场恶战之时,却忽然察觉到了异常。 “咦?” 他目光锐利,仔细看向那些匍匐在地的铁尸。 只见它们那本该是坚逾精钢的躯体上,此刻竟布满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不少地方还有明显的灼烧焦黑痕跡,一个个都是一副伤势不轻、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演戏?” 黄飞虫一时有些愕然。 “如果是真的,那我此时出手,岂不是有些……胜之不武?趁尸之危?”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好笑。 但下一刻,他便將这点无谓的念头拋诸脑后。 “通关才是正经!” 无论这些守关者因何变得如此虚弱,都是他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周身护体白光微微亮起,直接冲入尸群之中。 脚上灌注法力,施展出嫻熟的腿法,如同踢沙袋一般,一脚一个,將那些挣扎著想要爬起来的铁尸轻易地踢飞出去。 这些铁尸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彻底没了动静。 轻鬆解决第一层,通往第二层的石门轰然打开。 黄飞虫毫不犹豫,立即快步深入。 他却没能看到,在他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第一层的地面上,忽然亮起了一片复杂而阴冷的幽暗纹路。 大量精纯却冰寒刺骨的阴气从塔身各处匯聚而来,迅速注入到那些倒地不起的铁尸身躯之中。 它们体表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癒合,焦黑处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更显幽黑的皮肉,萎靡的气息也隨之快速变得强盛起来…… “第二层:练气境二重风行殭尸x20,来去如风,身法诡魅。” 同样是空旷的广场,阴风阵阵,却吹不散那股浓重的尸臭。 残存的十数具风行殭尸拖著扭曲变形的肢体,在广场间踉蹌地移动著。 它们似乎仍试图保持那鬼魅般的速度,但断裂的腿骨和破损的关节让它们的动作变得滑稽而悲凉。 时而跌倒在地,时而失控撞上冰冷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徒劳地挥舞著利爪。 “去。” 黄飞虫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看准机会,依旧是简单直接的一脚踹出,蕴含法力的重击直接將一头试图扑来的风行殭尸踢得倒飞出去,彻底散架。 他如法炮製,很快清理完毕,去往了第三层。 “第三层:练气境三重冰行殭尸x20,吐息冰封。” 二十只冰行殭尸蜷缩在不同的角落,它们体表原本覆盖的厚厚冰甲已经大面积融化、剥落,如同褪下的死皮,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僵死皮肉。 丝丝缕缕的寒雾从冰甲裂口处艰难地溢出,却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寒意,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冰封领域。 “砰砰砰砰……” 黄飞虫身形掠过,腿影如风,这些虚弱不堪的冰行殭尸毫无反抗之力,纷纷倒地不起,显然远非全盛姿態。 “第四层:练气境四重土行殭尸x20,撼地之力,防御惊人。” 二十头体型相对魁梧的土行殭尸发出低沉的、无意义的怒吼,徒劳地挥动仅剩的、布满碎石裂痕的手臂。 每次发力击打地面,依旧能让塔层发出闷响,落下丝丝尘埃,显露出一丝昔日的威势。 然而它们移动速度缓慢得如同龟爬,根本不可能打中动作灵敏的黄飞虫。 “金刚脚!” 黄飞虫低喝一声,腿上白光炽盛,力道刚猛无儔,接连踹出,將这些行动迟缓的土行殭尸尽数踹飞,顺利进入下一关。 “第五层:练气境五重毒行殭尸x20,尸毒瀰漫,腐蚀血肉。” 空气中毒瘴瀰漫,色彩斑斕却稀薄黯淡,毒性大打折扣。 这些毒行殭尸脚下不断滴落著具有腐蚀性的粘液,正在缓慢地腐蚀著自身早已破烂的肢体和地面,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 “真是棘手。” 黄飞虫微微皱眉,虽知对方虚弱,却也不愿近距离接触这些毒物。 他双手掐诀,体內法力涌动,瞬间凝聚出数颗炽热的火球,呼啸著砸向殭尸群中。 “轰!轰!轰!” 火球炸开,热浪翻滚,瞬间將那二十只行动不便的毒行殭尸炸得东倒西歪,残肢断臂飞溅,威胁顿消。 “第六层:练气境六重血煞殭尸x20,血煞护体,嗜血狂暴。” 约莫十几头血煞尸倚靠著墙壁,它们周身那本该由汲取血液凝聚而成的血煞甲冑早已破碎不堪,如同生锈的烂铁片般掛在身上,露出下方乾瘪萎缩、毫无血色的肢体。 它们感应到生人气息,发出极度渴血的嘶嘶声,贪婪地试图移动,却大多无力站起,纵然能够挣扎著扑来,速度与力量也大不如前。 “砰砰砰砰!” 黄飞虫身形晃动,轻鬆避开扑击,隨即重拳重腿轰出,將这些扑来的血煞尸以更快的速度打飞回去,重重砸在墙壁上,身躯几乎断裂,动弹不得。 “看来这些血煞尸曾经確有可能都是练气境六重天,只是隨著时间流逝和某种重创,早已凋零不堪,也就是底子还在,不然当场就粉身碎骨了。” 他心中暗忖,脚步不停。 “第七层:练气境七重迷心殭尸x20,幻境丛生,惑乱心神。” 擅长製造幻象的迷心殭尸们精神萎靡不振,东倒西歪。 它们周围的光线微微扭曲不定,却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连贯的幻境,只能製造出一些支离破碎、毫无意义的、如同打码般的残像碎片,如同坏掉的琉璃镜,非但无法迷惑人心,反而显得可笑。 “你们的战力,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黄飞虫摇摇头,甚至生不出多少战意,上去依旧是乾脆利落地几脚,將这些迷心殭尸踹飞,然后进入下一层。 在他身后,第七层的地面上,那熟悉的幽暗纹路再次亮起,大量阴冷灵气汹涌注入倒地的那二十具迷心殭尸身躯中。 它们身躯的伤势迅速癒合,萎靡的气息如同吹气球般膨胀起来,变得强盛而危险。 甚至有几具殭尸,竟猛地抬起了头颅,空洞的眼窝幽幽地望向黄飞虫离去的方向,望向天板…… “第八层:练气境八重白骨殭尸x20,骨坚似铁,碎而復生。” 这一层一眼看去,没有站立的身影,只有满地的森森白骨,杂乱地铺满了地面。 这些骨骼並非完全断裂,但几乎每一根上都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一件件即將破碎的瓷器。 它们挣扎著、颤动著,试图重新组合在一起,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散架,发出“咔咔咔”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黄飞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完整的殭尸,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满地的碎骨,毫不迟疑,动用金刚脚,灌注法力,挨个踩踏过去,进行物理超度。 在一连串清脆的碎裂声后,通往下一层的通道终於打开。 他立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爭分夺秒地赶著时间。 “第九层:练气境九重尸魁殭尸x20,变异强化,诡异莫测。” 刚踏入第九层,黄飞虫眉毛便是一挑。 眼前的尸魁殭尸种类各异,形態比下面几层都要诡异得多:有三头六臂者,有身生尖锐骨刺者,有口鼻中隱约喷吐著黯淡火焰者…… 似乎任意种类的殭尸,都有可能出现尸魁层次的殭尸,当真是尸尸如龙。 只是如今,这些本该极度危险的尸魁殭尸,同样残破不堪。 身躯破败,断肢处处,伤口处甚至隱约有细微的紫色雷芒一闪而过,发出滋滋的轻响。 它们焦躁地低吼著,在黄飞虫出现后,感应到生人气息,竟纷纷挣扎著想要起身,眼中凶光毕露,大多竟还保留著约相当於练气境一重的实力波动! “不可小覷!” 黄飞虫感知到这些尸魁殭尸残存的力量和那股凶悍之气,果断放弃了近身搏斗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体內法力澎湃涌出,低喝一声。 “金刚法相,现!” 一尊模糊的、散发著纯白毫光的人形金刚法相骤然出现在他身后,虽略显虚幻,却散发著凛然不可侵犯的刚正气息。 法相隨著黄飞虫的动作而动,巨大的白光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那些挣扎欲起的尸魁殭尸。 “嘭!嘭!嘭!嘭!” 拳拳到肉,不,是拳拳到尸!暴揍之声不绝於耳。 残存的尸魁殭尸被这纯正刚猛的力量克制,纷纷被重新打翻在地,骨断筋折,再也爬不起来。 反覆碾压数遍后,去往下一关的通道终於打开。 黄飞虫立即撤去法相,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剎那,第九层的地面上,那幽暗的阵法纹路前所未有的明亮起来,海量精纯的阴冷灵气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精准地注入到那二十具倒地不起的尸魁殭尸身躯中。 这一次,它们身躯伤势癒合的速度快得惊人!断裂的肢体接续,破碎的骨骼弥合,乾瘪的躯体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眼中熄灭的凶光重新点燃,並且以恐怖的速度变得强盛,甚至超越了它们原本应有的层次! “那是什么?!” 黄飞虫在踏入第十层楼梯的瞬间,惊鸿一瞥看到了下方亮起的浓郁幽光和感受到骤然提升的恐怖尸气,心中陡然一惊。 “这座万尸塔之前果然疑似遭遇了恐怖的重创,才使得所有守关殭尸陷入极度虚弱状態,但此时这座塔本身的恢復机制开始加速运转並生效了!这些守关殭尸正在得到高效救治,照这个速度,它们很快会恢復强势,甚至回到全盛状態?!” 黄飞虫心中立刻有了清晰的判断。 若换作一般修仙者,在发现这骇人一幕后,恐怕立刻就会嚇得魂飞魄散,只想趁著下层殭尸还未完全恢復,赶紧往下跑,逃离这座活过来的恐怖之塔。 不然一旦等下面层层殭尸恢復,退路被彻底堵死,被困在高层又当如何? 但他毕竟身怀两枚传送珠,其中一枚更是筑基品质,给了他充足的底气。 因此心中虽惊,却並没有太大的慌乱,反而更加坚定了向上探索的决心。 “必须趁现在搞清楚上面的情况!” 万尸塔第十层,景象与下面九层的空旷广场截然不同。 这里到处是雷劈火烧的可怕痕跡,墙壁焦黑,地面开裂。 空间被分割,中央是一具巨大得惊人的、仿佛棺槨般的双重结构建筑,需要打开才能看到內层究竟有什么。 站在那紧闭的、刻满封印符文的石门前,黄飞虫的感知中,门內异常寂静,死寂得可怕。 但却有一股若有若无、却令人心悸肉跳的威压,如同水银般从门缝中渗出,瀰漫在空气中,让他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不能再等了!” 黄飞虫毫不犹豫,用力推开了那沉重的石门!层数越往上,关押的尸物修为境界就越高,这第十层正常情况下,恐怕已经远超他的应对极限。 它们现在极度虚弱,才给了他机会,可一旦万尸塔的恢復机制追上来,他无疑將面临绝境! 他迅速地闯进了第十层內层,里面的空间反而比外面看起来要小一些,光线极其昏暗。 而就在这昏暗空间的中央,他赫然看到了一具无头的窈窕身躯! 那身躯通体呈现一种诡异的乌黑色,仿佛被雷火彻底灼烧过,遍布漆黑色的焦痕,几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 一根根粗大冰冷的锁链,缠绕捆绑在它的四肢、腰腹,將其牢牢束缚住,也可能是镇压。 虽然无头,但那身躯的曲线依稀可辨属於女性。 黄飞虫瞳孔骤然一缩,心中巨震,非礼勿视的念头瞬间涌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立即退了出来,並下意识地带上了石门。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深吸一口气,平復狂跳的心臟。 他完全没想到,第十层竟然只有一具尸体! 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这一具尸体的实力和危险性,恐怕更要远远超过下面二十具练气境九重天尸魁的总和! “那么这个无头女尸的实力……究竟到达了什么可怕的地步?难道是……半步筑基之境?甚至……” 他不敢再想下去。 “不对!” 黄飞虫忽然皱眉,一个可怕的联想猛地窜入脑海。 “黑面古尸?!” 他下意识想起了黑面古尸那颗同样是乌黑色的女性头颅! 都是乌黑色,似乎……和里面这具无头身躯的顏色,隱隱有些匹配?! 也就是说,完整的黑面古尸,其身躯被锁链镇压在这万尸塔第十层! 而它的头颅,不知用什么方法早就脱离了镇压,在外面活动! 它抢了孔清冷的身躯,並且疑似一直在追杀孔清冷的头颅,是这样吗?! “难道……当年,这座仙府的府主镇压了一位可怕的大敌,將其身躯炼製成了殭尸,锁於塔中,却让其头颅逃脱?多年后,这大敌未死,头颅归来,逃离万尸塔的束缚,並寻找仙府府主的后人进行报復?而孔清冷,作为孔府后人,因此遭难?” 黄飞虫思维电转,几乎瞬间就根据线索,推测出了背后可能隱藏的惊人真相! 就在这时! “嗡——” 第十层的地面上,那复杂无比的阵法纹路,骤然亮起了刺目的幽光! 比下面任何一层都要浓郁十倍、百倍的精纯阴死之气,如同决堤洪流般,从塔身各处疯狂匯聚而来,强行穿透了阵法的束缚,汹涌地注入到那具乌黑色无头身躯之中! “咔……咔咔……” 瀰漫在第十层空气中的那股无形威压,开始以肉眼可感的速度急剧变强,如同沉眠的巨兽正在甦醒! 而那一直死寂的第十层內层,此刻清晰地传出了锁链被剧烈拉扯、晃动的金属摩擦声! “哐当!哐当!哗啦啦——”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不好!” 黄飞虫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此时还没有找到去往第十一层的通道入口! 一旦让里面那具恐怖无头女尸恢復些许修为,单单那可怕的威压,就可能让他瞬间陷入绝境,进退不得,到时候恐怕真的只能立刻动用传送珠逃离了! 绝不能坐以待毙!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毫不犹豫地再次推开石门,衝进了內层! 这一次,他强行无视那具正在疯狂吸收阴气、威压节节攀升的无头女尸,將天灵御阵经带来的阵法造诣瞬间提升到极致! 双手十指如飞,打出一道道精纯的法力,並非攻击女尸,而是试图干扰、阻碍地面那座正在全力运转的恢復阵法! 同时,他的目光如电,飞速扫过內层每一个角落,寻找著通往第十一层的通道入口! 然而,第十一层的入口极其隱秘,仓促之间根本难以发现! 而地面阵法的力量越来越强,他的干扰效果微乎其微! 那具无头女尸吸收阴气的速度越来越快,捆绑它的锁链晃动得越来越剧烈,甚至开始有细碎的黑色电光在体表跳跃! 不能再等了! 黄飞虫把心一横,眼中厉色一闪,就准备施展攻击,尝试击毁那具女尸,或者至少打断它的恢復过程!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他法力刚刚凝聚,还未发出的瞬间—— “咻!” 一道缠绕著浓鬱黑气、快如闪电的粗大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毒蟒,猛地从那无头女尸身上弹射而起,撕裂空气,带著恐怖的尖啸声,直抽黄飞虫! 速度之快,远超他的反应极限! “不好!!” 黄飞虫只来得及將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將护体灵光催动到极致!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爆开! 黄飞虫如遭山岳撞击,护体灵光瞬间破碎,浮现出上品灵甲的防御!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坚硬的石壁之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溅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仅仅一击!隨意的一道锁链抽击!瞬间就让他受了不轻的內伤! 这具乌黑色无头女尸的实力,远超他的想像!仅仅恢復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法力,其表现出来的力量就已经彻底碾压了他! “金刚法相!!” 剧烈的痛楚和死亡的威胁反而激起了黄飞虫骨子里的韧性。 他几乎是在落地的瞬间便发出一声低吼,不顾伤势,再次强行催动金刚仙道法相! 朦朧的白光法相再次浮现,虽然光芒因他受伤而略显黯淡,却依旧坚定地护在他身前。 与之配合,黄飞虫再度悍不畏死地冲了进去! 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大量炽热的火球如同连珠炮般砸向那具无头女尸,试图用火焰克制阴邪! 同时,他左手一翻,那柄得自战利品的土属性上品灵器长刀出现在手,厚重沉稳;右手则握紧了那柄水波流转的御水灵剑,灵动锋锐! 开启金刚状態加持自身,手持双刃,黄飞虫如同疯虎,围绕著被锁链禁錮的女尸,发动了水银泻地般的猛攻! 刀光剑影交织成网,不断斩、劈、刺、削向那具乌黑色的身躯,几乎不敢有丝毫停顿和懈怠! 然而,令他心头越来越沉的是,即使这具无头女尸身躯没有浮现任何灵甲、光罩之类的主动防御手段,仅仅依靠其本身躯体的防御,就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程度! 土属性长刀斩上去,往往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反震之力却让他虎口发麻! 品质更高、更为锋锐的御水灵剑,倒是能刺入少许,但往往深入不到半寸就被那坚韧无比的肌肉死死卡住,难以造成真正的致命伤! 更可怕的是,地面那恢復阵法的光芒越来越盛,涌入女尸体內的阴气越来越多,它的挣扎越来越猛烈,抽出的锁链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黄飞虫的躲避空间被急速压缩,险象环生! “这恢復阵法越来越强了!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黄飞虫心中焦急万分,眼看就准备彻底放弃,动用传送珠离开这绝地。 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也许是他的连续攻击杀伤力达標,也许是那无头女尸的剧烈挣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也许是塔身的恢復机制產生了连锁反应。 只听“咔噠”一声机括轻响,在女尸后方那面布满雷击焦痕的墙壁上,突然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入口! 通往第十一层的通道,竟然在此刻打开了! 然而,那入口刚打开过半,就剧烈地晃动起来,边缘的石块簌簌落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隨时可能再次彻底关闭甚至坍塌! 机会稍纵即逝! 这一刻,求生的本能和强烈的探索欲在黄飞虫心中爆炸开来!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最为强烈的战意和不甘! 调整身位!硬抗下侧面袭来的数道锁链抽击!藉助这股衝击力,他將剩余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双腿,攻击动作不停以干扰对方视线,整个人却如同扑火的飞蛾,以最快的速度调转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那即將闭合的入口! 他的身影几乎是擦著轰然合拢的巨石缝隙挤了进去! “砰!!!!” 通往第十一层的通道瞬间彻底关闭,严丝合缝,仿佛从来未曾开启过一般。 第127章 惊变 灰霾天穹之下,孤寂的万尸塔顶端,第十一层。 灰暗的光线勉强透入,四周的琉璃瓦顶早已尽数碎裂崩飞,留下无数断裂、狰狞的椽木,诉说著曾经的惨烈。 四角象徵镇压与威严的飞檐齐齐断裂,黑色碎石铺满整个地面,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吱响。 塔层中央,从下方远看像是避雷针的事物,近看也有桌子般粗细,此刻已经折断,焦黑的断口处隱约有紫色电光一闪而逝,散发出淡淡焦糊味。 除此之外,目光所及之处,儘是空荡与破败,再也找不到任何看似特殊或有价值的事物。 “我应该通关了吧?这万尸塔既然考验秀才的搏杀能力,那我来到了塔顶,必然是满分……” 黄飞虫满眼期待,屏息凝神,静静等待。 一息,十息,百息……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预想中的通关奖励提示却迟迟未曾响起。 他又耐心等待了更长时间,竖起的耳朵里除了塔外呜咽的风声和下方隱约传来的锁链摩擦声,再无任何其他声响。 这种寂静令人不安,仿佛这片空间被遗忘在了时间的角落。 “难道並没有通关奖励?还是,我来错地方了?“ 他深深地皱起眉头,心中不禁升起强烈的疑虑。 “从刚才那恐怖的恢復阵法来推测,万尸塔的能量源泉极有可能深埋於地底,但这不影响万尸塔顶端成为给予通关奖励的地方啊,还是说因为被损毁的太严重,所以失去了给予通关奖励的能力?“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环顾这片废墟,忽然有一种中途翻车的懊恼。 “同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因为我刚才是取巧闯入,所以万尸塔正式挑战流程並未真正开启,所以即使抵达了此处,也被判定为无效通关,从而没有通关奖励?这个可能性,似乎是更大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说归如此说,可要现在再尝试从头到尾通关一次,看看能否触发通关机制,已经根本不可能做到了。 依照实际情况判断,从第一层的铁尸到第十层那可怕的无头女尸,在万尸塔恢復机製作用下,此刻必然都已经恢復了相当的实力,甚至越往后恢復的实力越多。 即便不考虑第十层那个恐怖的无头女尸,单单是第九层那二十具很可能已经恢復了不少实力的练气境九重天修为的尸魁殭尸,就绝非他能应对。 上来时凭藉的是它们因为未知原因出现的重伤虚弱状態,下去时要面对的却是可能恢復到全盛状態的守关者! 上来容易下去难,之前还以为抓住了机遇,却疑似踩了陷阱,主动闯入了危险的瓮中。 “麻烦了,早知如此,开始时候还不如想办法潜入地下,说不定还能挖掘到一些灵石,更实在些。“ “幸好......幸好还有两枚传送珠兜底。“ 黄飞虫想到这里,心中稍安,若不是他刚好身怀两枚传送珠的保命底牌,这一番误打误撞闯入塔顶,无异於自陷死地,只怕有来无回。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仙府探索,果然平平安安只是假象。“ 他深刻体会到这一点后,心中不由分析起来。 “那黑面古尸的无头身躯被锁在万尸塔第十层,说明其的实力非常强,但在没有头颅操控的情况下其应该无法脱离锁链,甚至於有头颅的情况下其也难以脱离锁链,不然的话其不必头颅跑出去。” “第九层及以下的殭尸想要上来,必然要突破万尸塔的防御机制以及无头女尸的阻拦,他们上来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说我现在看似身陷囹圄,孤立无援,但在短时间內,我反而是相对安全的。“ 黄飞虫思路逐渐清晰,不禁露出苦笑,虽然下不去,但敌人也上不来,可不就相对安全了吗。 他走到第十一层边缘的窗洞前,向外望去,窗外是一片荒芜与黑暗。 稀薄的黑雾在更低处无力地翻滚,看不到任何生机,塔身外壁上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焦痕,必然遭遇过强度不低的攻击。 收回目光后,他找了个相对乾净、背靠残垣的角落,拿出那件黑色的无相披风。 注入法力后,披风隨著他的心意放大、变形,最终巧妙变成一个货车大小、足以容纳棲身的隱形帐篷。 他迅速钻入其中,披风的隱匿效果瞬间將他的身形和气息完美掩盖,即使是练气境巔峰强者过来也未必能够轻易看破。 他则盘膝坐下,一边藉助披风的掩护休息,一边也透过披风的效果,警惕地观察著外部动静,有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发现。 白昼的光芒透过塔顶的破洞艰难地渗入,又无可挽回地一点点消退。 即使是神秘莫测的仙府,也没有强行改变外界自然带来的光线变化,万尸塔隨著夜幕降临,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窗外一片浓墨般的漆黑,即便以修仙者的目力也难以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光亮,精神力感知的范围也大幅度缩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能隱约听到下方第十层那“哗啦啦......哗啦啦......“的锁链晃动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很有节奏感。 “不能干等,抓紧时间再提一提实力。“ 既然確定下面的殭尸轻易上不来,黄飞虫不再犹豫,决定开始修炼。 目前他处於练气境三重天巔峰的境界,尷尬的是之前在万卷书屋宝库里没有选择能够突破修为瓶颈的灵丹或者天材地宝,导致现在只能够自食其力,看看有没有突破机会, 他拿出聚灵阵3.0,放入灵石和旱魃妖丹,开始给旱魃妖丹充灵,待充灵完毕后,即可开始修炼。 在这个充灵过程中,完全不必与外界进行灵气交互,也无需他分出心神维持,所以很安全。 至於充灵完毕后,炼化旱魃妖丹的过程中,可能会有飘飘欲仙、心神荡漾的感觉,那时候才真正需要警惕,免得被敌人靠近都没有发觉。 因此到时候可以刻意放慢一些炼近速度,减少极速提升修为的快感,时刻保持精神的清明,以防不测。 时间在修炼中缓缓流逝,塔顶的寂静被偶尔传来的下方锁链声打破,黄飞虫在灵气的滋养下,恢復了之前被无头女尸锁链攻击受到的伤势。 同时他对旱魃妖丹的炼化也有了些许进展,虽然进度缓慢,但在这险境之中,安全第一,他丝毫没有太过著急。 ...... 与此同时,万卷书屋区域。 此地早已不復之前的书卷寧静气息,而是化作了人间炼狱、漆黑景象。 阴风怒號,捲动著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即使是万卷书屋最核心的书卷区域,此刻也已被彻底吞噬覆盖。 环绕书卷区域的黑雾大阵,直到闯入万卷书屋的那一刻,才真正展露出其狰狞可怖的獠牙。 无数被黑色雾气如同巨蟒般纠缠、包裹住的仙人正在绝望地挣扎,各种惨叫声不绝於耳。 他们的护体灵甲早已被侵蚀破碎,灵器击打在黑色雾墙上只能盪起细微的涟漪,没有什么作用。 反而体內的法力正如决堤的洪水般被黑雾疯狂抽取,速度之快令人窒息,让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甚至於,当法力被抽乾之后,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无形中那霸道无比的力量,开始直接抽取他们的仙体本源精髓! 这跟直接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別!? “啊……不!救命!“ “这是什么邪阵!不得好死啊!“ 惨叫声、咒骂声、哀求声此起彼伏,却丝毫无法阻止那掠夺生机的进程,不仅伴隨著法力被抽走变得越来越虚弱,更隨著仙体精髓的丧失而逐渐形容枯槁、生机断绝。 甚至於仙体精髓相当於武道根基,一旦被抽取殆尽,意味著武道道基將崩毁,那么建立在武道根基上的仙道修为自然也將难以维持,轻则修为尽毁、回归凡人,重则当场死掉、凡人也做不了。 这种恐怖的情形,很快让许多仙人想起了之前那位手持洛阳铲法宝的仙人的惨状,血肉乾枯,化作枯骨,沦为尸奴! 毫无疑问,此刻他们正在经歷同样的过程! 这是要活生生地榨乾他们的一切性命精华!至於之后是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尸奴,还是其他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他们已经不敢去想。 “是黄飞虫!一定是那个黄飞虫引发的异状!是他戕害的我们!肯定是他惹怒了这黑面古尸,才招来这等灾祸!“ 绝望中,有人怨毒的想到那个早已离去的身影。 “没错!就是他!他先一步通关不说,还故意丟下那颗脑袋激怒黑面大人!他丧心病狂,真是个该千刀万剐的混帐!“ “黑面大人!黑面大人饶命啊!我们完全可以帮助您找到那个该死的黄飞虫!將他碎尸万段!还请大人饶我等性命!“ 一些来自霸主仙族的仙人,在与黑雾一番徒劳的搏斗后,同样没能逃脱被束缚的命运。 眼看法力飞速流逝,死亡阴影不断迫近,他们再也顾不得顏面,立刻加入了痛骂黄飞虫的行列? 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討好那不知藏在何处的黑面古尸、换取后者的饶恕,求生欲望强烈到了极点。 然而,不知隱匿於何处的黑面古尸没有丝毫地回应。只有冰冷无情的黑雾大阵在持续运转,源源不断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即使被黑雾束缚的仙人接近三百余位。 其中不乏练气境后期仙人,乃至练气境九重天的强者,联合起来的力量足以撼动山岳。 此刻也如同落入蛛网的猎物,面对无穷无尽的恐怖黑雾,难以反抗分毫。 这黑雾大阵绝非被动触发的禁制,更像是一个早有预谋、主动开启的可怕大阵,只要大阵的能量充足,会持续地开启下去,直到被关闭为止。 “吕师兄,这些外界修士......“ 海佛仙宗队伍中,师弟、师妹们看著那些外界刁修的惨状,都不禁面色动容,低声道。 “海佛无量,他们想来是不够努力,触怒了仙府禁制,业力自招,或者是太过努力,惹来了仙府的惩罚,我等静观其变不必插手,以免沾染因果。“ 为首的吕少猩面容悲悯,眼神中却平静无波,此番要不是他採取帮助师弟、师妹均衡提升考分的策略,只怕此番师弟、师妹也必將遭殃,那回到仙宗后他估计也要遭殃了…… 此时全场只有寥寥十数人没有受到黑雾大阵的攻击,除了海佛仙宗队伍的四人外,还有同样拿到榜单前十名次的另外五个霸主仙族的幸运儿,以及来自於大夏捕头队伍的全体神捕! 其余那些未能挤入前十的霸主仙族修士,本以为只是失去了仙府机缘,万万没想到竟会连性命都可能要丟在这里,几个名次的差距就仿佛是生与死的距离。 即使是霸主仙族中几位练气境九重天的强者,此刻也在浓稠的黑雾中绝望地苦苦支撑,灵甲的灵光黯淡,气息飞速萎靡。 “顶住!运转合击之术!“ 文东虎鬚发皆张,不断出手,打出道道凌厉的仙术,帮助身旁文大虎和文三虎震开逼近的黑雾。 然而黑雾无穷无尽,刚被震散又立刻合拢。 那黑雾只对拥有“前10%名次豁免权“的文东虎手下留情,却丝毫没有放过他想要救援的文大虎和文三虎的意思,冷酷而精准地缠绕上去,继续汲取著二者的力量。 很显然,拿到前十名额最多只能自保,根本无法藉此去救援他人。 “那些大夏捕头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为何也能全员不受攻击?难道夏王朝给了他们什么特殊的底牌?“ 拿到前十名次的霸主仙族的仙人,都能猜到自身不被黑雾攻击的原因,却怎么也想不通那些大夏捕头为何能够享受到同等待遇。 大夏王朝的名头虽然响亮,但也不至於让仙府的古阵都为之网开一面吧,何况大夏捕头也压根不能代表大夏王朝。 “怎么回事?我们全员竟然都不受攻击?“ 就连资深神捕马腾自己,也和一眾同僚一样惊疑不定,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紧紧靠拢在一起,结成战阵,警惕地观察著四周,没有丝毫地鬆懈。 本以为黑雾也会攻击他们,都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结果黑雾竟然无视了他们。 即使修为仅有练气境三重天的严刑,也没有丝毫遭受黑雾攻击的跡象,可见绝对是黑雾有意地不攻击他们。 这太不正常了! 他们绝不认为仅仅依靠大夏捕头的身份,就能在这诡异的仙府中获得这种特权。 这反常的“优待“,反而让他们心头更加沉重,怀疑那黑面古尸是否別有所图。 “啊!我不想死!救我!!“ 一声悽厉至极的惨叫骤然划破压抑的空气,瞬间传入到在场眾人的耳中! 只见一名修士在仙体精髓被彻底抽空的剎那,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猛地压缩! 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速度乾瘪、收缩、扭曲,瞬间变成了一个佝僂皱缩、小了几號的可怕模样。 眼中最后神采彻底消散,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隨即被翻涌的黑雾彻底吞没,消失无踪。 “这是什么狗屁仙府!这根本是魔窟!是魔府!!“ 看到这一幕,顿时有女仙人崩溃又愤怒,明明是为了机缘来的,结果机缘还没到手,死亡的阴影已经提前一步到来、如影隨形。 紧接著,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不断有修士被黑雾吸光法力、精髓,身躯佝僂干缩,彻底地坠入黑雾中,眨眼间声息全无。 只有那些修为最为高深的修士,还在凭藉深厚的法力和强大的灵器,艰难地与黑雾周旋,试图避开那难以接受的结果。 但他们心里清楚,在无法损伤黑雾、也无法逃脱的情况下,被彻底侵蚀吸乾,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此刻所能做的,唯有拖延,绝望地等待那渺茫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的转机。 “马腾神捕!请出手救下我等!离开此地后,我族必有厚报!天地灵材,仙器法宝,任凭开口!“ 终於有被困的霸主仙族的强者放下了尊严,嘶声向大夏神捕求援,眼神之中充满渴求和希冀。 开口的是来自某个霸主仙族的核心大人物、一位练气境九重天的强者,此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懊悔与急切,话语中甚至带著一丝绝望! 他倒霉地位列榜单第十一名,万万没想到这一个名次的落后,竟然会是生与死的天堑!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他一定要拿出所有灵石,向海佛仙宗那几位买答案,买进前十的机会! 他想要进步啊! 其他几个倒霉的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见状,也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纷纷不顾顏面地开口向大夏捕头这边求救,声音悽惶。 一时间,所有倖存者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大夏神捕这群人身上。 “诸位道友,我大夏同仁此番能侥倖无恙,全靠上面赐予的保命底牌护身,实在是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够出手救人,实在是有心无力!有心无力!“ 资深神捕马腾面色冷峻,毫不犹豫地回绝,十分为难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即便不考虑大夏捕头和这些郡望仙族之间早已撕破脸皮的关係,单单是这诡异的情形就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道出手干涉后,那黑面古尸会不会立刻转变態度,不再手下留情,而是將他们也一併拖入黑雾地狱?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有工夫去救这些郡望仙族?更別说以郡望仙族的恶贯满盈,如何配得到他们大夏捕头的救援? “大夏鹰犬!果真冷酷无情!毫无半点同道之谊!根本信不得半分!“ “在场的诸位同道!你们死前定要记得!害死你们的人就是这些大夏鹰犬!连我等霸主仙族都惨遭他们的算计!为什么只有他们全员无事?这究竟是为什么?!好难猜!这些大夏鹰犬歹毒至极!“ “大夏鹰犬都不是东西!堂堂修仙之人,竟自甘墮落去做王朝的走狗!丟尽了仙人的脸面!猪狗不如的玩意!这些大夏鹰犬简直就都是一些畜牲。“ 霸主仙族剩下的人本就不多,加上那些之前被策反、此刻也未能被豁免的內应,也总共就不到四十人,此刻只有五人被豁免,其余人全部面临黑雾带来的死亡威胁。 在极致的恐惧和嫉妒的灼烧下,这些霸主仙族的人看到求援被拒,顿时撕破了所有偽装,各种恶毒骯脏的咒骂如同瘟疫般爆发出来,响彻一片。 大夏神捕们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咒骂,个个面沉如水,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容。 他们只是默契地再次向后移动,进一步拉开了与那些绝望修士的距离,避免对方在临死前发起疯狂的、同归於尽的攻击。 他们冷眼旁观著这一切,心中並无多少波澜。 之前这些郡望仙族攻击书卷,导致最终他们也没有一人能够进入前十名次。 若非那黑面古尸莫名放过了他们,按照规则,此刻他们本该和这些人一样,在黑雾中挣扎等死。 这些郡望仙族的惨状,只能够说是咎由自取。 “海佛仙宗也无一人陨落,这些郡望仙族怎么不去咒骂海佛仙宗?我看这些郡望仙族忒不是东西。“ 马腾神捕看著那些骂得最凶的人,悠悠开口,语气中带著一丝冰冷的嘲讽。 “哼,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敢去招惹海佛仙宗那帮禿驴?谁让海佛仙宗事后真的会出手收拾他们,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欺软怕硬,乃这些郡望本色,“旁边的神捕有感而发,语气同样充满不屑。 时间,在惨叫声和咒骂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能够在黑雾中挣扎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都已经化作乾尸掉进黑雾中…… 练气境后期修为的文大虎和文三虎,终究也到了极限,神情有些坚持不住。 儘管文东虎不惜法力一次次帮他们击退黑雾,但那无处不在的黑雾以及侵蚀之力依旧是一点点抽乾了他们的本源。 两人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乾瘪皱缩,仿佛苍老了数十岁,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气息也大幅度地滑落。 “东虎大伯......我......我和三弟......撑不住了......“ 文大虎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乾裂,艰难开口,声音中充满了悲哀。 “大虎!三虎!坚持住!“ 文东虎目眥欲裂,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器,就要不顾一切地再次催动。 “东虎大伯!不可!“ 文大虎和文三虎却同时伸手,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腕,不想后者再动用珍贵的底牌。 “东虎大伯,仙府......危险重重......后续探索,还望您千万小心!” 文大虎用尽最后力气,急促地说道:“那黄飞虫先一步逃脱,又用那头颅激怒了黑面古尸......其身上必定有天大的秘密!望东虎大伯能......能抓住他!替我们报仇!替家族除去这心腹大患!若仙府中找不到机会......望大伯及时放弃,去仙府外再......“ 他的话未能说完,眼中猛地浮现出极致恐惧,那是仙体精髓被彻底抽乾、存在性即將被抹除时最本能的反应! 旁边的文三虎也是同样表情,脸上写满了对意识彻底消亡的大恐怖! 两人趁著最后残存的理性,竟然同时用力,將悲痛欲绝的文东虎推开,然后毅然决然地主动向著下方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雾深渊,坠落下去! “黄飞虫!黄氏一族!你们该死啊——!!“ 文大虎在彻底被黑雾吞噬前,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到极点的怨毒怒吼! 他要用这最后的吶喊,让所有死去的人和还活著的人“知道“,这场灾难之所以发生,背后一定有那个黄飞虫和黄氏一族的功劳! “黄飞虫!黄氏一族!尔等纵然被夷平九族,也难抵消我文氏一族此番的巨大损失!两位杰出的......“ 文东虎眼睁睁看著家族这一代最后的扛鼎之人当面陨落,身形消散於黑雾,心中可谓是悲愴、愤怒到了极点,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 所有的恨意,瞬间全部转移到了黄飞虫身上!是的,都是他!若不是他一开始衝著黑面古尸出现的方向跑,又怎会引来后续这一连串的变故?! “非我等实力不济......实在是错信了这黑面古尸......“ “这仙府......大有问题!“ “海佛仙宗......他们未必不知內情......只是不说......“ 那几个拥有练气境九重天修为、来自其他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也终於油尽灯枯,带著无尽的悔恨与懊恼,相继失去了最后一丝反抗能力,无声无息地坠入了浓稠的黑雾之中。 他们已经坚持得够久,其余族人或死或散,早已团灭。 就在他们身影被黑雾彻底吞没的剎那,黑雾深处突然爆发出了数股极其强烈的法力波动! 轰!轰隆! 显然是他们临死前催动了某种同归於尽的底牌或者一次性玉器,想在最后时刻阴那黑面古尸一手! 狂暴的能量瞬间炸开了方圆数百米的黑雾,刺目的光芒甚至短暂地照亮了这片死亡区域。 然而,那黑面古尸似乎早已料到,或者从始至终都不屑於靠近,依旧没有现出身影。 那最后的爆发,只炸得黑雾翻腾,却未能改变任何结局,最终留下一片死寂和几声满含不甘、渐渐消散的嘆息。 一时间,所有未能持有“豁免“资格的人,除了那些大夏捕头外,无论修为高低,出身何处,尽数陨落在此。 浓稠的黑雾並未散去,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压抑地不断流动著。 瀰漫在空气中的死寂和绝望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 “叮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却诡异非常的铃鐺声,毫无徵兆地从黑雾深处响了起来。 这声音空灵、飘忽,带著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穿透了死寂的空气。 紧接著,在为数不多的目光注视下,一个身影缓缓从翻涌的黑雾之中漂浮而起,悬停於半空之中。 那是一个身段窈窕的人影,面容却是一片诡异的乌黑,仿佛覆盖著一层永不消散的阴影。 她身著一袭古朴的青色长裙,裙摆多处破损,显露出其下苍白光滑、毫无血色的肌肤。 她的站姿僵硬而冷艷,透著一种非人的诡异感。 纤细的脚踝上,赫然繫著一枚小巧的、不断发出清脆声响的铃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面容,那双眼睛大而空洞,没有任何光彩和情感,而她的唇瓣,却涂抹著鲜艷如血的胭脂! 她就那样静静地悬浮著,空洞的“目光“似乎扫过前方所有倖存者。 海佛仙宗的四人、另外五名霸主仙族修士、以及全体大夏神捕。 鲜艷的胭脂唇瓣,勾勒出一抹冰冷、残酷、非人的弧度。 第128章 黑面古尸推塔 灰暗的夜色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巨大眼球悄然隱没云端,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苍白的曦光,驱散著塔外部的深重黑暗。 “平安无事,没有出现什么异状。” 位於万尸塔第十一层的黄飞虫,悄然睁开眼睛。 一夜的潜心修行让他状態恢復,修为也隱隱有所精进。 儘管未能够衝破无形瓶颈,顺利踏入练气境中期境界,依旧卡在练气境三重天巔峰。 但能够继续进步就很不错,修为停滯不前乃至退步才糟糕。 他將聚灵阵3.0和旱魃妖丹收回到空间戒指,披著无相披风,如同一个透明的幽灵,悄无声息来到破损的窗洞边缘,谨慎地向万尸塔外打量。 灰色荒芜大地延伸至视野尽头,稀薄的黑雾如同垂死巨兽的呼吸般无力翻滚。 然而预料中的那个黑面身影並未出现,仿佛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黄飞虫微微皱眉,心中非但没有放鬆,反而悄然升起疑虑。 毫无疑问,黑面古尸来得越晚,说明万卷书屋那边,越有可能出现了一些大的变故。 仔细想想,当时书屋区域內其实还有超过三百位仙人,不乏练气后期的强者,甚至还有马腾、文东虎那样达到练气境九重天的高手。 黑面古尸虽强,但如果一人,真的就能做到完美地控场,將所有反抗都镇压下去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个荒诞却又让他心头一紧的念头闪过。 可別自己还被困在这塔顶苦苦等待,那边黑面古尸却已经被留下来的那群仙人们物理超度了…… 不过,若真是那样,或许……孔清冷就能活下来? “必须沉著、冷静。” 他低声自语,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思绪。 现在任何猜测都无济於事,必须要基於事实才能够做出最终判断。 他在心中暗暗为孔清冷祈祷,设想著各种可能。 最糟糕的结果无疑是孔清冷已经彻底死去,若真如此,那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儘快提升自身实力和面板奖池的评级,祈愿能抽取到復活类的逆天道具来尝试復活孔清冷。 而如果万幸,孔清冷还活著,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从黑面古尸手中將孔清冷救出来,哪怕难如登天,他也绝不会退缩。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从遥远的灰色土地边缘传来,仿佛沉重的战鼓敲击在大地之上。 黄飞虫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道身影率先踏入视野,乌黑的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的身躯,裹著一袭破旧却不失诡异的青色长裙,正是那只黑面古尸! 它的身侧站著那名手持洛阳铲尸奴,后者如同最忠诚的僕从。 而隨著二者不断向前,迈上万尸塔所在的这片死寂的灰色土地。 它们的后方,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现。 浩浩荡荡,竟是有著三百多只尸奴! 它们行动间带著一种令人不適的整齐划一,无声地组成一个庞大的方阵,向万尸塔逼近。 在这尸奴浪潮的中间,还裹挟著二十来个身形颇为狼狈、面色充满不安的活人! 然而,最让黄飞虫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抑制不住滔天怒意的。 是黑面古尸那只苍白的手中所提之物,那是一颗头颅! 肤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长长的黑髮无力地垂落,隨著黑面古尸的步伐微微晃动,毫无生机…… 那是孔清冷的头颅! “孔清冷!!” 儘管早有最坏的预料,但亲眼见证这一幕,依旧如同万根钢针狠狠扎入黄飞虫的心臟! 一股冰冷彻骨又炽烈如岩浆的怒意瞬间衝上他的脑海,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之前与孔清冷相处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 从最初在灰雾中相遇时她的冷漠与戒备。 到双方阴差阳错下的意外亲上。 到她仅剩一颗头颅却仍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解答万卷难题的侧影。 到自己在一旁默默看著她做题,偶尔交流的温馨场面。 再到最后通关那一刻,她难得流露出的、带著些许成就感、要与自己分享的喜悦。 以及最后黑面古尸暴起发难时,她眼中流露出的苦涩,更毫不犹豫、决绝地主动坠下书卷…… “原本还期望著……期望清冷能够有一丝存活的可能……结果……结果她就那么……” 黄飞虫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才让他勉强保持住最后的冷静。 “这黑面古尸……必须给清冷偿命!” 他眼中寒光闪烁,汹涌的杀意如同实质,更有强烈的伤感席捲內心与灵魂深处。 脑海中飞速盘算起自己目前所能动用的、有可能威胁甚至击杀黑面古尸的手段。 最大的依仗,恐怕就是天灵御阵经! 只需布下白雾大阵,藉助天灵御阵经,將部分阵法之力积蓄起来,待积蓄到极致后瞬间爆发。 就能爆发出击伤乃至重创练气境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可惜阵法之力的威力受限於他自身的境界,若他是练气境中期,凭藉阵法之力或许就能够百分百重创练气境后期。 “冷静!必须冷静!” 黄飞虫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立刻衝下去拼命的衝动,確保不给黑面古尸白白送菜。 “必须有合適的机会,一击必杀的机会,才能动手为清冷报仇,若是计划失败,被迫动用传送珠逃离,那么下次再想找到黑面古尸进行报仇,就可能是遥遥无期了!” 他的目光越过黑面古尸,投向其后方那庞大的尸奴队伍。 三百多只的数量,很接近之前万卷书屋里那差不多四百位仙人。 那些仙人无论之前是生是死,现在恐怕绝大部分都已化作了这支可怖尸奴队伍的一员。 就是不知道这些尸奴还能保留生前几成的实力。 往最保守估计,这每一只尸奴至少也该有初入练气境的门槛实力。 即使单只不足为惧,但三百多只尸奴加起来,组成规模,在黑面古尸的操控下令行禁止、配合无间,所能爆发出的威力將极其恐怖! 恐怕就算是多位练气境九重天的仙人不幸陷入其中,也难逃被生生耗死、最终陨落的结局! 这黑面古尸在如此短的时间內,竟拥有了这样一张可怕的底牌,几乎已立於不败之地! 他的视线再次扫过被尸奴裹挟的那些活人。 “马腾神捕他们……海佛仙宗的四人,还有文东虎等五人……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看来其他人確实都很可能已经死了,必然就是黑面古尸下的手。” 他认出了这些倖存者,思索之余,心中並没有贸然尝试联络的打算。 这二十来个活人里,只有马腾、严刑那些大夏神捕和他有过不错的合作,剩下那九个都大概率是敌非友。 即便后者此刻同样被黑面古尸胁迫,但另外那九人为了求生,难保不会做出各种出卖、拖后腿甚至背后捅刀子的行为。 凡人拥有的种种不同立场,仙人同样有。 他甚至可以想像,如果黑面古尸拋出橄欖枝,愿意收下文东虎这些人当手下,这些人大概率会非常“乐意”地接受。 就算这些人一开始並非真心,也未必不会考虑先虚与委蛇,借黑面古尸的力量来剷除异己。 所以自己对这些人还是需要警惕。 “黑面古尸放过马腾、吕少猩、文东虎这些人,却將其他人都製成了尸奴,然后径直来到这万尸塔……看这副气势汹汹架势,是想要强行攻塔?它的目的是夺回被关押在第十层的那具无头身躯?” 黄飞虫思维急转,试图分析黑面古尸的目的性。 “一旦让它拿回身体,合一之后……接下来它会做什么?一只被镇压了不知多少年的强大殭尸,若有机会逃脱,其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报仇雪恨?” 黄飞虫努力推测黑面古尸接下来的行动方向,试图能够从中寻找到那一丝或许存在的、可以借力打力,甚至重创乃至击杀它的机会,但暂时有些一无所获,只能先静观其变,待其露更多马脚。 “推翻它!” 就在这时,黑面古尸望著千米外巍峨耸立的万尸塔,冰冷地、不含一丝情感地开口下了命令。 下一刻,那三百多只沉默的尸奴,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般,裹挟著马腾等二十余名面色惨白的活人,向著占地数百亩、高达十一层的巨塔发起了衝锋! 最前方的几只尸奴猛地纵身跃起,竟直接跳上了数百米高的塔身,就试图攀爬而上。 然而,塔身表面立即就有无数的紫色秘文一闪而过,交织成一片电网,划过雷弧! 那几只尸奴瞬间如同被天雷击中,顿时浑身剧烈颤抖,冒起阵阵黑烟,直挺挺地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在灰色地面上,砸出数个深坑。 但它们很快又挣扎著爬起,似乎並未受到致命伤害,转而又加入衝击塔门的队伍。 “轰隆!!!” 万尸塔那两扇沉重的玄铁大门,在数百尸奴不知疼痛、不计代价的疯狂撞击下终於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竟被硬生生撞开! 三百多只尸奴如同黑色的洪流,裹挟著马腾等人汹涌冲入塔內。 后方的黑面古尸看到这一幕,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入。 塔內的战斗瞬间爆发! 第一层,二十具皮肤泛著金属冷光的铁尸沉默而立,它们早已恢復到全盛状態,如同铜墙铁壁般挡住了尸奴洪流。 单只尸奴的利爪撕扯在铁尸身上,往往只能留下道道浅白的划痕,而铁尸势大力沉的反击,却能轻易將尸奴击飞甚至砸扁。 显而易见,同为练气境一重天,铁尸的单体作战能力,绝对要远胜於这些新转化的尸奴。 奈何尸奴的数量足足是铁尸的十五倍以上! 它们毫无惧意,前仆后继,转眼间就將二十具铁尸分割、包围、压制! 地面上的恢復法阵亮起,大量阴气涌出,想要治疗铁尸的损伤,但这些阴气同样浸润了周围的尸奴,使得它们的伤势也在快速恢復。 甚至於尸奴这边数量更多,得到的治疗也更多。 此消彼长之下,铁尸顿时落败,被打倒在地上。 黑面古尸走上前,张口吐出一丝极其精纯、凝练如墨的漆黑色尸气。 这丝尸气如有灵性般,一分为二十,精准地没入每一具铁尸的眉心。 顷刻间,这些还在挣扎反抗的铁尸猛地一僵,隨即与周遭的尸奴一同停止了攻击。 它们重新站起,竟主动走到黑面古尸的身旁,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將其拱卫在中间。 “它能够收服这座塔里的殭尸???” 这一幕让旁观的马腾、文东虎、吕少猩等人面色齐变,感到了不妙! 虽然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但亲眼见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无疑失去了侥倖心理。 这一幕,意味著最糟糕的情况正在发生。 俘虏他们的这只黑面古尸,来到这里的目的很可能是为收服这里的殭尸! 若是能够不断收服这里的殭尸,其的势力很可能会以滚雪球般的速度疯狂地膨胀! 照此下去,最终其的势力將达到他们根本无法反抗的可怕地步! 但要他们此时进行反抗,他们也没有这个勇气。 尸潮继续向上涌动,数百尸奴和新收服的二十个铁尸涌入第二层,立刻遭到鬼魅般身影的袭击。 练气二重天的风行殭尸速度极快,利爪带起道道残影,杀伤力颇为惊人,最前面的尸奴瞬间被撕碎不少。 但隨著三百多尸奴和二十铁尸逐渐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网,加之地面阵法提供的阴气恢復,这些风行殭尸还是节节败退。 最终,这些风行殭尸被淹没於尸海战术,很快就步了铁尸的后尘,被黑面古尸以精纯尸气收服。 大量尸奴又飞速涌入第三层,刺骨的寒意瞬间席捲而来! 二十具练气三重天的冰行殭尸仿佛早有准备,齐齐喷吐出极度冰冷的寒气,霎时间形成了一个寒冷的领域,阻挡著来袭的敌人。 冲在最前面的尸奴和铁尸,动作立即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体表覆盖上厚厚的冰霜,难以再发挥什么战斗力。 但是紧隨其后的风行殭尸,则凭藉速度优势,如鬼魅一般绕过寒气覆盖区域,从侧翼毫不犹豫地撞翻这些冰行殭尸…… 接下来的过程几乎是第二层的重演,冰行殭尸也很快被收服,加入到了黑面古尸麾下。 “为何迟迟不见那黄飞虫?” 吕少猩语气不善,一边机械地跟著队伍移动,一边警惕地四处打量,心中充满了疑惑。 尤其是,黄飞虫作为万卷书屋第一名,被传送过来的时间应该比他们早得多,可为何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难道那黄飞虫身为第一名,有什么特殊的优待或奖励,可以直接跳过万尸塔这一关? 可若真是如此,他好歹是拿到了第二名,按理说也该有一些奖励才对,可偏偏什么都没有。 难道他们的奖励,都因为这黑面古尸的出现给破坏或掠夺了?黑面古尸害他们失去了应得机缘? 想到这里,吕少猩对黑面古尸的怨恨中,又不自觉地掺入了几分对黄飞虫的迁怒。 其余人闻言,虽然没说话,但神情都显得有些不安和疑虑,唯独文东虎听到黄飞虫三个字后,眼中是强烈的杀意…… 万尸塔第四层,二十具练气四重天的土行殭尸已是全盛姿態,阻挡在前方。 它们身躯魁梧,仿佛由坚硬岩石构成,四肢粗壮有力,每一次挥击都裹挟著开山裂石般的巨力,轻易就能將衝上来的尸奴拍成肉泥。 然而,在冰行殭尸的寒气减速、风行殭尸的不断骚扰攻击、铁尸的正面硬扛以及无数尸奴前仆后继的衝击下,这些强大的土行殭尸依旧很快败下阵来,被黑面古尸一一收服。 万尸塔第五层,五顏六色的浓稠毒雾近乎瞬间淹没了整个塔层空间,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即使是尸奴,吸入这些毒雾后动作也变得迟缓僵硬,体表出现溃烂痕跡,只是不至於立刻被毒死罢了。 伴隨著尸海战术如同不知疲倦的压路机般隆隆碾过,二十具练气五重天的毒行殭尸即使各种拼力抵抗,最终也未能倖免,通通化作了黑面古尸麾下越来越庞大的军队的一员。 黑面古尸的势力,已然如同滚雪球般疯狂膨胀。 “我等难道就任由它……” 碍於黑面古尸就在旁边,且灵智极高、大概率听得懂人言,霸主仙族仅剩的几人即使暗中传音也不敢多说什么,彼此交换著焦虑的眼神。 他们起初还指望別人率先反抗,但现在看来没有任何人敢当这个出头鸟。他们只能將希冀的目光投向一直表现淡定的海佛仙宗几人。 “海佛无量。” 吕少猩注意到这些郡望仙族核心人物的求助,正想说什么,察觉到黑面古尸冰冷的目光似乎扫了过来,顿时心头一凛。 连忙低眉敛目,口诵佛號,暗自庆幸的同时,心中却是暗骂不已,將这些郡望仙族蠢货骂了个狗血淋头。 “海佛无量。” 海佛仙宗队伍另外三人也立刻有样学样,纷纷双手合十,一副置身事外、专心念佛的模样,完美詮释了何为“装鸵鸟”。 万尸塔第六层,练气六重天的血煞殭尸发出了狂暴的咆哮,立即衝上前发动了攻击! 这些血煞殭尸倚仗著周身凝聚的、坚硬无比的血煞甲冑,如同战场上的重骑兵,反覆冲入尸奴群中,六进六出,所向披靡,利爪挥动间便轻易撕碎大片尸奴,可谓是凶悍绝伦! 奈何在毒雾的持续削弱、寒气的不断迟缓、以及数百尸奴和各类殭尸前仆后继、不计损失的疯狂围攻和控场下,这些勇猛的血煞殭尸也在节节败退中,迅速惨败,很快被黑面古尸的精纯尸气侵蚀,化作了其麾下忠心且悍不畏死的打手之一。 万尸塔第七层,二十具练气七重天的迷心殭尸刚看到这些尸奴出现,便发动它们最擅长的攻击! 强大的精神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塔层,不仅试图迷惑马腾等活人的心智,更直接操控了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只低阶尸奴,使得它们倒戈相向,与身后的同伴疯狂廝杀起来! 一时间,整个第七层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尸奴內訌,鏖战不休,迷心殭尸藏在后方,不断施加各种幻境,队伍推进速度骤然降低。 “还请诸位秀才出手,孔府事后……必有厚报。” 黑面古尸冰冷的目光转向了一眾活人,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它显然不想在此浪费太多时间,要藉助这些“优质秀才”的力量速战速决,拿下这一层。 “……这黑面古尸,抓我们来果然是没安好心。” 吕少猩面露凝重之色。虽然此时在场的活人数量不多,但质量极高。光是练气境九重天的强者就有六人之多,练气境后期的强者包括他自己在內也有接近七八人。 这股力量绝对算得上强悍,但要去硬拼这些擅长精神攻击的迷心殭尸,难保不会出现减员。 若是减员了,减员別人的就罢了,万一减员了他的师弟、师妹,回去以后该如何交代?这损失又该算谁的? “出手!” 就在吕少猩权衡之际,马腾那边却似乎达成了共识,低喝一声,立即出手。 只见数名神捕身上清光一闪,似乎动用某种清心寧神的法器或符籙,率先挣脱了幻境的影响。 隨即各种凌厉的仙术便毫不犹豫地向著迷心殭尸轰击过去,仙术威力席捲! 文东虎几人见状,虽然不情不愿,但迫於黑面古尸的压力,也只得连忙地跟上出手。 吕少猩暗嘆一声,也只得催动法力,念出各种经文,在空中浮现大量秘文字跡,不断地向著那些迷心殭尸打过去。 二十具迷心殭尸显然没料到对面这么快就能挣脱幻境並发动如此凌厉的反击! 猝不及防下,它们匆忙分心进行抵挡,操控尸奴的数量瞬间锐减一半以上,对幻境的控制力也大打折扣。 趁著这个间隙,庞大的尸海立刻汹涌而上,將它们近身包围,开启了近战打法。 一番混乱的近身混战后,二十具迷心殭尸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纷纷被制服,难以再出手。 黑面古尸上前,如法炮製,將它们悉数收服,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歇,这支规模再度膨胀的大军立刻朝著接下来的第八层进发。 万尸塔第八层,此时景象格外诡异骇人。 大量粗大惨白的骨骼漂浮在半空之中,不断地拆分、自动组合,仿佛一具具没有皮肉的巨大白骨怪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它们刚一察觉到入侵者,立刻发动了铺天盖地的猛烈打击,威势格外的凌厉! 骨刺如雨,骨爪裂空,衝进来的尸奴成片成片地被击碎、拆散,压根不堪一击! 即使是刚加入的、擅长精神攻击的迷心殭尸,它们的幻境能力对这些没有大脑、没有感知的白骨殭尸也几乎毫无效果。 这些练气八重天的白骨殭尸物理防御极高,又无视精神攻击,近乎没有明显弱点! 更可怕的是,即便被击碎打散,那些骨骼也会在阵法涌出的阴气支持下,迅速重组復活! “继续出手!” 黑面古尸见此,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了马腾、文东虎、吕少猩等人,命令不容置疑。 眾人无奈,只得硬著头皮再次攻击。 结果,这些白骨殭尸竟然立刻放弃了攻击那些“廉价”的尸奴,转而將目標锁定为这些气血旺盛、法力波动充沛的活人! 它们的攻击变得愈发狂暴,骨矛攒射,重点关照马腾、文东虎这些高手。 就在眾人疲於应付之际,异变陡生! 文东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旁边另四位霸主仙族的练气境九重天强者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五人骤然发难,但目標却不是白骨殭尸,而是马腾带领的这支神捕队伍! 一时间,马腾等神捕不仅面临白骨殭尸打击,还面临著文东虎这些人的偷袭,这可是五位练气境九重天强者! 大夏神捕这边仅马腾一位练气境九重天强者,如何能够抵挡的住? “你们敢!!” 马腾惊怒交加,仓促间只能全力防御,身上上品灵甲剧烈地震盪。 其余神捕更是猝不及防!他们完全没料到在这种危险境地下会突兀遭到文东虎等人偷袭! 瞬间就有四五名修为稍弱的神捕被狂暴的仙法以及趁机猛扑上来的白骨殭尸撕碎! 眨眼之间,神捕队伍减员过半,只剩下马腾、马超、严刑以及另外三名修为最高的神捕侥倖还能存活,却也是个个带伤,狼狈不堪! 趁此混乱,黑面古尸操控尸潮一拥而上,迅速將那二十具白骨殭尸分割包围,甚至是挨个地进行收服,直接將这些白骨殭尸收入麾下。 它似乎对活人之间的內訌毫不在意,甚至那乌黑的嘴角仿佛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弧度。 一时间,第八层內,活人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文东虎等霸主仙族的人,和海佛仙宗队伍勾连。 马腾等人在遭遇重创后,无论实力上还是人数上都已经大幅度逊色於文东虎等人。 “卑鄙无耻!” 马腾看著死去同僚神捕的尸体,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地颤抖。 虽然这些神捕並非全都来自同一区域,但同为大夏朝廷效力,肩负著共同的使命,此刻却倒在了如此齷齪的偷袭之下! 严刑和其他倖存神捕也纷纷眼含滔天怒意,死死盯住文东虎等人。 “呵呵,兵不厌诈。要怪,就怪你们太菜吧。” 文东虎等人占尽了便宜,只是冷笑回应,根本不多解释,他们在暗中继续传音交流。 如今眼看著黑面古尸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令人绝望的程度,他们早已彻底放弃正面反抗的念头,转而开始不择手段地清除潜在竞爭对手。 既是报復之前被大夏神捕偷袭,也是为了避免马腾等神捕后续在黑面古尸面前与他们“爭宠”的可能性。 投靠黑面古尸,做黑面古尸的狗腿子,也是有先来后到,需要排个第一、第二的! 黑面古尸对活人间的紧张对峙漠不关心,它收服白骨殭尸后,就抬头看向通往第九层的入口,操控著再度壮大、如今已浩浩荡荡接近五百之数的殭尸大军,裹挟著这些心思各异的活人,开始继续登塔…… 而在万尸塔的最顶端,第十一层。 黄飞虫拿出白雾阵盘,放入灵石,全力运转天灵御阵经,周身瀰漫起淡淡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雾气。 他艰难地破解著塔身古老禁制的一丝丝缝隙,一不小心就遭遇微弱的雷击,在一番努力后,终於將一缕缕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白雾送出塔外,让其如同最纤细的藤蔓,紧贴著冰冷粗糙的塔身表面,向著下方缓缓蔓延、渗透…… 他闭著双眼,精神力附著在这些延伸出去的雾气触鬚之上,细细感知著下方塔层传来的每一丝能量波动、每一次震动、每一缕气息的变化…… 第129章 八卦 万尸塔第十一层,黄飞虫屏息凝神,施展出天灵御阵经的奥妙。 將延伸出的那些细微如髮丝般的雾气触鬚,变成他神经末梢的延伸。 雾气触鬚艰难钻出塔外后,贴著塔身一寸寸地向下方渗透、蔓延。 这个过程需要专注,因为塔身的禁制存在,想要从外至內进行细微感应,极为不易。 只能专注地捕捉著塔身內部通过雾气反馈回来的每一丝微弱波动。 “第八层能量波动最大,第十层、第九层和第七层探查到的能量波动差不多,等於说黑面古尸已经推到第八层?黑面古尸的推进速度实在太快了!” 黄飞虫凝神分辨后,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神情不禁为之动容,心中掀起波澜。 按理说万尸塔內部这些守关殭尸,在万尸塔已经启动的恢復阵法的作用下,此刻必然都恢復到了全盛状態。 但黑面古尸率领三百多尸奴,竟然如此迅速地就打穿了前七层、来到了第八层。 看起来第七层那二十具练气境七重天修为的迷心殭尸,似乎也没能够造成太大阻碍。 这等推进效率和背后隱约展现出的实力,只怕是有些难以置信了,这才是黑面古尸真正的实力? “三百具尸奴形成的殭尸洪流,果然不容忽视……” 黄飞虫心头愈发沉重,知晓黑面古尸此刻的势力极大,即使这些新转化的尸奴个体实力不如塔內经过精心炼製的原版殭尸,但它们数量更庞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尤其再怎么说,这些尸奴个体也绝对拥有练气境门槛实力,加上黑面古尸本身实力也极强,联手形成的衝击力,確实达到量变引起质变的程度。 照这个恐怖势头下去,黑面古尸大概率能够一路势如破竹,连续突破第八层、第九层,最终顺利抵达第十层,拿回那具被锁链禁錮的无头身躯! “几乎没有办法进行正面阻止……”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心臟。 一旦让黑面古尸达成目的,头颅与身躯合一,其实力必然暴涨到一个可怖的地步。 练气境巔峰?还是筑基境? 届时,自己被困在第十一层,要么被迫进行毫无胜算的背水一战,要么就只能够动用宝贵无比的传送珠逃离。 而眼下,在黑面古尸未完全突破第八层、第九层时,或许是自己最后尝试阻碍或者干扰其步伐的机会,但难度无异於螳臂当车,成功希望渺茫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归根结底,万尸塔限制了他的发挥。 塔身本身遍布的强大禁制,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他即使全力地催动白雾大阵,白雾也难以渗透下去,必须先拆除相应的禁制才行。 以他天灵御阵经的造诣,只能说能拆,但拆不了多少,即使拆了,也最多將白雾大阵范围从一层变成两层,依旧是很狭小的空间。 一旦黑面古尸带领三百殭尸上来,那依旧是很难抵挡前者,根本就没有这个周旋的纵深,连带著白雾大阵能够发挥出的效用也將被压缩到极限。 这种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抵挡住黑面古尸和数百尸奴,更別说还有文东虎、吕少猩等潜在风险。 “正面对抗肯定不行,轻易用传送珠离开的话,又非常不甘心,至少也要带回孔清冷的头颅安葬……” 黄飞虫大脑飞速运转,竭力思考著应对的策略。 “看来,唯一选择只能是儘可能拖延时间,並尝试在黑面古尸融合身体之前,找机会將孔清冷头颅救回来,如果黑面古尸进入第十层,它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它的那具身躯牢牢吸引,在这个过程中它很可能会忽略孔清冷的头颅,这是唯一机会?” “可我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若黑面古尸在进入第十层后,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存在,那它必然会先排除掉我这个威胁,再去更换身体,我想救下孔清冷就变得几乎不可能了。” “如果想要確保不被发现,所有希望就只能够寄托在无相披风的隱匿效果上……但这件披风虽说能够规避练气境巔峰修士的探查,但其究竟能否彻底瞒过黑面古尸,未经实际检验,完全是未知数……” 事关计划成败和自身生死,每一个环节都必须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的侥倖。 但碍於手中的牌实在太少,底牌有限,黄飞虫也不禁感到了极大的为难和纠结。 仿佛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就在这时,通过雾气触鬚传递来的能量讯息再次发生了变化! 第八层塔身的震动已经如退潮般迅速平息,接著就是从第九层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毫无疑问,黑面古尸和那些尸奴进入了第九层。 “不然,一旦第九层结束,黑面古尸就能去第十层拿回身体,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儘快筹备。” 黄飞虫心中一凛,紧迫感油然而生,儘管第九层守关的是二十具练气境九重天的尸魁殭尸,但是大概率也拦不住黑面古尸和三百尸奴。 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考虑到第九层被突破,让黑面古尸到达第十层的可能性,留给他的思索和准备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 万尸塔第九层,阴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几乎製造出了一个极其利於殭尸发挥的空间,二十具形態各异的尸魁殭尸、已然恢復全盛姿態,无一不散发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它们如同从远古坟墓中爬出的强者,身姿沉默而狰狞地矗立在这一塔层的各个关键位置上。 当黑面古尸率领著浩浩荡荡、数量已接近四百的混合殭尸军团如黑色潮水般涌入时,这些沉眠的尸魁顿时惊醒,发动雷霆万钧般的毁灭性打击! 一只身高近三丈、生有三头六臂、身躯魁梧如同小型肉山的尸魁殭尸。 发出一声足以震裂耳膜的咆哮后,六条比成年人大腿还粗的手臂,就如同狂风暴雨般,同时挥舞起来。 带起的恐怖劲风瞬间就形成了一道死亡旋风,將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尸奴,连同两只躲闪不及的铁尸一起,如打棒球一般打飞了出去! 另一只躯体表面覆盖著无数长达尺许、闪烁幽蓝寒光的尖锐骨刺的尸魁殭尸,猛地一跺地面,那布满裂纹的塔层地面顿时剧烈震颤。 更有无数淬毒的骨刺如同被强弩发射般,眨眼间暴射而出,发出呼啸破空声。 將试图从侧翼进行包抄的二十只风行殭尸,如同串葫芦般,钉死在地上! 更有尸魁张开狰狞巨口,喷出炽热得扭曲空气的粘稠烈焰,將一片区域瞬间化作温度极高的炼狱火海,其中尸奴惨叫都来不及就被烧成了一团。 亦有尸魁胸腔裂开,喷吐出了绝对零度般的极寒冻气,白色寒流所过之处,衝上来的铁尸、血煞殭尸连同地面一起被瞬间冻结成巨大的冰雕,並在后续衝撞中碎裂成数块! 练气九重天的尸魁,实力非同凡响,每一次看似隨意的攻击,都蕴含著崩山裂石的可怕威力,能轻易横扫一大片。 仅仅一个照面,黑面古尸的三百尸奴就被重创了近百只,要不是有大量阴气时刻进行治疗,只怕被重创的这近百只尸奴將会立即失去战斗能力。 好在,立刻有练气境六重天的血煞殭尸、练气境七重天的迷心殭尸以及练气境八重天的白骨殭尸上前顶住,这才得以战局从一边倒陷入到激烈的僵持中,毫无疑问,这一关不容易闯! “还请诸位秀才出手。” 黑面古尸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立即看向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活人,空洞的眼神闪烁著不容置疑的寒意与威胁。 它需要这些“优质炮灰”去打破僵局、去消耗尸魁的力量,或者至少分担尸奴们的一部分压力。 然而,此刻活人之间的气氛却格外微妙和猜忌。 马腾等人在第八层刚被霸主仙族的人偷袭,死去半数神捕同僚,尸首还放在空间戒指中未处理…… “马腾神捕,之前第八层你们神捕人多势眾,我等失手和衝动之下,才不得已对你等神捕误伤,可如今你们神捕仅仅剩下六人,实力大减,还望以大局为重,可千万別想著待会儿趁机报復我等。” 来自霸主仙族的一人忽然传音,声音放缓,试图显得平和,但眼神深处的算计却无法完全掩盖。 “若不然……在逼不得已之下,为了活下去,我们也只有全力出手,优先將你们葬在此处了,到时候即使大夏捕头有什么怒火,我等也只能接著,但可惜郡城少了大夏捕头的庇护,治安会暴降吧?” “若是马腾神捕的心中仍有怒气,难以平息,大可等待此间事了,离开这座仙府后,我等甘愿自缚双手,让诸位神捕兄弟出气,保证打不还手,也骂不还口,但是眼下大敌当前,还望马神捕暂且能放下恩怨,暂时团结协作,先一致对外如何?” 另一名身著锦袍的霸主仙族核心人物也传音道。 你做初一,他做十五,这几个霸主仙族核心人物显然也极其忌惮在应对尸魁殭尸的关键时刻,被马腾等人从背后捅刀子。 那將是致命的。 但只要撑过这一关,到时马腾区区六人就没有了报復的机会,也就不足为惧,是圆是扁任由他们拿捏。 马腾接到这些郡望仙族的厚顏无耻的传音,脸色铁青,但他强忍著怒火,没有立刻发作,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 就在这时,神捕马超忽然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那黑面古尸,语气显得十分诚恳且专业地说道。 “黑面大人,我等神捕常年缉捕盗匪凶徒,应对过各种突发恶战,颇为熟知战阵配合与攻坚之法。” “依我等浅见,眼前这些尸魁虽个体强大无比,但对大人您並非无懈可击,其配合仍有破绽可寻。” “不如调整战术:令行动迅捷如风的风行殭尸专门负责穿梭干扰,利用速度优势不断试探,去寻找它们攻击与防御转换的间隙,和配合间的破绽。” “令冰行殭尸集中力量,向特定区域喷吐寒气,去重点限制那些力量最大、威胁最高的尸魁的移动速度和攻击频率。” “令毒行殭尸在外围游走,持续地释放毒雾,不求立刻毙敌,只需慢慢腐蚀削弱它们的防御,积少成多。” “令血煞殭尸作为战场尖刀,暂时后撤蓄力,一旦发现其他同伴创造出机会,就立刻雷霆突进进行致命的重点打击。” “令迷心殭尸联手,集中精神力量,尝试干扰其中那些灵智较高、似乎在指挥协调的尸魁,打乱其节奏。” “令白骨殭尸顶在最前方,它们防御出眾且即使被打散也能在塔內阴气支持下快速重组,是最佳的肉盾屏障!” “至於数量最多的普通尸奴,可以倚仗绝对的数量优势,化整为零,儘量去绕到尸魁殭尸防御相对薄弱的后方和侧翼,进行不间断骚扰攻击,从而最大限度分散其注意力,为正面强攻创造条件!” 马超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將年少时所学的兵法韜略与眼前这支特殊“军队”的种族特点、能力属性相结合,迅速提出一份极具针对性和可操作性的作战策略。 他知道这黑面古尸智慧极高,故而冒险进言,就希望能够展现出他们神捕在临阵指挥、战术策划方面的独特价值,避免被对方当做纯粹的、可以隨意消耗的炮灰来使用。 “这神捕是嚇疯了还是失心疯了不成?” 几个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闻言,面面相覷,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和一丝鄙夷,心中都忍不住嗤笑起来。 这名大夏神捕竟然会尝试给一只殭尸、一个邪物出谋划策? 这简直是继之前大夏捕头与劫修合作之后,他们听过最好笑、最荒谬的笑话! 区区殭尸,就算实力高强,懂得驱使尸群,难道还能够听懂並採纳这等复杂精细的人类战术? 別反而因为话多、聒噪,惹恼了对方,被对方像隨手拍苍蝇一样击杀掉了。 “超儿!” 马腾心中也是大惊,没想到马腾会突然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既万分担心后者的安危,也警惕地准备出手,避免黑面古尸恼怒之下击杀马超。 然而,黑面古尸乌黑的面容上毫无变化,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战场上正疯狂围攻尸魁殭尸的殭尸军团,其行动模式却立刻发生了极其明显且高效的改变! 风行殭尸不再盲目地高速衝撞,开始有意识利用鬼魅般的身法迂迴穿插,不断试探,冰行殭尸也不再漫无目的地喷吐寒流,而是集中火力对那只三头六臂的尸魁关节处持续喷射,有效减缓了它可怕的动作频率。 色彩斑斕的毒雾开始有意识笼罩向几只似乎依赖皮肤防御的尸魁,血煞殭尸如同等待猎物的嗜血猎手,暂时后撤到外围游弋蓄力,猩红目光死死锁定著目標。 白骨殭尸迈著沉重步伐,咔咔作响地一路顶到了最前方,承受了大部分正面攻击;大量普通尸奴则如同分流的海水,开始向两侧包抄…… 整个战场的节奏为之一变,虽然依旧惨烈,但是殭尸军团的损失开始明显减少,攻击效率大幅度提升,竟然真的渐渐將那些狂暴无比、个体实力强大的尸魁殭尸压制了下去! 吕少猩等海人敏锐地注意到战场这微妙而有效的变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地露出了难以置信和深深忌惮的神情。 这黑面古尸的智慧和对那些尸奴的掌控力,远超他们的预估! “你们,留下,他们,去。” 黑面古尸的目光扫过马超等六名神捕,带著一丝满意的审视,然后视线又立即化作冰冷地看向了文东虎、吕少猩等八人,发出新的、不容置疑的指令。 它似乎对马超的策略非常满意,甚至立刻给予了神捕这边“免战”的优待,而將攻坚的任务仅仅交给文东虎等人。 “什么?这……这他妈的也行?!” 这下子反而是几个自视甚高的霸主仙族核心人物神情彻底绷不住了,几乎要失声叫出来,眼睛都瞪得滚圆。 这么简单的临阵指挥和战术分配,他们自问也能想到,只是不屑於去向一只殭尸献策而已!觉得那样太掉价,对牛弹琴! 结果这黑面古尸竟然真听懂了,採纳了,还立刻给予区別对待?这到底会不会玩?!这黑面殭尸不按常理出牌啊! “黑面大人,我等有更好的策略……” 一名身著华丽金袍的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忿和嫉妒,忍不住上前一步,带著几分卖弄和急於表现的心態,开口道。 他话未说完,就一股冰冷彻骨、凝练如实质般的恐怖杀意瞬间將他彻底锁定! 黑面古尸猛地转过头,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两个吞噬一切的深渊漩涡,蕴含著无尽的怒火与森寒! 纵然这名金袍的霸主仙族核心人物都略微恍惚。 “刷!” 根本没人看清黑面古尸是如何出手的!甚至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法力波动! 只见一道模糊黑色残影如撕裂空间般闪过,这名金袍修士来不及做任何防御或闪避动作,刚护体灵光本能亮起,整个人就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轰中! “砰!” 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破败风箏般飞了出去!飞行速度之快,带起了悽厉的风声! 而他飞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那几只最为狂暴且杀伤力最强的三头六臂尸魁所在的战团中央! “不好!” 文东虎几人脸色剧变,下意识想出手救援,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但那金袍飞出去的速度太快了! 他们不过才刚刚抬起手,那金袍就已经如同一个人肉沙包,被那几只尸魁巨手狠狠抓住、撕扯! 数根粗大尖锐、如同巨型蜈蚣般的白骨脊椎几乎瞬间缠绕上金袍修士,勒碎了他身上华丽袍服下闪烁的护身灵光,让那灵甲颤抖不已、法力急剧消耗。 “不!” 金袍修士刚发出惨嚎,冰霜、火焰、毒液……各种属性的狂暴攻击顷刻间淹没他的头颅和上半身! 纵然他有练气九重天的修为,在数只同阶且处於狂暴状態的尸魁的围攻下,法力输出根本挡不住消耗,又面临多重攻击,结局自然已经註定。 只听一声如熟透西瓜被砸碎般的可怕闷响,那名金袍修士当场陨落,身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更死无全尸! 鲜血和碎肉溅了那五六只尸魁殭尸一身,更显得它们狰狞可怖。 黑面古尸森冷的目光如同万年冰刀般,缓缓刮过文东虎、吕少猩等剩下七人,眼神中的杀意几乎毫不掩饰,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羊。 显然,以它如今掌控的绝对实力和至高地位,有非常多的办法和耐心来清理这些不听话、还试图反抗的“俘虏”。 若非还要集中力量对付那二十具尸魁,它恐怕会立刻出手,以雷霆手段將这几人全部碾碎。 黑面古尸狠辣无情的手段,让文东虎等人的心底直冒寒气,如坠冰窟,所有的侥倖心理,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面大人吩咐了,我等……遵命,这就出手……” 文东虎强压下心中惊惧、屈辱和滔天恨意,咬著后槽牙,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剩下三名霸主仙族的强者也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浸湿后背,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和怠慢,硬著头皮祭出各自灵器,向那二十具尸魁殭尸发起攻击。 同时,下意识地、不自觉地向著一直表现淡定的吕少猩等海佛仙宗弟子靠拢,仿佛指望这位仙宗天骄有什么神奇的佛法或者后手,好共渡难关。 “海佛无量。” 吕少猩表面上镇定地口诵佛號,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心中却早已怒骂不已。 这些郡望仙族的人此时靠过来,岂不是变相扩大自己等人被盯上的概率?但考虑到这几人都有著练气境九重天的实力,才勉强接受。 眼下这具实力深不可测的黑面古尸,还带著数百尸奴和刚收服的强力殭尸,大势已成,自己等人不知不觉已经处於绝境。 谁能料到一次看似机缘无限的仙府探索,会落到这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地! 待这只黑面古尸再收服这二十只练气境九重天的尸魁殭尸后,其实力將膨胀到足以轻易吊打数个郡望仙族联手! 更何况黑面古尸本身的实力也深不可测,远超过寻常练气境,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逃脱,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轰!”“嘭!”“咔嚓!” 在调整战术后效率大增的殭尸军团的猛攻,以及文东虎、吕少猩等人被逼无奈、不得不去出力的战术配合下,战局终於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很快就有一只受伤较重的尸魁被黑面古尸抓住了机会,身形鬼魅般贴近,一口精纯无比、凝练如墨的黑色尸气精准地打入其眉心窍穴! 那尸魁剧烈颤抖了一下,默默地起身,反而向著其余尸魁扑去,明显是被黑面古尸收服了。 有了第一个突破口,剩下的就如同堤坝决口,再也无法阻挡。 黑面古尸麾下战力立刻占据压倒性优势,攻势也变得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的將其余的尸魁殭尸相继制服、並以尸气侵蚀控制! 当第九层最后一声不甘尸吼彻底平息,最后一道能量碰撞涟漪消散时,黑面古尸麾下的殭尸军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质的变化! 足足二十具练气九重天的尸魁殭尸,悄然地加入队列,使得这支殭尸军团的高端战力再度暴涨! 它们静静矗立在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阴气中,皆贪婪地吸收著塔內恢復阵法涌出的精纯阴气恢復伤势。 那无声无息匯聚在一起的恐怖压迫感,几乎要让空气中的尘埃都为之凝固。 更让文东虎、吕少猩等活人感到呼吸困难,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只剩下无边的绝望。 如果说之前他们联合起来拼死反抗,或许还能给黑面古尸造成一些麻烦,那么到此刻任何形式的反抗都已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身为各大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仙宗天骄,他们最懂得审时度势,最识时务。 一时间,除了继续隱忍,压下不甘和愤怒,等待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不知何时才出现的翻盘或逃脱机会外,再无他念。 黑面古尸终於將目光投向通往第十层的、那更加古老沉重的石门,那双空洞的眼神深处悄然燃起名为兴奋、渴望的火焰。 它一马当先,大步向著第十层走去。 身后庞大的、经过鲜血与战斗淬链的殭尸军团却留了下来,让马腾、文东虎、吕少猩等人不敢有丝毫地动弹。 一时间,第九层恢復了安静。 “第九层的战斗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第十层。” 黄飞虫第一时间察觉到情况,却早已经做好相应安排,不得不说第九层尸魁殭尸守卫打出了非常出色的表现,为他爭取到了宝贵的准备时间。 他压下那个冒险的、试图强行打破第十一层塔身逃离的念头,决定留下来,努力尝试爭取那一丝拯救孔清冷的微弱机会! 在此期间,他全力催动白雾阵盘,不惜耗费大量珍贵的灵石,將大量白雾布满了第十一层,使得白雾密度急剧增加…… 更积蓄了一道阵法之力,作为底牌。 虽然心中清明如镜,知道即使如此准备,去面对黑面古尸和三百尸奴,夺回孔清冷头颅的概率仍渺茫得可怜。 但事已至此,唯有拋开杂念,尽力,不负本心! 第十层依旧很平静,並没有爆发出什么战斗。 黑面古尸独自一人迈步在第十层,走向第十层的內层,目光很快看到那具被无数锁链紧紧束缚在中央的乌黑色无头身躯。 越是靠近,黑面古尸那空洞的眼神中,越是泛起难以抑制的神采。 然而当它的目光仔细扫过那具乌黑色身躯时,却敏锐注意到上面似乎多了一些並非陈旧伤、也非雷击留下的细微痕跡…… 它的眼神中瞬间浮现一丝疑惑,隨即仿佛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森寒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上方的天板,那里是万尸塔最高的第十一层! 缓缓走上前,隨手將一直提著的、属於孔清冷的白面头颅丟在旁边的地上,仿佛丟弃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然后它伸出那双苍白修长、却蕴含著恐怖力量的手,抓向那些缠绕在乌黑色身躯上的冰冷锁链。 被锁链束缚的无头身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震颤一下,竟缓缓抬起两只手臂,似乎想配合。 当黑面古尸的双手一瞬间抓住那冰冷刺骨的锁链时,异变陡生! “嗡!” 锁链表面那些原本细微闪烁的紫色雷弧,仿佛被彻底激怒,瞬间变得粗大耀眼起来! 如同一条条狂暴的雷蛇,顺著黑面古尸的手臂就疯狂蔓延而上,直扑其头颅! “呃啊!” 黑面古尸发出惊怒的痛哼,猛地鬆开手,踉蹌著连连后退数步,再看它的双臂,自手掌至小臂处已然是一片焦黑,甚至散发出皮肉烧焦的糊味。 缕缕青烟从手臂中冒出,雷霆之力中蕴含的至阳至刚的破邪气息消磨了手臂中的阴气,让它极不束缚。 “孔清冷!这是怎么回事?!不说,我现在就吸乾你最后的这点阳气!” 它猛地转过头,森寒地盯向被丟地上的孔清冷的头颅,话语中不带丝毫感情,音调尖利如妇人。 “这些锁链是专为克制殭尸而铸,后娘你夺取我的身体后已过了些时日,我的身体在后娘你头颅的尸气本源日夜侵染下早已失去活性,同样在逐渐向殭尸转化,故而,此时才会被这些锁链克制。” 孔清冷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她脸色苍白得透明,气息虚弱,沉默片刻,才轻声道。 “得找活人来打断这些锁链?” 黑面古尸眼神中闪过暴戾寒意,似乎迫切要获得答案,它需要彻底的自由,而不是依旧被束缚! “需要……至少练气境巔峰修为的活人修士,才不会触发锁链的克制,並且能够做到解除这些锁链。” 孔清冷看著它,犹豫著道,她全盛时期刚好就是练气境巔峰的修为,但她知道,这位后娘是绝不可能容许她恢復实力的。 “在我彻底脱离束缚前,不能把这副身躯还你。” 黑面古尸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它当初脱离本体后,只有一击之力,冒险夺得了孔清冷这副蕴含生机、能够掩盖它尸气的身体。 若此刻將身体还回去,固然孔清冷可能恢復实力打开锁链,但它自己仅剩一颗头颅,將立刻失去钳制孔清冷的最大筹码,后果属实难料。 若回到自己被锁链禁錮的身躯上,那孔清冷一旦反悔,那在自己一时半会儿恢復不了全部实力的情况下,想再拿回孔清冷的身体也会非常困难。 短暂的沉默后,黑面古尸似乎被刚才触发的紫色雷弧刺激得情绪有些激动,话语中多了些生气。 它看著孔清冷,竟带著怨愤开口,仿佛在倾诉。 “孔清冷,我不是非要將你赶尽杀绝,当初我身为你的后娘、你父孔嘉殿明媒正娶的第二任妻子。” “为了助他修炼那一门秘术,又听了他长久陪伴的鬼话,自愿经受层层剥皮抽筋、炼魂煅骨的苦楚化作这人不人、鬼不鬼、阴气重重的殭尸之身!” “事前他千百般许诺,说绝不因我变成殭尸之身而看轻我半分,事后他却建了这座万尸塔,轻易地画地为牢、將我囚禁於此!更是长期不闻不问。” “这些……我其实都可以忍了!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那场天劫降临时,拿我做挡灾盾牌,替他承受大部分天雷!更抽走万尸塔灵源,欲令我陨落!” “换作你,清冷,你说我该不该找他算这笔帐?你说我这恨,该不该?!这塔里接近五百多具殭尸就是我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清冷你可懂得?!” 它的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了怨毒和悲愤,乌黑的面容上甚至因激动而微微扭曲。 “孔清冷没死!只是虚弱!而且……居然还有这么多陈年八卦和恩怨情仇?!这下复杂了……” 黄飞虫將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又兴奋又是惊讶。 第130章 美救英雄 万尸塔第十一层,黄飞虫藏身於浓郁的白雾之后,方才隔墙听来的一番秘辛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极力压制住內心的震动,迫使自己冷静分析这信息量巨大的“八卦”。 “没想到……这黑面古尸竟然是这个来歷,它竟是孔府府主的续弦妻子……这……” 他喃喃自语,感觉喉咙有些发乾。 如果这只实力恐怖的黑面古尸生前真的是孔清冷父亲孔嘉殿明媒正娶的第二任妻子,那么孔嘉殿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 能娶如此强大的存在,其本人极大概率就是这座恢弘仙府的府主,或者至少是府主的直系血脉核心人物。 而孔清冷的身份,自然也尊贵无比,是仙府毋庸置疑的直系。 但让他心惊的是,孔嘉殿竟疑似將他的妻子化作殭尸,更疑似在仙府遭遇某种可怕天劫时,用自己已经化为殭尸的妻子作为盾牌来抵挡灾祸! 而那天劫的威力,从它能重创整个仙府、导致其如今破败荒芜就可见一斑,这绝对超出了练气境的范畴! 这意味著,孔嘉殿和黑面古尸,都疑似拥有至少筑基境的恐怖实力! 只是具体是位於筑基境哪个层次,就不清楚了。 但即便是最保守的估计,筑基境门槛的实力,也绝对不是他这样一个练气三重天的小修士能够正面抗衡的。 这黑面古尸是硬扛了部分天劫、中途还被最信任的人摆了一道,结果这样都未彻底死去,还能挣扎著逃脱部分封印,抢夺走孔清冷的身躯,並在万卷书屋里翻云覆雨,將三百多名仙人炼製成听命於己的尸奴大军…… 这简直就是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手段通天的绝世大魔头! 其狠辣、果决与强大,令人不寒而慄。 即使黑面古尸原本是孔清冷的后娘,是孔府曾经的女主人,但在遭遇如此背叛、情爱化为刻骨仇恨的情况下,也绝不可能因为这点过去的友好关係就手下留情。 除非能在绝对实力上压制她,让她“冷静”下来听人说话,而这显然是天方夜谭。 那么,似乎就只剩下一个渺茫的希望。 既然黑面古尸口口声声说给孔嘉殿准备了“接近五百只殭尸”作为“礼物”,那是否意味著,孔清冷的父亲孔嘉殿,大概率还活著? 解铃还须繫铃人,这场恩怨,或许只有那位神秘的府主本人出现,才有可能化解…… “等等,接近五百只殭尸?这个数字……” 黄飞虫猛地皱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 黑面古尸之前驱使的尸奴明明只有三百多只,哪里又凭空多出来近两百只? 紧接著,一个迟疑地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万尸塔前九层,不多不少,正好关押著一百八十只各种类型的殭尸! 难道难道就在刚刚的时间內,前九层的殭尸已经全部被黑面古尸以那种诡异的方式收服了?! 要知道,这其中光是练气境后期的殭尸就占据了足足六十只! 而这六十只里,更有二十具是实打实的练气境九重天尸魁! 这样一股恐怖的力量若是尽归黑面古尸掌控…… “大概率不是假话……” 黄飞虫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或许黑面古尸凭藉著其殭尸的身份以及生前可能极高的修为境界,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 如同君王收服散兵游勇般,將塔內殭尸纳为己用。 若真是如此,想要正面对抗黑面古尸就彻底成了不可能的事,连一丝侥倖都不会有。 唯一的生路,或许只剩下尝试智取,而想要智取,就必须先想办法与黑面古尸沟通,取得她哪怕一丝一毫的信任或倾听的耐心…… 他的思绪如电光石火般转动,然而现实並未给他太多思考时间。 就在这前后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工夫,他猛地察觉到,下方第十层,不知何时竟变得死一般寂静! 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压抑。 仅一墙之隔的第十层。 黑面古尸静静地站立著,她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来到通往第十一层的未开启的通道入口前。 儘管通道未曾打开,但她敏锐至极的感知,却隱约捕捉到墙壁的对面,似乎有某种活物正在小心翼翼地躲藏、窥探。 那极有可能就是之前攻击她原本身躯、並抢先一步进入了第十一层的那人! 只是她不明白,万尸塔第十一层既无宝物,也无离开的路径,对方为何费尽心思跑到那里躲藏。 但对方此时无异於是瓮中之鱉,自寻死路。 “唰!” 黑面古尸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意,不再犹豫。 那只苍白修长、属於孔清冷的手臂骤然抬起,强悍得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如同漩涡般向著拳头匯聚,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下一刻,她重重一拳轰击在通道处充满禁制光华的墙壁上! “轰隆!!!” 巨响如同平地惊雷,在整个第十层猛烈迴荡,甚至连塔身都微微震动起来! 显然,刚刚被那锁链上的紫色雷弧刺激后,她的意识变得比之前更加清醒,能够发挥出的战力也大幅提升。 此刻这一击的威力,绝对不弱於寻常练气境巔峰修士的全力一击! 若不是因为她的力量属性被那锁链上蕴含的至阳雷霆死死克制,她单凭自己恐怕就能强行挣脱锁链的束缚。 “咚……!!” 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响,近在咫尺! 第十一层內,黄飞虫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动静嚇得心臟几乎漏跳一拍,下意识地收起正在维持的阵盘,身形狼狈地向后暴退。 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瞬间被打断,难免有一丝惊慌。 这情况完全不对! 黑面古尸难道已经发现了自己?所以才悍然出手攻击墙壁? 而且按刚才听到的信息,她明明还没有接回自己的身体,实力应该受限才对! 可即便是这种情况下,面对万尸塔本身的高品阶防护禁制,她隨手一击都能造成如此可怕的动静,其实力之强悍,简直深不可测! “砰!!!” 根本不容他细想,黑面古尸的第二击接踵而至! 那蕴含著恐怖法力的苍白手臂,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再次重重砸在墙壁上! 整个墙壁剧烈无比的晃动起来,甚至肉眼可见地向內凹陷下去一大块! 墙壁表面浮现出的防护禁制光华疯狂闪烁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显然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显而易见,这座万尸塔即使恢復了能量供给,也根本困不住彻底发狠的黑面古尸! 若此塔真能够轻易困住黑面古尸,黑面古尸也不必说当年是被画地为牢、不管不顾。 “这黑面古尸……她难道想硬生生击穿这通道墙壁?!” 黄飞虫感知到墙壁那惊人的形变和禁制的哀鸣,身形再次惊恐倒退,心臟狂跳。 他之前费不少时间和心力,也不过是藉助阵法知识,小心翼翼地在禁制上开了个微不足道的针孔小洞用以探查。 而这黑面古尸,竟然就要当著他的面,以最纯粹、最野蛮的力量,硬生生打穿这坚固的通道! 甚至连塔身的防护禁制都明显承受不住她这暴戾的攻击,被彻底打穿明显只是时间问题! “轰——!!!!” 黑面古尸的第三击,石破天惊! 她那苍白的手臂此刻仿佛化作了无坚不摧的上品灵器,甚至爆发出的瞬间威力比寻常上品灵器更为恐怖! 在第三拳轰出的剎那,通道入口处那早已布满裂痕、禁制涣散的墙壁,终於发出了绝望的呻吟,顷刻间爆碎开来! 无数碎石裹挟著黯淡的禁制碎片,向著四面八方激射! 就在墙壁破碎的同一时间,早已积蓄在第十一层的、浓郁得化不开的海量白色雾气,如同决堤的洪流,剎那间奔涌而出,疯狂地涌入第十层,迅速瀰漫开来,试图吞噬一切。 黑面古尸眼神冰寒,对於汹涌而来的白雾视若无睹。 她身著那身古朴而破损的青色长裙,一步迈出,径直踏入了浓稠的白雾之中,身影瞬间被雾气吞没。 但她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滯,仿佛这能隔绝精神力感知、混淆五感的白雾,对她而言形同虚设。 “黑面古尸……她过来了!” 第十一层边缘,黄飞虫身披无相披风,將自身隱匿效果开启到最大,藏身於浓郁的白雾深处。 他藉助与白雾大阵的精神连接,勉强能感知到黑面古尸那如同冰山般移动的轮廓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忍不住心中凛然,头皮发麻。 他努力控制著呼吸和心跳,甚至连血液流动都几乎要停滯,不敢露出任何一丝破绽。 此时,两者之间最近的距离不过百米左右! 若是没有这重重白雾以及无相披风的双重隔绝,以黑面古尸所展现出的速度与感知,只怕一瞬间就能锁定他,並发动致命的攻击! 而以双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他很难有丝毫抗衡的能力。 “或许……我可以尝试冒险缠住黑面古尸片刻,为孔清冷创造出逃跑的机会?” 一个念头闪过,但立刻被他否定。 “以目前万尸塔的情况,下方到处都是殭尸,孔清冷仅剩一颗头颅,根本不可能突破三百多尸奴和被黑面古尸收服的强大殭尸的层层守卫。” “看来就只剩下老办法了,將一枚传送珠交给孔清冷!只要她能催动,就能立刻脱身!而她一旦安全离开,我也能找到机会用另一枚传送珠逃离……” 这个想法让黄飞虫精神一振,无论如何,救出孔清冷才是首要目的,和黑面古尸死磕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禁念头急转,迅速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件不甚重要的杂物,看准方向,用巧劲分別投掷向侧面的空中,製造出有人向那个方向移动或躲藏的假象。 同时,他自身则瞬间向著相反的另一侧,藉助白雾和无相披风的掩护,飞快地绕行过去,企图利用这短暂的干扰,绕过黑面古尸的正面,迂迴到她的后方去找孔清冷的头颅! 第十层,被丟弃在角落的孔清冷头颅,明亮的眸子中骤然浮现一丝疑惑。 她看到通往第十一层的通道入口被黑面古尸以蛮力三拳轰破,隨即大量精纯的白雾瞬间涌入,迅速覆盖了整个第十层空间,並向著下方的第九层蔓延而去。 这熟悉而又有些不同的白雾,让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黄飞虫的白雾大阵?他竟然在这里?” 她心中浮现惊讶与不可思议。 “他明明只有练气境三重天的修为,待离开书屋宝库、来到这里后,应该很快就在万尸塔前几层闯关失败,被传送离开才对……如何能够一路闯到万尸塔第十一层?” 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和理解。 万尸塔的难度她再清楚不过,即使在当年孔府鼎盛时期,年年有各方秀才来参加选拔,也从未有人能真正通关万尸塔! 而如今一个年仅九岁、练气三重的少年,竟然做到了连当年那些天才都未能做到的事情?这简直匪夷所思! 就算是万年难遇的仙道奇才,这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除非…… 她猛地想起了黑面古尸刚才的话,这位后娘说她父亲抽走了万尸塔灵源,欲令其陨落…… 难道这话是真的? 但是她记忆中的父亲与后娘,明明感情甚篤,举案齐眉,父亲怎么会做出如此绝情狠毒之事? 何况孔府之下灵脉眾多,能量充沛,何必非要取走维繫万尸塔核心的灵源?这根本说不通! 尤其是,她之前以全完美评价通关了万卷书屋? 如果父亲安然无恙、仍在掌控仙府的话,应该早已感知到她的情况,理应现身阻止后娘的復仇才对,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无数疑问在她心中翻滚,但眼下情况危急,容不得她细想。 当务之急是要先救下黄飞虫! 她这位后娘全盛时期可是真正的筑基境强者,即使如今只能操控她的身体,发挥不出全部实力,也绝对达到了练气境的巔峰,绝非黄飞虫能够抵挡的。 即使这些白雾源於一阶上品的大阵,並且阵盘似乎被改装过,也绝不可能长时间抵挡住她后娘那筑基境级別的感知。 她眉头紧蹙,敏锐地察觉到白雾中出现了异动,有多个物体被拋飞的破空声,立刻猜到是黄飞虫想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手段引开后娘的注意力。 但这种手段对於她那位后娘来说,实在太过拙劣儿戏,根本不可能成功。 偏偏她如今只剩下一颗头颅,阳气又被后娘汲取了大半,虚弱不堪,没有多少常规手段了。 与此同时,黄飞虫正藉助迷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试图绕向黑面古尸的后方。 事到临头,他只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无相披风的隱匿效果上。 然而,他的心中其实並没有太大把握。 如果无相披风是橙色品质的顶级法宝,他或许还有些信心,但奈何它只是一件紫色品质的灵器, 物品描述上的“练气境巔峰难以探查”,大概率只能瞒过初入练气巔峰或者其中较弱的修士,绝对瞒不过那些在此境界深耕多年、灵识敏锐的强者。 更何况,面对的可能是一个疑似达到过筑基境的老怪物。 即使有白雾的双重遮掩,且对方不是全盛时期,想要瞒过对方的成功率也低得可怜。 果然,黑面古尸对於侧面传来的那几个杂物落地声,近乎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那身古朴的青裙在浓雾中微微飘动,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障,精准无比地锁定了一道正小心翼翼、试图绕行移动的模糊身影! 骤然间,她动了! 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又如同出击的毒蛇,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径直飘向了黄飞虫所在的方向! 她那只苍白的手掌屈伸,原本修剪整齐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尖长,闪烁著金属般的冷光,带著一股腐蚀万物、冻结灵魂的阴寒爪风,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前方浓稠的白雾,精准无比地抓向黄飞虫的胸膛要害! “她能看到我!???” 黄飞虫在对方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早知道这无相披风的隱匿效果在黑面古尸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当初在宝库就该选其它紫色宝物! 面对这绝对实力的碾压,任何手段都已无用。 他瞬间收起已然失效的无相披风,召唤出金刚仙道法相,並给自身加持金刚状態。 巨大的金刚法相现身,阻拦黑面古尸! 同时,他的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肌肉賁张,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 他飞速向第十层的通道口扑去,同时不忘向疾追而来的黑面古尸施展出镇兽法,希望能稍稍阻碍其步伐。 “唰。” 金刚法相几乎一瞬间就被摧毁。 同时,镇兽法的精神衝击打在黑面古尸身上,也如同泥牛入海,没泛起任何涟漪,甚至连让她停顿一瞬都做不到! 眨眼间,那道凌厉无比、蕴含著恐怖尸煞之气的爪风,已然袭至身后! 纵然黄飞虫在金刚状態加持下,於千钧一髮之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臟要害,但那冰冷的爪风还是狠狠扫中了他的左肩! 这还仅仅是爪风,而不是直接接触! “鏘!” 一声金属刮擦般的刺耳声响! 他身上那件得自文二虎的无属性上品灵甲自主浮现,硬生生挡住了这开碑裂石的一爪,但灵甲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一股难以想像的巨大力量透过灵甲狠狠衝击在他的仙体之上! “噗!” 黄飞虫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蛮牛撞中,向前踉蹌扑去,左肩一阵剧痛,已然受了不轻的內伤。 他从黑面古尸那双空洞却饱含杀意与冰冷戏謔的目光中,猛然意识到。 此时的黑面古尸,似乎因为锁链雷击的刺激,正处於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状態! 其实力,远比之前的表现还要强悍得多!根本就是不可力敌! 更可怕的是,刚刚打向黑面古尸的镇兽法,被黑面古尸如同吞噬美味般,將那丝精神力瞬间吞没! 同时,其那双眼睛骤然变得深邃无比,仿佛化作了两个旋转的漩涡! 黄飞虫刚刚因精神力反噬而头脑剧痛、动作僵滯的剎那,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狂暴的精神衝击,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入了他的识海! “呃啊!” 黄飞虫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意识几乎要涣散,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直挺挺地就要向前栽倒。 眼看黑面古尸那闪烁著乌光的利爪再次抬起,就要给予他致命一击…… 千钧一髮之际! “住手!” 一声清冷而急切的娇叱,如同冰泉击玉,骤然响起!是孔清冷! 她不知何时,竟操控著仅剩的头颅飘飞到了第十一层入口附近! 一枚小巧玲瓏、通体温润、雕刻著复杂玄奥符文的玉镜,正悬浮在她面前,滴溜溜地旋转著,散发出一种奇异而柔和的清辉。 清辉所过之处,浓郁的白雾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退散、消融,轻易便驱散了第十一层的迷雾。 並且一道凝练的镜光,精准地照射在了正要下杀手的黑面古尸身上! 镜光及体,黑面古尸那前扑的凶猛態势骤然一滯,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硬地定格在了原地,连那抬起的手臂都无法落下,只有眼中流露出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是你父亲为你炼製的护身法宝,都没有专门在我面前拿出来过!?” 黑面古尸的身形虽然一动不动,但她的头颅却极为诡异地、缓缓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孔清冷和那面玉镜,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神情混杂著震惊、怀念,语气中带著十足的確信。 “后娘,情势所迫,清冷无礼,只能先定住您一会儿。” 孔清冷的声音带著深深的无奈与虚弱。 这件底牌无疑是她的最后保命之物,威力虽强,但以她现在的状態,根本难以持久催动,而且一旦拿出来,待会后娘脱离定身,必定会被抢走。 但眼见黄飞虫即將殞命,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被迫出手了。 若父亲真的已经遭遇不测……那么即使留著这件法宝,她独自一人也很难对抗这位修为高达筑基境的后娘。 即便她能恢復练气境巔峰的最佳状態,也绝非其一合之敌。 “呵呵……清冷,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后娘我……很快就能动了。” 黑面古尸眼神中的惊愕迅速褪去,转而浮现出的竟是一丝惊喜与贪婪! 只要待会儿拿到这件专克神魂、定魄安魂的法宝,必然能够极大地削弱甚至解除掉那锁链对她魂魄本源的克制之力,从而真正恢復自身的实力!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性子清冷的孔府大小姐,竟然会为了救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子,就毫不犹豫地暴露出如此重要的底牌? 难道说这二者之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特殊联繫不成? 这倒是意外之喜,多了一个拿捏对方的重要人质和把柄。 “这黑面古尸真是太恐怖了……幸好,清冷她及时救了我……” 黄飞虫趁著这宝贵的喘息之机,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利用剧痛强行刺激自己从精神衝击的眩晕中恢復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內翻腾的气血,快速闪身来到孔清冷旁边。 正准备立刻掏出传送珠说明计划,却被孔清冷用眼神和急促的话语打断。 “你这白雾大阵,改装过?” 孔清冷语速极快,目光紧紧盯著那面玉镜以及镜光下身体微微震颤、似乎正在努力挣脱束缚的黑面古尸。 “改装过!威力和平稳性都提升了不少!” 黄飞虫立刻回答,同时警惕地盯著黑面古尸。 “很好!用阵盘的充灵部件给我灌注灵气!我残存的这点法力,维持不了这件法宝多久!” 孔清冷急切地说道,目光扫过黄飞虫手中的阵盘。 “从哪里灌注?嘴吗?” 黄飞虫一愣,下意识地问。 “脖颈断口处的经脉入口!快!” 孔清冷的声音已经带上一丝吃力,那面玉镜散发的光华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 “好!” 黄飞虫知道时间紧迫到了极点,毫不犹豫。 他连忙取出白雾阵盘的核心部件,又迅速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灵玉,手指挥舞,眨眼间用法力切削製作了一个临时的、带有凹槽的充灵基座,將其对准孔清冷头颅下方的断面。 同时,他將身上剩余的大批灵石如同不要钱般塞入阵盘的能源槽中,全力催动阵盘! “嗡!” 得到海量灵石加持的白雾阵盘发出剧烈的嗡鸣,原本用於维持迷雾的庞大灵气被瞬间引导,化作一道精纯无比的灵气洪流,通过那临时基座,汹涌地注入孔清冷头颅断口处的经脉之中! 得到这股生力军的支援,孔清冷精神一振,她头顶悬浮的玉镜光芒大盛,开始酝酿起新的招数。 “你们?想跑???” 黑面古尸看到黄飞虫拿出阵盘,看到大量灵气疯狂涌入孔清冷头颅,顿时有些急了! 待察觉到那磅礴的灵气波动和玉镜骤然增强的力量,更是飞快明白了孔清冷此时的意图。 “该死……你们……休想跑……” 她发出愤怒的嘶鸣,整个被定住的身躯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那身青色古裙无风自动,一股更加阴冷恐怖的气息开始酝酿。 甚至她那颗头颅都开始发出“咔咔”的轻微骨响,似乎要强行与身躯分离! 同时,她眼中那诡异的漩涡再次出现,一股更强的精神风暴正在酝酿,试图干扰施法! “走!”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孔清冷催动了刚刚炼化出来的全部法力以及玉镜本身的力量,清喝一声! 玉镜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將她和黄飞虫,以及那个还在运转的阵盘,一同笼罩在內! 下一刻,就在黑面古尸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愤怒目光注视下,两人的身影连同阵盘,瞬间变得模糊,紧接著便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第十一层破碎的入口,瀰漫的、正在缓缓消散的白雾,以及一具被镜光定住、疯狂挣扎、发出不甘咆哮的黑面古尸。 第131章 见真君 一片空旷建筑废墟之中,到处是断壁残垣,破碎瓦砾和扭曲的建筑构件散落一地,无声地诉说著此地曾经歷的劫难。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尘土味和一种陈旧的、灵气散尽后的枯败气息,偶尔有风吹过,扬起细微的粉尘,在四周微弱的光线下飞舞。 在废墟的中心,两道身影倏然出现,正是刚刚从万尸塔中逃脱的黄飞虫和仅剩下头颅的孔清冷。 双脚刚踏上坚实的地面,黄飞虫甚至来不及询问孔清冷此时的情况,他的目光就已被眼前发生的奇异景象短暂吸引住了。 只见后脑勺对著自己的孔清冷,其乌黑色秀髮的下方,断颈处散发出柔和的法力波动,法力如同拥有生命的活水缓缓向下流淌。 最先凝聚成型的是白皙修长的脖颈,肌肤光滑如玉,仿佛从未受过损伤。 紧接著,光芒向两侧延伸,勾勒出了线条优美的肩膀,向下则迅速构筑出精致的锁骨。 接著是窈窕的背脊轮廓以及向外延伸出的双臂和手掌,整个过程仿佛是无声无息,却充满了生命重塑的奇蹟感。 淡淡的灵气氤氳环绕,新生的肌肤在微光下显得近乎透明,隨后迅速变得凝实、充满生机。 顷刻间,黑幕就阻挡在二人之间。 黄飞虫顿时意识到什么,脸上瞬间涨红,默不作声地转过头去,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鼻血。 虽然这具身体的年龄只有九岁,但是算上前世的记忆,他心理年龄怎么也有快三四十岁了,可是前世哪里见过这等无中生有、活生生重塑身躯的大世面? 这可比任何特效都震撼人心。 然后,些许狐疑也隨之涌上心头。 孔清冷为何会如此放心地在他面前重塑身躯? 截至目前,他表面上偽装的身份可是劫修,而对方则疑似是高高在上的仙府直系,於情於理,都没有理由对他这个“陌生人”报以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除非……她知道自己的底细? 身后那灵气波动的声响渐渐平息下来,变得一片安静。 黄飞虫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否可以转过头去。 他猜测,孔清冷之前仅剩头颅,並非无法重塑身躯,而是缺少一个获得海量纯净灵气的契机,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如此巨大的消耗。 这次藉助他白雾阵盘灌注的磅礴灵气,她获得了足够的法力,这才得以顺利恢復仙体。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原来的身躯已经被黑面古尸的尸气深度侵染,发生了不可逆的殭尸化,无法再要回了,她再下了重新恢復身躯的决定。 总之,恢復身躯后的孔清冷,状態肯定比只剩一颗头颅时要好上无数倍。 自己这番冒险,总算也是成功救出了这位至关重要的盟友。 “飞虫,还有灵石吗?” 一个清冷悦耳,却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黄飞虫这才试探性地转过身。 只见孔清冷已然亭亭玉立地站在废墟之中。 她完全恢復了原本的样貌,美丽得令人屏息。 那种美,並非艷光四射,而是像深山里一泓不起波澜的寒潭,幽深静謐;又像冬夜悄然落在琉璃瓦上的新雪,清冷皎洁,不喧譁却自有其气质。 她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素净淡雅的裙装,材质奇特,泛著夜空般柔和的光泽,如同水面上流淌的月光,又似山间繚绕的薄雾,为她增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朦朧感。 她美丽的面庞下,恰到好处地露出白皙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线条优美的锁骨像是她清冷气质的延伸,美得让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易触碰,生怕扰了这份遗世独立的寧静。 裙裳仿佛是氤氳的远山和清冷的江面所化,而她看向黄飞虫的眼眸与眉宇间那抹淡淡的风情,则像是画中孤傲绽放的寒梅,或是一叶漂泊於江心的孤舟,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与坚韧。 “孔清冷,你问这个干什么?” 黄飞虫眉毛一挑,心中警铃微作。 他刚刚已经在阵盘里投入了不下五十枚灵石,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修炼资源。 她现在突然这么问,不会是刚才重塑身躯时,已经把阵盘里那些灵石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仔细一算,大有可能! 重塑仙体这种逆天之事,所需要的灵气总量远非单纯恢復法力可比,再加上孔清冷本身高达练气境巔峰的修为根基,恢復起来自然是个吞噬灵石的无底洞。 但是话虽如此,关键在於孔清冷也没有必要恢復到巔峰状態。 暂且恢復个两三成实力,具备基本的自保和行动能力,不就可以了吗? 虽然救出了这位实力强大的盟友,但黄飞虫深知旧矛盾的化解,往往意味著新矛盾的开始。 让孔清冷瞬间恢復到全盛时期的练气境巔峰,对目前只有练气境三重天修为的他来说,也意味著不小的、不可控的风险。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这诡譎莫测的修仙界。 “我需要儘快恢復到巔峰状態,才能应对我那位后娘接下来的追杀……” 孔清冷敏锐地察觉到了黄飞虫语气中的警惕和犹豫,眼神中不禁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鄙视。 刚刚若不是她不惜暴露底牌,动用“清镜”法宝出手,这小子估计已经在万尸塔十一层凉透了,现在提到区区灵石,对方却又像是个守財奴一样斤斤计较。 不过,奈何眼下身处破败仙府,能够快速、安全获得大量灵石的渠道十分有限,那些深埋的灵脉不是轻易能挖掘引动的,看来也只能尝试从黄飞虫这个似乎身家颇丰的“小孩子”手里,再榨出些油水了。 “一百枚灵石,够不够?” 黄飞虫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黑面古尸那恐怖的身影和凌厉的攻击,无形中再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的確,刚才孔清冷是动用了一种类似传送的非常规手段带他逃离,並没有真正解决掉那只黑面古尸。 这意味著后续那只可怕的黑面古尸百分百还会追来! 到时候,自己手握筑基品质的传送珠,想走隨时都可以走,但孔清冷如果修为未能恢復,大概率很难抵挡黑面古尸的威胁。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出手相助,总不能半途而废,眼睁睁看她陷入绝境。 何况,自己在万尸塔宝库中收穫的三件宝物,其价值远胜於这些灵石。 “罢了,就当是投资了。” 黄飞虫心下决定,转过头,见孔清冷微微頷首,表示一百枚灵石够用,就从空间戒指中清点出整整一百枚灵石,递了过去。 看到孔清冷接过灵石后,立刻闭上眼睛,周身灵气繚绕,继续全力恢復仙体以及修为,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面依旧静静悬浮在她身前、散发著温润清辉的玉镜上。 这面镜子造型古朴,镜框上雕刻著繁复而神秘的纹路,镜面光滑如水,隱隱倒映著周围扭曲的废墟景象。 它散发出的气息深邃而浩瀚,明显超越了灵器的范畴。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灵器……” 黄飞虫心中暗忖,难以想像什么样的灵器能够如此轻鬆地定住凶悍的黑面古尸,还能带著他们进行传送,轻易从守备森严的万尸塔逃脱。 单是后者,就相当於一枚可以无限次使用的、效果极佳的传送珠了! 可见这件玉镜的价值,必然高得嚇人。 “这是什么镜?竟有如此神效?” 他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以目前两人勉强算是“过命”的交情,加上孔清冷似乎对他並无恶意,他觉得这个问题应该能得到解答。 “它叫『清镜』,是灵器品级之上的『法宝』。” 孔清冷並未睁开眼睛,只是轻抿红唇,果然开口解释道,声音平稳。 “需要专精於炼器之道的筑基境真君,耗费大量心血和珍稀材料才能炼製成功。即便是我,也仅有这一件,是父亲赠予的护身之物。” 她的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珍视。 “法宝……” 黄飞虫默默收回了目光,心中瞭然。 果然如此。 以孔清冷仙府千金的身份都只能拥有一件法宝,可见其珍贵程度。 自己短期內想要获得一件法宝,估计是痴人说梦了。 除非能將“家族”的评级提升至“筑基仙族”,到时候或许才能有机会从奖池中“抽”到法宝。 至於现在的“练气仙族”评级,奖池里最多也就出產些灵器,对自己的实力提升已经有限。 “如果再遇到黑面古尸,你……有办法对付它吗?” 黄飞虫將话题拉回现实危机。 “后娘她全盛时期是实打实的筑基境门槛修为。” 孔清冷的话语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但內容却让人心惊。 “一旦让她彻底摆脱万尸塔锁链的束缚,恢復真正实力,即使我动用『清镜』法宝,胜算也极其渺茫。到那时候……飞虫你先跑,不用管我。” 她的话语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我又能跑到哪里去……” 黄飞虫低声嘀咕了一句,先没有透露传送珠的秘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出自己的看法。 “孔清冷,依我看,解铃还须繫铃人,如果……如果这位孔氏仙府的府主还活著的话,以其筑基真君的修为,只要略微出手,应该就能解决掉这只黑面古尸吧?”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孔清冷的反应,同时隱去了自己关於传送珠的最终退路。 传送珠不仅是关键时刻救孔清冷的底牌,更是保全自己的最后保障。 看孔清冷现在的样子,似乎还有別的依仗或打算,並未完全绝望。 既然如此,不妨先看看情况,等她彻底放弃坚守仙府的念头后,再提传送珠也不迟。 “我父亲他……有可能出事了。” 孔清冷听了黄飞虫的询问,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话语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之前后娘曾说,万尸塔的灵源被抽走。万尸塔是仙府重要阵法节点之一,若父亲真到了需要抽取其灵源的地步,必然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否则……他绝不会到现在都不曾现身。” 她的声音虽然依旧清冷,但那份对父亲安危的牵掛却隱约可辨。 “……” 黄飞虫默然。 孔清冷的话无疑证实了他之前的某个猜测,她竟是这座仙府府主的亲生女儿。 难怪她身怀法宝,气质不凡。 可如果连筑基真君都可能遭遇不测,那眼前的局面就更加凶险了。 解决不了黑面古尸,那就只有逃离仙府这一条路了,但想到仙府外面可能还有那个实力高深莫测的海佛仙宗老僧把守,想要逃离也绝非易事。 看来,最终恐怕还是得依靠传送珠。 这个底牌,必须牢牢握在手中。 “等我恢復后,我带你去仙府核心层。” 孔清冷忽然睁开眼睛,看到黄飞虫沉默不语,以为他在担忧,就微笑著说道。 这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著一种坚定的力量。 “仙府核心层?” 黄飞虫不禁惊讶。 “这座仙府难道不止我们见过的外层和內层,还有更深层结构?” 他很快联想到,孔清冷的父亲身为筑基境真君,平时的修炼洞府和掌控中枢,大概率就在那所谓的核心层。 或许,这就是孔清冷坚持要去的理由,她要亲自確认她父亲的安危。 在確定她父亲、这位仙府筑基境真君真正陨落之前,她必然不会轻易离开仙府。 那么,自己正好可以藉此机会,继续探索仙府,或许还能找到其他机缘。 但要当著孔清冷的面探索她家,感觉总是有些怪怪的。 “核心层是父亲他平时闭关修炼之所。” 孔清冷確认道。 此刻,她的仙体和修为终於都恢復到了接近圆满的状態。 通常卡牌说,重塑仙体的消耗是单纯恢復法力的十倍不止,嫁接身体才是最优解。 但由於她原本的身躯已经被后娘的尸气彻底侵染殭尸化,她自然不可能再去嫁接回来。 甚至於她本就打算有机会就第一时间重新凝聚仙体,只是之前一直缺乏足够的法力支撑。 对於仙人而言,虽然要害在於头颅,但绝大部分的法力却是储存在经过千锤百链的仙体当中的。 “走吧。” 孔清冷悠然起身,一身合衬的素净夜光裙裾微微摆动,衬得她面容愈发美若寒潭映雪,话语也变得十分明净利落。 她眼眸之中带著天生的孤傲与一抹歷经磨难后的倔强风情,看向黄飞虫时,神情优雅,整体气韵仿佛氤氳的远山和清冷的江面所化,遗世而独立。 某种意义上,这是黄飞虫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真正认识、並產生交集的第一位女仙人。 纵然是前世网络上那些开了十八层美顏滤镜的所谓网红女神,与眼前这位钟天地之灵秀、集修为与气质於一身的孔清冷相比,也不及万一。 关键还在於,后者拥有练气境巔峰的修为,生命层次已然不同,肌肤无瑕,灵气充盈,自然更显芳华绝代。 “那……黑面古尸,究竟是什么来歷?你后娘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黄飞虫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快步跟了上去,一边警惕地观察著四周的环境,一边转移话题,问出了心中积攒已久的疑惑。 了解敌人,才能更好地应对。 孔清冷闻言,脚步未停,语气平淡地敘述起来,仿佛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后娘她……本是一位被贩卖的『黑奴』,身世悽苦。在她遭遇不幸、即將被转卖之际,被路过的父亲偶然救下。因为她容貌美丽,人也聪慧机敏,父亲便將她带回仙府,收为弟子。后来在检测灵根时,更是震惊地发现,她竟然是万中无一的『天灵根』。” 提到“天灵根”三个字时,孔清冷的话语中才略微泛起一丝波澜,显然,即便是她这样的真君之女,也对这种顶级天赋抱有复杂的情绪。 事实也確实如此,天灵根作为最好的灵根资质,成就练气境巔峰几乎是必然,甚至有五成以上的概率能够突破至筑基境,前途无可限量。 “黑奴?天灵根?” 黄飞虫闻言一惊,心中震动不小。 他没想到那个面容乌黑、手段狠辣的黑面古尸,竟然有如此坎坷的出身,更没想到她居然拥有传说中天灵根! 对方能以一介黑奴之身,逆天改命,最终成就筑基境,这其中的机遇,可想而知。 而反观孔清冷,身为真君之女,资源优渥,却似乎还未成就筑基,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如果两人的天赋相差无几,那位仙府府主必然会优先、倾尽资源帮助自己的亲生女儿晋升筑基,而不是旁人。 “天赋,很多时候在踏上仙路之初,就已经大致决定了一个人所能达到的上限。” 孔清冷的语气带著一丝淡淡的无奈,似乎看透了黄飞虫的想法。 “天灵根者,几乎可以百分百踏入练气境巔峰,並且拥有五成左右的概率成功筑基。而我,仅仅是『上品灵根』,能够凭藉努力和资源踏入练气境巔峰已属不易,想要突破筑基境……根据府中典籍记载和父亲当年的评估,概率预估不到一成。” 她似乎对自身无法顺利突破到筑基境这件事感到些许不甘,但即使是真君之女,在灵根资质面前,也有些无可奈何。 “不到一成……” 黄飞虫嘆了口气,儘管早就猜到天灵根很强,但五成概率保送筑基境这个事实还是有点离谱了。 更加让他感到修仙之路的艰难,像孔清冷这等上品灵根、又有真君父亲做靠山的“仙二代”,突破到筑基境的概率竟然都如此渺茫。 看来修为越高,突破確实越是困难,就如同前世想要打破世界纪录一样,因为能走到那一步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再往前每一步都是在挑战极限,別说继续突破,想要保持状態都不容易。 他苦笑道。 “孔清冷,你这已经不错了,我才只是『中品灵根』。” 相比之下,自己的前路似乎更加黯淡。 “飞虫你才只是中品灵根?” 孔清冷闻言,佯装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平静的脸上刻意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演技略显浮夸。 “孔清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底细了?” 黄飞虫著实很无语,看著她那明显不过关的惊讶表情,基本可以断定,对方早就探查过他的灵根资质了。 “难道是这『清镜』法宝附带的功能?我总感觉在你面前,好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修为越高,自身灵气场越强,对低阶修士的灵根探查就越困难,这是常识。 孔清冷能如此清楚地知道他的灵根品级,必然是动用了某种非凡的探测手段,这面法宝清镜嫌疑最大。 “飞虫,你先告诉我,你真的只有九岁吗?” 孔清冷不答反问,眼神中带著几分探究和好奇, 恢復了修为后的她,无疑自信了无数倍,面对只有练气境三重天的黄飞虫,自然没有丝毫压力。她甚至不再刻意遮掩自己对黄飞虫的了解,语气从容。 这话语间,已然默认了她確实是通过清镜法宝早早就探查了黄飞虫的根底。 “確实九岁……孔清冷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黄飞虫心中不禁瞭然,难怪从一开始,孔清冷对待他的態度就有些微妙,似乎带著一种格外的信任和……宽容? 原来根源在这里! 一个九岁的孩子,就算有点特殊,又能有什么太深的坏心思呢? 自己相比其他九岁孩子,也不过是修为和实战能力上高了“亿点点”而已。 而这点“特殊”和“超常”,在实力强悍、见识广博的孔清冷眼里,或许非但不是威胁,反而成了某种值得关注甚至保护的“天赋异稟”。 在她看来,一个九岁的练气三重天仙人,其背后代表的前途可能也非同一般! 噢,忘了,中品灵根,根本没什么前途…… “这种事,自然瞒不住我的『清镜』法宝。” 孔清冷看到黄飞虫脸上那混合著恍然和些许不服气的表情,心情不禁愉悦了几分,之前被当作“解题工具人”的些许怨念,以及被后娘抓住时的忐忑不安,似乎都隨著实力的恢復和与黄飞虫的这番交谈消散了些许。 眼看两人已经走到了距离仙府核心层入口较近的一个空间节点,她示意黄飞虫靠近些,然后手持玉镜,注入法力,激活了其空间传送之能。 隨著镜面清光流转,一道柔和的青色光晕將两人包裹。下一刻,周围的废墟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模糊,两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仿佛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水膜,短暂的失重感后,黄飞虫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与外界废墟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里是仙府的核心区域。 一股精纯至极、却又带著某种亘古冰冷气息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脚下並非冰冷的砖石,而是某种触感温润、光滑如镜的材质,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金色,上面天然流转著细微的灵光,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这种感觉,让黄飞虫瞬间想到了家族那个简陋的“灵境”。 刚刚想到这一点,他就震惊地发现,周围空气中瀰漫的灵气浓度,简直高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至少是他在黄岩岛体验家族灵境时的成百上千倍! 这意味著在此地修炼一天,吸收炼化的灵气量,几乎相当於在外界普通环境下苦修数百天! “果然,筑基境真君也有大规模聚集、提纯灵气的手段……” 黄飞虫心中震撼,不知道这位孔府主究竟掌控了多少条灵脉,才能创造出如此逆天的修行环境。 这简直跟开了加速修行的外掛没有任何区別。 难怪高阶修士动不动就闭关百年,在这种地方,百年苦修的效果恐怕堪比外界万年! 他收敛心神,跟隨著神色变得凝重而带著一丝忐忑的孔清冷,迈步走上前方那蜿蜒而上的、足足有数百层的白玉台阶。 台阶尽头,是一座宏伟而古朴的宫殿,殿门敞开,隱隱能看到內部氤氳的灵光和肃穆的气氛。 步入大殿,內部的空间比从外面看更加广阔。 大殿中央,一座巨大的莲台之上,一位面容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面若冠玉、气质儒雅中带著不容置疑威严的中年人,正盘膝而坐。 他身著宽大的袍服,袍服上绣著复杂的云纹和星辰图案,身躯掩藏在袍服之下,气息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此时,那中年人似乎感应到了来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孔清冷身上,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慈爱与关切,隨即视线微转,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黄飞虫。 那眼神平和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带著一种自然的柔和,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戒备之心都减轻了几分。 “清冷,见过父亲。” 孔清冷看到中年人似乎状態尚可,不像是遭受重创或要陨落的样子,一直紧绷的心弦不禁微微一松,连忙上前几步,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黄飞虫不敢怠慢,也立刻上前,拱手深深一揖,语气恭敬地说道。 “晚辈黄飞虫,见过真君!” 第132章 收穫圆满 “不必多礼。” 筑基境真君孔嘉殿,盘坐在大殿中央的巨大莲台上,面若冠玉、气质儒雅,微微頷首,示意两人不必多礼。 那莲台温润如玉,散发著淡淡的青色光晕,其上隱隱有灵纹流动,仿佛与整个大殿的灵气脉动相连。 大殿穹顶高远,雕樑画栋,隱约有星图闪烁,四周立柱盘龙,龙睛以灵石镶嵌,在略显幽暗的光线下泛著微弱的光芒,將整个空间映衬得庄严肃穆,又带著几分仙家气派的玄奥。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女儿孔清冷身上,那目光深邃如古潭,却又在触及爱女身影时,漾开难以掩饰的关切暖意。 他话语温和,字句清晰,仿佛每个音节都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此番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清冷你能够平安地脱身,为父心中的大石才算落地。” 说话间,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蜷缩了一下。 作为一位筑基真君,早已能很好地控制自身情绪,但关乎至亲安危,那份担忧仍是刻骨铭心。 他仔细端详著孔清冷,確认她气息平稳,並无明显损伤,眼底深处的那丝紧绷才真正舒缓开来。 隨即,孔嘉殿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黄飞虫,那审视的意味便明显了几分,如同无形的探针,细细度量著眼前这年轻人的根骨、气韵乃至神魂波动。 不过,这审视中並无恶意,反而带著一丝对后起之秀的纯粹讚赏。 “小女此番化险为夷多亏黄小友相助,尤其黄小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与技艺,不知出身何处?” 他的声音平和,却自然带著一股上位者的威仪,让人不敢怠慢。 那“修为与技艺”几个字,说得略重了些,显然对黄飞虫在阵法或临敌应对方面的表现已有耳闻,此刻问出来,既是確认,也是进一步的观察。 黄飞虫感受到那温和却极具分量的目光,连忙再次躬身作揖,姿態放得极低。 在一位筑基真君面前,他深知任何一丝倨傲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稟真君,飞虫不过来自南海一个练气仙族,即黄岩岛黄氏一族,族內目前最高修为长辈不过练气境中期,此次晚辈也不过是尽了些许的绵薄之力,能够帮到清冷仙子,是晚辈的荣幸。” 他的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恭敬,语速平稳,既不过分谦卑显得虚偽,也不居功自傲。 他心中清明,脱险的关键確实在於孔清冷那件威力强大的法宝,自己更多是起到了辅助和应变的作用。 这就像空有庞大的电力源头,若没有合適的电器转换利用,亦是徒然。 他將这份认知清晰地表达出来,显得诚恳而务实。 孔嘉殿听著黄飞虫的回答,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公式化的笑容,那笑容仿佛经过精確计量,既表达了友善,又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直接做出决断,语气不容置疑。 “小友不必客气,我孔氏向来以德报德,你帮助了清冷,那孔氏就必然会回报,即刻起就开放天等修炼室予小友使用半月,灵气充分供给,此外小友可持令牌去宝库,任选一件宝物以为酬谢。” 言罢,他宽大的袖袍看似隨意地轻轻一拂,一枚造型古朴、触手温凉的令牌便无声无息地飞出,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恰好落入黄飞虫下意识摊开的掌心。 那令牌不知是何材质所铸,上面刻著复杂的云纹和一个古老的“孔”字,入手微沉。 令牌刚触及皮肤,黄飞虫就感到一股温和却沛然莫御的传送之力瞬间从令牌中涌出,如同无形的茧般將他层层包裹。 周遭的景象开始微微扭曲、模糊,大殿的轮廓、莲台上的真君、身旁的孔清冷,都像是隔了一层晃动的水波。 他心中猛地一跳,没想到这位孔真君行事如此雷厉风行,奖励发放得毫不拖泥带水。 他立刻压下心头的惊异,电光石火间已然明了:孔真君这是让他先去安顿,显然,他们父女之间有更重要的话要谈,不便让外人听闻。 “多谢真君厚赐!” 黄飞虫不敢迟疑,趁著身形尚未完全被传送光芒淹没,连忙高声谢恩。 他的声音还在大殿中微微迴荡,身影却已在扭曲的光线中彻底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大殿內重归寂静,只有莲台散发的清辉和立柱龙睛的微光依旧。 孔嘉殿脸上那抹公式化的讚赏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更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关切。 他周身那筑基真君的威严气场也似乎收敛了些许,更像是一位忧心忡忡的父亲。 他转向女儿孔清冷,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清冷,你那位后娘……想要如何?” 问出这句话时,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无奈,或许还有隱藏的怒意。 孔清冷静立原地,裙裾无风自动,宛如冰莲。 听到父亲问及后娘,她绝美的面容上並无太多波澜,只是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如同蝶翼掠过寒潭。 她平静地轻声回答道,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 “后娘因为在天劫下受重伤、差点陨落的事,气不过。” 她的回答言简意賅,並未添油加醋,但话语背后隱含的风暴,却让大殿內的空气都仿佛凝滯了几分。 她抬起眼眸,目光清澈而坚定地望向父亲,那双眸子仿佛能洞悉人心。 “敢问父亲,您的伤……究竟如何?” 这个问题,她显然已经憋了很久,此刻问出,带著不容迴避的执著。 孔嘉殿迎上女儿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很快便被掩饰过去。 他摆了摆手,动作间似乎牵动了某种隱痛,使得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迅速展开。 “这次天劫的威力確实要比预想的大了很多,”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我的伤势不轻,但也不碍事,不必过於担忧。” 他轻描淡写地將话题从自身伤势上移开,目光重新变得深邃,看向女儿,带著探究的意味。 “清冷,你与这少年同行,观其心性、根底如何?” 他提起刚刚的黄飞虫,既是对黄飞虫的进一步评估,也想藉此转移女儿的注意力。 孔清冷闻言,略一沉吟,並未立即回答。 她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袖中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整理思绪。 隨后,她將自己开始动用清镜探查黄飞虫的底细,隨后故意製造相遇,以及二人在万卷书屋中解题时她观察到的黄飞虫的惊人表现,以及刚刚在万尸塔在黄飞虫帮助下顺利逃脱的情况,都清晰地陈述了一遍。 她的敘述条理分明,不带个人感情色彩,如同在匯报一件公务。 直到最后,她才微微抿了抿那如樱瓣般柔嫩的唇瓣,总结道: “他修仙天赋尚可、阵法技艺天赋颇高、临机应变能力很强,但……只有中品火灵根,限制了他发展上限。” “中品火灵根”这几个字,她说得略微缓慢,点明了最关键的限制所在。 孔嘉殿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女儿所观察到的,与他凭藉强大神识一扫之下得出的判断大致吻合。 在这条漫长的修仙路上,灵根资质的重要性,实在是太过根本了。 它就像是一道先天设定的门槛,决定了每个人起步的高度和未来能走多远。 若只是无缘仙道的凡人也就罢了,既然踏入了这道门槛,在他孔嘉殿看来,至少也得是上品灵根,才勉强值得投入资源悉心栽培。 中品灵根,终究是差了许多火候,甚至於,唯有万中无一的天灵根,才能真正让他刮目相看,视为可造之材。 “嗯,既如此,那便正好予他天等修炼室和宝库机缘一份,也算酬谢他相助之情,若他福缘深厚,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想来突破到练气境四重天应是轻而易举,甚至於若能从那宝库中觅得一件合用的宝物,未来未必不能多一份保命的底牌。” 孔嘉殿的语气平淡,这番安排,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回报,而非基於对黄飞虫潜力的真正看重。 他略作停顿,目光重新聚焦在女儿身上,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此外,清冷,为父……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骤然在大殿中炸响。 一直保持著清冷平静的孔清冷,娇躯猛地一颤,霍然抬头望向父亲,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以及一丝迅速涌起的、冰封般的抗拒。 她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父亲那深邃而带著些许疲惫的眼神制止了。 大殿內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紧绷起来。 另一边,黄飞虫只觉得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传来,周遭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旋转、重组。 待他双脚重新踏实地,已然身处一个与大殿风格迥异的空间。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灵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有些醉氧般的微醺感。 他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极为宽敞的宝库之中。 这宝库仿佛自成天地,穹顶高远,镶嵌著发出柔和白光的明珠,將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排排不知名灵木打造的多宝格井然有序地排列著,上面摆放著各式各样的物品:有寒光闪闪的刀剑枪戟,有古朴厚重的鼎炉钟塔,有流光溢彩的玉简书卷,也有被封在透明晶石中、散发著强大能量波动的奇异草、矿石灵材。 与他之前去过的万卷书屋宝库不同,这里的绝大多数宝物都没有任何標籤或介绍文字,仿佛在考验著闯入者的眼力和福缘。 按那位孔真君的意思,显然是让他全凭运气和直觉选择,选到哪个就是哪个。 这在修仙界中,也是一种常见的考验方式,毕竟在没有內幕的情况下,运气和福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比天赋和努力更为重要。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展开神识,同时运用起奖池赋予自己的那特殊“观气”之能。 剎那间,他视野中的宝库景象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那些形態各异的宝物之上,开始浮现出点点光芒,顏色各异,亮度不同。 映入他“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紫色光点,以及数量明显少了许多、但更为璀璨夺目的橙色光点!至於更低阶的白色、绿色、蓝色光点,在这里几乎绝跡。 这意味著,这处宝库的藏品档次,远非万卷书屋可比,即便不是孔氏仙府最顶级的珍藏,也绝对是仅次於核心秘藏的那个级別。 “果然是大手笔……” 黄飞虫心中暗嘆的同时,也隱隱有所猜测。 如果这宝库里的宝物都只是练气境层次,绝不可能出现如此多的高品质光点。 唯一的解释是,其中混入了大量筑基境才能完全发挥威力的灵材乃至成品法宝! 將筑基境的宝物放入其中,自然会在他这个练气仙人的“观气”视角下获得极高的品质顏色加成。 “橙色光点大概有二三十个,紫色光点的数量怕是数十倍於此……可惜没有红色光点?” 黄飞虫一边缓步穿行於多宝格之间,一边仔细感知著。 红色光点的稀有程度,似乎超出了他的预估。 按理说,如果以练气境的標准来评价筑基境法宝,一些特別出色的筑基法宝,是有可能达到红色品质评价的。 但此刻宝库中並无红色光点显现,这让他心生疑虑:是这宝库里根本没有那个级別的宝物?还是说,红色品质代表的层次,远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高? “当务之急,是做出选择。 只能选一件……”黄飞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分析。 首先要排除的,就是那些看似珍贵,但实则是灵材的宝物。 比如一截生机盎然、却明显需要特殊手法炼製的灵木;一块蕴藏著恐怖火焰能量、却未经雕琢的奇异矿石。 这些东西价值固然极高,但对他来说形同鸡肋。 他既请不动筑基真君为他炼製法宝,也不敢轻易將这等重宝拿出去售卖,那无异於小儿持金过闹市,自寻死路。 他的目光主要锁定在那些散发著橙色光点的宝物上。 这些光点对应的物品,形態各异:有一柄通体湛蓝、寒气逼人的长剑;一尊三足两耳、刻满鸟兽虫鱼纹路的青铜小鼎;一面边缘呈不规则波浪形、仿佛由龟甲天然形成的暗金色小盾;还有一条长约七尺、鞭身生满细密金色鳞片、鞭梢宛如蛇信的长鞭…… “剑、鼎、盾……看起来都像是成品法宝。 但这条鞭子……有些古怪,似材非材,似器非器,有可能是灵材,风险太大,排除。” 黄飞虫暗自思忖,將那条长鞭从备选列表中划掉。 他的目光在剩下的几件橙色宝物间逡巡。 “攻击,还是防御?” 他陷入了纠结。 理想状態下,自然是攻防一体最为完美。 而在有限的选项中,似乎有两件宝物比较符合这个期望:一座仅有三寸高、通体呈纯黑色、散发著幽幽光泽的七层小塔;以及一枚龙眼大小、琉璃色泽、表面有氤氳之气缓缓流转的珠子。 那座七层小塔给人一种沉稳、厚重、內敛的感觉,似乎偏向於镇压和守护。 而那枚珠子则更加神秘莫测,气息晦暗不明,既可能是一件拥有內部空间的奇宝,也可能只是一块品相极高的特殊灵材,风险与机遇並存。 黄飞虫的眉头紧锁,內心挣扎不已。 选择七层小塔,看似稳妥,功能明確,但潜力可能有限。 选择那枚珠子,则像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贏了可能获得远超预期的好处,赌输了则可能空手而归,白白浪费这次宝贵的机会。 他又瞥了一眼那尊青铜小鼎,鼎类法宝其实也还可以,通常功能多样,或许还能辅助炼丹,对他未来的发展或许另有助益。 一时间,他只觉得眼繚乱,难以决断,陷入了典型的选择困难症。 就在他心神不寧之际,一道平和却不容置疑的意念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传入他的脑海: “挑选宝物剩余时间为:半个时辰。 ” 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 黄飞虫心中一凛,这宝库果然不是能让他无限期逗留的地方。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必须在此时做出最终决定了。 他感受到那无声的催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著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黄飞虫的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座七层黑塔和那枚混沌珠子,反覆比较。 最终,理智压过了冒险的衝动。 “稳妥为上!”他心中低喝一声,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一件实实在在、能够立即提升我生存能力和战斗力的宝物,已经足够满足我当前最迫切的需求!这两件宝物都只是橙色品质,差距未必有天壤之別,没必要去赌那虚无縹緲的潜力,万一珠子真是灵材,那才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念头通达,黄飞虫不再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到那座散发著纯黑色光芒的七层宝塔前,伸出右手,指尖坚定地触碰向塔身。 指尖与冰凉的塔身接触的剎那,一股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阴元塔,筑基下品法宝。 祭出后可隨心变化大小,大则如楼阁殿宇,蕴含镇封、镇压之能,可困锁强敌;小则如微尘芥子,能化作贴身护甲,守护己身。 需以自身精血法力炼化,炼化后心神相连,如臂使指。 此塔具备汲取被困敌人法力、生命精气以补充自身或反哺宿主之功效(反哺能量较为驳杂,不建议用作修行)。 “果然是法宝!而且,也是攻防一体!” 黄飞虫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狂喜。 这阴元塔的功能,完全符合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仅兼顾了攻防,那汲取敌人法力和生命力的特性,更是堪称逆天,无论是在持久战还是绝境中,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翻盘机会! 就在他选定阴元塔,並將其紧紧握在手中的剎那,熟悉的传送之力再次涌现,温柔却坚决地包裹住他的全身。 眼前景象迅速模糊、变换,待视野重新清晰,他已不在宝库之中,而是出现在一座云雾繚绕的山壁之前。 山壁上镶嵌著一扇古朴的石门,石门上方,以遒劲的笔法鐫刻著两个古老的篆字——“天十”。 周围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雾气,呼吸之间都感到心旷神怡,法力活跃。 与此同时,孔嘉殿那平和而深邃的声音,仿佛跨越了空间,直接在他的耳边响起: “小友眼力不错。 这阴元塔虽是筑基下品,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尤其適合现阶段的你。 待你修为日深,方能更充分地发挥其威力。 此乃天等第十號修炼室,其中灵气浓度超乎你的想像,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这番机缘。” 黄飞虫心中凛然,孔真君果然在时刻关注著他的选择! 他连忙收敛心神,对著空中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再次恭敬地拱手行礼,声音沉稳而有力: “晚辈明白!多谢真君厚赐!定不负真君期望!” 说完,他不再耽搁,伸手推向那扇看似沉重、实则轻若无物的石门。 石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其后的一方洞天。 修炼室內空间並不算特別宽敞,陈设更是简洁到了极致,只有一个看似普通的青色蒲团置於中央。 然而,当地面、墙壁乃至穹顶之上,那些纵横交错、闪烁著微光的复杂阵纹映入眼帘时,黄飞虫便知道,此地的非凡之处,远超外界的想像。 这些聚灵阵纹的品阶极高,此刻正全力运转,將仙府核心区域本就浓郁至极的灵气,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匯聚於此! 如果说仙府核心层的灵气浓度是外界的数百倍,那么这座天等修炼室內的灵气,完全达到了外界的数千倍,甚至更高! 在此处修炼一日,恐怕真的能抵得上外界数年的苦功! 当然,前提是修炼者能够不断突破自身瓶颈,否则灵气再多,无法吸纳转化,也是徒然。 “如此绝佳的修炼圣地,再加上我的『聚灵阵3.0』……”黄飞虫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 他没有急於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先小心翼翼地將新得的“阴元塔”置於身前。 他咬破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滴落在塔身之上,同时运转体內法力,按照刚刚获得的信息,开始进行初步炼化。 只见精血迅速被塔身吸收,那纯黑的塔身泛起一层淡淡的血光,隨即又隱没下去,一种心神相连的微弱感应逐渐建立起来。 他心念一动,阴元塔便化作一道乌光,没入他的丹田气海之中温养。 做完这一步,黄飞虫才盘膝坐在那青色蒲团之上。 这蒲团也非凡品,坐上去的瞬间,便觉一股清灵之气直透识海,让人心神格外寧静,易於入定。 他取出自己精心改良製作的“聚灵阵3.0”阵盘,將其激活。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响起,阵盘上刻画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修炼室內原本就已浓郁到极致的灵气,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平静湖面,瞬间剧烈地搅动起来!一个肉眼可见的、由纯粹灵气形成的漩涡,以聚灵阵3.0为中心疯狂形成! 几乎没多久,旱魃妖丹就被充满能量! 刷,炼化旱魃妖丹能量完毕后,没多久,旱魃妖丹再次被充满力量…… 甚至於周围气態的灵气,隨著时间,也迅速变得浓稠,先化为了朦朧的灵雾,灵雾又进一步凝聚,竟然开始化作一滴滴液態的灵液,悬浮在空中,缓缓滴落,將黄飞虫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一片灵光的海洋之中。 “轰!” 內有不断炼化旱魃妖丹带来的提升,外有高质量的灵液灌注和滋养。 黄飞虫体內那练气境三重天巔峰的瓶颈,如同纸糊的窗户一般,被轻而易举地衝破! 他的修为水到渠成地跨入了练气四重天,正式迈入了练气中期修士的行列!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磅礴的灵液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在他的经脉中奔腾咆哮,推动著他的修为境界以一日千里的速度疯狂飆升! 练气四重天中期、后期、巔峰……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练气五重天的壁垒也被这股洪流轻鬆衝垮! 练气五重天中期、后期、巔峰……势如破竹,练气六重天! 练气六重天中期、后期、巔峰…… 前后不过短短四天时间,黄飞虫周身澎湃的气息终於逐渐趋於平稳,最终稳稳地停留在了练气六重天巔峰的境界上! 此刻的他,体內法力奔腾如江河,雄浑凝练;精神力感知范围相比之前扩大了数倍,对周围天地灵气的感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然而,到了这一步,他清晰地感觉到,一层无形而坚韧的壁垒出现了。 练气境六重天修为已经是中品灵根资质所能达到的理论上限,除非有逆天机缘改变资质,否则很难再依靠单纯的灵气积累来突破。 “人力有穷时。” 黄飞虫心中明悟。 在各种机缘帮助下,能够更早达到自身的极限,但接下来的打破极限,已经不是简单的机缘能够做到的了。 他缓缓停止了聚灵阵3.0的运转,同时也切断了修炼室灵气的主动灌注。 周身那浓郁的灵液渐渐消散,重新化为灵气融入空间。 他双目开闔的瞬间,眸中精光如电,一闪而逝。 周身气息浑厚凝实,与四天前那个仅是练气三重天的小修士相比,已然有了天壤之別。 他仔细感受著体內澎湃的力量,適应著暴涨的修为。 同时,他再次將心神沉入丹田,仔细“观察”著那尊悬浮的阴元塔。 通过神识感知塔身內部那复杂玄奥的阵法结构,他对於阴元塔的各种功能有了更直观和深入的了解。 他发现,此塔內部竟有一个不小的空间,不仅可以对敌,还能储存相当数量的灵气,以备不时之需! “妙极!”黄飞虫心中一喜,毫不迟疑,立刻再次引动修炼室內浓郁的灵气,开始为阴元塔充能。 直到感觉塔內空间几乎被精纯的灵气填满,他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做完这一切,黄飞虫长身而起,整理了一下衣袍,推开石门,走出了这座让他脱胎换骨的“天十”修炼室。 是时候去向孔真君和孔清冷告辞了。 修为大增,又得重宝,他对这一趟仙府之行的收穫,满意到了极点。 远处,大殿莲台之上,一直分出一缕神识关注著这边的孔嘉殿,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惊讶。 “四天时间,从三重天直入六重天巔峰……此子心性果决,修炼起来亦是勇猛精进。 再加上他那不俗的阵法造诣,综合来看,確实算是个可造之材。 只可惜……中品灵根,终究是硬伤,限制了道途上限。” 他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那丝惊讶迅速褪去,恢復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见过的天才俊杰不知凡几,眼光自然极高。 黄飞虫最出色的或许是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阵法天赋,但中品灵根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直接卡死了对方未来的成长空间。 倘若黄飞虫拥有上品灵根,未来衝击练气巔峰大有希望,那样或许还能让他稍稍看重,考虑吸纳进孔氏作为手下培养。 但现在……给予这些奖励,让其能够在这偏远的小地方过上好日子,已经足够了结因果了。 黄飞虫自然不知孔嘉殿心中所想,他感受著体內奔腾的法力,心中豪情涌动。 “以我如今练气六重天巔峰的修为,再加上法宝阴元塔和阵法之利,回到家族,应当足以应对一切,真正掌握自己和家族的命运了。” 他目光坚定,踏步向著大殿方向走去,准备做最后的辞行。 仙府之旅,至此可谓圆满。 第133章 赌斗 “诸事已了, 事不宜迟, 该走了。” 黄飞虫心中並无留恋, 反倒有一种事了拂衣去的轻快, 此番际遇, 虽险象环生, 但收穫之丰无疑远超预期。 不仅修为突飞猛进, 直达练气六重天, 更是侥倖拿到一件筑基境下品法宝阴元塔。 这既是承了孔清冷的情, 也是得了孔嘉殿真君的默许与厚赐。 既然已经受惠, 那再逗留, 就显得贪得无厌了。 “这次仙府探索, 真是一波三折。” 他心中暗忖, 摇了摇头, 本地那些仙人, 为探寻仙府机缘竟如此莽撞, 就连这位筑基境真君究竟是否陨落都未查明, 就敢贸然闯入其仙府重地。 这与自投罗网有何区別? 即便侥倖未死於黑面古尸之手, 待孔真君料理完手头事务, 腾出手来, 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恐怕也难逃惩戒。 探索仙府, 看似机缘, 实则步步杀机, 自己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先遇见了孔清冷, 阴差阳错站对了边, 只怕此刻的下场比那些被困乃至殞命的修士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底哪位真君会心甘情愿將毕生积蓄拱手让与一群形同盗墓贼的闯入者? 纵使是弥留之际, 也定然布下重重后手, 更何况这位孔真君分明活的好好的, 只是伤势未愈罢了。 如今仙府之內的风波虽未曾平息, 那只黑面古尸依旧是巨大隱患, 那也不是他需要操心之事了。 既然孔真君安然无恙, 以其筑基境的修为, 解决此等麻烦想必只是时间问题。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將脑中杂念摒除, 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迴廊间响起, 带著轻微的回音。 穿过几重门户后, 他再次来到了那座气象恢弘的主殿, 双手整理一下衣袍, 这才缓步踏入其中。 大殿內, 孔嘉殿真君双眸紧闭, 依旧盘坐於莲台上, 面色如古井无波, 四周灵气流转, 皆以此人为中心, 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即便对方未刻意释放威压, 那股属於筑基真君的自然而然的磅礴气场仍让黄飞虫心生敬畏, 不敢丝毫怠慢。 “飞虫, 见过真君。” 黄飞虫上前几步, 未曾靠近, 就深深一揖说道。 话音落下, 莲台上的孔嘉殿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瞬, 黄飞虫只觉得两道温润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仿佛能够洞彻肺腑, 看穿他所有隱秘。 他连忙收敛心神, 垂首静立。 “黄小友, 修为巩固得如何?” 孔嘉殿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声音平和, 在空旷大殿中迴荡。 “回真君, 托真君洪福, 晚辈修为已臻至极限。” 黄飞虫不敢隱瞒, 如实说道, 练气境六重天巔峰修为, 已经是他如今中品灵根能够达到的极限。 “小友进境、心性皆属上乘, 若非中品灵根, 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可惜灵根限制了你的发展潜力。” “但若有缘, 灵根亦不是不可增长。” 孔嘉殿微微頷首, 目光中掠过讚赏, 话锋微顿。 “真君……您是说灵根品级, 还有著提升的可能?” 黄飞虫闻言, 知道飆演技的时候来了, 立即神情充满惊愕和炽热、期盼的说道, 声音隱隱颤抖。 “天地之大, 无奇不有, 灵根品级自然也並非一成不变。只是能滋养本源、提升灵根的天材地宝是世间罕有、珍贵至极之物, 一经现世就必会引来无数大势力爭夺, 寻常修士终其一生也难得到。” 孔嘉殿见黄飞虫如此激动失態, 语气愈发温和。 “將来若有机会, 小友可多往那些修士云集、宝物匯聚的繁华之地看看, 或能遇上机缘, 不过切记此事艰难, 大毅力、大运气方可得, 切勿强求。” “真君指点, 飞虫定然铭记於心!” 黄飞虫真心实意道, 他原本依赖那神秘奖池抽取灵根, 虽有机会, 却终究小概率, 如今多了一条能够提升灵根品质的途径, 总归也不是件坏事。 “无需客气。” 孔嘉殿心中却不以为然, 能够提升灵根的宝物是何等逆天? 那些传承久远的仙族大宗, 即便暂时用不上, 也绝不会放任此等重宝流落在外。 必会倾力爭夺, 多多囤积起来以培养核心子弟。 莫说黄飞虫一介散修, 便是寻常筑基真君, 想要获取也是千难万难, 当然凡事总有一丝丝希望。 他出言提点, 也是念在此子的心性不错, 又对於清冷有相助之情, 结个善缘罢了。 若是黄飞虫真能够把握住那虚无縹緲的机缘, 待下次相遇, 他或许就要刮目相看。 “眼下清冷那里正有一事, 或许黄小友接下来可以从旁协助, 只是清冷性子倔强, 不知是否愿意让黄小友参与, 黄小友可去东面寻她, 一问便知。” 待黄飞虫的情绪略微平復, 孔嘉殿才继续说道。 “晚辈明白, 这就过去。” 黄飞虫闻言心中瞭然, 还有麻烦事, 不过既然是与孔清冷相关, 他也是义不容辞。 此番仙府之行能化险为夷且收穫颇丰, 孔清冷是关键所在。 儘管最初相遇是她利用清镜探查完自身底细后的结果, 多了几分刻意, 但最终收穫是好的。 至於这位孔真君和那黑面古尸的恩怨情仇, 他则不太想深入了解、掺和。 他当即转身离开大殿, 朝著仙府东面疾驰而去。 虽然不知孔清冷遇到了什么事, 但以她的实力和身份, 在这仙府之中还需向外人求助, 想必事情绝不简单。 不过有孔真君在幕后, 事情再大应该也有兜底的余地, 自己只需尽力而为即可。 想到这里, 他颇为放鬆, 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 东面一处精致的殿宇內, 孔清冷凭窗而立, 似在观察远处天际灵气的细微变化。 她身著一袭淡青色长裙, 裙摆点缀著细碎的星光秘文, 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闪烁, 衬得她身姿愈发清丽出尘。 “父亲……让飞虫也来?” 忽然, 她耳朵微微一动, 俏丽脸庞上冰雪一般的神情悄然融化,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隨即, 这笑意又被一丝复杂的异样情绪所取代。 她低声自语, 语气中带著困惑, 又有些许好奇。 仅仅片刻后, 一道身影便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殿外广场上, 正是黄飞虫。 当孔清冷的目光落在他那张依旧平凡无奇、明显经过易容修饰的脸上时, 那点刚升起的柔和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无语。 她莲步轻移, 款款走出殿门, 在台阶之上站定。 只见她双臂环抱, 一双清冷的眸子, 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著气喘吁吁的黄飞虫。 “飞虫, 你这么怕被人认出来吗? 到了这里, 怎么还维持著这副鬼样子!” 孔清冷的声音带著明显的不满, 甚至有那么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的视线如冰锥刺在黄飞虫易容的脸上, 仿佛要將他的那层偽装彻底剥开。 “呃……这个……” 黄飞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才恍然大悟。 长时间维持易容术, 都有些习惯了, 此刻被提起后, 还真是有些彆扭。 他不禁訕訕地笑了笑, 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確实是……忘记了。” 见他还算坦诚, 孔清冷冷哼一声, 但眼中的不满並未减少, 意思再明显不过:还不快现出原形! “……” 黄飞虫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也不再犹豫, 当即取消维持易容的法力, 面部骨骼与肌肉顿时发出细微地调整声响, 仙体自然而然回归本来面目。 眨眼间, 一张清秀中带著坚毅、眉眼清晰、轮廓分明的年轻面庞便显露出来, 虽非绝顶俊美, 却自有一股蓬勃英气, 眼神清澈而明亮。 “这还差不多, 顺眼多了。” 孔清冷的目光在他真实面容上停留了片刻, 表情终於缓和些许, 轻轻点了点头, 语气也平和了。 “飞虫, 你这次过来……是主动要过来帮忙的?” “当然是主动来的, 不过真君只说你有事可能需要帮忙, 具体啥事也没讲, 应该不会是什么天大的麻烦事吧? 先说好, 太难的我可不一定扛得住。” 黄飞虫见孔清冷语气转缓, 心中鬆了口气, 隨即习惯性地撇了撇嘴, 露出一副略带惫懒的神情。 “还以为何等义气干云, 原来是被抓来的壮丁。” 孔清冷听了这话, 就知道黄飞虫是被骗来的, 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就敢主动过来提出要帮忙? “壮丁就壮丁, 反正来都来了, 说吧, 到底是什么情况? 总不会是让我们两个去对付你那后娘吧?” “即使那样, 到关键时刻, 真君也会出手的吧。” 黄飞虫也不尷尬, 神情依旧轻鬆, 隨口一说道。 “猜对了一半, 二娘她现在正操控殭尸军团在內层大肆破坏, 想通过破坏那些裸露的灵脉, 让仙府內层入口停止移动, 若任其施为, 仙府的根基恐严重受损, 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阻止她, 父亲他则因为天劫之伤, 仍在关键时刻, 暂无法分身。” 孔清冷点了点头, 凝重地將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 黄飞虫脸上轻鬆笑容僵住, 嘴角微微抽搐, 真要去阻止黑面古尸? 还要加上她那支成建制的殭尸军团? 这分明是去捅马蜂窝, 堪比闯龙潭虎穴! 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镇定下来, 大脑飞速运转。 既然孔真君腾不出手……就意味著主要压力由他们自己承担, 但反过来想, 孔真君让他们去, 肯定不会真让他们去送死。 想来关键时刻, 想必还是会有所接应。 “懂了, 既然真君有命, 孔清冷你又需要帮手, 那我飞虫义不容辞、捨身相助, 但务必谨慎行事。” 黄飞虫点了点头, 脸上重新恢復了镇定, 说道。 孔清冷原本见黄飞虫沉默, 以为他被这艰巨任务嚇住, 正要出言鼓励或是激將。 却见他转眼间就调整好心態, 不仅没退缩, 反而开始思考对策, 美眸中不禁闪过惊讶与欣赏。 她不再犹豫, 縴手一翻, 那面古朴的清镜便出现在掌心, 镜面泛起濛濛清辉。 “事不宜迟, 我们这就出发。” 说罢, 清镜光芒大盛, 一道柔和的青色光柱瞬间將两人笼罩。 仅仅两三息后, 黄飞虫感到脚下猛地一实, 周遭光线已然恢復正常。 他定了定神, 放眼望去, 眼前景象已与核心层的祥和寧静截然不同。 他们身处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中, 原本应该是雕樑画栋的殿宇迴廊, 此刻大多坍塌损毁, 残垣断壁隨处可见。 地上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缝, 有些深不见底, 从中逸散出紊乱的灵气, 和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尘土味, 且夹杂著某种类似金属锈蚀和尸体腐烂混合一起的怪味。 远处的天空也显得晦暗不明, 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 “这里……是內层区域了。” 孔清冷手握清镜, 镜面光华流转, 显现出模糊的影像和方位。 她略微辨认一下, 指向东南方向, 毫不犹豫道。 “清镜显示他们就在那个方向, 距离不算太远。” 黄飞虫点了点头, 心念一动, 拿出无相披风, 將法力注入后, 披风表面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气息隨之变得若有若无, 身形也仿佛融入周围环境的光影之中, 变得模糊起来。 “这无相披风能遮掩气息形跡。” 黄飞虫低声道。 “好东西, 跟紧我。” 孔清冷看了那披风一眼, 略微讶异, 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多言, 借著无相披风的掩护, 如同两道幽灵, 在断壁残垣间悄无声息地飞速穿行。 越往东南方向前进, 空气中的死气越发浓重刺骨, 仿佛有无形的冰冷触手缠绕在肌肤上, 令人汗毛倒竖。 耳边开始隱约传来低沉而压抑的嘶吼声, 以及建筑构件被巨力撕裂、粉碎的刺耳噪音, 其间还夹杂著某种整齐划一、沉重无比的踏步声, 由远及近, 敲击在心头, 带来沉重的压力。 穿过一片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园林废墟, 前方的视野陡然开阔。 映入眼帘的景象, 让黄飞虫和孔清冷的呼吸都为之一滯。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完整的广场上, 黑压压地聚集著一支森然可怖的殭尸军团, 数量接近五百之眾, 滔天的死气匯聚在一起, 如同实质的乌云笼罩上空, 连光线都变得黯淡扭曲。 最外围是数量最多的尸奴, 约有数百。 它们形態如同乾尸, 动作僵硬, 衣衫襤褸, 但凭藉庞大的数量, 正在徒手或用简陋工具疯狂破坏著广场地面和周围残存的建筑, 每一次敲击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累积起来的破坏力令人咋舌。 稍向內, 是二十具形態各异、散发著练气七重天波动的迷心殭尸。 它们游弋在军团內围, 身形飘忽, 周身瀰漫著扭曲精神的诡异力场, 所过之处, 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浑浊, 望之心神不寧。 再往里, 是二十具由惨白骨骼拼凑而成的白骨殭尸, 骨骼呈现出一种陈年象牙般的灰黄色, 行走间骨骼不断变换组合, 发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脆响, 它们的气息更为强大, 达到了练气八重天。 而最为引人注目、也最令人胆寒的, 是位於军团核心区域的二十具尸魁殭尸。 它们个个身高体壮, 肌肉虬结鼓胀, 將身上残破的甲冑都撑得变形开裂, 皮肤如同被烈火灼烧过, 泛著类似黑铁般的冰冷光泽。面部扭曲狰狞, 獠牙外翻, 双瞳之中只剩下最纯粹的暴虐与毁灭欲望。 它们形態各异, 有的生出三头六臂, 宛若地狱魔神;有的背上覆盖著厚厚的骨甲, 如同移动的小山;有的手臂化作尖锐的骨刺, 寒光闪闪;更有甚者口鼻中喷吐著幽绿色的鬼火, 焚烧著空气, 发出滋滋声响。 这二十具尸魁, 赫然都散发著练气九重天的强悍威压, 仅仅是站在那里, 匯聚起来的气势就足以让大多数练气修士心胆俱裂。 在这支令人望而生畏的殭尸军团中央高处, 黑面古尸傲然而立。 此刻的她, 已经彻底恢復了原本的乌黑身躯, 皮肤闪烁著金属般的光泽, 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交手时更加凝实、凶戾。 显然, 实力很可能已恢復到接近筑基境的恐怖层次, 仅仅周身散发的气息, 就仿佛山岳般沉重。 更让黄飞虫目光一凝的是, 在殭尸军团內部的一处空地上, 十数道身影被漆黑的锁链捆绑著, 禁錮在原地, 无法动弹。 他仔细看去, 心中不由一沉。 大夏神捕队伍只剩下六人, 其中神捕马腾和那位面容冷峻的严刑都在其中, 皆是面色苍白, 气息萎靡, 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另一边, 文东虎等四位来自霸主仙族的修士, 虽然情况稍好, 但同样狼狈不堪。 至於海佛仙宗的吕少猩等四人, 则相对完整, 但脸上的倨傲之色早已被恐惧和不安取代。 就在这时, 孔清冷忽然低声喝道, 语气无比凝重: “小心! 后娘她发现我们了!” 黄飞虫心中一凛, 急忙抬头望去。 只见那高处的黑面古尸, 不知何时已经缓缓转过身来, 乌黑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但那对黑洞洞的眼眸, 却精准无比地穿透了无相披风的遮掩, 牢牢锁定了他们藏身的方向。 她微微咧开嘴, 露出森白的獠牙, 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锈铁摩擦, 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你们两个小辈, 逃走了, 竟然还有胆量回来, 是嫌命长了吗?” 话语未落, 一股混合著浓烈死寂与暴虐气息的恐怖威压, 如同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 瞬间將黄飞虫和孔清冷所在区域笼罩。 黄飞虫只觉得呼吸一窒, 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 体內奔腾的法力都为之凝滯了片刻, 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体內法力疯狂运转, 空间戒指中的阴元塔也发出轻微的震颤, 隨时准备祭出御敌。 孔清冷亦是面色发白, 但她反应极快, 悬浮於身前的清镜立刻清辉大放, 形成一道柔和的光幕, 將两人护在当中, 勉强抵御著那令人心悸的威压衝击, 光幕在死气衝击下荡漾开圈圈涟漪。 “那是……黄道友?” 被困俘虏中的马腾, 敏锐地注意到了黑面古尸的异动和其目光所向, 隨即看到了在废墟边缘现出身形的黄飞虫和孔清冷。 他先是惊愕, 待看清黄飞虫解除易容后的真容, 隱隱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辨认后, 才带著几分不確定低呼出声。 他立即强提精神, 运用秘法, 將声音凝成一线, 极其谨慎地朝著黄飞虫的方向传音, 生怕引起黑面古尸的注意。 “黄道友! 当真是你! 小心! 这妖尸修为已復, 更掌控如此多的殭尸, 凶威滔天, 绝非我等练气境可敌! 若……若道友有把握, 念在相识一场, 恳请施以援手, 我大夏神捕必有厚报! 若是力有未逮……万望以自身安危为重, 速速退去, 不必为我等枉送性命!” 马腾言辞恳切, 既存希望, 又含劝退之意, 尤其目光扫过身旁脸色惨白的儿子马超时, 更添几分希冀。 他当然想被救下, 尤其他儿子马超也被留在了这里, 说著出来见见世面, 不想会沦落到如此的危局中, 但如果黄飞虫也沦落, 那也於事无补。 与此同时, 文东虎等霸主仙族四人, 也看到了黄飞虫二人。 认出是那地象盗黄飞虫后, 文东虎眼神中立即喷出了熊熊火焰, 就要將黄飞虫这张疑似没有易容的脸死死地记住。 其余三人则交换著惊疑不定的眼神, 心中念头急转, 这黄飞虫和那陌生女子竟是主动寻来的? 换作他们, 只怕躲都来不及。 这二人有何依仗? 难道与这黑面古尸並非敌对? 还是说……二人背后另有高人? 种种猜测之下, 他们选择按兵不动, 静观其变。 而海佛仙宗的吕少猩, 在初时的惊惧过后, 目光立刻被黄飞虫身旁清丽脱俗的孔清冷所吸引。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艷之色, 隨即眼珠一转, 计上心头。他也顾不得许多, 立刻朝著孔清冷传音, 语气带著一种刻意营造出的焦急与关切: “这位仙子请了! 在下海佛仙宗吕少猩! 仙子切勿被身旁之人蒙蔽! 此獠乃是在南海恶名昭彰的劫修, 凶残狡诈, 仙子与他同行, 无异与虎谋皮! 眼下这黑面古尸已成气候, 非筑基真君不可敌! 仙子若能设法救我等脱困, 待我等返回仙宗, 必请动宗內真君前来降妖除魔, 永绝后患! 届时, 仙宗定有重谢! 若事不可为, 还请仙子速速离去, 保全玉体为上啊!” 他这番传音, 半是詆毁黄飞虫, 半是利诱求助, 试图挑拨离间, 为自己爭取一线生机。 孔清冷接收到这道传音, 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隨即侧过头, 面无表情地看向黄飞虫, 將吕少猩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语气平淡。 “?” 黄飞虫正全神贯注地应对著黑面古尸带来的压力, 一听这话, 表情无语, 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他都已经被迫卸下马甲了, 这吕少猩居然还敢当著面泼脏水, 真是岂有此理! 他狠狠瞪了远处一脸期盼的吕少猩, 转而面向黑面古尸, 压下火气, 抱拳拱手, 声音刻意提高了些许, 带著几分恭敬, 又隱含挑衅: “黑面……前辈! 孔真君已然知晓此间之事。晚辈斗胆, 想与前辈打个赌, 进行一场赌斗, 不知前辈可否赏脸?” 黑面古尸黑洞洞的眼眸转向黄飞虫, 似乎对他这番话颇感意外, 沙哑的声音带著一丝疑惑。 “赌斗? 你想赌什么?” “赌注很简单。若晚辈侥倖贏了, 恳请前辈停止破坏仙府, 若晚辈输了……晚辈自愿留下, 任凭前辈处置, 是杀是剐, 绝无怨言!” 黄飞虫目光扫过那支恐怖的殭尸军团, 深吸一口气, 朗声道。 “呵呵……你这小辈, 我要你这条命有何用? 不过……本座今日心情尚可, 倒要听听, 你想如何赌法?” 黑面古尸闻言, 本打算直接拒绝, 强行出手抓拿二人, 但不经意间看了黄飞虫旁边的孔清冷一眼, 想到之前这孔府大小姐急切出手救下黄飞虫的一幕。 她顿时觉得, 如果有机会, 抓到黄飞虫这个人质或许会有好处, 神情不禁发出一阵沙哑的冷笑。 “赌法简单! 晚辈就以练气六重天的修为, 与这位海佛仙宗的高徒吕少猩在此决一死战! 既分高下, 也决生死! 若晚辈胜, 还望黑面前辈履行承诺! 若晚辈落败, 自然任由黑面前辈处置!” 说罢, 他周身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赫然是稳固的练气六重天境界! 伸手一指俘虏群中的吕少猩, 声音清晰而坚定。 此言一出, 全场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 瞬间都聚焦在了脸色骤然惨白、眼神惊怒不已的海佛仙宗天骄吕少猩身上。 第134章 收 废墟前方, 殭尸军团黑压压地佇立, 隱隱呈现出森严的阵型, 尸魁殭尸如磐石般镇守核心, 白骨殭尸游弋其间, 迷心殭尸散发出的精神波动交织成一张无形大网, 尸奴则构成厚重的外围壁垒。 “这地象盗黄飞虫, 要和我决一死战, 分生死?” 海佛仙宗杰出弟子吕少猩因为突如其来的挑战而错愕, 被轻视的羞辱感和发现了绝佳机会的狂喜隨即交织涌上, 让他脸颊迅速充血, 变得潮红。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 动作因为激动而略显僵硬, 目光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 灼灼地钉在黄飞虫身上, 仿佛要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烧成灰烬。 对方不过区区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 竟敢向身为练气境七重天、背靠海佛仙宗的自己发起生死挑战? 虽然荒谬, 但何尝不是天赐良机! 他正愁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在黑面古尸面前展现价值、甚至爭取一线生机, 这不知死活的外界刁修就主动送上门来。 正好藉此机会, 狠狠教训这些眼界浅薄、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外界刁修, 让所有人, 尤其是那只黑面古尸, 见识一下海佛仙宗杰出弟子的手段! “不知黑面前辈, 考虑的怎么样?” 黄飞虫对吕少猩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高处那具散发著恐怖威压的黑面古尸身上。 这场赌斗, 他自然不是盲目衝动。 最大的底牌, 就是已经炼化、尚未真正显露於眾人前的筑基境下品法宝阴元塔! 此宝一出, 足以扭转战局。 其次, 他对自己以金刚不坏神功铸就的顶级武道根基极具信心, 这让他拥有越阶而战的资本, 无论是肉身强度、力量还是法力凝练程度, 都远超同阶。 两相结合, 他有十成以上的把握能够迅速击败甚至击杀吕少猩。 之所以选择吕少猩作为目標, 绝非偶然, 正是要提防其藉助海佛仙宗的背景带来潜在麻烦。 同时, 吕少猩与文东虎等霸主仙族的人走得颇近, 若能藉此机会剷除, 既可削弱潜在威胁, 也算间接震慑了文东虎等人, 一举两得。 “若是三战两胜的话, 有何不可。” 黑面古尸黑洞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审视的光芒, 她没有立刻答, 但也没有断然拒绝。 对她而言, 这几个活人俘虏的生死无关紧要, 仙府的破坏也不过是泄愤之举。 但对方妄图用一场赌斗, 就想让她做出如此大的退让, 未免太天真。 她倒要看看这胆大包天的小子究竟有多少斤两。 於是她轻描淡写地修改了规则, 就將单场赌斗变成了更具考验意味的三局两胜制。 这既是对黄飞虫的试探, 也是一种掌控局面的姿態。 “飞虫, 你有把握吗? 她想让你陷入车轮战。” 孔清冷立刻察觉到了规则变化背后的陷阱, 她靠近黄飞虫一步, 声音带著明显的关切和警惕, 用仅两人可闻的音量提醒道。 她相信飞虫敢於提出挑战必有倚仗, 但一旦变成三局两胜, 变数就大大增加了。 另外两场的人选未定, 很可能是更强的对手, 甚至可能是黑面古尸亲自下场, 到时候飞虫恐怕是独木难支。 “放心吧。” 黄飞虫回给孔清冷一个安抚的眼神, 心中快速权衡。 三局两胜確实增加了难度和风险, 但直接拒绝很可能激怒黑面古尸, 局面立刻会变成最糟糕的情况。 因此, 可以接受, 但要儘可能为自己爭取有利条件。 他深吸一口气, 抬头迎向黑面古尸的目光。 “黑面前辈, 若定为三局两胜, 晚辈没有异议。但为求公平, 另外两局的人选, 必须仅限於您麾下的殭尸, 各派一只出战, 並且……到时您不能亲自下场。” 他的条件提得极其谨慎, 几乎堵死了最明显的几个漏洞。 万一另外两场, 黑面古尸派出被俘的马腾神捕等人, 他如何能对“友方”下杀手? 若是派出练气九重天的文东虎等人, 他虽有法宝之利, 但首次使用, 难道不出现变数。。 最糟糕的自然是黑面古尸亲自出手, 那更是毫无胜算, 这些都是潜在的危险。 “可。” 黑面古尸眯了眯眼睛, 似乎在衡量这个提议。 片刻后, 她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算是认可了这个补充规则。 隨著她意念一动, 下方沉默的殭尸军团如同得到指令的精密机器, 齐刷刷地向两侧分开, 让出一条通往黄飞虫前方空地的通道。 吕少猩见状, 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杀意, 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 昂首挺胸, 一步步走了出去, 来到了空地中央, 与黄飞虫遥遥相对。 而殭尸军团则迅速移动, 排成数行严整的队列, 將整个对决场地团团围住, 它们空洞的眼神齐刷刷地聚焦在场中两人身上。 无声无息, 却营造出一种比喧譁更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仿佛一群冷漠的死亡观眾, 在等待著血腥表演的开场。 “黄道友要和海佛仙宗的吕少猩决生死? 这吕少猩虽是练气境七重天, 但其出身海佛仙宗, 各种秘术、资源取之不尽, 实力只怕比寻常练气境九重天也相差无几! 黄道友你虽是练气境六重天, 阵道造诣惊人, 但面对这等宗门天骄, 也绝对不能够有丝毫大意啊!” 神捕马腾神情凝重, 再次谨慎传音, 他內心並不看好这一战。 儘管黄飞虫在万卷书屋展现出了惊人的阵道天赋和实力, 让他已经儘可能高估, 认为黄飞虫或许能凭藉练气六重天与吕少猩周旋一番。 但要说战而胜之, 甚至分生死…… 他实在难以乐观。 海佛仙宗的名头太响了, 其弟子所掌握的秘术广度和深度, 远非散修或小仙族出身者可比。 “马道友放心吧, 无妨。”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目光坚定。 他明白马腾的担忧, 也深知宗门弟子的优势所在。 在修仙界, 背靠强大宗门, 意味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宗门提供的体系传承、珍稀秘术、名师指点, 足以让天赋出眾的弟子少走无数弯路, 更快地提升实力。 这就好比十四岁学会微积分已是困难, 但十四岁创造微积分则更加离谱。 强大宗门提供的就是那本已经写好的微积分教程, 省去了摸索创造的过程。 但能否学会、学精, 依旧看个人天赋。 当然, 能被海佛仙宗选中的弟子, 天赋自然都是上之选。 不过, 黄飞虫的道心坚韧, 他坚信, 外在的优势固然重要, 但绝非不可逾越。 若只因对方可能掌握的秘术更多就畏缩不前, 那修仙之路也註定走不远。 他的底气, 来自於自身扎实无比的根基和隱藏的杀手鐧。 “黄道友有把握就好。” 神捕马腾见黄飞虫如此镇定, 也不再赘言, 只是屏息凝神, 目光紧紧锁定场中, 心中祈祷能有奇蹟发生。 这一战的结果, 不仅关乎黄飞虫的生死, 也隱隱关係到他们这些神捕的命运。 “想和海佛仙宗天骄决一死战? 简直是自寻死路!” 文东虎看著这一幕, 脸上浮现出冰冷的讥讽笑容。 虽然可惜不能亲手斩杀黄飞虫为族中后辈报仇, 但眼见这个黄家余孽自己找死, 去挑战强大的海佛仙宗弟子, 他心中还是涌起一阵快意。 纵然是他自己, 面对吕少猩也不敢说有必胜把握, 海佛仙宗的天骄, 岂是易与之辈? 在场眾人, 谁敢小覷海佛仙宗分毫? 那无异於暴露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吕少猩是练气后期, 黄飞虫是练气中期, 修为差距明显。秘术方面, 海佛仙宗必然遥遥领先。灵器上, 双方可能都有上品灵器。武道根基嘛, 吕少猩身为天骄, 必然是顶级, 就算黄飞虫有些奇遇, 最多也就是上乘。至於宠兽坐骑, 双方似乎都没有。如此看来, 胜负已分, 这地象盗黄飞虫死在这里, 也算死得其所, 省得我们日后动手。” 另外三位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彼此交换眼神, 迅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脸上不禁露出舒坦和看好戏的神情。 虽然还不明白黄飞虫是哪根筋搭错了, 竟敢挑战吕少猩, 但黄飞虫在修为、秘术、潜在根基等方面全面处於劣势, 结果在他们看来毫无悬念。 一想到之前在万卷书屋里, 因黄飞虫和大夏神捕联手而遭受的惨重损失, 他们心中就恨意翻涌, 此刻巴不得看到黄飞虫血溅当场。 “吕师兄被那个外界刁修挑战了!” “吕师兄肯定能贏!” “那个不知死活的傢伙挑战吕师兄, 就是自取灭亡!” 海佛仙宗队伍另外三名弟子, 面对这一幕, 非但没有因为身处险境而沮丧, 反而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集体荣誉感和同仇敌愾之情。 纷纷低声唾骂起黄飞虫这个“外界刁修”, 仿佛吕少猩的胜利已是板上钉钉! 直到吕少猩似乎察觉到同门的躁动, 他並未回头, 只是伸出右手, 掌心向下, 轻轻按了按。 这个简单的动作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海佛仙宗的三名弟子立刻噤声, 只是眼神中的狂热与信任丝毫未减。 “黄飞虫, 谁给你的勇气, 来挑战我?” 吕少猩刚刚被黄飞虫彻底无视, 面色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只是碍於黑面古尸的威势, 不敢发作。 此刻见赌斗规则已定, 他再也按捺不住, 话语如同冰碴子般阴森吐出, 神情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倨傲与毫不掩饰的不屑。 “我, 来自威震南海的海佛仙宗, 传承万载, 底蕴深不可测! 你, 不过是一介来歷不明的散修, 顶天了也就是某个破落小仙族的子弟!” “我, 身具顶级武道根基, 潜力无穷, 同阶称雄! 你, 就算走了狗屎运, 最多也不过是上乘武道根基, 如何与我相提並论?” “我, 精通宗门各类秘术, 攻防遁法、精神幻术, 无所不包! 你, 一个外界刁修, 能有一两门拿得出手的秘术就该偷笑了!” “你一个劫修, 纵然靠著打家劫舍攒下些许资源, 侥倖获得一两件上品灵器, 但比起我这等受宗门倾力培养的杰出子弟, 无论是灵器的品质、配套的功法, 还是战斗的素养, 你又算得了什么?萤火之光, 也敢与皓月爭辉?” 吕少猩一字一句, 声音越来越高亢, 试图从心理上彻底碾压黄飞虫, 摧毁其战斗意志。 他不仅要贏, 还要贏得漂亮, 贏得让对方在绝望和悔恨中死去。 在他眼中, 海佛仙宗的背景就是最大的金字招牌, 等同於他的履歷有筑基境真君背书, 这种无形的势, 足以让霸主仙族都礼让三分, 何况一个无名小卒? “废话少说, 直接跳过这个环节吧?” 黄飞虫掏了掏耳朵, 语气平淡中带著一丝不耐烦, 仿佛对方只是在嗡嗡作响的苍蝇。 根据他前世的阅歷和观察, 这吕少猩带著三个同门来此探险, 从其言行举止和在队伍中扮演的角色来看, 更像是个有点地位但绝非核心的“带头师兄”之类的角色, 绝非宗门內真正受重视的天骄。 真正的高级身份弟子, 要么有更强力的护道者跟隨, 要么同行者实力会明显更强以示衬托。 一个在宗门內可能只是精英弟子、跑到外面就耀武扬威的傢伙, 在他面前摆谱, 实在有些可笑。 “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你急著送死, 那我就成全你!” “仙道法相――崛起球猩!” 吕少猩被黄飞虫的轻蔑態度彻底激怒, 爆喝一声, 周身灵力疯狂涌动。 剎那间, 一尊庞大无比的黑色法相自他身后轰然崛起! 这法相形似一头巨猿, 但身体却呈现诡异的圆球状, 高度超过百米, 宽度也达五十米开外。 通体黝黑, 散发著金属般的厚重光泽, 宛如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横亘在废墟之上。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仅仅是矗立在那里, 就给人一种难以摧毁的坚固感。 黄飞虫面对那散发著惊人气势的百米黑色球猩法相, 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他体內法力如江河奔涌, 低喝一声: “金刚法相, 现!” “嗡!” 一尊凝实厚重、通体闪耀著白金色光芒的巨大法相自他身后拔地而起。 高度与那球猩法相不相上下, 凝练程度, 以及法相表面流转的、蕴含著至刚至阳、坚不可摧意蕴的光芒, 使得它散发出的威严与力量感, 更丝毫不逊色於对方的球猩法相。 白金色的金刚法相双拳缓缓对撞, 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如同九天雷鸣, 肉眼可见的气浪以双拳交击处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捲起地面尘土, 与那黑色球猩法相散发出的沉重气势悍然对撞, 分庭抗礼, 丝毫不落下风! “哼!虚张声势的架子!看我砸烂你的龟壳!” 吕少猩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但旋即被更浓的狠厉所取代。 他狞笑一声, 手中光芒一闪, 出现一根足有成人腰身粗细、表面缠绕著生机勃勃的青色藤蔓纹路的巨大木棒, 棍身散发著强大的木属性灵力波动, 赫然是一件品质极佳的木属性上品灵器! 他眼神狂热, 脚下一蹬, 地面龟裂, 身形如箭般射出, 挥动巨大的木棒, 裹挟著风雷之势, 率先冲向黄飞虫。 与此同时, 他身后的崛起球猩法相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巨大的、如同房屋般的黑色拳头紧握, 带著仿佛能摧山断岳、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 朝著白金色的金刚法相猛砸而下! 拳风所过之处, 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 黄飞虫面对这凶猛攻势, 毫不退缩。 他手腕一翻, 一柄造型古朴、厚重无比的土黄色大刀出现在手中, 刀身宽厚, 刃口看似並不锋利, 却蕴含著大地般的沉凝力量! 他面色沉静如水, 体內火属性法力灌注刀身, 虽然属性不算契合, 无法完全发挥土属性灵器的威力, 但凭藉灵器本身的品质和自身雄浑的法力, 依旧威势惊人。 他挥动土属性上品大刀, 悍然迎向衝来的吕少猩。 而他身后的金刚法相, 亦同步动作, 绽放著白金色光芒、如同精金铸就的巨大拳头, 毫无哨地径直轰出, 与那从天而降的黑色巨拳硬撼在一起!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场中炸开! 双方法相拳头碰撞的中心, 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和狂暴的能量衝击波, 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急速扩散。 所过之处, 地面寸寸碎裂, 较小的碎石被直接震成齏粉, 较大的石块则被掀飞出去, 砸在周围殭尸军团组成的“人墙”上, 发出砰砰闷响, 而那些殭尸只是微微晃动的倒退, 依旧沉默佇立。 灵器交锋处, 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 属性上, 土克木, 本该有些许克制, 但黄飞虫的火属性法力与土属性大刀並不完全匹配, 而吕少猩的木属性法力与灵器木棒却相得益彰。 此消彼长之下, 这初次兵刃交锋, 两人竟是身形一晃, 同时向后滑出数丈距离, 拼了个旗鼓相当! “什么?!他的力量……竟然不逊色於我?” 吕少猩稳住身形, 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和难以置信。 刚才那一击, 他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对方法相中蕴含的磅礴巨力和灵器上传来的反震强度, 这绝非上乘武道根基所能拥有! 这黄飞虫, 竟然也是顶级武道根基! 一个外界刁修, 一个劫修, 怎么可能拥有顶级武道根基? 这简直荒谬! 要知道, 即使在海佛仙宗內部, 拥有顶级武道根基的弟子, 也都是被重点培养的核心苗子, 是宗门未来的希望所在。 虽然成仙以前存在改修更强武道神功的可能, 但那意味著废掉已有根基重头再来, 会极大拖延成仙的进程。 因此, 能在早期就铸就顶级武道根基者, 无一不是天赋、心性、机缘俱佳的真正天才。 结果这种天赋, 竟然出现在一个劫修身上? 吕少猩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衝击。 两人迅速分开后, 几乎同时, 身上各自光华一闪, 浮现出灵甲护体。 吕少猩的是一件闪烁著碧绿光华、表面有藤蔓缠绕图案的上品灵甲。 而黄飞虫身上覆盖的, 则是一套造型狰狞、关节处带有尖刺、通体散发著凶戾蛮荒气息的上品灵甲。 “那是……二虎的鎧甲!” 远处, 一直死死盯著战场的文东虎, 在看到那套熟悉的狰狞鎧甲出现的瞬间,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炽烈到极致的怒火, 如同火山爆发般直衝他的天灵盖! 他浑身气得发抖,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渗出血跡。 “该死的黄家余孽! 你竟敢…… 竟敢穿著我文家后辈的遗物招摇过市!我文东虎对天发誓, 必让你血债血偿, 將你碎尸万段!!” 他心中疯狂咆哮, 之前看到白雾大阵后就有所確定, 此刻更是亲眼证实! 这黄飞虫, 就是那个杀害他文家后辈、与他们文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黄家的人! 新仇旧恨交织, 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入场中。 吕少猩也察觉到黄飞虫的鎧甲气息不凡, 但他自负宗门底蕴, 心中虽惊, 面上却丝毫不露怯意, 反而冷笑道: “哼! 就算你走了狗屎运, 拥有顶级武道根基和上品灵器又如何? 你以为这样就能抹平与我这海佛仙宗弟子之间的鸿沟了吗? 痴人说梦! 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 何为宗门秘术的浩瀚! 这是你这种散修穷其一生也无法逾越的差距!” “仙法:木之巢穴!” 他双手结印, 口中念念有词, 体內精纯的木属性灵力汹涌而出。 霎时间, 以他为中心, 方圆数百米的地面剧烈震动, 无数粗壮坚韧、布满尖刺的墨绿色藤蔓如同巨蟒般破土而出, 疯狂地缠绕向黄飞虫的金刚法相双腿, 试图限制其行动。 与此同时, 半空中凝聚出无数闪烁著幽绿寒光、明显淬有剧毒的木质尖刺, 如同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地射向黄飞虫的本体! 更有一种诡异的、蕴含著腐朽与生长双重意境的木系力量瀰漫开来, 不断侵蚀、试图分解金刚法相的结构! 眨眼之间, 原本的废墟空地仿佛化作了一片充满杀机的原始丛林, 一个由木系法术构成的、旨在困杀一切的“巢穴”已然成型, 要將黄飞虫连同他的法相彻底吞噬、绞杀! “金刚不坏, 万法不侵!” “镇兽法, 慑!” 面对这汹涌而来的复合型秘术攻击, 黄飞虫临危不乱。 他心念一动, 白金色的金刚法相骤然光芒大放, 如同旭日东升, 至刚至阳的气息澎湃而出, 將缠绕上来的坚韧藤蔓纷纷震碎、灼烧成飞灰! 法相双臂挥舞, 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將大多数淬毒木刺格挡在外, 发出叮叮噹噹的脆响。 同时, 金刚法相迈开大步, 虽然身处“木之巢穴”, 却如同善泳的巨人在怒海中破浪前行, 步伐沉稳, 巧妙地避开了最具威胁的攻击核心, 显得游刃有余。 那看似凶险的木系领域, 竟未能完全限制住他的行动! 与此同时, 黄飞虫眼眸中精光一闪, 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尖锥, 瞬间跨越空间, 直刺吕少猩的脑海! 正是御兽经的精神攻击法门——镇兽法! “嗯? 精神力攻击法门? 雕虫小技, 也敢班门弄斧? 看我『海佛心灯』护体!” 吕少猩察觉到那股袭来的精神衝击, 先是一愣, 隨即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 这就是海佛仙宗弟子的底气, 宗门传承包罗万象, 连罕见的精神防御法门也有专门修习! 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一门名为《海佛心灯》的精神防御秘术, 识海中顿时观想出一盏明灯, 灯光柔和却坚定, 试图守护神魂。 “唰!” 然而, 黄飞虫的《镇兽法》乃是专门针对妖兽神魂、兼具震慑与衝击的秘法, 虽非专攻人类, 但其霸道直接的特性, 依旧不是吕少猩仓促间施展的常规精神防御所能完全抵消的。 吕少猩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巨响, 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小锤狠狠砸中, 观想出的心灯灯光剧烈摇曳。 他正在维持的“木之巢穴”秘术顿时出现了瞬间的凝滯, 法相与本体之间的联繫也產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防御灵甲出现了剎那的空隙! 对於黄飞虫这等经歷过生死搏杀的高手而言, 这剎那的破绽, 已然足够决定胜负! “就是现在!阴元塔, 镇!” 黄飞虫眼中寒光爆射, 毫不犹豫地祭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只见一座小巧玲瓏、通体黝黑、散发著强横气息的古塔自他掌心浮现, 滴溜溜一转, 隨即迎风便长! 轰! 一股属於筑基境法宝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笼罩全场! 阴元塔瞬间化为一座高达十数丈的巨塔, 塔身遍布玄奥符文, 塔底形成一个巨大的、散发出无可抗拒吸力的黑色漩涡! 此刻, 吕少猩正因为精神受创而处於短暂的眩晕和法相不稳状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筑基法宝之威, 他脸上的倨傲和不屑瞬间被无边的惊恐所取代! “不!这……这是筑基法宝?!你怎么可能……”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骇欲绝、充满不甘和难以置信的尖叫, 整个人连同他那波动不稳的崛起球猩法相, 就像被无形巨手抓住一般, 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塔底的黑色漩涡吸入其中! 阴元塔轻轻震动了一下, 塔身符文流转, 將內部的挣扎彻底镇压, 旋即迅速缩小, 化作一道乌光, 飞回黄飞虫摊开的掌心之中, 恢復了那小巧幽黑的模样。 场中, 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吕少猩, 连同他那庞大的百米高顶级法相, 就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 凭空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只有地面上留下的战斗痕跡和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灵力波动, 证明著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孔清冷掩住朱唇, 美眸中异彩连连, 忍不住轻声讚嘆, 语气中带著一丝恍然和惊喜。 “飞虫, 你……你还真在父亲的宝库中选中了一件法宝……” 她之前只是猜测, 此刻见到阴元塔展现的强大威力, 才真正確定。 而其他所有人, 则完全被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天逆转惊呆了。 站在高处、古井无波的黑面古尸, 那黑洞洞的眼眸中, 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惊诧之色。 她紧紧盯著黄飞虫手中的阴元塔, 目光闪烁不定。 她没想到这个练气境的小辈竟然有了一件法宝! 连她都没有一件属於自己的法宝…… 而且, 不知为何, 那件黑色小塔散发出的阴属性气息, 让她產生了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渴望……这件法宝, 似乎……很適合她…… 神捕马腾张大了嘴巴, 半晌才合上, 用力揉了揉眼睛, 喃喃自语道。 “筑基法宝…… 黄道友竟然身怀如此重宝! 难怪…… 难怪他敢如此自信地向海佛仙宗的人提出生死斗!” 震惊之余, 他心中也涌起一股巨大的希望。 文东虎脸上的冷笑和快意早已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以及更加深沉、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 尤其是那件缩小后躺在对方掌心的阴元塔, 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法宝!这小子竟然有法宝!难怪! 这让他报仇的难度陡然增加了无数倍! 但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贪婪也从心底升起…… 海佛仙宗另外三名弟子, 更是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 个个面色惨白如纸, 浑身僵硬, 眼神空洞。 他们心目中强大无比、被视为依仗的吕师兄, 竟然…… 竟然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祭出的法宝给收了? 这结果与他们预想的吕师兄大展神威、轻鬆虐杀外界刁修的场景截然相反! 尤其是对方一个“外界刁修”, 竟然拥有连许多筑基真君都梦寐以求的法宝! 这巨大的现实落差, 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接受, 呆立当场, 如同三尊泥塑木雕。 废墟之前, 烟尘缓缓飘落。 唯有黄飞虫持刀而立, 身姿挺拔, 他身后的金刚法相缓缓消散。 他平静地抬起眼, 目光越过空荡荡的场地, 再次投向高处的黑面古尸, 声音清晰地迴荡在死寂的空气中: “黑面前辈, 第一局, 承让了。” 第135章 借刀杀人 阴风在废墟间呼啸, 捲起地面的细碎砂石, 打在殭尸军团冰冷僵硬的躯体上, 发出窸窣的声响。 数百双空洞或者暴戾的殭尸眼眸, 无声地聚焦在场中央那个挺拔身影上, 压力如潮水般涌过来。 “你身怀筑基境法宝, 却如此狡猾地藏匿, 来与我提出这看似公平的赌战……” 黑面古尸那双漆黑色眼眸死死盯住黄飞虫掌中的阴元塔, 阴沉沉地开口, 声音中带著明显怒意。 她確实动怒了, 並非因为吕少猩的落败, 而是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拥有法宝和没有法宝, 完全是两个概念。 凭藉法宝之利, 別说练气七重天, 就算她派上场一具练气九重天的尸魁殭尸, 结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这小子分明是仗著底牌, 来誆骗她参与这场必输的赌局, 根本就不可能贏! “黑面前辈若觉得赌战有失公允, 不愿继续, 那便就此作罢……晚辈绝无异议。” 黄飞虫察言观色, 见黑面古尸目光森寒, 周身死气波动加剧, 显然是恼羞成怒的前兆, 立刻顺水推舟, 给对方递过去一个台阶。 他心知肚明。 若对方真的不顾脸面, 直接號令殭尸军团一拥而上, 自己和孔清冷即便有清镜法宝相助, 想要脱身也必然极其凶险, 阻止破坏仙府的任务更是会彻底失败。 而且阴元塔这张底牌已经暴露, 以黑面古尸的智慧, 自然会翻脸, 不会再参与这场必输的赌局。 这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也不以为意。 因为这黑面古尸的身份太过特殊, 她可是筑基境真君孔嘉殿明媒正娶的第二任妻子! 在知晓这层关係后, 难道自己真能毫无顾忌地催动法宝往死里攻击黑面古尸? 万一人家夫妻转头就和好了, 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而且孔真君虽然未亲至, 但必然在关注此地, 在孔真君眼皮子底下, 行事必须留有分寸, 以劝降和化解干戈为主。 赌局不行, 就再想想別的办法周旋。 “赌战, 继续。” 出乎黄飞虫的意料, 黑面古尸並未顺势下坡, 反而语气幽幽地接上了话, 那冰冷的语调让人琢磨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不过你若还想赌, 需加上一条, 禁止再动用那件黑塔法宝!”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 直接提出了核心限制条件。 “黑面前辈……您还愿意继续赌战?” 黄飞虫不禁皱起了眉头, 心中飞快盘算。 只要他不动用黑塔法宝, 黑面古尸就依然愿意坚持赌局, 这恐怕意味著黑面古尸有极大的把握贏下剩下的两局!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有其他隱藏手段?还是说, 只要自己不动用法宝, 她就有绝对的信心依靠殭尸的力量连贏两场? 又或者……这其实是黑面古尸在得知孔真君未死之后, 一种变相的找台阶下, 有意让自己贏, 从而顺势停止破坏, 从而缓和关係? 各种可能性在他脑中交织。 “若你最终胜了, 我立刻停止破坏仙府, 可若你输了……”黑面古尸顿了顿, 声音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贪婪, “……那你將这件筑基境法宝双手奉上!本座可看在法宝的情面上, 留你一条性命。”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阴元塔的覬覦之心, 那件黑塔法宝散发出的精纯阴气, 与她这具殭尸之体非常的契合。 “原来黑面前辈是看上了晚辈这件法宝?” 黄飞虫闻言, 心中一阵无语, 甚至有些想笑。 这只黑面古尸当真是贪婪得直白, 表面上还在为赌局的“公平”发怒, 实际上已经赤裸裸地打起了他这件筑基境法宝的主意。 这算盘珠子的声音, 可不要太明显。 “你若不赌, 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休要再阻拦我的殭尸军团寻觅出口!否则……”黑面古尸语气转冷, 带著明显的威胁, “就別怪本座將你们一起, 炼製成为滋养尸傀的材料!” “寻觅出口?黑面古尸原来是想要离开仙府?”黄飞虫眼见黑面古尸有恃无恐, 心念电转, 开始权衡利弊。 自己若是不赌, 黑面古尸很可能会翻脸, 殭尸军团围攻之下, 只能离去, 任务失败。 继续赌局的话, 不能用阴元塔, 等於失去了最大的底牌, 胜算大幅度下降。 只是自己这一趟, 可是代表著孔真君, 若任务失败, 导致仙府遭受更大损失, 回头如何向孔真君交代? 况且若赌局输了而丟了法宝, 这怎么也算是工伤吧?孔真君那般人物, 总不至於让自己吃亏, 说不定会包赔损失。 想到这里, 他心中稍定。 “黑面前辈说笑了。前辈既要继续赌, 晚辈奉陪便是!就依前辈所言, 后续赌局, 晚辈绝不动用那件黑塔法宝!” 黄飞虫挺直腰板, 声音清晰地回应道, 脸上看不出丝毫怯懦。 “好!那就这么定了!” 黑面古尸几乎是在黄飞虫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接上了话, 语气中甚至带著一丝生怕他反悔的急切。 她心中暗自冷笑, 这小辈果然年轻气盛, 受不得激將, 真以为不用法宝, 就能凭练气六重天的修为, 再连贏两场? 简直是痴人说梦!鼠目寸光!根本不知筑基境界的眼界与手段! 哪怕她只是筑基境门槛实力, 手段也绝非这个小辈所能想像的。 “飞虫, 小心应对。她……手段诡异莫测。” 孔清冷麵容依旧清冷, 但传音给黄飞虫时, 语气中却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远处的黑面古尸, 纤纤玉指轻抚著悬浮身前的清镜, 镜面清辉流转, 显然已是全神戒备, 不敢有丝毫鬆懈。 她这位后娘, 生前便不是易与之辈, 转化为殭尸后, 更是融合了尸道的诡异手段, 其手段连她也难以完全预料。 “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將状態调整至最佳。 他倒要看看, 这位身兼筑基殭尸、孔清冷后娘、孔真君道侣等多重身份的黑面古尸, 究竟会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確保连胜两局。 既然是三局两胜制, 自己已经先拔头筹, 那么接下来两场, 只要拼下一场胜利, 就能达成目標! 就在这时, 黑面古尸那冰冷的目光, 如同探照灯一般, 扫过了俘虏群中的某处, 最终定格在两位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身上。 这两人皆是练气境九重天的修为, 平日在外也是称宗作祖、威风八面的人物, 此刻被黑面古尸那毫无生气的目光盯上, 顿时如坠冰窟,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他们瞬间察觉到了致命危机! 下一刻,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 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中的疯狂! 被这妖尸盯上, 与其坐以待毙, 不如拼死一搏! “妖尸受死!” 其中一人怒吼一声, 体內法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双手结印间, 一道凝聚了其毕生修为的炽烈炎阳仙术化作咆哮的火龙, 直扑黑面古尸! 另一人几乎同时出手, 祭出一柄碧玉小尺, 迎风便长, 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翠绿流光, 携著锋锐无匹的生机之气, 斩向黑面古尸的脖颈! 这两道攻击, 匯聚了两大练气九重天修士的全力, 威势惊人, 光芒璀璨, 將昏暗的废墟都照亮了几分, 引得周围殭尸一阵骚动。 然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凌厉攻势, 黑面古尸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 她只是身形极其诡异地微微晃动, 仿佛化作了一道没有实体的黑影, 那咆哮的火龙与锋锐的碧玉尺光, 便如同击中了幻影般, 从她“身体”中穿透而过, 轰击在后方的殭尸群中, 炸翻了几具低阶尸奴, 却连她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下一秒, 黑面古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 已然出现在这两人面前。 两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就只觉得脖颈一紧, 已被两只冰冷坚硬、泛著乌光的利爪死死扼住! “咔嚓!” 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两人的头颅与身躯瞬间分离, 脸上还残留著极度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的无头身体软软倒地, 鲜血尚未喷涌, 黑面古尸那仿佛瞬间膨胀、指甲变得尖长如匕首的手掌, 已然如同食人的苞, 將两颗兀自瞪大双眼的头颅牢牢包裹其中。 “啊!” 悽厉短促的惨叫声刚从头颅中发出, 便戛然而止。 那两只乌黑的手掌仿佛拥有可怕的吸力, 两颗头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乾瘪、扭曲, 皮肤失去光泽, 眼珠凸出爆裂, 最终变得如同风乾的核桃, 形状怪异, 生命气息彻底消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两人暴起发难, 到被瞬间秒杀、头颅被毁, 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黑面古尸轻描淡写地做完这一切, 仿佛只是简单拍死了两只苍蝇。 她隨手將两颗乾瘪扭曲的头颅丟开, 然后朝著殭尸军团中招了招手。 一具生有三头六臂、肌肉虬结、散发著练气九重天巔峰凶戾气息的尸魁殭尸, 迈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恭敬地匍匐在黑面古尸脚下。 接下来,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黑面古尸双手乌光闪烁, 如同最熟练的裁缝, 又如同最高明的傀儡师, 抓起地上那两具刚刚失去头颅的、尚且温热的仙体, 以一种违背常理、充满尸道诡异秘文的手法, 开始“加工”和“拼接”! 只见她十指如飞, 乌光繚绕间, 那两具无头仙体的骨骼被强行扭曲、拉伸, 血肉筋络被尸气侵染、重新编织, 然后被她硬生生地“缝合”在了那具三头六臂尸魁的躯干之上! 这个过程快得惊人, 却又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与熟练。 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 一具全新的、恐怖绝伦的殭尸怪物诞生了! 它上身依旧保著三头六臂的基本形態, 但在原本的躯干两侧, 又诡异得多出了两具扭曲的、仿佛半融合状態的躯体, 以及对应的六条或完整或残缺的腿脚! 整个怪物看起来臃肿、畸形, 却又散发著一种混乱而强大的气息, 三颗原本属於尸魁的头颅发出低沉的嘶吼, 十二条手臂胡乱挥舞著, 散发出远超寻常练气九重天的压迫感! “这……这是……” “怪物!真是怪物!” 活人俘虏中, 响起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殭尸军团中, 就连那些没有灵智的低阶殭尸, 似乎都对这新生的怪物產生了一丝本能的畏惧。 黄飞虫看著这具刚刚被“非法改装”出来的奇行种殭尸,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心中忽然对孔嘉殿真君生出了一丝莫名同情。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孔真君自己不愿意过来, 而是让清冷和我来摆平这位了……” 这黑面古尸的手段, 实在是太过变態和诡异了。 在这种奇形怪状、挑战审美下限的殭尸衬托下, 忽然觉得那些普通的、只是面色青白、獠牙外露的殭尸, 竟然显得有那么几分……眉清目秀和和谐? 果然, 顏值都是对比出来的。 “打, 或许不是不能打……”黄飞虫迅速评估著这怪物的实力, 心中暗道, “但肯定极其艰难, 而且胜负难料, 甚至可能底牌尽出、身受重伤, 有著更好的解决办法, 没必要硬碰硬。” 他微微思索, 隨即脸上恢復平静, 深吸一口气, 目光毫无波澜地迎向黑面古尸, 直接开门见山, 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黑面前辈, 您动用这种……极为特殊、强大的手段, 却禁止我使用法宝应对, 这未免太过欺负人, 有失赌战的公平。既然如此, 这第二局, 我认输!” 他此话一出, 全场皆惊!认输?这就认输了? 但黄飞虫的话还没完, 他紧接著说道, 目光直视黑面古尸, 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决:“但是, 第三局, 这只……特殊的殭尸, 绝不能再上场!否则, 这赌局毫无意义, 就以平局结束, 不必再进行了!” 他这是在划下底线, 主动认输一局, 换取最后一场的相对公平。 毕竟三局两胜, 现在是一胜一负, 最后一场才是决胜局。 黑面古尸眼见黄飞虫如此“识趣”地认输, 让她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第二局, 语气不禁上扬几分:“第三局, 这只殭尸自然不会再上场。” 眼看再贏一局就能拿下赌局, 她自然也想让赌局继续下去, 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件法宝在招手。 “最后一局, 你若再输了, 可不能够找任何藉口赖帐!”黑面古尸强调道, 目光灼灼地盯著黄飞虫, 仿佛要將他看穿。 黄飞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有这只殭尸不在第三局上场, 晚辈承诺了自然不会反悔。” 黑面古尸眼见黄飞虫没有异议, 心中冷笑更甚。 不能再用这只三头十二臂三身的?那再造一只別的就是了! 无论如何, 那件与她属性无比契合的筑基境法宝, 她是要定了!只要能拿到手, 她的实力必將得到极大的提升! 她的目光, 再次扫向下方的俘虏群。这一次, 落在了文东虎以及仅剩的另外一位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身上。 文东虎和那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毫无血色!他们不是傻子, 瞬间就明白了黄飞虫主动认输第二局的真正用意! “借刀杀人!这小子是想借黑面古尸之手, 除掉我们这些与他有仇怨的人!”文东虎心中又惊又怒, 恨不得將黄飞虫生吞活剥。 那名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求生欲让他绞尽脑汁, 急忙朝著黑面古尸喊道:“黑面大人!明鑑啊!此子居心叵测!他分明是想借您之手清除异己!我们敢用性命担保, 他绝不会履行赌局承诺!他若真有诚意, 何不先將那件法宝取出来, 由大人您暂时保管?以示公平!他若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大人您, 又怎么会真心实意地履行赌约?这分明是缓兵之计, 甚至是陷阱!” 他试图挑拨离间, 为自己爭取一线生机。 面对黑面古尸那绝对碾压的实力, 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只能智取, 希望能引起黑面古尸的疑心。 黑面古尸闻言, 果然抬起头, 目光再次投向黄飞虫, 带著审视的意味。 黄飞虫心中冷笑, 面上却不动声色, 朗声道:“黑面前辈, 晚辈代表孔真君而来, 肩负化解干戈之责, 一言既出, 駟马难追, 绝无半字虚言!前辈若信不过晚辈, 觉得需要抵押法宝才算公平, 那这赌局, 不如就此作罢!晚辈即刻离去, 绝不阻拦前辈行事!” 他態度强硬, 毫不退让。 將法宝提前交给黑面古尸保管?那无异於肉包子打狗, 有去无回! 一旦法宝离手, 黑面古尸翻脸不认帐, 他连后悔的地方都没有。 这一点,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寧可赌局破裂, 也绝不能答应。 黑面古尸注视著黄飞虫, 见他眼神清澈, 態度坚决, 丝毫没有心虚之色, 沉默了片刻。 她虽然贪婪, 但並非完全无智, 也明白让对方提前交出法宝不太现实, 反而可能真的逼走对方, 导致赌局流產。 相比於硬抢可能带来的变数, 通过赌局“贏”过来, 显然更“名正言顺”, 后患也更小。 “赌局, 继续。” 她沙哑地吐出四个字, 算是驳回了那名修士的提议。然后, 她那冰冷的目光, 再次落回了文东虎和最后那名霸主仙族修士身上, 眼神中泛起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与……一种看待材料的冰冷。 霎时间, 文东虎和那名霸主仙族的核心人物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疯狂!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既然活不了, 那就一起死!” 文东虎怒吼一声, 与旁边那人几乎同时暴起!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们攻击的目標, 並非黑面古尸, 而是被捆绑在一旁、正在紧张观战的大夏神捕马腾等人! 显然, 在自知绝无可能抵挡黑面古尸的情况下, 他们採取了最恶毒的策略, 临死也要拉垫背的, 把水搅浑! 尤其是大夏神捕司的人, 若能杀几个, 既能泄愤, 也能製造混乱, 或许能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或者说, 纯粹是死也要多拉几个陪葬! 两道凌厉的攻击, 一道是文东虎含怒劈出的刀罡, 一道是另一人释放的腐蚀性绿雾, 迅猛地袭向马腾等人! “混帐!你们敢!” 资深神捕马腾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 见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又惊又怒, 就要出手抵挡。 他身边的严刑等人也纷纷色变, 试图抵抗。 “唰!” 一道黑影比他们的动作更快! 黑面古尸身形如同鬼魅般后发先至, 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两人的攻击, 两只乌黑利爪再次精准无误地扼住了文东虎和那名霸主仙族核心人物的脖颈! “咔嚓!” 又是两声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 两颗充满绝望、怨毒和不甘的头颅, 被硬生生摘了下来!身体颓然倒地。 这一次, 黑面古尸没有毁掉头颅。 她招手唤来了另外一具殭尸, 这是一具身形飘忽不定、周身散发著强大惑乱精神波动的迷心尸魁, 同样拥有练气九重天的修为! 在眾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 黑面古尸双手乌光更盛, 以一种更加诡异的手法, 將文东虎和那名修士兀自瞪大双眼、残留著惊恐表情的活生生头颅, 硬生生地“安装”在了那具迷心尸魁的肩膀两侧!与它原本那颗面无表情的殭尸头颅並列! 三颗头颅的迷心尸魁! “呃……啊……” 文东虎和另一人的头颅被安装上去的瞬间, 发出了悽厉痛苦的嘶嚎, 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扭曲, 眼珠疯狂转动, 似乎想要看清自己的处境, 却又无法控制。 但这种痛苦並未持续太久, 尸魁体內强大的尸气迅速侵蚀了他们的脑部, 几乎在转眼之间, 两人的瞳孔就失去了神采, 变得一片灰白、呆滯, 只剩下空洞的死气。 隨即, 这只三头迷心尸魁气息陡然暴涨! 它每一步迈出, 身形都在虚实之间变幻, 周围的空间都仿佛隨之扭曲, 散发出更加强大、更加防不胜防的幻境之力! 更可怕的是, 它的精神力如同井喷般飆升, 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精神波纹, 向四周荡漾开来, 让距离稍近的一些低阶殭尸都出现了呆滯和混乱! 毫无疑问, 此刻这只三头迷心尸魁若是发动精神攻击, 其威力恐怕已经达到了练气境的巔峰! 寻常练气境后期修士, 若无特殊精神防护手段, 只怕一击之下, 神魂就会遭受重创, 甚至直接湮灭! “飞虫, 小心!这只三头迷心尸魁的精神力, 恐怕已经达到练气境巔峰!它的精神攻击绝非儿戏!” 孔清冷脸色微变, 忍不住再次传音提醒, 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若非赌局限定必须由黄飞虫出战, 她真想自己上场应对。 “我明白。” 黄飞虫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精神攻击无形无质, 最是凶险难防。 他为了借黑面古尸之手解决掉文东虎这个心腹大患, 结果却间接导致黑面古尸改造出了这么一只恐怖到极点的精神系殭尸怪物! 若是不认栽, 硬著头皮上, 只怕对方一发精神衝击过来, 自己就可能精神破碎, 当场道消身亡! 这风险, 实在太大了。 “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黄飞虫心念急转, 眼看那只三头迷心尸魁晃动著三颗狰狞的头颅, 一步步向空地走来, 他做出了决断。 “清冷, ”他迅速后退, 靠近孔清冷, 语气郑重而急促地低声道, “借我清镜一用!” 眼下, 唯有清镜这件同样品阶不凡的法宝, 或许才能抵挡住那恐怖的精神衝击。 “好!” 孔清冷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点头, 縴手抚上清镜, 就准备解除自身与法宝的心神联繫, 暂时將其控制权交给黄飞虫。 她对黄飞虫的信任, 在此刻展现无遗。 “你――敢——耍——我?!” 黑面古尸冰冷彻骨、饱含怒意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她显然看到了黄飞虫的举动, 以及孔清冷毫不犹豫的配合, 一股被戏弄的怒火止不住地上涌! 乌黑的面庞都似乎因为愤怒而更加阴沉了几分。 “黑面前辈何出此言?” 黄飞虫闻言, 转过身, 面对黑面古尸的怒火, 毫不退缩, 据理力爭, “您方才约定的, 是禁止晚辈再动用那件『黑塔法宝』, 可从未说过, 禁止晚辈借用他人的法宝!清镜乃是清冷仙子之物, 晚辈临时借用, 並未违反赌局规则!”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据, 顿时將黑面古尸噎了一下。 黑面古尸眼中怒火更盛, 她確实没明確说明不能借用他人法宝, 没想到被这小子钻了空子! 尤其是看到孔清冷那丫头竟然如此配合, 更是让她怒气难平。 一时间, 整个殭尸军团的殭尸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 开始发出低沉的嘶吼, 蠢蠢欲动, 死气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 大战一触即发! 黄飞虫看著这剑拔弩张的態势, 心知不能真的彻底激怒对方。他念头一转, 语气放缓, 带著一丝劝说的意味开口道: “黑面前辈息怒。晚辈並非要故意钻空子。只是前辈您弄出这等……媲美练气境巔峰的恐怖迷心尸魁, 晚辈仅仅练气六重天修为, 若再无法宝护身, 上去岂不是送死?这赌战, 还有何公平可言?” 他顿了顿, 观察著黑面古尸的反应, 继续道:“前辈, 不若这样……您从您的殭尸军团中, 挑选一具『正常』的、未经……改装的练气境九重天殭尸, 来与晚辈进行这最后一场赌斗。晚辈不过练气境六重天, 修为低微是事实, 加上承诺不动用黑塔法宝, 前辈难道不愿给晚辈一线生机, 进行一场相对公平的对决吗?” 他这番话, 既点明了对方的过分之处, 又放低了姿態, 给了对方一个调整的机会, 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同时, 他心中一动, 想到了什么。 手一翻, 阴元塔再次出现在掌心, 塔底光芒一闪, 一具乾瘪扭曲、早已失去生命气息的尸体重重摔落在地, 正是之前被吸入塔內炼化的吕少猩。 黄飞虫將这具乾尸踢到一边, 然后將阴元塔递给孔清冷暂时保管, 自己则空著双手, 目光平静地看向黑面古尸。 这个举动, 看似无意, 实则有心。 既展示了阴元塔快速炼化强敌的威力, 又表明自己暂时不会动用此宝, 愿意遵守规则, 寻求公平一战。 他借黑面古尸之手, 先后清除了吕少猩、文东虎等潜在的麻烦, 此时愿意来一场公平对决。 黑面古尸目光深沉, 死死地盯著黄飞虫, 又扫了孔清冷手中的阴元塔, 似乎在权衡利弊。 场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仿佛一根绷紧的弦。 良久, 黑面古尸眼中的怒意渐渐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 她似乎认可了黄飞虫的说法, 或者觉得在不出动“改装殭尸”的情况下, 依旧胜算极大。 “……好。” 她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目光转向了下方的殭尸军团, 在一眾气息凶悍的尸魁殭尸中缓缓扫过。 片刻后, 她似乎做出了选择, 伸出一根乌黑的手指, 指向其中一具。 “你去。” 隨著她的话音落下, 一具殭尸迈著沉重而坚定的步伐, 从尸群中走了出来。 这具殭尸通体由无数惨白骨骼拼凑而成, 骨骼並非寻常的枯骨, 而是呈现出一种类似陈年象牙般的温润灰黄色泽, 闪烁著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它的体型极为庞大, 骨骼粗壮, 结构紧密, 仿佛每一块骨头都经过千锤百链。 它没有武器, 但它的每一根骨骼都像是天生的凶器, 手爪锋锐, 关节处生出骨刺, 散发出一种纯粹而极致的物理压迫感! 这正是殭尸中以攻击力强悍、防御惊人、生命力顽强甚至具备断肢重生能力而著称的六边形战士, 练气境九重天的白骨尸魁殭尸! 它一步步走到空地中央, 与黄飞虫遥遥相对, 空洞的眼眶中跳跃著两团幽蓝色的灵魂之火, 死死锁定了黄飞虫。 毫无疑问, 最后一场对决將直接决定赌局的最终胜败, 决定是黄飞虫成功阻止黑面古尸的破坏, 还是黑面古尸如愿获得黄飞虫手中的筑基法宝!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旁观者, 无论是俘虏还是殭尸, 都屏住了呼吸。 黄飞虫眼神锐利如刀, 深吸一口气, 体內金刚不坏神功全力运转, 周身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白金色光芒, 將他映衬得如同一尊降世临凡的战神! 一股磅礴的战意冲天而起! “来吧, 我准备好了!” 他摆开架势, 声音沉稳而坚定, 迎向那具散发著死亡与毁灭气息的白骨巨尸。 第136章 乌塔夫人 “即使在眾多练气境九重天的尸魁殭尸当中, 白骨殭尸类型也属於是极为难缠的存在。” 黄飞虫目光凝重地注视著前方那具散发著冰冷死气的庞然大物, 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 冰冷的阴风拂过他的面颊, 带来刺骨的寒意, 但他体內的血液却因高度专注而微微发热。 “白骨殭尸由特殊祭炼过的骨骼构筑的身躯, 几乎可以免疫绝大多数精神攻击的侵扰, 而物理层面的防御力和攻击力又强得可怕,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实用,101????????????.??????轻鬆看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堪称攻防一体的杀戮机器。普通的白骨殭尸都可能成长到练气境八重天, 更何况眼前这只实力更进一步的尸魁。” 他心念电转, 飞速分析著敌我態势。 很难简单评判黑面古尸麾下眾多尸魁孰强孰弱, 但单论棘手程度, 眼前这具白骨尸魁绝对名列前茅。 它仿佛一个完美的战斗傀儡, 几乎找不到明显的弱点。 若想硬拼修为, 对方是实打实的练气境九重天, 而自己不过练气境六重天巔峰境界, 差距犹如鸿沟, 毫无胜算。 “看来, 修为刚刚突破到六重天, 连续战胜强敌, 让我有些膨胀了, 竟未在赌局中爭取更有利的条件……” 黄飞虫敏锐地意识到了自身心態的问题, 一丝自省掠过心头。 但他也清楚, 指望黑面古尸在赌斗中给自己安排一个修为相当甚至更弱的对手, 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方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爽快, 必然是有著十足的把握能拿下后两局。 那么, 问题的关键就在於, 自己能否在不动用法宝的前提下, 找到战胜这只几乎毫无弱点的白骨尸魁的方法! 就在他思绪飞转之际, 对面的白骨尸魁动了! “唰!唰!”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两根碗口粗细、闪烁著象牙般灰白光泽的白骨锁链, 如同毒蛇出洞, 猛地从其躯干两侧暴射而出! 锁链破空, 带著尖锐的呼啸声, 直取黄飞虫的咽喉和心臟要害! 黄飞虫反应极快, 脚下步伐变幻, 身形如风中柳絮般急速飘退,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凌厉的突袭。 然而, 那两根白骨锁链一击落空后, 並未收回, 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 在空中灵活扭动, 化作两道森白残影, 继续对黄飞虫进行缠斗追击! 更令人心惊的是, 这两根锁链仿佛可以无限延伸, 越伸越长, 链节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而隨著锁链的延伸, 白骨尸魁原本庞大的身躯竟肉眼可见地变得“单薄”甚至有些“空洞”。 到最后, 整具白骨尸魁彻底消失, 原地只余下一根长得望不到尽头、直径堪比水桶的巨型白骨锁链! 仿佛其全身的骨骼都化作了这追魂索命的长链! 这锁链横亘空中, 每一节骨节都铭刻著玄奥晦涩的尸道秘文, 闪烁著幽暗的光泽。 锁链舞动间, 隱隱有无数痛苦扭曲的生魂虚影浮现, 发出无声哀嚎, 仿佛曾有万千生灵被献祭!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怨念与死气瀰漫开来, 让观战者无不心神摇曳。 黄飞虫身形在空中急速闪转腾挪, 手握土属性上品灵器刀, 將身法催动到极致。 眼见巨大的锁链如同巨蟒般再次缠绕而来, 他眼神一厉, 体內火属性法力奔腾涌入刀身, 土黄色的大刀顿时绽放出能量光芒。 虽属性不契合, 但凭藉灵器本身的品质和雄浑法力, 这一刀依旧势大力沉! “鐺!” 火星四溅! 大刀狠狠劈砍在象牙般的白骨锁链上, 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然而, 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 竟只在锁链表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豁口, 根本无法將其斩断! 更让人绝望的是, 那豁口处灰白光芒流转, 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恢復如初, 连一丝痕跡都未曾留下! “好可怕的硬度和恢復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黄飞虫心中暗惊, 借著反震之力再次暴退数十丈, “不能力敌, 必须另寻他法!金刚法相, 现!” 隨著他一声低喝, 白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百米高的金刚法相再次凝聚! 法相威严磅礴, 双臂展开, 如同金刚降魔, 猛地探出, 一把抓住了再次缠绕而来的巨型白骨锁链!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般的声音瞬间响起! 金刚法相的双臂与白骨锁链陷入了激烈的角力! 白金色的至阳之力与灰白色的阴煞死气疯狂对冲、侵蚀, 发出滋滋的声响。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从锁链上传来, 同时, 一股冰冷刺骨、带著强烈腐蚀性的尸煞之气顺著法相手臂不断蔓延, 试图污染瓦解法相的结构! 僵持不过数息,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金刚法相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手臂, 竟被白骨锁链硬生生绞断, 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法相本体也一阵剧烈晃, 变得虚幻了不少。 黄飞虫眉头紧皱, 心惊不已。 “这还是我突破到练气六重天, 法力强度和总量都有显著提升的结果!若是换作之前, 只怕这金刚法相连一息都坚持不住!” 他神情凝重, 对这具练气九重天白骨尸魁的难缠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后者已然做到无视绝大多数常规的攻击手段。 “不能硬拼, 必须找到其核心弱点……镇兽法!” 黄飞虫眼神一凛, 强大的精神力高度凝聚, 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刃, 不再是分散攻击, 而是精准地刺向白骨锁链能量流转的一个关键节点。 “嗡!” 无形的精神衝击落下, 那一段正在疯狂舞动的锁链果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滯, 仿佛机器卡壳! 虽然这凝滯只有一瞬, 但对於黄飞虫来说, 已然足够! “就是现在!” 他身形如电, 手中上品灵器大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土黄色光芒, 將法力瞬间灌注其中, 刀锋对准那处被精神衝击暂时扰乱的节点悍然劈下! “鏗!” 又是一声刺耳至极的锐响! 这一次, 效果显著! 白骨锁链应声而断, 被凌厉的刀罡斩断! 然而, 还没等黄飞虫鬆口气, 那两截断开的锁链竟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 依旧疯狂扭动著向他抽打、缠绕而来, 攻势丝毫未减! 他只得凭藉灵活的身法再次闪避。 而更让人无语的是, 那两截锁链的断裂处迅速冒出密密麻麻的细小骨茬, 如同活物般相互吸引、靠拢,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 断口便完美地连接、癒合, 仿佛完好无损、从未被斩断过! “镇兽法能够对局部的能量节点造成可观影响, 打断其运转, 但想要凭此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却难如登天!这白骨尸魁的再生能力太变態了!常规攻击等同於在做无用功!” 黄飞虫的眉头紧紧皱起, 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这简直就像是在和一个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战斗。 似乎是被黄飞虫接连的“骚扰”激怒, 那巨大的白骨锁链忽然不再分散攻击, 而是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迅速回缩、盘绕, 在空中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大骨球! 骨球表面布满了狰狞的骨刺, 如同一个巨大的流星锤, 带著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 轰隆隆地划破虚空, 朝著黄飞虫猛烈撞击、滚动而来! 所过之处, 空气爆鸣, 留下漫天骨粉飘散。 黄飞虫將身法施展到极致, 化作一道残影在废墟间急速穿梭躲避。 那骨球紧追不捨, 在空中飞速滚动行进, 留下深深的骨粉飘扬轨跡。 追逐了一段距离后, 巨大的骨球骤然一顿, 隨即形態再次发生剧变! 它迅速解体、重组, 眨眼间又恢復了白骨尸魁殭尸的本体形態! 而这一次, 它的速度陡然暴增, 身形化作一道灰白色的闪电, 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 冲至黄飞虫面前, 一只磨盘大小的白骨拳头, 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重重砸向黄飞虫刚才立足之地! “轰隆!”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碎石激射! 黄飞虫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 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他知道一味躲闪绝非长久之计, 对方的攻击只会越来越猛烈。 “拼了!近身缠斗, 寻找破绽!”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周身白金色光芒大盛, 金刚不坏神功被催动到极致, 皮肤表面都隱隱泛起金属光泽。 他不再后退, 反而主动迎上, 选择与这具力大无穷的白骨尸魁进行凶险万分的近身搏杀! “嘭!嘭!嘭!嘭!” 拳脚与骨骼碰撞, 发出沉闷如擂巨鼓的巨响!气浪以两人交战为中心, 如同涟漪般不断向外扩散, 捲起漫天烟尘。 白骨尸魁力大无穷, 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著开碑裂石的巨力, 骨骼坚硬逾铁。 而黄飞虫凭藉顶级武道根基和金刚不坏神功的强悍, 肉身强度与力量同样惊人, 打得有来有回, 场面一度陷入胶著。 在如此近距离、高强度的激烈交锋中, 黄飞虫全身感官提升到极限, 天灵御阵经带来的超凡阵法感悟力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敏锐地察觉到, 这白骨尸魁看似杂乱无章的骨骼排列、能量流转路径, 其內部竟然隱隱构成了一座极其繁复、高效且强大的阵法! 正是这座嵌合在其身体內部的“骨阵”, 赋予了它如此恐怖的防御、力量、再生以及形態变化能力! “原来如此!它的强大根源在於这內在的『骨阵』!这並非毫无弱点的怪物, 而是一座精密运转的阵法傀儡!只要破掉它的核心阵枢, 就能瓦解它的战斗力!” 黄飞虫眼中精光爆射, 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一个大胆的破局思路瞬间在他脑海中形成! “不过, 想將其瓦解, 也很困难!” 他心念急转, 大脑飞速运算, 凭藉对阵法的深刻理解, 快速推演著这座“骨阵”可能的运行原理和关键节点。 同时, 他身形如游鱼般灵动, 一个巧妙的滑步窜到白骨尸魁的侧翼, 险险避过对方一记横扫千军的重拳。 “镇兽法, 扰乱!” 精神力尖刺再次精准射出, 使白骨尸魁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滯。 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黄飞虫出手如电, 並指如剑, 指尖凝聚著高度压缩的破甲法力, 迅疾无比地连续点向尸魁肋下三处极其隱蔽、看似无关紧要的骨骼连接处。 那里正是他推算出的能量传输的关键节点! “噗!噗!噗!” 三声轻微的闷响, 仿佛点中了什么要害。被点中的三处骨骼连接点光芒骤然一暗, 流转的尸气为之一滯! 效果立竿见影! 白骨尸魁那庞大而迅猛的身躯猛地一顿, 攻击动作瞬间变得僵硬、不协调起来, 仿佛一台精密的齿轮机器被卡入了异物, 运转失灵! 它发出一声困惑而愤怒的低吼, 试图调整, 此刻却显得无比笨拙。 “好机会!” 黄飞虫岂会放过这等良机?他趁势猛攻, 手中大刀挥舞如风, 不再追求蛮力劈砍, 而是专门挑那些被干扰的阵法节点、骨骼连接薄弱处下手! 刀光闪烁, 每一次劈砍都旨在破坏其內部结构的平衡! “哼!” 高空中, 一直冷眼旁观的黑面古尸见到此景, 眼中幽蓝色的鬼火剧烈跳动了一下, 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她显然没料到黄飞虫竟能看破白骨尸魁的奥秘並有手段加以针对。 一股强绝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 隔空注入白骨尸魁体內, 试图强行接管控制, 修復被干扰的节点。 得到这股外来力量的加持, 原本行动滯涩的白骨尸魁如同打了强心剂, 眼中鬼火“嘭”地一声暴涨, 几乎要溢出眼眶! 它的动作瞬间恢復了流畅, 甚至比之前更加狂暴, 速度和力量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 一记毫无哨的重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出! “不好!” 黄飞虫猝不及防, 只来得及將大刀横在身前格挡。 “鐺!”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传来, 上品灵器大刀震颤不已, 黄飞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箏般被狠狠击飞出去, 后退数十米才勉强稳住身形。 “竟然强行接管、控制白骨尸魁?这黑面古尸是在公然作弊吗?!” 黄飞虫惊怒,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外来操控力量的介入。 照这样下去, 黑面古尸完全可以凭藉远超自己的精神力, 发挥超出白骨尸魁上限的实力, 自己根本不可能取胜! “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必须隔绝她对殭尸的精细操控!” 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果断, 立即做出了决定。他手掌一翻, 那面得自奖池、屡立奇功的白雾阵盘出现在手中。 “白雾迷踪, 起!” 隨著他法力注入, 阵盘光芒大放, 浓密如牛奶般的白色雾气以他为中心, 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 迅速扩散, 眨眼工夫便笼罩了整个空地! 这白雾不仅隔绝视线, 连精神力探入其中也会受到极大的干扰和阻碍! 浓雾之中, 能见度不足三尺。 果然, 正如黄飞虫所料, 白雾极大地削弱了黑面古尸与白骨尸魁之间那精细入微的精神力连接! 他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操控意志, 但其精准度和及时性都大打折扣! 压力骤减! 黄飞虫精神一振, 立刻行动起来。他如同雾中的幽灵, 凭藉超强的感知和对阵法的理解, 在白骨尸魁周围不断游走、闪现。 “镇兽法!干扰连接!” 他不间断地施展精神衝击, 不再是攻击尸魁本身, 而是精准地衝击黑面古尸与尸魁之间的那根无形“精神线”, 试图將其削弱甚至暂时切断。 同时, 他再次化身最精密的工匠, 手中上品灵器大刀化作了解剖刀, 专门寻找那些被干扰后暴露出来的能量节点和阵法薄弱处下手! 劈、砍、挑、削……动作行云流水, 每一次攻击都旨在破坏其內部结构的稳定。 “咔嚓!咔嚓!嗤啦!” 白雾之中, 持续不断地传出密集的金铁交击声、骨骼断裂声、以及能量被破坏的嗤嗤声, 其间还夹杂著白骨尸魁因结构受损而发出的愤怒又带著一丝无助的嘶吼。 黑面古尸显然也急了, 白雾之外, 她能感受到自己对尸魁的控制正在不断被干扰、削弱。 她不断加大精神力的输出, 如同一个固执的操线木偶师, 拼命想要重新完全掌控雾中的尸魁殭尸, 无视黄飞虫的干扰。 然而, 黄飞虫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 又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拆解大师。 面对黑面古尸不断增强的压力, 他反而更加沉著冷静, 利用白雾的掩护, 將镇兽法的干扰和物理破坏完美结合, 一点一点地瓦解著白骨尸魁的防御结构, 破坏著其內部的“骨阵”。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 他一边破坏, 一边还將那些被拆解下来的、闪烁著象牙光泽、蕴含著精纯阴气的骨骼, 一根接一根地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 这些可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不能浪费! 白雾之外, 眾人只能听到雾中传来的激烈声响, 却完全看不清內里的具体情况,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孔清冷紧握清镜, 美眸中满是担忧。 马腾等人紧张得手心冒汗。 海佛仙宗队伍剩下三人因为吕少猩的死, 心中暗暗诅咒。 黑面古尸周身的死气则如同沸腾的开水, 显示著她內心的焦躁。 时间一点点流逝, 这场诡异的“雾中拆解”竟然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终於, 那浓郁的白雾开始缓缓消散……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空地上空, 黄飞虫持刀而立, 衣衫有些破损, 脸色略显苍白, 呼吸也有些急促, 显然消耗巨大。但他身姿依旧挺拔, 眼神明亮而锐利。 而那具高大威猛、令人望而生畏的白骨尸魁殭尸, 不知何时, 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眾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 黄飞虫不慌不忙地伸出手, 將漂浮在空中的最后一块, 那根最为粗壮、闪烁著最强光泽的脊椎主骨, 稳稳地抓在手中, 然后当著所有人的面, 堂而皇之地將其收入了储物戒指。 顿时, 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那具好端端的白骨尸魁究竟去了哪里! 被拆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全被黄飞虫给收走了! “黄……黄道友他……他竟然……把一只练气九重天的白骨尸魁……给……给拆解了?!” 资深神捕马腾被这个完全出乎意料、震撼至极的结果惊得目瞪口呆, 说话都结巴起来。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通常只有碾压局才能够做到。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阴风呼啸的声音。 这寂静持续了数息, 隨即被黑面古尸那低沉、沙哑, 却蕴含著难以置信和一丝压抑到极点的愤怒的声音打破: “你……你竟敢……毁了本座精心炼製的白骨尸魁!!” 她那乌黑的面容似乎都因愤怒而扭曲, 周身翻涌的阴气如同风暴般剧烈波动, 显然心疼到了极点。炼製一具如此强大的尸魁, 所需材料、心血和时间都是巨大的。 黄飞虫缓缓平復了一下翻涌的气血, 拱手朝向高空, 语气不卑不亢:“黑面前辈, 赌斗规则便是如此, 既分高下, 也决……嗯, 直至一方失去战斗力为止。白骨尸魁勇猛无匹, 直至最后也未投降认输, 晚辈不得已, 只能出此下策將其『解除武装』。如今三局两胜, 晚辈侥倖贏了第二局, 按照赌约, 是晚辈贏了。” “你贏了?”黑面古尸周身阴气翻涌得更厉害, 一副隨时可能暴起发难、彻底翻脸的架势, “你不过是凭藉阵盘取巧, 隔绝本座的……算什么真本事……” “黑面前辈!” 黄飞虫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赌战之前, 规则已由您亲自定下, 並未禁止使用阵盘等手段, 我並没有违反规则, 结果也毋庸置疑, 您的白骨尸魁已无力再战。请您遵守承诺, 即刻停止对仙府的破坏行为。” 黑面古尸死死地盯著黄飞虫, 那目光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剥。 周围的殭尸军团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 也开始发出低沉的嘶吼, 缓缓向前逼近, 沉重的死气再次如同山岳般压来。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剑拔弩张, 大战一触即发! 孔清冷立刻上前一步, 与黄飞虫並肩而立, 清镜悬浮身前, 清辉流转, 蓄势待发。 马腾等人也暗自凝聚起残存法力, 准备拼死一搏。谁都看得出来, 黑面古尸根本不想遵守赌约! “真麻烦……” 黄飞虫心中暗嘆一声, 知道仅凭赌局和口舌之爭恐怕难以让黑面古尸就范。 他心念急转, 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先是向孔清冷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然后从她手中接过那件引起所有纷爭的筑基境下品法宝阴元塔。 接著, 他转身, 面向煞气冲天的黑面古尸, 朗声开口, 说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话: “黑面前辈, 此赌战虽是在下侥倖胜出, 但晚辈心中深知, 若非前辈有所保留、不愿以大欺小, 晚辈绝无丝毫侥倖之理。晚辈对前辈的修为与气度, 深感敬佩。” 他顿了顿, 托起手中的阴元塔, 直接解除了认主。 黑色小塔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著幽深的光泽, “这件筑基境下品法宝阴元塔, 属性至阴, 与晚辈所修功法属性並非完全相合, 留在晚辈手中, 犹如明珠蒙尘, 难以发挥其真正威力。反观前辈, 功法属性与此塔同源, 若由前辈执掌, 必能相得益彰, 重现其昔日光辉。” 他目光诚恳, 语气真挚:“因此, 晚辈愿將此塔赠予前辈!一则是表达晚辈此番赌战若有冒犯之处, 深感歉意;二则是希望前辈能真切感受到我等此行前来, 化解干戈、平息纷爭的诚意。只望前辈能信守此次赌战承诺, 並藉此契机, 化干戈为玉帛。” 此言一出, 全场皆惊!万籟俱寂! “飞虫, 你……你疯了?!” 孔清冷闻言, 惊愕地睁大了美眸,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冒著生命危险贏下了赌局, 为何转眼间, 竟然要將这件珍贵的筑基境法宝送给这位刚刚还想翻脸的后娘?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马腾等神捕, 以及海佛仙宗剩下的三名弟子, 也个个目瞪口呆, 大脑一片空白。 筑基境法宝啊!那可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 换作他们是黄飞虫, 在已经得到的情况下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可能拱手让人!这黄飞虫, 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黑面古尸闻言, 更是直接僵在了原地! 她那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茫然和不可置信, 乌黑色的手都下意识地紧了紧。 “小……小辈……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带著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你要將这阴元塔……送……送给本座?” 她完全无法理解。 这小子费尽心力贏了赌局, 不就是为了保住这法宝吗?为何现在又要主动送出来? 这诡异的情况让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消化。 黄飞虫神色坦然, 目光清澈, 將阴元塔轻轻向前託了托, 开口道:“不错, 黑面前辈。晚辈敬重您是孔真君的道侣, 以此塔相赠, 並非示弱, 而是表达敬意与诚意。希望前辈能明白, 我等前来, 绝非为了爭斗, 而是为了让一切重回正轨。” 黑面古尸闻言,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尊黑色小塔牢牢吸引。 塔身传来的那股精纯无比、与她自身尸气同源共鸣的阴属性能量, 以及那属於筑基境的浩瀚力量波动, 对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伸出乌黑的手掌, 一股吸力发出, 轻易地將阴元塔摄入手中。 当那冰冷却让她感到无比舒適的法宝真正落入掌心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感受著塔身內蕴藏的强大力量与自身尸气的完美交融, 她那因愤怒和挫败而阴鬱的心情, 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甚至涌起一丝久违的愉悦。 再次看向黄飞虫的目光, 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的愤怒、杀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 其中夹杂著惊讶、欣赏, 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友善? “小友……”黑面古尸再开口时, 语气竟缓和了许多, 带著一种前辈审视后辈的意味, “你……很不错。胆识、心性、手段, 皆属上乘。更难得的是, 懂得审时度势, 知晓进退, 明事理, 晓大义。” 她似乎找回了一些身为长辈和强者的气度, 目光扫过下方蠢蠢欲动的殭尸军团, 声音恢復了威严, 却不再充满戾气:“本座也非那不通情理、蛮横无理之人。今日诸事皆因往日执念而起, 但归根结底, 与你等小辈终究无关。既然你等有此诚意, 本座若再纠缠不休, 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她顿了顿, 朗声下令:“所有殭尸军团听令!即刻停止一切行动, 返回万尸塔待命, 不得有误!” 命令一下, 那原本煞气冲天、蠢蠢欲动的殭尸军团, 顿时如同潮水般退去, 动作整齐划一, 迅速消失在废墟深处, 朝著万尸塔的方向行进。 那股令人窒息的可怖压迫感, 也隨之烟消云散。 劫后余生的资深神捕马腾等人, 直到此刻才真正鬆了口气, 有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虚脱感, 心中对黄飞虫的感激和敬佩更是达到了顶点。 “本座会遵照赌局约定, 不再破坏仙府分毫。” 黑面古尸, 或许此刻应称其为乌塔夫人, 看向黄飞虫, 微微点了点头, 语气平和。 她手握阴元塔, 似乎去意已决, 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找个安静地方好好炼化这件梦寐以求的法宝。 然而, 就在此时, 异变再生! 仙府上空, 风云突变! 一股远比黑面古尸全盛时期更加强大、更加浩瀚无边的恐怖威压, 毫无徵兆地骤然降临! 这股威压如同天穹倾覆, 笼罩了整个天地, 让万物眾生都感到自身的渺小! 紧接著,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一颗巨大无比、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淡漠眼球, 缓缓在虚空之中凝聚显现! 眼球如同上苍之眼, 淡漠地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目光扫过手握阴元塔的乌塔夫人, 扫过严阵以待的孔清冷和黄飞虫, 扫过惊魂未定的马腾等人…… 一道宏大、平静, 却蕴含著无上威严、仿佛天道律令般的声音, 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底深处: “乌塔, 你可知错?” 这声音, 沉稳、熟悉, 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正是此间仙府的主人, 筑基境真君, 孔嘉殿! 黑面古尸乌塔夫人的身体猛地一颤, 握著阴元塔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她仰起头, 望著那颗仿佛蕴含著宇宙星辰的巨大眼球, 乌黑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有万般委屈要诉, 有积累多年的怨气要发泄…… 但最终, 所有的情绪, 都只化作了一声包含了无尽复杂情感的、幽幽的低语: “你……终於肯现身了。” 语气中, 有解脱, 有怨懟, 有茫然, 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 孔清冷则是面露由衷的喜色, 连忙整理衣袍, 恭敬地躬身行礼:“女儿清冷, 恭迎父亲出关!” 黄飞虫也压下心中的震动, 连忙收敛气息, 恭敬作揖:“晚辈黄飞虫, 参见孔真君!” 巨大眼球的瞳孔微微转动, 先是柔和地看向孔清冷和黄飞虫, 目光中带著讚许。 隨即, 眼球的目光再次落回乌塔夫人身上。 宏大的声音再度响起, 少了些许淡漠, 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乌塔, 往日种种, 皆成云烟。隨我回真君殿吧, 至於这件阴元塔……”声音微顿, “於你而言, 確是一桩不错的机缘, 属性相合, 或可助你稳固根基, 重寻道途。望你得此塔后, 好生炼化, 静心体悟, 莫要再执著於过往, 亦莫要辜负我……一番心意。” “一番心意?”乌塔夫人闻言, 先是一愣, 隨即猩红的眼眸中猛地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难道……难道这件法宝, 是你……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 她瞬间想通了许多关窍!为何这法宝属性与她如此契合?为何会恰好出现在黄飞虫手中!为何黄飞虫会主动把法宝让给她!这一切, 恐怕並非偶然! 意识到这一点后, 她心中积鬱多年的冰雪仿佛瞬间消融了大半。 她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身影隨即化作一道精纯的黑色流光, 连同那件阴元塔一起, 被空中那颗巨大的眼球投射下的一道柔和光柱吸入其中, 消失不见。 眼球最后扫视了一圈下方的仙府, 目光在黄飞虫身上略有停留, 宏大的声音传遍四方:“此间事了, 仙府重归平静。清冷、飞虫, 你二人且先回大殿等候。其余人等, 仙府出口已开启, 可顺著指引自行离去, 今日之事, 望尔等慎言。” 话音落下, 那颗蕴含著无上威压的巨大眼球缓缓变得透明, 最终如同泡影般消散在天地之间。 那笼罩四方的恐怖威压, 也如潮水般退去, 天空恢復清明,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废墟之上, 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眾人, 以及一片狼藉却重归寧静的仙府景象。 黄飞虫望著眼球消失的方向,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直紧绷的神经终於彻底放鬆下来。 虽然过程波折重重, 数次险死还生, 甚至失去了一件珍贵的筑基法宝, 但最终的结果…… 他看了看身旁神色复杂的孔清冷, 又看了看脸上满是感激的马腾、严刑等人, 心中暗道:“似乎……比预想的, 还要好上一些。” 第137章 婚事 阴风依旧在废墟间打著旋儿, 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气与肃杀已然褪去。 资深神捕马腾深吸一口气, 与严刑等五名面带疲惫、状態不佳的神捕, 齐齐抱拳行礼, 对著黄飞虫深深一揖, 动作整齐划一, 神情上带著肃穆。 马腾抬起头, 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沉稳,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郑重与发自肺腑的感激。 他声音洪亮, 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 “黄道友! 此番若非道友力挽狂澜, 智勇双全, 我等几人恐怕早已化作那殭尸军团的养料, 或是成为那黑面……手下, 又一具奇形怪状的殭尸了! 此等救命大恩如同再造! 我马腾代表大夏神捕司蒙州分部, 拜谢道友! (请记住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日后道友若有所需, 只要不违大夏律法、不悖神捕道义, 我等力所能及之处, 绝无推辞!” 他身后的严刑等人, 虽大多模样狼狈, 此刻也都目光灼灼地看著黄飞虫, 眼神中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他们清楚, 此次能够侥倖脱身, 黄飞虫居功至伟。 黄飞虫见状, 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摆了摆手道: “马神捕言重了, 我等一同被困於此, 本就应该同舟共济、相互扶持, 况且还要感谢诸位先前在万卷书屋中鼎力相助, 此番能够化解干戈, 更多是仰仗孔真君之威与那位的……通情达理, 我不过適逢其会, 略尽绵力罢了。” 他诚恳的语气, 顿时让马腾等人愈加感激, 然而就在这气氛融洽之际, 他敏锐注意到几道怨恨的视线, 如同毒蛇般。 他目光倏地一转, 精准地锁定了视线来源, 正是海佛仙宗队伍剩余的那两男一女。 隨著吕少猩身亡, 三人如同失去了主心骨, 纵然黑面古尸和殭尸军团都已经离去, 依旧瑟缩站在一旁, 此刻见黄飞虫目光扫来, 嚇得脸色发白, 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却又不敢真正逃离。 这三人年纪看上去只在二十上下, 修为差不多在练气境前期, 气息尚显稚嫩, 可见即使是海佛仙宗这等大宗门, 也难以让门下弟子跳过耗费时间的武道阶段。 黄飞虫心中念头飞转, 瞬间想到了一个棘手问题: 海佛仙宗此次探索队伍的最强者, 那位气息如渊似狱的恐怖老僧, 可依旧坐镇在仙府外, 若是让他得知其宗门內的杰出弟子吕少猩已经被自己斩杀於此, 其震怒之下, 为了维护宗门的顏面与威严, 极有可能会不顾身份, 对自己出手。 那恐怖老僧实力极强, 很可能是练气巔峰境界! 自己如今虽实力大进, 但失去了黑塔法宝, 对上那等人物, 胜负之数依旧渺茫, 难道到时要用传送珠离开。 “他……他看过来了! 这个该死的地象盗黄飞虫! 他刚刚杀了吕师兄!” 三人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愤恨, 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他们一路行来, 多亏了吕少猩师兄耐心指点、庇护, 尤其在万卷书屋內, 吕师兄更是耗费心力帮助他们破解难题, 获取资源。 如今吕师兄却惨死於这个外界刁修之手, 而且还是外界刁修倚仗法宝之利,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悲愤? 在他们看来, 身为海佛仙宗的弟子身份, 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岂是这些外界刁修能够隨意杀害的? 此仇不报, 宗门顏面何存? “黄道友, 那三人……” 马腾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 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压低声音询问道。 若那三人只是来自普通的郡望仙族, 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替黄飞虫接下这个麻烦, 卖个人情。 但偏偏那三人来自雄踞南海、有筑基境真君坐镇的海佛仙宗! 这就不是他这个蒙州神捕能够轻易插手的事情了。 他的修为在蒙州乃至南海近海或许还算一號人物, 但在海佛仙宗这等庞然大物面前, 实在不够看。 黄飞虫见马腾面露难色, 心中瞭然, 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马神捕不必插手, 此事既然因我而起, 自然由我来处理。” 他的声音平静,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说罢, 他立即转过身, 大步流星地朝著那三名海佛仙宗弟子走去, 步伐沉稳,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那三人紧绷的心弦上。 “他……他过来了!” 那名女弟子声音紧张, 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另外两名男弟子也是面色惨白, 额头渗出冷汗。这个地象盗黄飞虫刚刚可是藉助阵法, 將练气九重天的白骨尸魁都生生拆解了! 即使那件恐怖的黑塔法宝已经不在其手中, 但以其展现出的实力, 要捏死他们这三个练气前期, 依旧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他们此刻才真切地体会到, 对方和其他外界刁修不一样, 对方简直就是外界刁修中的狠茬子。 “我们……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三人心中充满了绝望, 若非知道在对方眼皮底下根本逃不掉, 他们早就施展遁术亡命奔逃了。 此刻, 他们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 等待著命运的审判, 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下去的最后一丝期盼。 黄飞虫在三人面前站定,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惊惧交加的脸庞, 仿佛在看三只受惊的兔子。 他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权衡著什么, 最终淡淡地开口, 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看在尔等在此次仙府探索中, 未曾主动与我为难, 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是『安分守己』的份上……” 他刻意顿了一下, 注意到三人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而猛地亮起、又带著难以置信神色的眼睛, 继续说道: “……只要你们交出各自的空间戒指, 这次我就饶你们一命。” 他也在心中快速思索。 这次击杀吕少猩, 等同於与海佛仙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以海佛仙宗的行事风格, 为了维护宗门威严, 后续必然会有所动作, 麻烦是少不了的。 但即使如此, 他依旧决定放过三人一次。 並非妇人之仁, 而是他內心深处, 仍保留著对生命的基本敬畏, 以及……不愿轻易沾染无谓杀孽的谨慎。 “终究是……有一丝怜悯之心作祟吧。” 他暗自摇头。 相对而言, 收取“买命財”, 既能让对方肉痛, 给予惩戒, 也能稍微弥补自己的“损失”, 算是一个折中的选择。 “他……他要放过我们?” “只是要空间戒指?” “这劫修……他的话能信吗? 会不会等我们交出戒指后, 再下杀手?” 三人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惊疑不定, 互相交换著眼神。 但看著黄飞虫那平静无波、却带著不容置疑意味的眼神,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犹豫挣扎了片刻, 三人还是哆哆嗦嗦地、极其不情愿地摘下了手指上的空间戒指, 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恋恋不捨与心痛, 之前在万卷书屋里好不容易才捞到的那一笔丰厚资源, 即使回到宗门內都需要积攒许久, 如今却要为了保命而拱手让人, 白白便宜了这个万恶的劫修!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忍!一定要忍住!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只要我们能活著出去, 找到法海师叔庇护, 定要让这个该死的劫修付出代价!为吕师兄报仇雪恨!” “有本事他就一辈子躲在这仙府里別出来!否则, 法海师叔神通广大, 必能將其擒杀, 届时定要將他抽魂炼魄, 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三人心中愤恨地咒骂著, 盘算著日后的报復, 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战战兢兢、忍辱负重的可怜模样。 “没有其他遗漏的储物法器了?” 黄飞虫目光如电, 仔细地审视著三人, 见三人忙不迭地点头, 眼神躲闪, 他心中冷笑, 並未立刻相信。 他先是简单探查了一下三枚空间戒指, 当发现每枚戒指里竟然都存放著超过两百枚下品灵石, 以及不少丹药、材料时, 心中略微满意。 “果然是人无横財不富, 马无夜草不肥。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他暗自嘀咕了一句, 同时也在暗暗可惜, “吕少猩的空间戒指肯定更加丰厚, 可惜其的空间戒指和那两件上品灵器被阴元塔连人一起炼化了…… 唉, 法宝威力太强, 有时候反而会造成战利品缺失。” 收起杂念, 他心念一动, 悄然发动了奖池赋予的“宝物鑑別”能力。 霎时间, 他视野中的三人身上, 顿时亮起了多个光点! 紫色、蓝色、绿色交织, 竟然连一个代表普通物品的白色光点都没有! “果然……大宗门弟子, 就算修为不高, 身上的好东西也不少。” 他结合之前的观察, 心中已然有数。 略微思索片刻, 他脸上故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眉头微皱, 看向三人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而不善, 声音也冷了几分: “你们三个,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真当我察觉不到吗? 把那个扳指、那对耳坠、还有那把摺扇, 都交出来!” 他手指精准地点向三人身上光点最亮的三处, 话语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他怎么知道?!” “这外界刁修的眼睛是淬了毒吗?怎么会这么毒!” 三人面色瞬间急剧变幻, 一阵青一阵白, 心中惊骇欲绝! 如果说仅仅交出空间戒指, 虽然肉痛, 但还在可以接受的损失范围內的话, 那么交出这几件他们各自珍藏、甚至来自於家族、师门长辈赐予的珍贵物品, 无疑是在割他们的心头肉! 来这仙府探索一趟, 非但没得到任何好处, 连压箱底的本钱都要赔进去? 这还不如杀了他们! 然而, 面对黄飞虫那越来越冷的目光和隱隱散发出的压迫感, 三人最终还是想要活下来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他们咬著牙,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万分不舍地、慢吞吞地將那枚看起来古朴无华的玉扳指、那对闪烁著细微灵光的珍珠耳坠、以及那把看似普通实则內蕴玄机的摺扇, 交到了黄飞虫手中。 直到亲眼看著黄飞虫將这三件物品也收起, 並挥了挥手, 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之后, 三人才如蒙大赦, 强忍著心中滴血般的痛楚和滔天的怨恨, 低著头, 不敢再看黄飞虫一眼, 如同丧家之犬般, 沿著空中隱隱传来的出口指引, 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向著仙府出口方向拼命逃去, 只想儘快离开这个让他们损失惨重、顏面尽失的不祥之地。 “这耳坠……果然也是一件空间灵器? 里面……嚯!竟然单独存放了三百多枚灵石? 这女修身家倒是丰厚得很……” 黄飞虫稍微探查了一下那对珍珠耳坠, 不免有些惊讶。 如此一来, 加上之前三枚空间戒指里的六百多灵石, 他这次从海佛仙宗弟子身上搜刮到的灵石总数, 竟然接近了千枚!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果然, 风险与收益並存……再次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他心中美滋滋地想道。 远处, 马腾等神捕將这一幕尽收眼底, 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对黄飞虫疑似“暴富”的羡慕, 也有一丝隱忧。 “这黄道友……还真是……不拘小节。” 马腾苦笑著对身旁的马超低语, “这份资源, 拿著烫手啊…… 光是杀了海佛仙宗一位练气后期弟子, 就已是泼天大祸, 更何况还如此…… 洗劫了另外三人, 並放他们离去。 此事之后, 黄道友恐怕要被海佛仙宗列入必杀名单了。” 他顿了顿, 又想到黄飞虫之前借黑面古尸之手, 几乎將进入仙府的郡望仙族核心族人一网打尽, “……不过仔细想想, 他得罪的势力也不止海佛仙宗这一家了, 债多不愁, 虱子多了不痒…… 或许, 他自有应对之道吧。” 这时, 马腾等人也收拾心情, 再次向黄飞虫提出告辞。 “黄道友, 此间事了, 仙府出口已开, 我等还需儘快返回州郡, 將此行情况稟报上去。 此次损失惨重, 许多后续事宜亟待处理, 就不多叨扰了。” 马腾拱手说道, 语气中带著一丝疲惫与沉重。 这一趟, 大夏神捕司可谓损失惨重, 不仅一无所获, 还折损了人手, 更是被那几个郡望仙族狠狠偷袭, 元气大伤。 至於仙府的机缘, 在亲眼见到真君显化出的巨大眼球、得知仙府的这位筑基境真君尚在人世之后, 他们便彻底熄了心思。 能活著离开, 已是万幸。 “马神捕, 诸位, 一路顺风。 江湖路远, 后会有期!” 黄飞虫点点头, 抱拳回礼, 真诚地祝愿道。 目送著马腾等六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出口的路径尽头, 这片废墟之地顿时变得更加空旷和安静下来。 只剩下他和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孔清冷。 黄飞虫不禁转头看向身旁的青衣少女。 恰在此时, 孔清冷也正好抬眼望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一时无言, 却仿佛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流转。 经歷了这诸多事情, 两人之间的关係, 似乎已经从陌生变成了友好。 孔清冷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抬起縴手, 那面古朴的清镜再次浮现於掌心。 她將法力注入其中, 镜面清辉荡漾而出, 化作一道柔和的青色光柱, 將她和黄飞虫的身影一同笼罩。 眼前景物再次飞速流转、模糊。 当青光散去, 双脚踏实之时, 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片满目疮痍的內层废墟, 回到了灵气充盈、祥和寧静的仙府核心层。 两人並肩走入那座恢弘而肃穆的主殿。 没过多久, 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只见孔嘉殿真君与乌塔夫人一前一后, 自大殿深处缓步走出。 与之前剑拔弩张、死气瀰漫的状態截然不同, 此时的孔真君面色平和, 目光温润, 而乌塔夫人虽然面容依旧乌黑, 但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却少了许多暴戾与怨恨, 多了几分平和, 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二者之间的气氛, 明显和睦了许多, 全然看不出不久前的激烈矛盾与对峙。 乌塔夫人目光扫过殿中的黄飞虫与孔清冷, 最终落在黄飞虫身上, 那僵硬的面部线条似乎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声音虽然依旧沙哑, 却带著明显的友好之意: “黄小友, ” 她开口道, “本座名为乌塔, 你可称我为乌塔夫人。 此番……若非你从中斡旋, 以诚相待, 关键时刻愿以法宝相赠, 化解干戈, 我与夫君之间的这桩误会, 还不知要持续到何年何月, 更不知会给这仙府带来何等劫难…… 你, 功不可没。 本座……必须向你表示感谢。” 黄飞虫闻言, 因对方態度的转变和筑基境的威压而心中暗自凛然, 不敢有丝毫怠慢, 连忙拱手回应道: “乌塔夫人您言重了! 晚辈愧不敢当。 您与真君伉儷情深, 感情深厚, 些许误会, 只要说开了, 自然冰释前嫌, 和好如初。 晚辈不过是恰逢其会, 在其中传递了几分诚意, 做了些微不足道的搭桥之事, 实在当不起夫人如此讚誉。” 他可不敢大意。 这位乌塔夫人可是实打实的筑基境存在, 手段诡异莫测, 连孔清冷都曾在她手下吃亏。 虽然眼下看似和睦, 但谁知道她是不是看在孔真君和阴元塔的面上暂时收敛? 他可不想再继续深入掺和进这两位筑基境真君的家务事之中。 乌塔夫人似乎没有察觉黄飞虫心中所想, 她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的孔清冷, 见后者不回应, 眼神尷尬地停留了一瞬。 隨即轻轻抚摸著手中那尊已然缩小、散发著幽幽乌光的阴元塔, 转向身旁的孔真君, 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与她外貌极不相符的娇嗔与毫不掩饰的夸讚: “夫君, 你看这位黄小友, 年纪虽轻, 但一身修为根基扎实无比, 法力凝练, 显然下过苦功。 更难得的是胆识过人, 智勇双全! 纵使面对我那具精心炼製的、堪比练气巔峰的白骨尸魁, 都能临危不乱, 洞察其弱点, 以巧破力, 生生將其拆解! 这份眼力、魄力与实战能力, 是多少成名已久的练气境秀才都做不到的事!” 她顿了顿, 猩红的眼眸中讚赏之色更浓: “最让人欣赏的, 是他这份非同一般的心胸与魄力! 明明赌战获胜, 占尽道理, 却仍能审时度势, 以筑基法宝此等重宝相赠, 来彻底化解干戈, 平息纷爭。 这份气度, 这份格局, 实属罕见! 夫君, 如此佳才, 於仙府有功, 你可要好好奖赏他, 莫要让人说我仙府小气。” 孔嘉殿真君听著夫人的话语, 脸上露出些许认真又带著无奈的笑意, 他微微頷首, 目光温和地看向黄飞虫, 恢弘的声音响起。 “夫人所言, 甚合我意。 黄小友此次事情確实办的不错, 其胆识、才干、心性都格外出眾。 奖赏必不可少, 我自有安排, ” 得到孔真君的肯定, 乌塔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对黄飞虫投去一个愈发和蔼的笑容, 隨即不再多言, 手持阴元塔, 身形一晃, 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 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 不知去往何处了。 待乌塔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之中, 孔真君的目光再次完全落在黄飞虫身上,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黄小友, ” 孔真君缓缓开口, 声音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次仙府风波, 你能顾全大局, 智勇兼备, 最终妥善处理, 使得仙府重归寧静, 夫人亦能释怀。你, 做得非常好。 夫人那边对你讚誉有加, 本座这边, 亦是深以为然。” 说著, 他袖袍看似隨意地轻轻一拂。 顿时, 两样物事凭空浮现, 散发著淡淡的灵光, 缓缓飞至黄飞虫面前, 静静悬浮。 一样是一枚鸡蛋大小、通体乌黑、却隱隱有深邃流光內蕴的珠子, 表面似乎有无数细微的符文在生生灭灭。 另一样, 则是一个造型古朴、非金非木的黑色宝盒, 盒盖上雕刻著复杂的封禁符文, 隔绝了一切气息外泄。 “此珠名为『阴元珠』。” 孔真君指著那枚黑色珠子介绍道。 “与你之前那件阴元塔, 乃是採用同源材质、由本座亲手炼製, 皆属筑基境下品法宝。 不过, 二者功效侧重有所不同。 此阴元珠, 更侧重於隱匿身形、气息, 以及构筑强大的灵力防护。 若你能將其彻底炼化, 全力催动之下, 等閒筑基境前期的修士, 亦难以轻易察觉你的踪跡或是破开其的防御光罩。 对你日后在外行走、歷练, 应对强敌, 保命护身, 大有裨益。 此物算作对你失去阴元塔的一份补偿。” 黄飞虫闻言, 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如同久旱逢甘霖! 他原本还为失去了阴元塔这件攻防一体的强力法宝而暗自肉痛和遗憾, 没想到转眼之间, 孔真君就补偿了一件同阶、而且功能更侧重於保命和隱匿的珍贵法宝!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量身定做! 果然, 到了筑基境真君这个层次, 绝不至於让打工人白白吃亏, 这“工伤”赔偿, 到位! “多谢真君厚赐!” 他声音中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 接过那枚阴元珠。 珠子入手, 传来一股温润而精纯的阴属性能量。 他强压下立刻炼化的衝动, 珍而重之地將其收入储物戒指。 孔真君微微頷首, 似乎对黄飞虫的激动反应早在预料之中。 他目光转向那个黑色宝盒, 继续道: “至於这宝盒之內……封存之物, 乃是一条完整的、品质上佳的小型灵脉。” “灵……灵脉?!” 黄飞虫刚刚平復一些的呼吸, 瞬间再次一窒, 眼睛瞪得老大,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灵脉! 那可是能够自主匯聚天地灵气, 福泽一方, 足以作为一个仙族、甚至一个小型宗门立身之根基的绝世瑰宝! 是真正的传承之物! 其价值根本无法轻易用灵石来衡量! 理论上可以將一条小型灵脉强行拆解, 大约能获得一千多块下品灵石, 但任何一个有远见的修士都清楚, 那绝对是暴殄天物、杀鸡取卵的愚蠢行为! 不拆解, 让灵脉长期供养仙族, 才能真正发挥其源源不断、滋养万物、惠泽后辈的无穷价值! 一千灵石? 就算翻个数倍, 也未必能买到一条真正的小型灵脉! “此条灵脉, 灵气充沛, 品质纯净, 你可寻觅一处风水上佳、足够隱秘之地將其释放, 作为你开创仙族或者建立洞府的根本。 它亦能与你之前获得的那枚地龙卵相辅相成。” 孔真君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当然知道黄飞虫几次在宝库都选到了好东西, 眼力有点毒辣…… “在此之前, 这个『封灵宝盒』可以完美封存灵脉, 避免灵气外泄, 引人覬覦。” 大手笔!真正的大手笔! 光是这个能够完美封存灵脉、隔绝探查的宝盒, 听上去就绝非凡品, 价值不菲! 黄飞虫强忍著內心的狂喜与激动, 珍而重之地、几乎是屏住呼吸, 將那带有一条小型灵脉的黑色封灵宝盒收入空间戒指的最深处。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失去一件攻击型的阴元塔, 换来了更实用、更侧重保命的阴元珠, 外加一条足以作为仙族根基的小型灵脉和一个神奇的封灵宝盒! 这买卖, 何止是赚翻了, 简直是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同时, 有了这条灵脉, 他復兴黄氏一族的计划, 无疑有了最坚实、最宝贵的根基! “真君厚赐, 晚辈铭感五內! 定勤加修行, 不负真君今日之期望, 他日若有所成, 必定报答真君!” 黄飞虫压下翻腾的心绪, 拱手作揖。 孔嘉殿真君似乎对黄飞虫这般態度颇为满意, 恢弘的声音顿了顿, 话锋却悄然一转, 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说起了另一件事: “飞虫, 你的才干、心性与魄力, 我和夫人皆十分看好。 如今仙府初定, 正巧有一事, 颇为棘手…… 涉及到清冷的终身大事。” 他目光瞥了一眼身旁脸色瞬间冰寒的女儿, 继续平和地说道, “由於府中著实缺得力人手操办、周旋, 此事, 恐怕还需要飞虫你暂且留下, 从旁协助清冷, 妥善处理。” 黄飞虫闻言一愣, 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孔清冷。 只见这位一直清冷如雪的仙子, 此刻俏脸寒霜, 粉唇紧抿成一条线, 原本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明显的抗拒与一丝……不满? 她周身的气息都仿佛冰冷了几分。 顿时, 黄飞虫心中“咯噔”一下, 一股强烈的不妙预感涌上心头。 “协助处理终身大事”?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吃力不討好? 而且能让孔真君都觉得棘手, 对方来头恐怕不小! 他连忙收敛心神, 硬著头皮, 字斟句酌, 极其谨慎地开口道: “真君, 清冷仙子她兰心蕙质、天资卓绝, 身份更是尊贵无比, 她的终身大事, 自然需慎之又慎, 由真君和乌塔夫人亲自把关, 方是正理。 晚辈著实人微言轻, 见识浅薄, 於此等大事上, 实在不敢妄加评论, 更不敢贸然插手, 恐误了仙子前程……” 他说得滴水不漏, 小心翼翼地想將自己从这个明显是火坑的“任务”中摘出去。 开玩笑, 看孔清冷那表情, 这事绝对是个大麻烦! “父亲!” 孔清冷这时终於忍不住, 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带著压抑的怒火, 冷冷响起, “我的婚事, 我自己能做主! 无需您来安排, 更无需外人『协助』!” “胡闹!” 孔真君闻言, 声音陡然带上了几分属於筑基真君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终身大事, 关乎你一生道途与幸福, 岂容你任性妄为?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自古皆然! 况且对方家世显赫, 身份尊贵无比, 其本人更是天赋超绝, 年纪轻轻便已名动一方, 与你正是门当户对, 天作之合……” 就在殿內气氛因为这番爭执而变得微妙、尷尬, 黄飞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之际, 孔真君忽然神色一动, 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殿宇, 望向了仙府之外的无尽虚空, 语气恢復了平和, 却带著一丝瞭然: “这么快就过来…… 看来海佛仙宗对此番联姻, 確是极为重视。” 他话音未落, 立即打出一道法力, 顿时整个仙府核心层猛然剧震起来! “轰隆隆!!!” 仿佛天地倾覆般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只见仙府內层的结构, 那些残破的殿宇、山川、河流, 如同褪去的沙堡般, 在浩瀚伟力的作用下, 开始与核心层主动剥离! 內层蕴藏的灵脉如同受到召唤的游龙, 疯狂地向核心层收缩、匯聚! 数息之间, 庞大无比的仙府內层结构便被硬生生地剥离、褪去, 消散於无形, 仅保留了仙府最为精华、防御最强的核心层区域, 宛如一座悬浮於虚空中的孤岛。 紧接著, 核心层上方的天空开始变得虚幻、透明, 原本由阵法模擬出的日月星辰、云霞流嵐, 如同褪去的画卷般迅速消散, 最终化作一层近乎透明的、流淌著无数玄奥秘文的能量防护层。 透过这层透明的“天穹”, 可以清晰地看到外界的景象。 只见外界汹涌的蓝海之上, 一艘庞大无比、通体闪烁著金色佛光、造型如同一朵盛放莲的华丽飞舟, 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飞舟之上, 旌旗招展, 隱约可见许多身著海佛仙宗服饰的身影林立, 一股庄严肃穆、却又带著无形压迫感的气息, 即便隔著仙府防护, 也隱隱传递进来! 而在那金色莲飞舟的最前方, 一名身披红色金边袈裟、手持禪杖、面容看不真切, 却散发著如同烈日般灼热、磅礴气息的身影, 尤为引人注目! “海佛仙宗很重视这门婚事? 海……海佛仙宗?!” 黄飞虫收回目光, 想到孔真君刚刚的话, 心中顿时一凛, 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而上! 第138章 海佛仙宗的阵仗 透明穹顶之外, 长约数千米的庞大金色莲飞舟静静悬浮, 宛如神祇降临尘世的座驾, 通体流淌柔和却不容忽视的佛光, 將周遭都映照得明亮。 飞舟造型精美绝伦, 每一片瓣都雕刻著繁复的经义与秘文, 散发庄严气息, 即便与方圆万米的仙府核心层相比也丝毫不显渺小, 反而有种分庭抗礼之势, 显然海佛仙宗此次前来, 动用了能够彰显仙宗底蕴的大傢伙, 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飞舟之上, 隱约可见到眾多身著海佛仙宗服饰的僧人与修士肃然而立, 气息凝练, 如眾星拱月般护卫在周围, 这架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仙人出行。 “海佛仙宗海仙, 代表海佛仙宗, 见过孔真君。” 一个清越平和, 却又带著奇异穿透力的声音, 如梵唱般从飞舟方向传来, 清晰迴荡在仙府核心层大殿之中, 声音带著一种令人心静的蛊惑力量。 “善, 海小友远来辛苦, 请入內一敘。” 孔嘉殿真君面带温煦笑意, 仿佛对外界那庞大的飞舟与凝重的气势视若无睹, 他袖袍看似隨意地轻轻一挥, 那笼罩仙府的透明穹顶之上, 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仅容数人通过的临时接引通道。 通道光华稳定, 內部灵气氤氳, 直通大殿之外。 下一刻, 光华闪动, 数道身影自金色莲飞舟上翩然飞出, 顺著接引通道, 瞬息间来到仙府內。 为首的年轻僧人, 身披红色金边华丽袈裟, 看著二十七八年纪, 面容俊美非凡, 肤白如玉, 光洁无瑕, 一双凤眼开闔间自有慧光流转, 眉心一点殷红硃砂痣, 更为他平添了几分宝相庄严与神秘气息, 他的身形挺拔, 步履姿態从容, 周身气息毫不犹豫地发散, 虽未曾刻意施为, 却散发灼热而磅礴的法力波动, 仿若大日, 令人不敢直视。 在他身后紧跟著两人, 左侧的那位正是之前一直坐镇仙府之外、气息如渊似狱的老僧法海, 法海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但偶尔眼眸开闔间精光乍现, 显露出其身为练气境巔峰强者兼一阶上品仙阵师的深厚底蕴, 右侧则是一位面带和煦笑容、身形微胖的白胖僧人, 他手持著一柄温润玉如意, 僧袍边缘绣著精致海浪纹路, 隨著步伐微微荡漾, 显示其修为也达到了练气境九重天。 而在法海身后亦步亦趋地跟著三人, 正是之前被黄飞虫洗劫一空、如同惊弓之鸟般逃出了仙府的那三名海佛仙宗年轻弟子, 他们低著头, 都双手合在胸前, 身形拘谨, 大气都不敢喘, 只是偶尔用眼角余光瞄向站在孔清冷身旁的黄飞虫, 带著怨恨以及一丝即將大仇得快的期待, 他们出去后不久, 就幸运地被法海师叔亲自带上了宗门这艘声势浩大的莲飞舟, 见到了宗內的大人物, 將仙府內的遭遇, 尤其是吕少猩师兄之死和他们被洗劫的经过, 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 此刻他们迫切地等待著看这个可恶劫修黄飞虫如何倒霉! “海佛无量。” 名为海仙的俊美年轻僧人率先停下了脚步, 双手合十, 向著殿前的孔嘉殿真君微微躬身行礼, 他周身那如同烈日般灼热的磅礴气势几乎瞬间收敛入体, 变得温润內敛, 可见修为造诣以及所修的仙法非凡, 他的神情態度十分恭敬却不显卑微。 “晚辈海佛仙宗海仙, 奉家祖与宗门之命特来拜见孔嘉殿真君, 愿真君能够仙福永享、道途恆长。” 他的声音清越悦耳, 带著一种平和与淡然, 纵然身具万中无一的火属性天灵根, 且身为海佛仙宗当代倾力培养的绝世天骄, 亦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傲气, 行礼间, 他那双仿佛蕴藏著的凤目, 近乎不著痕跡地扫过孔嘉殿身旁的孔清冷, 眼中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艷, 旋即恢復古井无波。 “不必多礼。” 孔嘉殿真君微微頷首, 目光落在海仙身上, 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满意之色。 “海小友年纪轻轻, 便已有此等修为、气象, 法力精纯、根基稳固, 更加难得的是心性沉稳, 不骄不躁, 无愧天灵根之绝世资质, 海佛仙宗后继有人, 可喜可贺。” “真君谬讚, 晚辈愧不敢当。” 海仙闻言, 神情依旧平静如水, 语气谦逊得体, “晚辈虽侥倖身具天灵根, 但修行之路, 资质不过是一块敲门砖罢了, 晚辈能有今日些许微末成就, 全赖仙宗不惜资源的倾力栽培, 以及家祖多年来不吝心血的悉心指点, 方能蹣跚学步, 稍有寸进, 比起真君这等於仙道上披荆斩棘、成就筑基大道的前辈高人, 晚辈犹如萤火比之皓月, 实在微不足道。” “孔真君, ” 这时, 那位面带和煦笑容的白胖僧人海云上前一步, 先是向著孔嘉殿真君恭敬地躬身一礼, 隨即声音圆润地开口, 如同春风拂面, “贫僧海云, 忝为仙宗內务长老之一, 今日奉命携我宗当代绝世天骄海仙师侄, 前来拜见真君。” 他脸上笑容更盛, 如同弥勒佛般, 继续道: “说来也是缘分使然, 海仙师侄平日醉心修行, 尤其於阵道一途, 可谓是痴迷不已, 常常废寢忘食, 钻研古籍。 此番听闻真君座下清冷仙子, 不仅仙姿绝世, 更於仙阵一道天赋卓绝、造诣精深, 年纪轻轻便已登堂入室, 心中是钦佩不已, 时常在我等面前感慨『闻道有先后, 得道者为师』。 对仙子之才情, 可谓是心嚮往之, 仰慕已久啊。” 海云话音刚落, 海仙便適时地微微頷首, 俊美的面容上带著恰到好处的认真与嚮往, 接口道: “海云长老所言, 正是晚辈心中所想。 晚辈平日研读阵法典籍时, 常感诸多玄奥晦涩之处, 苦於无人指点, 独自摸索, 犹如盲人摸象, 进展缓慢。 唯闻孔真君乃是昔日名动天下的仙阵大家, 阵法修为深不可测, 而清冷仙子更是青出於蓝, 於阵道天赋惊艷绝伦。 晚辈心中时常思忖, 若能得蒙真君和仙子閒暇时不吝点拨一二、解惑释疑, 晚辈当何其之幸。” 海仙姿態放得极低, 神情十分的柔和、认真。 孔嘉殿脸上带著愈发和煦的笑意, 显然对海仙这番谦逊有礼、好学上进的態度十分受用: “海小友实在是过谦了。 小女於阵法上, 不过是有些许天赋, 比起小友身负的天灵根这等逆天资质, 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年轻人之间, 閒暇时相互切磋、交流心得、取长补短, 確是美事一桩, 於修行大有裨益。” 眼见气氛融洽, 海云长老心中稍稍鬆了口气, 脸上的笑容不变, 语气却变得更加恳切与郑重, 他再次躬身, 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真君, 我宗宗主与海仙师侄的家祖商议后, 皆是觉得海仙师侄与清冷仙子, 无论家世背景、自身资质、修为境界, 还是心性志向, 皆是珠联璧合, 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良缘佳偶。” 他微微停顿, 观察了一下孔嘉殿的神色, 见其依旧面带笑意, 並无不悦, 才继续道: “若是真君应允, 我海佛仙宗愿与真君商议, 订下这门亲事。 这不仅是海仙师侄三生之幸, 亦必將成为我海佛仙宗与孔真君仙府之间的一段佳话, 一桩盛事! 当然, 此乃关乎清冷仙子终身幸福之大事, 需慎之又慎, 不可草率。 我宗此番前来, 亦是秉持著最大的诚意, 並非强求, 只是希望藉此机会, 让两位小辈能够见上一面, 增进了解, 培养情谊。 若清冷仙子与海仙师侄確有缘分, 彼此投缘, 那自是皆大欢喜, 美满良缘; 若若缘分未到, 我宗也绝无强求之理, 只当是晚辈前来拜见前辈, 结个善缘。” 海云说完, 依旧面带著那標誌性的和煦微笑, 姿態放得很低, 言语间给足了孔嘉殿面子。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 海佛仙宗对此番联姻是势在必得, 只是这个地图藏在了谦逊与礼貌之下, 因为顺利与否, 显然取决於孔嘉殿真君的意愿。 “海佛仙宗向孔真君求亲, 求娶孔清冷……” 黄飞虫如同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默默立於一旁, 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心中念头飞转。 “看样子, 这海佛仙宗此番到来的人虽然都剃了光头, 身著僧袍, 但大概率跟前世地球上那些严守清规戒律的僧人压根不是一码事。” 他暗自吐槽, “至少, 海佛仙宗这些能够修仙的『僧人』, 明显是可以娶亲的, 这就很……微妙了。 单纯剃个头、什么戒律似乎都不需要守, 那这剃头的意义何在? 难道仅仅是一种宗门標识, 或者类似於『梁山好汉』的投名状, 表示脱离凡俗、投身海佛仙门?” 他心中腹誹不已, 只能说, 真是草了。 旁边的孔清冷, 自海仙等人进入大殿后, 俏脸上的寒霜就未曾消融过分毫。 此刻听闻对方果然是来提亲的, 更是將目光彻底瞥向一旁, 连看都懒得看那被誉为绝世天骄的海仙一眼, 纤纤玉指在袖中微微攥紧, 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几乎能將空气冻结, 明確地表达著“生人勿近”的抗拒。 孔嘉殿真君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迟疑, 他亦打算趁此机会直接订下亲事, 毕竟海仙的条件確实无可挑剔, 对女儿、对仙府都大有裨益。没想到海佛仙宗来人如此客气, 提出了“看缘分”的说法。 如果说直接订下亲事, 他还能以父母之命压一压女儿的性子, 加速促成的话, 这个要求“缘分”就未免强人所难了…… 他看向女儿那几乎写在脸上的反感与抗拒, 心中不由得苦笑, 这哪来的缘分? “这就不必了吧, 缘分二字虚无縹緲……” 孔嘉殿斟酌著话语, 试图婉拒这个“增进了解”的提议。 “敢问真君, 可是看不上海仙?” 海仙闻言, 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声音虽然依旧平和, 但话语中被轻视的不悦已然隱隱透出。 根据他来时家祖的专门嘱咐, 孔嘉殿真君之前对此门亲事是已经持赞同態度的, 他此行更多的目的是“征服”这位清冷仙子, 让其心甘情愿。 结果现在还没开始, 都遭到了孔真君委婉的拒绝, 这让他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与不快。 难道此事中途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数? 须知他身负火属性天灵根, 是海佛仙宗未来的希望, 是有五成以上概率踏入筑基境的天之骄子! 若这位孔真君事前默许, 事到临头却突然反悔, 那无疑是对他本人以及海佛仙宗的一种折辱! 即使不说那些“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的狠话, 也足以让双方不欢而散。 此刻他还能强压不快, 留在原地开口询问, 在他自己看来, 已是极致的忍辱负重, 给足了对方台阶。 “情况不妙……” 海云长老和一直沉默的老僧法海闻言, 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殿內的气氛, 因海仙这句直白的问话, 瞬间降至冰点。 “好像是机会!” 始终如同旁观者般静立的黄飞虫, 眼眸深处精光一闪。 他身为局外人, 看得更为清楚。 海佛仙宗有意联姻, 孔真君似乎也有意促成联姻, 若他什么都不做, 这门亲事即使违背孔清冷的意愿, 也大概率会以某种形式促成。 然而他前脚才刚击杀海佛仙宗的吕少猩, 与海佛仙宗结下小仇, 后脚就得知这门亲事, 紧接著求亲团队便兵临城下……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一旦联姻成功, 海佛仙宗有了这层姻亲关係, 想要收拾他更是名正言顺, 易如反掌! 他绝不能坐视此事顺利进行! 留给他的时间, 可著实不多了! “火属性天灵根也好, 倾力培养的绝世天骄也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说的好听可未必货真价实。” 黄飞虫瞬间做出了决断。 於是, 在殿內气氛僵持、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孔氏父女与海仙身上时, 他大步从孔清冷身侧走出, 步伐沉稳而坚定, 径直来到了大殿中央, 恰好站在了孔嘉殿与海仙等人之间, 微微侧身, 面向海佛仙宗眾人。 他可不信自己乖乖当背景板, 对方完成求亲后就会放过他。 既然迟早要动手, 不如主动出击, 搅乱这潭水!只要不是被第一时间瞬间秒杀, 凭藉新得的筑基下品法宝“阴元珠”的隱匿防护之能, 以及那枚足以保命的筑基品质传送珠, 他有把握逃离此地。 奖池抽到的筑基品质宝物, 威能玄妙, 即便是孔真君当面, 成功阻拦的概率也不大! “你是什么人? 在孔真君的面前, 岂容你放肆?” 海云长老和老僧法海几乎在黄飞虫迈出第一步的瞬间, 就同时皱起了眉头, 目光锐利如刀, 瞬间锁定在后者身上。 之前他们通过那三名逃出生天的弟子之口, 早已对仙府內这个名叫黄飞虫、號称“地象盗”的劫修了如指掌, 知道其不仅杀害了宗內优秀弟子吕少猩, 还公然洗劫了另外三人, 更在仙府內兴风作浪, 疑似拿到了不少的好处。 进入仙府后, 他们也第一时间认出了黄飞虫, 只是碍於场合, 打算先集中精力搞定联姻大事, 再顺势以雷霆手段解决这个胆大包天的劫修, 却万万没想到, 对方竟如此不识趣, 先一步跳出来捣乱! “海云师叔!法海师叔! 他……他就是那个劫修地象盗黄飞虫! 就是他!用卑鄙手段极度残忍地杀害吕师兄!” 那名海佛仙宗的女弟子接到传音暗示, 立刻抬起头, 伸手指著黄飞虫, 声音带著无比愤恨喊道。 “没错!他还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空间戒指, 连我们身上最珍贵的护身灵器都没放过!” “请两位师叔, 请海仙师兄, 为我们做主啊!为吕师兄报仇啊!” 另外两名男弟子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纷纷抬头, 声泪俱下地指控黄飞虫, 將“受害者”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原来……你就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劫修, 地象盗黄飞虫!” 海云长老待三名弟子“控诉”完毕, 才仿佛刚刚確认黄飞虫身份般, 脸上那和煦的笑容瞬间被怒容取代, 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带著义愤填膺的斥责, “胆敢公然杀害我海佛仙宗悉心培养的优秀弟子! 这南海之上还有法度吗?!” 老僧法海虽未言语, 但那一直低垂的眼眸骤然抬起, 冰冷如同万载寒冰的目光死死盯在黄飞虫身上, 周身那股练气巔峰的恐怖气息如同即將喷发的火山, 引而不发, 却带著森然刺骨的杀意, 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將其擒杀! “黄飞虫?地象盗?劫修?” 海仙的目光终於正式落在了黄飞虫身上, 那眼神平淡无波, 仿佛只是在看一只偶然闯入视野的螻蚁, 其中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源自出身与天赋的居高临下的不屑。 在他所受的培养和认知里, 像海佛仙宗这等修仙大宗, 只需要经营势力范围、收取供奉赋税、发布宗门任务並从中抽成, 便能坐拥数之不尽的修炼资源, 维持宗门运转, 培养弟子。 反而这等劫修, 是修仙界最下等、最不入流的存在, 扰乱秩序, 只会如同蝗虫般在底层仙人中互相倾轧、掠夺, 永远成不了任何气候, 连让他正眼瞧看的资格都没有。 “飞虫?” 孔清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 她没想到黄飞虫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 她深知海佛仙宗来者不善, 但后者势大, 她更不愿將黄飞虫牵扯进这潭浑水。 “?” 孔嘉殿略微皱眉, 深邃的目光中带著一丝不解与审视, 他搞不懂黄飞虫为何要在此刻强出头, 这无异於忤逆他的意志, 更硬生生站到了海佛仙宗的对立面。 面对海佛仙宗眾人如同实质般的杀意与指责, 黄飞虫面色不变, 敌人的反对, 证明了他的成功。 “孔真君!” 海云转向孔嘉殿, 拱手道, 语气带著压抑的怒火, “联姻之事或可暂缓再议。 但这劫修地象盗黄飞虫, 残忍杀害我宗弟子, 公然洗劫我宗后辈, 夺其財物! 此等行径, 穷凶极恶, 与魔道何异?! 此獠不除, 天理难容! 还请真君看在两宗交好的份上, 先容我等將此獠拿下, 以正视听, 以慰我宗弟子在天之灵!” 老僧法海也適时地向前踏出半步, 声音冰冷如同金铁交击, 带著不容置疑的杀意: “孔真君明鑑! 此獠劫修地象盗黄飞虫, 心狠手辣, 在仙府之內倚仗诡计法宝, 残杀我宗內门弟子吕少猩! 其罪当诛! 更可恨者, 此獠竟敢蒙蔽真君, 混入仙府, 其心可诛! 请真君將其交由我海佛仙宗处置, 清理门户, 以儆效尤!” 两人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 直接將黄飞虫定性为十恶不赦的魔道劫修, 並试图向孔嘉殿施压, 要求交人。 黄飞虫心知此刻绝不能露怯, 更不能承认。他深吸一口气,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辜, 声音清晰朗朗, 迴荡在大殿之中: “真君明鑑! 晚辈实在不知这几位海佛仙宗的高人在说些什么! 什么吕少星、吕大星、吕星星的, 晚辈在仙府內探索多日, 从未见过, 更遑论杀害? 至於什么洗劫钱財, 那更是无稽之谈, 凭空污人清白! 敢问海佛仙宗的弟子是何等出眾, 足足四位弟子之事, 无凭无据, 为何非要赖在我一人头上? 这纯属不可理喻,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 语气中充满了被冤枉的愤懣与不解, 直接將对方扣来的黑锅甩得一乾二净, 还反过来暗指对方仗势欺人, 诬陷於他。 若真是坏人甩锅, 自然是好人遭殃, 需坚决打击;但若是好人甩锅, 那自是坏人遭殃, 大快人心! 此刻面对眼前这群居心叵测、势大压人的海佛仙宗来客, 黄飞虫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海云师叔、法海师叔, ” 就在气氛再次剑拔弩张之际, 海仙却忽然开口了, 他眉头微蹙, 似乎对眼前的爭执有些不满, 眼神轻蔑地扫了黄飞虫一眼, 仿佛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语气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 “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信口雌黄的劫修罢了, 些许小事, 何须在此刻扰了真君雅兴, 坏了正事?” 他顿了顿, 目光转向黄飞虫, 带著毫不掩饰的驱赶意味, 淡淡道: “那劫修, 此地没你说话的份, 退下吧。 区区一个见不得光的劫修身份, 就別在孔真君和清冷仙子面前碍眼了, 平白污了这清净之地。” 他这话语, 儼然已將黄飞虫视作可以隨意呵斥、驱使的螻蚁, 连多费唇舌都觉得浪费。 “黄小友, ” 孔嘉殿真君也適时开口, 目光深邃地看了黄飞虫一眼, 语气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先退下吧。 你亦是我仙府客人, 你与海佛仙宗之间的些许误会, 本真君稍后自会替你化解, 不必急於一时。” 他看出了黄飞虫想要搅局的心思, 自然不会让其继续留在这里破坏联姻的氛围。 不过, 看在女儿似乎对此子颇为在意, 以及他確实对仙府有过帮助的份上, 他也承诺会帮忙调解恩怨。 “飞虫, 你先离开吧。” 孔清冷也轻声开口, 清冷的眼眸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並不希望黄飞虫因为自己的事情, 而彻底惹怒海佛仙宗, 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海仙见孔氏父女都发了话要黄飞虫离开, 脸上重新掛起那温和的笑容, 目光转向海云和法海, 打圆场道: “既然孔真君都说了此人是府上客人, 那想来其中確实是有什么我等尚未了解清楚的误会。 海云叔、法海师叔, 稍安勿躁, 等此间事了, 事情了解清楚了, 再作处理也不迟, 切莫心急。” 他这番话说得漂亮, 既给了孔嘉殿面子, 又將处理黄飞虫的事情推后, 显得通情达理。 “……既然你们海佛仙宗也知道这其中可能有误会, ” 黄飞虫眼见形势比人强, 孔真君明显不想他此刻捣乱, 心念电转, 立刻顺著杆子往上爬, 但嘴上却丝毫不肯吃亏, 他双手一摊, 做出一副无奈又略带讥讽的表情, “那就趁早给我赔个不是, 把这诬陷的罪名澄清了, 省的误会闹大了, 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大家说是不是?” 他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完, 就见孔嘉殿真君的目光看来, 他深吸一口气, 乾脆地退了几步回到原先站立的位置, 又见孔真君的目光看来, 他乾脆利落地转过了身, 用后背对著大殿中央的眾人, 摆出了一副“背对苍生”、“你们聊你们的, 与我无关”的姿態。 “……” 海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慍怒, 他还从未被人如此无视和有恃无恐地顶撞过,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他根本瞧不上眼的劫修! 但他知道此刻发作只会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破坏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 於是强压下心头不快, 只是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 没有再多说什么, 仿佛这劫修黄飞虫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將目光再次转向孔清冷, 脸上重新浮现那完美无瑕的温和笑容,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手腕一翻, 一个雕刻著玄奥秘文、散发著淡淡檀香气的玉盒出现在手中。 玉盒材质非凡, 似玉非玉, 似木非木, 表面流光溢彩。 “清冷仙子, ” 海仙的声音依旧清越平和, 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郑重, “海某此番前来, 知仙子喜爱阵道, 特意备下了一份薄礼, 聊表心意, 还望仙子莫要嫌弃。” 他轻轻打开玉盒。剎那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自盒中瀰漫开来! 只见盒內铺垫著柔软的万年冰蚕丝, 其上静静躺著非帛非纸、非金非玉的奇特材质製成的典籍。 典籍上鐫刻著无数如同活物般蠕动、闪烁著智慧光芒的古老秘文, 每一个字符的起承转合, 一静一动之间, 都仿佛蕴含著天地至理, 透露出无穷无尽的阵法奥秘! 仅仅是看上一眼, 便让人有种头晕目眩、却又豁然开朗、但什么也未记下的奇异感觉! “此乃传说中, ” 海仙的声音带著一丝自豪, 介绍道, “阵道至高典籍之一, 《天灵御阵经》的前六层传承!” 他略微停顿, 似乎有些遗憾地补充道: “並非海某不想献上完整的传承, 只是仙子或许也知晓, 此类天灵级的技艺仙典, 就如同世间的天灵根修士一样, 举世难觅, 万中无一! 並且往往都因年代久远、传承苛刻而早已失传散佚。 晚辈与宗门耗费无数心力, 多方探寻, 能够凑齐这前六层, 已是侥天之幸, 极为难得之事了。” “海仙师侄!你……你这一路可是藏得够严实的!” 一旁的海云长老適时地露出惊愕神情, 连声讚嘆, 就连旁边一直面色冷硬的老僧法海, 眼底也掠过一丝惊容。 “这哪儿是什么薄礼啊! 师侄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此等宝物, 换作市价, 值一万枚下品灵石, 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这还仅仅是不完整的前六层! 若是完整的天灵级技艺仙典, 十万枚灵石都未必能拿得下! 其价值根本难以用灵石衡量!” 法海身后那三名年轻弟子,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 更是两眼放光, 呼吸都急促起来, 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与极度的渴望。 一万灵石! 那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像的庞大资源! “確实如此。” 孔嘉殿真君亦是见猎心喜, 目光灼灼地看著那玉盒中的经文, 语气中带著感慨, “纵是我等筑基境真君, 想要寻到这等直达技艺本源的天灵级技艺仙典, 也是千难万难。 其上限早已超越了大多数练气境修士所能触碰的范畴。” 一直有传言, 修炼天灵级仙典成功的练气境巔峰仙人能够做到抗衡筑基, 虽然修炼天灵级仙典的难度摆在那里, 但也可见其的效果强大, 尤其是天灵级功法仙典还算能寻, 涉及天灵级技艺仙典则往往举世难觅, 更別说恰好还是阵法相关的。 他顿了顿, 看向女儿, 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与告诫: “清冷, 还不快快谢过海小友的这番厚重情谊? 此物於你阵道提升, 可谓是无价之宝! 切莫辜负了海小友的一片真诚之心, 待人接物, 当以真诚换真诚。” “真诚?” 孔清冷闻言, 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那引得眾人惊嘆、价值连城的天灵级仙典不过是路边的瓦砾。 她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石, 不带丝毫波澜, 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大殿中: “你的东西, 与我何干?” 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时间也为之停滯。 海仙脸上那完美无瑕的、带著矜持与自信的温和笑容, 瞬间彻底僵硬、凝固。 他握著玉盒的手指, 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发白。 那双向来古井无波、蕴藏著骄傲的凤眸之中, 第一次清晰地涌现出难以置信、愕然, 以及一丝被彻底无视和轻蔑所带来的、几乎无法压抑的羞恼与怒火! 背对苍生、面向殿壁的黄飞虫, 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了一下, 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笑声。 干得漂亮! 目前看来, 在反对这门糟心亲事的態度上, 他和孔清冷是再度形成了坚固的统一战线! 第139章 孔府问心 傍晚时分, 仙府核心层的光景, 也隨著外界变暗而逐渐黯淡下来。 “孔真君, 今日叨扰已久, 我等先行告退, 还需回飞舟稍作整顿, 准备明日更为正式的拜会之礼。” 海仙强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快与被轻视的羞恼, 维持著表面最基本的礼节, 向端坐莲台的孔嘉殿真君拱手告辞。 他俊美无儔的脸上, 笑容依旧勉强维繫著温和的弧度, 但若仔细看去, 便能发现那笑意並未抵达眼底, 反而在那双凤眸深处, 沉淀下了些许难以化开的阴霾与怒意。 身为海佛仙宗倾力培养、万眾瞩目的绝世天骄, 他何曾遭遇过如此直白、不留情面的冷遇? 这对他而言堪称是生平未有的糟糕境遇。 孔嘉殿真君將一切看在眼中, 面上却不露分毫, 只是微微頷首, 声音平和: “海小友请自便。” 海佛仙宗一行人的身影, 已经消失在接引通道的尽头, 离去时的他们, 神情上都是难以掩饰的阴鬱, 尤其那位绝世天骄海仙, 离去前神情看似平和, 眼底深处已然充满了愤怒。 孔清冷堪称冰冷的排斥態度, 自始至终、毫不掩饰, 像一盆彻骨的冰水, 毫不留情地浇熄了他们志在必得的热忱与篤定。 他们以为在孔真君有意默许的情况下, 接下来理应水到渠成、顺势拿下这位清冷仙子, 万万没有料到, 真正的阻碍就来自於清冷仙子本身, 这位清冷仙子竟公然反对联姻, 態度是如此的不留余地。 待到海佛仙宗眾人的身影彻底通过接引通道, 消失在透明穹顶外那艘巨大的金色莲飞舟中, 大殿內的气氛並未因此而轻鬆多少, 反而更添几分凝滯。 孔嘉殿真君先是看了眼自家女儿, 见她依旧亭亭玉立, 身姿清冷如雪中寒梅, 俏脸上冰封的表情没有丝毫融化的跡象, 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 颇感棘手。 隨即, 他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照灯, 落在了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转过身, 仰著脑袋、津津有味“观摩”天板的黄飞虫上, 神情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丝不满。 这个九岁的小傢伙方才的举动, 著实有些不知分寸了。 “黄小友。” 孔真君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听不出喜怒。 然而,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无形无质、却沉重如万仞山岳般的筑基境威压, 如同潮水般悄然、精准地瀰漫开来, 瞬间將黄飞虫的身影完全笼罩! 这压力绝非寻常练气境仙人所能承受! 仿佛一瞬间被拋入了九幽深渊, 又像是孤身直面席捲天地的灭世洪流, 连灵魂都在为之战慄! 比一个胆小鬼骤然被扔进极致恐怖、鬼影幢幢的幽冥鬼蜮还要令人窒息千百倍! 这显然是孔真君在表达他的不满, 事关我女儿的终身大事, 你一个九岁孩童在这里掺和什么劲? 黄飞虫的身体猛地一僵, 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凝固成了钢铁, 每一个毛孔都在吶喊著恐惧。 他呼吸为之一窒, 胸口发闷, 小小的身板在这股浩瀚威压下显得如此渺小。 但他猛地一咬舌尖, 剧烈的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 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力气与意志, 努力地挺直那仿佛要被压弯的脊樑, 直面这股恐怖至极的威压, 昂起了头。 他的声音中, 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细微颤抖, 但吐出的字句, 却异常地清晰和坚定: “真君!我反对这门亲事!” “哦?” 孔嘉殿真君眉梢微挑, 平静地开口讲述, 话语听不出具体的喜怒, 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虽说……此事大抵是轮不到你来反对的。 但你既开了口, 本座倒也愿闻其详, 大可说一说你的理由。” “真君, 我反对的理由有三个!”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条理十分清晰道。 “第一, 海佛仙宗道貌岸然, 其门下弟子行事却多有值得商榷之处! 那吕少猩等人在那些个霸主仙族率先袭击, 惹来眾怒之后, 非但不主持公道, 反而主动替那些霸主仙族出面解围, 行那助紂为虐之事! 由此可见, 其宗门风气只怕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让清冷仙子嫁入这样的宗门, 岂不是羊入虎口, 未来如何能得安寧?” 孔嘉殿闻言, 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目光深邃, 语气平淡地驳斥道: “站在强者一边、依附大势, 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本就是常態, 並无绝对的对错之分。 若仅以此论其宗门样貌, 未免有失偏颇。” 显然, 他並未对这个理由所触动, 甚至认为黄飞虫有些幼稚。 黄飞虫心思电转, 立刻抓住话柄, 追问道: “那敢问真君, 若清冷仙子嫁过去, 在海佛仙宗內部, 能否算作是『强者』? 她的意愿, 是否会因『依附大势』而被忽视?” 他顿了顿, 敏锐地察觉到身旁孔清冷投来的无语目光, 但他直接无视, 眼见孔真君似乎被这个问题稍稍噎住, 他立刻趁热打铁, 继续用诚恳无比的语气说道: “第二!强扭的瓜不甜! 真君您也亲眼瞧见了, 清冷仙子对那海仙, 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好感, 反而排斥之意溢於言表! 清冷仙子身为您的直系血脉, 身份尊贵、天赋出眾, 何须为了所谓的联姻利益而委曲求全? 若真君您强行促成此事, 难保那位绝世天骄海仙, 不会因今日所遭受的冷遇而心怀芥蒂, 日后寻机报復、冷落仙子! 何况, 那海佛仙宗行事准则既是『站在强者那边』, 若它日真君您……落魄之时, 您真指望他们雪中送炭?” 黄飞虫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 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將利害关係剖析清楚。 “何须……委曲求全?” 孔清冷闻言, 冰封般的眸子里, 极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对黄飞虫竟敢如此直言不讳的惊讶, 更有一种內心深处被理解、被支持的细微触动。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只剩下头颅时的彷徨无助, 此刻黄飞虫这句“何须委曲求全”, 无疑是將她想的太好了, 她微微抿紧了粉唇, 用更加坚定的沉默, 表明了她对此话的认同。 “委曲求全?” 孔真君的声音微沉, 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既是说与黄飞虫听, 更是藉此机会说与一旁沉默不语的孔清冷听, “你可知那海仙身负万中无一的天灵根! 將来至少有五成概率能够踏入筑基境! 其更是出身海佛仙宗內地位尊崇的显赫世家, 那价值上万灵石的《天灵御阵经》前六层, 於他而言亦不过一份隨手拿出的见面礼而已! 他所代表的资源、潜力、背景皆是顶尖! 你说清冷嫁过去是委屈了?何其荒谬! 不知多少仙族女子求此『委屈』而不可得!” “我这第三点正是为了真君您著想!” 黄飞虫面对孔真君隱含怒意的驳斥, 丝毫没有怯意, 反而挺直了身躯, 目光炯炯地继续开口, “联姻大事, 既关乎真君您的长远谋划与仙府利益, 亦直接关係到清冷仙子终身的幸福与道途! 如此重要之事, 又岂可轻易託付、草率定论? 轻易到手的, 必不会珍惜; 轻易许出的, 也未必能得到周全的结果!” 他话锋一转, “那天灵根確实是极好的修仙资质; 那天灵御阵经前六层亦是珍贵无比的礼物, 但以真君您的眼界与胸襟, 必然不会仅仅看重这些外物! 您更加看重的, 应该是海佛仙宗真正对待此桩联姻的態度, 是他们对清冷仙子本人, 以及对我仙府未来真正的诚意与尊重! 既然如此, 我们总得试试他们的成色, 看看他们是否经得起考验, 是否真的值得真君您將掌上明珠, 將仙府的未来郑重託付!” “你的意思是, 你是在教……帮仙府做事?” 孔嘉殿真君的表情依旧如同古井深潭, 看不出具体的喜怒, 但笼罩在黄飞虫周身的恐怖威压, 似乎微不可察地凝滯了一瞬。 “真君明鑑!” 黄飞虫脸上適时地露出自信与狡黠, 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真君您与清冷仙子身份何等尊贵, 有些事自然不好亲自下场掺和, 免得失了身份, 落了话柄。 唯有我! 我身份低微, 不足为外人道也, 恰好又与他们海佛仙宗有著『旧怨』! 由我来当这块试金石, 来试探他们的底线与诚意, 岂不是再合適不过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声音也愈发响亮: “真君您之前不是还说, 由於仙府中著实缺得力人手操办、周旋此事, 才让我暂且留下, 从而协助清冷仙子、妥善处理吗? 晚辈愚钝, 回去后思来想去, 也唯有……献祭我自身这点微不足道的声名, 主动去当这个『恶人』, 去搅动风云, 方能不辜负真君您对我的这份信任与重託啊!” “你搅和亲事, 是为了献祭声名, 以不辜负本座的信任?” 孔嘉殿真君闻言, 一时竟有些默然无语, 看著下方的九岁孩童, 后者一脸“我为仙府扛大旗”的表情, 著实让他有些语塞。 终究是个九岁的孩子, 心思再机敏, 又能有多少坏心眼? 而且对方刚刚才得了自己丰厚的赏赐, 於情於理, 似乎也没必要专门来跟自己作对。 更关键的是, 被黄飞虫这么一番看似胡搅蛮缠、实则逻辑自洽的辩解下来, 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 至少, 可以藉此机会, 看看海佛仙宗的真实態度与底线。 当然, 后续也必须提防著点, 別真让这胆大包天的小子把一桩好事给彻底搅和黄了。 “哼, 巧舌如簧。” 孔嘉殿意味不明地冷哼, 既像是轻轻地责备, 又像是表示无奈。 隨即, 那如同山岳般压在黄飞虫周身的恐怖威压, 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再看黄飞虫, 拂袖转身, 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算是以一种默认的態度, 认可了黄飞虫可以有限度地“自由发挥”。 “好险……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 威压散去, 黄飞虫感觉浑身一轻,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才发觉后背的衣衫, 竟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惊出的些许冷汗浸湿, 凉颼颼地贴在皮肤上。 第二日早晨。 晨曦如同温柔的画笔, 透过那层透明的穹顶, 將金辉与暖意毫无保留地洒向仙府核心层。 经过一夜的休憩与沉淀, 昨日的紧张气氛似乎被冲淡了些许。 黄飞虫结束了一夜的修炼, 只觉神清气爽, 修为又精进了少许。 他早早来到修炼室外, 看似隨意地閒逛起来, 目光却在四处寻觅。 不多时, 他就在一处较为安静的偏殿外, 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青色倩影。 孔清冷正独自一人, 站在一面布满古老、复杂阵纹的石壁前, 纤纤玉指偶尔在空中虚划, 似乎在推演、解析著那些玄奥的线条与节点, 神情专注而清冷,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清冷仙子早啊!在研究阵纹呢?” 黄飞虫调整了一下表情, 脸上堆起笑嘻嘻的模样, 主动凑上前打招呼。 经过昨日的“並肩作战”, 他自觉与这位清冷仙子的关係拉近了不少。 “嗯。” 孔清冷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阵纹之上, 只是从鼻间轻轻地发出一个音节, 算是回应。 虽然她对“清冷仙子”这个略显疏远的称呼並不是很感冒, 但以她的性子, 也绝不会出言去纠正什么。 “其实关於阵法之道, 我平日里也有些许心得, 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二。” 黄飞虫凑得更近些, 话语十分认真地摊牌, 看似隨意地抬手, 那枚新得的筑基下品法宝阴元珠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掌心, 心念微动, 一层极其淡薄、却异常稳固的无形屏障以阴元珠为中心扩散开来, 將他和孔清冷所在的这片区域悄然笼罩、屏蔽。 这样一来, 即便是筑基境真君进行探查, 也难以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 无声无息地窥视到此地对话与动静。 “哦?” 孔清冷依旧未曾抬头, 语气平淡无波, 甚至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怎么, 是觉得昨日破坏了我的亲事, 心中有所愧疚, 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吗?” 她压根不信黄飞虫这个九岁孩童, 或者说九岁仙人, 能在阵法上有什么真知灼见, 修为提升速度或许可以和年龄无关, 但阵法肯定是年龄越大很强。 “那个天灵御阵经, 就是昨天那海仙拿出来的那部阵法典籍前六层, 我忽然想起, 以前我在一次机缘中看过, 好像有前七层,” 黄飞虫见孔清冷不相信, 直接拋出这枚重磅炸弹。 “天灵御阵经是仙阵一道的至高典籍之一, 即便在我孔府传承中也未有收录。 那海佛仙宗势力庞大, 亦只能找到前六层残篇。 而你不过一个九岁孩子, 纵然真有什么机缘碰巧看过, 你又能够理解多少? 记住多少?” 孔清冷头也不抬地说道, 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怀疑。 她的质疑合情合理。 天灵级仙典晦涩艰深, 岂是一个孩童能够轻易涉猎? “那你听好,” 黄飞虫也不爭辩, 微微一笑, 开始用一种低沉而清晰的语调, 直接认真地念诵起来: “『阵基立、灵枢现, 引阵归法、脉络生, 需以神引之、以意贯之, 如江河奔流……』” 这赫然是天灵御阵经第一层的內容, 他虽然没有原本也没有手抄本, 但奖池抽到的天灵御阵经完整內容都在脑海中,甚至抽到的第一时间, 奖池就已经让他入门天灵御阵经, 经过这数个月的领悟, 阐述起来更是信手拈来、大家风范。 “这……” 孔清冷微微蹙起秀眉, 俏脸下意识地凝神聆听, 脸上闪过浓浓的疑惑与难以置信, “似乎……確实涉及到高深的阵理……” “你再听这第二层, 关於阵纹叠加与能量共振的阐述……” 黄飞虫语速平稳地继续念诵。 “接著是第三层, 涉及阵法摺叠的原理……” “再听第四层, 讲述如何引动阵法之力、提升阵法威力上限……” “继续第五层, 关於阵法连环与嵌套的技巧……” “还有第六层……” “第七层……” 黄飞虫语速不急不缓, 將脑海中天灵御阵经前七层的內容, 深入浅出、条理清晰地阐释了一遍。 隨著黄飞虫的讲述, 孔清冷脸上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一双清澈如寒潭的美眸不由自主地瞪得大大的, 里面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她手中的推演动作早已停下, 全部心神都被黄飞虫所讲述的內容牢牢吸引。 这些阐述, 不仅高屋建瓴地与她自身所学相互印证, 更给她带来许多全新的启发、指引了方向! 她抬起头, 目光不可置信地看向黄飞虫,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深藏不露的九岁仙人! 中午时分。 透明穹顶之外, 那艘金色的莲飞舟再次有了动静。 以海云长老为首, 上百名身著统一海佛仙宗服饰的弟子, 井然有序地排成队列, 人人手捧精致的礼盒、或肩挑著沉甸甸的玉箱, 浩浩荡荡地再次通过接引通道, 进入仙府核心层。 队伍庞大、仪仗隆重, 为了弥补昨日的“仓促”, 刻意展现宗门实力与诚意。 “孔真君, 昨日仓促, 礼数不周, 今日特备上些许薄礼, 补上拜会之仪, 聊表我宗敬意, 还望真君笑纳。” 海云长老脸上掛著比昨日更加热情和煦的笑容, 指挥著弟子们將一件件灵气盎然、宝光闪烁的礼物呈上大殿。 只见各种珍稀的灵材、矿石、上了年份的灵药、封装好的灵丹妙药……琳琅满目, 堆积起来, 几乎形成了一座小山, 其总价值, 粗略估算, 恐怕已经超过了多个普通郡望仙族的全部家底积蓄, 手笔不可谓不大。 孔嘉殿真君目光淡然地扫过那堆积如山的礼物, 脸上並无多少波澜, 只是微微頷首: “贵仙宗客气了。” 对於他这等筑基境真君而言, 普通修炼资源早已不缺, 这些礼物虽然价值不菲, 但大多属於“量”的堆积, 於他而言意义有限, 並不能真正打动他。 海云长老察言观色, 心知单靠寻常財物难以让这位真君动容, 但亲事没搞定, 也不可能献上大礼, 乾脆话锋一转, 十分恳切地说道。 “真君, 我宗天骄海仙, 对清冷仙子確是真心仰慕, 绝非儿戏, 不过空口无凭, 难免惹人閒话, 不知真君可否趁此机会, 为海仙专门设下一场考验? 既让我宗海仙有机会, 向真君充分展示其天赋、才情与潜力, 让真君对他有更深入、更直观的了解; 同时也好让某些心存疑虑、图谋不轨之人, 比如这位劫修黄小友, 一同参与进来。 看看双方差距多大, 到时候天赋、才情孰高孰低, 自然能够一目了然, 想来都能心服口服, 再也无话可说!” 他微微躬身, 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黄飞虫, 带著明显的挑衅意味, 隨即又看向孔清冷, 语气更加“诚恳”: “当然, 若是清冷仙子若有兴致, 同样可以参与其中。 如此, 不仅能让我宗海仙对於仙子的才情有更多了解, 心生敬佩; 也能让仙子近距离下, 亲眼见证, 何为真正的天骄风采, 以免被一些浅薄的表象或巧言所误导。” 这番话可谓是绵里藏针, 意图明显, 就是要用海仙绝对碾压的天赋与才情, 在眾目睽睽之下, 狠狠地挫败黄飞虫这个搅局者, 顺便也是对这位清冷仙子的回击。 在绝对的实力和天赋差距面前, 孔清冷昨日那高傲的態度, 显得何其可笑与不识抬举? 想要高傲, 也得分清对象! 至少在他们海佛仙宗的绝世天骄海仙面前, 她孔清冷还没那个高傲的资格! “海云长老, 海仙小友乃万中无一的天灵根, 资质超绝, 又得海佛仙宗倾力栽培, 其天赋、才情, 本座昨日已有所领略, 可谓有目共睹, 如皓月当空、清辉自显。 其实已经无需再与萤火爭辉, 特意证明什么了。” 孔真君闻言,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迟疑, 言语间既捧高了海仙, 实则也毫不客气地將黄飞虫比作了萤火之光, 二者之间的差距, 在他看来犹如云泥之別。 “真君您过誉了。” 海云长老脸上的笑容愈发从容, 手中玉如意轻轻摇动, 悠然道: “皓月虽明, 亦需有云彩相伴, 方能愈发显其清辉皎洁。 只是一场友好考验、无伤大雅。 若由清冷仙子能够亲自设题, 或担任评判, 亲眼见证我家海仙在天资、心性、悟性等各方面的惊人表现, 这比我们这些旁人说破了嘴皮子, 都要来得更有说服力, 也更显公允啊! 相信以仙子的眼光, 到时定能做出最理性的判断。” “设题、评判就不必了。” 孔清冷闻言, 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盘, 十分坚定地响起, 打断了海云长老的设想。 “我参与考验。” 她的態度明確无比, 寧可亲自下场参与考验, 即使可能被比下去, 也绝不愿为那海仙出题或评判, 不愿与后者有过多牵扯。 “我也参与考验!” 黄飞虫见状, 知道已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他深吸一口气, 上前一步, 声音清晰地表明態度, 虽然明知对方可能是针对自己而来, 前面可能是陷阱之类的, 但此刻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好!好!好!” 海云长老见孔清冷果然如预料般参与了考验,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奸滑笑意, 待看到黄飞虫也真敢“不知死活”地跳进来, 他眼中顿时闪过强烈无比的讥讽与轻蔑, 那原本笑容可掬的白胖面容, 都因这丝冷意而显得有些阴鷙起来。 “既然诸位都有此意, 那便请孔真君进行考验吧!” “既然诸位都有意藉此机会切磋交流, 那这场考验就命名为『孔府问心』吧。” 孔嘉殿真君略一沉吟, 目光淡淡地扫过眼前神色各异的几张年轻面孔: 態度坚决、清冷自持的女儿孔清冷; 姿態自信矜持、眼底带著傲然的海仙; 以及眼神灵动、却毫无前途可言的黄飞虫。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场考验。 “考验內容如下: 由我孔府拿出五门未曾外传的、品阶皆属顶级的秘术, 交由尔等参悟。 限定相同的时间, 专门考校尔等对於这五门秘术的领悟速度与掌握程度, 此法最是公平, 不偏不倚, 也最能直观反映修士在天赋、悟性、乃至底蕴上的真实高低。” 孔嘉殿选择以秘术悟性为题, 自然是故意为之, 心中自有考量。 秘术虽千变万化、种类繁多, 但终究有共通的灵气运转规律、秘文构建原理, 学过的秘术越多, 见识越广博, 触类旁通的能力就越强, 学习新的秘术自然事半功倍、效率更高。 在这方面,无疑是出身海佛仙宗、自小接触过无数高明仙法秘术的海仙占据著优势! 同时, 他对自己女儿孔清冷也很有信心, 仙府传承源远流长, 传承绝不弱於海佛仙宗, 清冷自幼受他悉心教导, 见识与悟性皆属上乘。 要说在场三人中劣势最大的, 肯定就是毫无强大跟脚、缺乏系统传承、资源相对匱乏的黄飞虫了! 不过这既顺了海佛仙宗的意, 给了海仙一个光明正大表现、碾压对手的机会, 也对黄飞虫昨日的莽撞行为给予了小小惩戒, 让黄飞虫亲身感受一下何为天高地厚, 让其知道与真正天骄之间的巨大差距, 从而能够知难而退, 不再继续不识趣地掺和这门在他看来对仙府、对女儿都大有裨益的亲事。 “真君此法甚善! 妙极! 以秘术悟性来论高下, 最是公正不过, 毫无取巧余地, 更能体现修士的真正潜力、底蕴与未来成长性! 这『孔府问心』考验名副其实! 贫僧深信, 以海仙师侄之天资悟性, 加之平日勤学不輟, 定然不会让真君与仙子失望, 必能展现出令人惊嘆的风采!” 海云长老先是微微一怔, 瞬间明白了孔真君此举背后那隱晦的偏向之意, 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脸上笑容如同菊般绽放, 立即抚掌、连声夸讚附和起来。 说话间, 他目光得意和挑衅地瞥了黄飞虫一眼, 仿佛已经提前看到后者在考验中惨败垫底、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 “五门顶级秘术, 考验悟性……” 黄飞虫微微皱起了眉头, 心中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这確实是他目前最大的短板所在。 他虽然拥有奖池这等逆天机缘, 抽到过不少好东西, 但涉及到需要大量时间积累、修习掌握的秘术, 尤其是这些顶级势力秘而不宣的顶级秘术, 他的见识確实不多。 “怎么办……凉拌……” 他暗自思忖。 第140章 疑云 仙府核心层的天际, 穹顶之外, 太阳渐渐西落。 黄飞虫心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息, 难以平静。 “目前看起来,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孔真君就这么想要促成这桩婚事? 而且孔真君又是什么时候与海佛仙宗建立的联繫, 乃至约定好的这门亲事?” 他低声自语, 眉头紧锁, 疑问如同藤蔓, 悄然缠绕上心间, 越收越紧。 这位孔真君似乎极为看重这次联姻, 与其之前展现的平和气度颇为不符, 背后定然隱藏著更深层的原因, 绝非表面看去那般简单。 所谓的秘术考验, 自然是对海仙最有利, 甚至於自己可能是三人中秘术造诣最弱的。 如果说仙法和秘术往往是一体两面, 如果是仙法是道, 是修士提升修为、攀登大道的根基, 那么秘术就是术, 是护道克敌的手段, 能让仙人发挥出远超自身修为的惊人实力, 於生死搏杀间爭得更多优势。 理论上大多数秘术都脱胎於仙法传承, 二者相辅相成, 这也是为何秘术往往仙法配套的原因, 例如他掌握的蓄积阵法之力就是来源於天灵御阵经的秘术。 然而, 修仙界广袤无垠, 奇功异法层出不穷, 也存在少数极为特殊的秘术, 它们自成体系, 与主流仙法关联不大, 甚至反其道而行, 以一种近乎另类、诡奇的途径造就出匪夷所思的威力, 往往这种情况下, 也可能会为了能够更好的使用该秘术而专门去量身定做与之契合的仙法。 总之无论如何, 在浩瀚如烟的秘术体系中, 能被筑基境真君珍藏、列为“顶级”的秘术, 都必然蕴含著极为深奥的內容, 练成以后拥有撼动战局的强大力量。 孔真君特地拿出五门这等层次的秘术设下“孔府问心”之考验, 名义上是考校悟性、公平竞爭, 实则肯定是对那位出身显赫、资源无尽的海佛仙宗绝世天骄海仙好处最大。 联想到之前孔真君种种或明或暗想要促成这门亲事的举动, 黄飞虫心中困惑更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將进入仙府后的种种见闻、蛛丝马跡在脑海中细细梳理、串联, 试图拨开迷雾, 窥见那隱藏於联姻背后的真实意图。 “既然如此, 孔府问心考验的时间就定在明早。” 孔嘉殿端坐莲台, 声音平和恢弘, 在大殿中迴荡, 脸上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五门顶级秘术, 肯定也是需要时间进行准备的。 “真君请放心, 我宗绝世天骄海仙定会以最佳状態参与明日的孔府问心考验, 並且必定会拿出一个遥遥领先、令真君满意的成绩!” 海云长老闻言, 脸上瞬间堆满笑容, 如同秋日盛开的菊, 每一丝褶皱都洋溢著志在必得, 连忙上前一步, 躬身行礼, 语气恭敬中带著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並不担心有什么变数, 领悟、掌握秘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即便这位真君有心偏袒, 提前泄露一二, 短短一夜又能改变什么, 海仙的底蕴与天赋, 足以碾压任何取巧。 除非那五门秘术早已经被孔清冷或黄飞虫提前掌握, 但这种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孔真君亲口所言“五门未曾外传的顶级秘术”, 以其筑基真君的身份与顏面, 断无作假之理。 当即, 海云长老便与神色矜持、眉眼间隱现傲然的海仙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带著一眾手捧礼盒、低眉顺目的海佛仙宗弟子, 如同退潮般井然有序地退出大殿, 通过那接引通道, 返回了悬於仙府之外、佛光繚绕的庞大莲飞舟。 待海佛仙宗眾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 空旷的大殿內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莲台散发的清辉与立柱龙睛的微光交织。 空气里瀰漫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滯感。 “清冷、黄小友, 你们也下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孔嘉殿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的女儿与黄飞虫, 语气依旧温和, 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 看不出丝毫波澜。 “……” 孔清冷默然不语, 只是微微敛衽一礼, 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青色裙裾拂过光洁如镜的地面, 未曾泛起一丝涟漪。 黄飞虫见状, 也只好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 拱手行了一礼, 紧隨其后。 走出大殿, 外面微凉的灵气扑面而来。 仙府核心层的景观別有一番韵味, 远处山峦轮廓在日光下显得静謐, 近处灵植舒展著枝叶, 汲取著灵气, 散发出淡淡的莹光。 孔清冷並未立刻离去, 她停下脚步, 身姿亭亭玉立, 宛如月下青莲。 她眸光微转, 清冷视线与黄飞虫对上, 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 映著点点亮光, 也映照著彼此眼中那份无法掩饰的凝重。 无需言语, 两人皆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对明日考验的担忧与对当前局势的无奈。 “清冷仙子, 明日考验, 实话说我没什么把握。” 黄飞虫率先开口, 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 他挠了挠头, 脸上露出一丝坦诚的苦笑。 在秘术积累和见识广度上, 他自知与海仙这等宗门天骄差距巨大, 这並非妄自菲薄, 而是清醒的认知。 “嗯。” 孔清冷轻轻嗯了一声, 点了点头, 长长的睫毛垂下, 在眼瞼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对黄飞虫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 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一个九岁的孩童仙人, 纵然天赋异稟、际遇非凡, 又怎能与背靠大宗门、自幼接受系统传承的海仙比拼秘术的领悟? “?” 黄飞虫被她这过於简洁的回应噎了一下, 不禁晒乾了沉默, 一股微妙的尷尬在空气中瀰漫。 他有些无奈地將目光转向沿途那些在灵气滋养下生机勃勃的灵植灵草, 只见它们舒展著最优美的姿態, 叶片饱满, 朵娇艷, 各展所长, 爭奇斗艳, 仿佛丝毫感受不到这仙府中暗涌的波澜, 兀自享受著寧静的夜色。 这份无忧无虑的生机, 反而更衬得他此刻心情的沉重。 “我亦无十足把握。” 片刻后, 孔清冷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 只是黄飞虫是“没有把握”, 而她则是“没有十足把握”, 二者之间的差距, 清晰可见, 却也道出了她內心的压力。 “那个海仙身负火属性天灵根, 是实打实的筑基种子, 又必然得到海佛仙宗倾尽资源的栽培, 其眼界之广、掌握的秘术数量与品质, 绝非我等可以轻易揣度。 有此积累, 其领悟、掌握新的秘术, 对他而言恐怕如同呼吸般自然顺畅。” 她顿了顿, 声音压低了些许,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而且……父亲他, 有可能会提前將秘术內容乃至领悟关窍, 提前泄漏给海仙。 若真如此, 我们想要在明日的考验中拿下第一, 难如登天。” “孔真君他……真的会提前泄露秘术给那个海仙?” 黄飞虫闻言, 不禁十分错愕, 感觉像是被无形的重锤敲击了一下, 心臟猛地一沉。 但震惊过后, 理智迅速回归, 仔细思量, 这完全有可能! 孔真君既然有著如此强烈的意愿要促成这门亲事, 那么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內, 或者说在无人能抓到实质证据的灰色地带, 给予海仙一些“便利”, 让其表现更加惊艷, 从而顺理成章地贏得考验, 这简直是再合理不过的操作。 一方面, 此事隱秘, 即便有人心生疑虑也难以证实; 另一方面, 事成之后, 海仙乃至海佛仙宗都会承情, 可谓一举两得。 “……” 孔清冷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將目光投向远处风景。 她的沉默, 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无奈。 忽然, 她缓缓转过身, 看向黄飞虫。 光线在她清丽绝伦的侧脸上, 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那双清冽如寒泉的眸子直视著他, 其中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与冰冷, 亦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与一丝决然。 “但我不会就此认输, 更不会屈服於这般安排。” 她声音不高, 却字字清晰, 如同玉珠落盘, 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仿佛是在对黄飞虫说, 更是在对自己宣讲。 那挺直的脊樑和紧抿的唇线, 无不彰显著她內心的骄傲与反抗之意。 “清冷仙子请放心, 明天孔府问心还有我垫底!” 黄飞虫看著她眼中那抹倔强, 心中莫名一动, 试图用轻鬆的语气缓解凝重的气氛, 拍了拍胸脯,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放心交给我”的笑容。 “不要叫我仙子。” 孔清冷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似乎对这个带著距离感的称呼有些不悦。 “清冷仙女?” 黄飞虫从善如流, 试探著换了个称呼, 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叫我孔清冷。” 孔清冷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似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 在心湖中漾开一圈微澜, 暖得让她有些不適, 甚至生出一丝想要动手让对方闭嘴的衝动。 儘管此时她的声音依旧清冷, 但无形之中, 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身份带来的冰墙, 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 少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嗯, 加油, 孔清冷。” 黄飞虫瞭然, 看来这位身份尊贵的仙府千金, 是想放下身段, 与自己这个“九岁孩童”平辈论交。 他心下暗自嘀咕, 自己目前才九岁, 平辈论交岂不是在年龄上吃了大亏? 但转念一想到明日那场关乎孔清冷自身命运的“孔府问心”考验, 她所承受的压力恐怕远胜自己百倍, 这份看似简单的认同背后, 或许是她在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来自“盟友”的支持。 想到这里, 他那点小小的计较便烟消云散, 郑重地点了点头, 算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夜色渐深, 仙府核心层万籟俱寂, 唯有灵气如雾, 无声流淌。 莲飞舟悬浮於外, 如同蛰伏的巨兽, 舟身流转的金色佛光在夜幕下显得格外醒目。 孔嘉殿真君负手立於大殿深处, 身影与殿中阴影几乎融为一体。 他目光深邃, 仿佛能穿透殿宇壁垒, 望向外界的无尽虚空。 下一刻, 他心念微动, 筑基境那浩瀚如海的神识之力已化作无形无质、却又精准无比的涟漪, 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轻易跨越空间阻隔, 笼罩了整个莲飞舟, 並精准地传递至舟內某一处奢华舱室中, 那位正由两名容貌姣好的女修轻柔捶腿、闭目享受的海云长老心神深处。 “海云长老, 还请出来一敘。” 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声音, 直接在海云长老识海中响起。 正沉浸在舒適服务中的海云长老猛地睁开双眼, 脸上先是闪过一抹讶异, 隨即迅速被一丝慌乱所取代。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立刻挥退了身旁的女修, 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僧袍, 身形一晃, 便已出现在飞舟甲板之上。 夜风凛冽, 吹得他僧袍猎猎作响。 “真君相召, 不知有何吩咐?” 海云长老站在空旷的甲板上, 朝著仙府方向躬身行礼, 態度恭敬无比。 他儘管没有看到那位孔真君的身影, 但筑基境真君的神通手段远超他想像, 他知道后者此刻必然在注视著这里。 “唰。” 一枚约三寸长短、通体縈绕著氤氳灵光的玉简, 如同拥有生命般, 自仙府方向破空而来, 其速极快, 却悄无声息, 瞬息间便悬浮於海云长老面前。 玉简表面光华內蕴, 隱隱有五种截然不同的道韵气息如游龙般流转不息, 散发出玄奥晦涩的波动。 “此玉简之中, 蕴含明日孔府问心將要用到的五门顶级秘术之核心精义与领悟关窍, 让海小友妥善用之。” 孔嘉殿的声音依旧平淡, 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耗费些许心神製作这枚玉简, 目的明確。 “真君!此举万万不可!” 海云长老闻言, 心中先是大喜过望, 如同捡到了天上掉下的馅饼, 但旋即又生起警惕, 怕这是真君假意试探他海佛仙宗的器量与海仙的自信。 他脸上立刻显出诚惶诚恐之色, 连连摆手, 声音都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孔府问心考验的乃是修士自身的悟性与天赋, 此乃堂堂正正之举! 若提前知晓关窍, 岂非失了公允, 违背了真君您设立此考验以甄选良才的初衷? 贫僧……贫僧实在不敢受此厚赐, 海仙师侄光明磊落, 他也是绝不会接受这等……” “本座既然拿出此物, 自有道理。” 孔嘉殿打断了他的话,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对方这番做態, 正在他预料之中。 他语气转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海仙小友的天资卓绝, 乃人中龙凤, 未来筑基可期。 些许关窍, 不过是锦上添, 助他更快展现风采、节省些许摸索时间罢了, 这又岂能算不公允? 难道海云长老认为, 没有此物相助, 海仙的悟性与天赋, 就不如清冷, 乃至不如那黄飞虫吗?” 最后一句, 已是带著淡淡的詰问之意。 “那……那海云便先替海仙师侄, 多谢真君厚爱! 真君信重、厚爱如此, 海云…… 海云便代海仙师侄, 愧领了!” 海云长老闻听此言, 心中狂喜再也抑制不住, 知道这位孔真君是铁了心要扶持海仙, 此等良机若不抓住, 才是愚蠢。 他脸上瞬间堆起感激涕零又略带羞愧的复杂神情, 面色因激动而微微泛红, 弯腰深深一拜, 几乎將身体折成直角。 他伸出双手, 如同捧著绝世珍宝般, 小心恭敬地接过了那枚悬浮的玉简。 玉简入手温润, 灵光流转, 触感奇妙。他仔细地將之纳入怀中僧袍的內袋, 还下意识地按了按, 確保万无一失, 这才再次躬身行礼, 而后脚步匆匆, 几乎是带著小跑, 奔向莲飞舟上最宽敞、灵气最浓郁的那间修炼室。 修炼室內, 海仙正盘坐於聚灵阵中央, 周身气息灼热如焰, 显然正在修炼某种高深火属性仙法。 见海云长老未经通报便贸然闯入, 他眉头微皱, 闪过一丝不悦。 “海云叔, 何事如此匆忙?” “海仙侄儿, 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海云长老顾不上解释, 先是布下一道隔音结界, 这才满脸兴奋地压低声音道, “方才孔真君特意以神识相召, 赐下这枚玉简! 其中內含明日孔府问心考验那五门顶级秘术的核心精义与领悟关窍! 真君亲口言道, 此乃助你锦上添, 更好展现我海佛仙宗绝世天骄之风范! 並说此举非常公允, 纵然没有此物, 海仙你之天资悟性, 亦是远胜那孔清冷与黄飞虫, 毫无悬念!” 他一边说著, 一边小心翼翼地將那枚玉简取出, 双手奉上, 脸上洋溢著难以压抑的激动与尊崇。 “?” 海仙闻言, 先是一惊, 瞳孔骤然收缩, 隨即眼神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如同暗夜中点燃的火炬。他几乎是抢也似的快速接过了玉简, 迫不及待地將自身精神力沉入其中。 片刻之后, 他脸上顿时涌现出强烈的振奋与傲然之色, 玉简中记载的內容精微玄奥, 绝非虚假, 是真货! “没想到……没想到孔真君竟然如此看重於我! 如此厚爱……” 他深吸一口气, 握紧玉简, 感受著其中流淌的玄妙信息, 胸中豪情涌动, “我海仙, 明日面对孔府问心考验, 定当竭尽全力, 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所有对手, 不负真君今日之期望!” “海仙侄儿, 真君此举, 意义深远啊!” 海云长老见状, 满意地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鬚, 压低声音, 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你当明白, 明日之考验, 不仅是为了顺利迎娶孔清冷, 更是要向孔真君证明, 他的这份看重没有错! 你的诚意、你的潜力, 值得他如此投资! 这亦是我海佛仙宗与孔府关係更进一步的关键!” “海云叔放心! 有了真君赐予的这份玉简, 犹如猛虎添翼! 明日我定以无可爭议、碾压一切的姿態, 夺得头名! 让那位冷傲的清冷仙子, 让那个不知所谓的劫修黄飞虫, 还有其他所有心存侥倖之人, 都清清楚楚地看明白, 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谁才是註定要屹立於云端的存在!” 海仙重重点头, 语气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与傲然, 心中已是势在必得。 虽然孔真君赐予了玉简, 对他颇有助益, 但为何不赐予孔清冷? 为何不赐予那黄飞虫? 这不就恰恰证明了他的出色, 证明了在孔真君心中, 他海仙才是值得投资的那个! 拥有万中无一火属性天灵根的他, 未来必然会是不弱於、甚至超越这位孔真君的强大筑基境真君! 那孔清冷不过上品灵根, 道途有限, 也敢在他面前故作矜持? 明日的考验, 在得到玉简的这一刻, 结局已然註定, 毫无悬念! 同在浓郁的夜色笼罩下, 黄飞虫並未入睡, 也未沉浸於修炼。 他独自坐在分配给自己的临时居所內, 一张由灵玉雕琢而成的简易床榻上, 窗外星辉清冷, 透过薄薄的灵雾洒落进来, 在地面铺开一片朦朧的光斑。 他继续著白天的思考, 眉头紧锁, 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这一趟仙府之行, 跌宕起伏, 险象环生, 但收穫也堪称巨大。 修为连破三重天, 直达练气六重巔峰, 更是得到了阴元珠这等保命法宝以及一条足以作为仙族根基的小型灵脉。 按理说, 他应该心满意足, 寻找时机安然离去。 然而, 事情的发展却將他与孔清冷、与这座仙府、乃至与那庞大的海佛仙宗更深地纠缠在了一起。 目標在不知不觉中, 已从最初单纯地帮助孔清冷找回身躯、化解危机, 演变成了如今要帮助她对抗这门明显带著强制意味的亲事。 这不仅仅是出於对孔清冷那份倔强与不甘的同情, 更是基於自身利益的清醒考量。 他绝不希望看到孔清冷, 乃至实力强大的孔真君, 与那行事霸道的海佛仙宗进行联姻。 短短几次接触下来, 海佛仙宗给他留下的印象极差。 那吕少猩的助紂为虐, 海云长老的笑里藏刀, 海仙那看似谦和实则目空一切的傲然, 还有那三名弟子怨毒的眼神…… 无不预示著这个宗门的行事风格绝非正派。 蒙州乃至南海近海的那么多霸主仙族, 竟然都唯海佛仙宗马首是瞻, 甚至於海佛仙宗的一个普通內门弟子, 都能让那些称霸一方的仙族核心人物万分忌惮, 那就可想而知, 这海佛仙宗在南海这片广袤海域中, 究竟拥有著何等庞大的势力与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其行事又是何等的霸道与强势。 可以说, 只要黄氏一族未来还渴望发展壮大, 就早晚会与这个庞然大物產生交集, 乃至碰撞。 虽然现在就將其视为假想敌, 开始未雨绸繆, 看起来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螳臂当车。 但他深知, 若是等到往后再去谋划应对之策, 那必然为时已晚、劣势极大。 目前来看, 阻止孔清冷嫁入海佛仙宗, 斩断孔府与海佛仙宗可能通过联姻建立的紧密纽带, 无疑是延缓乃至破坏海佛仙宗势力扩张的一步暗棋。 而这一切的关键, 又绕回到了那位深不可测的孔嘉殿真君身上。 这位孔真君, 难道就真的铁了心, 不顾女儿的感受, 也要將孔清冷嫁去海佛仙宗? 这背后, 究竟隱藏著怎样的秘密或苦衷? “目前来看, 这座仙府確实遭遇过恐怖的天劫, 这一点, 无论孔清冷还是乌塔夫人, 乃至孔真君自己, 都未曾否认。” 黄飞虫揉了揉眉心, 努力梳理著线索, “遭遇天劫后, 乌塔夫人差点陨落, 疑似因为被孔真君在关键时刻抽走了万尸塔的灵源用以自保或应对天劫, 这导致了乌塔夫人的滔天怨恨。 但之后孔真君出面, 仅凭三言两语, 加上我『贡献』出去的阴元塔, 便顺势安抚了乌塔夫人, 可见孔真君的手腕与心机绝非等閒。” 他回想起当时孔真君那巨大眼球显现时的浩瀚威压, 以及乌塔夫人最后那轻易的態度转变。 “而从海佛仙宗此次直接派出象徵宗门威仪的莲飞舟, 以及海云、海仙等人那副首次见面的姿態来看, 海佛仙宗与孔真君谈妥这门亲事的时间, 甚至可能早於我们这些人闯入仙府探索之前!”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让他悚然一惊。 “而在那段时间里, 孔真君一直隱匿於核心层, 有时间和海佛仙宗谈亲事, 却未曾出面阻止乌塔夫人抢夺孔清冷的身躯, 也未曾阻止乌塔夫人將我们这些闯入仙府的眾多仙人, 通通炼製成听命於她的尸奴……” 黄飞虫並不太想深入掺和进仙府背后这些错综复杂、可能涉及筑基境博弈的隱秘之中, 但此时此刻, 为了理解孔真君推动联姻的真实想法和动机, 他也不得不硬著头皮, 尝试进行一番抽丝剥茧的推理。 首先, 他需要寻觅一个相对確凿、各方都承认的真实信息, 作为推理的基点和参照坐標。 这个坐標, 自然就是“仙府曾遭遇天劫”这个不爭的事实。 “那么在疑似度过了天劫危机, 安抚了乌塔夫人后, 孔真君与这座仙府, 为何依旧停留在这片看似普通的南海海域, 迟迟不离去? 以筑基境真君之能, 驾驭核心层完好的仙府挪移虚空, 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他低声自问, 无形之中, 好像抓住了某个关键。 既然孔真君疑似恢復了部分甚至大部分实力, 也已经初步解决了乌塔夫人因误会而引发的內部动盪, 同时仙府最核心的区域依旧保存完好, 灵气充沛, 那他完全有能力、也有理由驾驭仙府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避开海佛仙宗乃至其他可能覬覦的目光。 偏偏, 孔真君选择留了下来, 並且依旧在积极推进与海佛仙宗的这门亲事, 而这门亲事, 从孔清冷与海仙的表现来看, 明显是近期才定下, 双方此前並无交集。 “是仙府核心层也有严重隱患, 无法移动? 还是……他需要藉助海佛仙宗的力量来做某件事?或者, 他本身就被某种力量牵制、禁錮於此, 无法离开?” 各种猜测在脑海中碰撞, “联姻是换取支持或解除禁錮的筹码?” “千头万绪, 好难猜啊……” 黄飞虫越想越觉得思绪如同乱麻, 种种可能性交织在一起, 难以理清。 他不由得感到一阵疲惫和无力, 实力的差距带来的是信息的不对称, 他始终像是在迷雾中摸索, 难以窥见全局。 他甩了甩头, 暂时將这些纷乱的念头压下, 心念一动, 召唤出了那面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奖池面板, 仔细查看起来。 之前连续突破境界后, 他就顺利拿到了几次抽奖次数, 只是中间因为面板上一直未能刷新出新的面板项目, 所以抽奖次数也没有再增加。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项目:无(概率刷新)】 【奖励:无】 【剩余抽奖次数:2/6】 原本突破练气四重天、五重天、六重天, 应该对应三次抽奖机会, 但很可能是因为项目概率刷新的缘故, 中间某次突破时, 面板並未触发新的可抽取“项目”, 导致那次突破的抽奖次数遗憾落空。 不过, 隨著他如今修为已达练气六重天巔峰, 真实战力更是远超同阶, 在这南海近海已算是一方高手, 少一次抽奖次数虽然可惜, 却也並非无法承受的损失。 “如果……能够抽到『悟性』相关的道具, 或者……明天直接祈愿那五门秘术之一, 依靠奖池的强大力量来让我瞬间入门, 应该能够帮助我在明日的『孔府问心』中获得巨大的优势?” 他暗自思忖, 这或许是他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机会。 “但如果……祈愿歪了, 抽到其它道具就白给了……” 想到这种可能, 黄飞虫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 “总之明天只能听天由命, 尽力而为了。” 他收起面板, 闭上双眼, 不再徒劳思索, 开始凝神调息, 將自身状態调整至最佳, 以应对明日那即將到来的“孔府问心”考验。 第141章 差距悬殊 第二日清晨, 仙府核心大殿內瀰漫著一种不同以往的严肃气息。 晨曦並未如常般热烈地穿透那透明的穹顶, 反而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薄纱过滤, 洒下略显清冷朦朧的光辉, 为殿中每一根盘龙立柱、每一片雕地砖都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边, 却驱不散那股沉淀了一夜的肃穆。 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 灵气流转的速度似乎都放缓了几分, 无声地呼应著即將到来的重要时刻。 孔嘉殿真君依旧端坐於中央那巨大的莲台之上, 神色古井无波, 仿佛与整个大殿的韵律融为一体。 其身侧位置, 却多了一位身著素雅宫装、以轻纱半遮面容的女子, 她身姿窈窕, 安静地坐在一张稍小的玉质莲座上, 其周身自然散发的渊渟岳峙般的磅礴气场, 与孔嘉殿隱隱呼应, 让人难以忽略她的存在, 这同样是一位筑基境真君。 轻纱之下, 隱约可见她面容轮廓乌黑, 却脸庞线条流畅精致, 五官分布带著一种精致魅惑的和谐与美丽, 正是昨日未曾露面的乌塔夫人, 她的出现, 无疑为这场“孔府问心”考验增添了更重的分量, 也让场中气氛愈发紧绷。 下方, 海佛仙宗眾人早已列队等候, 由满面红光、笑容可掬的海云长老带队, 数十名身著统一海佛仙宗服饰的男女弟子分列两侧, 个个手捧奇, 屏息凝神, 姿態恭敬。 拥有火属性天灵根的海佛仙宗绝世天骄海仙立於队伍最前方, 身姿挺拔如松, 一身华美袈裟衬得他面如冠玉, 俊美非凡, 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谦逊微笑, 目光平和, 只是那微微扬起的下巴, 以及眼底深处那抹仿佛与生俱来的平和、审视一切的傲然, 依旧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后方一眾男女弟子, 看向海仙背影的目光, 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与狂热, 可以料想, 海仙在海佛仙宗必然有著巨大的威名, 这些听过海仙威名的弟子, 都觉得海仙早已预定了此次考验的胜利桂冠。 另一边, 孔清冷与黄飞虫並肩而立, 相较於海佛仙宗的人数眾多, 他们这边显得形单影只。 孔清冷依旧是一袭淡青色长裙, 身姿清雅如出水芙蓉, 面容清冷似远山积雪, 澄澈的眸子平静无波, 將所有情绪都深深掩藏在冰层之下。 黄飞虫则显得放鬆许多, 他好奇地打量著对面声势浩大的海佛仙宗队伍, 目光尤其在那些年轻弟子脸上扫过, 將他们崇拜、狂热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 当他的视线掠过莲台上的乌塔夫人时, 心中微微一动, 感到几分乐见其成, 这位乌塔夫人昨日未曾出现, 今日却亲临现场, 显然对这场考验颇为重视, 而且看她气度沉凝, 周身隱有玄奥阴气流转, 想必已然彻底掌握了那件筑基法宝阴元塔, 实力更胜往昔。 有这位乌塔夫人在场, 或许能让这场看似悬殊极大的考验, 多出一丝变数。 待眾人到齐, 孔嘉殿真君目光如同实质般缓缓扫过全场, 大殿內顿时落针可闻, 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 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孔真君缓缓开口, 声音平和恢弘, 如同古钟轻鸣, 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心神深处: “今日孔府问心考验, 旨在考校尔等三人的悟性根基, 无关修为高低, 无关年龄大小, 只论对秘术之领悟速度与深度, 此乃窥见尔等未来道途潜能之镜, 亦是磨礪心智之石, 望尔等在今日孔府问心考验中皆能摒除杂念, 全力以赴, 展现自身应有之风采。” 他话音甫落, 身旁的乌塔夫人便轻启朱唇, 声音柔美动听, 却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清冷之意, 如同冰泉滴落玉盘, 接口道, “真君所言极是, 修行之路漫漫, 天赋机缘固然重要, 然悟性乃是通达大道之桥樑, 明晰本心之烛火, 今日藉此机会, 也好让我这仙府的女主人, 亲眼看看如今修仙界后辈, 究竟有几分成色, 几分风骨。” 她微微停顿, 蒙著轻纱的面容转向下方三人, 目光似乎不经意间从自信满满的海仙和略显紧张的黄飞虫身上掠过, 最后在孔清冷那里微微停顿了一瞬, 语气带著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记住了, 我叫乌塔夫人, 若是今日的表现能让我看得高兴, 心生愉悦, 或许……会得到我额外赠予的惊喜。” 这最后一句,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顿时在眾人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海佛仙宗弟子们眼中闪过热切, 海仙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而孔清冷依旧面无表情, 黄飞虫则眨了眨眼, 心中对这“惊喜”多了几分好奇与戒备, 孔嘉殿则疑惑地看了乌塔夫人一眼。 海云长老立刻抓住时机, 上前一步, 脸上堆满如同弥勒佛般和煦的笑容, 向著莲台上的孔嘉殿真君和乌塔夫人分別深深躬身, 语气充满了感激与恭维, “真君、夫人慈悲! 给予小辈如此难得的考验机会, 实乃他们三生修来之福分! 此等看重与期许, 贫僧感同身受, 铭感五內! 贫僧深信, 我宗海仙和贵府清冷仙子, 定会各展所能, 竭尽全力, 绝不辜负二位前辈之厚望!” 他说话时, 眼角余光骄傲而隱秘地瞥向不远处的海仙, 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对海仙有著绝对的信心。 “乌塔夫人? 气息深邃如海, 与孔真君並肩而坐, 果然是一位筑基境强者! 不知其態度如何, 不过无妨, 有真君昨夜特意赐下的精义关窍, 加上我自幼博览海量秘术典籍所锤链出的非凡悟性, 以及这仙人中万中无一的天灵根资质, 此次考验我必將稳操胜券! 待我以碾压之势夺得魁首, 看那孔清冷还有何理由矜持、推拒, 看那卑鄙劫修还有何面目立足! 考验结束之时, 便是我海仙拿下第一、名动孔府, 向孔府正式提亲之时!” 海仙心中念头飞转, 满满的自信心几乎要溢出来, 对拿下这场考验已是势在必得, 仿佛已看到自己接受眾人瞩目与恭贺的场景。 “后娘也来了…… 她也看重这次的考验结果? 不知父亲此番会拿出何种秘术作为考题…… 孔府传承的秘术, 绝大多数我都知晓甚至修习过, 只余下少数那些……” 孔清冷清冷的眉宇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心中念头闪过。乌塔夫人的出现, 让她感到一丝意外, 也让她对这场考验的重视程度再次提升。 她迅速收敛心神, 將状態调整至最佳, 已然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考验用的五门顶级秘术…… 不知道会是什么类型的? 攻击?防御?还是辅助?” 黄飞虫心里像是有面小鼓在轻轻敲打, 既有些期待, 又难免忐忑。 他很清楚, 在秘术积累和见识广度上, 这是他最薄弱的环节, 与海仙和孔清冷相比, 劣势明显。 但转念一想, 能够藉此机会, 免费学到孔府珍藏的顶级秘术, 本身就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无论考验结果如何, 对自身战力的提升都將是实实在在的。 这般想著, 他心中的紧张便缓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抓紧机会、努力学习领悟的决心。 孔嘉殿真君目光平静, 见三人神色各异, 都好像已经做好准备, 就不再多言, 袖袍看似隨意地轻轻一挥, 动作流畅自然, 不带丝毫烟火气。 剎那间, 五道顏色各异、散发出截然不同却同样玄奥晦涩波动的光团, 自他宽大的袖口中如同拥有生命般鱼贯飞出, 精准地悬浮於大殿中央的半空之中。 这五枚光团仅有篮球大小, 却光芒內蕴, 仿佛各自包裹著一轮微缩事物, 它们缓缓地、以一种奇异的韵律自行旋转著, 光芒流转间, 隱约可见其中似乎有清晰的虚影沉浮不定, 一为锐利洞察之眼, 一为聆听八方之耳, 一为品味百味之舌, 一为分辨万气之鼻, 一为言出法隨、开合有度之口。 五种虚影栩栩如生, 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奇异气息, 代表著五种极为强大的顶级秘术。 “此乃本次孔府问心考验所用的五门顶级秘术, 分別为 『灵眼秘术』、『灵耳秘术』、『灵舌秘术』、『灵鼻秘术』、『灵口秘术』。 此五术虽位列练气层次, 修炼至精深处却各有玄妙: 灵眼可窥破虚妄幻象、直指真实; 灵耳可聆听天地微声、乃至捕捉琅琊之音; 灵舌可辨万物之味、溯源归本; 灵鼻可嗅周天之气、寻踪探秘; 灵口则可言出法隨、以音律引动天地灵气, 產生种种不可思议之效。” 孔真君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 如同洪钟大吕, 震动著每个人的耳膜与心神, “故而此五术亦被合称为『练气小神通』, 在修仙界中流传不少, 但大多残缺不全或仅有皮毛, 完整传承也殊为难得。” “练气小神通?” 海仙闻言, 眉头微挑, 脸上適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瞭然, 他上前半步, 拱手向著孔嘉殿, 语气谦逊而带著恰到好处的敬佩: “晚辈曾从家祖口中零星得知, 孔府传承久远, 底蕴深不可测, 珍藏无数, 今日得见这五门完整的练气小神通传承, 方知传言不虚、名不虚传!此等秘术晚辈虽往日略有耳闻, 但確因种种缘故未曾有幸得以修习过。” 他话语说得漂亮, 眼神却明亮而锐利, 紧紧盯著那五枚光团, 仿佛充满了挑战未知顶尖秘术的浓厚兴趣与勃勃雄心。 “是这五门练气小神通……我早该猜到的。” 孔清冷心中恍然, 一丝明悟掠过心头, 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无奈所取代。 “此五术虽各有神妙, 威能不凡, 但修炼起来过程极为繁琐复杂, 对法力精纯度与总量要求苛刻, 对精神力的细微操控更是巨大的考验, 二者消耗极其惊人, 往往只有那些修行达到巔峰、短时间內突破无望, 转而寻求多种护身对敌手段的修士, 或是需要特定能力应对某些特殊环境的修士, 才会费大量时间与心力去深入钻研。 我因嫌其修炼过程耗时费力, 且於我主修的阵道辅助相对有限, 故而一直未曾下定决心深入修习…… 没想到, 父亲竟会以此作为考题。” 她纤白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缩了一下, 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这五门顶级秘术, 她確实都未曾真正时间修炼过, 只是大致了解过一些, 但了解到的难度就已经足够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仙人望而却步。 “练气小神通?” 黄飞虫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脸上露出几分惊奇之色。 他之前在黄天狗和文东虎那里都见识过灵眼秘术的些许威能, 也从黄天狗口中听说过“练气小神通”这个名头, 知道它们是一些在练气境就能发挥出强大效果的奇特秘术。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在这次孔府问心考验, 会由孔嘉殿这位真君亲自拿出来, 还如此大手笔的一次性拿出五门, 而且看这架势, 似乎还是成套的! 他不禁暗自揣测, 若是能將这五门秘术全部学会, 会不会產生一乘五大於五的额外加成效果?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孔清冷, 见她神色依旧保持著那份冰雪般的平静, 但以他对她的了解, 还是敏锐从她眼神最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凝重。 连孔清冷这位身份尊贵、见多识广的真君之女都发自內心地感到凝重, 看来这五门练气小神通修炼起来的难度, 果然名不虚传, 绝非易与之物。 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 自己在悟性方面, 尤其是在这种需要大量知识积累和经验支撑的秘术领悟上, 能够比得上孔清冷, 说白了, 这方面, 经验和见识才是最关键的基石, 而才九岁的他恰恰最缺这个。 孔嘉殿真君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三人, 將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却並不点破, 只是慢悠悠地宣布了规则:“规则很简单。此五门『练气小神通』秘术光团就在此处, 其內已蕴含完整的修炼法门与传承指引, 你们可各选其一开始参悟, 期间不得互相干扰, 不得交流心得, 最终以最快速度將此五门秘术尽数领悟至入门境界者, 即为本次『孔府问心』之魁首。” 他话音刚落, 海仙便如同早已等待多时, 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 步伐坚定而自信。 他目光灼灼, 如同两盏明灯, 瞬间锁定那枚散发著锐利洞察气息、內蕴清晰眼形虚影的淡金色光团, 朗声开口, 声音清越, 带著一股志在必得的气势:“晚辈选择『灵眼秘术』!” 他早已从昨夜那枚玉简中得知, 灵眼秘术乃是五术之首, 不仅修炼难度相对平衡, 威力也最为直观强大, 若能率先掌握, 在后续参悟其它四门秘术时, 亦能以“洞察”之能辅助理解, 占得先机, 其“窥破虚妄”之能在任何形式的爭斗中都极具实战意义, 正適合他这等天之骄子费心思去领悟。 选择完毕, 海仙还特意微微侧过头, 目光扫过黄飞虫和孔清冷的方向, 嘴角勾起一个看似谦和友好, 实则难掩骨子里的高傲, 意有所指地轻声道:“清冷仙子, 黄道友, 有时候, 一个正確的选择, 远比事后千百倍的努力更为重要, 方向错了, 再多的汗水也是徒劳。” 话语中的暗示几乎毫不掩饰。 “想让我和孔清冷直接认输?” 黄飞虫对於这个海仙的话有些不感冒, 但並不急著做出选择, 在他看来, 既然规则是必须全部学会、入门, 那么先选哪个后选哪个, 本质上並无区別, 最终都要攻克所有难关, 他反而更关心孔清冷的选择, 下意识地目光看过去, 后者才是此次考验的主力。 孔清冷对上飞虫带著询问意味的目光, 冰封般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微不可察地轻轻頷首, 隨即清冷开口, 声音如同玉珠落盘, 不带丝毫犹豫: “我选『灵耳秘术』。” 隨著她的话语, 那枚对应著耳形虚影、散发著柔和倾听波动的光团, 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牵引, 轻盈地飞向她面前, 静静悬浮。 灵耳术虽非五术中最具攻击性或最玄妙的, 但於她精研的阵法一道中, 却能用於聆听能量流动的细微差別、辨析复杂阵纹波动的特定频率, 对於理解和破解未知阵法有著不小的助益, 这是她在权衡自身需求与秘术特性后做出的选择。 见两人都已选定, 黄飞虫这才將目光投向剩下的三枚光团:对应舌形虚影、散发著百味交织奇异波动的灵舌术光团;对应鼻形虚影、仿佛能分辨周天万气的灵鼻术光团;以及对应口形开合虚影、隱隱有玄奥音节流转的灵口术光团。 他略一思索, 感觉这三门秘术听起来都有些偏门, 实战中似乎不如灵眼和灵耳直接。他伸出手指, 隨意地指向那枚隱约有口形开合虚影、光芒略显混沌的光团, “既然灵眼灵耳都被选了, 那我便选这『灵口秘术』吧。” 他心中盘算, 这五门秘术既然並列, 价值想必相差不大, 灵口术所谓的“言出法隨”, 听起来玄乎其神, 但限制必然极大, 估计更多是些音波攻击、惑乱心神之类的用法, 名头响亮, 但实际效果恐怕都半斤八两。 既然早晚都要学, 选哪个开头都一样。 唯独灵眼秘术他后续或许能从黄天狗那里获得线索, 眼下只需要儘量在另外四门中选一个, 就是收益最大化了, 就隨意定了下来。 三人选定, 各自在大殿一侧寻了早已备好的清净蒲团坐下, 凝神静气, 摒除杂念, 將全部心神沉入面前那枚代表著机缘与严峻考验的秘术光团之中。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將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般, 小心翼翼地探向记载著“灵口秘术”的光团。 就在精神力与之接触的剎那。 “轰!” 仿佛洪闸开启, 又似醍醐灌顶! 无数玄奥复杂、超越寻常语言范畴的特定音节秘文、法力在喉窍、唇齿乃至胸腔共鸣区域的独特而精密的运转路径, 以及如何以自身法力引动、契合周遭天地灵气隨特定“言灵”而动的晦涩法门, 如同决堤的江河, 汹涌澎湃地涌入他的脑海! 信息量之大, 结构之复杂, 远超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门秘术, 只要能够学会, 轻易就能口吐真言, 对范围內事物施加影响。 “好复杂……好刁钻……” 仅仅是初步接收这些信息, 黄飞虫心中就立刻叫苦不迭, 额头隱隱见汗。 这灵口秘术远比他想像的要复杂精深得多! 那些构成“言灵”基础的特定音节秘文, 每一个的发音方式、灵力灌注强度、精神意念附著都有极其严苛的標准, 差之毫厘, 谬以千里。 而更过分的是, 这些基础音节秘文並非固定不变, 它们需要根据施术者具体的意图、目標的特性、周遭环境的灵气属性与浓度, 乃至施术者自身的灵力属性进行近乎无穷的微调与组合, 变化之繁复, 何止万千! 其法力运转路径更是短促、急促且极不连贯, 需要在一瞬间完成多次精细到毫巔的转折与爆发, 各种刁钻古怪的、违反正常施法习惯的发音与运气方式, 对法力控制精度要求达到了一个变態的程度。 稍有不慎, 非但不能引发预期的“言出法隨”效果, 反而可能引起法力在喉窍经脉中岔乱衝突, 轻则施术失败, 重则伤及自身! “虽然没有天灵御阵经那么复杂强大, 但天灵御阵经在奖池力量下直接入门, 完全不必费劲地去从头开始参悟, 唯独眼下这门灵口秘术, 是第一门需要我去从头开始参悟的顶级秘术。” 他定了定神,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尝试著在心中默默观想、模擬最基础的一个代表“静”字含义的音诀。 他按照秘术要求, 小心翼翼地调动相应的数个基础音节秘文, 尝试引导法力沿著那条复杂而彆扭的路径运转。 然而, 法力运行不过寸许距离, 就感觉如同陷入了泥沼, 滯涩无比, 仙体传来隱隱的胀痛感。 他集中精神, 试图强行推动法力继续, 却只觉得那缕法力渐渐如同脱韁的野马, 左衝右突, 完全不受控制, 路线瞬间偏离, 这种错误的情况让他连忙中止了尝试, 不得不开始推敲问题出在哪儿。 “不对, 完全不是这样…… 法力路线的起始角度应该更柔和一点, 精神意念的引导需要贯穿始终, 不能有丝毫鬆懈……” 他皱著眉头,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次沉下心神, 仔细体会著刚才失败时法力在相应路线中那些细微的、容易被忽略的变化差別。 那感觉就像是在一团纠缠不清、韧性十足的乱麻中, 凭藉直觉去寻找唯一正確的那根线头; 又像是在一座黑暗无光、布满无形陷阱与岔路的迷宫中, 全凭触觉与记忆摸索著前行, 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如履薄冰, 精神必须高度集中, 不敢有丝毫分神。 黄飞虫完全沉浸在了对这门晦涩艰深、如同倔强顽石般的灵口秘术的艰难攻坚中。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他时而因为似乎捕捉到了一点运转的诀窍、某个音节与法力波动的微妙契合点而面露一丝短暂的喜色; 时而又因为陷入新的、更复杂的组合瓶颈, 或者法力控制再次失准而眉头紧锁, 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困惑。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消耗, 比连续进行高强度战斗还要疲惫数倍; 仙体存储的法力也因为这反覆的、精细到极致的尝试而快速见底。 这“练气小神通”果然如同孔清冷所说的那般, 修炼起来对精神力和法力的消耗都极为恐怖, 绝非寻常练气境修士能够轻易涉足。 就在黄飞虫艰难地与“灵口秘术”搏斗时, 一天的时间倏忽而过。 忽然, 对面不远处, 一直静坐参悟的海仙猛地睁开双眼! 剎那间, 其眸中精光爆射, 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 一股锐利无比的洞察之意骤然迸发, 隱隱可见一道淡不可察、却凝练无比的灵光在其眼底深处流转不息, 虽只是一闪而逝, 却带著一股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指事物核心的洞彻之力! 他脸上带著掌控一切的从容与自信, 长身而起, 动作流畅而优雅, 面向高踞莲台的孔嘉殿真君和乌塔夫人, 姿態恭敬却不失傲骨, 声音清越朗朗, 迴荡在骤然变得无比安静的大殿之中: “回稟真君、乌塔夫人! 晚辈海仙不才, 已初步將『灵眼秘术』参悟入门!” 此言一出,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大殿內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与低哗! 尤其是来自海佛仙宗莲飞舟的那些弟子们, 看到这震撼的一幕, 脸上难掩激动与狂喜之色, 纷纷交头接耳, 兴奋地议论著, 脸上充满了与有荣焉的光彩, 看向海仙的目光更加炽热。 “海仙师兄果然是天纵奇才! 不愧是我海佛仙宗未来的希望!” “这才一天!仅仅一天时间啊! 就將一门如此艰深的顶级秘术修炼入门! 试问当今天下练气境修士谁人能及? 谁与爭锋?” “哼, 看看那边, 那位孔府的清冷仙子, 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和我宗海仙师兄比起来, 明显逊色了不止一筹, 真不知她之前哪来的底气, 竟敢拒绝海仙师兄的求亲。” “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劫修黄飞虫, 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 怕是连这门『灵口秘术』的门径都没摸到吧? 就这点微末本事, 也敢不知天高地厚地挑衅海仙师兄? 海仙师兄可是我宗倾力培养的绝世天骄, 万中无一的天灵根资质就摆在那里, 如同皓月当空, 岂是萤火之光可以比擬? 真是不自量力, 徒惹人笑!” 种种带著狂热崇拜, 与毫不掩饰的嘲讽、贬低意味的议论声, 虽然他们刻意压低了音量, 但在场之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 这些话语清晰地传入了眾人的耳中。 海仙听著身后眾多师弟师妹们, 毫不吝嗇的讚誉, 与对孔清冷、黄飞虫二人毫不留情的贬低, 嘴角那抹矜持而得意的弧度愈发明显。 他目光带著胜利者的审视, 转身扫过对面依旧双眸紧闭的孔清冷, 外界喧囂仿佛与这位面色平静的清冷仙子无关, 但她那微微抿紧的唇线, 似乎泄露了一丝不平静; 又扫过不远处眉头紧锁的黄飞虫, 后者脸上带著明显的疲惫与挫败感, 显然进展极其不顺利, 他心中的优越感与满足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双方的差距在这一刻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如他预想的一般巨大、令另外两人绝望。 黄飞虫被这突如其来的宣告, 和隨之而来的、如同潮水般的议论声, 强行打断了思绪, 他不得不中断艰难的参悟状態, 十分无语抬起头, 看向那意气风发的海仙, 再感受到那些海仙的师弟、师妹如同针扎般充满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神情上顿时露出深切的凝重和强烈的不爽。 实力和资源的差距, 乃至可能还有隱藏在规则之下的暗箱操作, 都像一座座大山, 给他连续带来了巨大劣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按照这个速度, 海仙恐怕真的只需要再有四天, 就能將五门秘术全部领悟完毕! 而他和孔清冷, 按照目前的进度, 恐怕连一半都难以完成! 一念及此, 黄飞虫不再犹豫, 趁著眾人注意力大多被海仙吸引, 心神瞬间沉入体內, 沟通了玄奥的奖池面板。 “抽奖!” 他在心中低喝, 意念无比集中地祈愿, “祈愿, 能超大幅度提升悟性、 持续时间至少五天以上、 且毫无副作用的珍稀一次性悟性道具!” 他毫不犹豫抓住一枚紫色光点。 “悟性变成珠。” 第142章 巔峰对决 “悟性变成珠?” 黄飞虫意识沉入那玄妙的奖池空间, 一颗散发著白色空洞光芒、表面流转著难以言喻秘文的奇异珠子静静悬浮其中, 当他以精神力触碰, 成功获知这颗名为悟性变成珠的道具那简单粗暴到令人瞠目的效果后, 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极其荒谬、近乎滑稽的感觉。 “將目標的悟性……变成猪?! 原来是这样的悟性变成珠…… 这……面板奖池抽到的物品, 说明还能再离谱、再直白一点吗?!” 他暗自腹誹, 一股强烈的不靠谱感油然而生, 但抽都抽了, 用肯定是要用的, 不然白白浪费了抽奖次数。 而且, 虽然这枚悟性变成珠的效果格外简单, 更像是隨手涂鸦的恶作剧道具! 但细想一下就知道这个效果有多强大, 竟然能够极大削弱他人的悟性, 即使不是永久也非常可怕了, 比如哪天敌人悟道时给敌人来一下, 当场就让敌人失去进步的机会, 可惜这枚悟性变成珠只有练气品质, 理论上只能对练气境目標生效。 “罢了!事到如今, 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管它靠不靠谱, 只要能够生效, 哪怕稍微干扰对方一星半点, 就算没浪费这宝贵的一次抽奖次数! 总比什么都不做, 眼睁睁看著那海仙一路高歌猛进要强!” 他心中念头急转, 目光瞬间锁定不远处的海仙。 海仙仅用一天就领悟完灵眼秘术后, 重新坐下、选择了灵鼻秘术, 很快沉浸在对灵鼻秘术的参悟之中, 神情专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眉宇间依旧带著挥之不去的自信与天生傲然。 黄飞虫见此, 不再犹豫、心念一动, 直接在奖池空间內確认使用了悟性变成珠, 一股无形无质、玄奥异常的奇异波动, 如同石子投入水面从而漾开的涟漪, 悄然无声、精准地飞向海仙, 这奇异波动虽然仅仅是悟性变成珠本身的力量, 但確实如同描述中那般隱秘, 练气境巔峰仙人都未必能察觉, 可想而知悟性变成珠的发明人, 早早就考虑到了这点, 为了能够保证销路, 在悟性变成珠的隱秘施法方面下了极大工夫。 海仙中了悟性变成珠后, 依旧闭目凝神参悟灵鼻秘术, 仿佛毫无所觉, 仅仅原本舒展的眉头, 几不可察地轻轻蹙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仿佛在参悟过程中, 突然遇到了之前未曾预料、难以理解的滯涩处, 从而思维莫名地迟滯了一下, 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然而, 这些细微的变化, 丝毫未能逃过两位筑基境真君的神识感知, 儘管黄飞虫利用奖池发动悟性变成珠, 已经堪称极其的隱秘, 但当悟性变成珠的力量离体后, 乃至飞往海仙那里的过程中, 那奇异的无形波动, 仍然被孔嘉殿和乌塔夫人神识捕捉到了。 “夫人, 你可察觉到方才那小子…… 似乎动用了某种……, 极其古怪、不似寻常仙法的手段? 目標直指那海仙,” 孔嘉殿真君目光略带思索, 向身旁的乌塔夫人传音道, 语气中带著一丝探究。 “嗯, 很隱晦的力量波动, 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海佛仙宗的天骄身上, 若非我等已臻筑基之境, 精神力蜕变为神识, 对能量变化敏锐至极, 只怕即使那些练气境巔峰修士, 都未必能够发现那小子的这番隱秘操作, 看来其身上的好东西不少, 不过只要他不闹出大乱子, 不公然破坏考验规则, 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乌塔夫人面容乌黑, 眼睛却炯炯有神, 轻纱下的红唇微动, 饶有兴致地传音回復, 说到最后却是颇有维护黄飞虫的意思, 可能是看在之前黄飞虫送她法宝的份上。 “善。” 孔嘉殿面色毫无波澜, 也没有点破这个眼皮底下的“小动作”的意思, 倒是好奇黄飞虫这手段, 究竟能带来什么作用, 至少目前看来, 仅用一天时间就领悟入门灵眼秘术的海仙, 拿下孔府问心考验第一的可能性极大。 时间悄然流逝,又一天过去。 一直静坐如冰雕的孔清冷, 周身气息忽然微微一盪, 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小石子, 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缓缓睁开, 清澈的瞳孔深处带著一丝认真, 更引人注目的是, 她那原本就精致的耳廓, 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晶莹剔透, 隱隱有微光在耳朵上流转, 仿佛能够聆听到世间最细微的声响, 她成功將“灵耳秘术”参悟入门! “清冷, 做的不错, 两日入门, 虽不及海小友, 也未负为父平日教导。” 孔嘉殿见此微微頷首, 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清晰的讚许, 似乎对孔清冷的表现十分满意, “……” 孔清冷听了这话却不怎么高兴, 显然只听到“虽不及海小友”六个字。 “清冷仅用两天时间, 就將灵耳秘术修炼入门, 这份悟性与专注, 在我所见过的年轻秀才中, 已属顶尖行列。 没想到清冷在阵法之外的领域, 亦是如此不凡。” 乌塔夫人轻纱遮掩下的嘴角弯了弯, 声音带著一丝难得的柔和, 虽然略微刻意, 但也看得出態度十分友好。 “恭喜清冷仙子! 仙子果然天赋过人, 不仅在阵道之上造诣精深, 於秘术悟性亦是如此卓越, 海某深深佩服。” 海仙听到孔清冷成功入门灵耳秘术, 顿时暂时中断艰难晦涩的参悟, 面对孔清冷用两天时间才入门灵耳秘术, 他本该怡然自得, 但因为自身参悟灵鼻秘术极其不顺, 眼底深处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只是面上依旧维持著海佛仙宗绝世天骄的风度。 他心中也切实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 虽然比孔清冷多参悟一天时间秘术, 但他在第二门秘术上疑似卡住, 这严重耽误了时间, 等於说领悟入门灵耳秘术后的清冷仙子, 几乎和他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若他继续卡在灵鼻秘术, 就有不小的可能被追上, 甚至可能被反超! 这无疑他十分难以接受。 “恭喜清冷仙子! 贺喜清冷仙子! 仙子不仅阵道无双, 堪称同辈楷模, 没想到在秘术悟性上亦是如此惊艷绝伦, 真乃別具才华, 慧心巧思!实乃我辈修士之典范!” 海云长老脸上堆起灿烂笑容, 上前一步、对著这位孔清冷仙子好一番恭维, 话语热情洋溢、进行高调的讚美, 心中却对海仙没有迅速领悟入门第二门顶级秘术有些失望, 看来二者之间的差距无法做到碾压了。 黄飞虫也適时睁开了眼, 揉了揉太阳穴, 深感这灵口秘术不是人修的, 简直如同顽石般晦涩, 不过好在孔清冷十分给力, 给他带来了喜讯, 由於他们目標都是破坏这门亲事, 等同於站在统一战线, 所以孔清冷发挥出色, 他也与有荣焉。 “孔清冷, 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这灵口秘术参悟了两天, 感觉连门都还没摸到呢, 跟你这速度一比,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黄飞虫给孔清冷传音, 话语中带著由衷的钦佩。 又是两天时间, 在紧张而专注的参悟氛围中悄然溜走。 孔清冷周身气息又是一阵细微调整, 再次领悟入门一门顶级秘术! 成功將“灵舌秘术”入门! 她轻轻抿唇、细细体会著口中奇异的变化, 不仅能够自由开关味觉, 还能可控的放大、缩小味觉, 甚至还有许许多多强大的能力等待挖掘。 “清冷反超了?” 孔嘉殿和乌塔夫人再度向孔清冷投去讚赏目光, 但这一次, 两人眼神中都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与探究, 不约而同地看向仍在努力领悟灵鼻秘术、眉头却越皱越紧的海仙, 並不是孔清冷领悟顶级秘术的速度变快了, 而是海仙领悟顶级秘术的速度大幅度变慢了! 这情况与他们事先的猜测出现了不小的偏差。 “奇怪, 以海仙此子万中无一的天灵根之资, 加之其之前展现出的、 仅用一天就领悟灵眼秘术的强大悟性底蕴…… 无论如何, 也不应被困於同样难度的灵鼻秘术三日之久, 且毫无进展跡象。” 孔嘉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给乌塔夫人传音, 语气中带著一丝不解。 “莫非是…… 夫君你特意借那海云之手, 送给他的那份记载著五术『关窍』的玉简…… 其实『关窍』得並不够关键? 还是说……” 乌塔夫人故作疑惑地反问, 轻纱下的眼神中带著一丝狭隘的笑意, 更是刻意拉长了语调, “……是黄飞虫那小子之前使用的那个古怪手段, 终於开始显现出效果了?” 孔嘉殿闻言顿时沉默了, 他借那海云之手, 將蕴含五门秘术精义与关窍的玉简赠予海仙, 以此公然给海仙作弊的事, 自然是瞒不过同为筑基境的乌塔夫人, 此刻被夫人点破, 他面上虽无异色, 心中却也不免有些尷尬, 但他当然知道送的玉简没有问题, 那只能是黄飞虫那诡异手段的效果了, 看来这黄小友也有些不简单啊。 “仙子进境神速, 已然领先海某一步, 海某钦佩, 接下来海某还需加倍努力方可。” 海仙表面依旧维持著风轻云淡的姿態, 对著孔清冷再次拱手, 言辞依旧客气, 但他垂落袖中的手掌, 已经不自觉地微微握紧, 指节因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清冷仙子接连的地步, 反倒衬托地他在接连挫败, 这无疑是在一点点侵蚀著他强大的自信。 “海仙师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第一天就领悟了灵眼秘术, 展现了惊世悟性! 如今又过去三天时间, 区区一门灵鼻秘术, 仍然拿之不下, 以你的天赋底蕴, 早该水到渠成、顺利入门了才对! 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之处?” 海云长老终於忍不住, 焦急地给海仙传音询问, 语气中充满了不解与催促, 海仙的停滯不前, 让他感到一丝焦虑不安。 “海云叔勿忧! 这灵鼻秘术看似简单, 实则內里诸多关窍晦涩无比! 许多关键之处, 明明感觉答案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却偏偏如同隔了一层无法驱散的浓稠迷雾, 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灵光一现! 思绪总是莫名滯涩、难以连贯! 我可能是选到了五门顶级秘术中最难一门了, 不过海运叔请放心, 料想那孔清冷领悟灵鼻秘术时, 费的时间必定比我更久!” 海仙有些烦躁地传音回復, 语气中带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虑与茫然, 这种有力使不出、思维受阻的感觉, 他从未经歷过。 “孔清冷, 恭喜啊! 这灵舌秘术练成了到底是什么效果? 能尝出以前尝不出的味道吗? 要不要拿几个灵果试一试?” 黄飞虫按捺不住好奇, 趁著放鬆的空隙, 悄悄给孔清冷传音问道, 试图获取一些关於秘术的直观感受。 “不知道…… 目前只是初步入门, 尚未来得及细细体会其中玄妙, 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 孔清冷接到传音后, 睁开眼、淡淡瞥了他一眼, 乾脆地摇了摇头, 给出了一个清冷而实在的回答, 隨即她就不再多言, 重新闭上双眸, 爭分夺秒地开始对第三门秘术“灵眼秘术”的参悟。时间宝贵, 她必须爭取保持领先。 又是两天时间, 在眾人各异的心绪中缓缓流逝。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孔清冷双眸骤然开闔! 剎那间, 其眸中仿佛有清辉流转, 一股锐利而清晰的洞察之意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虽然还很淡薄、却已初具雏形, 仿佛能够隱隱看透一些事物的表象。 “灵眼秘术”入门成功! “终於……入门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黄飞虫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憋在心中许久的浊气, 他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口中有一道极微弱、难以察觉的光芒一闪而逝, 標誌著他终於成功地將那如同顽石般难以啃动的灵口秘术攻克入门! “足足了六天! 才勉强將这门灵口秘术领悟入门!” 黄飞虫在心中暗自感嘆, 强烈的疲惫感与成就感交织涌上心头, 这还是在拥有奖池抽到的《天灵御阵经》等顶级仙法赋予的、远超常人的秘文理解与构建能力的基础上! 若非有此底蕴, 他怀疑费六天时间可能连入门方向都找不到, 这让他不得不清醒地承认, 在依靠悟性底蕴去学习、领悟全新秘术这方面, 他与海仙、孔清冷这等天之骄子相比, 劣势確实非常巨大。 “除非往后能在奖池中, 抽到大量仙法秘术入门, 否则这个短板也很难弥补……” 他暗自思忖著未来的道路, 如果说奖池抽到仙法是整体入门, 那他靠自己领悟入门灵口秘术, 只能算作灵口秘术第一层入门, 差距还是很大的, 既然奖池是自己的外掛, 那么靠奖池和靠自己也没什么区別! “那个劫修也领悟入门一门顶级秘术了? 没想到这场考验白白便宜了这个劫修。” 海仙脸色隱隱有些发青, 眼睁睁看著那个他未放在眼里的“劫修”黄飞虫, 竟然也成功领悟了一门秘术, 眼看著就要在进度上追上依旧原地踏步的自己, 而他耗费在“灵鼻秘术”上的时间, 已经长达令人绝望的五天! 整整五天、毫无寸进! 这种诡异的停滯, 让他心中的焦躁与不安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这黄飞虫, 纵使其不是出自普通小仙族, 以其年龄看, 也定然缺乏高阶秘术的传承与薰陶, 然而他竟能够在仅仅六天之內, 硬生生將一门练气小神通领悟入门! 確实了不起、不简单。” 孔嘉殿不得不讚嘆, 这黄飞虫毕竟才九岁, 去掉用在修行上的时间, 其有多少时间接触秘术? 即使如此, 竟然也能仅用六天就领悟入门顶级秘术, 当真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孔嘉殿与乌塔夫人对视一眼, 眼神中都流露出对黄飞虫的讚赏, 正常来说, 即使仅仅入门一门顶级秘术, 也足够那些小仙族中难得一遇的『技艺天才』, 耗费十几年甚至数十年去慢慢摸索…… “几乎可以確定了, 海仙此次堪称『失常』的表现 绝对与黄飞虫这小子脱不了干係!” 孔嘉殿目光深邃地扫了眼仍在苦苦挣扎的海仙。 “那不知名的古怪手段, 竟然能够如此无声无息、如此精准地影响到一位出自筑基仙宗、身负天灵根的的绝世天骄, 让其悟性仿佛陷入困顿……蹉跎时间, 此等手段闻所未闻, 著实诡异莫测。” 孔嘉殿和乌塔夫人心照不宣, 目前的考验结果、孔清冷遥遥领先, 也正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即使心中对那种手段充满了好奇, 也要等到考验彻底结束后, 再找机会询问。 海云长老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掩饰却依旧流露的僵硬与焦虑。 他看著仍然卡在第二门顶级秘术、进度如同陷入泥潭的海仙, 又看看那边已经开始修炼第四门顶级秘术、势如破竹的孔清冷, 以及旁边同样成功入门了第一门顶级秘术、开始向著第二门顶级秘术发起衝击的黄飞虫, 额头上不禁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僧袍下的手掌微微颤抖, 这局面, 与他最初预想的海仙碾压另外两人之势, 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的进度怎么会变得如此缓慢?! 甚至连这个出身卑微的劫修都要赶上我了?! 这该死的灵鼻秘术……为什么?! 为什么其中的关窍明明感觉懂了, 下一刻却又模糊不清? 为什么思绪总是无法集中, 如同陷入浆糊?!” 海仙眼睁睁看著清冷仙子开始修炼第四门秘术、 以及那个劫修黄飞虫开始修炼第二门顶级秘术, 自己继续修炼了一会儿灵鼻秘术, 却依旧停滯不前、看不到一丝领悟入门的可能, 心中尚存的一丝作为绝世天骄的骄傲与不服, 以及那根名为“淡定”的弦, 都彻底崩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与自我怀疑, 如同冰冷的毒蛇, 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臟。 前前后后, 他始终感受不到领悟入门灵鼻秘术的希望曙光, 清冷仙子乃至那个劫修黄飞虫却始终在进步, 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急如焚、方寸大乱? “悟性变成珠! 绝对是生效了! 而且这效果……未免也太恐怖了点! 难道真的將这个海仙那引以为傲的悟性, 暂时性地……变成猪了?!” 黄飞虫看到那海仙始终停滯不前, 心中早就有所猜测, 没想到悟性变成珠如此的霸道, 但他不敢有丝毫耽搁, 选择了“灵耳秘术”开始爭分夺秒地进行参悟。 一方面, 那“悟性变成珠”的效果持续时间完全是未知数, 隨时可能失效, 必须抓紧这宝贵的黄金时间; 另一方面, 他也迫切需要儘可能多地学会这几门顶级的“练气小神通”, 这对他而言是夯实根基、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 “目標必须明確! 以我自身的悟性, 想在短时间內领悟五门顶级秘术根本不现实。 必须有所取捨! 首要目標是爭取入门三门顶级秘术, 这样第四门顶级秘术只需要记下即可, 再回去找黄天狗购买灵眼秘术, 就能够凑齐整套!” 黄飞虫神情无比认真, 心中早就制定了应对策略, 抽到“悟性变成珠”固然是意外之喜, 但弊端也很明显, 他的悟性並未得到提升, 因此, 他想要快速领悟入门这五门顶级秘术不现实, 只能有所取捨、讲究策略。 又两天后。 孔清冷周身气息再次发生微妙变化, 她喉间似乎有微光一闪, 成功將“灵口秘术”也修炼入门! 至此, 五门“练气小神通”, 她已赫然掌握了其四! 只剩下海仙手中那枚迟迟未参悟的“灵鼻秘术”, 因为无法同时参悟一门秘术, 所以她暂时无法完成这最后的“临门一脚”。 黄飞虫则还在与“灵耳秘术”进行著拉锯战, 进度依旧缓慢得令人心急, 只能说与依旧死死卡在灵鼻秘术海仙有的一拼, 双方都是仅仅入门了一门顶级秘术, 在第二门顶级秘术上不断下功夫, 进度可谓是旗鼓相当。 此时, 海佛仙宗莲飞舟队伍那边, 早已没了最初的狂热追捧与喧囂议论, 那些原本將海仙奉若神明、眼中充满无限崇拜的师弟、师妹们, 此刻个个鸦雀无声, 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巨大的失落与难以言喻的尷尬, 他们心目中那位本该横扫同辈、光芒万丈的绝世天骄海仙, 不仅被那位清冷仙子以绝对优势远远甩在身后, 甚至连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的“劫修”黄飞虫, 都在考验的进度上追平了海仙! 这过於离谱、完全顛覆他们认知的结果, 简直让他们如坐针毡, 脸上火辣辣的, 先前那些嘲讽的话语仿佛都化作了无形的巴掌, 狠狠扇在他们自己脸上。 孔清冷因为暂时无法获取並参悟第五门秘术, 只好继续钻研已经入门的前四门秘术, 力求掌握得更加精熟, 同时, 她也並未完全放下黄飞虫这个“盟友”, 不时通过传音, 將自己参悟灵耳秘术时的心得, 毫无保留地讲解给黄飞虫听。 有了她这位“名师”指点, 纵然黄飞虫在秘术方面的天赋底蕴弱了一截, 进步速度也有明显的提升, 接近於抄作业了, 毕竟黄飞虫只是秘术底蕴不足, 秘文方面造诣並不弱於她。 “孔清冷, 你这领悟秘术的速度也太嚇人了, 简直是超凡脱俗哉! 只位那位『天骄』道友肯早点放弃 交出那门灵鼻秘术, 你恐怕立刻就能著手参悟, 然后直接完成五门秘术的全部入门, 达成『五杀』……呃, 完成五门顶级秘术领悟入门, 稳稳拿下这次『孔府问心』的魁首, 第一名毫无悬念!” 黄飞虫在获得孔清冷的海量细致指点后, 趁著歇息的短暂空隙, 忍不住悄悄传音, 用带著夸张的语气夸讚起孔清冷, 顺便小小地调侃了一下现状。 “与其关心我, 不如多关心关心你。” 孔清冷清冷的传音立刻在他脑海中响起, 平淡地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意味, “你目前的进度, 似乎也与那位『海佛仙宗天骄』不相上下了, 怎么, 难道你內心深处, 就从未想过要趁此机会, 一举超过他吗?” 她的话语, 仿佛一颗小石子, 轻轻投入黄飞虫的心湖。 “这种事, 得看运气吧, 万一那海仙不卡灵鼻秘术了, 可能瞬间就追上来了。” 黄飞虫实话实说, 虽然不知道悟性变成珠的持续时间, 但肯定不是永久, 甚至於也未必会太长, 有可能下一秒那海仙就变回来了呢说不定。 但他眼珠一转, 觉得这种给对方添堵的机会不容错过, 乾脆直接抬起头, 目光投向那个面容不断变幻海仙, 故意提高了些许音量, 带著明显的嘲讽语气开口道: “哟, 看海仙道友这副眉头紧锁、愁云惨澹的样子, 似乎是在这区区的灵鼻秘术上, 遇到了不小的瓶颈啊? 真是令人意外, 难道是……连上天都嫉妒英才, 所以降下了这点小小的考验?”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针, 精准地刺向海仙此刻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哼!小小劫修, 安敢在此妄言!” 海仙闻言冷哼一声, 神情瞬间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劈向黄飞虫, 强撑著摇摇欲坠的尊严与骄傲, 反唇相讥道, “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劫修, 耗费整整六日光阴, 才勉强將一门灵口秘术领悟入门, 此等效率也配与我相提並论? 我领悟灵眼秘术不过用时一日! 你现在不过侥倖与我进度暂平, 便敢来出言挑衅, 不觉得自己的行为, 如同井底之蛙妄议苍穹, 徒惹人发笑、貽笑大方吗?” 他试图用自己最初的辉煌战绩来挽回顏面, 强调双方本质上的差距。 “哎呀呀, 海云长老您快听听!” 黄飞虫立刻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看向一旁脸色僵硬的海云长老, “这海仙道友话说的好听, 好像现在领先的不是清冷仙子而是他一样, 要说此地目前悟性最高、进展最快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清冷仙子, 当然海仙师侄或许只是一时状態不佳, 领悟一门灵鼻秘术用了七天都没完成! 这才不小心被我『暂时』追上了进度, 这也是情有可原嘛, 你说是不是?” 他故意將“暂时”二字咬得极重, 语气中的调侃意味十足。 “这个…… 黄小友说笑了, 仙人才能各异…… 海仙师侄虽然天赋卓绝、世所罕见, 是我宗绝世天骄, 火属性天灵根之才, 但近日身体有所不適、状態略有不佳, 加上这灵鼻秘术恰好与其秘术体系有些许衝突, 方才进展稍缓……刚好被灵鼻秘术克制, 些许挫折, 无损其天骄本色, 若换作別的顶级秘术, 早已通关考验, 也未可知。” 海云长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发出几声尷尬笑声, 连忙上前打圆场, 试图缓和这充满火药味的气氛, 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他自然不愿意看到海仙背上黑歷史, 和一个劫修在悟性上旗鼓相当、甚至被反超, 这种消息若是传回宗门, 宗里一年的笑料都有了……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夫君, 看来你这精心设计的『孔府问心』考验, 问出的结果, 还真是颇有些出人意料, 妙趣横生呢。” 乌塔夫人將下方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尽收眼底, 轻纱遮掩下的笑意更深了, 宛如冰莲初绽, 当眾说道, 语气中充满了玩味。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且看下去吧, 这考验尚未结束, 海仙未必就不能取胜。” 孔嘉殿面无表情, 淡淡地回应,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只是眼前这完全偏离了最初剧本、充满了变数与趣味的“孔府问心”考验结果, 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 大殿內的气氛, 因此而变得愈发微妙、古怪起来, 很明显两位筑基境真君各有倾向, 孔真君支持海仙, 乌塔夫人则似乎乐於见到当前的结果。 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都已心照不宣地默认孔清冷的遥遥领先, 魁首之位几乎已是这位清冷仙子的囊中之物, 而更多的注意力, 则放在那两位进度诡异地持平、正在上演著一场另类“角逐”的黄飞虫与海仙之间, 眾人充满了探究、好奇与种种复杂的情绪, 难道说, 迟迟未能够突破灵鼻秘术奥妙、仿佛陷入魔障的海佛仙宗绝世天骄海仙,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真要被这个默默无闻的“劫修”黄飞虫, 在眾目睽睽之下一举超越? 谁率先领悟入门第二门顶级秘术, 就贏了? 这场波澜起伏的“孔府问心”, 无疑正朝著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向滑行而去…… 第143章 海佛仙宗的诚意 仙府核心层大殿內, 在一种近乎凝滯的微妙气氛中, 又是两天时间悄然流逝, 黄飞虫眉头紧锁、苦苦参悟“灵耳秘术”。 另一边的海仙则面色难看、周身气息透著压抑。 所有人屏息凝神, 都在无声的猜测与期待, 想看看这场充满意外的孔府问心考验, 在那位清冷仙子已经遥遥领先的情况下, 海佛仙宗绝世天骄海仙能够结束“卡壳”状態, 超过劫修地象盗黄飞虫这个无名之辈, 拿下第二名。 这时, 全身心沉浸参悟“灵耳秘术”的黄飞虫, 终於彻底解析了该门秘术的奥秘, 神情骤然变得轻鬆、睁开眼睛, 疲惫的心情顿时得到舒缓, 与此同时, 他的耳朵微微一动、有亮光闪过, 耳廓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轮廓分明, 仿佛能够精准捕捉或者过滤掉周遭所有声音, 甚至於听力能够不断向外延伸, 聆听远处的声音或聆听此前无法听闻的律动, 毫无疑问,他將灵耳秘术领悟入门了! “哈哈!成了! 终於將灵耳秘术领悟入门了!” 黄飞虫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笑容, 这一刻如同拨云见日, 持续四天多的努力再次换来了回报! 又一门顶级秘术被他初步掌握, 心中如同卸下千斤重担,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喜悦与成就感。 至此, 他成功领悟入门“灵口”与“灵耳”两门顶级秘术, 未曾领悟的是“灵眼”、“灵鼻”、“灵舌”三门而已,虽然任务量依旧很大, 但已经差不多完成一半了, 彻底领悟入门除灵眼外的四门顶级秘术, 预计还需要十天左右, 只要悟性变成珠足够给力 他就有著充足的信心。 隨著黄飞虫成功领悟入门第二门顶级秘术, 无疑已经反超了海佛仙宗绝世天骄海仙的进度, 如同在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 瞬间让围观的眾人心中激起滔天波澜! 对面, 海仙猛地睁开双眼,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里面充满了血丝与难以置信的惊怒! 他死死盯住笑容满面的黄飞虫, 脸上强撑著的最后一丝高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整个人的神情变得一片惨白, 混杂著屈辱、愤怒与极度不甘, 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失声低吼。 “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这么快?! 差一点点我就能將灵鼻秘术领悟入门了!” 海仙在大半天前, 终於从“灵鼻秘术”那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中, 成功捕捉到了將其梳理成功、领悟入门的曙光, 感觉接下去只要再给他一点点时间, 就能势如破竹、一举衝破关卡, 將这门困扰他许久的灵鼻秘术彻底领悟入门! 可就在那一刻即將到来以前, 那个他未放在眼里、视若脚下尘埃螻蚁的劫修, 竟然……竟然愣是比他快了一步, 硬生生地在眾目睽睽之下, 先他一步领悟入门了第二门秘术! 这就导致, 在围观眾人的眼中, 在这庄严肃穆的孔府大殿之中, 他竟然在秘术领悟的进度上, 被一个来歷不明的劫修黄飞虫, 实实在在地反超了! 论身份、他是海佛仙宗倾力培养的绝世天骄, 论天赋、他身负万中无一的火属性天灵根, 结果他在秘术领悟的进度上, 竟然被一个劫修反超了? 被反超了? 这残酷得如同噩梦般的现实, 如同最锋利、冰冷的玄冰锥, 带著极度刺骨的寒意, 狠狠刺穿了他高高在上、坚不可摧的骄傲外壳, 直抵內心最深处, 將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衝击得摇摇欲坠, 几近崩塌。 “做得不错。” 孔清冷清脆平静的声音在黄飞虫脑海中响起, 她那双澄澈如冰湖的眸子看向后者, 冲他微微頷首, 虽然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能够得到她一句主动的夸讚, 已经是极为难得之事, 显然黄飞虫此次的表现, 確实让她有些意外和认可。 “多亏了孔清冷你的指点, 给我讲了那么多关於领悟灵耳秘术的诀窍, 不然我估计还要多几天才能领悟入门, 那可就为时已晚了!” 黄飞虫闻言, 心中更是得意, 看到自己抓住悟性变成珠效果消失前最后机遇, 成功让那个海仙成为这次考验垫底, 顿时整个人仿佛三伏天喝下冰水般畅快, 立即传音回去, 同时也真心实意地表达感谢。 与此同时, 能够顺利领悟入门两门顶级秘术, 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收穫, 极大地增强了底蕴, 弥补了他的短板! 他此次的目標也非常明確务实, 准备在此次考验结束前, 尽力完成三门顶级秘术的领悟入门, 同时爭取记忆下第四门顶级秘术的完整內容, 留待日后慢慢钻研。 不过目前的话, 第三门顶级秘术的选择, 不考虑可以从黄天狗那里获取的灵眼秘术, 也不考虑还被海仙占著的灵鼻秘术, 自己唯一的选择, 就只剩下那枚灵舌秘术了, 顿时, 他不再耽搁, 目光立刻转向那枚灵舌秘术光团, 立即开始新一轮攻坚。 面容乌黑的乌塔夫人, 將下方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尽收眼底, 轻纱之下, 精致的唇角几乎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一抹清晰的笑意在眼神中流转。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著下方, 只见那海仙异常愤怒、失魂落魄、心情悲愤, 而那个黄飞虫则摩拳擦掌, 准备参悟起了第三门顶级秘术, 她不由给身旁的孔嘉殿传音, 话语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戏謔与调侃: “夫君, 看来你这番精心安排孔府问心考验, 结果却是难住了这位海佛仙宗的绝世天骄呢, 这局面可真是……妙不可言。” “事与愿违啊……” 孔嘉殿面色依旧沉静如水, 眼神最深处不免掠过一丝波澜, 在他提前送出五门顶级秘术经义的情况下, 这位海仙竟然遭遇了如此磨难, 不仅此刻面色苍白、周身更透著一股颓败感, 显然道心已经受到了不小的衝击, 与此同时, 那个在他看来方方面面都远不如海仙的黄飞虫, 却意外实现了名次反超, 此刻仅仅屈居他女儿孔清冷之下, 这让他心中不得不承认, 这次孔府问心考验的发展, 完全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与掌控。 不过他清楚地知道, 黄飞虫费四天多时间领悟灵耳秘术, 其实也不算什么, 造成如今这顛覆性局面的根本原因, 还是海仙如同中了邪一般, 死死卡在灵鼻秘术上长达九天的结果, 这完全不符合其天灵根应有乃至刚开始的表现, 这背后究竟是何缘由? 真的是因为黄飞虫之前的古怪手段? 可究竟什么手段能够做一点, 连他这位筑基境真君也感到一丝困惑。 约莫一个时辰后, 在眾人困惑目光中憋屈已久的海仙, 鼻翼忽然微微翕动, 其鼻樑之上一点光芒闪过, 他不禁喜极而泣, 终於成功將灵鼻秘术领悟入门了! 然而, 想起残酷的现实后, 他的脸上迅速收敛了笑容, 转而神情有些麻木, 眼神更是黯淡, 他这位海佛仙宗的绝世天骄, 终究还是成为了全场三人中, 第三个领悟入门第二门顶级秘术的人! 这份殊荣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扇得他头晕目眩。 然而, 还没等他来得及从这份苦涩的成功中喘过气, 抒发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慨, 那枚他刚刚参悟完毕的“灵鼻秘术”光团, 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 “嗖”地从他面前飞走! 出手的正是孔清冷! 她早已默默地等候多时, 此刻见海仙终於参悟完灵鼻秘术, 自然毫不犹豫地摄走光团, 隨即立刻沉下心神, 开始爭分夺秒地隔空参悟起这门灵鼻秘术, 两天以前她就领悟入门了四门顶级秘术, 只要完成了最后一门灵鼻秘术的领悟入门, 她就將理所当然拿下这次孔府问心考验的魁首。 至於另一边的黄飞虫, 儘管沉浸在灵舌秘术的参悟中, 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但也意识到悟性变成珠的效果, 应该在半天以前就失效了, 不然的话, 这海仙应该会继续卡住才对, 等於说自己之前, 是抓住了悟性变成珠带来的最后机遇窗口, 才能在第二门顶级秘术的领悟入门上反超海仙。 “……” 海仙见那劫修黄飞虫无视自己, 面色一阵青白变幻, 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嘆息, 將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他默默地、几乎是有些机械地, 牵引过来那枚代表著灵耳秘术的光团, 开始进行参悟。 到了这一步, 他已经不准备、也无力再去爭夺考验魁首了, 因为即使他现在恢復到最佳状態, 也绝对不可能追上只差临门一脚的孔清冷, 等於说这次“孔府问心”考验的魁首之爭, 他已经彻彻底底地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至於和那个劫修地象盗黄飞虫去比? 去比谁能够拿下考验的第二名? 即使他之后能奋起直追, 在第三门、第四门秘术上反超回来, 又有什么意义? 眾人记住的绝对是他被劫修黄飞虫反超过…… 他海仙身份尊贵, 是翱翔九天的皓月, 是註定要光耀南海的存在, 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污点与瑕疵! 何须自降身份, 去和一个浑身沾满泥泞、 在修仙界底层挣扎、 连一丝光亮都找不到的劫修, 去计较这区区一两门秘术的先后? 简直是玷污了他的身份! 他心念电转, 迅速瀏览、记下灵耳秘术的內容后, 目光忽然再次投向不远处正全神贯注的黄飞虫, 后者正专注而投入的参悟灵舌秘术, 顿时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从他心底钻出, 他嘴角忽然咧开一抹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笑意。 是啊, 以他海佛仙宗绝世天骄的高贵身份, 宗门宝库对他敞开、顶级秘术任他挑选, 他自然压根不缺这几门顶级秘术! 但这个底层身份的劫修呢? 看他那副抓紧一切机会拼命学习的贪婪模样, 怕是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 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再有机会接触顶级秘术了。 既然如此…… 不如让他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场! 海仙霍然起身, 动作带著刻意营造的、仿佛放下一切的洒脱, 面向莲台上的孔嘉殿真君, 郑重地躬身一礼, 声音朗朗、清晰地传遍大殿: “孔真君! 此次孔府问心考验, 晚辈……认输了!” 他话语微微一顿, 仿佛带著无尽的感慨与真诚, 目光转向孔清冷, 语气充满了“由衷”的钦佩。 “清冷仙子, 才情惊世、悟性超绝, 晚辈终不及也, 心服口服! 还请孔真君收回秘术, 免得被宵小之辈学了去!” 话音未落, 他直接出手, 一道法力如同精准的触手, 毫不客气地牵引走黄飞虫面前的灵舌秘术光团, 动作乾脆利落, 直接打断了黄飞虫的参悟进度, 並且丝毫没有理会后者眼神中的疑惑和怒气, 甚至於, 在完成这一切后, 他脸上都显得有些意气风发起来, 因为“主动认输”带来的些许屈辱, 此刻化作了酣畅淋漓的爽, 区区一个劫修、螻蚁般的东西, 敢在他这位海佛仙宗绝世天骄面前耀武扬威, 凭藉一些不知所谓的运气暂时领先? 实在是可笑至极! 如今我隨手就可断你机缘, 让你知道, 什么是云泥之別! “?” 黄飞虫听到海仙突然高声弃权, 还没反应过来, 就眼睁睁看著自己面前的灵舌秘术光团被夺走, 顿时深深皱起了眉头, 疑惑和怒火的火焰都猛地自心中窜起, 这海佛仙宗的狗东西, 居然给自己玩这一出? 莫非其这番高声弃权, 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有理由打断自己的参悟, 不让自己有机会学到这第三门秘术?! 他攥紧拳头, 神情十分愤怒, 但在这大殿之中, 在两位筑基真君面前, 他也不好衝动, 不得不压下翻腾的怒火, 深吸了好几口气, 才勉强平復下泛起剧烈波澜的心情。 “好在灵舌秘术的完整內容, 我已经提前都记忆下来了, 后续只要费时间, 依旧有希望自行领悟入门, 加上黄天狗那里能够获得的灵眼秘术, 等於说我离凑齐这套练气小神通, 仅仅缺了最后那一门灵鼻秘术而已!” 他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同时也迅速盘算了一番, 感觉收穫已经较为丰厚后, 心中的憋闷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但看向海仙的目光依旧冰冷如刀。 “弃权?” 莲台之上, 孔嘉殿真君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他確实没有想到, 身负火属性天灵根的海佛仙宗绝世天骄海仙, 竟然会在考验尚未完全尘埃落定之时, 就如此乾脆地选择弃权, 不过, 当他看到海仙那番看似隨意、实则刻意的举动, 察觉到后者毫不掩饰地干扰黄飞虫参悟的意图, 心中顿时如同明镜一般瞭然了几分, 但他仍旧是再次开口, 语气平和地询问道: “海仙, 你真要就此弃权? 放弃这场『孔府问心』的后续考验? 须知修行之路, 贵在坚持, 一时之得失, 並非定论。” “晚辈心意已决!” 海仙再次躬身, 语气“诚恳”而“坦荡”, 他將目光完全聚焦在孔清冷身上, 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更加纯粹的仰慕, 仿佛经过此事后, 更加被这位清冷仙子折服了。 “清冷仙子的卓绝才情、冰清玉洁, 令晚辈深深敬佩、自愧弗如! 既然如此、晚辈不若主动弃权, 成全仙子独占鰲头之美名, 也免得这场考验持续太久, 扰了仙子心情!” 他这番话说得漂亮至极, 將自己摆在一个倾慕者、成全者的高尚位置, 將所有的不利局面, 都轻描淡写地归结为“自愿成全”, 更是绝口不提黄飞虫, 仿佛这场考验只有他和清冷仙子参与一般。 如果说之前的他, 內心深处还隱隱自认天赋悟性足以碾压孔清冷, 那么此次考验的惨败, 无疑狠狠粉碎了他的这份自信, 不过他也暗暗地猜测, 自己之所以在灵鼻秘术上卡了那么久, 直到孔清冷领悟入门四门顶级秘术后才开窍, 这背后最大的可能, 其实就是孔府乃至这位孔真君本人, 为了確保孔清冷获胜、暗中给他使了绊子, 这也正是他特意强调“成全清冷仙子”的原因, 一方面是包装失败、试图挽回些许顏面, 另一方面是藉此向孔真君表明: 我海仙识大体、懂进退, 只要最终能达成与清冷仙子订亲的目的, 这些考验过程中的些许“小波折”、“小委屈”, 都可以不计较, 甚至可以主动帮你们圆过去! 此刻的海仙, 经过这番挫折, 心態已然发生了变化, 从最初带著优越感的征服, 变成了更加务实, 甚至带有志在必得的迫切, 对这门亲事更加地看重。 “海仙, 你天资卓绝、悟性超群, 乃世所罕见之良才美质, 纵使一时落后、偶遇瓶颈, 亦非定局, 未来道途依旧不可限量, 如此轻言弃权、半途而废, 实在令人惋惜……” 孔嘉殿真君目光微凝, 话语中带著明显的惋惜之情, 尽显前辈对杰出后辈般的看重, 但见海仙態度坚决, 他也不再勉强, 宏大的声音隨之响起, 为此次考验画上句號: “不过, 既然你已经深思熟虑, 下定决心, 那本君也就不再多言, 至此, 本次『孔府问心』考验正式结束! 魁首乃孔清冷! 第二名,黄飞虫! 第三名,海仙!” “倒是虚偽, 知道再比下去, 也不过是徒增尷尬, 自取其辱罢了。” 乌塔夫人轻纱下传出轻笑, 带著一丝讥誚话语, 目光在海仙那故作从容的脸上扫过, “只是这成全二字, 从你口中如此坦然地说出, 怎地让人觉著……別有滋味, 矫揉造作得紧呢?” 她的话语如同冰针, 轻轻刺破了海仙那层偽装的气度, 丝毫不给这位海佛仙宗绝世天骄面子。 “真君、夫人明鑑啊!” 白白胖胖的海云长老眉头一皱, 眼见乌塔夫人似乎因为海仙弃权之事不满, 脸上立即堆满了如同菊绽放般的笑容, 声音抑扬顿挫地开始了圆场。 “海仙师侄此举, 实乃胸襟开阔、气度非凡! 真真正正的君子之风啊! 他见清冷仙子才情惊艷绝伦, 如皓月当空、光芒万丈, 深深为之折服, 心中唯有敬慕, 早已不在意这区区考验的胜负名次! 他不愿因后续的比拼,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去叨扰、影响仙子的心境, 故而之前才迟迟不愿轻易领悟入门第二门秘术, 以免给仙子带来压力! 更在此时, 主动退让、放弃名次, 以成就清冷仙子独占鰲头的一段佳话! 此等甘为绿叶衬红的气魄与深情, 非常人所能及, 正显我海佛仙宗天骄之高远眼界与非凡风范啊!” 隨著海云长老这番舌灿莲, 海佛仙宗队伍那边, 原本因海仙落败而显得无比低落、尷尬的气氛, 瞬间为之一变! 那些年轻弟子们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 立刻交头接耳, 眼中重新焕发出狂热的光彩, 纷纷出声附和, 极力为自己的师兄挽回顏面。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 海仙师兄並非不能爭, 而是不愿爭! 不愿与心仪之人爭这虚名! 这是何等宽广的胸襟, 何等深厚的情意!” “是啊是啊! 与清冷仙子这等天造地设、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何必斤斤计较於一时之长短? 师兄的目光与境界, 早已超脱了这简单的胜负之爭! 只有鼠目寸光之辈, 才看不懂师兄的心思!” “哼! 唯有那等混跡在修仙界底层、目光短浅的劫修, 才会执著多学一门秘术、在区区进度上取得这点微不足道的所谓『胜利』吧? 海仙师兄的境界、天资、身份都如同九天之云, 足以令我等终生仰望, 又岂是那等井底之蛙能够理解和企及的?” 海仙听著身后师弟师妹们重新变得热烈、 甚至带著更强烈崇拜色彩的议论, 脸上那份矜持的、 仿佛带著些许无奈与宠溺的傲然神情再次浮现, 他微微昂起头, 目光平和地望向远方, 並不出言辩解, 仿佛默认了海云长老那番“完美”的解释, 没错, 事实就是这样的! 他海仙, 从一开始, 就不是在竞爭, 而是在……成就? 舍己之虚名, 成就清冷仙子之美名! 以他的身份, 何须竞爭? 就在这气氛变得有些“感人”之际, 海云长老眼中精光一闪, 知道时机已到, 必须趁热打铁! 他直接上前数步, 神色瞬间变得无比肃穆、庄重, 仿佛肩负著重任, 他面向莲台上的孔嘉殿与乌塔夫人, 深深一揖, 几乎將身体弯成了直角, 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 如同宣誓般响起: “孔真君!乌塔夫人! 海仙师侄对於清冷仙子, 一片赤诚之心、仰慕之情, 天地可鑑、日月可表! 绝非这区区考验名次所能衡量! 为表我海佛仙宗对此桩天作之合的无比重视, 与至诚至高的敬意, 贫僧斗胆, 在此代表宗门, 献上我宗精心准备、足以匹配仙子身份, 与真君门庭的, 聘礼!” 他话音未落, 那位许久不见的法海, 手托一个造型古朴、非金非玉、表面天然流淌著如同深海波涛般玄奥纹路的蓝色宝盒, 大步走进来, 宝盒不过尺许见方、看似不大, 但就在它被微微打开一道缝隙的瞬间—— “嗡……” 整个大殿仿佛隱约响起了一声古老之歌, 若有若无、深沉悠远、仿佛来自万米海沟之下, 与此同时, 一股浩瀚、苍茫、带著无尽海洋之力的磅礴气息与属於顶级猎食者的恐怖妖气, 即便被宝盒上强大的封印阵纹极力封锁, 依旧如同即將决堤的洪水般, 丝丝缕缕、无可抑制地瀰漫开来! 这股威压是如此的真实而恐怖, 让在场所有练气境修士, 包括黄飞虫和孔清冷在內, 都感到些许压抑, 周身灵力运转都滯涩了半分! 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自古相传, 一鯨落、万物生! 此言虽略有夸张, 但也足见成年鯨类妖怪一身是宝, 其价值无可估量!” 海云长老看著法海手中的宝盒, 神情无比郑重, 声音带著一种展示旷世奇珍的肃穆感, 將宝盒彻底打开, 朗声介绍道: “此宝, 乃是我海佛仙宗耗费巨大代价, 於万丈深海之下所得, 南海鯨王完整遗蜕!” 隨著宝盒的完全开启, 眾人透过其中的光亮, 仿佛看到了盒內自成一方玄奥空间, 一头缩小了无数倍、 但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其巍峨如山岳的黑色巨鯨, 正静静地悬浮其中! 它通体覆盖著深邃、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鳞甲, 背脊就如同连绵的山脉, 即便已然陨落, 身躯依然保存得比较完整, 唯有几道乾净利落的巨大的伤口, 诉说著它死前的最后一战, 那股属於筑基境中期巔峰妖王的恐怖气息、 磅礴如海的气血之力, 即便隔著宝盒, 依旧如同实质般衝击著每个人的心神! 海云长老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自豪与毋庸置疑的力度: “此尊鯨王, 生前修为已臻至筑基中期巔峰, 只差一步便可能再次突破! 其完整遗蜕, 皮肉筋骨可炼顶级攻防法宝, 一身精血可炼製绝顶淬体大丹, 虽然已经取走了妖核, 但它依旧浑身是宝、价值连城、无可估量! 对於需要庞大生机疗伤、 或是修炼特殊功法的修士而言, 更是无价之珍宝! 今日, 我海佛仙宗愿以此旷世奇珍为聘, 为海仙师侄求娶清冷仙子, 以彰我宗诚意之深, 心意之重!” “筑基境中期巔峰的妖王遗蜕?!” 端坐莲台的孔嘉殿真君闻言, 再也无法保持那古井无波的表情, 霍然动容! 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实质般的灼热光芒, 紧紧盯著那宝盒中的鯨王遗蜕! 这尊鯨王遗蜕对他而言, 价值实在太大了! 不仅能以其磅礴如海的气血精华, 辅助他修復天劫留下的暗伤, 更能以其近乎完整的强大肉身作为核心主材料, 炼製出一具潜力无穷、战力惊人的筑基境殭尸! 这份礼物的分量太重了! 远超之前《天灵御阵经》前六层残篇不知凡几, 足以让他这等筑基真君都为之彻底动容, 心跳加速! “南海鯨王…… 生前还是筑基中期巔峰修为…… 想不到, 贵宗连这等深海霸主都能猎取, 真是……好大的手笔! 好惊人的底蕴!” 就连那位乌塔夫人, 此刻也神情剧震, 轻纱下的红唇微张, 绝美的眼眸中充满了惊嘆。 她身为筑基境修士, 能够清晰感受到遗蜕中蕴含的、如沉睡火山般的恐怖能量与浩瀚的生命本源, 这对於任何筑基境修士, 都是难以抗拒的绝世诱惑! “糟糕了! 这东西……这份聘礼的份量……” 黄飞虫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心中警铃疯狂大作! 筑基境中期巔峰的鯨王完整遗蜕! 这是何等概念?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筑基品质珍贵材料了, 而是足以作为一个强大仙族或者宗门传承根基的战略级资源! 即使孔真君是清冷仙子的父亲, 在面对这等足以让他个人实力和仙府底蕴都迎来飞跃的惊天诱惑面前, 恐怕也很难保持绝对的理智去拒绝! 尤其是, 孔真君本就疑似和海佛仙宗有默契, 內心倾向於促成这门亲事, 如今对方又拋出如此一枚重磅筹码, 这简直是…… 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十有八九会顺水推舟! 一旁的孔清冷, 此刻俏脸亦是血色尽褪, 变得一片苍白, 她紧紧抿著嘴唇, 纵然她是孔府直系千金, 但她更清楚, 在一位筑基真君、一方仙府之主眼中, 一具完整的筑基中期巔峰的妖王遗蜕, 其价值必然远超过她这个仅仅是上品灵根、未来筑基希望渺茫的女儿的幸福, 一股冰冷的绝望, 如同潮水般, 缓缓淹没了她的心。 海仙將两位筑基真君, 那难以掩饰的动容与震惊尽收眼底, 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露出一个混合著傲然、得意与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相信, 在这等足以让任何筑基势力为之疯狂、足以改变一方格局的重礼面前, 所谓的考验、清冷仙子的些许不情愿、乃至那个跳樑小丑般的劫修的捣乱…… 都变得无足轻重、轻如鸿毛, 绝对的筹码, 足以碾压一切杂音! 大殿內的空气, 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 都如同被磁石吸引, 牢牢聚焦在孔嘉殿真君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上, 后者內心一定正在激烈地权衡, 直到做出最终的决断! 在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海佛仙宗的诚意面前, 每个人心头都仿佛压上一座巍峨的、无法逾越的巨山, 也让这场联姻的最终结局, 瞬间被蒙上一层浓重、充满悬念与压抑的阴霾。 第144章 闹掰 殿內几乎所有人都以为, 面对这样一份惊天动地的重礼, 孔嘉殿真君必会顺水推舟, 就此应下这门对仙府大有裨益的亲事! 海仙十分骄傲地昂著头, 儘管努力维持著矜持, 但眼底深处闪烁的篤定与隱隱浮现的得意, 却泄露了他內心的志在必得。 海云长老脸上那惯常的和煦笑容也愈发深刻, 仿佛已经看到联姻成功、得到宗內嘉奖的情景。 “情况很不妙啊……” 黄飞虫的心沉了下去,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孔清冷, 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 紧抿的唇线透著一股倔强的绝望, 仿佛已经认命, 这一幕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只见孔嘉殿真君深邃的目光, 再次扫过那悬浮於宝盒之中的南海鯨王遗蜕,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热切, 如同猎人见到受伤的绝世猎物, 这是生前修为高达筑基境中期巔峰的南海鯨王, 其价值足以让任何筑基境真君疯狂! 无论用於修復自身的暗伤, 还是炼製强横的筑基境殭尸, 都有著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然而那抹热切来得快、去得更快, 几乎转瞬间就被更深的权衡与现实所取代, 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复杂难明的光芒, 仿佛权衡了各种利弊得失, 最终, 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 恢復成一派古井无波的平静, 甚至比之前更加深沉, 让人窥探不出丝毫內心的波澜。 他目光缓缓环顾大殿一周, 將眾人脸上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 或期待、或紧张、或绝望、或得意, 似乎都觉得他会收下这份聘礼、答应这门亲事, 终於他缓缓开口, 声音恢弘而平静,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海云长老, 此物太过珍贵了, 想来放在底蕴深厚的海佛仙宗, 也当得上是镇宗之宝级別, 我孔府如今…… 不比往昔鼎盛之时, 小女清冷资质亦不过是上品灵根, 在修仙界中虽然还算不错, 却远非惊才绝艷之辈, 恐怕……担不起贵宗如此厚重的聘礼。” 孔真君丝毫不掩饰拒绝之意, 让海云等人一时反应不及, 只见他摇了摇头, 话语带著看似惋惜、实则坚定的疏离。 “依本座看, 这门亲事还有诸多不便之处, 强求恐生怨懟, 亦可以说, 我孔府与你们海佛仙宗的缘分…… 尚未真正到来。 不若就此作罢, 免得为了此事徒生烦恼, 伤了双方和气。” “???” 隨著孔真君这话一字一句地落下, 在场眾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隨即如同投入石块的湖面, 漾开层层叠叠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尤其是海佛仙宗一方, 那些已经坚信联姻必將成功的海佛仙宗弟子们, 此刻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表情僵硬地都仿佛猝不及防地被雷劈了, 明明之前孔真君方方面面的態度, 都显示出他对海师兄和这门亲事的看重和倾向, 怎么就在这最后的临门一脚, 面对如此丰厚的聘礼, 反而突然、乾脆利落地……拒绝了? 一眾海佛仙宗弟子, 此次领受了宗门之命, 专门乘坐这象徵著宗门威仪的莲飞舟而来, 首要任务便是为海仙师兄摇旗吶喊, 见证师兄迎娶真君嫡女、为宗门再添佳话。 结果一番下来, 这万眾期待的联姻就这么……黄了? “这……这位孔真君竟然拒绝了这门亲事?” 一个年轻弟子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难道宗门为师兄准备的聘礼还不够高吗? 海云长老亲口说了, 这可是一只生前修为达到筑基境中期巔峰的南海鯨王的完整遗蜕啊! 其价值惊天动地, 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 “可不是嘛!” 旁边另一人立刻接口, 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 “南海鯨王可是传说中的强大妖王, 纵横深海不知多少岁月, 浑身是宝、气血磅礴如海! 宗门拿出此等巨大诚意, 海师兄又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骄, 这位真君为何要拒绝…… 这完全没道理啊!” “確实很没道理啊! 方才这位真君看到鯨王遗蜕时, 眼神明明心动了一瞬, 为何转眼之间就改变了態度? 这背后究竟是何缘故? 莫非是我等哪里做得不妥, 无意中得罪了真君?” 一眾海佛仙宗的弟子窃窃私语, 神情都带著震惊、困惑以及一丝隱隱的不忿, 他们实在是难以想像, 集宗门万千宠爱於一身的、身负火属性天灵根的绝世天骄海仙师兄, 竟然会被如此乾脆地拒绝, 海师兄的天资、背景、宗门给予的资源支持, 哪一样不是顶尖? 纵然对方是筑基真君的嫡女, 也绝不存在配不上的说法。 一些心思活络的弟子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说……这位真君嫡女身边, 有一位条件不如她的闺蜜女仙子, 不仅找到了身份更高、背景更强大的伴侣, 还得到了比鯨王遗蜕价值更高、更稀有的聘礼?那样的话, 相互间肯定免不了攀比, 这位孔真君为了不让女儿面子上过不去, 所以才干脆地替那位清冷仙子拒绝了海仙师兄?” 他们实在是难以理解背后的真相。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黄飞虫默默看著这峰迴路转的一幕, 內心同样是云里雾里、充满疑惑。 刚才孔真君看那具鯨王遗蜕聘礼的眼神, 分明是心动不已, 那是见到对自身大有裨益的宝物时真实的反应。怎么现在反而是乾脆利落地拒绝了这门亲事? 难道是以退为进、想要藉此抬高价码, 放长线钓大鱼? 还是说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 才不得不放弃这份巨大的诱惑? “真君! 真君何出此言?!” 海云长老本以为这门亲事十拿九稳, 却眼见孔嘉殿竟然真的开口拒绝了这门亲事, 脸色顿时骤变、和煦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万焦急、不解, 甚至有一丝慌乱。 他急步上前, 快的僧袍带起风声, 声音也带著明显的急促: “此番聘礼虽十分珍贵, 却恰好能彰显我宗对清冷仙子的看重, 以及对孔府仙门的无上敬意啊! 若真君是觉得聘礼的形制, 或者其它任何环节有所不妥, 但请明言! 无论何种要求, 我海佛仙宗都可以竭力满足, 绝无推諉! 事关两位小辈的终身幸福, 关乎两宗未来的交好, 万万不可因为些许误会, 就如此轻易地断送了这天作之合的良缘啊!” 他言辞恳切, 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拒绝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让他措手不及。 “孔真君!” 海仙俊美的脸庞先是凝固著巨大的错愕, 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话语, 隨即那错愕如同冰面般碎裂, 被强烈的羞愤所取代,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刻意营造的从容气度, 猛地上前数步, 目光灼灼地直视莲台上的孔嘉殿, 声音极力地压抑怒气: “恕晚辈愚钝, 晚辈实在不明! 方才孔府问心考验, 晚辈主动弃权, 只为成全仙子美名! 如今此番聘礼, 更不惜將这价值无可估量的南海鯨王遗蜕奉上!此心此意、日月可鑑, 真君一句轻飘飘的『缘分未到』, 就要將这一切全然否定, 將晚辈的倾慕之心、將我宗的诚挚之意, 皆视若无物吗?!” 他越说越激动, 胸中鬱结的闷气难以平復, 声音也陡然拔高, 带著一股质问的意味: “敢问真君, 將晚辈的尊严置於何地? 又將我海佛仙宗的顏面置於何地?!” 说到最后几乎是悲愤欲绝, 强烈的屈辱感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目光猛地扫过另一边正面露思索的黄飞虫, 心中那股无名邪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伸手指向黄飞虫, 话语瞬间变得尖锐而刻薄, 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迁怒: “还是说真君心中, 早已有了更合適的人选? 莫非是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身份卑贱如泥的底层劫修黄飞虫?! 难道这种来路不明的底层劫修, 比我海仙、比我海佛仙宗, 更配得上清冷仙子? 更值得真君你信赖和託付吗?!” “我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了?” 黄飞虫只感觉膝盖被无形的箭矢射中, 心中可谓是无语至极, 这渣渣海仙, 自己求亲失败, 怒火无处发泄, 这都能精准地盯上他当靶子? 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其“快死”, 脸上则努力维持著平静, 免得开启高端骂战。 “……” 孔清冷因为父亲出乎意料地拒绝, 俏脸稍稍放鬆、恢復了些许血色, 在听到海仙这道颐指气使的质问, 以及黄飞虫那轻声地吐槽后, 神情上不免先后多了厌烦与无奈, 然而, 她那明媚的眼眸深处, 看向黄飞虫时, 却极快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黄飞虫还是个九岁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这九岁孩子的吐槽过於接地气, 与这大殿中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反而冲淡了她心头的压抑。 孔嘉殿被海仙这般咄咄逼人、堪称无礼的质问, 弄得心中十分不悦, 尤其是对方最后那荒谬的指控, 更是让他眉头微蹙, 他本不欲多做解释, 但见对方如此不依不饶, 甚至牵扯到无关之人, 索性顺著这荒唐的指责, 语气淡漠地冷声回应。 “是又如何?” 短短四个字, 却带著千钧之力, 震得海仙和一眾海佛仙宗弟子头晕目眩,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冷的亲事, 本座自有考量, 她究竟与谁更为合適, 未来道途与谁同行, 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妄加揣测!” 孔嘉殿视线扫过海仙那因极度震惊的面庞, 目光平静地继续道, 最后几句话, 已是带上了属於筑基真君的威严。 “这……这位孔真君…… 他、他承认了?! 他承认是为了一个劫修拒绝了海师兄?!” 一个海佛仙宗女弟子失声惊呼, 用手捂住了嘴, 眼神中充满了荒谬感。 “这怎么可能?! 师兄身负火属性天灵根, 乃是我海佛仙宗未来的栋樑, 地位尊崇、前途无量! 那黄飞虫又算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在底层挣扎、朝不保夕的劫修, 也配与师兄相提並论? 连给师兄提鞋都不配!” 另一名男弟子愤愤不平地低吼, 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这位真君莫非是受了什么蒙蔽? 还是我海佛仙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得罪了这位真君? 竟要如此地折辱师兄、折辱我仙宗!” 更多的海佛仙宗弟子感到的是不解和愤懣,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究竟什么情况?” 黄飞虫心中也颇为好奇, 忍不住向身旁的孔清冷传音询问, 他虽然乐於见到亲事被拒, 但眼下的情况无疑让人充满了困惑。 “与你无关。” 孔清冷微微侧头, 清冷的眸光扫了他一眼, 似乎淡淡地传音回应, 显然並不想作过多解释, 但从她平静的话语中, 她应该是知道內情的。 “难道…… 后续还有別的人来提亲? 比海佛仙宗来头还大?” 黄飞虫不死心地继续传音询问。 “別瞎猜。” 孔清冷的回答依旧简短。 “那…… 难道是真君想找上门仙婿?” 黄飞虫脑洞大开。 “……是因为规矩。” 孔清冷当场沉默, 似乎被他这不著边际的猜测弄得有些无奈, 过了一会儿才声音依旧清冷地传音道, “规矩?” 黄飞虫一愣, 这是什么理由? “嗯。” 孔清冷也没有再隱瞒, 传音解释道, “大族联姻, 尤其是涉及到真君的势力, 极其看重门当户对, 自有整套沿袭古老的规矩, 其中一条是, 无论男方下多少聘礼, 女方回带的嫁妆价值需是聘礼的两倍以上, 如此, 女方嫁入夫家, 方可坐镇內宅, 自然掌握內宅权柄, 不落下面人口实,不受夫家轻慢。” 她顿了顿, 语气带著一丝淡淡的嘲讽, “海佛仙宗此番, 专门送上这筑基境中期巔峰的鯨王完整遗蜕, 价值不可谓不大, 但我孔府若要答应这门亲事, 按照规矩, 所要准备的嫁妆……其价值, 需是两倍於此。” “……” 黄飞虫瞬间瞪大眼睛、嘴巴微张, 彻底恍然大悟! 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混杂著荒谬、同情以及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內心更是忍不住疯狂吐槽, 万万没想到, 这婚事突然黄了的根本原因, 居然会是这个! 竟真是因为海佛仙宗此番聘礼下得太重, 太重了!重到直接把孔真君给嚇退了! 这海佛仙宗送礼的“功力”也太深厚了, 简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估计他们打死也想不到, 这眼看就要成功的婚事突然告吹的根本原因, 不是诚意不够, 恰恰相反, 是因为聘礼下得太狠、太离谱, 让对方陪不起了! 想想也是, 在孔嘉殿真君看来, 你海佛仙宗莫名其妙下这么重的聘礼, 安的什么心? 这不就是摆明了贪图我孔府的双倍嫁妆吗? 我孔府如今状况不比从前, 哪里拿得出价值两倍於这鯨王遗蜕的嫁妆? 就算掏空家底勉强凑出, 那也是伤筋动骨, 未来如何维繫仙府运转? 这哪里是结亲, 分明是趁火打劫! “不过, 孔清冷, 你值得这么厚重的聘礼!” 黄飞虫想了想, 忍不住传音安慰后者, 后者虽然摆脱这门亲事了, 但摆脱的原因竟是孔真君捨不得出双倍嫁妆, 后者想来不会太高兴。 “……” “呵呵、夫君, 这下可难办了?” 乌塔夫人轻纱下的嘴角弯起一抹讥誚弧度, 传音给旁边的孔嘉殿, 话语之中带著戏謔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人家这可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当聘礼了, 诚意『足』得都快溢出来了, 咱们这双倍嫁妆…… 怕是得把府上宝库都掏空, 说不定还得再搭上一些府中財產, 才能勉强凑够数? 这份『诚意』可真是沉甸甸, 压得府上……都有些喘不过气了呢。” 孔嘉殿面色不变, 但眼神却更冷了几分, 周身的气息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显然乌塔夫人这番话, 一字不差地说中了他此刻最大的难处, 他执掌的孔氏仙府, 作为根基深厚的老牌仙府, 这双倍嫁妆的规矩是必定要遵守的, 否则不仅会遭人耻笑、说他孔府嫁女寒酸, 更显得对不住自己女儿, 让她在未来夫家前直不起腰杆, 可偏偏海佛仙宗不按常理出牌, 拿出这么一件堪称战略级资源的天价聘礼! 目前孔府经歷天劫后都尚未完全恢復过来, 这笔双倍嫁妆可著实让他棘手为难至极, 在他眼中, 海佛仙宗此举不是趁火打劫还能是什么? “真君!三思啊!三思!” 海云长老显然还没想通这其中的关窍, 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因为这个原因拒绝, 依旧在焦急地劝说著, 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这里面定然是有天大的误会! 若真君是觉得聘礼不妥……太重了? 或是其他任何难处, 我宗绝非不通情理之辈, 一切都可再议! 聘礼的规格亦可实时调整! 只要真君点头、一切都好商量! 只求真君莫要因一时误会, 就要轻易断送这段小辈良缘, 寒了我宗上下之心啊!” 他几乎要跪下了, 这次的任务要是失败回去, 他可实在有些无法交代。 “不必多言!” 孔嘉殿语气斩钉截铁, 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目光如冷电般扫过海云和海仙, “本座心意已决! 此一时彼一时, 海仙小友与小女性情不合, 缘分浅薄、並非良配! 此事到此为止, 休再提起!” “……” 海仙看著这位孔真君態度如此决绝,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目光忍不住看向另一边神色十分淡然、仿佛对此结果毫不在意的孔清冷, 最后, 目光落在那个一脸恍然大悟、眼神中似乎还带著同情的黄飞虫身上, 后者仿佛在赤裸裸地嘲讽自己, 剎那间, 前所未有的屈辱、憋闷、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戏耍了的荒谬感, 如同岩浆般轰然涌上心头, 瞬间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偽装人设,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 英俊的面容微微扭曲, 竟然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殿內的气氛, 也仿佛因为孔真君的拒绝和他的心態爆炸, 瞬间降到了冰点, 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一个仿佛九天之上、又仿佛深海之下的声音, 穿透了仙府的层层壁垒, 骤然在每个人的心底深处响起! 这声音充满了无上的威严, 带著筑基境真君级別的底气, 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席捲了整个大殿! “孔道友!”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 震得在场的练气修士们表情变化, 那些海佛仙宗修为较弱的弟子, 更是面色一白。 “我宗诚心求亲, 专程备下如此厚礼, 更遣我宗倾力培养的绝世天骄亲至, 以示尊重, 你孔府却如此轻慢待之, 出尔反尔、公然悔亲, 肆意践踏我海佛仙宗的顏面与诚意, 莫非真当我海佛仙宗无人, 可以任你孔府如此肆意地欺辱吗?!” 那声音质问语气明显,更带著毫不掩饰的怒意。 “家祖!是家祖的声音!” 海仙猛地抬头、神情惊喜, 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与无限委屈的光芒, 仿佛受了天大欺负的孩子终於等来家长的撑腰, 他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之前所有的屈辱仿佛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是宗內的真君老祖!老祖亲自过问此事了!” 有海佛仙宗的弟子激动地低呼。 “太好了!我就知道! 宗內老祖定然也在关注著这里!” 另一海佛仙宗弟子几乎要喜极而泣。 “听这声音……似乎是海老祖! 传言海老祖是海仙师兄的直系血亲长辈!” 有人道出了来者的身份。 “海老祖定会为海仙师兄做主! 看这孔府还敢如此欺辱师兄!” 海佛仙宗弟子们群情激奋, 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之前的沮丧和不安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了靠山的底气。 “海佛仙宗的真君?海老祖? 这亲事刚黄, 就立刻派出筑基境真君直接隔空喊话施压? 这还真是…… 打了小的, 立刻就来了老的?” 黄飞虫听到那些海佛仙宗弟子的话, 心中顿时凛然, 暗道这海佛仙宗果然霸道, 婚事不成、就要仗势压人吗? 他不由得更加警惕, 身体微微绷紧, 隨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衝突。 孔清冷秀眉微蹙, 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担忧, 她虽然不愿嫁入海佛仙宗, 但更不愿父亲因为自己的事情, 与另一个筑基势力彻底交恶, 甚至爆发衝突, 那绝非仙府之福。 “夫君, 看来对方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这是要以势压人呢,” 乌塔夫人轻纱下的面容也凝重了几分, 传音给孔嘉殿, 语气中带著提醒, 对面也是筑基级別的势力, 筑基境真君的怒火不容小覷。 面对这隔空而来的詰问, 孔嘉殿面色不变, 仿佛早已预料, 周身同样腾起一股浩瀚磅礴、如山岳的气息, 毫不退缩地与那隔空而来的威压分庭抗礼, 他目光如电, 声音平稳却带著不容侵犯的威严, 清晰地回应道: “海道友言重了! 儿女、小辈的亲事, 更讲究你情我愿, 哪儿能一味父母之命, 而不考量子女心意, 本座身为父亲, 自有一番考量决断之权, 今日观之, 小女与贵宗海仙小友性情確实不合, 缘分浅薄, 强扭的瓜不甜, 何来践踏顏面一说 莫非海道友认为, 我孔嘉殿的女儿, 必须得按照你海佛仙宗的意愿, 无论是否心甘情愿, 都非得嫁过去不成?” “哼!” 海真君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 显然对这番解释极为不满, “好一个性情不合、缘分浅薄! 分明是你之前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宗才特意备下重礼、专程遣人前来! 如今你轻描淡写、出尔反尔, 仅一句『性情不合』『缘分浅薄』就想搪塞过去, 將我宗顏面置於何地? 將我宗天骄的尊严置於何地? 孔嘉殿! 你若今日不给我宗一个明確的交代, 此事绝难善了!”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已是毫不掩饰。 “交代?” 孔嘉殿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带著一丝睥睨与强硬, “本座行事, 何需向他人交代? 海道友, 你宗的聘礼在此, 分毫未取! 原物奉还! 若道友执意要认为我孔府欺人, 那便划下道来, 本座接著便是! 但想凭此威逼胁迫, 要我孔嘉殿嫁女, 那是绝无可能! 休要再痴心妄想、得寸进尺!” 他的回应强硬无比, 丝毫没有在这位同海真君的威胁下退缩。 两位筑基真君的隔空对话, 言辞犀利、剑拔弩张, 空气中都仿佛瀰漫著无形的火与雷霆, 让大殿中的一眾修士们感到心旌摇曳, 充满了不安与压抑。 沉默, 令人心悸的沉默持续了数息, 海真君似乎也在权衡著彻底撕破脸皮的后果, 最终, 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却带著一种极致冰冷与彻底的失望, 仿佛瞬间抽离了所有情绪, 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决绝: “好!好一个孔嘉殿! 既然你执意如此, 视我仙宗诚意如无物, 践踏我宗顏面於脚下, 那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从今往后, 我海佛仙宗与你孔府, 桥归桥、路归路, 再无瓜葛! 海云!” “弟子在!” 海云长老神色慌乱, 连忙躬身应道。 “即可带上所有人返回飞舟! 立刻回宗! 此地……不必再逗留片刻!” 海真君的命令带著不容置疑。 “是!谨遵老祖法旨!” 海云长老不敢有丝毫违抗, 只得转过身, 面向孔嘉殿, 深深地行了一礼, 脸上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无奈、有惋惜, 更有一种任务失败的颓然, “孔真君……告辞!” 说完, 他一把拉住了满脸不甘、还想说什么的海仙, 强行制止了后者, 隨即转身对著一眾同样神色愤懣的弟子们喝道: “所有人听令!隨我返回飞舟!即刻启程回宗!” 一旁沉默如同雕塑的老僧法海, 面无表情地上前, 袍袖一挥, 將那装有南海鯨王遗蜕的宝盒重新合拢、收起。隨即, 他率先转身, 迈著沉重的步伐, 向著接引通道走去, 海佛仙宗眾人虽心有不甘、愤懣难平, 但在宗门真君老祖的明確法旨下, 也只能如同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无人敢再置喙, 带著满腹的怨气与不解, 悻悻地列队, 跟在海云长老和海仙大师兄身后, 如同一条失去了活力的长蛇, 沉默而压抑地通过那接引通道, 返回悬於仙府之外的巨大莲飞舟。 就在莲飞舟启动、飞速撤离后, 那被法海收起的宝盒, 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 猛地化作一道流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飞而出, 强行穿透了那尚未完全闭合的通道壁垒! 过程中, 那非金非玉的宝盒表面, 骤然裂开无数道细密的裂纹, “咔嚓”之声不绝於耳, 隨即整个宝盒轰然破碎、化为齏粉! 里面那头被封印缩小、散发恐怖气息的南海鯨王遗蜕被自然而然地倾倒了出来! 南海鯨王遗蜕脱离宝盒束缚的瞬间, 其形体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 眨眼间恢复了其生前巍峨如山岳、长达近万丈的恐怖真身! 那庞大的阴影, 几乎瞬间就笼罩大半个仙府核心层, 磅礴的妖气与死气混合著浩瀚的气血之力, 就要不受控制地如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捲开来, 然而, 这南海鯨王恢复的真身仅仅维持了一剎那, 轰!!!!!!!!! 那庞大无比的黑色南海鯨王真身遗蜕, 就在仙府大殿之外, 毫无徵兆地…… 整个炸开! 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都慢了一拍! 第145章 开战 就在宝盒化作流光、挟带不祥气息飞来的瞬间! 孔嘉殿真君目光骤然锐利如鹰隼, 面色却依旧沉静如水、不见丝毫慌乱, 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瞭然与决断, 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挥, 带起一阵无形的法力涟漪! 仙府核心层的防御大阵瞬间被激发到极致, 无数玄奥的阵法秘文如同受到召唤的星辰, 自地面、穹顶、立柱上亮起, 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大光网, 准备阻挡那飞来的不速之客! 同时, 另有庞大却异常柔和精准的传送力量, 几乎在核心层防御大阵启动的同一剎那, 笼罩了乌塔夫人、孔清冷以及黄飞虫! 这股力量温和却不容抗拒, 瞬间就將三人传送走! 乌塔夫人正要反抗, 就接到了孔嘉殿的传音, 猩红眼眸中闪过惊愕与担忧, 孔清冷俏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是並没有反抗的想法, 只是下意识地看向大殿外。 黄飞虫在刚刚孔真君神情微变的瞬间, 就做好意念启动奖池里筑基品质传送珠的准备, 然而察觉到传送之力包裹三人后, 不由地收住了念头, 剎那间, 只觉得眼前原本清晰的景象, 庄严大殿、悬浮莲台、孔真君凝重的侧影…… 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猛地扭曲、模糊, 拉长成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块! 身体仿佛被投入一个正在急速旋转的漩涡, 瞬间失去了所有方位感。 就在三人身形消失的下一剎那, 从轰然破碎、化为漫天晶莹齏粉的宝盒中, 掉落出来的那具南海鯨王遗蜕, 在空中以极为恐怖的速度疯狂膨胀, 瞬息间恢复其生前那巍峨如山岳、长达近万丈的恐怖黑色真身! 如同一条死亡的山脉横亘於仙府大殿外的上空, 瞬间自爆!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 毁灭性的能量光芒並非炽白, 而是深邃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如同骤然张开的黑色海洋, 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瞬间扩张, 淹没了视线所及的一切! 光线、声音、甚至空间本身, 仿佛都被这纯粹的毁灭所吞噬, 紧隨其后、仿佛慢了半拍的, 才是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 仿佛整个天地都要被这股蛮横力量彻底撕裂般!声音如同实质的巨锤砸向海面, 即便隔著近两千里的遥远距离, 那毁灭的波纹依旧如同水面涟漪般清晰可见, 只是放慢了无数倍,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巨手, 狠狠搅动著下方的蔚蓝海域, 掀起了数万丈高的恐怖海浪, 浑浊的泡沫与蒸腾的水汽, 混合著被瞬间汽化的海兽生物, 形成一片死亡地带, 滔滔巨浪如同连接天地的水墙, 向著四面八方碾压而去, 连高空的云层都被这股力量搅动、撕裂, 整个天空都仿佛被狠狠洗了把脸, 在毁灭性能量下变得更加浑浊而压抑。 黄飞虫在空中稳住身形后, 只觉耳中嗡嗡作响, 体內法力下意识地运转, 抵消著传送后的些许不適, 隨即就察觉到远方传来的衝击余波, 他猛地抬头望去, 心臟几乎漏跳一拍, 只见原本仙府所在的方位, 此刻已经彻底沦为能量与毁灭的盛宴! 混乱的光晕、翻滚的黑色能量潮汐, 以及瀰漫开来、令人不安的褐色毒雾交织。 而本该巍峨耸立、高达万米的仙府轮廓, 已然看不太清, 只剩下些许断壁残垣若隱若现! 现在来看, 明显是孔真君察觉到危险, 认定即便仙府核心层的防御体系也未必安全, 才会当机立断, 耗费法力將三人先行送离险境, 送到仙府北面的安全地带, 毕竟此时连仙府核心层…… 堪称整个仙府最坚固的区域, 被强大的筑基境阵法层层覆盖、守护, 都在这一爆之下变得如此地残破! 只是难以想像留下的孔真君本人…… 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夫君!嘉殿!” 乌塔夫人几乎立刻从传送的恍惚中反应过来, 她周身散发出强烈的筑基境威压, 形成一圈圈阴气涟漪向四周扩散, 她乌黑的面容上, 出现了强烈无比的情绪波动, 混合著惊怒、担忧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慌, 猩红的眼眸中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下意识化作一道黑色流光, 就要朝著那爆炸中心衝去! 那是她的道侣兼师父! 然而, 就在她身形將动未动之际, 一道清晰而急促的传音在心间骤然响起, 是孔嘉殿最后给她传递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枷锁, 让她硬生生地止住了冲势, 周身剧烈翻涌的阴气也缓缓平復, 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显露出她內心的极不平静。 “夫君让我保护好清冷, 说明夫君必不会有事!” 她喃喃自语, 像是在说服自己, 猩红的眼眸死死盯著远方能量乱流。 “父亲……不会的……父亲他……” 孔清冷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注意到自己三人已被送离仙府, 再看到远方仙府位置爆发出的可怕动静, 清冷如玉的俏脸瞬间血色尽失、苍白如雪, 娇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 仿佛寒风中凋零的蕊, 她那清澈如冰湖的眼眸中,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再也看不到半分平日的冷静与自持, 她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 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生怕那最坏的猜测成为现实。 “孔真君应该……不会有事……”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孔真君最后的举动来看, 那显然是近乎於不假思索的决断, 说明孔真君怕是早有准备, 在时刻抵挡著后续会出现的危险, 而这幕后的黑手, 无疑就是被拒绝亲事、恼羞成怒的海佛仙宗! 也也只可能是海佛仙宗! 刚刚提亲被拒, 转头就玩这一出阴狠毒辣的偷袭, 非常符合这些假仁假义之辈的行事风格, 披著仁义道德的外皮来获取他人信任, 背地里却干著齷齪倒灶的勾当, 只为侵占他人利益, 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这时, 远处那汹涌澎湃、尚未从爆炸衝击中完全平復的蔚蓝海面之上, 异象再生! 天空仿佛变成两张被无形大手搅动的巨大画布, 两个直径覆盖数百里海域的超大范围漩涡,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形成! 漩涡中心的风眼处並非是平静, 反而爆发出格外刺目、令人心悸的光芒, 紧接著, 有两道暂无法用言语准確形容的模糊庞大身影, 缓缓地、带著碾碎空间的沉重压迫感, 从那两个超大范围的漩涡风眼之中, 浮现了出来! 它们的出现, 使得刚刚经歷爆炸而混乱的海域, 都仿佛为之凝固! 两者遥遥对峙, 无形的气机碰撞, 让那片海域的海水都停止了流动, 陷入死寂般的平静。 其中一尊高达万丈的恐怖身影!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死寂灰白, 乾瘪起皱的皮肤紧紧包裹著巨大而嶙峋的骨骼, 赫然是一具庞大到超乎想像的殭尸! 其的身上披著一件残破不堪宽大儒衫, 布满了撕裂痕跡与岁月侵蚀印记, 却依旧能隱约看出原本华贵儒雅式样, 儒衫之上沾染著早已乾涸发黑的暗沉血跡, 它头颅低垂、面容腐烂大半, 露出森白的颧骨与空洞洞的眼窝, 那眼窝深处是两点幽蓝色的神识之火, 冰冷无情如同两块万载玄冰, 在静静跳跃、燃烧, 周身各处瀰漫著浓郁地化不开的尸煞死气, 形成灰黑色的雾靄环绕, 仿佛它本身就是来自九幽的死亡化身, 连周围的空间都仿若被其气息侵蚀, 呈现出一种腐朽、衰败的扭曲感。 另一尊凝聚显现的庞大身影同样高达万丈! 其形象堪称宝相庄严的玉面佛陀真身! 佛陀的面容饱满圆润, 肤色白皙细腻如同最上等的美玉, 嘴角带著一丝悲天悯人、普度眾生的慈悲微笑, 仿佛在静静地凝视著世间一切苦难, 欲要施以援手。 然而, 矛盾而令人心悸的是, 祂那双半开半闔的巨大眼眸之中, 却不见丝毫属於佛陀的温暖与慈悲之意, 只有一片漠然与冰冷, 就如同那万米深海之下, 永恆不见阳光、冻结一切的寒冰凉透心扉。 身披一袭璀璨夺目、流淌金色佛光的华丽袈裟, 手中握著一柄金色禪杖, 沉重无比的金色禪杖比山岳还要巨大! 那禪杖顶端环绕著层层叠叠的佛光圆环, 看上去就如同实质般, 蔓延开的无形威严, 仿若能净化一切邪祟、镇压世间万物! 在这股气势之下, 连下方原本因爆炸而汹涌澎湃的海水, 都仿佛被无形之力抚平, 变得如同镜面般异常平静。 两尊万丈法相真身出现的剎那, 散发著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灵魂颤慄的气息, 整片天地都为之失色! 浩瀚如海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 以它们为中心、蛮横地席捲四方, 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远在两千多里外的三人, 依旧受到了不小衝击, 仿若有两座大山压了下来, 乌塔夫人反应极快, 挥手间撑开一道精纯的筑基境法力护罩, 將修为较弱的孔清冷和黄飞虫牢牢庇护在內, 那如同山岳压顶般的恐怖威压顿时被隔绝大半, 二人顿时感觉浑身一轻, 能够继续停留在原地, 否则只怕是不得不再次向后暴退, 离得更远才行。 万丈殭尸儒衫法相真身佇立, 周身散发著滔天死气, 那低垂的、腐烂大半的巨大头颅之上, 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正负手而立! 其衣袍在未曾平息的能量乱流吹拂下猎猎作响, 正是孔嘉殿真君! 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嘴角处似乎残留著未曾完全擦净的血跡, 显露出在刚才那场毁灭性爆炸中, 他並非全然无损, 但是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凝视著对面那尊金光万丈的玉面佛陀头顶。 那玉面佛陀法相真身、宝相庄严的巨大头颅上, 同样站立著一人!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 身披红、金二色交织、华丽到极致的袈裟, 其面容在耀眼的浓郁佛光下有些模糊, 看不清真切、具体样貌, 唯有一双眼睛, 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般锐利, 带著毫不掩饰的怒意与森然杀机, 牢牢地、死死地锁定著的孔嘉殿! 此人大概就是海佛仙宗那位海真君! 两位筑基真君, 各自立於高达万丈的恐怖法相真身之上, 隔著中间那片因鯨王遗蜕被引爆, 而依旧混乱不堪、能量肆虐的区域, 展开了无声的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也为之停滯, 唯有两者之间那无形的气机交锋, 在空气中碰撞出滋滋作响的火。 “孔嘉殿!” 海无量的声音宏大无比, 如同万座巨钟同时敲响, 震得人耳膜生疼, 话语中却带著冰冷的杀意, 如同极地寒风颳过海面, “你虽然是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真君, 但如今早已不是你孔府鼎盛时期, 如今你仙府破落、苟延残喘! 安敢如此轻慢、肆意折辱我海佛仙宗! 既然你不给我海佛仙宗保留顏面, 那我海佛仙宗只能亲自来向你取回顏面! 你现在若识相、立刻自裁, 散尽一身修为向我宗谢罪, 或许可为你们孔府其他人留一条活路, 如若不然…… 就让你等孔府之人, 今日彻底葬身於这万丈南海之底, 永世不得超生!” “海无量,” 孔嘉殿的声音依旧平静, 清晰地传遍四方, 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与冰冷, “还是收起你这副丑陋的嘴脸吧! 你海佛仙宗早已將那南海鯨王遗蜕暗中改造, 炼製成了一次性的阴毒禁器, 其目的不就为了偷袭本座、破坏本座仙府拿? 此等卑劣恶毒的行径在先, 还能在这里厚顏无耻, 你海佛仙宗当真將卑劣无耻四字演绎到极致! 还妄图將我孔府葬於南海之底? 当真是大言不惭, 不知天高地厚!” “若孔真君你按照事前约定, 痛痛快快地答应亲事, 成全这段良缘, 我海佛仙宗又何须动用这等非常手段?” 海无量脸上毫无愧色, 反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仿佛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 “这一手不过是防患於未然, 防的就是你孔嘉殿背信弃义、事后反悔! 万万没想到是恰到好处, 正好用在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身上! 上古先民有云, 防人之心不可无, 此话当真不假! 孔嘉殿, 你先是默许亲事, 引得我宗备下重礼前来, 事到临头却又出尔反尔, 当真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辈! 今日, 我海佛仙宗就要替天行道, 替你孔府清理门户、彻底灭了你孔府道统!” 海无量大义凛然地说著, 就看到万丈儒尸法相真身的眼窝中, 原本静静燃烧的幽蓝魂火猛地暴涨, 如同被激怒的幽冥鬼火! 死寂而磅礴的尸气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 轰然冲天而起, 搅动著上方风云变色, 形成巨大的灰黑色尸气旋涡! 那残破的儒衫在狂暴的气息中疯狂舞动, 猎猎作响! 当即, 依旧保持著悲悯微笑的玉面佛陀, 祂缓缓举起了那柄比山岳还要巨大的金色禪杖! 剎那间禪杖顶端佛光普照, 如同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光芒万丈, 驱散著周围的灰暗死气, 在这浩瀚的金色佛光中, 亦蕴含著凛冽如严冬的实质杀机! 隨著海无量话音落下, 那万丈高的玉面金色佛陀率先出手, 祂那慈悲的面容依旧带著悲悯眾生的微笑, 仿佛超脱於这场生死搏杀之外, 但动作却迅猛如雷、刚猛无儔! 手中那如山岳般巨大的金色禪杖撕裂长空, 带著净化万法、镇压一切邪魔外道的风雷之势, 朝著孔嘉殿脚下的那头万丈儒尸法相真身, 当头狠狠砸落! 禪杖所过之处, 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哀鸣, 耀眼的金色佛光如同实质的领域扩散开来, 將下方翻腾的海水都硬生生压得凭空凹陷下去, 出现一个直径惊人的巨大碗状海坑!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 面对这足以崩山裂海、净化一切的恐怖一击, 孔真君面色平静如古井深潭, 不见丝毫波澜, 他脚下, 那具万丈儒尸法相真身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 空洞的眼窝中、幽蓝色的神识之火剧烈晃动, 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战意与死亡的意志, 它面对这当头砸落的金色禪杖, 竟然不闪不避, 径直抬起一只乾枯灰白、骨骼狰狞的巨大骨爪, 五指箕张, 骨爪表面繚绕著浓郁到极致、几乎化为了液態的粘稠尸煞死气, 散发出腐蚀万物、污秽灵光的可怕气息, 竟然就这般硬生生地、毫无哨地朝著那根挟带万钧之力砸落的金色禪杖抓去! 骨爪看似腐朽脆弱, 却在探出的瞬间, 展露出足以摧毁山岳的强大力量! 轰!!! 骨爪与金色禪杖, 就在半空之中, 悍然碰撞! 预想中的金铁交鸣之声並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到极点的、 仿佛两颗巨大星辰在宇宙深处对撞、 所有声音都被瞬间吸收后、 又猛然释放出来的恐怖巨响! 这声音直接作用於精神层面, 若有练气境巔峰修士待在近处, 都可能瞬间被镇杀! 碰撞的中心点, 先是极致的光芒与黑暗同时爆发, 相互吞噬, 隨即迸发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如同脱韁的洪荒巨兽, 向著四面八方疯狂倾泻! 一圈肉眼可见的、灰金两色能量剧烈混杂交织的衝击波, 呈完美的环形骤然扩散开来! 衝击波所过之处, 下方以及周围的海面,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天神巨脚狠狠践踏, 硬生生压出一个直径超过数百里的、深不见底的巨大碗状凹陷, 露出了下方黑暗嶙峋的海床! 数息之后, 周围的海水才如同天河倒灌般, 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汹涌著填补那恐怖的空白, 激起更高的浪涛! “看我佛光普度、荡涤邪秽!” 海无量眼见这蓄势一击, 竟被对方法相真身徒手硬接而下, 眼神微凝、隨即被更深的冷厉所取代, 隨即那玉面佛陀法相真身另一只空閒的巨手, 立刻捏了一个玄奥繁复的佛门法印, 隨著法印成型, 其掌心之中顿时绽放出了无量金色佛光! 这佛光与之前禪杖上的煌煌正气不同, 並不给人以温暖祥和之感, 反而带著一股极度森然的锋锐与净化之力, 如亿万根细微却无坚不摧的金色利针匯聚而成, 凝聚成一道粗大无比的光柱, 就朝著儒尸法相真身周身瀰漫的、如同领域般的浓郁尸煞死气照射而去! 佛光所过之处, 那灰黑色的死气如同遇到了克星, 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 竟真的如同冰雪遇到烈阳般, 开始消融、退散! “以为凭藉这区区的佛光, 就能克制我的阴属性力量了?” 孔嘉殿看到这一幕, 神情依旧淡然, 並不意外对面拿出这种专门克制尸道的手段, 他心念微动, 脚下儒尸法相真身周身, 那原本被佛光逼退的尸煞死气, 非但没有继续退缩, 反而如同被激怒的冥海, 轰然沸腾、变得更加汹涌澎湃! 无数痛苦哀嚎、扭曲挣扎的生魂虚影, 在死气中不断浮现、匯聚, 最终在其身前凝聚成浩瀚无垠、翻腾不休的灰黑血海! 这血海怨气衝天, 仿佛匯聚了世间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竟將那蕴含著净化之力的锋锐佛光牢牢挡住! 不仅如此, 血海中那浓郁的怨力与死气, 甚至反过来如同跗骨之蛆, 沿著佛光侵蚀而去, 发出更加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蚀之声, 將那金色佛光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之色! 与此同时, 儒尸法相真身的另一只骨爪快如闪电, 五指併拢, 指尖死气高度凝聚, 散发出洞穿一切的锐利寒芒, 如同一柄自九幽探出的、贯穿天地的死亡之矛!趁著玉面佛陀分心催动佛光之际, 转瞬之间, 撕裂空间, 直刺玉面佛陀法相散发著璀璨金光的心口要害!这一击悄无声息, 却狠辣刁钻到了极致! “佛陀金身!坚不可摧!” 海无量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击, 心头一凛, 但反应亦是极快, 脚下玉面佛陀法相真身顿时发出一声沉闷梵唱, 周身金光如同液態黄金般流淌, 瞬间大盛! 肌肤、袈裟、乃至每一寸形体, 都在剎那间化为了纯粹无比的纯金之色, 散发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厚重、神圣气息! 仿佛真的化为了传说中不朽不灭的佛陀金身! 鐺!!!!! 死亡骨矛般的指尖, 狠狠刺中了玉面佛陀金光璀璨的心口! 这一次, 终於爆发出了洪钟大吕般的、震彻天地的巨响!碰撞处, 火星如同烟般四溅飞射, 那是极致的力量与极致的防御在硬碰硬! 下一瞬, 海无量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玉面佛陀的金身之上, 被骨爪刺中的地方, 竟然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五道深深的凹痕! 金光剧烈闪烁明灭, 虽然未被彻底洞穿, 但那凹痕周围, 大量死气在不断扩散, 金色的光屑从裂纹中簌簌飘落! “什么?!” 海无量见状, 陡然一惊, 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的全力攻击, 孔嘉殿的万丈儒尸法相真身能够轻易挡下; 而反过来万丈儒尸的攻击, 他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引以为傲的金身, 却是有些抵挡不住, 明显落在了下风! 单论法相真身的强度、力量与近身搏杀的凶悍, 孔嘉殿无疑比他要更胜一筹! 须知, 后者还是身负天劫旧伤、未曾完全恢復的状態!若是其处於完好时期, 实力处於巔峰, 他只怕劣势会更大, 甚至可能会当场溃败! 万丈儒尸法相真身一击得手, 毫不留情, 立即乘胜追击, 发动了如同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的凶猛攻势! 或拳、或爪、或肘、或膝…… 每一个动作都摒弃了无用的哨, 简单、直接、粗暴, 却將崩山裂海的恐怖巨力与腐蚀万物、污秽灵光的死亡尸煞完美结合! 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动作起来, 非但丝毫不显笨拙迟滯, 反而带著一种违背常理的诡异灵动与迅捷, 可见武道即使在筑基境的搏杀中亦有非凡运用, 孔真君驾驭万丈儒尸法相真身作战的过程中, 將武道搏杀的精妙与尸道神通的诡异狠辣展现得淋漓尽致, 杀伤力极为惊人! 在这番如同惊涛骇浪般的狂暴攻势之下, 玉面佛陀法相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左支右絀, 手忙脚乱! 只能不断地挥舞那巨大的金色禪杖, 化为一道道金色光轮, 艰难地格挡著来自四面八方的死亡打击, 周身那璀璨的金色佛光, 被不断压缩、逼退, 笼罩范围越来越小, 而那纯金般的法身之上, 更是不断增添著新的拳印、爪痕, 裂纹蔓延, 金光也肉眼可见地变得黯淡了几分! “孔真君……占据了上风! 这万丈儒尸好生凶猛! 简直如同从九幽爬出的战神!” 黄飞虫看得目眩神迷, 心潮澎湃, 忍不住低呼出声,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一丝兴奋! 他原本以为孔真君在天劫重伤未愈、又遭偷袭的情况下, 会陷入苦战, 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悍勇无匹, 压著对方打! “夫君的儒尸法相真身, 战力自然无双!” 乌塔夫人紧握著双手, 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与有荣焉的喜色与骄傲, 但隨即, 那喜色又被一层更深的忧虑所覆盖, 她低声喃喃, 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恨, “只是…… 夫君他还身怀天劫留下的沉重伤势, 未能痊癒…… 当初那天劫, 他该多让我分担一点的……” “……” 黄飞虫在一旁听得暗暗无语, 內心疯狂吐槽, 这位乌塔夫人是不是忘了, 就在不久之前, 她还因为孔真君抽走万尸塔灵源之事, 怒火衝天、组织起庞大的殭尸军团, 差点把仙府內层拆了, 也要找孔真君算帐来著…… 此时这態度转变, 未免也太快了些, 果然夫妻之间, 床头打架床尾和? “父亲定能胜他!” 孔清冷紧紧攥著的玉手微微鬆开了一些, 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也恢復了些许生气, 但她那双清澈的美眸之中的担忧, 却並未减少多少, 依旧紧紧盯著战场中心那道挺拔的身影, 暗暗为其打气, 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战场中心, 孔嘉殿眼神锐利如刀, 战斗直觉敏锐到了极致, 他抓住玉面佛陀法相真身挥舞禪杖格挡时露出的一个微小间隙, 脚下儒尸法相真身猛地一个迅捷无比的侧身旋进, 那蕴含著滔天死气、坚硬无比的灰白色肩胛骨, 如同一座加速撞击的死亡山岳, 带著碾碎一切的蛮横气势, 狠狠撞向玉面佛陀法相真身那刚刚遭受重击、裂纹尚未完全修復的胸膛!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 如同两座山峰对撞! 这一记凶悍无比的侧身撞击, 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玉面佛陀法相真身的胸口之上! 玉面佛陀法相真身那庞大的金色身躯剧烈一晃, 胸口处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明灭不定, 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碎裂声响! 那五道凹痕周围的裂纹瞬间扩大、蔓延, 如同破碎的瓷器! 庞大的身躯被这蕴含恐怖巨力的一撞, 撞得踉蹌向后倒退, 每一步踏在虚空, 都引得下方海面轰然炸开滔天的白色巨浪! 显然, 这一击, 让玉面佛陀法相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金身的光芒, 肉眼可见地又黯淡了一分! “不愧是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真君, 真打起来果然棘手!” 海无量眼中闪过惊怒与更加深沉的难以置信, 他全力催动法力, 稳住踉蹌后退的法相真身, 感受著法相真身传递来的受损信息, 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 和这位身受重伤、仙府破落的孔府真君交手, 自己竟然依旧会如此明显地落在下风。 就在这时, 只见那原本攻势如潮、凶悍无匹的万丈儒尸法相, 动作猛地一滯, 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绊了一下, 庞大如山岳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尤其是其胸口位置, 那残破儒衫覆盖之下, 一点极其隱晦、却带著令人心悸的毁灭与雷霆气息的焦黑雷纹, 骤然闪烁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快得如同幻觉, 但就在这雷纹闪烁的瞬间, 儒尸法相周身那原本汹涌澎湃、运转如意的尸煞死气, 仿佛被某种无形却霸道的力量强行干扰、阻断, 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不协调的凝滯与紊乱! 连带著它下一步的攻击动作, 都因此慢了半拍, 气势也为之一挫! 那焦黑雷纹, 正是之前仙府遭遇恐怖天劫时, 孔嘉殿为了让自己和乌塔夫人能多一线生机, 主动让儒尸法相真身硬扛了最多天劫攻击后, 所留下的、未曾完全驱除癒合的伤痕! 此刻在这高强度的激烈搏杀中, 万丈儒尸法相真身的伤势, 终究是被引动了! 第146章 万尸归元 高手相爭, 只爭剎那! 胜负的天平, 往往就在那瞬息之间的判断与抉择中倾斜。 “孔嘉殿! 你伤势未愈! 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海无量同为筑基境真君, 战斗经验亦是丰富老辣, 几乎瞬间就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破绽, 儒尸法相刚刚的那一丝凝滯与气息紊乱, 疑似因伤势復发而导致的, 这无疑就是对方的破绽! 他岂会错过机会? 顿时心中杀意如沸, 出手更是毫不容情! 原本因受创而踉蹌后退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 骤然间被注入一股狂暴的力量, 硬生生稳住如山岳般的身形, 祂脸上那原本悲天悯人的慈悲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化作了狠戾的狰狞! 手中那柄巨大金色禪杖不再追求大范围镇压, 而是將漫天佛光极度压缩、凝聚, 化作一道格外纯粹、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束, 蕴含强大的洞穿与净化力量! 这道光束甫一出现就撕裂了空间, 趁万丈儒尸法相真身气息紊乱、凝滯的瞬间, 带著刺耳的尖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如同一桿锋利的黄金神矛, 悍然轰击在万丈儒尸法相真身的胸膛上, 那里刚刚闪烁过焦黑雷纹, 位置分毫不差! “唰!” 伴隨一声令人心悸的沉闷声响, 那道裹挟了高强度能量的金色光束, 势如破竹地击碎了匆忙凝聚的一层死气防御! 大力贯穿了万丈儒尸法相真身胸膛, 將那件本就残破的儒衫瞬间打穿, 紧接著就轰入了万丈儒尸法相真身的躯干內部, 躯內部的死气与坚韧骨骼亦无法阻挡, 顿时有无数道刺目欲盲的金色光束, 如同被困的光明般找到了宣泄口, 猛地从那被洞穿的胸膛裂口之中迸射出来, 將周围灰黑色的死气都映照得一片透亮! “吼!!!” 孔嘉殿脚下的万丈儒尸法相真身, 仿佛一个拥有真实痛觉的庞大生命体, 爆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与愤怒的嘶嚎! 那声音不似人声, 更像是万千冤魂在同时哀鸣, 震得远方的海水都在颤抖, 它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开始剧烈震颤、摇晃, 胸口处被硬生生轰出了一个恐怖圆形窟窿! 聚拢前后透亮、边缘焦黑扭曲, 不断有灰白色的骨骼碎片和浓郁如墨的死气, 从那可怕的伤口中疯狂逸散出来! 如同失去了束缚般, 它空洞眼窝中原本稳定跳跃的幽蓝色神识之火, 也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缩小近半! 整个法相真身的强横气息,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衰落了一截! “夫君!!!?” 乌塔夫人目睹此景, 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再无半分平日的冰冷与死寂, 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云霄, 周身原本收敛的阴气瞬间失控般狂暴涌出, 形成黑色的旋风环绕其身, 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担忧, 下意识就要衝过去帮助孔嘉殿, 却被残存的理性和孔嘉殿之前的传音劝住。 孔清冷俏脸煞白, 紧紧注视著那尊受创的儒尸法相真身, 神情中满是担忧。 “不好, 真君落入下风了!” 黄飞虫看到这一幕, 心中不禁一沉, 没想到局势急转直下! 若这场筑基层面的对决, 最终是海佛仙宗拿下胜利, 那他这个屡次与海佛仙宗作对的小角色, 如何能够在那位海真君眼皮子底下安然脱身? 事到如今、结合之前种种, 他也猜到孔真君最初为何有意答应那门亲事, 无非就是忌惮海佛仙宗的实力, 试图以妥协换取仙府和女儿的平安, 只能说孔真君还是糊涂啊! 今日嫁了孔清冷, 明日对方未必不会得寸进尺、索要更多, 开始索要乌塔夫人, 乃至索要孔真君本人! 与其这等慢性自杀, 不如奋起一搏、早早爭取反杀! 那样没准儿还能把握一个先机! 眼见万丈儒尸法相真身受到重创, 胸口被贯穿、气息暴跌, 海无量脸上闪过胜券在握的狂喜和得意, 但隨即就化作了更为狠厉果决的杀意! 既然已经拿到了优势, 就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他一不做、二不休, 脚下玉面佛陀法相真身周身金光再次炽盛, 那巨大的金色禪杖高高举起, 凝聚著更加恐怖的佛门伟力, 便要趁此千载良机, 再给予孔嘉殿的法相真身致命一击, 从而彻底奠定胜局! “孔嘉殿!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给我彻底地湮灭吧!” “海无量……你高兴得太早了!” 然而, 面对这绝境, 孔嘉殿那苍白的面容上, 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与绝望, 反而浮现出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嘲讽笑容, 他的话语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傲然, 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对方! 下一刻, 令海无量瞳孔骤缩的景象发生了! 孔嘉殿脚下, 那受创严重的万丈儒尸法相真身, 骤然爆发出一声愤怒的怒吼! 它庞大身躯上, 原本因受创而不断逸散的灰黑色死气, 非但没有继续溃散, 反而像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加持, 以更加狂暴、更加快速的方式倒卷而回! 这些死气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潮水, 瞬间堵塞住了胸口那恐怖的窟窿, 並且层层叠叠地凝聚、压缩, 化作一种深邃粘稠、液態金属般的灰黑色鎧甲, 覆盖在伤口及周围区域, 像是以强大的力量直接堵住了伤势! 更令人心悸的是, 儒尸法相真身那空洞眼窝中, 因受创而黯淡下去的幽蓝色神识火焰, 也如同被投入了海量燃料般, 骤然变得极为明亮、刺目! 那光芒之中透出一股不惜一切的强大意志! 这显然是要不惜损耗, 从而在短时间內强行压榨出更强悍的战力! 但这种做法也必然会有相应的代价, 將导致法相真身能够持续作战的时间大幅缩短! “孔嘉殿你要孤注一掷?!” 海无量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顿时有一些惊疑不定, 他没想到对方在法相真身被重创后, 选择的不是防御或撤退, 而是如此极端、如此不留后路的爆发! “既然我的法相真身因伤势坚持不了多久, 那就在三分钟內打掉你的法相真身。” 孔嘉殿嘴角勾起那抹冰冷的弧度, 眼神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 平静地吐出了堪称霸气的宣言。 剎那间, 万丈儒尸法相真身动了! 它接下来的招数完全放弃了防御, 面对玉面佛陀再次砸落的金色禪杖, 它不格不挡、只是微微侧身规避些伤害, 就任由那蕴含著磅礴佛力的杖身, 结结实实砸在它凝聚起死气鎧甲的肩胛骨上! 伴隨著轰咔轰咔、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刚凝聚的死七鎧甲瞬间崩散, 肩胛处骨骼明显大幅塌陷、碎裂, 逸散出了更多的死气! 但趁此机会, 它右侧那只完好的巨大骨爪, 也以一股毫不留情般的狠辣姿態, 五指如鉤、带著撕裂一切的尖啸, 狠狠命中了玉面佛陀法相真身的头颅! 这是纯粹野蛮的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打法! 这完全超出了海无量的预料! 他本以为对方在重伤之下, 至少会选择收缩防御来拖延时间, 这样或许还能支撑得久一点, 可他万万没想到, 孔嘉殿的法相真身反扑竟是如此悍不畏死, 如此不留余地! “轰!咔嚓!” 骨爪以迅雷之势, 狠狠抓在了玉面佛陀那宝相庄严的头颅侧面! 刺耳至极的金铁撕裂声爆响! 那如玉般温润、象徵著佛法庄严的面孔, 竟被这蕴含著滔天死气与强绝力量的骨爪, 硬生生抓出了五道深可见骨的恐怖沟壑! 原本纯净璀璨的金色佛光, 此刻如同遭受玷污的血液般, 混合著碎裂的金身碎片, 从那狰狞的伤口中喷洒而出! 玉面佛陀发出一声痛苦沉闷的悲鸣, 整个头颅都被这股巨力打得狠狠偏向一侧, 连带著庞大的身躯都差点失去平衡, 周身金光剧烈地动盪、明灭! 几乎同一时间, 金色禪杖继续抡起发力, 继续砸在万丈儒尸受创的肩部! 让万丈儒尸本就受创的肩膀彻底塌陷下去, 骨骼寸断、死气溃散! 然而, 儒尸法相真身对此仅仅是身躯剧烈地一晃, 仿佛將那钻心的痛楚化为了更加狂暴的力量! 它那只完好的骨爪毫不停歇, 如同世间最坚固、最锋利的剪刀, 趁著玉面佛陀身躯失衡、空门大开的瞬间, 再度发动了攻击, 直插进玉面佛陀腹部先前被撞击的胸膛处, 径直向下大力撕裂! “撕拉!” 如同最坚韧的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可怕声音响起!玉面佛陀法相真身胸腹部的金色袈裟, 连同著下方那坚固无比的金身, 都被这凝聚了死亡与毁灭意志的骨爪, 硬生生撕裂开一个更大的口子! 顿时如同液態黄金般的佛门浓郁精纯灵气, 如同决堤的江河般、从伤口中汹涌外泄! 好在很快止住了伤势, 才避免了更加巨大的损伤, 玉面佛陀的表层佛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一截! “孔嘉殿你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海无量又惊又怒, 气急败坏地咆哮著, 慌忙以神识操控法相真身后撤、拉开距离, 法相真身是筑基境真君的重要战力, 虽然拿出来很强、很能打, 但受创以后恢復起来极其麻烦, 若继续被孔嘉殿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消耗下去, 他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怕是要受重创, 待结束这一战后, 未来数年內恐怕都难以再次动用, 对他后续战力无疑將有极大影响, 尤其在已经胜券在握的情况下, 他实在不愿被孔嘉殿的临死反扑如此消耗。 然而孔嘉殿既已下定决心, 又岂会收手? 万丈儒尸法相真身如同附骨之疽, 瞬间再次贴近踉蹌后退的玉面佛陀, 发动更加疯狂、更加密集的攻势! 每一次爪击、每一次衝撞, 都带著毁灭性的决绝, 完全不顾自身那不断加重的损伤, 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內, 给玉面佛陀法相真身造成最大的杀伤! 玉面佛陀法相真身面对这般凌厉的攻势, 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从容与庄严, 只能够狼狈不堪地招架后退、格挡后退。 那万丈金身之上的裂痕伤越来越多, 纵然暂时被强行压制住, 亦如同破碎后勉强粘合的瓷器, 后续可能会伤势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 佛光黯淡地几乎难以凝聚。 那张悲悯微笑的佛陀面孔, 此刻因痛苦和力量的流失而彻底扭曲, 持续变得痛苦而狰狞, 仿佛硬生生地从云端跌落的慈悲佛陀, 终於化作在九幽地狱中挣扎的狰狞恶鬼。 肉眼可见地, 玉面佛陀的战力也开始了暴涨, 周身金光如同迴光返照般开始炽烈起来, 显然海无量也被迫开始採用同样的拼命打法, 燃烧法相真身储备的能量来短暂提升战力! 正常情况下, 法相真身往往能够持续作战很久, 但在燃烧能量储备的情况下, 单位时间內的爆发力虽然会急剧增加, 可持续时间却会大幅度的缩短, 不过, 在发觉玉面佛陀的伤势恶化速度远超过预期后, 海真君也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调整策略, 既然不拼命也是如此巨大的损耗, 那肯定是要拼命了! “孔嘉殿, 既然你要拼, 我就和你拼! 看谁先撑不住! 但凭你在天劫中受的伤, 又能够坚持到几时? 你若此刻投降, 我海佛仙宗或可对你从轻发落! 若你冥顽不灵, 你孔府上下都得为你陪葬!” 海无量恶狠狠地说道, 脚下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 同样放弃了大部分防守, 开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对攻模式, 同时试图用言语动摇孔嘉殿的心志。 霎时间, 战场中心的景象变得更加惨烈! 玉面佛陀和万丈儒尸, 这两尊高达万丈的庞大法相真身, 如同两头髮狂的太古凶兽, 在极短的时间內, 就以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疯狂对轰! 丝毫不顾及带来的伤势, 金色佛光与灰黑死气不断对撞、湮灭, 骨骼碎裂声、金身崩裂声、爆炸声不绝於耳! 短短十数息间, 双方的法相竟都已残缺不全, 各自被打没了小半个身躯! 破碎的金身碎片与逸散的灰白骨骼, 如同陨石雨般从高空坠落, 砸入下方翻腾的海水之中。 而最终结果, 似乎还是玉面佛陀更胜一筹! 甚至隨著时间一点点推移, 玉面佛陀那不顾消耗的狂暴攻势, 逐渐压制住了万丈儒尸的反扑, 优势更加明显! 很显然, 万丈儒尸之前在天劫中遭受的沉重伤势, 终究在此刻双方高强度的对耗中, 带来了无法忽视的负面影响, 使得儒尸法相的力量施展时不时出现凝滯, 带来的就是伤势不断加重, 无以为继、更显颓势。 海无量脸上再次浮现出掌控一切的笑容, 那是看到胜利曙光、即將摘取果实的得意, 他脚下玉面佛陀法相真身残余的金光再次暴涨, 那如山岳般的金色禪杖高擎, 引动四方风云, 禪杖挥舞间, 道道金色匹练横扫四面八方, 誓要趁此千载良机, 將已是强弩之末的孔嘉殿, 连同其那残破不堪的万丈儒尸法相真身, 彻底轰杀至渣, 永绝后患! “孔嘉殿! 任你是上古真君, 底蕴深厚, 今日也难逃败亡之局! 就给我彻底地化为飞灰吧! 大梵般若, 寂灭佛光!” 海无量的爽朗笑声震天动地, 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囂张与残忍, 只见玉面佛陀法相真身那扭曲狰狞的面容上, 最后一丝慈悲的假象也彻底消失, 禪杖顶端, 无比艰难却坚定地凝聚出一团极度压缩、散发出万物终结、一切归墟死寂气息的暗金色佛光! 这佛光看上去仿佛不再明亮, 反而如同黑洞般吞噬著周围的光线, 隨即, 如同压抑了万年的死亡潮汐, 轰然爆发出来, 铺天盖地般淹没了儒尸法相真身早已破碎不堪的半截身躯, 要將那残存的死气与意志, 拖入寂灭、不断消亡! “嘉殿!!!?” 乌塔夫人看著远方被毁灭性暗金佛光彻底吞没的万丈儒尸法相真身, 紧紧咬著下唇, 几乎要咬出血来, 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 虽然法相真身代表不了筑基境真君全部战力, 但也是筑基真君最重要的手段之一, 若是法相真身率先被彻底摧毁, 那劣势层层积累之下, 就可能导致筑基境真君最终败亡, 最终结果已是灾难性的! “父亲……一定要贏……” 孔清冷清冷的面容上, 是近乎固执的倔强与祈求, 她低声呢喃, 仿佛在向冥冥中的存在祈祷。 “孔真君…… 陷入大劣势了吗…… 看来, 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黄飞虫看到这一幕, 深吸了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飞速思考若孔真君战败, 自己和孔清冷、乌塔夫人该如何逃生, 等事到临头再想, 就太被动了。 然而, 就在这仿佛胜负已定的绝望时刻, 远处那被寂灭佛光淹没的中心, 传来了孔嘉殿斩钉截铁、清晰无比的声音, 那声音穿透了能量的轰鸣与空间的震盪, 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海无量! 说三分钟內打掉你的法相真身, 就三分钟內打掉你的法相真身!” 紧接著, 是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低沉喝声: “真君法:万尸……归元!” 就在那蕴含著终结意味的寂灭佛光, 快要摧毁万丈儒尸法相真身残躯的那一刻。 异变发生了! 孔嘉殿脚下, 那仅剩半具、胸口贯穿、肩胛破碎、几乎要支离破碎的万丈儒尸法相真身, 非但没有做出任何试图抵御或妄图逃离的姿態, 反而將残存的、布满裂痕的一双巨大苍白骨爪, 猛地张开, 不是攻击, 而是以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態, 决绝地、死死地抱向了前方同样残破不堪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 更准確地说, 是抱向了玉面佛陀法相那被撕裂的身躯侧面, 二者那狰狞的伤口处, 近乎是肉眼可见地、紧密无比地贴在了一起! “孔嘉殿你想干什么?! 疯子!住手!给我住手!” 海无量先是一愣, 完全无法理解这诡异的举动, 但隨即他瞳孔猛缩, 瞬间想到了同炼尸相关的招数, 几乎不可能有好招数, 一股寒意就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他脸上的从容与得意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惊怒交加, 慌乱地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然而, 他的怒吼在孔嘉殿决绝的执行力面前, 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万丈儒尸法相真身的残躯上, 那粘稠如实质般的灰黑色死气, 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与意志, 如同无数疯狂舞动的黑暗触手, 不再向外扩散, 反而顺著玉面佛陀侧面那被撕裂的伤口, 如同决堤的洪流, 大肆地、蛮横地钻入其金身內部! 与此同时, 万丈儒尸法相真身那低垂的、半腐烂的头颅猛地大力抬起, 狠狠撞向玉面佛陀那颗歪斜到一侧、佛光黯淡的头颅, 將其撞得高高飞起! 更多的、更加浓郁的灰黑色死气爆发出来, 不再仅仅是侵蚀, 而是如同跗骨之蛆, 又如同贪婪的寄生藤蔓, 不断地缠绕、渗透、取代那在玉面佛陀金身內部愈加黯淡的佛光! 这压根不再是单纯的攻击, 而是一种更加诡异、危险的融合! 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的力量, 此刻在儒尸法相的主动纠缠下, 开始了野蛮直接、危险激烈的碰撞与强制交织! 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刺耳噪音爆发开来, 二者在剧烈的摩擦与对抗, 能量爆鸣声连环响起! 玉面佛陀法相那残存的半具金身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 金光与灰黑死气在其体內疯狂地对冲、湮灭, 发出滋滋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声音! 即使金色力量逼退灰黑色死气, 不到一会儿, 灰黑色死气又开始诡异地、违背常理地试图与金色佛光交织、缠绕在一起! 金色的佛光根本阻挡不住那无孔不入、充满了侵蚀与同化意志的灰黑色死气! 玉面佛陀那飞在半空中的玉质头颅, 面容上一下呈现出极致的痛苦与狰狞, 一下又强行恢復到悲悯的微笑, 表情变幻不定, 显得无比诡异, 它想要飞回金身之上, 重新掌控局面, 但万丈儒尸法相真身的头颅对其严防死守, 如同最忠诚的恶犬, 死死拦在前方, 並且时不时张开那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 作势欲噬, 散发出恐怖的威胁, 让那佛陀玉首投鼠忌器, 不敢轻易落下。 此刻, 半具万丈儒尸的残躯, 已然和半具玉面佛陀的残躯紧紧地挤压、纠缠在了一起! 一半是扭曲、痛苦、瀰漫著死亡气息的灰黑色, 另一半则是黯淡、破碎、不断被侵染上灰败色泽的金色! 二者交接融合之处, 更是逐渐形成了一个由金色、灰色、黑色三种能量疯狂旋转、相互吞噬、相互转化的巨大能量漩涡! 这漩涡散发出混乱而恐怖的气息, 仿佛有新的身躯在孕育…… 海无量只觉得自身与玉面佛陀法相真身之间的联繫, 正在被一股蛮横、污秽的外力强行干扰、撕裂, 甚至……污染! 他试图拼命操控玉面佛陀挣脱这死亡的拥抱, 但万丈儒尸法相的禁錮太过牢固, 尤其眼下二者能量已然开始纠缠渗透的情况, 更是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 根本分不出足够力量进行摆脱! “不! 我的佛陀金身! 我的法相本源! 孔嘉殿你竟敢! 你竟敢用你那污秽不堪的尸身, 污染我苦修多年的佛陀金身! 你在褻瀆!这是褻瀆!给我鬆开!!” 海无量惊怒交加, 声音都因极致的恐慌而变了调, 带著一丝丝绝望。 “褻瀆? 海无量, 你这尊玉面佛陀, 合该成为我儒尸法相真身重登巔峰、再进一步的养料与资粮! 万尸归元, 阴阳逆乱, 给我合!” 孔嘉殿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甚至带著一丝算盘得逞的隱约笑意, 他脚下, 儒尸法相真身的残躯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烈的光芒, 那灰黑色的死气如同最终爆发的冥河, 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地涌入玉面佛陀的体內! 开始彻底地消磨、炼化玉面佛陀法相真身的本源意识, 更要强行夺取这具半金半灰、正在孕育中的新身躯的绝对主导权! 隨著金色的佛光被那更加粘稠、更具侵蚀性的死气不断吞噬、同化, 那颗飞在空中的玉面佛陀头颅也是彻底急了! 它再也顾不得许多, 猛地化作一道流光, 不顾一切地朝著下方纠缠的躯体衝去, 要爭夺新身躯的主导权! 那悲悯与狰狞交织的玉质面容, 与万丈儒尸那颗散发著死亡与吞噬意志的头颅, 在空中相互咒骂、咆哮、撕咬! 那景象, 诡异、恐怖到了极点, 仿佛神话与地狱的场景在这一刻重叠! 在那金、黑、灰三色疯狂交织、旋转的能量漩涡中心, 一个不稳定的、扭曲的新形態开始缓缓地、艰难地凝聚。从最初模糊的能量团, 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那似乎是一个身披残破儒衣、脑后有残缺佛光圆环、半是森白骨骼半是暗淡金肉的、充满了矛盾与不协调感的…… 全新事物! 一股远超之前单一法相的、混乱而强大的气息, 正从中瀰漫开来! “从今以后, 你叫儒尸佛,” 孔嘉殿满意地看著那还在逐渐成形、散发著诡异气息的全新法相真身, 虽然那颗佛头还在和他的儒尸爭夺新身躯的主导权, 但他已经认为眼前的儒尸佛是自己当前最杰出的作品。 “不!不可能! 我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 我数百年的苦功! 孔嘉殿你快住手! 我认输!我愿意立刻退去, 並发誓海佛仙宗永不再犯孔府! 快给我住手!!” 海无量清晰地感受到, 自身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正在飞速衰弱, 怕是难以爭夺到新身躯的主导权, 他终於有些慌了, 面对即將到来的巨大损失, 再也顾不得什么真君顏面, 立即尝试求饶, 哪怕拖延一些时间。 然而, 孔嘉殿的心志如铁, 没有丝毫动摇, 这场由他主动发起、赌上一切的强制融合, 已然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势在必行, 绝无中途停止的可能! “孔嘉殿! 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耻东西! 我跟你拼了!” 眼见求饶无用, 海无量恼羞成怒, 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再也顾不得法相真身之间的对决, 本体猛地一动, 化作流光直接冲向了前方的孔嘉殿! 同时, 他手中光芒一闪, 一柄通体湛蓝、缠绕著黑鯨虚影、散发出森然寒气与滔天杀意的上品法宝战戟赫然在握! 他要拋开法相, 直接与孔嘉殿展开真身近身搏杀, 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乌塔夫人远远望著那金黑交织、扭曲融合、仿佛在孕育怪物的恐怖景象, 猩红的眼眸中, 充满了对道侣安危的极致担忧, 但与此同时, 也有著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与震撼, 她知道, 她的夫君, 正在行那逆天之事! 孔清冷屏住了呼吸, 娇躯微微前倾, 美眸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远处那决定命运走向的战场中心, 仿佛要將每一个细节都刻入脑海。 “孔真君……他这是在干什么? 强行融合对手的……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黄飞虫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眼前所见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喃喃自语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 这已不仅仅是战斗, 更是一种对修行常理的顛覆与挑战! 让他仿佛看到了新天地。 第147章 最后希望 身为筑基境真君的海无量, 眼见自己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 竟在眼前被那孔嘉殿的万丈儒尸强行侵蚀、融合, 沦为对方法相真身修復己身、甚至更进一步的资粮与养料, 心中的那份暴怒与痛惜瞬间衝破理性的堤坝, 达到了无以復加的地步! 他本以为这次最多不过法相真身遭受重创, 耗费多些时日与资源总能恢復, 可眼下情形分明就是玉面佛陀可能当场消亡的结果, 这法相真身对於筑基境真君而言, 虽然是可以復活的, 但是復活代价极高, 復活多了甚至会动摇修行根基、影响道途!面对这等巨大损失, 他如何还能够忍耐? “孔嘉殿!你好大的胆子!” 海无量怒吼一声, 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蓝色流光, 手持那柄通体湛蓝、缠绕狰狞黑鯨虚影的上品法宝战戟, 挟带著翻山倒海般的杀意与仿佛能够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气, 如同一颗坠落的復仇星辰, 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悬立於前方的孔嘉殿! 这战戟名为瀚海鯨吞戟, 乃是採集深海眾多筑基品质灵材乃至那条南海鯨王的妖核製成, 更请了大夏王朝二阶上品炼器宗师炼製而成, 戟身阵纹流转、寒意刺骨, 锋锐无匹的戟尖直指孔嘉殿! “鯨吞寰宇!给我死来!” 海无量咆哮著, 將满腔的怒火与杀意尽数灌注於战戟之中, 猛地挥出!剎那间, 漫天蓝色的冰晶凭空凝结而成, 如同暴风雪般席捲天地, 刺骨的寒意让空间都仿佛要被冻结, 迅速留下了一道道晶莹剔透、久久不散的冰痕轨跡!那不断缠绕在戟身上的黑鯨虚影更骤然膨胀, 化作一头庞大如山岳恐怖鯨影, 张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带著吞噬万物、冰封一切的意志, 仿佛就要將孔嘉殿连同其周围的空间都彻底地吞噬、碾碎!这一击含怒而发, 毫无保留, 堪称海无量的绝杀之招! 孔嘉殿儘管分心主导著法相真身融合, 神识却是始终笼罩全场, 警惕著一切变故, 眼看万丈儒尸吞噬、融合玉面佛陀已成定局, 但他神情上没有丝毫大意与鬆懈, 面对海无量这含怒而来、气势汹汹的绝杀, 他亦没有选择退缩或闪避, 只不过袖袍看似隨意一拂, 一道乌光就自他袖中闪现。 一柄样式古朴、通体乌黑如墨、剑身上隱有暗金龙纹蜿蜒流转的长剑, 出现在了手中, 此剑名为墨龙, 亦是一件上品法宝, 剑身微颤著、发出了低沉而充满战意的龙吟, 仿佛沉眠的凶兽甦醒。 “米粒之珠, 也放光华?墨龙, 出渊!” 他手腕轻轻一挥, 动作看似云淡风轻, 墨龙剑却骤然爆发滔天乌光!一道凝练无比、宛如实质的墨色龙形剑气自剑尖咆哮而出!这墨龙看著鳞甲分明, 龙睛怒睁, 活灵活现, 更不闪不避, 带著斩破万法、睥睨天下的锋锐气势, 直直地撞向了那道席捲而来的湛蓝戟光与那庞大的黑鯨虚影!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 仿佛要撕裂苍穹!墨色龙气与湛蓝戟光悍然对撞, 黑鯨虚影亦是张开巨口狠狠噬咬向墨龙!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能量在高空中, 疯狂地绞杀、对轰、湮灭!爆发的能量余波更如同毁灭的潮汐, 呈环形向四面八方急剧扩散, 將下方本已翻腾不息的海面再次炸出一个直径惊人的巨大深坑, 海水被排空, 露出幽深的海床, 数息后被海水倒灌淹没, 激起更高浪涛! 海无量眼见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竟被孔嘉殿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下, 暗嘆这孔嘉殿不愧是上古时期活下来的真君, 手段果然深不可测!但是对方在半年前那场恐怖天劫中必然身受重伤, 三层仙府都几乎被损毁两层, 按理来说绝无可能如此快就恢復到巔峰战力!难道对方以重伤未愈之躯都能在方方面面胜自己一筹?这个念头让他很不爽。 海无量压下心中的惊疑, 当即身隨戟走, 將遁法施展到极致, 身形在高空中化作无数道残影, 从四面八方、各个刁钻角度攻向孔嘉殿!每一戟都蕴含著开山裂海般的恐怖巨力, 戟风凌厉, 割裂虚空!瀚海鯨吞戟更引动海量水行灵气, 配合著诡异莫测、时而凝滯空间的黑鯨虚影, 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 誓要將孔嘉殿淹没、撕碎! “哼, 雕虫小技。” 孔嘉殿面色沉静, 眼神十分锐利, 轻易將墨龙剑舞得密不透风, 道道墨色剑光如同一条条护主的游龙, 在他周身盘旋飞舞, 形成固若金汤的墨色剑气屏障, 任凭对方攻势如何的凌厉, 如何变幻莫测, 这道墨龙剑幕都如同礁石般岿然不动, 將所有戟芒、冰晶与鯨啸尽数挡在外面, 屏障边缘发出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之声, 近乎火四溅。 在密集的防守中, 孔嘉殿目光注意到海无量手中战戟散发出的那股独特而磅礴的妖气, 与之前的那具作为聘礼的南海鯨王遗蜕同源, 尤其那黑鯨虚影的核心, 更是凝聚著精纯至极的妖魂之力。 “用的核心材料之一, 是那条聘礼鯨王的妖核?” 孔嘉殿心中瞭然, 眼前海无量手中的战戟, 即使放在上品法宝中也属精品, 威力惊人, 但这同时也意味著, 那条南海鯨王生前的真实实力恐怕要远超寻常筑基中期, 海佛仙宗能擒杀如此强大的深海妖王, 绝不仅是靠眼前海无量一人能够做到的, 海佛仙宗背后的底蕴和力量都必然不简单。 不过此刻並非深究之时, 他看准海无量戟法中的微不可察的间隙, 手中的墨龙剑陡然由极静转为极动, 由密不透风的防守姿態瞬间化为一道撕裂虚空的乌光!剑尖以极其刁钻、诡异角度, 如同毒蛇出洞, 悄无声息地点向了海无量紧握戟杆的手腕!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 没有浩大声势, 但剑尖凝聚的锋锐之气足以洞穿金石, 断人生机! 海无量心头警兆骤生, 急忙间回戟格挡, 双手將瀚海鯨吞戟横在了身前, 只听鐺一声清脆却带著沉闷力量感的撞击声爆响!墨龙剑的剑尖精准地点在戟杆之上!海无量只觉一股凝练至极、霸道无匹的锋锐力量透过戟身传来, 整条手臂都一阵发麻, 险些没握住战戟!他心中不禁愕然, 眼前孔嘉殿单手持剑的爆发力量, 竟丝毫不比他双手持戟、全力施为弱!等於力量上他也弱了一筹! 一时间, 两人身影在高空中化作两道纠缠不清的流光, 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闪烁、碰撞!墨色剑光好似天罗地网、纵横切割;蓝色的戟芒好似瀚海狂涛、席捲八方;龙吟剑啸与黑鯨咆哮之声不断交织共鸣, 每一次兵刃的碰撞, 都引得周围天地能量剧烈暴动, 下方的海水更是如同煮沸般疯狂翻涌、炸裂, 几乎形成一片毁灭性的海域! 就在这时, 二人下方, 那正在艰难融合、金灰黑三色能量疯狂交织的儒尸佛法相真身雏形旁边。 虚空如同水波般一阵荡漾, 一尊庞大无比、高达万丈的千手佛陀法相, 毫无徵兆地显现出来!祂仿佛一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只是之前处於某种高明的隱匿状態, 与周围环境都融为一体, 此刻似乎眼见局势变化, 决定出手了, 才公然显露出那庄严宝相, 以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机! 祂那无数只眼眸淡漠地扫了眼激战中的海无量和孔嘉殿, 隨即抬起那上千只素白如玉、却蕴含著恐怖力量的手臂, 无数手掌陡然间绽放出了无量金光!只听嗡嗡嗡的轰鸣声, 无穷无尽、凝练如实质般的金色佛光自千手佛陀周身迸发出, 如同亿万道金色的利箭, 又如同决堤的金色天河, 以排山倒海之势, 瞬间打向了那道正在融合、能量极不稳定的尸儒佛雏形, 威势几乎是惊天动地! 这攻击来得太快、太猛、太出乎意料!那儒尸佛雏形本就在强行融合的关键时刻, 连融合都没有成功, 自然没有多少力量能用来防御, 此刻突然遭受到雷霆万钧般的打击, 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轰隆隆!!!” 金灰黑三色能量团被这成千上万道金光打得剧烈震盪, 融合进程被强行打断, 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拍中, 顷刻间失去了平衡, 被打得翻滚著倒飞出去!一道道蕴含净化与毁灭意志的金光紧追不捨、如同附骨之蛆, 持续不断轰击在能量体上, 从上至下、无可阻挡, 几乎硬生生將儒尸佛雏形体轰向下方幽暗、深不见底的海底! “卑鄙的海佛仙宗, 来了不只一位真君!夫君有危险, 我得去助他!” 一直紧张关注著战局的乌塔夫人, 在看到那尊千手佛陀出现的瞬间, 脸色骤变, 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怒与决绝! 她再也按捺不住, 匆匆对身旁的孔清冷和黄飞虫留下一句“保护好自己”, 周身那原本就因担忧而剧烈翻涌的阴气轰然爆发, 推动著她的身形, 化作一道快如闪电的黑色流光, 不顾一切地朝著那片已然成为修罗场的核心战圈疾驰而去! 她要与她的道侣, 她的夫君, 孔嘉殿, 並肩作战, 共抗强敌! 孔清冷见此情景, 玉手紧紧握住,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清冷的美眸中充满了化不开的担忧, 不仅是为父亲, 也为那毅然赴险的后娘。 她深知筑基真君之间的战斗何等凶险, 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 黄飞虫默默看著这急转直下的局势, 深吸了一口带著硝烟与海腥味的空气, 心情沉重。 海佛仙宗若对孔府势在必得, 那么这两位筑基境真君, 也未必就是全部的后手。 而乌塔夫人在筑基境当中估计不强, 不久前甚至连法宝都没有, 真的能够与那尊气息浩瀚、手段诡异的千手佛陀背后的真君相抗衡吗? 须知不久前, 乌塔夫人最大的倚仗还是那规模近五百、由她亲手炼製的殭尸军团, 但眼下仙府遭遇自爆, 那些殭尸军团恐怕早已隨之灰飞烟灭。失去了军团之助, 乌塔夫人自身还剩多少真实战力? 她此去, 恐怕凶多吉少。 他心念电转, 迅速权衡利弊。 若真到了最坏的地步, 他肯定要毫不犹豫地动用那枚筑基品质的传送珠离开。 而只能將那枚练气品质的传送珠交给孔清冷, 在筑基真君面前只怕效果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 孔清冷的安全保障反而远不如自己, 於情於理, 此刻都应该增强她的自保能力。 想到这里, 黄飞虫不再犹豫, 迅速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那面得自奖池、屡次助他化险为夷的白雾大阵阵盘, 以及两百枚灵气盎然的灵石, 毫不犹豫地递给了身旁神情凝重的孔清冷。 “孔清冷, ” 他语气十分郑重, 目光坦诚, “这白雾大阵阵盘虽然才一阶上品, 但在我动用法宝的情况下只怕无法做到分心他顾, 你应该已经初步领悟天灵御阵经前七层了吧, 配合你练气境巔峰的修为, 定然能比我更能发挥出此阵盘的威力, 或许……能在筑基境真君的眼皮子底下, 为我们爭取到宝贵的数息时间, 无论是用来周旋还是逃离, 所以此物暂且交由你保管使用, 若我们能安然逃脱, 你再还我不迟。” 孔清冷闻言, 微微一愣, 清澈的眸子看向黄飞虫,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 有感激, 也有一丝瞭然, 她没有矫情推辞, 深知此刻不是客气的时候, 当下便点了点头, 简洁地应道:“嗯。” 她接过那面触手温润、符文流转的白雾阵盘和那袋灵石, 神识迅速扫过, 凭藉其高超的阵法天赋, 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已掌握了基本的催动法门, 她玉指轻抚阵盘边缘, 法力微微流转, 確认无误后, 便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 隨时准备在危机降临的瞬间, 发动这聊胜於无的后手。 就在乌塔夫人动身冲向战场, 黄飞虫与孔清冷严阵以待的同时, 战场中心气氛愈加凝重。 “佛无量, 你总算捨得出手了。” 海无量望著千手佛陀头顶上那道悄然浮现、身披金红色华丽袈裟、面容模糊在耀眼光芒中的人影, 紧绷的心神不由为之一松,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隨即, 他眼中闪过狠厉与果决, 趁著那“儒尸佛”雏形被千手佛陀攻击, 玉面佛陀能够短暂挣脱影响的机会, 眼见依旧难以收回被纠缠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 乾脆就毫不犹豫地直接让玉面佛陀法相真身当场引爆! 无论如何, 自爆也远胜过变成那万丈儒尸变强的资粮! 轰!!!! 下方深邃的海底, 那被灰黑死气覆盖了大半、金光黯淡的玉面佛陀残躯, 轰然间爆裂开来! 如同一点火星投入了滚油, 瞬间引发了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能量释放! 刺目欲盲的金光如同迴光返照, 猛然绽放, 仿佛一颗微型恆星在深海之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发出最后的闪耀! 儘管因为之前被儒尸死气严重侵蚀、本源流失大半, 导致这次自爆的威力大打折扣, 未能如海无量所愿般將那紧贴著的万丈儒尸法相雏形彻底摧毁, 但那瞬间爆发的狂暴能量, 依旧如同无数柄金色的利刃, 从內部狠狠撕裂了儒尸法相本就残破不堪的半个身躯! 大量凝聚的死气被炸得溃散、消融, 如同被阳光碟机散的浓雾, 消失在海水中! 那新生的“儒尸佛”雏形遭受此重创, 融合进程被彻底打断, 形態变得更加不稳定, 气息也急剧衰落下去! “可惜了……功亏一簣。” 孔嘉殿感受到万丈儒尸法相真身的情况, 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 神识微微一动, 那庞大却已支离破碎、能量紊乱的儒尸法相真身雏形, 迅速变得虚幻、淡化, 最终如同泡影般, 消散在下方翻腾不息的海水与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之中, 虽然万丈儒尸法相真身並未被彻底摧毁, 被他顺利收回, 但遭受如此重创, 接下来若无海量的珍稀资源和足够时间温养, 恐怕是难以出战了。 孔嘉殿手持墨龙剑, 悬立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 衣衫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目光冰冷如刀, 先是扫过前方脸色阴沉、因法相自爆而气息略显紊乱的海无量, 隨即又落在那尊宝相庄严、却散发著凛冽杀意的千手佛陀头顶, 那位新出现的真君佛无量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声音清晰地传开: “佛无量, 看来你们海佛仙宗是真盯上了我孔府!不知你们两位接下来打算来车轮战, 还是索性撕破麵皮, 一拥而上?我孔嘉殿, 今日都奉陪到底!” “阿弥陀佛。” 立於千手佛陀头顶的佛无量, 双手合十, 低宣了一声佛號, 他眼神如同古井深潭, 深不见底, 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声音却洪亮如钟, 带著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 响彻海域: “孔施主,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此番爭端皆因你心生傲慢、看轻我海佛仙宗诚意而起, 先是默许亲事, 引得我宗备下重礼前来, 事到临头却又出尔反尔、拒婚悔约, 此等行径实乃言而无信、自招祸端, 若你此刻能够幡然醒悟、重新应下亲事, 並诚心皈依我佛、放下执念, 我海佛仙宗胸怀宽广、大门依旧为你敞开, 以你之才情底蕴, 或可在我宗之內, 证得一尊独特的『尸儒佛』果位, 得享正果, 可你若非要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 那便是已墮邪魔外道、冥顽不灵, 今日种种皆是你自討苦吃、怨不得旁人。” 孔嘉殿闻言, 摇了摇头, 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只有一片冰寒的淡漠, 他並未直接反驳佛无量的歪理, 而是话锋陡然一转, 目光锐利如剑, 直刺对方: “你海佛仙宗实力固然不弱, 在这南海称王称霸, 但比之雄踞九州、威压四海的大夏王朝如何?!” 此言一出, 佛无量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孔施主这是何意?” 他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难道这孔嘉殿是在暗示其与大夏王朝有旧?或有门路可以求助?可若其真有如此强硬的后台, 为何在这危机四伏的南海滯留半年之久, 都未见大夏王朝派人来接引庇护? 若这半年里, 孔府早早被夏朝接走, 纳入其羽翼之下, 海佛仙宗自然不至於、也不敢轻易打他的主意, 是虚张声势?还是確有依仗? “孔嘉殿! 休要在此故弄玄虚! 大夏王朝又如何? 在这南海之滨、万里波涛之上, 都是我海佛仙宗说了算! 就算夏王朝来了, 没有足够利益, 也未必会为了你一个上古遗留的孤家寡人, 与我宗彻底撕破脸皮! 你既然还冥顽不灵、负隅顽抗! 今日索性就彻底超度了你, 永绝后患!” 海无量自爆了玉面佛陀法相, 只觉得自身筑基道基都受到了一丝损伤, 气息翻涌, 面色顿时愈加的阴沉难看, 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厉声打断, 根本不在意孔嘉殿的言外之意。 归根结底, 没有任何庞大的势力是铁板一块。大夏王朝本身並非一个单一的实体, 实际上是由无数宗门、仙族、世家等势力共同组成的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联盟体系, 真要严格算起来, 他海佛仙宗名义上也属於大夏王朝麾下登记在册的仙宗之一, 只是天高皇帝远, 在这广袤的南海区域, 海佛仙宗就是实际上的掌控者, 其他同级別势力, 若无足够利益驱动, 轻易也不会跨域而来, 贸然与海佛仙宗发生衝突, 就算孔嘉殿在上古时期真有什么至交好友身居高位, 但人性现实, 在其最危难的半年里都未曾现身接引, 事后再来出头、与他们海佛仙宗这等庞然大物结仇的可能性, 无疑就更低了。 “夫君, 我与你並肩作战!” 就在这时, 一道阴气旋风呼啸而至, 乌塔夫人那苗条却带著决绝意味的身影, 稳稳地落在了孔嘉殿的身侧, 她周身阴气繚绕, 虽然面色因之前的担忧和急速赶路而显得十分凝重, 甚至有些苍白, 但那双猩红的眼眸, 却无比坚定、毫无畏惧地看著孔嘉殿, 传递著同生共死的决心。 “夫人!你怎么来了! 海佛仙宗这次是有备而来, 此地万分危险! 你快走!” 孔嘉殿注视著突然出现的乌塔夫人, 眼神不禁变得无比复杂, 有感动, 有担忧, 更有深深的焦虑, 他寧愿独自面对强敌, 也不愿妻子涉险。 “嘉殿, 你我夫妻一体, 同气连枝, 我岂能眼睁睁看著你独面强敌, 独自承担这一切?” 乌塔夫人倔强地摇头, 猩红的眼眸毫不退缩地直视著前方两位气息强大的海佛仙宗真君, 话语之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既然海佛仙宗蛮横无理, 强词夺理,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要走, 我们一起走! 要战, 那便一起战! 纵是身死道消, 魂飞魄散, 我也绝不后悔!” “哼! 不愧是上古真君, 行事果然异於常人, 竟然娶了一只殭尸为道侣, 当真是……惊世骇俗!” 海无量看了一眼乌塔夫人, 感受到她身上那最多不过筑基境前期的气息, 眼神中闪过毫不掩饰的不屑与鄙夷。在他这等老牌筑基境后期真君眼中, 乌塔夫人这点实力, 在筑基境中, 恐怕属於最弱的那一档次, 根本不足为虑。 “海佛无量, 既然乌塔夫人执意要与这魔头为伍, 甘愿沉沦, 那贫僧也只能一併超度, 送你们夫妻同赴黄泉, 免得在世间为祸!” 佛无量低宣了一声佛號, 语气淡漠, 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脚下那尊高达万丈的千手佛陀法相真身猛然震动, 上千只手臂或结玄奥佛印, 或虚握成拳, 或並指如刀, 剎那间, 梵唱之音震天动地, 如同万佛朝宗! 无尽的金色佛光如同实质的海洋般瀰漫开来, 煌煌赫赫, 带著净化一切邪祟、镇压万法万物的磅礴伟力, 如同天罗地网, 朝著孔嘉殿与乌塔夫人笼罩而去! 那佛光之中蕴含的净化与镇压之力, 比之海无量的玉面佛陀, 强了何止一筹! “海纳百川, 戟定乾坤!” 海无量亦同时发动, 他虽本体未再上前近战, 却隔著一定距离, 全力挥舞手中的瀚海鯨吞戟! 战戟引动下方浩瀚无垠的蔚蓝海水, 磅礴的筑基法力注入其中, 瞬间形成了无数条直径超过百丈、接天连地的巨大水龙捲! 这些水龙捲咆哮著, 缠绕著刺骨的寒意与锋锐的戟芒, 配合著那漫天压下的金色佛光, 从四面八方朝著被锁定的孔嘉殿与乌塔夫人绞杀而去! 攻势铺天盖地, 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墨龙守护!” 面对这来自两位同阶强者的联手夹击, 孔嘉殿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却並无慌乱, 他手中墨龙剑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 剑诀一引, 乌光大放! 剑身瞬间分化出成千上万道凝练无比的墨色剑气, 这些剑气如同拥有生命般, 迅速游弋交织, 在他与乌塔夫人周围形成了一道巨大、厚重、不断旋转的墨龙剑气护罩! 护罩之上, 墨龙虚影盘旋游走, 龙睛怒睁, 顽强地抵御著那如同金色海洋般涌来的佛光净化之力, 以及那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的巨大水龙捲衝击! 护罩表面剧烈震盪, 涟漪不断, 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响, 仿佛隨时都可能破碎, 却依旧死死地支撑著! “阴元塔!助我夫君!” 乌塔夫人亦娇叱一声, 毫不犹豫地祭出了她才初步祭炼为本命法宝不久的阴元塔! 那小巧玲瓏的黑色小塔自她掌心飞出, 迎风便长, 瞬间化作百丈高低, 塔身乌光流转, 散发出精纯的阴属性能量波动! 她全力催动法力, 阴元塔底部释放出浓郁的、带著强烈腐蚀与吞噬之力的黑色雾气, 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黑色巨蟒, 就对著远处正在操控水龙捲的海无量席捲而去, 妄图干扰其施法, 甚至將其吸入塔中炼化! “嗯? 区区一件筑基下品法宝, 也妄想摄我这筑基后期真君? 简直痴心妄想! 是对我的侮辱!” 海无量略微警惕地看了一眼那黑雾, 待神识仔细探查, 清晰感知到阴元塔的具体威力和品阶后, 他先是一愣, 隨即脸上露出了被羞辱般的怒极反笑! 这乌塔夫人, 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就在这时, 佛无量操控的千手佛陀, 那上千只手臂再次动了! 其中数十只手臂齐齐朝著乌塔夫人和阴元塔的方向拍落! 每一只手臂都蕴含著崩山裂地、净化邪魔的恐怖伟力, 掌心中更是飞旋出大量金光璀璨、带著镇压封印之力的“卍”字佛印, 如同一场密集的金色流星雨, 铺天盖地般轰击而至! 顷刻间, 便有数道巨大的金色佛掌和数十枚“卍”字佛印, 狠狠轰击在阴元塔释放出的黑色雾气之上! “嗤嗤嗤!” 那浓郁的、足以侵蚀练气境修士神魂的黑雾, 在这至刚至阳、蕴含无上净化之力的佛光面前, 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 发出刺耳的消融声响, 迅速地被湮灭、净化! 仅仅支撑了不到三息时间, 黑雾便被彻底驱散! 紧接著几只更加凝练、更加巨大的金色佛掌, 如同拍苍蝇般, 骤然间跨越空间, 结结实实地拍击在了阴元塔的塔身之上! “鐺!!!” 一声如同哀鸣般的巨响传来! 阴元塔塔身剧烈震颤, 其上流转的乌光瞬间黯淡下去, 塔体表面更是肉眼可见地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裂纹! 灵光急剧消散, 体型也迅速缩小, 化作一道暗淡的乌光, 哀鸣著倒飞而回, 落入乌塔夫人手中, 变得灵性大失。 “噗!” 本命法宝遭受如此重创, 心神相连的乌塔夫人顿时如遭雷击, 娇躯剧颤, 猛地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没有一丝血色, 气息也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萎靡下去, 显然受了极重的內伤。 “夫人!” 孔嘉殿见状, 眉头紧锁, 心急如焚, 想要立刻抽身救援, 却被海无量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战戟远程攻击, 以及千手佛陀那源源不断、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海量佛光与手臂拍击死死牵制住, 根本无法分身! 他只能眼睁睁看著乌塔夫人受创, 心中怒火与焦急如同岩浆般翻涌! “桀桀桀桀, 乌塔夫人, 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 也敢掺和进来? 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或许还能少受些苦楚!” 海无量狞笑著, 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他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猛地將手中瀚海鯨吞戟奋力掷出! 神识精准操控著战戟, 使其划出一道极其诡异、刁钻的弧线, 巧妙地绕过了孔嘉殿竭力维持的墨龙剑幕防御圈! 一道凝练无比、散发著极致阴寒气息的蓝色戟芒, 如同从幽冥中探出的毒蛇, 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般, 噬向气息萎靡、几乎失去反抗之力的乌塔夫人心口要害! 这一击狠辣刁钻, 就是要趁她病、要她命! 乌塔夫人强提体內最后一口精纯阴气, 身形急速向后暴退, 同时间双手连挥, 勉强打出数十道灰白色的、散发著浓郁死气的阴煞骨矛, 如同箭雨般射向那道袭来的致命戟芒, 试图阻挡其攻势。 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实在过大! 那些阴煞骨矛在那道凝练的筑基后期戟芒面前, 如同纸糊般脆弱, 接触的瞬间便纷纷碎裂、崩溃, 化为漫天骨粉飘散, 根本无法阻挡其分毫! 眼看那道阴寒刺骨、散发著死亡气息的戟芒, 即將毫无阻碍地洞穿乌塔夫人的胸膛, 將其神魂一併冻结、撕裂之际。 一枚房屋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仿佛由纯粹能量与神识构筑而成的诡异眼球, 骤然凭空浮现, 精准无比地挡在了乌塔夫人的身前! 那眼球瞳孔深处, 倒映著那道袭来的致命戟芒。 “噗嗤!” 利器穿透肉体的沉闷声响, 令人头皮发麻! 那道阴寒的戟芒, 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这枚突然出现的眼球! 瞬间, 一溜刺目而淒艷的鲜红色血跡, 从眼球的创口处迸溅出来! “呃!” 远在墨龙剑幕保护之中的孔嘉殿, 身躯猛地一颤, 脸色瞬间一白, 嘴角无法抑制地溢出了一缕鲜红色的血液, 显然, 这枚替他承受致命一击的眼球, 与他本体神识紧密相连, 受损反噬自身! 但他身形却依旧迅捷, 强忍著神魂传来的剧痛, 挥动墨龙剑, 不断斩出凌厉的剑芒, 回击著千手佛陀拍来的巨掌和海无量后续的攻击, 试图稳住阵脚。 “嘉殿!!!” 乌塔夫人看著那枚挡在自己身前、被戟芒穿透后迅速变得虚幻、最终消散的眼球, 又猛地转头, 看向远处那道为了救她而嘴角溢血、却依旧如山岳般屹立、奋力搏杀的身影, 心中如同被万箭穿透, 发出了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痛楚与悲愤的呼喊! 猩红的眼眸中, 那早已乾涸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泪腺, 此刻竟不受控制地涌出了晶莹剔透、如同血钻般的泪水, 沿著她乌黑的面颊滑落, 这一刻, 纵然以往有任何的隔阂, 都在生死关头这捨身相护之下, 烟消云散, 只剩下刻骨铭心的痛与爱。 “走!快走!” 孔嘉殿趁著击退一波攻击的间隙, 声音嘶哑而急促地朝著乌塔夫人喝道, 同时身形急闪, 就想摆脱纠缠, 衝到乌塔夫人身边, 带她强行离开这绝杀之局。 然而, 佛无量与海无量精心布置的杀局, 岂会容他如此轻易脱身? 已经晚了。 佛无量眼神淡漠, 不起丝毫波澜,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脚下千手佛陀那上百只最为粗壮、蕴含著最强镇压之力的手臂, 再次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 闪电般合拢, 结成一个巨大无比、由无数金色“卍”字符文交织而成的立体囚笼! 这囚笼散发出坚不可摧、封锁空间的强大气息, 如同天罗地网, 瞬间笼罩而下, 將刚刚匯合、试图突围的孔嘉殿和那气息奄奄、重伤濒危的乌塔夫人, 一同牢牢地困在了其中! 金色的光壁之上, 符文流转, 散发出令人绝望的禁錮之力! “完了……” 孔清冷看到父母双双被困, 清冷的面容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 美眸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力, 筑基真君的手段, 远非她所能抗衡。 “孔真君、乌塔夫人…… 形势危急, 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如果…… 如果这次抽不中能够帮上你们的道具, 你们……可別怪我。” 黄飞虫看到这最终定格的绝望一幕, 深吸了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 自己不能再有任何犹豫和侥倖了, 隨即他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奖池面板, 將全部的希望, 都寄托在了这最后仅有的一次抽奖次数上。 第148章 復甦 在坚不可摧、秘文流转的金色囚笼中央, 孔嘉殿此刻的模样颇为狼狈, 原本整洁的儒衫多处破损, 凝重的面色上沾染著一丝血痕, 他以那柄古朴的墨龙剑浅浅拄入脚下由佛光凝聚的囚笼地面, 藉助剑身的支撑, 维持著放鬆、调息状態, 体內筑基法力如同潮水般涌动, 目光警惕地注视著海无量和佛无量, 左手则紧紧扶住了气息奄奄的乌塔夫人, 后者面色苍白, 软软地倚靠在他身侧, 不仅是因为本命法宝阴元塔受创带来的反噬, 更是源於力战不敌、身陷囹圄的绝望,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那双猩红的眼眸, 淒婉而深情地凝视著孔嘉殿坚毅的侧脸, 仿佛要將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隨即又看向囚笼外那两道海佛仙宗真君的身影, 目光中迸射出滔天的愤恨与不屈, 死死盯著这两个伤害她和伴侣的仇敌。 高空之上, 海无量周身气息略微有些紊乱, 那是自爆玉面佛陀法相真身后带来的些许反噬, 但他依旧悬浮在那里, 手持瀚海鯨吞戟, 眼神冰冷倨傲, 而佛无量则更显从容, 稳稳站立在巨大的千手佛陀头颅顶端, 他的千手佛陀法相真身宝相庄严, 如同降世临凡的真佛, 只是那双眼眸深处, 是俯瞰眾生、掌控生死的漠然, 二者居高临下, 目光穿透金色囚笼的光壁, 看向被困在里面的孔嘉殿和乌塔夫人, 如同在审视著陷阱中无力挣扎的猎物, 带著胜券在握的冷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毫无疑问, 乌塔夫人筑基前期、十分弱小的实力, 在此等层面的对决中, 非但未能成为孔嘉殿的臂助, 反而成了后者不得不分心保护的软肋, 使得他们“二打一”的优势更加明显, 几乎轻易奠定了胜局, 不过即使没有这个乌塔夫人, 他们以二敌一, 拿下孔嘉殿也是必然的事。 “孔嘉殿, 事已至此, 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增痛苦, 放弃吧, 束手就擒, 或许可以少受些苦楚。” 海无量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冰冷地迴荡在波涛汹涌的海天之间, 带著胜利者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敲击在囚笼中两人的心上。 “父亲!后娘!” 远处, 孔清冷神情悸动, 眼睁睁看著父亲和后娘落败, 被彻底禁錮在散发绝望气息的金色佛光囚笼中, 將陷入十死无生的危境,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娇躯控制不住地摇晃一下, 几乎要瘫软下去, 心中无边的绝望, 如同冰寒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瞬间將她彻底淹没, 贝齿紧咬著下唇, 也难以去除心中的无力与恐慌, 儘管她有练气境巔峰的修为, 在凡俗眼中已是了不得的仙人, 但在筑基真君这等层面的战斗面前, 却渺小得如同螻蚁, 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著至亲陷入绝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黄飞虫意念已然一分为二, 一半保持清醒, 依旧紧张地关注著战场局势; 另一半则沉入心神, 进入了玄奥莫测的奖池空间, 准备用掉仅剩的、最后一次抽奖机会, 获得一件能够逆转眼下恶劣形势的强大道具, 当然他內心同样清醒地知道, 这希望是何等的渺茫, 因为目前奖池评级依旧是练气级, 所能够抽取的道物品阶上限被限制, 除非能够撞大运抽到珍贵的橙色品质光点, 或者触发仅有百分之一的更高品阶道具概率, 来变相获得筑基品阶的道具, 並且祈愿的方向还必须精准命中, 不能够歪到无关紧要的物品上, 这样才有可能为这艰难的局面带来一丝转机。 “祈愿:能够逆转眼下局面的道具……” 黄飞虫不再犹豫, 意念如同渔夫, 开始在奖池海洋中逡巡、捕捉, 奖池內部浩瀚无垠、闪烁著无数各色光点, 若放在平时、稳妥起见, 他肯定选十拿九稳、代表不错奖励的紫色光点, 但眼下紫色品质的练气道具远远不够, 难以对筑基真君级別的战局產生决定性影响, 他被迫將目標锁定在奖池中那些数量稀少、灵动异常、代表著极度珍贵奖励的橙色光点之上! 当然, 捕捉橙色光点的难度超乎想像, 它们不仅数量极少, 而且仿佛拥有灵智, 会以惊人的速度进行闪避, 一不小心就是抓取失败, 乃至抓到其它相邻的低品质光点上, “唰。” 他锁定了不远处一枚悠然飘过的橙色光点, 毫不犹豫地集中全部精神力量抓了过去! “嗖。” 那橙色光点仿佛有所预感, 在黄飞虫意念刚要触及的前一剎那, 在极短时间內骤然加速, 更接连进行了五次毫无规律、刁钻至极的变向, 轻而易举地逃脱了他志在必得的一抓! 纵然他如今已是练气境六重天巔峰修为, 精神力强度远超以往, 全力以赴下, 意念速度和精准度都提升了不少, 但橙色光点拥有的恐怖反应速度和灵敏本能, 依旧能在间不容髮之际避开他的抓捕, 他只能眼睁睁看著那枚代表著希望的橙色光点, 如同一条调皮的金鱼般甩尾远去, 没入身后的黑暗之中, 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无奈。 想想也是, 虽然在练气评级的奖池中, 但橙色光点所代表的, 也是如同完整天灵御阵经般, 强悍至极、价值无可估量的顶级道具, 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地、简简单单地抽到? 想要获得橙色光点, 已经需要相当的运气成分, 甚至於一丝冥冥中的眷顾。 而此时, 隨著第捕捉橙色光点失败, 奖池空间那股无形的排斥力开始大幅度增强, 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將他向外推挤, 他在奖池中能够停留的时间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准备再尝试一次抓取橙色光点。 他知道, 若这次依旧抓不中橙色光点, 那不管有没有收穫, 都可能会被排斥出奖池, 连奖池“保底抽中道具”的机制都可能会失效, 让他当场空手而归, 但为了能够帮助孔真君和乌塔夫人, 也为了不让海佛仙宗取得优势, 他还是想要再拼尽全力尝试一次! “天灵灵、地灵灵、太奶保佑!” 这一次, 他改变了策略, 不再刻意地去瞄准乃至计算橙色光点的轨跡, 因为带有刻意的捕捞动作, 更容易被那灵性的橙色光点预测到並提前反制, 从而导致失败, 他反而儘可能放鬆下来, 將选择交给冥冥中的直觉与运气, 如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捞向何处, 那橙色光点又如何能够百分百躲过? 说来也巧, 就在他心態放平的剎那, 又有一枚橙色的光点, 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他意念感知的边缘, 他几乎是福至心灵, 没有任何犹豫, 也没有任何刻意的驱动, 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仿佛隨手一挥般, 將自己的意念“网”撒了过去…… 轨跡飘忽, 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测。 抓住了吗? 抽奖过程结束的瞬间, 黄飞虫因为刚才那完全放鬆的心態, 都未曾去刻意关注结果, 一时之间竟无法立刻確定自己是否成功, 他只能带著一丝忐忑和巨大的期待, 立刻將注意力投向奖池的物品栏。 下一刻, 他的目光凝固了。 一枚散发著温暖而神秘橙色光芒的光点, 正安安静静、实实在在躺在奖池的物品栏里! 成功了?!真的抓住了?! 黄飞虫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混杂著难以置信的狂喜、如释重负的庆幸, 以及一丝尚未散去的忐忑, 这大概是他截至目前, 顺利抽中的第二枚橙色光点! 运气竟然真的又站在了他这一边! 不过, 狂喜之后, 紧隨而来的是更深的紧张, 祈愿方向究竟有没有歪? 这用最后一次抽奖机会抽到的橙色道具, 几乎冒著空手而归的风险, 究竟是不是当前急需的破局之物? 究竟能不能逆转此时己方的劣势? 当道具的详细信息, 如同清泉般流入他的脑海时, 他再次愣住了, 隨即是更大的错愕与震撼! “死者復甦(筑基品质): 藉助目標区域残骸、逸散能量或相关气息, 使相关的特定事物短暂復甦, 並拥有其生前巔峰实力(不超过筑基境), 復甦数量、实力强度与持续时间成反比。 且復甦存在受施术者简单命令指挥, 但无法进行精细操控。” 黄飞虫以最快速度理解了这件新道具的效果, 神情变得格外的错愕与惊喜交织! 这次不仅顺利抽到了顶级的橙色道具, 甚至於连那仅有百分之一的“更高品阶道具概率”都侥倖触发了吗?! 这才让他获得了眼下这件…… 如果用得好的话, 就可能彻底扭转局势的战略性大杀器! 他神情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死者復甦能够超远距离发动, 乾脆此刻就激活道具、开始操作, 而不必去等待更好的时机, 目標区域毫无疑问选定在两千里外, 南边那片经歷各种天灾人祸的的残破仙府所在, 那里应该保底能够復甦点什么, 这次抽奖收益还是挺高的。 “可復活事物这么多? 就从强到弱筛选一下…… 復活数量越多, 復活持续时间就越短, 那就復活这復活筑基境两个, 大概能能够持续四个时辰?” 黄飞虫很快就搞定相关流程, 两千里外目標区域的海洋深处乃至海底, 顿时出现了动静。 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的奇异力量, 如同来自九幽最深处的嘆息, 跨越了空间的距离, 轰然降临在那片残破的海域! 这股力量並非为了毁灭, 而是携带著一种悖逆常理的诡异生机! 那片海域的海水如同被彻底煮沸, 开始剧烈地翻涌、咆哮! 两个直径超过百里的巨大漩涡凭空出现, 如同两张贪婪的巨口, 开始疯狂地吞噬著周围一切可利用的能量, 残存的灵气、逸散的妖气、未尽的佛力, 甚至包括那些破碎金光和支离破碎的血肉能量! 右侧的漩涡中景象尤为骇人! 只见无数焦黑庞大的血肉碎块, 和断裂的森白骨骼、 以及那些即將彻底消散於天地间的磅礴妖气, 如同受到了神秘莫测的力量召唤, 从四面八方、从海水深处、从虚空之中, 疯狂地向著漩涡中心匯聚而去! 在那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 这些破碎的血肉骨骼残骸,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行重组、癒合, 断裂处生长出新的肉芽, 焦黑褪去、显露出幽黑光泽的鳞甲纹理! 磅礴浩瀚的生机在漩涡中心飞速孕育、勃发! “嗷吼!!!” 一声饱含著无尽痛苦、滔天愤怒, 以及一种深沉母性护犊本能的震天鯨啸, 如同压抑了万古的雷霆, 猛地从右侧漩涡的最深处爆发出来, 瞬间传遍了方圆数千里的海域! 下一瞬, 体长接近万丈的庞然大物, 通体覆盖著幽黑冰冷鳞甲, 周身涌动著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蓝色霜寒力量, 如一根垂直的玉米, 猛地撞破了海面、冲天而起! 它那庞大的身躯搅动著整片波涛, 带来的威压赫然达到了筑基境中期巔峰! 丝毫不弱於其生前巔峰时期! 更引人注目的是, 它那庞大的腹部有著明显的隆起弧度! 这赫然就是一头怀孕的南海鯨王, 南海鯨王可是雄霸脑海深海的强大妖王! 它那燃烧著復仇火焰的巨大眼眸, 在破开海面的第一时间, 就精准地锁定了远处高空, 死死盯住了海无量以及千手佛陀头顶的佛无量!正是这两个气息, 联手在深海中將它无情击杀, 抽魂夺核、分尸拆骨! 那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杀意, 几乎凝成了实质! 几乎在同一时间, 左侧的那个漩涡之中, 景象同样诡异而震撼, 无数破碎的金色佛光、精纯的液態灵气, 乃至独特的海佛仙宗法力气息, 被一股神秘的、不容抗拒的力量, 强行从虚空中剥离、匯聚、糅合! 最终, 硬生生凝聚成高达万丈、宝相庄严的玉面佛陀! 然而, 此时的玉面佛陀, 虽然同样是实体状態, 却与之前海无量的玉面佛陀法相真身截然不同! 它的面容虽然依旧饱满圆润, 嘴角甚至带著那標誌性的悲悯微笑, 但那双半开半闔的巨大眼眸之中, 却不见丝毫佛陀应有的慈悲与温暖,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仿佛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它手中同样凝聚出了一柄如山岳般巨大的禪杖, 但那禪杖的顏色, 却是诡异的、毫无生机的灰色, 不过它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货真价实达到了筑基境后期! 修为比旁边那头復仇的南海鯨王还要高出一线! “这…… 这不可能! 这是我玉面佛陀法相真身最初的模样?! 它怎么会…… 怎么会以这种形態出现?!” 海无量脸上的表情瞬间彻底僵硬, 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难以置信地看著那尊空洞死寂的玉面佛陀, 忍不住失声惊呼, 声音都带著一丝颤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那尊已然自爆、彻底消散的法相真身, 竟然会以这样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 重新出现在眼前, 而且是未经他“修饰”和“包装”的原版形態! 更离谱的是, 对方此刻散发出的实力气息, 丝毫不弱於全盛时期! 就连面容古井无波的佛无量, 那宝相庄严的面容上, 也出现了明显的惊愕以及深深的凝重, 他脚下站著的千手佛陀法相真身, 那上千只正在舒展开的手臂, 都因此微微停滯了一瞬, 他先是看向那头格外眼熟的怀孕南海鯨王, 又看向那散发著死寂气息的“原版”玉面佛陀, 饶是他修为高深、见多识广, 在此刻也忍不住感到大脑有些宕机,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违背常理、顛覆认知的景象, 其背后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命令它们, 攻击佛无量和他的千手佛陀法相!” 黄飞虫藉助於“死者復甦”道具赋予的力量, 向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传递了一道简单指令, 他深知, 以自己目前区区练气境六重天的微末修为, 根本不可能去精细操控两个筑基境的高端战力, 那无异於痴人说梦, 甚至於, 如果他强行进行超出能力范围的精细控制, 很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负面效果, 譬如硬生生將这两个强大的援军, 变成反应迟钝、战力大减的“战五渣”。 毕竟他连战场实时变化的態势都难以准確把握, 强行操控的话, 很有外行指导內行的嫌疑, 好在使用死者復甦道具后, 只需要下达简单的命令即可。 至於为何选择优先攻击佛无量而非海无量, 他的考量也很清晰: 感觉上, 佛无量的实力和那千手佛陀法相的难缠程度, 似乎都要比海无量更胜一筹, 围攻实力稍弱的海无量, 固然有可能更快地取得战果, 但放任实力更强的佛无量在一旁毫无顾忌施展, 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甚至可能迅速扭转刚刚出现的有利局面, 在无法確保能迅速击杀海无量的情况下, 选择牵制住威胁更大的佛无量, 从而为孔嘉殿和乌塔夫人创造逃脱的机会, 无疑是更稳妥的策略, 无论如何, 当前最核心、最首要的目標, 终究是救出被困的孔真君和乌塔夫人! 就在海无量和佛无量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心神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剧烈震动、 甚至出现了一丝空隙之际, 那復甦的南海鯨王, 已然遵循著本能的仇恨与接收到的简单指令, 发动了狂暴的攻击! 它再次发出一声震碎云霄的怨恨咆哮, 那蕴含著无尽悲痛与愤怒的声浪, 让海水都为之倒卷! 它那巨大的尾鰭如同支撑天地的神柱, 猛地一拍下方翻腾的海面, 瞬间掀起了万丈之高的恐怖狂澜! 它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 裹挟著足以冻结灵魂的剧烈霜寒力量, 如同一座高速移动的、活著的死亡山脉, 带著碾碎一切的决绝气势, 朝著距离它最近、且气息让它感到最深切憎恶的佛无量以及其脚下的千手佛陀法相, 悍然衝撞而去! 所过之处、海面冻结, 空间都仿佛要被那极寒撕裂! 那尊復甦的玉面佛陀, 空洞死寂的眼眸缓缓转动, 先是漠然地扫了一眼那困住孔嘉殿和乌塔夫人的金色囚笼, 隨即, 那毫无生气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佛无量脚下的千手佛陀之上, 祂那悲悯的微笑嘴角, 似乎极其细微地、扭曲地动了一下, 仿佛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紧接著, 祂抬起两只肌肉虬结、蕴含著恐怖力量的佛手, 稳稳握住了那柄巨大的灰色禪杖, 没有任何哨, 没有任何迟疑, 就向著佛无量的方向, 如同打碎顽石般, 朴实无华却又蕴含著崩灭法则的巨力, 当头砸落! 灰色的杖身划过天空, 带起一片死寂的轨跡! “果然是冲我们来的?! 这……难道是孔嘉殿隱藏的后手?! 他怎么可能有这种诡异莫测的手段?!” 海无量神情瞬间变得惊怒交加, 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若眼前这一幕真的是孔嘉殿隱藏的底牌, 岂不是意味著, 一个孔嘉殿可以变成好几个筑基境真君战力? 虽然想想就感觉离谱, 但他反应不慢, 手中瀚海鯨吞戟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出, 湛蓝的戟光与那狰狞的黑鯨虚影咆哮著, 试图拦截、阻挡那衝撞而来的南海鯨王, 以及抵挡那看似缓慢、实则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的灰色禪杖。 “海佛无量!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装神弄鬼?!” 佛无量的眼神彻底阴沉了下来, 如同万年寒潭, 再也维持不住那超然物外的姿態, 他清晰地意识到, 原本十拿九稳的战局, 因为这突如其来、完全无法以常理解释的变数, 正在迅速滑向不可控的、充满未知危险的深渊!然而, 即便是以他的修为和见识, 面对这两尊疑似被“復活”出来, 实力强横且充满敌意的诡异存在, 一时间也感到棘手无比, 只能先被动地採取守势, 看看幕后的敌人究竟想要如何。 金色囚笼之中, 孔嘉殿和乌塔夫人原本黯淡绝望的眼神, 在看到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竟然同时出手, 朝著佛无量和海无量发起猛烈攻击时, 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隨即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无论如何, 对於身处绝境、几乎看不到生机的他们而言, 这突如其来的强援, 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绝处逢生! 在这两个实力强悍的援兵帮助下, 他们几乎瞬间就从待宰的羔羊, 变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方! 原本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被打破, 形势在眨眼之间, 竟变得一片大好! “会是哪位道友在暗中出手相助? 此等手段闻所未闻, 近乎逆天!” 孔嘉殿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惑与感激, 但他深知此刻不是探究的时候, 他当机立断, 挥动墨龙剑, 凝聚起残存的力量, 趁著外界攻击牵制住囚笼大部分力量、金色光壁剧烈震盪的剎那, 猛地一剑斩出! “咔嚓!” 金色囚笼应声破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乌塔! 你速速带著清冷和那位黄小友撤离此地, 越远越好! 我留在此地, 配合这南海鯨王衝杀一阵, 儘量拖延、重创这海无量和佛无量, 隨后自会跟上你们! 快走! 此地依旧凶险, 我不想乌塔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孔嘉殿语速极快, 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把將虚弱的乌塔夫人推向缺口, 自己则持剑转身, 目光凌厉地锁定了正在抵挡玉面佛陀攻击的海无量, 显然是要趁此良机, 与那神秘的“援军”並肩作战, 绝不轻易放过这两个险些致他们於死地的仇敌, 更不打算“出卖”这两个捨身相救的援手。 “不!嘉殿! 我怎么能再次独自弃你而去?! 我虽受伤, 但尚有一战之力, 岂能让你一人独面强敌, 承担所有风险?!” 乌塔夫人听到孔嘉殿的安排, 猩红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剧烈的不甘与抗拒, 猛地反手抓住了孔嘉殿的手臂, 声音因急切和担忧而带著嘶哑, 但当她倔强的目光触及孔嘉殿那紧皱的眉头、 苍白却异常坚定的眼眸, 以及充满关切与不容反驳的侧脸时, 回想起方才自己险些殞命的情景, 是孔嘉殿不惜自身受伤强行相救才侥倖存活! 而如今自己確实伤势不轻, 若再执意留下, 非但帮不上忙, 恐怕真的会再次成为他的拖累, 让他分心保护…… 想到此处, 那汹涌的衝动如同被冰水浇灭, 理性终究占据了上风, 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无比艰难的决绝, 颤声道: “好……好! 我带清冷他们走!但嘉殿你要答应我, 不可恋战, 找准时机, 速速脱身跟来! 你若……你若有事, 我乌塔在此立誓, 绝不独活!” “父亲……后娘……得救了?” 孔清冷望著那疑似破碎的金色囚笼, 望著父亲再次挥剑的英姿, 望著后娘虽虚弱却安全地脱离险境、向后方赶来, 喃喃自语著, 话语中充满了如梦初醒般的惊喜与不敢置信, 就在片刻之前, 她还深陷於无边无际的绝望深渊, 以为將与二人天人永隔, 但转眼之间, 局势竟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这突如其来的援手, 如同黑暗中劈开的光明, 將她从绝望的泥沼中硬生生拉了出来! 她清澈如冰湖的美眸, 一眨不眨地紧紧追隨著遥远处那道挣脱束缚、再次挥动墨龙剑、与强敌搏杀的身影, 双手依旧紧张地交握在胸前, 但之前那沉重的绝望已然被巨大的希望所取代, 无论这援手究竟来自何方, 只要能够救下她父亲和后娘, 便是天大的恩情! “形势一片大好啊!” 黄飞虫表面上虽然也装作和孔清冷一样, 长长舒了一口气, 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但他心里却是心如明镜, 当亲眼看到那由“死者復甦”道具召唤而来的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 竟然真的能够与佛无量的千手佛陀和海无量本人硬碰硬地交手, 並且不落下风时, 他心中也不由得惊嘆於这件橙色筑基品质道具的惊人威力! 这简直一出手就是高端战力! 可惜, 限制条件也多, 比如復甦的存在並非永久, 且无法精细操控, 若是那復甦后的南海鯨王能够永久存在並且完全听命於他…… 那他都不敢去想, 以后在这片广袤的南海之上, 究竟要横著走还是斜著走了。 不过, 眼下这般结果, 已然是非常的幸运, 能够让孔清冷这位盟友不再担惊受怕, 让对他还算不错的孔真君和乌塔夫人得以逃生, 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这波不亏。 “接下来, 就看孔真君如何把握这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和局部优势, 从而顺利脱身了。” 黄飞虫收敛心神, 继续密切关注著远方的战局发展, 同时暗自戒备著, 若是那边情况再度陷入不利, 他就必须得考虑离开了。 第149章 佛无量的底牌 “呜嗷!!!” 南海鯨王那饱含无尽怨恨与悲鸣的咆哮, 如同积压了万古的雷霆, 悍然撕裂了天幕, 声浪所及之处, 海面轰然炸开, 无数吨海水被无形力量推向高空, 又在下一刻被极致寒意冻结, 喀啦啦的脆响连绵不绝, 广袤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流动, 化作一片死寂的冰原, 冰层厚达数十丈, 反射著天上混乱的能量光芒, 显得光怪陆离。 它那庞大如山脉的身躯每一次扭动, 都引得冰原剧烈震颤, 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燃烧著復仇火焰的巨大眼眸, 死死锁定在佛无量和海无量的身影上, 那目光中交织著丧子之痛、被戮之仇, 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本能、不惜同归於尽的决绝, 此刻的它不再仅仅是妖王, 更像是一股具象化的天地怨怒, 裹挟著碾碎一切的威势, 悍然冲向佛无量与他脚下那尊千手佛陀。 巨大的尾鰭搅动海冰, 大量锋锐的冰锥飞向千手佛陀, 同时尾鰭末端的结构仿佛活了过来, 幽蓝色的光芒急速闪烁, 生长出数百道由纯粹冰魄凝聚而成的寒冰锁链。这些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深海巨蟒触手, 灵巧、迅捷, 且带著刺骨的寒意, 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精准地缠绕向千手佛陀那数百只正挥舞的手臂。极寒之气顺著锁链疯狂蔓延, 所过之处, 金色的佛光如同被冻结的流水, 运转瞬间滯涩, 甚至发出细微的、仿佛琉璃即將碎裂的滋滋声。 另一边, 那尊復甦的玉面佛陀, 空洞死寂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却同样牢牢锁定了千手佛陀, 它挥舞手中那柄巨大的灰色禪杖, 看似缓慢、实则搅动空间, 无形中带起一片令人心悸的灰濛濛领域, 这领域无声无息地扩散, 凡是被其笼罩的区域, 色彩仿佛都被抽离, 只剩下死寂的灰, 即使千手佛陀周身那璀璨夺目的金光, 一入此域就不由自主地开始黯淡, 仿佛被无形力量汲取走能量, 其法相真身那坚不可摧、蕴含无上佛理的结构, 开始受到一种细微却持续不断的侵蚀, 如同精美的金器在岁月中风化。 “孽障安敢逞凶!” 佛无量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脚下千手佛陀法相那庄严肃穆的面容上, 眉头似乎也微微蹙起, 三百只手臂猛地挣扎舞动, 肌肉虬结、佛力奔涌, 宏大、肃穆的梵唱之音不再是虚无的声波, 而是化作了实质的金色浪潮, 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捲, 瞬间崩断缠绕上来的一根根冰魄寒链, 碎裂的冰晶如同钻石星辰般四散飞溅, 另外三百只手臂以令人眼繚乱的速度, 结出无数玄奥佛印, 剎那间这些佛光並非硬碰硬地撞击, 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金色丝线, 飞速交织、缠绕, 在千手佛陀庞大的身躯表面, 形成了巨大、复杂、层层叠叠的立体防御网格, 金光流转、秘文隱现, 採取以柔克刚、卸力化劲的战法, 勉力抵挡著南海鯨王狂暴的衝撞和玉面佛陀那蕴含寂灭之意的灰色禪杖, 最后的四百只手臂则迸发出道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佛光, 漫天掌影如同金色的弹幕, 精准地拦截、震偏那些从冰原上激射而起、试图偷袭的隱匿死气与尖锐冰棱, 试图逼退那灰濛濛的死寂领域, 一时间, 千手佛陀虽看似被动, 却展现出了极其顽强和精妙的防御姿態, 如同惊涛骇浪中的金色礁石。 “轰隆!!!” 南海鯨王復仇心切, 根本无视那看似柔韧的金色网格, 它以最蛮横、最原始的姿態, 將积蓄了所有怨恨与力量的巨大头颅, 如同一颗坠落的死亡星辰, 狠狠撞入那片佛光交织的防御之中! 无法形容的巨响爆发, 能量对撞產生的衝击波呈球形扩散, 將下方厚厚的冰原瞬间削低了数百丈! 千手佛陀那巍峨的身躯剧烈晃动, 竟被这股纯粹的力量撞得连续向后踉蹌倒退五六步, 身体在冰面上推挤出巨大、蛛网般蔓延的深坑! 大量极寒霜气沿著撞击点, 如同活物般迅速向千手佛陀金色的身躯蔓延, 与炽热的佛光激烈碰撞, 不断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 大片大片的佛光被冻结、破碎, 化作晶莹的粉末飘散, 但更多的佛光如同跗骨之蛆, 反向侵袭, 开始不断消磨鯨王体表那层幽黑冰冷的鳞甲, 留下道道焦黑的痕跡, 甚至散发出血肉被灼烧的焦糊味, 鯨王吃痛, 发出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嘶吼, 那声音震得远处观战的孔清冷和黄飞虫耳膜生疼, 它那巨大的尾鰭猛地从冰面中挣脱, 带起无数房屋大小的、边缘锋利如刀的尖锐冰棱, 如同狂风暴雨般, 带著悽厉的破空声, 密集射向千手佛陀! 千手佛陀上百只手臂瞬间放弃攻击, 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般齐齐合拢, 佛光匯聚, 化作一面巨大无比、厚实凝练的金色光盾, 如同城墙般矗立在前, “砰砰砰——!” 冰棱撞击在光盾上, 爆裂声连绵不绝, 冰屑与金光四溅, 仿佛在天地间下起了一场金白交织的怪雨。 同一时间, 玉面佛陀那毫无生气的眼眸中灰光一闪, 手中灰色的山岳禪杖终於落下! 这一击没有任何浩大的声势, 甚至带不起风声, 只有一股要让万物终结、回归虚无的寂灭气息, 如同死亡的阴影, 无声无息却又无可阻挡地笼罩向千手佛陀的头颅。 “海佛无量!镇压!” 海无量眼看那尊诡异的、假冒的玉面佛陀发动如此致命的攻击, 顿时厉喝一声, 手中瀚海鯨吞戟全力挥出, 湛蓝的戟光如同挣脱束缚的冰河, 化作横贯天际的耀眼匹练, 更有那狰狞的黑鯨虚影缠绕咆哮, 试图拦截那灰色的禪杖, 然而, 一道凝练无比、宛如活物的墨色龙形剑气却是后发先至, 如同早已潜伏在侧的毒蛇, 精准无比地斩在湛蓝戟光的侧面! “鐺!” 金铁交鸣的巨响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海无量的戟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硬生生劈歪了三分, 最终与那柄散发著寂灭气息的灰色禪杖擦肩而过! “海无量, 你的对手是我!” 孔嘉殿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手持墨龙剑, 剑尖遥指海无量, 眼神锐利得如同万载寒冰打磨而成的刀锋, 在劈歪戟光的转瞬之间, 他手腕翻飞, 剑势再变, 竟在剎那间挥洒出万千道凝练的墨色剑气! 这些剑气如同泼洒的墨汁, 又转瞬间化作更细密、更致命的形態, 如同漫天飞舞的牛毛细雨, 又如同无数拥有生命的墨色游丝, 细如髮丝却锋锐无匹, 带著“嘶嘶”的破空声, 几乎瞬间就形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死亡之网, 將海无量连同其周身的空间彻底淹没! 墨色剑气在高空中疯狂绞杀、碰撞, 与海无量仓促舞动的瀚海鯨吞戟爆开一团团能量烟, 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湮灭之声。 “海无量, 你暂且拖住孔嘉殿! 待我先击破了这尊假玉面佛陀, 再过去援助你! 真君法:万佛朝宗!” 佛无量飞速传音,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 他脚下那尊千手佛陀法相真身陡然变招, 原本结印防御的三百只手臂, 连同另外四百只手臂, 共计七百只佛臂, 在同一时刻放弃了所有哨, 齐齐施展出真君法, 万佛朝宗! 剎那间, 仿佛有无数佛陀虚影在虚空显现、朝拜, 凝聚成实质的愿力与佛光, 无数只巨大无比、凝如实质的金色佛掌, 如同陨星天降, 又如同金色的流星雨, 带著净化一切、镇压万物的磅礴伟力, 悍然轰向那威胁更大、更显诡异的玉面佛陀! 佛无量意图很明显, 要以绝对的力量, 先將这个比较诡异的玉面佛陀率先击破! 玉面佛陀那空洞的眼眸中, 灰白色的光芒微微一闪, 它手中灰色的禪杖舞动速度陡然加快,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寂灭波纹如同水晕般层层荡漾开来, 不断消解、中和著金色佛掌中蕴含的磅礴佛力。然而, 这万佛朝宗乃是佛无量压箱底的神通之一, 金色佛掌前赴后继, 湮灭一层, 后方立刻又生成新的一层, 硬生生顶著那令人心悸的寂灭波纹, 如同金色的潮水般, 不断拍击在玉面佛陀那灰色的躯干之上! “咚!咚!咚!咚!” 沉闷如擂巨鼓的撞击声连绵不绝, 玉面佛陀身躯剧震, 灰色身躯上被硬生生印上无数掌印, 並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 佛光与死气在裂痕处激烈交锋, 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竟是以自身躯壳, 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套狂暴无比的攻击! 佛无量还来不及为攻击奏效而感到欣喜, 身后便传来南海鯨王那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咆哮!这头鯨王趁著他全力攻击玉面佛陀、背后空门大开的绝佳时机, 庞大如山岳的身躯猛地一个甩动, 积蓄已久的力量轰然爆发, 带著碾碎一切的决绝, 如同一座失控的死亡山脉, 狠狠撞在千手佛陀的背部! 儘管千手佛陀背部依旧有三百只手臂形成的立体防御网格在顽强抵抗, 但在南海鯨王这含怒一击之下, 防御网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瞬间扭曲、变形! 千手佛陀那庞大的身躯, 竟被这股恐怖的巨力撞得彻底脱离了冰面, 向前踉蹌飞扑出去, 姿態狼狈无比。 一直用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墨雨剑丝”牢牢牵制住海无量, 同时分心关注整个战局的孔嘉殿, 看到这一幕, 眼中精光骤然一闪, 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 他等待已久的、足以扭转战局的时机, 终於来了! “墨龙, 真形斩!” 他不再保留, 体內筑基法力如同决堤江河般涌入手中墨龙剑。古朴的剑身发出一声震彻九霄的龙吟, 剑柄处雕刻的龙睛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爆射出刺目的乌光! 他手腕只是看似隨意地一抖, 一道凝练到极致、內敛到几乎吞噬所有光线的纯黑细线, 自剑尖激射而出! 这道剑光速度之快, 已然超越了寻常神识捕捉的极限, 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在出现的剎那, 便已印在了千手佛陀那刚刚遭受撞击、佛光流转最为紊乱的脖颈之上! “嗤——!” 一声轻响, 如同利刃划过了最坚韧的皮革, 千手佛陀那粗壮如山岳的脖颈处, 先是出现了一道细如髮丝的血线, 隨即, 血线迅速扩大, 金色的、如同液態光焰般的佛力从伤口中疯狂喷涌而出! 千手佛陀那宝相庄严的巨大头颅, 猛地向后一仰, 与身躯的连接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竟仿佛要从那庞大的身躯上被硬生生斩落下来! 佛无量那一直古井无波、宝相庄严的脸上, 终於无法维持平静, 首次露出了动容之色。他显然没有料到, 孔嘉殿在激战之余, 竟还能蓄力发出如此恐怖、如此精准的一击! 这一剑的杀伤力, 也远超他心里的预估。 他神识全力笼罩住受创的千手佛陀, 试图调动海量佛力快速修復脖颈处那可怕的伤口, 稳定法相结构, 然而, 虽然修復起来不算麻烦、只需要一点时间, 但此时最缺的无疑就是时间, 伤势影响下, 佛力的运转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滯涩和紊乱。 “轰!!!”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关键时刻, 南海鯨王再次破开冰面, 发出沉闷如雷的怒吼, 它那吞天巨口猛然张开, 露出如同山峰般林立的惨白利齿, 带著一股腥风与极寒, 狠狠咬向千手佛陀背后那些有些迟缓的手臂!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千手佛陀背后, 那每一条都堪比房屋粗的巨大手臂, 竟被南海鯨王硬生生咬断了上百条! 金色的、蕴含著精纯佛力的“血液”如同瀑布般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洒落在下方的冰面上, 灼烧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与此同时, 玉面佛陀挥舞的灰色禪杖, 也抓住了千手佛陀格挡动作中的一丝破绽, 重重砸在了它匆忙抬起格挡的另外几百条手臂之上! 一种令人心悸、仿佛万物凋零、时空腐朽的寂灭波动, 顺著禪杖与手臂的接触点, 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被灰色禪杖砸中的那几百条金光璀璨的手臂, 光芒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与灵性, 顏色迅速变得灰败、质地变得脆弱, 甚至在下一刻, 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寸寸断裂, 化为漫天灰色的粉尘飘散! “竟能如此?!究竟是谁……在帮助孔嘉殿?!难道是孔嘉殿自身的手段?” 佛无量宝相庄严的脸上终於彻底变色, 眼底深处首次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孔嘉殿那精准而致命的一剑, 严重阻滯了千手佛陀的行动和力量运转; 紧接著, 这復甦的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 竟如同心有灵犀般, 先后给他的千手佛陀法相真身带来了如此巨大、如此致命的伤害! 尤其是这尊空洞死寂的玉面佛陀, 那灰色禪杖中蕴含的寂灭之力, 竟然如此诡异难防, 造成的威胁远超他最初的预料, 这接踵而至、配合默契的打击, 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神情变得愈加警惕。 眼见强横无比的千手佛陀接连遭遇重创, 气息急剧衰落, 南海鯨王那庞大的身躯猛地再次扭动, 积蓄在体內的极致寒气毫无保留地汹涌爆发! 以它为中心, 一场足以冻结灵魂的狂暴冰霜风暴瞬间形成, 冰蓝色的寒气如同实质的潮汐, 朝著脖颈断裂、手臂残缺的千手佛陀席捲而去, 所过之处, 空间都仿佛被冻结, 发出“咔咔”的脆响, 誓要將这尊佛陀法相彻底冻成冰渣, 永封於此! 玉面佛陀那空洞的眼眸, 依旧毫无情感地锁定著千手佛陀和其上的佛无量, 在冰霜风暴爆发的同时, 它那灰色的禪杖顶端, 骤然凝聚起一点极致的黑暗, 隨即, 一道无声无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死亡光束, 如同隱匿在阴影中的毒蛇, 悄无声息地侵袭而去, 目標直指佛无量和千手佛陀! 仿佛要趁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举將二者彻底抹杀! 孔嘉殿更是杀伐果决, 绝不会放过这等稍纵即逝的战机, 在与海无量激烈缠斗的间隙, 他手中墨龙剑再次发出一声高亢入云的震天龙吟, 剑身乌光暴涨, 仿佛有一条真正的墨龙要从剑中挣脱而出! 他身形如电, 避开海无量疯狂斩来的一道戟芒, 手腕疾抖, 第二道凝练到极致、內敛如纯黑细线的“真形斩”已然破空而出! 这一剑, 比之前更快, 更狠, 更致命! 剑光划过天际, 仿佛將空间都切开了一条细微的黑色裂缝, 以超越神识捕捉的极限速度, 携带著洞穿万物、斩灭神魂的恐怖剑意, 向著佛无量飞射而去! 他要趁此良机, 给予佛无量真正的致命一击! “不好!” 持续被孔嘉殿死死缠住的海无量, 目睹此景, 顿时狂吼一声, 体內筑基境法力不顾消耗地疯狂燃烧, 手中瀚海鯨吞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湛蓝光芒, 想要强行震开周围如同附骨之疽的墨色剑丝, 衝过去救援佛无量, 然而孔嘉殿岂会让他如愿? 剑势陡然变得更加凶猛、凌厉, 如同狂风暴雨, 每一剑都指向海无量的要害, 逼得他不得不回戟自救, 根本无法脱身半步, 只能眼睁睁看著那致命的黑色剑光射向佛无量。 “真是……棘手啊。” 身处绝境, 腹背受敌, 脚下千手佛陀脖颈处伤势未能及时修復, 力量运转滯涩不堪, 前方是南海鯨王那足以冰封万物的狂暴寒潮, 侧面是玉面佛陀那无声无息却蕴含寂灭的死亡光束, 远处更是孔嘉殿那快如闪电、凌厉无匹、仿佛要后发先至的夺命剑光…… 佛无量那古井无波的神情之中, 终於无法抑制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凝重。隱约的生死危机感, 如同冰冷的毒蛇, 瞬间缠绕上他的心头。 几乎在剎那之间, 这位海佛仙宗的顶尖真君便做出了决断, 他眼中闪过一丝果断与不易察觉的心痛, 只见他身形猛地一晃, 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 竟毫不犹豫地冲天而起, 瞬间脱离了与他心神相连的千手佛陀法相真身! 就在他脱离的下一瞬。 “咔嚓……轰!!!” 失去了佛无量本体佛力的支撑和操控, 本就遭受重创的千手佛陀, 再也无法抵抗內外交攻的毁灭性能量, 南海鯨王的极致寒潮首先將其吞没, 庞大的金色身躯瞬间被冻结成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 保持著挣扎的姿態, 凝固在冰原上, 紧接著, 玉面佛陀的死亡光束无声无息地侵蚀而至, 被冰封的佛陀躯干上, 瞬间被侵蚀出一个直径超过两百丈、边缘不断扩大的巨大窟窿, 窟窿內一片死寂的灰黑, 再无半点佛光, 最后, 孔嘉殿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纯黑剑光悍然斩至,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轻而易举地將已被冰封和侵蚀的千手佛陀残躯, 从左肩到右腰, 斜斜地劈成了两半! 被劈开的两半巨大冰雕, 失去了所有力量维繫, 带著令人心悸的寂静, 向著下方支离破碎的冰原轰然坠落, 最终砸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掀起滔天巨浪, 以极慢的速度开始沉没。 “海佛无量。” 悬浮於高空, 佛无量看著那即將沉没、受创极其严重的千手佛陀法相真身, 面无表情地低宣了一声佛號, 默默將其解除, 虽然法相真身未曾被彻底击杀, 不至於大代价去进行復活, 但遭受如此重创, 后续想要恢復, 需要耗费的珍稀资源和漫长时光, 也將是一个天文数字, 心中不免涌起一股强烈的肉痛与怒火。 “夫君他……重创了海佛仙宗的禿驴!” 远处, 一直紧握双拳、指甲几乎掐入掌心的乌塔夫人, 看到那千手佛陀被冰封、侵蚀、劈开、沉没的一幕, 猩红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与狂喜, 她激动得娇躯微微颤抖, 之前因重伤和绝望而苍白的脸上, 也泛起了一丝激动的红晕, 她紧紧抓住身旁孔清冷的手臂, 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 “是啊……父亲他……做到了!” 孔清冷那清冷如玉的面容上, 此刻也不禁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 她美眸一眨不眨地遥望著远方高空上, 那道持剑而立、衣袂飘飘的挺拔身影, 心中悬著的那块巨石, 终於落下了一半, 父亲以重伤未愈之躯, 独战两大同阶强敌, 竟能够创造出如此辉煌的战果, 这让她与有荣焉。 “这波配合完美! 顺利让佛无量这最强的战力暂时失去了大半! 局势逆转了!” 就连一直暗中操控著“死者復甦”道具的黄飞虫, 此刻也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心神稍稍放鬆, 他看著远方那威风凛凛的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 再看看脸色难看、气息不稳的佛无量, 以及被孔嘉殿牢牢缠住、无能狂怒的海无量, 心中充满了一种参与並促成了一场惊天逆转的成就感, 这筑基品阶橙色品质的道具, 效果果然强悍的离谱! 千手佛陀法相真身被重创收回后, 战场上的形势瞬间明朗, 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这两尊被“復活”的强悍存在, 它们依旧虎视眈眈, 周身散发著冰冷的杀意和死寂的气息, 仍旧將攻击目標锁定在失去了法相真身庇护的佛无量身上, 南海鯨王搅动冰海、蓄势待发; 玉面佛陀高举灰色禪杖、寂灭领域再次扩散, 而孔嘉殿, 则依旧保持著上古真君的风范, 將试图救援的海无量死死压制在原地, 墨龙剑每一次挥动, 都带著令人心悸的锋锐, 让海无量疲於应付, 局面已然彻底逆转成了三打二的有利態势, 甚至可以说是优势不小! “孔嘉殿, 你不愧是从上古存活下来的真君, 底蕴之深、手段之诡, 竟能以一身之力, 独抗我二人, 还能做到此种地步…… 甚至, 隱藏著如此诡异的『復活』秘术。” 佛无量面色变幻不定, 最终却化作一声看似感慨的嘆息, 神情竟重新变得从容起来, 只是那从容之下, 隱藏著更深的冰冷, 直到此时此刻, 他依旧没有感知到有新的筑基境真君现身, 也未能捕捉到任何潜在的幕后黑手气息, 那么, 眼前这两尊诡异復活的存在, 其根源最大的可能, 还是落在了孔嘉殿本人身上, 更何况, 刚才孔嘉殿与南海鯨王、玉面佛陀之间的攻击衔接, 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配合堪称默契, 若非早有沟通或某种深层联繫, 绝难做到如此地步, 这让他不得不將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的来歷, 归结於孔嘉殿那深不可测的上古真君手段, 念及此处, 他心中对孔嘉殿的忌惮, 更深了一层, 须知, 他和海无量在筑基境真君当中都属於威名赫赫, 在这南海主场、二打一的情况下, 竟迟迟拿不下对方, 还被对方以一敌二, 兑掉了己方两具法相真身, 己方却未能破除其復活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的手段, 此等战绩, 若传扬出去, 足以震动南海乃至蒙州修仙地界。 “佛无量!別再感慨了! 你再藏著掖著, 不动用真正的手段, 今日怕是真的要阴沟里翻船, 拿不下这孔嘉殿了!” 海无量听到佛无量的感慨, 心中却是十分憋闷, 他此刻被孔嘉殿的墨龙剑死死缠住, 身上已然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虽然不致命, 却让他顏面尽失, 狼狈不堪, 他深知佛无量还有未曾动用的底牌, 此刻再也顾不得许多, 忍不住厉声催促道, 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 “还有底牌?” 孔嘉殿闻言, 眉头顿时紧紧皱起, 心中警兆再生, 到了他们筑基境真君的层次, 能够真正称为底牌的宝物就更少了, 就像练气境不算罕见的灵器, 到了筑基境就成了颇为珍贵的法宝, 甚至很多还是半成品的法宝, 像那阴元塔、阴元珠法宝, 虽然材料不错, 但因为缺乏筑基境妖王精魂, 货真价实只能算作下品…… 很难对同阶修士產生致命威胁, 但看海无量那言之凿凿、甚至有恃无恐的样子, 显然佛无量所掌握的底牌绝对货真价实, 是那种真正能够扭转乾坤、甚至可能涉及到更高层次力量的杀手鐧, 他不由得更添了几分谨慎, 体內法力暗自提聚, 神识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 密切感知著周围天地气机的任何细微变化。 “孔嘉殿, 你乃上古真君, 见识广博, 应当知晓昔日太古人族先辈, 於蒙昧蛮荒之中, 篳路蓝缕, 开闢出以武入仙道路时的万般艰辛。” 佛无量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而深沉, 仿佛带著歷史的厚重感, 在这片狼藉的冰原与波涛上空迴荡, 他的目光落在孔嘉殿身上, 话语之中充满了某种引导性的感嘆, 仿佛在回顾歷史。 “那可谓是我人族得以崛起的根由所在, 无有前人栽树, 又何来后人乘凉? 正因太古先辈以大智慧、大毅力, 於无路处开闢出练气之道, 纵使未能一举踏破长生之门, 为我等指明了前路, 让我等这些天赋杰出的后辈, 能沿著先辈以血肉与神魂铺就的基石, 在上古这两千五百年的漫漫岁月里, 不断摸索、砥礪前行, 最终得以窥见筑基玄关, 踏入此境, 於此仙路之上, 我等可称一声『仙君』。” “天赋杰出? 佛无量, 你莫非真以为, 我等能够踏入筑基境, 是因为我等天赋杰出? 不过是我等运气尚可, 天生便拥有了这万中无一的天灵根罢了, 这天灵根, 如同一条康庄大道, 让我等能相对顺畅地行走在先辈开闢的道路上。真要论起修炼天赋、心性毅力, 莫说是上古, 便是蒙昧的太古时期, 亦有不计其数的人, 无论天赋、心志, 皆远胜於你我。” 孔嘉殿摇了摇头, 语气带著一丝看透本质的淡然, 同时眼神微冷, 虽然不明白佛无量为何在此等生死相搏的关头, 突然说起这些看似无关的言语, 但他心志坚定, 丝毫不为所动, 唯独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远方女儿孔清冷, 以及她身旁那个不起眼的黄飞虫, 与其说灵根是一种天赋, 拔高了拥有者的上限, 倒不如它更像是一种资源, 一种天生分配不均的资格, 像是一道有形的枷锁, 阻断了绝大多数人族的修仙道路, 但它从来就不属於天赋。” 孔嘉殿脑海中想起黄飞虫以区区中品火灵根、九岁之龄便达到练气六重巔峰的情况, 更是心生感慨, “便如小女相识的那位黄小友, 年方九岁, 便有此等修为境界, 对战斗时机的把握、对自身力量的运用, 都堪称精妙, 能说他没有天赋吗? 但其身负的中品火灵根, 却如同冰冷的铁律, 几乎已註定了他在仙途上將戛然而止, 別说踏入筑基境, 就连踏入练气境巔峰, 乃至踏入练气境后期都非常困难…… 若黄小友拥有天灵根, 乃至仅仅是上品灵根, 都有那么一点机会踏入筑基境, 若黄小友能够踏入筑基境, 我甚至觉得, 以其心性天赋, 未来成就, 未必在我之下, 只可惜, 灵根天成, 难以后天更改, 此乃天地至理, 亦是我人族修行路上, 最大的无奈与悲哀之一。” 孔嘉殿对此当然有著更深层的思考, 某种意义上, 这或许也是天地、族群的一种平衡, 生来灵根卓越者、天赋异稟, 能沿著前人开闢的康庄大道一路高歌猛进, 直至走到尽头, 然后肩负起为后来者开闢新路的责任; 而灵根平庸甚至低下者, 虽在前人道路上步履维艰, 却也可能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 於荆棘中硬生生踏出一条前所未有的新路, 一旦成功, 便是为人族开闢了全新的发展方向, 福泽后世, 对整个族群的延续与壮大, 同样功不可没。 “……本座並非要与你爭论灵根属不属於天赋。” 佛无量表情微微一滯, 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尷尬, 隨即恢復了之前的淡然, “本座的意思是, 前人开闢道路, 后人才能继承並前行, 而本座在这筑基境的道路上探索多年, 於前方, 亦有不小的收穫与感悟, 窥见了一些……不一样的力量。” 他话锋陡然一转, 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周身气息开始发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蜕变, “那么今日, 便让孔嘉殿你这位上古真君亲眼看看, 本座於此境之中所掌握的……新力量!” 话音落下, 佛无量不再有丝毫迟疑, 脸上所有的表情尽数收敛, 只剩下一种肃穆与决然。 霎时间, 整片刚刚经歷过大战、支离破碎的海域, 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 盪开了迥异於前的涟漪,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笼罩了此地所有事物, 仿佛之前混乱、狂暴、各自为政的天地能量与法则, 此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梳理、整合! 原本如同一盘散沙、充斥著毁灭与死寂气息的海域, 竟也在剎那间给人一种“团结一体”、“浑然天成”的诡异感觉! 仿佛这片天地, 暂时被赋予了统一的意志, 而这份意志的源头, 便是宝相庄严、面色肃穆佛无量! “这是……?!” 远处, 一直凭藉“死者復甦”道具的力量, 与两尊被復甦存在保持著联繫的黄飞虫, 神情骤然一变! 他清晰地感知到, 死者復甦道具能量的消耗速度, 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一大截!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使得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能够继续作战的时间大幅度缩短! 第150章 蒙州捕圣 风云再起, 空气凝滯如铁, 仿佛连时间都在那无上威压下变得粘稠而缓慢。 佛无量悬立於空, 宝相庄严的脸上再无半分人类的情感波动, 肌肤下隱隱流转著温润如玉的光泽, 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暖意, 他微微垂眸, 眼底深处不见瞳孔, 唯有两团旋转的金色梵文, 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 流转著一种近乎天威的漠然, 俯瞰眾生如螻蚁, 他双手缓缓合十, 指节间有细微的金色光点跳跃游走, 低宣一声佛號: “海佛无量, 天地果位加持。” 这声音不再局限於他喉舌振动, 而是与整片天地產生了奇异的共鸣, 仿佛是下方破碎冰原不堪重负的呻吟, 是远方海浪撞击云空时无奈的嘆息, 更是高空罡风掠过云层时悽厉的低语, 每一个音节都引动著周遭环境的回应, 形成了一种宏大而令人心悸的和声。 嗡! 剎那间, 一股难以言喻、磅礴如星海倾覆的意志, 自冥冥不可知之处轰然降临! 这並非简单的天地能量匯聚, 而是更高层次、代表天地法则本源的力量, 如同佛无量此刻短暂得到了此方天地的授权, 將他自身精纯浩瀚的佛力, 与周遭百里海域、天空、冰原的天地威势, 瞬间强行融合为一体! 肉眼可见的, 他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 光线在他身侧弯折, 形成一圈圈淡金色的、如水波般荡漾的光轮。 以他为中心, 整片世界仿佛被强行纳入了他的掌控, 霎时间, 下方破碎的冰原, 那些犬牙交错的裂痕中不再逸散寒气, 反而升腾起缕缕精纯的金色佛炎; 周围汹涌澎湃、试图重新合拢的海浪, 被无形之力定格, 浪尖上跳跃著细密的“卍”字符文; 乃至虚无的空间本身, 都仿佛化作了坚韧而透明的琉璃壁垒, 壁垒上流淌著金色的法则脉络, 这一切, 都成为了他意志的延伸, 区域內所有的能量不再混乱衝突, 而被无形却绝对强大的秩序所统御、梳理, 形成一种笼罩四野、隔绝內外的绝对领域! 在这领域之內, 佛光便是唯一的主宰, 是唯一被允许存在的“正法”, 其他一切异种能量, 无论是妖气、死气、阴气还是剑气, 都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排斥、净化与湮灭! “不好!” 两千里之外, 黄飞虫心头剧震, 通过“死者復甦”道具那玄妙的感应, 他清晰地“看到”, 南海鯨王与玉面佛陀能够维繫的存在时间, 正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天地伟力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飞速消磨、瓦解! 原本还能维持近四个时辰的復甦状態, 在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疯狂下跌! 復甦持续时间在急剧缩短、一路狂跌! 从四个时辰……跌落到不足两个时辰了! 都仍然有些止不住, 这可是筑基品阶的一次性橙色道具! “也未必, 將练气层次橙色道具提升到筑基层次, 未必就真比得上真正的筑基层次橙色道具……” 黄飞虫忽然有所领悟, 就像把一辆自行车提升到航母大小, 就能保证比得上一艘航母吗? 大概率是很难的, 看来还是要早日將奖池评级提升上去, 才能真正获得筑基品阶的优质道具。 只见此时的战场核心, 那原本怒气衝天、搅动万顷波涛的南海鯨王, 发出的咆哮, 都仿佛撞上一堵无形而厚重的壁垒, 声浪被急剧削弱, 变得沉闷而压抑, 它掀起一座座如同山峰般巨大的尖锐冰棱, 然而冰棱在脱离海面、冲向佛无量的过程中, 便如同被无数双看不见的手从內到外瓦解, 自行崩解成漫天晶莹的冰粉, 尚未靠近佛无量便已消散, 它周身那足以冻结灵魂、冰封万物的幽蓝寒气, 更被无处不在的佛光不断蒸发、净化, 范围从原本的轻鬆笼罩周身数千丈, 被硬生生压缩到只能紧贴著鳞甲表面, 光芒黯淡, 威能大减。 而那尊空洞死寂、散发著不祥气息的玉面佛陀, 情况更为不妙, 它挥出的灰色禪杖, 那原本足以侵蚀金身、让万物凋零的寂灭之意, 落入这“天地果位”加持的绝对领域后, 竟如同泥牛入海, 攻击中蕴含的力量被悄无声息分解、同化, 威力十不存一, 连周身能量流转都变得极其困难, 它自身扩散出的灰濛濛死寂领域, 原本能轻鬆侵蚀佛光的稳定性! 此刻却是被压缩得如同风中残烛, 只能勉强护住周身三尺范围, 灰暗的光芒明灭不定, 再也无法对外界產生任何有效的影响, 仿佛隨时都会被那金色的佛光彻底吞没。 孔嘉殿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握剑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手腕一抖, 墨龙剑发出一声不甘的轻吟, 一道凝练如墨玉、迅疾如闪电的剑气撕裂长空, 带著刺耳的尖啸直斩佛无量, 然而, 这道足以开山裂石的剑气, 甫一进入那被佛无量意志完全掌控的金色空域, 便如同高速飞行的箭矢射入了粘稠的蜜之中, 速度骤减, 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涣散, 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啃噬、消磨, 最终未能触及佛无量身前百丈, 便被那无处不在、沛然莫御的佛光化解於无形,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果然, 他已触及筑基境巔峰的奥秘, 引动了天地果位加持…… 这是获得了部分天地权柄, 在此领域內, 他立於不败之地。” 孔嘉殿心中凛然, 一股沉重的压力如山岳般压在他的心头, 这等境界, 纵然在能人辈出、道法昌盛的上古时期, 都少有筑基境真君能够达到, 这已非单纯的法力雄浑、神通精妙可比, 而是自身之道与天地法则產生了共鸣, 得到了部分天地规则的助力与认可, 纵然他全盛时期, 都未必能够正面匹敌此刻的佛无量。 “孔嘉殿, 纵然你是上古真君, 但佛兄已动用果位之力! 看你还能囂张到几时! 还不速速跪地求饶!” 海无量看到佛无量此刻大显神威, 顿时精神瞬间大振, 脸上充满胜券在握的得意与狰狞, 霎时间, 他手中瀚海鯨吞戟蓝光大盛, 如同深海巨兽睁开了眼眸, 他奋力挥动战戟, 搅动下方未被完全冻结的海水, 无数吨海水被强行抽取, 混合著他狂暴的戟意与法力, 化作上万条鳞甲狰狞、眼冒凶光的湛蓝水龙! 这些水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纷纷气势如虹, 铺天盖地般再度向孔嘉殿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佛无量並未急於亲自出手对付孔嘉殿, 他只是漠然抬眼, 目光如同巡视领地的君王, 落在了那条仍在佛光领域中挣扎咆哮、已威势大减的南海鯨王身上, 他缓缓抬起右手, 五指修长如玉, 对著那庞然大物虚虚一按。 “镇。” 一字吐出轻描淡写, 却仿佛蕴含著无上权柄, 並非他自身瞬间输出的力量有多浩瀚无敌, 而是此方天地在此刻加持了他的力量, 天空仿佛骤然阴沉, 並非乌云匯聚, 而是那片空域本身的法则被调动、扭曲! 无尽的金色佛光自虚无中凭空涌现, 並非简单的能量凝聚, 更像此地方圆百里內法则的具象化显形! 这些光芒瞬间匯聚, 凝成一只覆盖了小半边天空、遮天蔽日的巨大金色佛手! 这佛手纹理清晰无比, 掌纹如同沟壑纵横的山脉, 指甲圆润闪烁著琉璃光泽, 掌心处更是有无数微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金色“卍”字在生生灭灭、流转不休! 它带著不容置疑、不容抗拒、仿佛整个天地碾压下来的天威, 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与阻碍, 骤然出现在南海鯨王那庞大身躯的正上方, 然后, 带著一种缓慢却坚定到令人绝望的姿態, 徐徐按落, 佛手未至, 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下方厚厚的冰原再次疯狂开裂、下沉! “呜嗷!!!” 南海鯨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源自生命本能的致命威胁, 发出了震耳欲聋、饱含无尽痛苦、愤怒与一丝悲凉的不甘悲鸣, 它疯狂扭动伤痕累累的庞大身躯, 试图掀起更加狂暴的冰霜海啸做最后挣扎, 周身所剩无几的幽蓝寒气超负荷运转, 凝聚成一层厚实如水晶堡垒的实质冰甲, 试图抵挡这天地之威, 然而, 在那只蕴含著一丝天地果位威能、代表著此域法则之力的佛手之下, 它的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如同螳臂当车。 “咔嚓……轰!” 首先崩碎的是它体表那层坚逾精金的幽黑鳞甲, 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琉璃艺术品, 大片大片地迸裂、碎片四散飞溅, 露出下面模糊烂漫的血肉与森白的骨骼, 紧接著, 它拼尽全力凝聚的、缩小到极致的寒气领域, 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 被佛手自然散发的威压轻易压爆、蒸发殆尽, 连一丝冰屑都未曾留下, 最终, 那巨大的金色佛手, 结结实实、毫无哨地印在了它早已伤痕累累的脊背正中! “噗!” 一声沉闷到极致、令人闻之欲呕的巨响传来! 仿佛一座巨大的肉山被无形的天地磨盘狠狠碾过、压爆! 南海鯨王那庞大如山脉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它身下那厚达数十丈的坚硬冰原, 被它硬生生砸出一个直径超过数千丈、深不见底的巨坑, 坑边缘的冰层呈放射状疯狂龟裂! 殷红的、滚烫的鲜血, 如同上百条决堤的血色江河, 从它彻底碎裂的背部、痛苦张开的巨口、甚至崩裂的眼眶中疯狂喷涌而出! 炽热的鯨血与极寒的冰面接触, 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 蒸腾起大片大片的血红色雾气, 瞬间將周围大片冰原染成一片刺目而惨烈的猩红! 它那之前还能搅动风云、令海浪倒卷的恐怖气息, 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急剧萎靡、消散下去, 只剩下断断续续、夹杂著內臟碎片和血沫的痛苦低吼, 庞大的身躯在血泊中微微抽搐著, 再也难有之前的半分凶威, 已是奄奄一息, 命悬一线。 佛无量目光甚至没有在那重创濒死、鲜血染红冰原的南海鯨王身上多停留一瞬, 仿佛只是隨手拍灭了一只扰人清修的飞蛾, 眼神淡漠得不含一丝情绪, 他转而看向那尊依旧凭藉著诡异本质在顽强支撑、散发著灰败死寂气息的玉面佛陀, 屈起如玉的食指, 对著它手中那柄灰色禪杖, 轻轻一弹。 “破。”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牛毛、色泽却纯粹到仿佛剥离了世间一切色彩、仅剩下“净化”本源意义的金色光束, 自他指尖悄无声息地迸发, 这光束速度快得超越了神识感应的极限, 仿佛刚一脱离指尖, 就已经无视了空间的概念, 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玉面佛陀手中那柄灰色禪杖的杖身正中, 那死气流转最为核心的节点之上! “鐺……咔嚓!” 一声並非金属碰撞、更像是某种深层法则结构被强行打断、崩裂的诡异脆响, 尖锐地刺入所有人的感知! 玉面佛陀那足以侵蚀佛陀金身、散发令万物终结寂灭之意的灰色禪杖, 剧烈无比地震颤起来, 杖身顶端凝聚的灰暗死气如同被投入炼狱烈焰的冰块, 瞬间发出“嗤嗤”哀鸣, 溃散、消融, 化为虚无, 紧接著, 一道清晰无比、如同闪电纹路般的裂纹, 自被那一道纯粹金丝击中的地方骤然浮现, 並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蔓延开来, 眨眼间便遍布了整个灰暗的杖身! 禪杖原本就不甚明亮的光芒急剧黯淡下去, 那诡异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灰色仿佛都褪色了不少, 变得灰白、脆弱, 玉面佛陀那空洞死寂的眼眸中, 灰白色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它那由些许佛力与海量死气强行糅合、本就不稳定的身躯, 也隨之变得晃动、颤抖, 周身的气息亦是剧烈波动起来, 显然受到了本源性的、近乎毁灭性的重创, 距离彻底崩溃消散, 似乎只在顷刻之间! “牵制!別硬拼!拖延时间!” 远在两千里之外, 黄飞虫藉助死亡復甦道具的力量, 清晰地感知到南海鯨王生命力的飞速流逝和玉面佛陀本源的急剧溃散, 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顾精神力的消耗, 疯狂地通过死者復甦道具传递著简单意念指令, 试图让它们改变战斗策略, 避开正面锋芒, 哪怕多拖延一息也好。 然而, 在佛无量那“天地果位”的绝对领域压制下, 南海鯨王已是鲜血流尽、骨骼尽碎, 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 连抬起尾鰭都做不到; 玉面佛陀亦是灵性大损, 身躯明灭不定, 动作迟滯如同陷入了无边无际、粘稠如胶的琥珀之中, 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耗费著巨大的力量, 且举步维艰, 所谓的游斗纠缠, 在此刻看来, 更像是一场绝望而缓慢的死亡舞蹈, 徒劳而悲壮, 根本无法对掌控著此方天地的佛无量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甚至连稍稍牵制都变得无比困难。 远处, 观战的孔清冷俏脸煞白如雪, 不见一丝血色, 连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她清澈的美眸中倒映著远方战场上令人心碎的一幕: 父亲孔嘉殿在佛光领域的恐怖压制与海无量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狂攻下, 身形狼狈, 左支右絀, 那柄上品法宝的墨龙剑亦光华黯淡, 他儒衫破损, 嘴角不断溢出触目惊心的鲜血, 每一次格挡和闪避都显得异常艰难, 而那两尊刚刚带来局势逆转希望、仿佛救世主般的强大援军, 此刻一者濒死血泊, 一者形將溃散, 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隨时可能彻底熄灭, 她看著这极大劣势的一幕, 心中唯有滔天的无力与慌乱, 她拿出那枚得自黄飞虫的白雾阵盘, 双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却坚定无比地疾速放入灵石, 体內练气境巔峰的法力如同开闸洪水, 毫无保留地、甚至带著一丝决绝的意味, 疯狂注入身前那面不过尺许方圆的白雾阵盘。 “天灵御阵,起!” 她清叱一声,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哽咽, 嗡鸣声中, 浓郁得化不开、如同实质雪般的白色雾气自阵盘中汹涌澎湃地喷薄而出, 如同一条甦醒的白色雾龙, 翻滚著、奔腾著, 试图向著战场核心那金光万丈区域瀰漫而去, 试图进行干扰、对抗, 然而, 这威力几乎开启到最大、足以困住寻常练气巔峰修士、迷幻感知的白雾大阵, 甫一接触到那无形却坚韧无比、流转著金色法则脉络的天地壁垒, 便如同泼洒在烧红烙铁上的水珠, 发出了密集而刺耳的“嗤嗤”声响, 大片大片的雾气瞬间被蒸发、净化, 顷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白雾亦只能在那金色领域的外围区域无力地、徒劳地縈绕徘徊, 连继续靠近、渗透都做不到半分! 练气境巔峰与筑基境, 尤其是与此刻引动了天地果位之力的筑基巔峰境之间, 那宛若云泥的、令人绝望的绝对悬殊差距, 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同孱弱的凡人试图以螻蚁之力去撼动亘古不变的山岳, 悲壮而徒劳。 “嘉殿……” 乌塔夫人看著道侣在领域压制与海无量狂攻的双重打击下, 气息愈发紊乱, 身形摇摇欲坠, 猩红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无边的心痛, 隨即被一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决绝所取代! 她周身原本因本命法宝受损及重伤而黯淡下去、几乎难以凝聚的阴气, 猛地再次升腾起来, 並且开始以一种自毁的方式剧烈燃烧! 那阴气不再是灰黑色, 而是化作了一种不祥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火焰, 跳跃著, 扭曲著, 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她竟是要不惜燃烧自己所剩无几的本源尸气, 乃至赌上这具殭尸之体的根本, 换取短暂的、迴光返照般的爆发, 哪怕只能为孔嘉殿爭取到那渺茫的、或许只有一瞬的喘息之机! “没用的, 乌塔。” 被金色佛光全方位压制的孔嘉殿, 挥动墨龙剑, 剑身乌光勉强凝聚, 硬撼海无量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戟劈砍, 身形剧烈一晃, 踉蹌著向后滑出十数丈, 喉头一甜, 又是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气息愈发萎靡, 但他依旧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乌塔夫人这边几乎自毁般的举动, 他沉稳中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沙哑的声音, 却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传入乌塔夫人耳中, 带著深入骨髓的阻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停下! 这天地果位之力, 已非你的力量所能硬撼, 快走, 为我孔府留一丝传承!” 就在此时, 佛无量那恢弘淡漠、仿佛与整片天地共鸣、带著煌煌天威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同冰冷的审判之锤, 清晰地、沉重地敲击在战场每一个生灵的心神深处, 带著一种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宣判意味: “孔嘉殿, 事到如今, 你还心存侥倖, 还在徒劳地拖延时间吗? 你以为, 我海佛仙宗如此兴师动眾, 不惜代价, 甚至付出一具生前修为高达筑基中期巔峰、价值无可估量的南海鯨王完整遗蜕, 仅仅是为了那小辈的一桩联姻, 或是为了那点虚妄的、可有可无的仙宗顏面?” 他目光如炬, 穿透混乱的能量乱流与瀰漫的血色, 牢牢锁定在身形狼狈却依旧挺直脊樑的孔嘉殿身上, 终於图穷匕见, 揭开了最终的目的: “不!你错了!大错特错! 我宗真正看重的是你! 是你这位从上古浩劫中存活下来、拥有不凡见识、出色才干的真君本身! 加入我海佛仙宗, 贡献你的不凡见识与卓绝才干, 我宗可奉你为仙宗客卿, 地位尊崇, 仅次於我等, 宗內资源任你取用, 与你共享仙宗未来发展红利、造化!否则……” 佛无量的声音骤然转冷, 如同极地寒风颳过, 他周身与天地融合的气势再次强行攀升, 那金色的领域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闪耀著无数符文的光明枷锁, 带著碾碎一切的天地之威, 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向著中心的孔嘉殿收拢、挤压而去, 空间都好似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扭曲之声: “……在这天地果位加持之下, 我便是此方天地的主宰, 言出法隨、代天行罚! 你拿什么来抗衡? 你所有的挣扎, 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徒增笑耳! 孔嘉殿, 此刻便是你做出最终抉择之时! 是皈依我宗,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还是……冥顽不灵, 身死道消, 就此化作灰灰?” 面对这最后通牒般的逼问与那不断收拢、带来窒息感的天地牢笼, 孔嘉殿再次挥动墨龙剑, 一道凝练的乌光艰难地斩碎侧面袭来的一条凶戾水龙, 身形在狂猛的能量风暴与天地威压下微微晃动, 却依旧如同扎根於虚空的孤峰, 傲然挺立, 破损的儒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仿佛一面不屈的战旗, 他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恐惧或犹豫, 反而浮现出一丝早已洞悉一切的瞭然, 与一种淡淡的、仿佛看透了世情的嘲讽笑容。 “佛无量, 你的野心与算计, 从你拿出那南海鯨王遗蜕作为聘礼之时, 本座便已看穿七分。” 他的话语平静, 却带著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在那天地威压下清晰地传播开来, “拖延时间? 不错, 本座確实在等, 等一个或许会来的变数, 等一个故人曾经的承诺援手。” 他的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与萧索, 仿佛在承认某种长久期待的落空, 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 是对信约的执著与对现实的无奈, “只可惜……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看来终究是机缘未至、命运弄人, 未能等来那缕预期的曙光。” 然而, 那抹落寞在他眼中如同流星般一闪而逝, 取而代之的, 是如同万载玄冰般冷冽、如同亘古磐石般坚定的滔天战意! 即便没有援军, 即便身处十死无生的绝境, 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 他孔嘉殿, 身为上古留存之真君, 亦有其不容褻瀆的尊严与骄傲, 有其必须守护的道与执念! 寧可站著死, 绝不跪著生! 寧可战至最后一滴血, 身陨道消, 也绝不可能向这等卑劣之徒屈膝投降! 佛无量闻言, 脸上那宝相庄严的淡漠终於被一丝胜券在握的、近乎怜悯的慈悲笑容所取代, 仿佛在看著一个执迷不悟、將踏入毁灭的顽人, 他不再多言, 心念一动, 那笼罩天地、不断收拢的金色领域隨之剧烈震盪, 无形的天地之力凝聚到极致, 化作亿万钧重的实质光明壁垒, 如同神话中镇压神魔的五指山峦, 带著净化与毁灭的双重意志, 从四面八方向著孔嘉殿狠狠挤压、镇落而去, 要將他连同他的骄傲、他的坚持一同彻底碾碎、化为齏粉! 另一侧, 海无量更是配合默契地狞笑连连, 眼中闪烁著残忍与快意, 瀚海鯨吞戟舞动如蓝色风车, 湛蓝色的戟光不再分散, 而是凝聚成一道接天连地、散发著极致深寒与锋锐的蓝色风暴漩涡, 与那收拢的天地牢笼完美嵌合, 封死了孔嘉殿所有可能闪避的微小空间与最后退路, 誓要將其彻底绞杀於此! 乌塔夫人发出撕心裂肺、充满无尽悲愴与绝望的哀鸣, 周身燃烧的漆黑阴气在那天地威压下显得如此微弱, 如同狂风中隨时会熄灭的星火。 孔清冷紧握双拳, 指甲早已深陷掌心, 刺目的鲜血顺著指缝滴滴答答落下, 她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血丝, 是无边的无力、滔天的悲愤与刻骨的心痛。 黄飞虫咬紧牙关, 面色铁青, 內心充满了功亏一簣的不甘, 与面对绝对力量的深深无奈…… 就在这千钧一髮, 绝望如同冰冷彻骨的深海, 即將彻底吞噬最后一丝希望之光的剎那。 “孔真君! 稳住! 蒙州捕圣潘凤, 奉朝都之命, 特来助你!!” 一道如同九霄惊雷连环炸响、又好似洪荒巨兽仰天咆哮, 带著一股子混不吝的霸道、草莽般的狂放与不容置疑的强势之气的吼声, 自极远处、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之外, 如同滚雷般轰隆隆碾压著云层, 滚滚而来! 声音粗獷、豪迈, 甚至带著点痞气, 却硬生生盖过了佛无量那看似完美无缺的“天地果位加持”的领域带来的强大威势,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 清晰地、震耳欲聋地传入战场每一个角落, 震得人气血翻腾! 声浪尚未完全平息, 紧隨其后的, 是一道狂暴无匹、凶戾惨烈到极致、仿佛要將整个天空都劈成两半、重现混沌的赤红色刀芒! 这道刀芒並非简单的能量凝聚, 其上缠绕著肉眼可见的、如同冤魂哀嚎的血色煞气, 跳跃著足以撕裂耳膜的刺啦作响的紫色风雷! 它以一种蛮横到不讲道理、完全无视任何规则与领域的姿態, 骤然横贯长空! 它所过之处, 空间被强行犁开一道久久无法癒合的黑色裂痕, 边缘闪烁著不稳定的能量乱流! 更令人骇然的是, 它竟然丝毫不在意那所谓的“天地果位”加持的领域壁垒, 带著一股斩破万法、屠神灭佛、我自为尊的惨烈煞气, 就朝著那片金光璀璨、法则森严的绝对领域悍然劈去! “嗤啦!!!” 一声仿佛亿万张最坚韧的绸缎被无数蛮力同时强行撕裂的、尖锐到极致的、令人头皮发麻、神魂悸动的刺耳巨响, 猛地爆开, 席捲四方! 那凝聚了佛无量意志、引动了百里天地之威、看似坚不可摧、完美无瑕的金色领域, 竟被这道蛮横霸道的赤红刀芒, 硬生生地、粗暴地、从边缘处撕开了一道长达千丈、宽达数十丈、边缘不断扭曲崩灭、逸散著毁灭性能量的巨大裂口! 裂口之內, 金色的佛光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剧烈翻滚、哀鸣, 那原本圆融无暇的领域气息, 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和破绽! 裂口之外, 风云倒卷, 一道身披斑驳不堪、仿佛历经无数血战、沾染著暗沉血渍的赤红色重甲, 手持一柄门板般宽阔、刃口布满狰狞锯齿、散发著滔天凶煞之气的夸张长刀的高大身影, 周身缠绕著实质般的血色煞气与噼啪作响的紫色风雷, 如同跨界而来的远古战神, 又好似刚刚抢劫金库归来的悍匪, 以一种极其囂张、极其暴力、豪迈的姿態, 裹挟著漫天风雷与煞气, 轰然降临在战场的最中心! 他双脚重重踏在虚空, 却发出如同巨象落地的沉闷巨响, 震得整片海域都剧烈一颤! 第151章 曲终人散 金色领域刚刚被蛮横霸道的赤红刀芒强行撕裂, 如同流转金色梵文的琉璃镜面被巨锤狠狠砸中, 瞬间崩开一道长达千丈、边缘扭曲崩灭缺口! 领域內原本圆融流转的佛光陷入剧烈的紊乱, 无数细小的“卍”字符文哀鸣著破碎、消散, 那宏大的梵唱之音也仿佛被掐喉咙、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让佛无量周身佛光都不由自主地摇曳了一下。 佛无量那宝相庄严、与天地共鸣的漠然神情, 终於因此而被彻底打破, 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怒, 以及权威受到挑衅的不满! 他霍然转头, 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金色电矢, 穿透混乱能量流遮蔽的高空, 注视著那个如同土匪般悍然到来的不速之客! 待回过神来, 面色上却骤然浮现一丝慎重, 来人这一刀绝非寻常筑基后期所能为, 其攻击中蕴含的那股斩破万法的霸道力量, 绝非小可! 纵然来人在综合实力上可能依旧略逊於自己, 恐怕也绝不会相差太远! 蒙州捕圣潘凤? 蒙州神捕司? 奉朝都之命来到这里? 佛无量不禁眯了眯眼睛。 高空中, 潘凤身披斑驳不堪、浸染暗沉血渍的赤红重甲, 將手中那柄门板般宽阔、刃口布满狰狞锯齿、散发著凶煞之气的夸张长刀扛在肌肉虬结的肩上。周身血色煞气与噼啪作响的紫色风雷, 將他衬托得像是一尊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凶神。他咧嘴一笑, 露出两排与周身凶煞之气截然不同的、白得晃眼的牙齿, 笑容中带著一股草莽豪强般的痞气与不容置疑的强势, 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先是带著毫不掩饰的鄙夷, 扫过脸色难看、如同吃了苍蝇般的佛无量和旁边目光惊疑不定的海无量, 最终落在身形略显狼狈、衣袍染血但脊樑依旧挺得笔直如松的孔嘉殿身上, 声如平地惊雷, 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孔真君! 俺老潘紧赶慢赶, 看来这时间卡得还行, 没来迟! 怎么样, 这俩道貌岸然的禿驴, 没把你给怎么著吧?” 话语粗豪, 关切之意却溢於言表。 孔嘉殿见到一脸友好的潘凤, 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迟疑, 心中既有强援突至、绝处逢生的庆幸, 也有鬆了一口气的释然, 他苦等的大夏王朝官方势力, 终於派人介入了这里, 儘管来的有些迟, 但终究没有缺席! 他面上丝毫不显, 持剑的手却微微放鬆些许, 对潘凤的方向微微頷首, 语气保持著恰到好处的感激, 同时也流露出歷经苦战后的疲惫与沙哑: “潘捕圣仗义援手, 於危难之际现身, 此情孔某铭记於心, 感激不尽。” 佛无量目光深邃, 周身佛光平復了下来, 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金色领域, 但范围缩小了很多, 威势也已大不如前, 他抬首望著高空中的潘凤, 宏大的声音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凝重与质问, 试图以规矩压人: “海佛无量, 来者可是蒙州神捕司的潘凤潘捕圣? 潘捕圣还请暂且旁观, 此番爭端乃我海佛仙宗与孔道友间的私人恩怨, 纵然潘捕圣实力不凡, 亦不便强行插手地方宗门私务, 以免有失王朝公允, 引来不必要的非议与责罚! 还请潘捕圣三思, 若愿意给海佛仙宗这个面子, 来日必有厚礼相报!” 潘凤闻言, 竟是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 仿佛听到了什么烦人至极的苍蝇嗡嗡声, 隨即对著佛无量的方向, 极为不屑地嗤笑一声, 態度囂张跋扈到了极点: “佛无量! 少他娘的跟老子扯什么狗屁公允、狗屁私怨! 孔嘉殿孔真君, 乃是我大夏王朝官方正式登记在册、受王朝律法明文庇护的筑基境真君! 你们海佛仙宗在此设伏围攻, 以二敌一、以多欺少、手段卑劣, 当我大夏神捕司是摆设、是瞎子不成?!” 他声若洪钟, 字字如刀, 毫不留情地撕开对方虚偽的麵皮, “老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 孔真君今日的安危, 我潘凤保定了! 这乃朝都的命令! 你们海佛仙宗有什么不服、不忿, 大可以去朝都说去! 老子今日就要带孔真君离去! 你们若是胆敢阻拦, 倒要看看是你们海佛仙宗的手段利索, 还是老子手中这把刀的刀锋更锋利! 还有那边那个禿驴, 你看什么看?” 海无量本就因法相真身的陨落, 以及刚要报復孔嘉殿却被打断, 心中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更被潘凤突然指著鼻子骂, 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额头青筋暴跳, 手中瀚海鯨吞戟蓝光疯狂暴涌, 戟尖寒气森然地直指潘凤, 怒不可遏地厉声喝道: “潘凤! 你休要在此张狂跋扈, 目中无人! 此地是南海, 万里波涛之上, 非你蒙州地界! 你真以为我雄踞南海千年的海佛仙宗, 会怕了你区区一个神捕司捕圣不成?! 你一个捕圣有什么资格代表大夏王朝!!” “资格?!” 潘凤眉毛瞬间倒竖, 周身那血煞巨刀如同被点燃的火山般轰然暴涨, 发出嗜血的嗡鸣, 赤红色刀芒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吞吐不定, 牢牢锁定了海无量, “海无量你大胆! 你竟敢质疑我大夏神捕, 在代表大夏王朝的威严方面, 我大夏神捕比你海佛仙宗就是更有资格!” 他巨刀向前猛地一递, 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惨烈杀意如同实质般压向海无量, 脸上露出一个狰狞而充满戾气的笑容, “你若不服, 老子现在就明白告诉你, 我大夏神捕要做的事, 你滚也得滚, 不滚也得滚! 要么现在, 带著你的人立刻、马上给老子滚蛋! 要么……”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巨刀上的煞气凝聚成一道血色的刀罡虚影, 仿佛隨时可能劈出: “要么老子就亲自陪你玩玩, 活动活动筋骨! 倒要看看, 你这个区区筑基境后期的海无量, 能接得住老子砍出去的几刀!” “你……狂妄之徒!!” 海无量只觉得热血直衝顶门, 怒火几乎烧尽了理智, 周身筑基境法力狂暴涌动, 就要衝上去与潘凤大战, 却被身旁一只沉稳有力、闪烁著金光的手掌死死按住了肩膀, 正是面色阴沉如水的佛无量。 佛无量死死盯著煞气冲天的潘凤, 又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过虽然受伤不轻、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战意未泯的孔嘉殿, 以及下方冰原上那虽然濒死却依旧散发著令人心悸妖气的南海鯨王, 和那尊虽然身躯明灭不定、却依旧散发著诡异死寂气息的玉面佛陀, 他心中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飞转, 权衡著接下去的胜算, 乃至利弊得失, 潘凤的突然出现, 以如此强硬、不容置疑的姿態介入, 还是所谓奉了朝都的命令, 可以说完全打乱他苦心营造的局面和后续计划。尤其若真是来自大夏王朝“朝都”的命令, 这意味著此次的事已经落入大夏王朝的视野, 並且被给予了相当的重视, 即便潘凤话语中有夸大成分, 其代表的份量也绝对不轻, 此刻若继续硬拼下去, 且不说能否在状態未知的潘凤和韧性极强的孔嘉殿联手下討得便宜, 即便能胜, 也將得罪大夏王朝这尊雄踞百州的庞然大物, 届时海佛仙宗要面对的, 恐怕就不仅是顏面受损的问题, 而是可能伤及根基的严重外交风波与资源制裁, 那后果绝非海佛仙宗所能轻易承受。 他深吸一口气, 將胸腔中的怒火与不甘强行压下, 脸上肌肉僵硬地扯动, 挤出一丝看似平和、实则难看的笑容, 语气刻意放缓, 试图做最后的爭取, 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意味: “潘捕圣还请暂息雷霆之怒。 此事……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我宗此番確实是诚心邀请孔真君加入, 共享仙宗未来发展红利、绝无半分加害之心, 只是这邀请的方式……或许过於急切, 以致引起了孔真君与潘捕圣的误解。 若孔真君愿意, 我仙宗客卿之位將虚席以待, 资源供奉、天地奇珍, 绝不敢有半分吝嗇。 潘捕圣……可否行个方便, 让我等与孔真君再…… 再深入沟通一番? 化干戈为玉帛, 岂不美哉?” “方便个屁!美你个头!” 潘凤毫不客气地粗暴打断,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手中巨刀隨意挽了一个凌厉的刀, 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刺耳风雷之声, 將佛无量那虚偽的言辞彻底绞碎, “佛无量! 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拐弯抹角的把戏! 老子没空也没心情听你在这儿放屁! 人, 我今天必须带走! 话, 老子也只说这最后一遍!” 他猛地踏前一步, 浑身涌动起超越筑基境后期的磅礴煞气, 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斩钉截铁: “赶紧滚!” “……” 佛无量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强装出来、勉力维持的平和笑容瞬间冰消瓦解, 眼神彻底变得冰冷阴鷙, 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 深处闪烁著屈辱与怨毒的光芒。 他知道事已不可为。 继续纠缠下去, 只会自取其辱, 甚至可能真的引发与这位行事肆无忌惮的捕圣的直接衝突, 那將更加无法收场。 他深深地看了眼远处气息已稍稍平復的孔嘉殿, 又狠狠剐了一眼姿態囂张、扛刀而立的潘凤, 仿佛要將今日所有挫败、屈辱与不甘, 都牢牢刻印在灵魂的深处, 最终, 他从牙缝里挤出低沉而压抑著滔天怒火的佛號,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海佛……无量…… 既然潘捕圣执意如此, 铁了心要与我海佛仙宗过不去…… 那我等……恕不奉陪! 海佛仙宗上下, 必会牢牢记下潘捕圣今日的所作所为! 我们走!” 说完,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袖袍猛地一卷, 一道比来时黯淡许多的金色佛光, 强行裹住旁边满脸不甘、还想放狠话的海无量, 化作一道金色长虹, 头也不回地向著远空疾驰而去, 速度催动到了极致, 仿佛慢一步, 就会忍不住回头, 与那可恶的潘凤拼个你死我活。 海无量被强行带走的身影消失在云层之中, 只留下充满极致憋屈、愤怒的咆哮余音, 在破碎的海面上空久久迴荡, 诉说著败者的不甘: “你蒙州神捕司……安敢……如此欺人太甚!!” 看著海佛仙宗那两人彻底消失在天际, 连气息都感知不到后, 潘凤才缓缓收敛那副择人而噬的囂张跋扈姿態, 但眉宇间那抹真实的关切与警惕並未散去, 他转身, 看向脸色苍白、正暗自调息的孔嘉殿, 抱拳道, 声音比之前和缓了许多: “孔真君, 现在感觉如何? 伤势可还压得住?” 孔嘉殿感受著身体的伤势, 拱手回礼, 语气诚恳: “些许內伤, 並未触及道基根本, 调养些时日应无大碍, 此次多谢潘捕圣解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下方, 那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庞大南海鯨王, 还有身形愈发虚幻、仿佛將消散的玉面佛陀,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探究, 他心知肚明, 这诡异復甦、战力强悍的二者, 绝非他自身所为, 既然如此, 那难道是这位看似粗豪的捕圣潘凤施展? 但后者的风格, 丝毫不像会施展此类秘术的样子…… 他只能暂时將疑问压在心底。 却说潘凤挥了挥手, 似乎有些不耐烦这些虚礼, 同时一道细微却异常清晰凝练的传音, 却精准地、毫无滯碍地送入孔嘉殿耳中, 语速极快: “孔真君, 客套话稍后再说! 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佛无量那老禿驴心思縝密、狡诈多端, 此番退走或是迫於形势, 未必就没有暗中布下后手对付我等! 我此番奉了朝都的命令, 务必要保你无恙, 但实不相瞒也是孤身一人疾驰赶来, 方才为震慑他们、劈开那乌龟壳领域, 近乎全力施为、消耗极大, 只有刚刚的一击之力! 若是他们察觉虚实, 不管不顾地杀个回马枪, 老子纵然豁出去, 也未必能有十成把握护得你们所有人周全! 快简单收拾一下, 带上必须之物, 立刻隨我返回陆地! 迟则生变!” 孔嘉殿闻言, 瞳孔骤然一缩, 瞬间明了眼下看似缓解实则依旧凶险的处境, 潘凤的出现是强大的震慑, 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场心理博弈和实力的赌博。毕竟对面佛无量是货真价实的筑基境巔峰真君, 接触到了天地果位的力量 潘凤能够凭藉其凶名与那霸道绝伦的一刀, 拼尽全力震慑住佛无量, 逼其退却, 已经是非常出色和冒险的举动了, 他顿时不再有任何犹豫和多言, 重重点头, 传音回復简洁有力: “潘捕圣放心, 孔某晓得轻重, 定不会拖延!” 他的目光落向下方那片几乎被打成废墟、核心层阵法损毁严重、到处是断壁残垣的仙府遗址, 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悲戚与损失惨重的痛心, 他的这座仙府经歷半年前那场恐怖天劫后, 本就未曾完全恢復, 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残破的景象刺痛著他的心, 但他深知此刻绝非伤春悲秋之时, 强行將翻涌的情绪压下, 身形一动, 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仙府残骸之中, 神识最大范围散开, 双手疾挥, 將那些深埋於废墟中尚完好或能够修復的核心阵法枢纽碎片, 珍藏宝库中未被彻底毁灭的天材地宝, 以及几处关键地脉的节点灵物等, 儘可能快速而精准地收到空间戒指中, 整个过程非常的快速。 而另一边, 蒙州捕圣潘凤则是双手抱胸, 扛著那柄嚇人的巨刀, 好整以暇地悬浮在半空, 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著下方那濒死的南海鯨王以及即將彻底消散的玉面佛陀, 眼神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异与好奇之色, 嘴里甚至嘖嘖有声, 以他身为蒙州神捕司圣捕的见多识广, 经常与各种大案打交道的眼光, 自然能够清晰地看出, 这南海鯨王和玉面佛陀的状態都极不对劲, 绝非正常的生灵或法相真身, 其存在根基似乎维繫於一种极其玄奥、充满了逆转生死意味的诡异力量之上, 这股力量层次极高, 且带著浓烈的“非生非死”“死而復生”的边界感, 若非感知到这股力量的诡异与不凡, 摸不清底细, 以他刮地三尺…… 是以他勤俭持家、绝不浪费的性子, 还真有点忍不住想要尝试出手, 看看能否收取这南海鯨王身上的灵材, 这等筑基境深海妖王身上的身材, 放在哪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贵资源! 不多时, 孔嘉殿已然收拾完毕, 虽然脸上疲色更重, 但眼神依旧清明, 他与潘凤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默契地一同飞向远处正紧张观望的乌塔夫人、孔清冷和黄飞虫三人所在的位置。 片刻后, 眾人匯聚在一起, 乌塔夫人立刻上前, 紧紧扶住孔嘉殿的手臂, 眼中满是担忧, 孔清冷也是神情一松, 但眼神中依旧有一丝警惕, 黄飞虫则好奇地打量著那位传说中的潘捕圣。 “此地危机四伏, 非久留之所, 我等事不宜迟, 先离开这南海再说。” 孔嘉殿看到三人脸上未褪的惊悸与关切, 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当即不再耽搁, 挥手间催动法力, 一片浓郁精纯、由精炼尸煞之气凝聚而成却颇为平稳的灰黑色尸云凭空出现, 迅速扩大, 足以承载数人。 几人踏上尸云后, 乌塔夫人紧紧挨著面色苍白、盘膝坐下的孔嘉殿, 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著他, 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颤抖与深切关怀: “嘉殿, 你的伤势……真的还好吗?” 孔嘉殿微微摇头, 反手轻轻拍了拍她那双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背, 神情温和地宽慰道: “放心, 只是法力损耗过度, 又受了一点皮外伤, 静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復, 倒是你, 本源因法宝受损而动摇, 切莫再妄动阴气, 情绪亦不宜过於激动。” 他的目光转而望向前方那道如同开路先锋般、散发著霸道气息的赤红色长虹, 语气中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感慨与真诚的谢意, “此番…… 当真是多亏了潘捕圣及时赶到, 否则我等今日恐怕真要凶多吉少。” 前方的赤红色长虹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话语, 速度稍稍放缓了一些, 潘凤那粗豪嗓门隔著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传来, 带著几分满不在乎的豪爽: “孔真君, 你跟俺老潘还客气个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何况这还是老子份內的差事! 不过你这伤看著確实不轻, 恰好我蒙州神捕司內库还存著几味疗伤圣药, 虽不是什么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逆天神物, 但对稳固內息、滋养恢復伤势颇有奇效! 等到了以后我就安排人给孔真君你送去!” 孔嘉殿闻言, 顿时开口道谢。 黄飞虫忍不住心中翻腾的好奇。 对身旁气质清冷的孔清冷轻声传音道: “孔仙子, 这位潘捕圣…… 当真是威猛无儔! 刚才那一刀之威, 简直石破天惊, 连那佛无量威势惊人的招数都能强行劈开! 他……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大夏王朝, 捕圣都是这般……生猛的吗?” 孔清冷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 瞥了一眼远处那道如同烈日般耀眼的赤虹, 微微摇首, 传音回道, 声音依旧清冽, 却多了几分解释的意味: “大夏王朝的捕圣, 地位超然, 大多直属强大的大夏朝都管辖, 权柄不小, 负责处理各州重大要案及涉及高阶修士的事务, 实力自然也大多深不可测, 父亲昔日曾言, 神捕司內…… 皆是战力不凡之辈, 不可以常理度之。” 他们的传音, 似乎並未能避开那位感知敏锐的潘捕圣, 潘凤仿佛脑后长眼, 头也不回地突然哈哈一声大笑, 声若洪钟, 震得尸云都微微波动: “那边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子! 对, 就是说你呢! 嘀嘀咕咕说什么悄悄话呢? 是不是被老子刚才那帅绝人寰的一刀给震住了?告诉你, 那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 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真要逼急了老子, 多动用几分力量, 就算佛无量那老禿驴把『天地果位』玩出来, 老子也能把他连同他那身贼禿皮, 一起剁碎了包成饺子馅餵狗!” 黄飞虫被这毫无徵兆的点名弄得措手不及, 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窘迫和尷尬, 连忙朝著潘凤的背影拱手, 语气带著由衷的佩服: “潘捕圣神威盖世, 晚辈…… 晚辈嘆为观止, 佩服之至!” 心中却是暗自凛然, 在筑基境真君面前, 练气境传音都没有隱私了吗…… 潘凤似乎很满意黄飞虫这副“识货”的样子, 嘿嘿笑了两声, 带著点戏謔道: “嘿, 小子, 眼光不错, 有点意思。 老子看你骨龄不过十岁左右吧? 嘖嘖, 竟然有练气境六重天巔峰的修为, 而且法力凝练, 根基打磨得异常扎实, 不像靠丹药堆上来的废物, 噢!竟然只是中品火灵根? 可惜了, 真是可惜了这块好材料……” 他话锋一顿, 似乎是接到了孔嘉殿关於黄飞虫来歷的简要传音告知, 带著点无语地咂咂嘴, “你这灵根……唉, 中品火灵根, 確实是个不大不小的坎, 可惜, 可惜了啊。 要是天灵根, 哪怕是个上品灵根, 老子说不定都能豁出这张老脸, 把你小子捞进我们神捕司狠狠摔打摔打, 將来未必不能成个人物。” 这话语, 恰好与孔嘉殿先前心中的感慨不谋而合, 孔嘉殿不由轻嘆一声, 声音中带著对天道规则的无奈: “潘捕圣所言, 正是孔某心中所嘆。 灵根天成, 確是人力难以更改之无奈。 黄小友无论心性、毅力乃至战斗天赋, 皆属上乘, 奈何这灵根资质…… 唉, 確是限制其未来道途的最大桎梏。” “奈何个屁!限制个毛线!” 潘凤闻言, 却是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 声音陡然拔高, 带著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头, “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傢伙, 整天把『灵根』这两个字掛在嘴边, 当成衡量一切的狗屁標尺! 天赋?心性?毅力?机缘?气运? 哪一样不是缺一不可?! 老子当年觉醒时, 也不过就是个上品变异金灵根, 距离天灵根还差著那么一线, 不也照样一路砍杀, 万般困难蹚过来, 成就今日之位?! 真要论起来, 我们神捕司里那些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让各路妖魔邪修闻风丧胆的兄弟, 有几个是单靠灵根天赋说话的? 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 拿命去拼,拿血去换, 才搏出的前程和实力?!” 他这番粗鲁直白, 却充满了铁血与实干力量的话语, 丝毫不虚头巴脑, 不由让人心中升起好感。 黄飞虫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儘管这位潘凤捕圣激烈地否定了灵根决定论, 强调拼搏与际遇, 但他话语中却也无可避免地, 透露出一个残酷的现实, 没有卓越的灵根, 想要踏上巔峰, 就需要付出远超常人的代价, 经歷更多的生死考验, 这本质上, 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拼命”? 这修仙界, 没有好的灵根, 前路註定布满荆棘, 实在艰难, 好在他並非全然无望, 依靠著面板奖池, 后续或许就能够抽取到一个好灵根! 孔嘉殿沉默片刻, 缓缓开口:“潘捕圣见识非凡, 孔某受教。只是不知, 朝都此次……” “嘿,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潘凤速度不减, 声音却压低了几分, 带著一丝郑重, “孔真君, 你乃上古真君, 身份特殊。 朝都那边, 早就注意到你了。 半年前你那仙府挨天劫劈, 动静不小, 只是当时朝都还在开会, 未能及时商议出结果。 这次海佛仙宗如此明目张胆地围杀一位在册真君, 已是越界! 老子及时奉命前来, 一是保你性命, 二是带你回去……” 他顿了顿, 补充道: “放心, 不是坏事。 当然, 你若不愿, 朝都也不会强求, 自有去处安置你们。 但海佛仙宗经此一事, 绝不会善罢甘休, 留在南海, 危机四伏。” 孔嘉殿目光闪烁, 心中念头飞转。 大夏王朝的介入, 自然不可能是白白介入, 事后收点报酬, 也在情理之中。 他沉吟道: “朝都厚意, 孔某自然不会推却。 只是府中遭此大劫, 百废待兴, 不知我夫人她们……” “一起带上!” 潘凤大手一挥, “你那仙府核心层都快被打没了, 留在那儿等著海佛仙宗抄家吗? 老子那蒙州神捕司虽不算什么洞天福地, 但你们大可勉为其难先暂住一段时日。 先安心休养, 后续朝都安排下来, 再从长计议不迟!” 他的安排乾脆利落, 不容置疑, 却带著一种令人安心的可靠。 乌塔夫人看向孔嘉殿, 轻声道: “嘉殿, 潘捕圣言之有理。” 孔清冷也微微頷首, 表示同意。 孔嘉殿见状, 不再犹豫, 对著潘凤的背影郑重一礼: “既然如此, 孔某便叨扰了。 一切听从潘捕圣安排。” “这就对了嘛!” 潘凤爽朗一笑, 周身赤虹再盛三分, 劈开前方的云层与波涛, “都坐稳了! 加快速度, 免得夜长梦多! 等到了老子的地盘, 请孔真君你们喝最烈的酒, 吃最肥的肉! 哈哈哈哈哈!” 豪迈的笑声在海天之间迴荡, 尸云加速, 紧隨那道赤虹, 划破长空, 向著北方大陆的方向, 加速疾驰而去。 也就小半天功夫, 陆地的轮廓已隱约可见。 “咦?那是什么?? 好像是向著我蒙州州城去的, 难道是来自我蒙州州城的大人物?” 之前从仙府返回, 飞行了十几天的马腾六人, 看到天际闪过的一道赤虹、一片尸云, 心中既有惊慌亦有憧憬。 第152章 州郡风光 蒙州州郡, 神捕司。 经过一整夜的深沉休憩, 黄飞虫在神捕司专门为他这等“贵客”安排的高等修行室內, 缓缓睁开了双眼。 室內, 由精密聚灵阵法匯聚而来的天地灵气依旧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如同温暖的泉水般包裹著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感受著灵气顺著四肢百骸流转, 將最后一丝残留在经脉深处的疲惫感彻底驱散。在仙府探索中接连经歷惊心动魄的变故、长途跋涉以及大战中精神高度紧张所带来的沉重负担, 总算在这安稳的一夜与自身有意识的调息运转下消散了大半。 他內视己身, 只见仙体之內, 那练气境六重天巔峰的法力已然重新变得充盈饱满, 如同蓄满了水的大湖, 流转之间圆融顺畅, 带著莹莹光泽, 自身的状態恢復得相当不错, 甚至法力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 “大夏神捕司…… 不愧是雄踞蒙州的顶尖官方势力, 底蕴果然深厚无比。” 他暗自感慨, 目光扫过这间陈设简洁却不失格调、墙壁上隱隱流转著加固与静心阵文的修炼室, “连提供给客人的修炼室, 都有如此充沛纯净的灵气供应, 而且在这座繁华广阔的州郡核心地带, 神捕司也能占据如此庞大的一片地域, 可见其权势与地位。 此次若非机缘巧合, 跟隨孔真君、孔清冷一起被潘捕圣救回, 恐怕还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才有机会踏入这等地方。” 他收敛心神, 从铺著柔软冰蚕丝垫的蒲团上起身, 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令人舒泰的噼啪声响。 决定出去走走, 熟悉一下环境。 推开修炼室那厚重隔音的玉门, 门外走廊上, 立刻有一位穿著神捕司制式劲装、模样清秀的工作人员向他展露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微微躬身示意。 黄飞虫猜测这或许是神捕司对待“客人”的標准化微笑服务, 便也点了点头回应, 没有多言, 循著记忆中的路线, 一路向著建筑外部走去。 真正行走在神捕司內部, 他才更直观地感受到此地的氛围。 司內的建筑风格整体偏向粗獷大气, 多以深沉的玄黑、耀眼的鎏金以及象徵血性与忠诚的暗红为主色调, 巨大的石柱、厚重的墙壁、稜角分明的屋檐, 无不透著一股肃杀与威严。 走廊宽阔, 足以容纳数骑並行, 地面铺著打磨光滑的玄铁石, 脚步声迴荡其间, 更添几分冷硬。 往来穿梭的身影, 至少都是气息沉凝、目光锐利如鹰隼的先天境武者, 他们大多身著金牌捕头的服饰, 步履匆匆, 神情专注, 显然各自都有任务在身。 黄飞虫甚至感知到几股气息尤为渊深隱晦, 已然达到了先天第三层次的长老级实力, 放在炎黄郡郡城得是一方名捕, 在此地却似乎只是担任著教导、训导金牌捕头的职责。 可见神捕司对於培养新生代力量, 自有一套严苛而有效的体系。 至於更上一层的练气境神捕, 则轻易没有见到, 想必要么在外负责要务, 要么便在更核心区域闭关或处理机密事宜。 他这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加上那略显好奇、不时打量四周环境的眼神, 在这纪律严明、人人行色匆匆的环境中, 显得颇为突兀和显眼。 不少路过的金牌捕头, 无论男女, 都在擦肩而过时, 或惊讶或者疑惑地投来探究的隱晦视线, 彼此间不禁压低声音, 交换著带著疑惑的私语。 “那人是谁?看著面生得很, 而且年纪似乎不大? 怎么会在司內核心区域隨意走动?” “不清楚, 身上穿的也不是我们神捕司的制式服饰, 料子看起来也很普通。” “应该不是擅闯进来的吧? 司內戒备森严, 若是外人闯入, 只怕立刻就会被司內阵法锁定, 执法队也会瞬间赶到。” “看样子是了, 估计是某位高层的客人? 不过…… 感知其气息, 似乎武力层次不算很高的样子, 奇怪……” 这些议论声虽然压得极低, 如同蚊蚋, 却又如何能逃过黄飞虫练气境仙人的敏锐感知? 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子, 脸上露出一丝訕訕之色, 知道自己这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行为, 確实有些引人注目了。 不过, 好在这些金牌捕头、名捕们显然都事务繁忙, 虽然好奇, 但也无人真的上前来找茬, 他也乐得自在, 继续信步而行, 如同游览般, 將这神捕司大致可供通行的区域逛了一圈。 这一圈逛下来, 他对这座代表著大夏王朝在蒙州最高武力与执法权威的机构, 其庞大、森严与高效, 有了更直观和深刻的认识。 整个神捕司宛如一座郡中之城, 功能区划分明確, 阵法禁制无处不在却又隱而不发, 空气中都瀰漫著一种铁血与秩序的气息。 “该走了。” 黄飞虫有了去意, 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想起孔真君和孔清冷等人, 他觉得, 在离开神捕司之前, 於情於理, 都应该去告辞一番。 於是, 他循著原路, 回到了那神捕司提供给重要客人的修炼室区域, 在那里, 方才那位面容清秀的工作人员见状, 立刻主动上前询问, 在得知黄飞虫的意图后, 恭敬地表示需要请示上级神捕, 片刻之后, 在这位工作人员的引路下, 黄飞虫被带到了一间格局更为宽敞、陈设也更具威严的会客大厅。 大厅內, 一位女子早已等候在此, 她並未穿著神捕司正式的官服, 而是一身便於行动的玄色劲装, 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姿, 她的面容姣好, 眉眼间却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风霜之色, 那是饱经年月、歷经风霜雨雪留下的印记。 她腰间悬著一柄造型古朴的连鞘短剑, 气息內敛、目光平静而深邃, 视线落在黄飞虫身上时, 迅速上下打量了一番, 脸上隨即露出一种程式化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和顏悦色笑容。 “是黄道友吧? 我姓柳,单名一个『芸』字, 目前在神捕司內担任一级神捕之职。” 她的声音温和, 带著一种公事公办的亲和力。 旁边那位引路的工作人员正要离去, 听到自家柳神捕竟然视黄飞虫为道友, 忍不住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 眼中满是敬畏。 她虽然知道能入住这高等修炼室的必定是了不得的仙人, 但万万没想到, 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客人, 竟然会被柳神捕这等司內实权高层如此平等相待! 要知道, 柳神捕不仅实力强大, 更是一级神捕、功勋卓著, 平日里便是面对其他仙人, 也未必会如此客气。 能被柳神捕平等相待的仙人, 其身份或实力自然绝不一般! 一时间, 她看向黄飞虫的目光都不同了, 退下时的步伐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许多。 “黄某见过柳神捕。” 黄飞虫闻言, 心中瞭然, 对方既然已知晓自己的姓名和大致来歷, 那大概是潘捕圣专门告知, 就拱手回了一礼。 “不知黄道友適才出去逛了一圈, 觉得我们这蒙州神捕司怎么样? 可还入得了道友法眼?” 柳芸神情上依旧带著那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话语柔和地问道, 仿佛只是隨口閒聊, 拉近关係。 “神捕司气象万千, 纪律严明, 非同凡响, 令黄某大开眼界。” 黄飞虫並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刚有逛神捕司, 客气地回应了一句標准的客套话, 隨即话锋一转, 直接切入正题, 因为他清楚对方时间宝贵, 自己也不想过多寒暄。 “不过, 柳神捕, 在下此番叨扰, 主要是想询问一下潘捕圣的去向? 不知他此刻是否在司內?” 他措辞谨慎, 因为不清楚孔真君的身份在神捕司內是否公开, 所以只能先找那位有过一面之缘、且地位最高的潘捕圣, 再侧面询问孔真君他们的情况。 柳芸脸上的笑容不变, 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遗憾: “黄道友,很不巧。 潘捕圣昨夜接到朝都传来的加急命令, 事关重大, 刻不容缓, 他已连夜动身, 带著另外几位客人一同离开蒙州州郡, 前往朝都復命了。 至於具体情况, 涉及司內机密, 就恕我不便透露了。” 她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又用司內机密为由堵住了黄飞虫继续追问的可能。 “连夜……离开了?” 黄飞虫闻言, 不由得一愣,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仿佛一脚踏空。 这消息实在来得太过突然, 让他一时有些懵圈, 感觉很是意外。 他原本还盘算著, 无论如何也要当面和孔真君告辞, 感谢其之前的些许照拂, 甚至……还想找个机会, 与孔清冷专门、郑重地道个別。 却万万没想到, 他们竟然在昨夜, 在自己调息恢復之时, 就已经悄然离去, 甚至没有来得及告知自己一声…… 不过, 转念一想, 有潘捕圣这等强人亲自护送, 安全方面应该不必担心。 而且, 潘捕圣能够当著海佛仙宗两位真君的面, 出手救下孔真君, 想来也不至於在半途中对孔真君他们不利。 只是这孔真君他们突然离去, 终究让他心中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失落。 柳芸眼见黄飞虫愣在原地, 眼神有些飘忽, 知道后者是因这消息而心绪波动。 她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不由热切了几分, 转移话题, 趁势开口道: “黄道友, 不知道友接下来独自一人, 有何打算?” 她略微停顿, 观察了一下黄飞虫的反应, 继续道: “实不相瞒, 我们蒙州神捕司近年来正值用人之际, 尤其是对於像黄道友这般年轻有为、根基扎实的才俊更是求贤若渴。 若道友此番愿意加入我们神捕司, 以道友之能, 必能够得到司內资源的倾斜与重点培养, 无论是仙法、灵丹、灵石, 还是实战磨礪的机会, 都绝不会短缺。 未来的前途必然也是不可限量! 不知黄道友可有兴趣?” 她之所以会如此直接地开口招揽, 自然是源於潘凤捕圣在离去前, 对她隨口提过的一句交代。 儘管潘捕圣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那黄小友有点意思, 看看能不能收进神捕司, 別看他只是中品火灵根, 假以时日必前途无量!” 以潘捕圣在司內说一不二的威严, 哪怕只是隨口一句话, 柳芸等人也绝不敢有所怠慢。 虽然眼前的这位黄道友只不过是中品火灵根, 在仙人当中算不得出眾, 但或许……真像那位眼光毒辣的潘捕圣所言, 未来能闯出一番名堂呢? 有捕圣的看重, 投资一下, 总归没错。 黄飞虫回过神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便摇了摇头, 语气坚定地婉拒道: “多谢柳神捕的好意与看重。 只是……在下閒云野鹤惯了, 目前尚无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只能辜负柳神捕的美意了。” 他深知自己身怀奖池这天大的秘密, 这是他在这个残酷修仙界安身立命、寻求长生和逍遥的最大依仗。 若是加入神捕司这等纪律森严、规矩繁多、內部关係盘根错节的官方组织, 未免束缚太多, 乃至在捕圣眼皮子底下, 行事处处受限, 一个不慎, 就可能暴露自身的特殊之处。 而且, 一旦被神捕司的事务缠身, 必然会极大地影响他后续发展家族、提升奖池评级的计划。 以他目前的情况和未来的规划来看, 实在是无法分心他顾。 “哦? 既然如此, 那便隨黄道友的心意吧, 神捕司內事务繁忙, 我就先去处理事务了, 可以给黄道友安排司里工作人员, 带黄道友逛一逛州郡, 还请黄道友见谅。” 柳芸眼见黄飞虫拒绝得如此乾脆利落, 脸上的和顏悦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眼神中的几分期许与热情, 也瞬间变得平淡下来, 甚至隱隱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与疏离。 在她看来, 对方纵然可能和潘捕圣有那么一丝半缕的关係, 但既然明確拒绝了加入神捕司, 那么这层关係也就难以发挥什么实际作用了。 一个不愿加入神捕司的中品火灵根散修, 或许还是自命不凡之辈, 自然不值得她这位实权神捕继续投入过多的关注和热情。 蒙州神捕司, 不缺仙人, 更不缺自命不凡的仙人。 “柳神捕公务繁忙, 那黄某就不打扰了……” 黄飞虫將此番神態变化尽收眼底, 心中並无多少波澜, 既然对方態度变得不友好, 他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更不会因此改变主意, 当即拱手告辞。 既然孔真君等人已然离去, 神捕司也非久留之地, 他当不再有任何耽搁, 径直沿著来时的路, 离开了神捕司那气势恢宏、有甲士肃立守卫的森严大门。 至於找神捕工作人员当导游游览州郡? 他想了想便放弃了, 再好的嚮导, 其介绍恐怕也比不上自己这练气境仙人的精神力一扫来得直观和全面, 还不如就自己一个人隨心所欲地逛一逛, 更自在些。 走出神捕司建筑所在的区域后, 周围的环境依旧显得颇为清静, 高大的建筑林立, 行人多是气度不凡的武者, 想来是那些神捕司捕头的家眷 直至又向北走出了数公里的距离, 一股与南海仙府的遗世独立、神捕司內部的肃杀森严截然不同、充满活力的繁华与喧囂气息, 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街道宽阔得足以容纳数十驾马车並排驰骋, 地面铺著平整的青罡石, 被打磨得光可鑑人。 街道两侧楼阁林立, 飞檐翘角、雕樑画栋、鳞次櫛比, 各种商铺招牌琳琅满目、旌旗招展,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喧囂鼎沸。 空气中不仅瀰漫著各种小食的香气、脂粉的腻味、还有药材、矿石、皮革等百业混杂的独特气息, 构成了浓郁的世俗烟火气。 而且, 来往的行人, 无论男女老幼, 衣著大多光鲜亮丽, 用料考究, 款式美观, 甚至不乏镶嵌著珍珠美玉的华服, 彰显州郡百姓普遍的不凡生活水准与身家富庶。 他饶有兴致地混入人流, 漫无目的地閒逛起来。 很快他便发现, 州郡的繁华程度確实是远超他之前去过的地方。这里不仅有提供普通人进行日常消遣的设施; 更有大量专门面向武者的设施, 诸如规模宏大的演武场、 出售兵甲利器与武道秘籍的店铺、 提供药浴和推拿服务的武疗店、 乃至还有帮助州郡百姓子女检测根骨、 引导他们早早踏入武道的启蒙学院! 当然, 这些服务的收费也极其不菲, 绝非寻常百姓家能够承担。 这时,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在这蒙州州郡之內, 恐怕並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普通人”, 至少也是家境殷实、或多或少与武道修炼沾边的武者后裔…… “不过, 看起来, 即便是大夏王朝的州郡, 也並未普及灵气的相关使用与修仙之道啊……” 黄飞虫简单逛了一圈, 结合所见所闻, 心中大致对州郡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州郡虽然已经將武道普及到了相当的程度, 使得州郡百姓体质普遍强健, 甚至先天境武者都颇为常见, 但是修仙仍旧是高高在上、远未普及。 事实上也確实如此, 光是武道想要修炼到先天境, 所需的资源、名师指点与个人毅力就已经十分珍贵和艰难; 更別说先天之上还有第二层次蜕变、第三层次长老级和第四层次返璞归真等重重关卡。 不过, 武者一旦达到返璞归真境界, 只要身具灵根, 再辅以足够的灵石或灵丹, 就能够顺利完成引气入体, 真正踏入练气境, 成为世人眼中的“仙人”。 从普通人修炼到返璞归真, 说难不难, 说容易也很不容易。 他找了半圈也没找到其他仙人, 最终还是决定返回神捕司一趟, 毕竟神捕司肯定对州郡很熟悉, 再次找到那位柳神捕后, 经过询问, 他才知道, 原来州郡之內, 確实有专门划出的一片区域, 仅供修仙者往来交易、交流, 许多面向仙人的店铺、拍卖行、情报机构以及休閒场所, 也都聚集在那里。 柳芸告知了他大致方位, 態度依旧平淡。 黄飞虫得知情况后, 一时间既有些无语, 也感到瞭然。 想想也是, 仙人和凡俗武者之间, 无论是需求、交易物品的层次还是消费能力, 都存在著巨大的鸿沟, 自然需要专门开闢出一片区域, 以供“同道”之间进行更为高效和私密的交流与交易。 根据柳芸的指点, 他很快来到了那片位於州郡东南角、被高大围墙与茂密林木环绕的园林区域。 入口处看似寻常, 实则把守森严, 不仅有气息精悍的武者守卫, 更有隱匿阵法与隔音结界笼罩。 他刚一步入其中, 环境瞬间为之一变, 外界的喧囂仿佛被彻底隔绝。 一股淡淡的灵气瀰漫在空气中,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縹緲悠扬的丝竹之声。 举目望去, 只见远处的一片清澈如镜的湖泊前, 竟有一大群姿容俊秀、身材挺拔、穿著统一飘逸白衣的先天境武者, 正隨著乐声翩翩起舞, 动作整齐划一, 充满美感。 而领队的, 赫然是一位面如冠玉、气质儒雅, 修为已达长老级的白脸武者, 他正神情专注地吹奏著一支碧玉洞簫, 簫声悠扬婉转, 引人入胜。 而在这群舞者正前方的湖畔白玉栏杆旁, 一位身著华丽霓裳、周身隱隱有灵光流转的女仙人, 正手持一根翠竹鱼竿, 似乎是在垂钓, 目光却偶尔扫过那些舞动的武者, 眼神淡漠, 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欣赏, 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真会玩……” 黄飞虫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迅速移开目光。 眼见那名女仙人似乎有所察觉, 目光向他这边扫来, 他不由果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向著园林的其他方向逛去。 这片专供仙人的区域, 虽然聚集了整个州城大部分的修仙者, 而且建筑间隔颇远, 丝毫不密集, 亭台楼阁、水榭廊点缀在奇异草与假山流水之间, 环境清幽雅致。 同时, 他也注意到, 这里確实有许多凡俗武者, 他们大多容貌出眾, 气质不俗, 显然是被仙人们带进来的。 只是可能由於这些修仙者长期高高在上, 视凡人如蜉蝣的心態, 加上仙人视野中凡人脸上都有虫的原因, 导致这些仙人大多对凡人兴趣不大, 更多的只是將他们视为一种可以隨意安排、用来表演才艺、点缀生活的“物件”或“宠物”。 “人嘛, 一旦拥有了超越凡俗的力量, 若不能持守本心, 追求更高的大道, 便很容易沉溺於各种享乐与欲望之中, 从而墮落。 仙人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资源更多, 所能触及的享乐层面也更广, 墮落起来更匪夷所思……” 黄飞虫心中暗嘆、摇了摇头, 將这些杂念通通拋开。 信步閒逛间, 他看到了一个格外醒目的招牌, “大夏酒坊蒙州分坊”。 这酒坊占地极广, 建筑气派非凡, 朱漆大门, 金字牌匾, 进出之人虽然不多, 但个个都是气息不凡的修仙者, 这已经足以说明其面向的是何等层次的客户。 他之前也曾从神捕严刑那里有所听闻, 知晓这是大夏王朝官方经营的、遍布各州的顶级酒坊, 专门酿造和出售各种灵酒仙酿, 如今总算亲眼见著。 他立即带著几分好奇走了进去。 店內装饰典雅, 古色古香, 一股浓郁而不刺鼻的、混合了百种灵果与粮食醇香的酒气扑面而来。 橱窗內陈列著各式各样、散发著莹莹宝光的玉瓶, 旁边还有玉简详细介绍每一种灵酒的名称、原料、功效与价格。 黄飞虫神识扫过那些价格標籤, 不由得暗自咂舌。 最便宜的一种名为“百果灵酒”, 一小坛也要数枚灵石, 而那些標註著能精进法力、淬链肉身甚至滋养精神力的高端灵酒, 价格更是动輒数十枚、数百枚灵石, 根本不是一般的冤大头能够消费得起的, 自己辛苦赚来的灵石, 不捨得啊…… 最终, 他只是肉痛地费了几枚灵石, 补充了一些最普通的仙酿, 便匆匆出来了。 依靠灵酒来修行、享乐, 效率不低但费巨大, 实在是太奢侈了。 这时, 他不禁再次想起了孔清冷, 她曾半开玩笑地说过, 若是朝都特供的灵酒, 愿意陪他喝上一杯。 他当时果断拒绝了这个当冤大头的机会, 但心里也暗自打算, 等后续若有机会, 或许可以从奖池里抽一份真正的练气品质灵酒, 给她开开眼, 也算对得起盟友之情。 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孔真君三人连夜被潘捕圣送走, 以至於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將这个小小的念头放在心底。 下次想要再见, 茫茫人海、仙路漫漫, 又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何种光景了。 心中不免又是一丝淡淡的遗憾掠过。 他继续在这片仙人区域走走看看, 最终找到了一家门面宽敞、掛著“大夏皇商”旗帜的官方商號。 抱著“大夏王朝官方產业, 信誉应该有保障, 应该不会惦记自己这点三瓜两枣”的念头, 他走了进去, 將在上次仙府探索中收穫的大量自己用不上、或者品级较低的材料, 乾脆地出手了一大部分。 负责鑑定的是一位神情笑呵呵、修为在练气境前期左右的老掌柜, 手法专业, 价格也算公道。 一番清点核算之后, 黄飞虫惊讶地发现, 这些他原本没太放在心上的“杂物”, 竟然卖出了数百枚灵石! 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殊不知对面的老掌柜也很惊讶, 这些材料数量不少, 种类又杂乱的很, 尤其是对方的一堆空间戒指, 怎么看都像是打劫来的…… 黄飞虫將空了的空间戒指都收起, 略微算一算, 他目前身上的所有灵石全部加起来, 总数竟然接近一千五百枚下品灵石! 这还没算上他珍藏的那些真正有价值的宝物: 筑基境下品法宝阴元珠、 那枚神秘的地龙卵、 拆散的练气境九重天白骨尸魁殭尸的骨头, 功能奇特的无相披风、 温养神魂的养魂玉、 以及那一盒珍稀的小型灵脉…… 如此算来, 他如今的身家, 对於一个练气境散修而言, 简直可谓是丰厚至极, 足以让许多练气境巔峰的修士都为之眼红。 手握巨款, 他倒也並未被冲昏头脑, 大手大脚地消费。 在商號內转了一圈, 最终只是购买了一些记载著大夏各地乃至周边地域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地理志怪之类的杂书玉简。 毕竟, 真正的好东西、急需的宝物, 他都可以通过奖池祈愿获得, 而这些太过低端的东西, 反而是奖池难以直接抽出来的, 他只能自己去慢慢了解和积累。 在蒙州州郡內又盘桓了大约十日, 领略了这座州郡及其周边风土人情、增长见闻; 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海佛仙宗那两个筑基境真君短时间內心有不甘、 或许会暗中回头察看或布置眼线。 待到感觉风声差不多应该已经过去, 自己也休整得差不多了, 他才决定动用那枚练气品质的传送珠返回三仙岛。 儘管蒙州州郡和三仙岛之间的距离非常遥远, 超过了十万里之遥, 但这枚练气品质的传送珠应该足以完成这次超远距离的传送, 如此一来, 那枚更为珍贵的筑基境品质传送珠, 便可以稳妥地保留下来, 从而关键时刻能够保命, 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危机。 “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离开了州郡繁华的区域, 在城外偏远之地, 寻了一处荒无人烟、只有嶙峋怪石与稀疏灌木的山谷。 確定四周无人窥探后, 他深吸了一口带著草木清香的空气, 意念沉入意识深处, 沟通了那玄奥莫测的奖池空间, 没有过多犹豫, 他直接用意念使用了那枚练气品质的传送珠, 目標则清晰地锁定在记忆中三仙岛外围。 因为传送珠的效果, 本就是將他传送到记忆之中曾经去过的地方。 隨著他的意念驱动, 这枚练气品质的传送珠瞬间被激活, 散发出柔和却无比强大的空间波动光芒, 如同一个透明的光茧, 將他全身严密地包裹起来。 下一刻, 他只觉得周身空间传来一阵轻微的扭曲与拉扯感, 眼前景象瞬间模糊、变幻, 他的身影已然自这片荒芜的山谷中, 瞬间消失不见, 即便是练气境巔峰的仙人在此, 也未必能来得及拦截或追踪这股一闪而逝的传送之力, 可见奖池出品道具的效果, 確实格外的强大与可靠。 第153章 家族变故 海浪轻柔地舔舐著沙滩, 发出周而復始的沙沙声。 朝阳將天空与大海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两张藤椅中间, 摆放著一张竹製茶桌, 上面两杯清茶正裊裊升起带著清香的热气。 黄天狗与黄天龙相对而坐, 宽鬆的衣袍在海风吹拂下摆动。 他端起茶杯, 没有立即饮用, 目光先是掠过波光粼粼的海面, 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要穿透时空, 回到某个特定的时刻。 良久, 他才收回目光, 轻轻吹开浮叶, 啜饮了一口, 温热的茶液划过喉咙, 却未能驱散他眉宇间凝结的沉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天龙, 你昨夜匆匆赶回来, 可歇息好了。” 黄天狗放下茶杯, 陶瓷与竹木接触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的声音平稳, 但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黄天龙脸上, 似乎不想放过对方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这看似平常的寒暄, 在此刻却仿佛充满了试探的意味。 黄天龙闻言, 將整个后背更深地陷进藤椅里, 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吱呀声。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话语里带著毫不掩饰的疲惫与抱怨: “哪怕我歇息好了, 天狗你也不必一大早把我找来, 在这海边吹风。” 他刻意避开对方那过於专注的视线, 转而望向远处海天一色的地方, 仿佛那里的景色比黄天狗更好看。 “我心里急啊,” 黄天狗並不在意他的抱怨, 身体微微前倾, 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声音低沉下去, 带著一种难以释怀的痛惜, “飞虫这孩子, 是我族百年不遇的奇才。 区区九岁, 就已修炼到练气境三重天, 这份天资, 即使只是和我等一样的中品灵根, 但你我在他这个年纪时, 绝对是望尘莫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边缘,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更难得的是其真实战力, 仅靠练气境三重天修为, 已然足以媲美你我这些修炼多年的老傢伙, 明明如此有才华, 可谁知天妒英才, 年纪轻轻就……” 他说到这里, 话音戛然而止, 像是被悲痛扼住了喉咙, 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发出一声悠长的嘆息。 这嘆息声混入海风, 显得格外苍凉。 黄天龙默默听著, 原本放鬆搭在椅臂上的手指, 略微拿起桌上的茶杯, 无意识地、反覆地摩挲著温热的杯壁, 指尖传递来的热度却似乎无法温暖他。 他接口道, 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 “奇才確是奇才, 这点毋庸置疑, 但中品火灵根, 上限也摆在那里, 比天孤差远了。” 他顿了顿, 眼帘低垂, 遮住了眸中闪过的异色, “当时, 我本也已察觉不妥, 就准备前去接应他。 只是……” 他的声音在这里有了一个明显的停顿, 再开口时, 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乾涩, 仿佛回忆本身都带著刺骨的寒意: “我刚打算要接近, 就亲眼目睹了那片海域中, 那恐怖至极的景象, 隔著上千里距离, 我都能清楚地看到, 那里正在交手的动静, 我根本没这个资格去插手, 才不得不匆匆逃离回来。” 他抬起眼, 目光与黄天狗相遇, 眼中清晰地闪过一丝心有余悸, “那里…… 那里有几个巨大无比的怪物, 正在疯狂拼杀, 搅得海浪滔天, 凶威瀰漫, 有金色拿禪杖的怪物, 有灰黑色的怪物, 有密密麻麻的手的怪物, 有庞大的海兽, 它们在廝杀! 隔著老远都让人心惊胆战, 灵魂都在颤慄。”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它们八成是在爭夺仙府的绝世宝物, 仙府深处出了我等无法想像的变故。” 他的话语中带著无法偽装的唏嘘, 仿佛那恐怖绝伦的情景依旧历歷在目, 烙印在脑海深处, 以当时看到的恐怖情景, 绝对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那黄飞虫也必然是死了! 纵使他与黄飞虫往日里有再多恩怨纠葛, 隨著后者的骤然逝去, 那些过往的纷爭, 他也不愿再追究, 该隨著这海风飘散一笔勾销了。 黄天狗点了点头, 捕捉到了黄天龙情绪里的真情实感, “飞虫的命牌破碎, 倒是在二十多天前, 以飞虫的大气运, 未必就陨落了, 可能是被困在隔绝严密的仙府深处, 这也会导致命牌破碎…… 时间上算来, 他未必就被那恐怖的怪物交手波及。” 他说话时, 目光依旧紧锁著黄天龙, 像在评估这个时间差背后可能隱藏的真相。 “若真是如此,” 黄天龙抬起眼, 迎向黄天狗的目光, 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语气也带上一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能够早早地陨落, 未被那场恐怖大战波及, 对他而言, 反倒是一种福气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慰, 却又隱隱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漠, 仿佛在说, 反正黄飞虫都是要死的, 能够拥有不算太烂的死法, 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天龙你百分百確定, 飞虫死了?” 黄天狗闻言, 沉默了片刻, 海风吹动他白的鬢髮,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绷紧, 似是在品味这番话中蕴含的意味深长, 或许事后黄天龙去探查过, 发现了什么, 才敢如此篤定飞虫死了? 咸腥的海风气息似乎更浓重了些, 与茶桌上氤氳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矛盾而压抑的氛围, 黄天狗不禁面色一正, 抬起了头, 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那双原本带著悲悯和追忆的眼睛, 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 紧紧盯住黄天龙, 语气变得严肃而低沉,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天龙, 这里没有外人, 你与我说实话, 天孤……的死, 是不是与你有关?” 黄天龙眉头一皱, 但脸上並未显出过多惊讶, 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 语气快速而肯定地回答: “天狗, 天孤不是我杀的。” 否认得乾脆利落, 没有丝毫犹豫。 但他並未就此打住, 反而话锋一转, 眯起了眼睛, 那缝隙中透出的目光,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声音平缓却像冰层下的暗流: “不过, 天孤若是不死的话, 以他的积累和天赋, 估计很快就要突破到练气境九重天了吧?” 他轻轻呵出一口气, 带著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虽说天孤是勤勤恳恳地为家族做贡献, 但他这么努力的提升修为, 难道就没有野心? 真等他拥有练气境九重天修为, 家族里可未必容得下第二人、第三人的声音。 你说呢, 天狗?” “他的修为, 一向精进迅猛。” 黄天狗刚因黄天龙那直接否认而鬆弛的神经, 瞬间又因这后续意味深长的话语而紧绷起来, 如同被拉满的弓弦。 黄天龙这话的意思, 岂不是明摆著承认了他有杀害天孤的动机? 黄天狗不禁坐直了身子, 藤椅因此发出清晰的吱呀抗议声。 他的目光如鉤子般死死锁定在黄天龙脸上, 表情变得十分的严肃, 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下, 读出些许隱藏的波澜或破绽。 “天狗, 你別那么盯著我。” 黄天龙面对他几乎要刺穿人心的审视目光, 显得有些不满, 他摆了摆手, 动作带著一丝刻意的烦躁, 再次强调, 並开始了长篇的解释, “我再说一遍, 天孤不是我杀的! 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 他已经受了极重的伤, 胸口有个可怕的窟窿, 气息萎靡得像风中残烛, 而且还被那文氏五虎死死盯上, 陷入了重围, 根本逃脱不得, 那根本就是个死局!” 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 猛地喝了一大口, 仿佛要压下某种翻腾的情绪, 继续道, 语速加快: “你可以冷静地想一想。 天孤是练气境八重天巔峰的修为, 而我不过才练气境六重天。 单论修为境界, 我就落后他整整两大截! 这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激动,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著, “更別说, 天孤的实际战力, 向来是超过其境界的, 这一点你我都清楚! 纵使我们都在外探索, 我又如何能够做得了他黄天孤的主? 就凭我的这点实力, 拿什么去谋害他?” 他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甚至带著点被冤枉的愤懣: “我当时確实没有敢出手救他, 这一点我承认! 因为我怕, 我怕我非但救不了他, 反而会把自己也一起搭进去, 平白折损家族一员战力, 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重重地放下茶杯,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但是,” 他声音陡然提高, 目光灼灼地看著黄天狗, “我黄天龙身为家族仙人, 对家族是有起码的归属感和忠诚的! 无论如何, 我都不至於去主动谋害同族, 尤其是天孤! 他过去为家族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 他身上那些伤, 哪一道不是为了家族?” 他的话语充满义正言辞的激昂, “他和我们一样, 初衷都是为了家族变得更好! 身为家族仙人, 身为家族的靠山 我们更应该为了家族的未来团结一心才对! 天孤的实力越强, 对家族的整体实力和威望提升好处越大! 这个道理谁不懂? 连你黄天狗都不怕他威胁到你的权位, 我黄天龙, 又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去忌惮他, 甚至要因此谋害他呢? 这於情於理, 说得通吗?” 黄天狗听著他这番慷慨陈词,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目光却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乱麻, 里面混杂著审视、怀疑、痛心和疲惫。 半晌, 他才幽幽地吐出一句, 话语像浸透了海水的冰针, 直直刺向黄天龙: “可是, 天孤死了, 飞虫也死了。 他们都是跟你一起出去探索后, 就再也没能回来。” 这句话很轻, 却重若千钧, 压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这句话仿佛刺中了黄天龙的敏感神经, 他脸上立刻涌现出强烈的不满, 和些许被冤屈的神色, 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飞虫的实力你清楚! 他之前展现出的战力压根就不弱於我! 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加诡异难防! 他执意要独自去那仙府深处转一转, 探寻他自己的机缘, 我远在八百里之外的海面上休整, 如何能够阻止得了他? 我难道能跟著深入仙府, 用绳子把他绑起来吗?”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 带著一种急於辩白的焦躁, “当时谁又能料到他会在仙府里如此深入, 乃至最终遭遇不测, 导致陨落? 仙府机缘伴隨风险, 这本就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 你难道要我毫不犹豫、不计后果地, 衝进那危机四伏、 连我自己都可能陷进去的仙府深处, 去將他强行带出来吗?”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 胸膛微微起伏: “且不说我能否在威力四伏的偌大仙府中找到他, 就算找到了, 我若强行带他离开, 以他那倔强好胜、不顾大局的性子, 若是激烈反抗、动静闹大, 引来文氏一族或者其他潜伏的凶物注意, 导致我们两人一同折在里面。 届时, 我黄天龙又该如何向家族、 向全体翘首以盼的族人交代?” 他的语气到最后, 甚至带上了一丝质问的意味, 目光直直地回视著黄天狗, 显然是给这件事定性了。 “归根结底, 若不是他黄飞虫自己不够谨慎, 未能时刻將家族的安危和自身的责任放在首位, 一味贪功冒进, 追求那不切实际的机缘, 他又何至於会身死道消? 这后果, 你黄天狗不承担, 难道该由我来承担吗? 可別忘了, 是你提出让他去探查仙府的!”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滯而沉重, 仿佛连海风都停止了吹拂。 唯有远处海鸟断续的鸣叫, 提醒著时间並未静止。 茶香在微凉的空气中慢慢飘散, 却似乎无论如何也驱不散那瀰漫在两人之间, 越来越浓的沉重与猜疑。 黄天狗表情变幻, 没有再立刻开口, 他只是深深地看著黄天龙, 那目光仿佛要將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乎要凝固成实质时, 岛屿上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和喧譁声, 瞬间打破了海滩的寧静。 其中蕴含著元气碰撞、金铁嘶鸣以及多人呼喝, 还夹杂著充满威慑力的武道实象的交手动静, 显然並非普通族人的爭执。 黄天狗端起茶杯, 正要放到嘴边, 脑海中的思绪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强行打断。 看著眼前面无表情的黄天龙, 他不由神色一凛, 没有任何犹豫, 身影如鬼魅般原地模糊, 下一瞬, 就出现在那能量波动最为剧烈的区域上空。 下方的场景映入眼帘。 数道人影正紧张地对峙著, 气氛剑拔弩张。 左边足足有六人, 他们周身真气澎湃, 身后赫然悬浮著只有先天境长老级武者才能凝聚的武道实象, 或为咆哮狰狞的能量蜥蜴、利齿森然; 或为冒著绿气的碧色丹药、圆润致命; 或为凝实沉重的一幢房子、寒光闪闪。 六道武道实象气势联袂, 相互呼应, 形成一股庞大的压力场, 將周围的空气都挤压得微微扭曲, 颇为惊人。 然而, 对面仅有一人独立, 正是黄在鹤。 他鬚髮微张, 面色因愤怒而潮红, 眼神却锐利如刀, 气势更不落下风。 其身后, 竟足足有六只神態灵动、羽翼清晰宛若实质的青色白鹤虚影盘旋飞舞, 鹤唳声清越激昂, 带著一股寧折不弯的孤高气韵。 这六鹤虚影不仅形態逼真, 更仿佛蕴含著某种独特的阵法奥妙, 气机相连, 竟以一人之力, 不仅稳稳挡住了对面六人的联合气势压迫, 甚至那鹤影翻飞间, 道道凌厉的气劲如无形羽箭, 反而將对方的武道实象压製得光芒略显黯淡, 波动不稳。 “黄在鹤, 你……你突破到返璞归真了!???” 左边的黄在斗等人,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声音都因震惊而有些变调。 同为家族长老, 他们深知彼此实力底细, 若非突破到那传说中能更精妙掌控自身力量、 对武道实象理解达到全新层次的返璞归真之境, 黄在鹤绝无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他们六人联手, 甚至形成反压! “你们刚刚想对飞虫的父母家人, 做什么?” 黄在鹤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质问, 目光如冷电般扫过黄在斗等六人, 最后死死定格在不远处那普普通通、显得孤立无援的院落上。 他声音低沉, 却带著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仿佛即將喷发的火山。 他周身气息圆融一体, 那六只青鹤仿佛是他怒意与意志的延伸, 翅翼振动间, 杀机凛然, 隨时可能发出雷霆一击。 “在鹤, 就算你武道突破返璞归真了, 也別太狂妄自大!” 黄在斗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惧, 色厉內荏地喝道, 试图以身份和背景压制对方, “在家族仙人面前, 你依旧什么都不是! 识相的赶快滚开, 不然下场你知道!” 他们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 正是因为昨夜接到了天龙仙人的隱秘传音, 知道了黄飞虫已死的消息! 这消息对他们而言, 简直是天降喜讯! 同时, 他们也心领神会了天龙仙人话语中隱含的意思, 毫不意外, 天龙仙人是要藉此机会, 彻底清算黄飞虫一系的势力! 而这, 也正是他们向天龙仙人表忠心、攫取利益的绝佳机会! “你们在干什么!? 在鹤, 你来说!” 就在衝突一触即发之际, 黄天狗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瞬间出现在两方人马中间。 他面色沉凝, 先是目光严厉如刀地扫视了黄在斗等人一眼, 看到这些人脸上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神情, 看到这些人身后蓄势待发的武道实象, 以及看到不远那座飞虫家人居住的院子, 眉头紧紧锁起, 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隨后, 他转向气息勃发、鹤影环身的黄在鹤, 沉声询问道, 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黄天龙的身形也几乎在同一时间,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黄天狗身侧稍前的位置。 他双手自然地背负身后, 面色平静无波, 眼神深邃难测, 如同古井般看著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既未出声呵斥, 也未表明立场, 只是静静地站著, 却无形中给在场所有人, 尤其是黄在斗一方, 带来了巨大的底气。 黄在鹤看到黄天狗出现, 眉头仍然没有舒缓, 当他眼角的余光扫到黄天龙那平静却带著无形压力的身影时, 瞳孔更是不禁猛地一缩, 心头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黄天龙之前不是和飞虫一同离开岛屿的吗? 怎么现在黄天龙突兀地回来了, 而飞虫却不见踪影? 他压下翻腾的思绪, 看向了黄天狗, 声音带著急切与愤慨回答道: “回稟天狗仙人! 他们六人適才图谋不轨, 想要偷偷带走飞虫仙人的父母家人! 正好被我发现!拦住! 飞虫仙人为了家族出生入死, 如今离岛未归, 他们此举意欲何为?! 还请天狗仙人明察!” “什么图谋不轨, 黄在鹤你血口喷人!” 黄在斗立刻高声反驳, 语气刻意显得义正辞严,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黄天龙, 见后者依旧面无表情, 心中更定, “不过是族里有一桩案子, 需要请那黄飞虫的家人配合调查一下而已! 何来强行带走一说? 黄在鹤你在此不分青红皂白阻挠, 才是居心叵测!” “配合调查?” 黄在鹤见黄在斗等人在两位仙人面前, 尤其是族长已经出面询问的情况下, 依旧如此巧言令色、有恃无恐, 心中愤怒至极的同时, 越来越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飞虫真的出事了? 不然这些人何以敢如此强硬? 他强压著几乎要沸腾的怒火, 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质问道: “你们六人如此兴师动眾, 为何不等飞虫仙人回来再行询问? 飞虫仙人为家族立下赫赫功劳, 他的家人岂容尔等如此轻慢! 尔等如此急切, 趁他未归之际行事, 究竟是何居心?!” “黄在鹤, 你还在这里做梦! 还指望那个黄飞虫回来吗?” 黄在斗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得意笑容, 再次瞥了黄天龙一眼, 见后者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便更加篤定, 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带著一种宣布胜利般的快意, “你倚仗的那个黄飞虫, 早就死在海外了! 一个死人, 怎么回来? 你现在维护的, 不过是一群没了靠山的废物!” 这话如同九天惊雷, 悍然劈落在黄在鹤心头! 黄在鹤浑身剧震, 神情变得苍白, 眼神中更是难以置信, 最不愿意接受的猜想竟然变成了现实,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在斗你胡说八道! 飞虫仙人天纵奇才、实力超群, 怎会…… 你竟敢诅咒家族仙人!” “在斗长老所言非虚。” 旁边的黄在房在一旁接口道, 眼神带著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看著眼前有些失魂落魄的黄在鹤, 语气平淡却更显残酷, “消息已经確认属实。 黄在鹤, 大势面前, 別螳臂挡车了。 乖乖交出那黄飞虫的家人, 配合调查, 休要让我等难做。” “黄在鹤!” 黄在丹更是猛地踏前一步, 眼神中充满积压一夜的兴奋与近乎扭曲的仇恨, 死死盯著前方神情感伤的黄在鹤, 声音尖厉, “那黄飞虫多行不义必自毙! 年纪轻轻便囂张跋扈, 动輒取人性命! 我弟弟在药就是被他所害! 今日他遭此横死, 正是报应! 你若要执迷不悟, 助紂为虐, 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让你步了他的后尘!” “混帐!” 家族仙人黄天狗勃然大怒, 他万万没想到黄在丹竟然敢当著他的面, 如此恶毒地詆毁之前在家族两次危难中都挺身而出、立下大功的飞虫, 一股汹涌的怒气直衝顶门, 气得他手一抖, 拿起过来时下意识带在手中的茶杯, 灌注了一丝法力, 就狠狠掷向了黄在丹身旁的地面! “啪嚓!” 茶杯带著尖锐的破空之声, 砸在黄在丹下方距离不到十几米高的地面上, 顿时將六米宽的地面炸得粉碎, 温热的茶水与锋利的瓷片四处飞溅! 黄在丹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嚇得一个踉蹌, 猛地后退两步, 感受到黄天狗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和仙人威压, 面色瞬间转为惊惧, 再不敢多言, 深深地低下了头, 身体微微发抖。 “……” 场面一时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远处永恆的海浪声, 以及黄在鹤身后, 那六只青鹤虚影因心绪激盪而发出的、带著悲愤与不屈的清越唳鸣。 “天狗, 你何须动如此大的怒气。” 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 黄天龙终於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平稳, 不高不低, 却带著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份量,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底下人不懂规矩, 说话不知轻重, 稍加惩戒便是了。” 他轻描淡写地將黄在丹的恶语定性为不懂规矩, 隨即话锋一转, 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不过, 既然是家族切实存在的案子, 无论涉及到谁, 该查的, 终究还是要查的嘛。 家族无规矩不成方圆。” 他目光平静地转向面色不愉的黄天狗, 继续说道: “我等身为家族仙人, 长期管理家族, 为家族立下了巨大的贡献, 靠的正是这『规矩』二字。 家族规矩, 不容任何人褻瀆。” 他的话语开始带上明確的指向性, “黄飞虫, 空有奇遇、实力, 却桀驁不驯, 行事往往独断专行, 未能真正將家族利益置於首位, 为家族做下更多、更持续的贡献! 这可是不爭的事实。” 他微微停顿, 让这番话在眾人心中沉淀, “如今, 既然有陈年旧案可能与其相关, 那么, 於公於私, 我们都应该一查到底, 弄清真相, 给所有族人一个交代。 若最终查明此事確实与他无关, 那大不了, 我黄天龙亲自给他, 和他的家人, 赔礼道歉。” 他最后將目光牢牢锁定黄天狗, 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 “虽说前两次家族危难中, 黄飞虫確实有其贡献, 这一点无人能否认。 但要说真正洞察全局、运筹帷幄、力挽狂澜, 贡献最大的, 终究还是天狗你啊, 为了家族的整体利益和长远稳定, 为了不偏不倚, 天狗你作为前任家族掌舵, 此刻更应站在家族规矩一边, 绝对不能因个人喜恶或过往情分, 就站在不公正的立场, 那样……只会寒了其他多年来为家族兢兢业业、默默付出的族人的心啊。” “天龙, 你真要对飞虫的家人如此?” 黄天狗脸色变幻, 胸口微微起伏, 他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眼神愤怒的黄在鹤, 又扫过那不远处的寂静院落, 最后看向身边面色平静却眼神深邃的黄天龙, 他紧咬著牙关, 太阳穴青筋微微跳动, 显然內心在进行著激烈的挣扎, 沉默持续了足足十息,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 他像是被抽乾了部分力气, 声音带著一丝沙哑和疲惫, 缓缓开口: “……这案子的调查过程, 我要亲眼看著。” 这已经是他此刻能做的最大的坚持和让步, 意味著他无法直接阻止, 只能要求在场监督, 防止过程中出现更过火的事情。 黄天龙脸上顿时露出淡淡的满意笑容, 那笑容深处是不出意外的从容。 “这是自然, 天狗你亲自监督, 最为公正不过, 我身为家族现任掌舵, 也能够放心, 家族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他点了点头, 隨即目光看向早已按捺不住的黄在斗等人, 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吐出两个字: “动手。” “住手!谁敢!” 黄在鹤从巨大的悲痛和悲愤中强行挣脱出来, 听到这两个字, 如同听到敌人进攻的號角, 他目眥欲裂, 狂吼一声, 周身元气毫无保留地爆发, 身后六只青鹤虚影光芒大盛, 清唳震天, 化作一道凝实的青色屏障, 决绝地挡在前方! 他就算死, 也绝不能眼睁睁看著飞虫的家人被这些人带走! “区区武道返璞归真, 也敢阻拦家族查案? 黄在鹤, 你將家族规矩置於何地? 將天狗与我等家族仙人的意志置於何地?” 黄天龙面色瞬间一沉, 语气冰冷如霜, 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並未有大的动作, 只是看似隨意地抬起右手, 隔著十余丈距离, 对著黄在鹤的方向轻轻一拂袖。 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瞬间跨越空间, 如同无形的巨锤, 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黄在鹤凝聚的青色屏障以及他本体之上! 黄在鹤那足以抵挡六名先天长老联手攻击的防御, 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瞬间破碎! 他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 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 重重地撞在后方坚硬的石墙上, 软软滑落在地, 彻底昏迷过去, 身后的青鹤虚影哀鸣一声, 溃散成漫天光点。 黄天龙收回手,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面色恢復平静, 甚至看都没再看昏迷的黄在鹤一眼。 “这黄在鹤自寻死路。” 黄在斗等人心中嫉妒著黄在鹤的突破, 看到黄在鹤被天龙仙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 脸上纷纷露出快意和嘲讽的冷笑, 眼看大局已定, 他们不再有任何顾忌, 互相使了个眼色, 气势汹汹地继续向著不远处那间院落逼近, 就准备强行抓出里面的人。 第154章 回归 院落的门窗紧闭, 木窗间的缝隙透进几缕惨澹的天光, 外面是汹涌的能量波动和愈发激烈的呼喝之声。空气中瀰漫著紧张的气息, 窗欞在微微震颤中洒落细小的木屑。 黄飞舞透过一道狭窄的窗缝, 屏息窥视、压低声音, 向屋內焦急的眾人回报导: “鹤长老拦住了那六人! 那六只青鹤武道实象好生厉害,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以一敌六占据了上风!” 屋內眾人闻言, 神情都鬆了一口气, 刚刚从黄飞雪那里得知, 黄在斗等人上门找茬, 鹤长老孤身一人上去阻拦, 他们心中自然都不免担忧和焦急, 此刻才心情放鬆了一些。 然而, 黄飞舞的声音紧接著又响起,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天狗仙人来了, 那黄天龙也来了!!?” “和飞虫有不小恩怨的那位家族仙人黄天龙?” 101看书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屋內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时间静得可怕。 黄飞舞將眼睛紧紧地贴在窗缝上,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紧紧盯著外面, 当她看到黄天龙隨意地一拂袖, 那股无形的恐怖力量便如同山岳般压下, 將鹤长老凝聚的青鹤屏障瞬间轰碎, 乃至让鹤长老吐血倒飞出去、倒地不起时, 她心猛地沉了下去, 神情更苍白地如坠冰窖, 她猛地转过身, 动作因为惊惧而有些僵硬, 面对屋內一张张紧张而疑惑的面孔, 声音带著难以掩饰的恐慌和颤抖: “不好了, 鹤长老他出事了, 被那黄天龙偷袭, 现在生死未卜……” 她哽咽著, 努力將此刻的情况说出来, 那双明亮眼神中此刻充满了恐惧和担忧、愤怒。 黄飞雪闻言, 神情上充满痛楚和担忧。 身形忍不住一晃, 隨骤然起身, 手指死死攥住衣角, 低声喃喃: “爷爷……” 但她迅速深吸了一口气, 让自己几乎要涣散的心情重新凝聚,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帮助她维持清醒, 她深知此刻隨著爷爷倒下, 自己已经是在场眾人中实力最强一人, 她绝不能先乱。 她的眼神努力保持镇定, 扫过屋內心神惶惶的眾人, 轻声的话语中难掩一丝坚定, 如同风雨中摇曳却不肯熄灭的烛火: “別怕, 无论如何, 我黄飞雪一定会保护大家的。” 风无忧站在另一扇窗边, 目光锐利如鹰隼, 隱蔽、冷静地將外面的情形, 尤其將两位仙人的姿態和黄在斗等人毫不掩饰的囂张气焰尽收眼底, 他眉头紧锁, 大脑飞速运转, 结合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和眼前的景象, 迅速得出了心中那个最不愿相信的结论。 他转过身, 声音低沉而清晰道: “情况不妙, 那黄天龙之前和飞虫仙人一同离开, 结果却毫髮无伤、气定神閒的独自回来, 刚刚还毫不犹豫出手偷袭鹤长老, 这意味著飞虫仙人未必是有事耽搁了, 反而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黄在斗那些人必然知道了此事, 並受了黄天龙的指使, 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目光偷看著窗外远处黄天狗那沉默的身影, “这里都是黄氏一族族人, 这黄天龙又是黄氏一族的仙人、地位尊崇, 我们若硬拼, 无论情理还是实力, 都绝无胜算, 除非…… 我们能够获得那位天狗仙人的支持, 他是黄氏一族的前任掌舵, 或许能够看在飞虫仙人以往立下的功绩的份上, 秉持公道、给我们主持大局, 至少……阻止事態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风无忧没有说的是, 黄氏一族这位天狗仙人之前似乎受了重伤, 出手的概率恐怕不大, 不然, 真要出手的话, 早就可以出手了…… “不会的!飞虫不会出事的!” 黄飞蝴猛地抬起头, 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倔强, 俏丽的面容、咬著下唇, 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他那么厉害, 多少次险境都闯过来了! 他绝不会出事…… 即使……即使他真的出了事, 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 急急说道、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飞虫离去前, 告知了我小黑的呼唤方式, 小黑是练气境妖怪, 实力不俗, 应该能给予我们援手, 我这就去岸边设法呼唤它……” “不可!万万不可!” 风无忧立刻摇头打断, 语气篤定而严肃, 带著不容置疑的否决, “我听飞虫仙人提过那黑鲤的实力, 其的实力或许不弱, 但未必是那黄天龙和天狗仙人任意一人的对手, 若是贸然呼唤, 非但解不了眼前之围, 反而是徒增伤亡, 將那只忠心的黑鲤妖怪也拖入死地! 如果那黑鲤能侥倖逃脱、隱匿起来, 或许在那黄天龙抓到黑鲤前, 我们不至於会立刻出事, 又或者等那黑鲤有实力了, 为我们报仇, 或许呢是更好的选择。” 他声音沉痛, 但分析却冷静得近乎残酷, “我们目前唯一的生路, 或者说能多拖延一刻的希望, 只有想办法获取那位天狗仙人的支持, 至少让那位天狗仙人出面斡旋, 才有可能爭取到转机出现的时间, 除此以外、別无他法。” 屋角, 黄大糠瘫坐在一把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精气神, 脸色灰败得像灶膛里冷却的草灰, 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慌乱的自言自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世上哪有白掉下来的馅饼…… 大富大贵背后必有凶险…… 那小子如今惹祸上身, 连累全家……连累这么多人……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登上那艘破船…… 习武……习什么武, 成为仙人又怎样…… 到头来还不是要倒霉…… 还不如做个平头百姓, 至少能保住性命……” 床榻上, 崇慧因外面的剧烈动静和內心焚心蚀骨的忧惧, 旧病復发, 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胸口剧烈起伏, 面容苍白如纸,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颤抖地、用尽力气伸出手, 冰凉的手指摸了摸小女儿黄飞萌的脑袋, 动作充满了怜爱。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 看向屋內的风无忧、黄飞舞等人, 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 却带著一种决绝和深明大义: “诸位, 都是飞虫的好朋友…… 能够在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 我代飞虫他……向你们表示感激…… 飞虫是我的孩子…… 他的性子我了解…… 若他真的……回不来了…… 那也定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他认定的路…… 怪不得旁人…… 诸位不必……不必陪我们这一家老弱赴死…… 还请……就此离去, 或可保全自身…… 飞虫那孩子的祸事, 就由我们这一家子承担…… 这是我们为人父母, 该为他担的……” 说到最后, 两行清泪顺著她消瘦的脸颊滑落。 黄飞萌仰起小脸, 看到母亲这一幕, 大眼睛里也早已噙满泪水, 此刻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 打湿了衣襟。 她小声地、一遍遍地啜泣著, 声音充满无助与恐慌: “哥哥他真的出事了吗? 不会的……哥哥不会出事的…… 哥哥那么厉害…… 他说过要教我习武, 让我以后修仙, 未来带我去看外面的大世界的…… 他说过的……” 她紧紧靠在旁边黄飞蝴的身侧, 仿佛那是此刻唯一的依靠。 就在屋內瀰漫著绝望、悲伤与无力的沉重气氛, 几乎要將所有人吞噬时, 一直沉默站在最阴暗的角落, 仿佛最没有存在感的萧丞忽然开口, 他虽武力低微, 但此刻却显得异常沉稳: “我曾在县里为官时, 处理过类似包围强……被强人围困的事, 此时硬抗无疑送死, 但或可试著以言辞周旋、据理力爭, 即使未必能退敌, 也可拖延时间, 或许能为大家创造一线生机。” 说完, 他不顾眾人或惊愕、或担忧、或欲劝阻的目光, 只是平静地整了整身上略显陈旧的白色衣袍, 站起身、挺直了脊背, 毅然推门、大步地走出了屋外, 本以为是天降鸿福, 却没想到是灾祸先至, 家族的九岁仙人竟然也能夭折…… 甚至夭折后, 其家人立刻被另一位家族仙人清算…… 这是何等难以想像的情景…… 黄在斗等人正气势汹汹, 准备强行闯入屋內拿人, 眼见竟然有人不知死活地出来, 立刻將目光投来, 厉声质问, 声音充满了不耐与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是何人?!还敢出来!想找死吗?!” 萧丞在充满敌意和威压的目光围猎下站定, 努力压下心中的剧烈悸动和双腿本能的颤抖, 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 先向空中那两位决定著他和所有人生死的仙人, 深深地、极其恭敬地行了一礼, 朗声道: “萧丞见过两位家族仙人! 在下祖上亦是黄氏分支, 论起来, 算是家族一个不起眼的普通族人, 曾在炎黄郡做过一任县丞, 蒙飞虫仙人不弃, 念几分旧情, 允我来家族习武, 不想后续短短时间內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快速说著, 感受到两位家族仙人那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的无形威压, 连忙谦卑地低下头, 语气却愈发显得诚恳而悲愴。 “实不相瞒, 当初晚辈刚认识飞虫仙人时, 他尚是年轻、风华正茂…… 还未有后来成仙之威名, 但我已从他的行事作风中, 看到他作为家族新生代飞字辈的英姿勃发, 绝非池中之物! 那时我心中就对能够培养出如此优秀子弟的家族充满了憧憬与嚮往! 觉得能与此等少年英才同出一族, 与有荣焉!” 他脸上適时的露出追忆与激动之色, 仿佛回到了那个初见的时刻。 “尤其是飞虫仙人他仗义出手, 不辞辛劳、为我萧县百姓消灭城外山林中那头作恶的虎精时, 我更从他展现的雷霆手段与担当精神上, 管中窥豹, 看到了我们黄氏家族的鼎盛气象与深厚底蕴! 试问, 连家族新生代族人都如此强大且心怀仁义,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们黄氏一族岂能不强, 岂能不兴?” “短短数月后, 我竟有幸再遇飞虫仙人, 蒙他不弃, 带我回到家族岛上, 允我能够习武, 圆我年少时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再后来, 家族危机后, 我才得知, 他早已更进一步, 突破了凡人桎梏, 成为无数凡人梦寐以求、可望不可即的仙人!” 他脸上露出了激动与无上荣耀之色, “那时那刻, 我心中是何等激动与自豪! 只觉得我们黄氏一族能出现九岁仙人, 这是莫大的祥瑞之事, 证明家族如旭日东升, 未来不可限量, 家族的好日子, 真的要来了! 所有族人, 都將以身为黄氏一员而骄傲, 行走在外, 亦可昂首挺胸!” 他隨即话锋陡然一转, 带著浓浓的痛惜、不解甚至压抑不住的悲愤, 目光扫过脸上已现不耐之色的黄在斗等人, 最后再次恳切地望向空中的黄天狗, 声音带著颤抖与质问: “可如今…… 如今这又是为何? 家族…… 似乎要对这位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扬家族威名於外、给家族带来无限希望与荣光的飞虫仙人的家人动手? 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只是普通人, 连武者都不是, 手无缚鸡之力, 与世无爭! 飞虫仙人纵有千般不是、万般过错, 纵使真的……真的遭遇不测, 可『祸不及妻孥』乃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更何况是生养他的父母, 依赖他、视他为天的年幼妹妹! 他们何辜?何至於要受到如此对待啊! 这岂是堂堂传承有序之仙族应有之风范? 此举若传扬出去, 外界会如何看我黄氏? 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令所有曾为家族效力者心寒?!” “放肆!” 黄在斗率先喝道, 脸色阴沉: “萧丞!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分支子弟, 知道什么內情? 家族有家族的规矩! 铁律如山! 岂容你在此指手画脚, 妄议家族决策!” 黄在丹尖著嗓子, 语气恼怒地附和: “我们依法依规查案, 程序正当、有理有据! 你不明就里, 不知从哪里听来些风言风语, 就敢在此胡言乱语, 混淆视听, 该当何罪!” 黄在房则阴阳怪气地说, 眼神闪烁: “让他们配合调查而已, 问清楚情况自然无事, 怎就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仿佛我们要行什么不义之事? 莫非你心里有鬼, 或者那黄飞虫果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们想联合起来包庇隱瞒, 阻挠家族查明真相?” 萧丞面对这些指责和扣下来的帽子, 毫不退缩、据理力爭, 声音也因激动而提高: “诸位长老口口声声规矩、程序! 字字句句依法依规! 那么请问, 飞虫仙人为家族出生入死、力挽狂澜时, 诸位何在? 若对家族有功之人都得不到家族善待, 这族规究竟是为的谁? 如今飞虫仙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诸位如此急切地、兴师动眾地、甚至不惜对鹤长老下重手, 也要赶著对飞虫仙人的至亲家人『动手』, 这难道就是诸位口口声声的规矩? 诸位此举恐怕难以服眾, 更会让无数曾为家族流血流汗、寄望於家族的族人子弟心寒齿冷! 敢问, 这究竟是在维护族规, 还是另有所图?!” “……” 黄在斗见嘴上占不到便宜, 偷眼瞧见空中的天龙仙人依旧是那副淡漠表情, 而旁边的天狗仙人虽眉头皱紧, 却仍未开口制止, 眼中顿时凶光一闪, 决定不再浪费唇舌。 他冷哼一声, 杀气腾腾: “牙尖嘴利、巧言令色! 公然阻挠执法, 挑衅长老权威, 罪加一等!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 他直接出手, 身形一动、快如闪电, 一掌便裹挟著浑厚的元气, 拍向毫无武力、根本来不及反应的萧丞胸膛。 萧丞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来, 胸口如遭重击、眼前猛地一黑, 就再无知觉, 软软地瘫倒在地, 昏死过去, 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空中, 黄天龙见此, 神情淡漠依旧, 嘴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誚弧度, 轻声自语, 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个人的耳中: “可笑至极, 真以为他黄飞虫一人, 就能代表家族未来不成? 有功之人? 不知所谓。 若无家族栽培, 他岂能收穫奇遇? 收穫奇遇却不知感恩, 反而仗著奇遇三番五次挑衅我等, 这等肆意妄为、破坏家族团结的小辈, 要之何用?” 这话语中的冰冷与轻蔑, 丝毫没有掩饰。 让所有听到的人心底发寒。 黄天狗眉头紧锁, 目光复杂地看著地上昏迷的两人, 又扫过咄咄逼人、脸上带著得意与残忍笑容的黄在斗等人, 那已到嘴边的呵斥又被咽了回去, 只是化作一声更加沉重、充满了无力感的嘆息, 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没有出声制止这暴行。 他的沉默, 在此刻如同一种默许, 让黄在斗等人的气焰更加囂张。 “萧丞被打晕了。” 屋內一片安静, 风无忧看不到丝毫希望地开口 “我去!” 黄大糠突然开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和后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后的破罐破摔的激动, 一种为人父者最后血性与尊严的觉醒, 他踉蹌著, 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屋子, 看也不看黄在斗等人, 直接仰头对著天上那两位家族仙人, 用尽全身力气, 激动地、嘶哑地喊道: “我是飞虫的父亲! 黄大糠! 有什么事冲我来! 要杀要剐, 我替他受著! 放过他们! 所有的罪责, 我一人承担!” 他声音嘶哑破裂, 却又充满了豁出一切的决绝, 仿佛要將积压了半辈子的窝囊, 和此刻的愤懣, 全都吼出来: “我儿飞虫! 他为家族立下了多少功劳? 两次家族危机, 他可曾有丝毫地退缩? 你们现在要过来赶尽杀绝, 要对他的家人下手! 你们黄氏一族就是这么对待功臣亲眷的吗?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样的家族, 不待也罢!不待也罢!” 他挥舞著乾瘦的手臂, 那悲愤的控诉在院落中迴荡。 黄在斗等人被黄大糠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尖锐如刀的指责噎了一下,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有些掛不住。 他们偷眼瞧了瞧面色依旧不变、但眼神微冷的天龙仙人和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的天狗仙人, 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 黄在斗直接指著黄大糠的鼻子骂道: “黄大糠!你还有脸在这里叫囂? 你是个什么货色, 全族上下谁不知道?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赌鬼!败家子! 若不是你走了狗屎运, 生出个有点邪门运道的儿子, 你早不知饿死在哪条阴沟里了! 如今倒在这里装什么大仁大义! 我呸!” 黄在丹也恶毒无比地附和: “就是! 上樑不正下樑歪! 黄飞虫那小子囂张跋扈, 目无尊长、冷酷无情, 我看就是跟你这个当爹的学的歪风邪气! 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都有罪! 活该受此报应!” “得了点不知从哪里来的奇遇就不知天高地厚, 目中无人, 那些奇遇宝物为何不上交家族? 分明是自私自利, 心中根本没有家族大局! 这等不忠不义之徒, 其家人也难逃干係!” 黄在房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补充。 “你们住口!” 一声清斥, 黄飞舞第一个冲了出来, 怒视著黄在斗等人, 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风雪, “飞虫为家族流血拼命、几度濒死的时候, 你们在哪里缩著? 如今他生死未卜, 你们就在这里落井下石, 欺辱他的家人, 真是令人作呕!无耻之尤!” 紧接著, 黄飞蝴搀扶著虚弱的、几乎站稳的崇慧出来, 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 崇慧脸色苍白得透明, 呼吸急促而浅弱,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看著空中沉默得令人窒息的两位仙人, 又看向黄在斗等人那几张叫囂著、扭曲的面孔, 嘴唇颤抖著, 剧烈的悲伤和病痛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黄飞雪和黄飞萌亦走了出来, 她顾不得去察看远处昏迷的爷爷, 只看著咄咄逼人、言语恶毒的黄在斗等人, 眼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愤怒与深不见底的悲伤。 风无忧迅速察看了萧丞和黄在鹤的情况, 发现二人只是昏迷后, 鬆了口气, 迅速將二人都搬到屋子里, 隨即, 他无视黄在斗等人投来的、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剥的挑衅目光, 上前一步, 对著黄天狗深深作揖, 声音清晰而有力: “天狗仙人! 晚辈大夏准名捕风无忧, 虽非黄氏族人, 但承蒙飞虫仙人收留, 留居於此, 亦曾亲眼见证飞虫仙人为黄氏一族所做的一切!两次家族危难、强敌压境、人心惶惶, 飞虫仙人在其中的功绩, 族人皆知、绝非虚言!” 他目光灼灼, 直视黄天狗那复杂闪烁的眼睛, “如今飞虫仙人不过暂时未归, 音讯全无, 生死尚未有定论, 纵然飞虫仙人当真陨落, 黄氏一族如此急不可耐地、甚至不惜由仙人亲自出手, 要对飞虫仙人的血亲家人与毫无反抗之力的友人下手, 行事如此酷烈、不留余地, 情理何在?公道何存? 族规若此, 与暴政何异?!” 他言辞恳切, 却又字字鏗鏘: “此举, 岂不令所有曾为家族效力、曾对家族抱有赤诚期望者心寒齿冷。 晚辈斗胆恳请天狗仙人! 念在飞虫仙人往日於黄氏一族有存续之功, 念在黄氏一族百年声誉与未来人心向背, 秉持公道、主持大局, 立即制止此等不仁不义、令人心寒之举! 给飞虫仙人一份, 给所有关注此事的族人一个交代!” “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外人, 一个侥倖活命的阶下囚, 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 也配请天狗仙人相助?! 我看你是活腻了!” 黄在斗立刻跳脚大骂, 面目狰狞地打断。 黄在斗等人的叫囂辱骂, 黄大糠因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发出的粗重喘息和哽咽, 崇慧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 黄飞萌被眼前景象和恶语嚇得更加响亮、无助的哭声, 黄飞雪、黄飞蝴、黄飞舞等人眼神中混合著熊熊怒火、深切悲伤与共存亡的决绝目光, 交织成一幅令人窒息、心碎的画面。 所有人的心都看著家族仙人黄天狗, 等待著他的回应, 等待著他最终的选择, 或者说, 等待著命运最终那无情的裁决。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就在这剑拔弩张, 衝突一触即发,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绷紧到极致, 仿佛再施加一丝力量就要彻底崩断的剎那。 一股无形无质, 却异常清晰、带著某种玄奥韵律的空间波动, 毫无徵兆地在岛屿沙滩上, 猛烈地荡漾开来! 这波动儘管悄无声息, 依旧吸引了黄天狗和黄天龙的目光。 下一刻, 就在那空间涟漪的中心, 光线微微扭曲, 黄飞虫的身影, 如同从水墨画中渲染而出, 由虚幻的淡影迅速凝实, 悄然无息地、却又带著千钧重压, 静静悬浮在半空之中。 他脸上带著些许风霜和笑容, 一双眼神却锐利如昔, 甚至更添了几分沉淀后的深邃, 只是精神力下意识扫过整座岛屿后,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强烈的愤怒涌上了眼睛里。 昏迷不醒、气息萎靡的鹤长老, 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萧丞, 被包围的父母和小脸煞白的妹妹 还有飞蝴、飞雪族姐、飞舞、风无忧。 口出污言秽语的黄在斗等人。 还有黄天龙、黄天狗…… 黄飞虫的身影剎那间出现在院落上空, 冰冷的目光, 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 定格在面色骤变、瞳孔急剧收缩的黄天龙身上。 黄天龙强装镇定的脸上, 眉梢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那始终负在身后的手, 指节悄然绷紧, 显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静。 黄飞虫的突然现身, 如同按下了绝对的静止键, 所有的嘈杂、叫骂、哭泣、喘息、咳嗽, 在剎那间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黄在斗等人的表情几乎僵在脸上, 之前的囂张、得意、残忍, 如同冰雪遇上烈阳般消融, 只剩下瞳孔地震般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这黄飞虫不是死了吗, 天龙仙人昨夜亲口传的音, 怎么又冒出来了? 活的? 待反应过来后, 更化作极致惊骇、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黄天狗则是神情放鬆, 眼中爆发难以置信、惊喜、担忧、如释重负又复杂难明的光芒, 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却一时失声, 只是死死地盯著这个突然归来的身影。 整个天地, 仿佛只剩下远处永恆的海浪不知疲倦的拍岸声, 以及那个悬立於空, 携带著一身风尘与冰冷杀意, 宛如从地狱归来的审判者般的少年。 黄飞虫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 始终牢牢锁在脸色变幻不定的黄天龙脸上,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却带著一种压抑到极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死寂般的压迫感, 一字一句地, 清晰地在这片凝固的空气中响起: “黄天龙, 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第155章 斩杀黄天龙 黄飞虫的身影静静悬浮在半空之中, 周身散发的修为波动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 沉稳厚重、內敛而磅礴, 赫然是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 无形威压仿佛实质的潮水, 层层叠叠地环绕在他周围, 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他並未將这威压无差別释放, 而是精准地笼罩在黄天龙、黄在斗等人身上, 形成一道无形的囚笼。 “嗡!” 黄在斗、黄在丹等人首当其衝, 他们被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瞬间攫住, 仿佛有无形的山岳当头压下, 又似被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他们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 身体更从未有此刻这般沉重, 膝盖处传来无法抗拒的酸软, 双腿一软、接连跪倒, 身体不受控制地彻底趴伏在地, 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冷汗如同泉涌, 瞬间浸透他们的衣背,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滴落在地, 只觉得生命在流逝…… 极度的恐惧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恨不得將头埋进地下, 只求那悬浮在空中的身影能忽略他们的存在。 而首当其衝的黄天龙, 感受更为深刻和恐怖, 那不仅是练气境六重天修为的威压, 更是直刺精神的冰冷杀意, 带来一种致命的威胁感, 如同无数细如牛毛的冰针, 同时刺入他的骨髓与识海! 黄飞虫的这份修为让他心神剧震, 几乎要怀疑这一切是否为幻觉, 练气境六重天! 这怎么可能?! 一个月前, 他和黄飞虫一同离开, 前往那危机四伏的仙府探索时, 黄飞虫明明只是练气境三重天修为! 短短一个月过去, 对方不仅没有死, 修为更如同坐上了穿云箭般, 飆升到与他平起平坐的境界? 这已经完全顛覆了他的认知! 而且, 之前黄飞虫在练气境三重天时, 凭藉多样战斗方式展露出来的真实战力, 就已经不逊於他, 如今同为六重天, 黄飞虫的实力又会恐怖到何种地步? 一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黄飞虫如今拥有的战力, 可能已经明显超过自己了! “黄天龙,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黄飞虫此时的目光, 如万载寒冰铸就的刀锋, 冰冷、纯粹中带著审视恶人般的漠然, 完全无视了趴在地上、丑態毕露的黄在斗等人, 那锐利如剑的眼神始终牢牢锁定著黄天龙, 能看到后者脸色骤变、神情阴晴不定, 他不禁再次开口,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却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具穿透力, 每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 既是一种致命的嘲讽, 亦是审判降临前冰冷而无情的序曲。 “黄飞虫你放肆! 休要以为你修为有所提升, 就敢目无尊长, 对我这个家族现任掌舵不敬! 家族规矩森严,岂容你……” 黄天龙强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 神情色厉內荏地呵斥道, 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尖利, 这黄飞虫不过区区一个小辈, 此时竟然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威胁感, 这种屈辱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让他不禁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那维繫多年、不得以下犯上的家族规矩, 与他身为家族现任掌舵的威严! “哼。” 黄飞虫见黄天龙还一副装大尾巴狼的架势, 根本懒得听后者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 念头一动、镇兽法顿时发动, 磅礴的精神力如同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尖刺, 飞速轰向黄天龙的脑海! “砰!” 黄天龙如遭远古巨象正面衝撞, 脑海仿佛被一柄巨锤砸中, 意识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强烈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痛楚袭来, 让他对身体的掌控瞬间失效,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 从空中一头栽落, 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发出一声闷响, 激起尘土飞扬。 几秒钟后, 他才从那短暂意识空白中挣扎著回过神, 剧烈的痛楚和强烈的羞辱感让他面目扭曲, 他勉强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 整张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只剩下骇然、难以置信以及深入骨髓的屈辱, 他立即调动法力, 修復自身糟糕的状態, 心中的惊怒犹如翻江倒海, 明明是同样修为、境界, 黄飞虫的精神力比他强这么多?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威势赫赫、高高在上的家族仙人黄天龙, 面对年纪轻轻的黄飞虫, 竟然只是乾脆利落的一瞬间, 就被后者打的坠下天空, 甚至於都没看到后者怎么认真出手,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何等恐怖的一幕, 二者的实力差距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 趴在地上的黄在斗等人, 几乎嚇得魂飞魄散, 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黄天龙, 你有什么实力和地位, 敢这么和我说话? 跪著听。” 黄飞虫淡淡开口, 儘管声音不高, 却格外的冰冷, 话语中不容置疑。 黄天龙浑身剧烈一颤, 天大的屈辱感袭来, 往日只有他面对族人高高在上, 何时有族人胆敢爬到他头上? 这么对他居高临下? 但当察觉到那道目光中的冷漠与杀意, 他只能够暂时地忍辱负重, 在实力差距带来的死亡阴影笼罩下, 实在难以鼓起心中的自尊和反抗的念头, 他只能够挣扎著、装没听到, 继续狼狈地半趴在地上, 加速用法力恢復精神受到的创伤, 暗暗咒骂黄飞虫別太咄咄逼人, 不然当场就鱼死网破! 黄飞虫的身影微微一晃, 如同幻影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 他已经出现在小院屋內, 神情上带著一丝担忧, 来到昏迷不醒的鹤长老和萧丞身边, 看著两人苍白如纸的面孔, 察觉到两人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的气息, 感知到二者体內混乱的伤势, 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心中对於黄天龙的怒意也愈加冰冷, 他毫不犹豫地心念一动, 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两颗氤氳著浓郁生机的灵丹, 用法力將这两颗灵丹的药力化开, 分別融入鹤长老和萧丞的身躯, 这两颗治癒类型的灵丹固然有强大的药力, 但若是不化开的话, 对仙人以下的武者来说, 非常容易被瞬间撑爆, 甚至於即使化开药力, 都要小心翼翼, 避免被庞大的药力快速撑爆。 霎时间, 强大却温和的药力如同甘霖般流转二人全身, 滋养著他们身上的严重伤势, 让二者苍白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红润, 原本萎靡虚弱的气息迅速变得强盛、平稳起来, 萧丞体內甚至传出细微却清晰的骨骼嗡鸣声, 原本皮肉关的武道修为直接晋升至练髓关巔峰! 后续只要稍加引导和锤链体內劲力, 就会迅速突破至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后天境, 並且还有大部分药力尚未完全消化, 为避免撑爆、只能任其快速消散, 相比之下鹤长老本身具有返璞归真的修为, 此时可谓是消化了大量的灵丹药力, 剩余药力也完全能够沉淀在血肉当中, 根基因此被打得更加雄厚。 黄在鹤在灵丹药力和黄飞虫法力的双重刺激下, 眼皮颤动几下、率先地甦醒过来, 刚开始眼睛里还有一些疑惑和迷茫, 但当他视线聚焦、看到眼熟的黄飞虫, 看到后者带著关切与歉意的年轻面庞时, 先是微微一愣, 隨即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神情露出了极大的放鬆, 有一种“终於等到云开见月明”的安心感慨, 长长地、深深地舒出了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 “飞虫……你……你终於回来了……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虚弱的声音中充满了欣慰。 “鹤长老, 是我回来晚了, 您接下来好好休息, 其它的事都交给我。” 黄飞虫温和地说道, 隨即他抬起头, 目光看向围拢过来的家人和朋友们。 黄大糠和崇慧神情激动得颤抖、嘴唇哆嗦著、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用泪眼紧紧望著他; 妹妹飞萌脸上掛著未乾泪珠、却已经下意识绽开依赖而安心笑容。 飞蝴强忍著泪水、却掩不住眼中的喜悦与委屈。 飞雪族姐、黄飞舞正笑吟吟看著他。 风无忧则脸上带著复杂、震撼与如释重负。 黄飞虫脸上露出一个温暖而令人心安的的笑容, 笑容仿佛是能够驱散所有阴霾的阳光, 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我回来了,没事了。” 这句话, 如同蕴含著奇异魔力的春风, 瞬间吹散小屋內之前几乎要將人吞噬的阴霾, 带来了生的希望和坚实的依靠, 黄飞雪再也忍不住, 来到鹤长老身旁, 看著平安无事的爷爷, 神情喜极而泣。 崇慧紧紧握住丈夫黄大糠的手,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黄飞萌小声地念叨了一声: “哥哥……” 屋外, 跪在地上的黄天龙, 清晰地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 那些曾经充满敬畏的目光, 如今却掺杂著惊疑、恐惧甚至隱隱的快意, 每道视线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 黄天龙心中顿时清楚地知道, 刚刚他猝不及防的表现,, 让自己在家族中多年积累的威严已然扫地, 黄飞虫展现出的实力太过骇人, 不仅仅是修为的飆升, 更有著轻易击伤他的手段, 除非他往后能够有机会击溃黄飞虫, 否则在家族里、只怕再难抬起头, 只能够沦为边缘的陪衬, 甚至亦將面临被清算的命运。 “不, 这家族不能再待了, 黄天狗养虎为患, 现在这黄飞虫大势已成, 再待下去说不得我要沦为弃子,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必须离开家族避避风头!” 黄天龙脑海中闪过强烈的念头, 他还有最后的希望! 他的儿子黄龙龙, 是上品灵根、足以修炼到练气境九重天, 此刻正在强大的海佛仙宗內修行, 前途不可限量! 而黄飞虫, 不过是中品灵根, 即便奇遇连连、进境飞速, 但修炼到练气境六重天已经到顶了, 未来发展绝不可能与龙龙相比! 只要保住性命、忍辱负重, 將来未必没有他和龙龙联手夺回家族的一天! 到时再秋后算帐不迟! 想到这里,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屈辱和恐惧, 黄天龙不再有丝毫犹豫, 趁著黄飞虫注意力都在屋內, 尚未对自己下最后决断的间隙, 他暗中將剩余法力疯狂催动至极致, 身形猛地暴起, 化作一道刺目的蓝色流光, 毫不犹豫朝著岛屿外围、茫茫大海的方向遁去!速度之快、几乎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 “想走?” 几乎在黄天龙身形刚动的剎那, 小院屋內正安抚家人的黄飞虫眼神骤然一冷, 同为练气境六重天修为, 他的精神力、体质、法力强度, 以及对周遭大范围內情况的细微掌控, 都远在仓皇逃窜的黄天龙之上, 后者想要逃走, 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他没有丝毫迟滯, 身形瞬间模糊, 化作一道更加凝实、速度更胜一筹的红色流光, 飞速疾驰、后发先至, 几乎转眼之间, 就已经如同鬼魅般, 精准地拦在了黄天龙遁光的前方路径上, 衣袂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眼神平静却带著绝对的淡然。 黄天龙惊骇於黄飞虫这匪夷所思的速度, 心知不动手的话根本无法逃脱, 眼神中瞬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怒吼道: “黄飞虫! 这是你逼我的! 鱷龙仙道法相, 给我现!” 轰隆! 天地灵气剧烈震盪, 一头庞大无比、鳞甲狰狞、散发蛮荒凶戾气息的鱷龙法相, 自黄天龙身后虚空猛然凝聚成形! 那鱷龙狰狞无比, 张开仿佛能吞噬山岳的血盆大口, 在刚刚出现的瞬间, 就带著撕裂一切、搅动风云的恐怖气势, 朝著拦路的黄飞虫悍然扑杀而去! 仙道法相过处,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 “金刚!” 黄飞虫面色不变, 眼中带著一丝淡淡的不屑, 他心念微动, 身后虚空顿时金光万道, 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瀰漫开来, 金刚仙道法相凭空出现! 浑身被璀璨白光笼罩的金刚法相, 没有丝毫哨繁琐的动作, 抬起那仿佛由纯粹白光与力量凝聚的巨拳, 就简单直接地一拳轰出, 拳风凝如实质, 带著粉碎一切邪魔外道的刚猛无儔之力, 所过之处, 空间都微微扭曲! “嘭!” 如同铁锤砸向脆弱的琉璃,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响彻天际! 那看似凶悍无匹的鱷龙法相, 在金刚法相这至刚至猛的一拳之下, 连一息都没能支撑住, 便发出一声悽厉的哀鸣, 从头颅开始寸寸碎裂, 轰然爆碎成无数混乱的灵气光点, 大半个身躯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什么?!” 黄天龙看到这一幕, 眼中露出近乎绝望的神色, 鱷龙法相竟已经全然无法撼动对方的金刚法相? 甚至於对方金刚法相的表现, 怎么感觉要比当初地象盗的那恐怖担山神象法相都相差无几? 同境界之下, 法相的差距竟然也大到了如此地步?! 这已经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畴! “这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 黄天龙眼看黄飞虫似乎没打算放过自己, 如今的自己仿佛是在劫难逃, 声音顿时因为绝望和疯狂而变得扭曲, 他脸上涌现出歇斯底里的狰狞, 猛地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枚古朴玄奥那玉器, 这是他儿子黄龙龙当初费尽心思, 才从其那位海佛仙宗师长手里求来的保命底牌, 亲手交到他手上!他一直捨不得动用! 玉器威力足以重创绝大多数练气后期修士! 可是如今、眼看在劫难逃、不用也得用, 他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肉痛, 隨即被强烈的求生欲和恨意取代, 毫不犹豫地用法力激活了这枚玉器, 目標:这个该死的黄飞虫! “嗡!” 玉器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芒, 凝聚出一道凝实无比的禪杖虚影, 其杖身缠绕著道道佛门秘文、 散发著练气境巔峰气息! 下一瞬, 禪杖虚影锁定了黄飞虫, 携带著毁灭性的气息, 如同天罚降世、悍然打去, 以一种无可躲避的姿態, 朝著后者头颅狠狠砸下! 空间在这一击下都发出了细微的哀嚎声! 黄天龙眼神迫切, 死死盯著黄飞虫的方向, 心中带著癲狂的诅咒, 期待黄飞虫在这绝对强悍的绝杀一击下, 最好当场被重创, 乃至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然而, 面对这足以重创练气境后期修士的恐怖一击, 黄飞虫神情依旧十分淡然, 只是眉头微挑、眼中闪过惊讶, 他隨即心念一动, 一颗毫不起眼的珠子自他身前浮现, 通体漆黑的仿佛能够吞噬所有光线, 正是筑基境下品法宝阴元珠! 禪杖虚影携带著滔天威势, 仿佛能够碾碎一切, 悍然轰击在看似脆弱不堪的阴元珠上, 然而,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並未发生,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能量, 还未接触到阴元珠, 就已经如同泥牛入海, 被阴元珠自然散发的、玄奥无比的无形力场, 轻易地吞噬、分解、抵消, 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消散於无形, 没有留下任何痕跡, 隨后, 阴元珠就隨著黄飞虫的念头, 悄无声息地被收回, 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黄天龙眼睁睁看著黄飞虫完好无损地出现, 自己最大的依仗、足以逆转生死的底牌, 竟然疑似连对方的衣角都未能撼动, 就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化解, 他眼神中顿时充满了不敢置信和绝望崩溃, 这玉器一击, 可是他潜藏至今, 最大的底牌、底气啊! 远处, 一直紧张观战、心情复杂的黄天狗, 此刻也是瞳孔猛缩, 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竟然…… 竟然毫髮无损地抵挡了玉器攻击, 那可是媲美练气境巔峰一击的攻击! 那黑色珠子……究竟是什么级別的宝物? 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法宝?!”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別说如今的黄氏一族, 就是那位姑母带领下巔峰时期的黄氏一族, 都不曾拥有过法宝啊…… “黄天龙, 你可真是该死!” 黄飞虫略微思索后, 心中彻底地愤怒了,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席捲开来, 这黄天龙竟然藏著一份强大的玉器底牌! 而且在家族前两次面临灭族危机时, 都丝毫未曾动用, 一直隱忍、留到了此时, 用在了自己这个同族的身上! 当真是其心可诛!其行当斩! 若非自己拥有法宝, 贏挨下这一击少不得被重创! 盛怒之下的黄飞虫, 身形再动、快如鬼魅, 瞬间贴近心神激盪的黄天龙, 不顾后者还沉浸在底牌失效的震惊之中, 简单、朴实无华的一拳轰出, 蕴含著崩山裂石、摧城断岳的恐怖肉身力量, 黄天龙只来得及勉强抬起手臂格挡, 便听到“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拋出的巨石, 不受控制地从空中狠狠坠落, 飞速坠落向海面, 然后下一瞬, 黄飞虫出现在海面上, 爆起一脚凌空抽射, 將黄天龙狠狠地踹飞, 后者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鼻中喷出, 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紧隨其后的黄天狗, 眼看黄飞虫杀意凛然、眼神冰冷如铁, 疑似要上前彻底结果了黄天龙的性命, 毫不犹豫地將身影拦在二者中间, 神情上带著前所未有的复杂、焦急、劝阻。 “飞虫!住手!不能杀!” 黄天狗声音沙哑, 带著一种无力回天的疲惫, “收手吧! 天龙他现在毕竟是家族名义上的掌舵, 代表著家族对外的脸面和最高威严! 你已经重创了他、立了威、足够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何必非要闹到不死不休, 让所有人都难堪, 让家族彻底分裂, 让外人看了笑话?” “?” 黄飞虫闻言, 目光冰冷地看向黄天狗,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毫不客气地、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黄天狗, 之前黄天龙打伤鹤长老、萧丞时, 不知你在哪里? 我家人朋友被言语侮辱、百般逼迫时, 黄天狗你又在哪里? 我离岛时你黄天狗是怎么说的? 如今你黄天狗又是怎么做的? 怎么, 难道是以为我死在仙府了? 所以觉得肆意欺辱我家人朋友, 也不会有人来收拾你们两个了?” 他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 越来越高, 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 “每每对其他族人受害视若无睹、默许纵容, 每每在黄天龙、黄在虎这些人被反击时, 第一时间跳出来包庇阻拦! 黄天狗你告诉我, 你究竟是什么居心?! 这家族的公道, 到底在何处?!” 这一连串的质问, 如同无形的耳光, 狠狠扇在黄天狗脸上, 黄天狗被问得面色剧烈变幻, 青一阵白一阵, 嘴唇哆嗦著, 却无法给出任何有力的辩驳, 最终,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 化作一声充满颓然与苦涩的长嘆, 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飞虫, 我……我並非不明事理, 也並非一心偏袒…… 实在是我…… 我在之前两次家族危机中, 为了保住家族, 受了不可逆转的重伤, 已然是半废之人, 最多还有十年寿命。” 他语气低沉, 带著一丝英雄末路的悲凉和恳求, “我实在不想看到, 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光里, 家族剩下的两位仙人之间, 还要闹得不可开交, 自相残杀, 让黄氏上百年的基业, 毁於內耗啊!” 他神情迟疑, 似乎下了决心道: “而且你可知道, 家族掌舵信物御水灵剑的真正秘密? 此剑不仅是信物, 更是一件极为强大的灵器! 只要以献祭自身水灵根为代价, 就能够强行催动此剑蕴含的巨大力量, 爆发出威力超越玉器的至强一击! 之前那个练气境后期、拥有变异地灵根、几乎让我族覆灭的地象盗, 正是我动用此招將其秒杀! 天龙他正好是水灵根, 留他一命、等於为家族留下一道最强的底牌, 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无法抵御的大敌, 这难道不是为家族大局著想吗? 如何?” 黄天狗这番看似完全为家族著想的劝阻, 其实也隱含了一层不便明言的意思: 让黄天龙拿出御水灵剑, 通过这潜在的、同归於尽般的手段, 对实力暴涨的黄飞虫再度形成无形的威慑, 维持家族內部脆弱的平衡, 从而让黄天龙自身能够保命、活下来。 然而, 他这番苦心算计的话语刚落, 跪在深坑中、气息奄奄的黄天龙, 脸色瞬间变得死灰, 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嘲讽: “黄天狗, 你当初把家族掌舵之位传给我, 果然没安好心, 想用这点权力的滋味, 来引诱我为家族卖命?” ““御水灵剑? 最强底牌? 你说的是这个吗?” 黄飞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心念微动, 就见到一柄湛蓝色、造型古朴、水汽氤氳的灵剑虚影在他身旁凭空一闪而逝, 那独特的灵力波动, 正是黄氏家族传承信物御水灵剑无疑!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黄天狗如遭雷击, 失声惊呼, 猛地扭头看向坑中面如死灰的黄天龙, 眼中充满了惊怒和质问。 黄天龙面如死灰, 艰难地抬起眼皮, 声音微弱却清晰地断送黄天狗的最后希望: “一……一个月前, 在仙府外围, 我和这黄飞虫遭遇练气境九重天的文东虎截杀……为……为了保命, 我被迫將御水灵剑和灵石交给这黄飞虫, 换取他用他的那些奇遇底牌救我一命, 这御水灵剑, 也就被他抢走了……” 他每说一个字, 都像是在黄天狗心头扎上一刀。 黄天狗闻言身体猛地一晃, 仿佛支撑他的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 眼中闪过懊恼、愤怒与深不见底的无力, 没想到黄天龙这个蠢货! 竟然连家族传承信物都能被抢走了! 那还有什么底牌能够阻止黄飞虫下杀手? 黄天龙实在是作茧自缚, 害了他自己, 也害了家族啊! 他最后的斡旋筹码, 赖以维持平衡的最终底牌, 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失效, 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黄天狗你现在, 还要用什么理由阻止我?” 黄飞虫眼神冰寒, 手中光芒一闪, 出现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 那刀锋上土黄色的刀光吞吐不定,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 目光掠过黄天狗, 牢牢锁定了黄天狗身后已然绝望的黄天龙。 “你黄飞虫当真要杀我? 我为家族兢兢业业,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说我是家族天字辈, 你只是家族飞字辈小辈, 要不然我把家族掌舵之位让给你, 以后家族的事我不掺和半分!” 黄天龙眼看黄飞虫始终无动於衷, 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心理防线有些崩溃, 眼看著黄飞虫不断地靠近, 求生的本能让他忘却了屈辱和伤势, 面色陡然变得异常狰狞起来, 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喊道: “等等!黄飞虫! 你难道不想知道天孤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真相?” 黄飞虫动作微微一顿, 目光锐利地盯住黄天龙。 黄天龙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语速极快地喊道, 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形: “天孤在遇到文氏七虎前, 之所以身受重伤, 都是海佛仙宗那个天骄乾的, 叫吕少猩! 我亲眼所见! 当时我因为龙龙的关係, 想去和海佛仙宗的人攀点交情, 却无意中看到那吕少猩和天孤起了衝突! 那吕少猩来自飞冰岛吕家, 旁边还有別的霸主仙族的仙人, 天孤寡不敌眾、身受重伤, 我之前不说, 是不想给我们黄氏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即使不说海佛仙宗, 飞冰岛吕家的实力也远强於我们黄家, 我们小小黄家拿什么去拼? 那是自取灭亡啊!” 他死死盯著黄飞虫, 语气带著孤注一掷的挑衅和激將, “现在我说了!真相大白了! 黄飞虫你不是重情重义吗? 你不是有奇遇、实力进境极快吗? 那你敢吗?敢去给天孤报仇吗? 去找那吕少猩,去找那飞冰岛吕家, 甚至去对抗他们背后的海佛仙宗?! 你要是不敢, 你就算杀了我, 也只不过是只会窝里横的懦夫! 我黄天龙……就算死, 也瞧不起你!!” 然而, 回应他的, 是黄飞虫平淡得没有丝毫波澜, 却仿佛蕴含著无尽寒意的话语: “哦, 你说吕少猩? 他在仙府內层时, 已经被我亲手杀了。” 黄天龙脸上的狰狞、挑衅、疯狂, 以及那最后一抹希冀,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 彻底凝固, 然后如同被重击的冰面般寸寸碎裂, 化为一片彻底的死灰和茫然, 他张大了嘴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 如同破旧风箱般空洞而绝望的声响。 “怎……怎么可能…… 那可是海佛仙宗的天骄…… 被你在仙府內层杀了? 哈……哈哈……” 他先是下意识地不信, 喃喃自语, 但隨即, 想到黄飞虫已经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 那深不可测、已经碾压自己的实力, 还有那轻易抵挡玉器攻击的手段, 心中所有的质疑, 都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隱隱化为乌有, 只剩下无力的悲鸣和彻底的、深入骨髓的绝望。他的笑容扭曲, 忽然充满了自嘲和荒谬感, 最终化作一片死灰般的释然和无尽的悔恨。 原来…… 他视若高山、千方百计想巴结的海佛仙宗天骄, 竟然已被他处处针对、视为眼中钉的小辈斩杀, 家族竟然出了如此逆天、足以震动四方的后辈…… 明明可以展露和和气气的一面, 藉此机会、跟著躺贏, 跟著黄氏一族鸡犬升天, 共享无上荣耀…… 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当初要鬼迷心窍, 处处与他为敌? 为什么要为那点可怜的权欲和对自己儿子的盲目自信, 一次次撞上这致命的枪口? 无尽的悔恨, 如同最恶毒的虫豸, 瞬间啃噬了他最后的心神, 就在他心神失守, 被这潮水般的悔恨彻底淹没, 意识出现短暂空白的剎那—— “镇兽法!” 黄飞虫眼看黄天龙无话可说, 也不准备再多说什么, 镇兽法门再次发动! 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霸道的精神衝击, 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入黄天龙的脑海中! 黄天龙身躯猛地一僵, 意识瞬间陷入无边无际的混乱和绝望之中, “饶……饶命……” 连最后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著大地厚重与锋锐的土黄色刀光, 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裁决之雷, 带著终结一切恩怨、肃清家族的冰冷意志, 悍然斩落! “不!” 黄天狗看到这一幕, 发出一声痛苦而无力回天的悲呼, 猛地闭上了眼睛, 不忍再看, 他知道,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刀光掠过, 人头飞起,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隨即又被刀气中蕴含的土属性力量镇压、凝固。 一切归於沉寂。 只有海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吹拂著, 带来远方海浪拍岸的永恆声响。 第156章 新的开始 处理完黄天龙, 黄飞虫与黄天狗一同返回, 回到三仙岛后, 正午阳光下, 当他们身影清晰显现时, 趴伏在地、瑟瑟发抖的黄在斗等人, 彻底没了侥倖心理, 因为他们惊骇欲绝地发现, 只有黄飞虫和黄天狗两人神情平静地归来, 而他们的最大靠山、实力强横的天龙仙人, 却已经不见踪影, 难道是已经斗爭失败、逃了? 可如果逃了, 就凭之前天龙仙人做的事, 这位飞虫仙人会放弃追上去吗?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更別说这么平静…… 难道说天龙仙人死了? 一股冰冷寒意, 瞬间从他们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冻彻全身,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们的心臟, 让他们几乎窒息。 不等他们想明白, 黄飞虫那冰冷的目光已经如同实质的刀锋, 雨露均沾地落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恐怖的修为波动自然而然散发, 那凛冽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比之前更加刺骨, 仿佛已经在无形之中宣判了他们的命运。 “飞虫仙人饶命! 飞虫仙人饶命啊!” 黄在斗在黄飞虫的注视下, 身形忍不住颤抖起来, 悽厉的话语打破了死寂, 他顾不得什么长老的顏面, 双手撑地, 如同捣蒜般拼命磕头, 额角猛烈撞击著坚硬的地面, 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咚咚”声, 瞬间就红肿起来。 “我们知错了! 再也不敢了! 求您饶了我们这条狗命吧!” 黄在丹紧隨其后, 声音尖利、涕泪横流, 之前因为弟弟的死, 辱骂飞虫仙人家人的囂张气焰荡然无存, 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 其余几人也是丑態百出, 磕头作揖、哭喊求饶声响成一片。 “真是最高端的求饶方式, 往往以最朴素的形式呈现, 不过你们还是去死吧。” 黄飞虫摇了摇头, 话语中没有丝毫动容。 “飞虫仙人明鑑!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黄天龙指使逼迫的啊! 是他昨夜特意传音告诉我们, 告诉我们…… 您可能已经在仙府遭遇不测的消息, 也是他暗示、不, 是明確地命令我们, 可以藉此机会清算…… 不不不, 是针对、打压您的家人! 我们都是被迫的! 若不听他的, 以那天龙仙人强大的实力、睚眥必报的性子, 我们在家族里哪有还有活路啊! 都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啊!” 黄在斗面色惨白如鬼, 眼珠在极度的恐惧中疯狂转动,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理性和尊严, 他猛地抬起头, 不顾额上流淌的鲜血, 第一个尖声叫道, 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將所有罪责都推给了已经伏诛的黄天龙, 总归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並试图將自己塑造成强权下无奈屈从的可怜虫, 语气悽惨,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这一带头, 仿佛打开了某种闸门, 其余几人, 黄在丹、黄在房等人面面相覷, 绝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抓到救命稻草的亮光, 也纷纷更加卖力地磕头附议, 爭先恐后地哭喊, 唯恐落后: “是啊, 飞虫仙人! 千真万確! 都是天龙仙人的命令, 他蛮横霸道, 我们不敢不从啊!” 黄在丹选择性遗忘了他弟弟死在黄飞虫手中, 狼狈不堪地想要保命。 “是他逼我们来的! 我们如果敢不来的话, 他就要废掉我们的长老之位, 將我们这一支赶出家族核心!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黄在房捶胸顿足, 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求飞虫仙人看在同族的份上, 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 唯您马首是瞻, 您让我们往东, 我们绝不敢往西!” 另一人更是几乎將头埋进土里, 声音颤抖著表忠心。 他们磕头如仪, 额上的血跡沾染了地面, 只求能够打动眼前的飞虫仙人, 保住性命。 然而, 黄飞虫居高临下, 看著他们这副前倨后恭、毫无骨气、只会推卸责任的丑態, 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 既无愤怒、也无怜悯, 只有一种看透后的、冰冷的厌恶, 这些墙头草, 仗势欺人、为虎作倀时, 是何等囂张跋扈、言语恶毒, 一旦靠山倒塌, 便將一切罪责推到死人身上, 仿佛这样它们自己就清白了, 黄在斗等人在族內没少做恶事, 又对自己言行不一到了这种程度, 那么若自己物质上放了它们, 就是对其他族人的不尊重, 若自己精神上宽恕它们, 就是在心里把它们当同志, 若自己噶了它们, 它们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既然如此…… 他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懒得再说一句废话, 就让卑劣的黄在斗等人, 犯一个欺君之罪吧, 任何言语都已是多余。 心念一动, 强横的精神力混合著凝练如实质的法力, 如同数柄无形的、精准的死亡利刃, 悄无声息地扫过跪伏在地的六人。 “砰!”“砰!”“砰!” 接连六声轻微却嘎嘣脆的闷响, 仿佛熟透的果子落地, 黄在斗等人的哭喊求饶声戛然而止, 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鸡, 他们的眼神在剎那间, 由极致的恐惧化为彻底的空洞与死寂, 脸上甚至还凝固著最后一丝哀求的表情, 身体隨即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 软软地瘫倒在地, 气息瞬间断绝, 再无生机。 转眼之间, 曾隶属於黄天龙麾下、 在家族中作威作福、 堪称天龙仙人核心党羽的六位实权长老, 全数伏诛! 黄天狗站在一旁, 看著眼前电光火石、乾净利落的一幕, 心情顿时复杂到了极点, 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 不免有些担忧黄飞虫清算到他头上, 他张了张嘴, 喉咙有些乾涩,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语气中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试探: “飞虫…… 你杀了天龙、肃清了首恶, 现在又一口气杀了家族六位资深长老…… 这可能够消气了?” 他顿了顿, 表情微微变幻, 试图以更宏观、更“理性”的角度来劝说, 声音也压低了些, “飞虫, 你如今的实力, 可谓是家族有史以来第一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 说句实在话, 家族往后的一切財產、资源, 都是你的, 都將由你支配, 你又何必损害你自己的財產呢, 天龙死后, 难道黄在斗这些人, 在见识了你的手段后, 还敢不服从你的命令吗? 他们或许还有用…… 你又何必因为过往的恩怨, 將他们全都解决掉呢…… 难道血流成河, 家族长老级战力因此大损, 就是你想看到的情况吗? 家族以后的发展, 终究是需要人手的, 我们仙人分身乏术, 终究还是要靠下面的武者打拼。” 黄飞虫缓缓转过身, 目光平静却深邃地看向黄天狗, 没有去回答后者的问题, 而是拋出了更核心、关乎家族权力交接的问题, 反问道: “天狗仙人, 以我如今的实力, 即日起能否担任家族新任掌舵?” 黄天狗闻言, 心中猛地一凛, 瞬间明白了黄飞虫的意图, 这不仅是在为这场血腥清洗彻底定性, 更是在確认他的態度, 若自己认同黄飞虫成为家族新任掌舵, 確立以黄飞虫为核心的家族全新的权力秩序, 自己就有可能被既往不咎, 若不然, 那后果属实难料…… 他立刻收敛了脸上所有复杂的情绪, 换上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 清晰而肯定地表態道: “支持!毫无保留地支持! 老夫当然全力支持飞虫你, 担任家族新任掌舵!” 他语气斩钉截铁, 带著一种识时务的决断, “以你如今深不可测的实力 以及前几次家族危机中斩杀多名敌人的功绩、 还有如今在族內的威望, 这新任掌舵之位已经是非你莫属! 名正言顺! 只需要再选择一个合適的时机, 正式昭告全族, 飞虫你就是我们黄氏一族的新任掌舵了!” 他语气极其肯定, 隨即又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小心翼翼, 追问道: “只是……飞虫, 你既登掌舵之位, 不知后续对於家族的整体走向和內部治理, 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和打算?” 他需要摸清黄飞虫后续想干什么, 尤其是对他这位前辈仙人的態度, 不然实在心里没底。 黄飞虫闻言点了点头, 见黄天狗態度明確地支持自己上位, 又考虑到以家族目前的情况, 確实不適合出太大的乱子, 也就决定放黄天狗一马, 以避免家族一日间仙人死的只剩一个…… 顿时语气稍缓, 但话语中依旧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说道: “今日既然首恶黄天龙已除, 主要帮凶也已伏法, 那后续除了肃清一些流毒外, 不必再因此牵连更多族人, 后续家族的发展, 暂时以稳中求进为主, 当前家族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然后谋求新的发展。” 黄天狗见黄飞虫不准备追究自己, 顿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暗暗鬆了口气, 紧绷的脸色和缓下来, 对黄飞虫的態度也明显变得更加热情, 甚至带上了一丝鼓励: “飞虫你能以家族大局为重、宽严相济, 实乃家族之幸! 老夫虽然因前两次危机受的伤势, 往后活不久矣, 但也必定竭尽全力, 辅佐飞虫你掌舵家族, 儘快稳定局面!” “甚好。” 黄飞虫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虽然知道黄天狗常年站在黄天龙那边, 纵容並且默许家族內部的许多不公与压迫, 连当初实力不俗、性格刚直的天孤仙人, 都难以撼动二者形成的利益联盟, 但对於黄天狗这种善於权衡、明哲保身、习惯和稀泥的老狐狸, 他目前確实没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毕竟对方不仅名义上是家族的前前任掌舵, 坏事也都是顺水推舟、並没有亲自动手, 除了有意无意地包庇黄天龙等人, 和自己也没有太大的衝突…… 於是, 他决定先放一放, 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局面, 若后续黄天狗再给自己找麻烦, 最进行追究不迟…… “一个內部腐朽的家族, 隨著我今日斩杀黄天龙及其党羽, 代表著它终於结束了漫长的下坡路, 即將开始走上进步的上坡路, 但家族里还有大量依附於旧秩序、 心思不纯、习惯了趋炎附势的残余力量存在, 我和鹤长老所代表的, 追求相对公正、愿意为家族未来著想的力量, 依旧远远不足, 前路漫漫。” 黄飞虫心中没有丝毫鬆懈, 依旧清楚地明白眼下情况远没到庆祝的时候, 並没有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家族后续发展还需要持续不断的努力才行。 当天, 在他的雷霆安排和黄天狗的配合下, 黄天龙以及黄在斗等六位伏诛长老的亲属亲信, 全都被迅速而严密地控制起来, 包括黄在虎、黄飞虎、黄在珍等人, 都被关押进岛上看守最严密的监牢, 由黄天狗那边派出专门人手严加看管, 等待后续审查发落, 整个黄岩岛上, 剩余长老都感受到了风声鹤唳, 空气中瀰漫著紧张与不安, 都隱隱地意识到家族內部, 发生了翻天覆地、足以载入族史的大事, 旧的格局已被彻底粉碎, 新时代已然来临! 夜晚。 “飞虫, 你往后打算如何治理家族?” 鹤长老询问。 “鹤长老, 底层族人是弱势群体, 以往家族百般剥削底层族人的资源, 並推出替罪羔羊就轻易將他们打发了, 中层族人是家族的中流砥柱, 以往家族百般剥削中层族人的资源, 將有限资源包装成荣誉让他们爭的精疲力竭, 结果, 剥削到的资源都到了黄在斗、黄天龙等人手上, 对家族完全是有害无益, 因此, 我接下来打算先维持这套规则十天半个月, 后续就开始逐渐给中低层族人增加资源待遇, 直到最后將家族福利资源彻底覆盖全体族人,” 黄飞虫郑重地说道。 “好, 循序渐进, 有的放矢,” 黄在鹤闻言欣慰地点头。 第二天, 朝阳初升, 万道金霞洒满海面, 也照亮了略显沉寂的黄岩岛。 黄飞虫与黄天狗並排悬浮於三仙岛上空, 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挺拔, 黄飞虫神色平静, 而黄天狗则落后半个身位、神情祥和。 两人的衣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下方则是聚集起来的剩余家族长老们。 黄天狗清晰而威严、如同滚滚雷音般的声音, 瞬间传遍了岛屿的每一个角落, 清晰地送入眾人的耳中: “此次召集大家, 是宣布一件大事, 经昨日我与飞虫仙人联合决议, 鑑於在前两次家族生死存亡危机中, 原掌舵黄天龙罔顾族人性命, 有公然给强大外敌带路的行径, 犯下不可饶恕的背叛家族之罪, 严重损害了家族利益与根基, 其心可诛、其行当剐! 即日起, 正式废除黄天龙家族掌舵之位! 其岛上雕像立刻拆除! 同时, 家族长老黄在斗、黄在丹、黄在房等六人, 平日里依附黄天龙、搞蝇营狗苟, 长期助紂为虐、为非作歹, 即刻剥夺以上等人家族长老之位!”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 带著一种尘埃落定、不容置疑的决断: “鑑於以上当事人, 均已因罪行败露, 畏罪或反抗, 当场伏诛! 其余相关涉案人等, 也已尽数收押监牢, 待详细审查后, 依族规另行处置! 此事即到此为止, 家族不再过多牵连追究! 望所有族人引以为戒, 时刻恪守族规, 以家族整体利益为重, 团结一心、共渡时艰!” 这宣告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在一眾长老心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和譁然。 “什么? 天龙仙人之前在家族危机中给敌人带路? 背叛家族? 竟有……这等事?” “然后天龙仙人死了? 黄在斗那些核心长老也全都死了? 昨天那动静果然发生了大事……” “天龙仙人在族里一向说一不二、权势滔天, 他为什么要背叛家族? 这说不通啊……” “难怪飞虫仙人昨日归来后杀气腾腾, 原来是为了清算这等滔天大罪!” “年仅九岁……竟然…… 真的做到了逆伐上位仙人, 肃清整个家族高层……” 大多数长老都知晓些许內情, 喃喃自语,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的目光无比敬畏地望向空中, 那道年轻却仿佛蕴含著无穷力量的身影, 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所谓的“联合决议”和“伏诛”背后, 是怎样的雷霆手段和实力碾压, 一位家族仙人即使背叛了家族, 又哪儿会放弃抵抗、轻易拿下? 从之前两次家族危机后, 黄天龙不仅没事, 还当上家族掌舵就能看出来, 毫无疑问, 如今黄天龙能够罪有应得, 关键还是飞虫仙人的出力, 一个年仅九岁的家族后辈, 竟然真的做到了一路逆袭, 以绝对强势的姿態, 將长期压迫家族的天龙仙人及其党羽, 连根拔起、彻底肃清! 这若非天狗仙人言之凿凿地当事人已伏诛, 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们恐怕真以为自己是沉浸在什么荒诞不经的传奇话本之中…… 这时, 黄天狗適时地、姿態放低地继续说道, 声音迅速传遍了全岛: “家族不可一日无主, 经老夫与在鹤、在鱼长老商议, 一致认为家族新一任家族掌舵, 无论从实力、功绩还是威望等角度考虑, 皆由飞虫仙人担任最为合適! 即日起, 飞虫仙人就是我黄氏一族新任掌舵! 老夫非常相信, 也无比期待, 在飞虫掌舵的英明带领下, 我们黄氏家族的未来, 必定能够拨云见日, 变得越来越好, 越来越强盛啊!” 黄天狗的神情、话语之中, 带著刻意营造的振奋和拥戴。 他说完, 率先用力地、真诚地鼓起掌来。 一时间, 家族剩余的长老们, 无论內心真实想法如何, 是震惊、是庆幸、是畏惧还是狂喜, 都知道, 飞虫仙人和天狗仙人显然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新的权力格局已然確立、不容挑战, 在无可爭议的实力和绝对的大势面前, 所有人都爭先恐后地跟著用力鼓掌, 顿时, 全岛各处, 掌声由零星小雨迅速变得雷动轰鸣, 匯聚成一片, 象徵著对黄飞虫担任家族新任掌舵地位, 的普遍承认与拥戴。 黄飞虫微微抬手、终於开口, 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拂过空间, 那震耳的掌声便如同被一只大手轻轻压下, 迅速平息下来, 他目光扫过下方仰望著他的眾多面孔: “我宣布, 即日起家族议会的参与资格, 由原先的仙人级, 正式扩展为长老级! 今后, 所有经过家族认证的家族长老, 无论出身哪一分支, 只要未被取消参会资格, 均有资格参与家族会议, 共同了解並决策家族后续的重要发展方向、资源分配等事宜!” 这一决定, 顿时让下方不少长老的眼神之中, 爆发出惊喜和期待的光芒, 以往家族会议只有家族仙人和选中的人能参加, 其他人只需要听从上面安排就行, 现在则是家族长老也有资格参加家族会议, 等同於他们有了在家族事务中, 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 这无疑是一种天大的利好, 瞬间增强了对家族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还有……” 黄飞虫继续说著几项安排, 忽然心神一动, 召唤出奖池面板, 顿时发现奖池面板上, 涌动起一阵水波般的模糊荡漾, 继而如同被拭去尘埃的镜面, 浮现出全新的、更加复杂的內容。 他凝神“內视”而去: 【掌舵:黄飞虫】 【家族:黄岩岛黄家(练气仙族)】 【奖池:练气道具99%、筑基道具1%】 【剩余抽奖次数:0/60】 (每月一日增加抽奖次数1、祈愿必成功) 【掌舵模块】 【今年全族產出:0(自动换算)】 【高层族人名单:可修改,分配比例:可修改】 【中层族人名单:可修改,分配比例:可修改】 【底层族人名单:可修改,分配比例:可修改】 【自由族人名单:可修改,分配比例:可修改】 “这奖池面板…… 在我正式成为掌舵后, 果然有了变化, 抽奖功能更新了, 还多了掌舵模块……” 黄飞虫心中微微一惊, 隨即涌起一股明悟, “看起来家族的发展道路, 在我成为家族掌舵的这一刻, 才算真正揭开新的一页, 未来的路还很长。” 他心中的念头愈发清晰、坚定, 如同经过淬链的精钢: “不过无论如何变化, 核心不变, 只要家族的权力牢牢掌控在我手中, 我就能够按照我的意志, 自由决定家族的命运, 引领它走向强盛与辉煌! 但反之, 若家族权力旁落, 到了別有用心或无能之辈的手中, 那自然就是由別人来主宰家族的兴衰荣辱, 到时候家族如何发展, 可就由不得我了。” “那么, 就在我有生之年里, 握紧这权柄、尽我所能, 让我黄氏一族之名, 响彻这片南海, 更响彻整个修仙界吧!” 黄飞虫深吸一口气, 仿佛看到了整个家族未来的命运, 他目光坚定, 视线越过下方那些欢呼、敬畏的族中长老, 投向远方那无边无际、波涛汹涌、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茫茫海面, 眼神锐利如鹰, 充满了征服与开创的万丈雄心。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