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1v1H)》 姚大人 今日初一,陈玉循例进宫,去给宫里的圣人娘娘请安。 圣人娘娘身边的管事嬷嬷亲自站在仁明殿外迎她。 还未等她近前,管事嬷嬷就先行了万福,将海棠形的青铜袖炉递过来,笑道:“平宁公主,暖暖手,娘娘方才一直念叨着您呢,怕您冻着,特意让奴婢到外头来守着。” “宝珍嬷嬷。”陈玉唤了她一声,微微避开了身子,没完全受她的礼。 这嬷嬷自小跟着圣人娘娘,又看着自己长大,陈玉到底还是很敬重她,同自己的长辈无异。 宝珍嬷嬷自也是亲近陈玉,刻意在她进殿前又说了句:“官家方才下朝过来了,正陪娘娘用早膳呢。” 陈玉略有些吃惊,这个时辰,已是近巳时了,莫不是母亲才起身不成? 不过却也不奇怪,母亲那样的性子,随心所欲惯了的。 “嬷嬷,我知道了。”她应了一声。 殿内燃着银骨炭,丝毫不觉寒意。宝珍嬷嬷接过大氅,引陈玉进了内殿,她站在不远不近处,恭恭敬敬地同两人行了礼:“母亲、官家。” 这话其实有些不伦不类,也不合规矩,不过本朝最尊贵的两人都在这里,他们都没发话,哪个敢指出不对? 那边坐着的妇人,最多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穿了身沉香色的褙子,见她过来忙道:“玉姐儿来了,来尝尝这芋羹。” 看她的架势,竟是要直接拿自己吃过的芋羹让陈玉尝,不过她刚出声,立马有宫人离开,忙着去端羹汤。 “母亲,我吃过了。” 陈玉在下首坐了。 官家看她两眼,笑道:“玉姐儿来了,有空多进宫来陪陪你母亲罢。” 陈玉一愣,忙恭敬答:“是。” 才说出口,官家肩头却被圣人娘娘轻拍了下:“行了,我好端端的,让她进宫来陪我作什么?赵三,你莫要乱说话。” 母亲在官家面前是这般放肆的态度,饶是陈玉已不是头一回见到,却仍觉心头一颤,吃惊得很。 不过她面上到底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毕竟圣人娘娘是她的母亲,官家却不是她的父亲。 她随她母亲陈令安姓陈,她的生父远在千里之外的贺州富川县,连自己大婚这样的日子,都无法出现。 陈令安知道赵邺在这儿,自己这个女儿肯定是放不开的,因而只等赵邺将面前的芋羹吃完,便开始撵人:“赵三,你没别的事情要做了吗?快些走罢。” 赵邺也不生气,站起身,同陈玉温和道:“玉姐儿近来似乎瘦了些,姚修待你如何?” 听了这话,连陈令安都忍不住抬头讶异望了赵邺一眼,没想到他这样的一人,竟能这般细致,问出这话,明显有几分替陈玉撑腰的意思。 “官家,姚大人待我很好。”陈玉道。 陈令安闻言,不由得皱眉,不过碍于赵邺在场,她什么都没说。 待赵邺一走,她扭头便对陈玉说道:“玉姐儿,你们如今成婚也将近半载,夫妇本是一体,你如何还喊他姚大人?” 陈玉微愣,半天才嗫嚅着回她:“母亲,我习惯了——” “罢了——”陈令安摆手。 她自己女儿的性子,她如何能不知道。 ———— 陈玉和姚修的故事,宝们帮忙加个收藏,投个珍珠呀,爱你们~ 麻烦 只是这样,日子又如何能过好? 陈令安虽不是什么子女心特别重的人,但还是免不了替女儿忧心。 不过好在姚修的人品,陈令安是信任的,他又比女儿年长那么些,倒不担心他会苛刻了女儿。 陈令安拉过陈玉的手,长叹了口气,道:“玉姐儿,母亲只得了你们——两个,我自是盼着你们好的,可母亲如今——” “母亲,女儿明白的。”陈玉轻声道。 母亲也有自己的苦衷。 母亲与官家纠缠多年,内中详情其实她也不能尽数得知。 只知道母亲与父亲和离后入了宫,自己的嫡亲弟弟成了官家的太子赵憬。 这几年,父亲有了新的夫人孩子,她同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时日寥寥无几,甚至还不及舅父舅母。 宫人很快端了份芋羹上来,陈玉低头尝了尝。 很甜,不太合她的胃口。 仁明殿内一时安静得很,母女俩谁都没开口说话。 陈玉微微侧身,默不作声盯着陈令安眉心的花钿片刻,她抿着唇,忽地开口问:“母亲,我执意要嫁给姚大人,是不是给您和太子添了麻烦,也让姚大人为难了?” 这些事情,还是陈玉嫁给姚修之后才想通。 姚修到底是天子宠臣,他可以在官家的授意下去辅佐太子,可他断不该再与陈家搭上任何关系。 归根结底,陈家是外戚。 只看当年她的二舅舅陈元卿,与官家关系最为深厚,可如今官家登基六年有余,可曾见他对二舅舅委以重任? 陈令安闻言歪头,好似头一回这般认真地看自己这个女儿,自己跟她父亲和离时她才八岁,如今十年过去,她长大了。 陈令安认真想了想,当初陈玉求到自己跟前,说想嫁姚修。 她那时确实感觉对这个女儿亏欠良多,只让赵三去问了问姚修的意思。 她如何想不到,官家开口,姚修哪会拒绝。 至于赵三,他便心有芥蒂,也不会在自己跟前表现出来。 且看罢。 陈令安笑了笑,抬手将陈玉的有些歪了的发簪理正:“玉姐儿,你操那个心作甚?你只管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陈令安总免不了将她当孩子看。 陈玉默默低下了头去。 “太子一早过来请安,本想多待片刻见见你的,可惜他那处还有要事。” “哥儿——太子近来可好?” “官家很器重他,你莫要替他担心。”陈令安道。 陈玉并没有在宫里待太久。日西时分,她便领着自己的丫鬟石绿出了宫。 官家这后宫里头,除了母亲这个圣人娘娘,还有贵妃等妃嫔,太后也仍健在。这满宫上下,多得是需要母亲去决断的事。 倒不如自己家中清闲。 她和姚修府上清净得很,四进的宅子,是官家赏赐的。位置很是不错,在东华门附近,离茂国公府所在北堂巷不远。 他们俩,加上外头粗使的丫鬟小厮总共也才十来个人,其中大半还是专门伺候她的。 谁能想象,姚修那个人,清贫惯了,今官居二品,身边竟没半个下人,几乎诸事都亲历亲为。 ———宝子们帮忙投个珠呀 脱衣 夫妻俩并不待在一处。成婚这几个月来,姚修一直守礼,他平时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前院。 只每逢初一、十五,他会来她房中“例行公事”,倒是像他上值点卯一般。 陈玉自侧门进了府,回到自己院子里,留在府中的丫鬟们已煮好茶,见她回来,一个上前帮她褪去大氅,一个将茶端到榻桌上。 石绿将靠枕取来垫在她身后,让她坐得更舒适些。 陈玉吃了口茶,扭头问石绿:“你去前头问问,大人可回来了?” 石绿忙领命出去。 不一时,她就到陈玉跟前回话,道:“娘子,大人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江松让奴婢回您一声,大人说了,今日公事繁重,晚膳就不到后头来吃。” 陈玉捏着茶盏半天,直到石绿又唤了她一声,她方回神,扯唇道:“你去厨下说一声,不要送羊肉过来。” 石绿满脸担忧地看她,问道:“娘子,那备什么吃食?你还没用膳呢?” 陈玉却摇头:“不吃了,没什么胃口。” 陈玉什么都没吃,让石绿和石青两个丫鬟伺候她梳洗,便绕到屏风后头,自己独自上了床。 前两日下了场雪,院中的雪还没完全融化。 虽说已经是入了冬月,如今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但屋里炭火烧得足,角落里摆放着天青釉宝鸭熏炉,因而丝毫不觉冷意。 陈玉猜测他今日恐怕分身乏术,应当不会来了。 于是,她便也肆意了些,仅穿了件轻薄的单衣就盖着锦被躺下。 不过人迟迟没什么睡意,她睁眼盯着床架子上的鸳鸯纹饰许久,屋里烛火昏暗,直觉得眼睛干涩,有了些困意,她才翻了个身阖眼睡去。 谁知晚些时候,那人却来了。 陈玉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肩处肌肤一阵凉意,她惊得浑身一哆嗦,瞬时就被吓醒。 她扭头,直接撞入来人幽深的眸子。 男人身形挺拔,面容疏朗,该是刚刚梳洗过,这会儿没戴襥头,只用发簪简单挽起发,穿了件青灰色的袍服站在床边。 陈玉盯着他清瘦的脸晃神了阵。 姚修已经将冰凉刺骨的指尖收回,抿唇道:“抱歉,惊到你了?” 陈玉捏着被角,怔怔摇头。 姚修颔首,转身绕过屏风,屋里顿时陷入黑暗,仅剩的一点光亮都没了。 陈玉默默数着他的脚步声,没多会儿,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的被子让人给掀开。 说是成婚四五个月,其实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陈玉对这种骇人的亲近还是不大适应,下意识拽了下被子,可是没用。 男人肌肤滚烫,他身上可比他的手暖和多了。陈玉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清冷的人,此刻褪光了衣服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也容不得她多想,她胸口微凉,单衣已经让他解开。 男人身子很快覆了上来,陈玉明显感觉到自己腿心抵着条火热的条状物,那东西就大剌剌贴着她大腿内侧。 ———- 求点珠珠呀,爱你们 怕你疼 陈玉低哼了一声,试图往右边闪躲。 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感觉不大适应,幸而什么都看不见,才让她稍微好受些。 可惜男人看着清瘦,力气却大得吓人,只一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根本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她面对他仰躺着,身上这会儿没有丝毫遮蔽。 忽然,胸口一阵湿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乳头已经被男人咬住,裹在嘴里。 陈玉身子完全僵硬了,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只能轻轻搭在他肩头,喊了声:“姚大人——” “唔。”姚修低应了她句,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她胸前传来。 男人喉头微微滚动,似乎想从她身上吸吮出什么来,大掌揉搓着没顾及到的那部分,就这样轮流将两边乳儿啃了个遍。 她今年毕竟才十八岁,身子还没完全张开,那两颗豆子大小的乳头被他折腾得硬梆梆。 他终于舍得吐出来。 陈玉紧咬着唇,黑暗中眨了眨眼,不知道应该作什么反应。 男人粗粝的指尖已经往她腿心摸去,那地方稀稀疏疏长着几根毛发,丁点儿都藏不住下面的肉缝。 他那手指原先还好,只在外面抠抠摸摸,可没多会儿,他却拨开穴肉,意图把指尖往深处塞。 这实在太过羞耻了。 陈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不顾身上这人的分量,死死将腿合拢上,直接将他的手夹在腿间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陈玉突然听到自己身上这人低笑了声。 跟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不那么从容淡泊,莫名带了丝少年稚气。只是这声音稍纵即逝,许是她听错。 下一瞬,她又听到他开口。 果然是她听错。 “你松开些。”姚修长叹了口气,“我不作甚的,只是怕你后头疼,我帮你弄弄。”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待她,高门大户里娇养出来的贵女,循规蹈矩,话都没有几句。 性子也不太似她的母亲,倒十成十像她那个古板固执的舅父陈元卿。 重一分,轻一分,都不行。 而且她年纪实在太小了些,虽说在她这个年纪出嫁实属正常,可是他比她年长十五岁,已经完全可以当她的父亲。 委实不相配。 可这婚事他没法拒绝。 陈玉听到这话,隔了一会儿,才慢慢将双腿分开。 男人修长的指探了小半截进去甬道,却也没有再深入,只在外面轻轻捅着、勾着,指腹轻轻按压着肉缝上头藏起来的肉芽。 “唔——不要——”陈玉脚趾忍不住蜷缩了起来,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想让他别折腾那地方,又想让他再重一些。 好在,他没有弄太久。 他重新将身子覆在她身上,原本在腿心戳弄的指收回,轻轻摸了下她的脸。 只是,更骇人了。 那根完全不同于手指的,火热滚烫的粗物堵住了洞口,将两瓣穴肉撑开,坚硬似铁杵般的凶物慢慢往甬道深处挤。 她湿了,却没完全湿透,而且这东西明显比她那儿粗了几圈,她只觉得又涨又难受。 疼了告诉我 陈玉悄悄动了动,试图缓解这胀痛感,把双腿张大了些。 可依旧不太好过。 而她身上这人,拧眉把自己一点点往她身体里面送,凶物已然埋进去大半。 阳具被嫩穴死死缠着,姚修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挤进些,层层魅肉就裹挟着,咬着棍身,不肯让他前行。 书读得再多,做起来到底不是一回事。 姚修还记得两人刚圆房那日,他经验不足,她应该疼得狠了,却也不知道对他开口,只躺在那儿无声地掉泪。 他拿她没什么办法,好像再多行一步就是亵渎了她。 那日特殊,洞房花烛夜,红烛要燃一夜的。 后头,两人都觉得别扭,索性每逢敦伦的日子就将灯火熄灭,双方也都能自在些。 可这会儿,这样不上不下,僵持着到底不是什么办法。 姚修眉头皱得更紧了,呼吸逐渐粗重,他长叹了一声。 陈玉感觉自己的脸又被人碰了下。 他的手到这会儿还泛着冷意,好像怎么都捂不热。 “抱歉——”他道。 男人嗓音低沉隐忍,带着几分怪异。 陈玉还在思考他这话里的意思,下一瞬,身子已经叫人贯穿了个彻底。 “呜——”埋进来的东西又粗又硬,她下意识弓起腰,去摸自己的肚子。 他身上这不属于她的凶物也不知道戳到哪里去,太深了,她觉得不舒服,疼的。 可是,这感觉又太过奇怪,此刻两人紧紧地黏在一处。 他在她身体里面,将她塞满了,她牢牢吞着他,把他吃下去。没有比这更亲密的时刻。 “姚——大人——”她低喊了他一声。 陈玉黑暗中抱住了他,鼻尖忽地酸涩。 那年他传胪唱名,打马游街,好不风光。她同大舅舅家中的莹姐儿出府去看热闹,两人都把手中的芍药花扔给他。 那时,她看高头大马上的状元郎长得好生俊美。 纵然知慕少艾,她也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嫁他。 她年纪渐长,到了能成亲的年岁,可这京中的儿郎却没一个合适的。 母亲、舅舅都不愿委屈了她,想给她找个天下难寻的好亲事,但说到底她身份尴尬,高不成低不就。 这或许是她做得最错误的决定。 他刚过而立之年,已身居高位,官至参知政事,位同副相,清贵无比。 虽说他孑然一身,众人猜测他或许有什么隐疾,但这满京城想跟他结亲的人家不计其数。 她明知他并不喜她,她从未入过他的眼。 他每次见她都疏离地喊她“平宁公主”,可她仍是去求了母亲。 姚修“嗯”了声,修长的指去摸两人连着的地方,轻轻揉搓了两下嫩肉,问她:“很疼吗?” 陈玉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连带着下身穴肉猛地一缩,痉挛几下便牢牢咬着侵入嫩肉的阴茎不放。 姚修闷哼声,反手扣住了她。 陈玉整张脸几乎都贴着他的脖子,点点头又摇头。 姚修察觉到自己脖颈处的湿润,暗里又叹了口气,他抬手抚了抚她柔软的青丝,温和道:“我尽量轻些,你若受不住了就告诉我,好不好?” 要弄坏了 不过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何其难。 姚修的腰身动了动,阳具从深处拔出几分,又极力控制着力道往下沉。 肉穴似有自己的想法,不想让他呆在里面,不断排斥他,却又舍不得他真的离开。粗壮的凶棍每动一分,穴肉便不断收缩死死绞住,寸步难行。 姚修抿着唇,脑子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耳边时不时传来她似有若无的娇吟声,像哭又像别的,声音细小微弱,偏勾得人心痒,想让人把她弄坏。 姚修晃了晃神,不知想到什么,又很快摒弃脑后。 他身下动作已不觉凶狠起来,臀部紧绷着,再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反倒拔出几分,又狠狠插入,直抵在花心底部才罢休。 力道又凶又狠,花肉被他一次又一次撑开。 完全不似他白天的样子。 陈玉那地方还是不太能适应他,原本还疼着,这会儿疼倒是其次了,只觉又酥又麻。 陈玉被颠簸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身子直颤,感觉自己快被水给淹没,只能死死抓住身上这块浮木。 “姚大人——救救我——要坏了——姚大人——呜——” 她微张着唇,浑身哆嗦,在他耳边胡言乱语。 这声音听在姚修耳边,此刻同催命符无异,他去捏她的乳头,双指夹着乳尖轻捻着,腰腹处缓了几分问她:“哪里要坏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万般郑重其事,倒同他平日里说话的口吻无二。 只是此时此刻,却显得愈发怪异。 陈玉只会摇头,她答不上来。 她感觉有水从自己下面流出来,源源不断,把褥子都打湿了。 她好歹也同他行过几次礼,知道这不是溺了,可究竟是什么,她不清楚。 双腿湿漉漉的,偏身上这人还要去碰。 她想躲,但是她含着他的物什,双腿夹住他的腰,手缠着他,连乳头都贴紧他的胸膛,能逃到哪里去? 只能任由他的手在腿心游走了一番。 姚修摸着一手湿滑,轻拽了拽咬着棍子的穴肉,将已经被撑胀了的花瓣往外拉开些,安抚她道:“你还太小,过些时候就好了——” 过些时候,那是什么时候?她问他。 姚修也没法回她。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他年少中举,然到京后两次不中,为谋生,连避火图都曾画过。 若哪天她知道了,依她这规行矩步的性子,怕是要羞愤得想和离罢。 他终是再克制不住,彻底放纵自己在她身体里抽动。 狭窄紧窒的穴道紧紧包裹着他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深深刺入,硕大的欲望磨擦过她柔嫩的内壁。 坚挺的阳具在窄穴里进出,不断将这丁点大的甬道撑大,又拔出。 小娘子也不知是疼了还是快活了,娇得不像话,只一味地在他怀里哼哼啼啼。 忽然,龟头顶端被一阵热液浇灌过,身下小娘子彻底瘫软了。 姚修仅存的那点理智早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他冲撞着她,也不管她如何低声吟哭,腰间动作又凶又重,狠狠抽插数百下,直至粘稠的白浊一股股往她身体深处涌去。 疏离 屋子里的味道迟迟散不去。 大冬天里,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 他却埋在她身子里没出来,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隔了片刻,姚修才翻身下床,帮她掖了掖被子。 陈玉听着床下的动静,躲在被子里不想动弹。他似乎走开了,绕到屏风后面去。 不一时,屋内重新上了灯。 陈玉眼睛有些不适应,她抬头遮了遮眼,这才扭头去看那架檀木屏风,屏风后隐约能见到男人的身影。 等姚修再过来时,他已经重新穿上了他那身青灰色袍服。 陈玉半仰着头瞧他,她肩处以下都让锦被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谨慎,一直屏住呼吸。 姚修站在那儿,瞧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心觉有趣,又怕她把自己憋坏了。 不知怎的,他忽地起了逗她的心思。 男人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声问她:“我抱你去梳洗?” 陈玉闻言,大概被他这话惊到,连连摇头,这下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 委实有些无趣。 姚修有些失望,暗叹了口气,他内心到底还是不喜欢这样的贵女。 在他看来,那长在乡下、东家长西家短的女娘子,都比这高门里教出来的、跟木头一般的贵女生动。 不过,也有例外。 只是跟他没什么缘分罢了。 他原本不愿意将就,这才多年不娶。 他比她年长那么些岁,比她亲娘舅仅小一载。他猜测,她要嫁自己,恐是听了家中长辈的指示,好叫太子的地位更稳固些。 其实,倒是多虑了,他兼任太子太傅,便有万一,岂有不帮着太子的道理。 这步棋走得实在太臭,反让官家对陈氏一族心存芥蒂。 也不知是谁的主意,总归不会是她亲娘舅和宫中的圣人娘娘出的。 他认识的那两人,断不会目光如此短浅。 只是她也可怜得紧,年纪轻轻,要嫁个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岁的男子,心中怨愤只怕比他多得多。 也罢,日后相敬如宾,恪守礼节,他却也不是不能做到。 “也好,我唤你丫鬟进来伺候。”姚修敛了笑,仍旧温和看她,颔首同她说了句。 说完,他转身欲走。 却被牵绊住。 姚修侧身低头去看,锦被里伸出一截葱段似白嫩的胳膊,拽住了他袍服下摆。 他微怔,看着陈玉没出声。 “姚大人——”陈玉低低喊他,然而才唤了一声,她便迟疑了。 她想让他留下,等她盥沐后,他同她说说话,或者只是躺在一处睡觉,一处醒来也好。 她见过母亲与官家,还有舅父舅母日常相处的样子,虽臆测长辈们的闺房之私万分不该,可她想,总不会是她与他这种情形。 她想同他举案齐眉,红袖添香。可两人才成亲那会儿,她不过想送碗甜汤去他书房,却被他讲了一回。 让人撵出来这事,只一次就够了。 陈玉陡然松开手,垂眸道:“外头更深露重,怕是路滑,大人回去时仔细些。” “好,你早些歇息。” 争锋相对 上月初,黄河决堤,黄河沿岸百姓流离失所。 纵然赵邺早有防备,可此事属于天灾,非人力能力,不能幸免。 流民们大多往曹州、济州方向涌去,也有部分流民往京城方向聚拢。 早朝时,姚修手持笏板上前,神色肃然道:“遣返?陈大人你久居庙堂,不知人间疾苦。你可知从澶州至汴京,仅二百余里路,路上冻死的流民却不下数百人。如今天寒地冻,又多的是老弱妇孺,你将他们遣回原籍,与杀人何异?” 陈元卿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上前对着赵邺躬身作揖,这才开口:“姚大人此话差矣。流民所经之地,已有抢夺米铺之事。这城外数千人,倘若混入外敌,乱民煽动,顷时京中大乱又当如何?” “陈大人——” 两人在朝堂之上争辩,吵得面红耳赤,各有各的道理,到最后都没辩出个结果。 还是赵邺道:“城外施粥赈灾,暂且棚户安置,至于流民如何处理,容朕细思后再做决断。”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 这两人虽说是姻亲,私交却不怎么好,起码明面是这样,真相如何,旁人怎会知道。 陈家已经足够尊贵了,如今这京中的世家,哪家比得过他府上? 他家大娘子以二嫁之身进宫当了圣人娘娘,官家原先的发妻只得了个贵妃的称号,唯一的嫡长子连太子之位都丢了。 开始只以为这便是天大的恩宠。 谁曾想,后头大家都明白过来,官家从外头接回来,寄养在圣人娘娘名下的太子十有八九是圣人娘娘的亲生孩子。 毕竟圣人娘娘和离才多久? 这样荒淫无道的事,放在别家都是要浸猪笼的。 可惜,谁敢去管天家? 官家的脾气,百官都清楚。 你若撞殿柱子,以死进谏想当个忠臣,他不拦着。 可你这身后名,也根本由不得你。哪家都有糟心事,纵然你家没有,近亲远亲总有罢。到最后,谏臣没当上,反惹得一身骚。 出了大殿,陈元卿正要往前,忽地被人从身后唤住。 来人却是姚修,他先就主动作揖:“陈大人——你我皆是为官家分忧,便就有意见不合,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望陈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照理说,陈元卿如今三品礼部侍郎,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当要在姚修面前做小伏低才是。 可偏偏,姚修又是他的外甥女婿。 因而陈元卿面不改色受了他的礼,反问道:“难不成姚大人以为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 “姚修不敢。” 他倒是恭敬。 相较之下,反倒叫陈元卿感觉自己过于尖酸了些,同那市井泼妇无异。 可他跟姚修本也没什么好讲的,他与姚修有隙,惯来不喜姚修。 陈玉这桩亲事,若不是陈令安自作主张,直接由官家下了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也就陈令安那般肆意妄为,才会应下陈玉。 陈元卿不知想到什么,语气缓和了几分,道:“你若得了空闲,便带玉姐儿回府里坐坐,我母亲时常念叨着姐儿。” “舅父,姚修明白。” 桃花 陈元卿听了这话一噎,忍不住以袖掩面,低低咳嗽两声,他至今不能适应这新身份。 他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同面前这人是敌非友。这辈子更甚,只恨不得直接撇清了干系。 可惜,天不遂人意。 如今论私是压了他一头,但朝堂之上,只怕会一直屈居人下。 倒是姚修这性子,跟他家里头那个,还有陈令安都有几分相像,太过无法无天。 对他家玉姐儿那样乖巧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难为了。 但他一个舅父,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外甥女的家事。 陈元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不再搭理他,正要抬腿走开,然而又被姚修喊住。 他又重新唤他“陈大人”,道:“如今已是冬月,虽说难得,还是想问问你,府上可有桃花存着?” 陈元卿愣了下,许是没想到姚修会因为这点小事同自己开口。 他遂想了想,点头道:“应当有的,回头我叫人送到你府上。” 陈元卿自己便是个爱用花瓣制香的,且颇有些心得。 桃花本不值几个钱,不过寒冬里要找开在三月的桃花,满京中恐怕也只陈元卿这处才有。 两人在殿前分开。姚修要去皇城东侧的中书省,陈元卿则出了宫城去礼部贡院。 到了晚些时候,姚修下值,府里的门房便告诉他:“大人,午后茂国公府里来人了,送了一匣子东西,说是您要的,夫人让人收了起来。” 姚修应了声:“知道了。” 他在前面书房坐了会儿便到后头陈玉处用膳。 厨下做的羊肉羹汤,冬日里吃着正好,暖胃又熨帖。 夫妇俩围着张黑漆方桌对面坐着,陈玉房里的两个丫鬟忙着帮他们布菜,谁都没开口说话。 中途,石绿过来请示陈玉:“娘子,香饼只剩一块,可还要用了?” “用了便用了罢。”陈玉停箸,没怎么在意地回她。 她前些年都长在舅母膝下,因而喜好有几分随了舅母,这香饼还是出嫁前舅母送她。 舅母说是舅父制的,陈玉也不会再因为此事去叨扰长辈,用一块少一块,日后换别的香饼便是。 倒是姚修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神色忽变得怪异,他抬头看了陈玉一眼,突然问她:“今日国公府上可是送了个匣子过来?” “是有的。”陈玉一面说着,一面吩咐丫鬟取来。 “不急。”姚修道,想想又问,“可见到里头有什么?” 陈玉已没了胃口,借着丫鬟的手吃了口茶,回他道:“来人指明要交给大人您的,妾身不敢擅专,因而没打开过。” 姚修看她道:“哪有什么看不得的。” 然而,待丫鬟抱了匣子过来,他却也不提打开的话。 陈玉盯着匣子半晌,面色微僵,她张了张嘴,有心要反驳他两句。 既是没什么看不得,为何那日不过进了他书房,他便那般反应? 可她到底什么都没说。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因而姚修在陈玉这里用完膳,拿着匣子便走了。 纳妾 陈玉吃完,便怏怏地倚在榻上。 石绿坐在榻前的小杌子上帮她捶腿,劝她道:“娘子既放不下姚大人,今日何不将他留下?大人想必不会拒绝。” 石绿、石青两个丫鬟陪她一起长大,陈玉有什么心事自瞒不过她们。 陈玉摇头,呆呆盯着榻桌一角道:“你不懂——这样只会让他更厌恶我罢。” 陈玉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躺了会儿,阖眼似是睡着了。 纵然睡着,眉头仍紧锁着。 石绿见状,手上动作轻了些,她对石青使了个眼色,石青很快取了条薄被来,悄悄搭在陈玉身上。 饶是石青动作再轻,陈玉却依旧睁开了眼。 她揉了揉眉心,淡淡出声道:“你们说,我替姚大人纳个妾如何?” 两个丫鬟听了心惊,当即就给她跪下,只以为她说这话是要抬了一人为妾。 这可是个要命的差事。 她们原都是国公府上家生子,老子娘跟着圣人娘娘的,在娘娘宫外的铺子里做事。依着圣人对娘子的爱护,她们倘若真成了大人的妾室,今后哪还有好日子过? 要知道当初,圣人娘娘不正是因为袁相公纳妾,这才同袁相公离心的么。 娘子也不知哪里冒出的念头?莫不是前几日那袁娘子求上门来,同娘子胡乱说了什么? 两人真怕娘子想一出是一出,头磕得“砰砰”响:“娘子,奴婢只想跟着您,您不要——” 陈玉心觉好笑,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如何就舍得你们——” 依着她,姚修的妾室,她日后即便不会苛刻了那女子,也定然不会和对方亲近。她哪里舍得跟自己的丫鬟离心。 “何况,哪家好人能教女儿给人做妾呢?这人也不是一时好找的,且慢慢来,以后再说罢。”陈玉叹了口气,这人也要姚修喜欢才好。 她与姚修成婚刚短短几月,只觉过去小半生。 说不上多难熬,却日日蚕食着她的思绪。 她曾不止一次想过,她身份尴尬,早知当初不如在府上当个老姑子,或者嫁到外县也罢了。 这条路是她选的,她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但姚修本就身不由己,受了她的牵连,他有。 陈玉掀开薄被,总算舍得从榻上起身,又嘱咐丫鬟们道:“这事你们可莫要乱说,切莫传到钱嬷嬷耳里。” 钱嬷嬷是陈玉的乳母,同她一齐来了姚家,不过她年岁也大了,因而陈玉只让她白天在跟前伺候。 钱嬷嬷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怕还要将此事告诉舅父。 她知道舅父和舅母鹣鲽情深,两人之间莫说没有妾室了,如今舅父身边都没个丫鬟伺候。 可这人跟人不一样的,舅父和舅母情投意合。 倘若她和姚修一直这样,日后少不得变成怨侣,分道扬镳,就像母亲和她的亲生父亲。 陈玉并不想那般。 “娘子放心,奴婢晓得的。” —————————————————————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爱你们哒~ 爱屋及乌 陈玉又低低叹了口气。 她幼时曾暗里对母亲心怀怨怼,心觉是母亲心高气傲毁了她的家,就连舅父都对母亲都略有微词。 不过如今随着她的年纪渐长,她倒开始有些能够理解母亲。 母亲本就生在贵胄之家,少年时的心上人更是天下一等一的。 后头母亲低嫁,便有低嫁的说法,母亲不愿与人共事一夫,却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到底不是母亲。 何况,就算母亲那样的性子,现今不还是得容下官家那些妃嫔吗? 哪有事事都能如意的? 不过,陈玉也只对丫鬟这么一提,暂且也没将这事真正放在心上。 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姚修,她哪里不盼着夫妻恩爱,无端要把自己的丈夫推到别的女娘子跟前。 转眼就入了腊月。 府里虽说清闲,可到了年底,往来人情总要准备好。 还有姚修名下的铺子,都交了她来打理,今岁她刚嫁入府中,执掌中馈,总要见见那些掌柜们。 她当时陪嫁的那些铺子和田庄,也少不得核对年账。 其实原先官家另外赏赐给她了一座公主府的,只是到底太过打眼,不等母亲开口,舅父已奏请官家收回成命。 别看这几年陈令安不在陈玉身边,但毕竟国公府内有她外祖母和舅母教导。她耳濡目染,姚修府中这种情况,对陈玉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姚修父母俱亡故,只是远亲族人还在,据说当年姚修进京的银子还是族人凑的。 因而陈玉也没忘记遣人到千里之外的袁州府宜春县送去“岁钱”,以用来资助族内贫穷亲友。 忙了十来日,陈玉每日不是召见各个铺子的掌柜,就是应候着前来送节礼的命妇。 这日中午用完膳,好容易才能歇口气,陈玉便带了石绿、石青两个丫鬟出府,到街市上转转。 主仆三人上了马车,陈玉让石青到外头吩咐车夫:“去东街北。” 石青将她的话传给车夫,又转身回来,将车厢关好,避寒的帘子放下,这才开口问:“娘子可是去要买字画?” 那东街北多是卖纸铺、书肆,离府上还有一段距离,再往前走便要到城外了。 陈玉穿着身藕色褙子,倚着靠垫道:“买几刀红色竹纸回来。” 这红色竹纸惯来用作春贴,不过这等小事,哪里用得着陈玉来操心了,府里的管事自会安排妥当。 不过石青、石绿是陈令安亲自选出来跟在陈玉身边的,进退有度,不该她们多话的绝不多嘴问,难得娘子今日有兴致,心情瞧着似乎也不错。 倒是陈玉笑了笑,道:“我却要考你们,你们猜猜看,咱府上的春贴,是谁写的?” 两个丫鬟毕竟久居内宅,知道的也就陈玉身边的事,不晓得外头的情况。 这钟鸣鼎食之家,春贴大多由主人自己书写,就连官家,每逢岁末也会写上几副春贴赏赐给百官。 两个丫鬟猜了半天,最后还是石绿试探开口问:“娘子,难不成是大人写的?” 陈玉笑着颔首:“正是。” 她的字还算拿得出手,父亲、母亲乃至舅父都曾指导过一二,有这般眼力,能认出来也不算奇怪。 不是陈玉偏帮,在她看来,姚修的字集各家所长,虽在世人看来不成体统,但却自成一派,飘逸如清风出袖,当真要比自家舅父要强上几分。 妇人 只是这话自不能叫舅父知晓,知道了定然要恼怒的,不知为何,舅父始终不大喜欢姚修。 她出嫁那日从国公府发轿,她在后院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还是听舅母偷偷讲,舅父故意刁难姚修,叫他作了好些催妆词。 要不是怕误了时辰,姚修还不知要作到什么时候。 陈玉其实不觉得这些词对姚修来说是难事,他是宣德十五年先帝钦点的状元,就是这催妆词到底沾了胭脂气,他怕是也没多情愿。 她不知想到什么,方才还留在嘴角的笑意悄无声息消失了,眸底浮现出一丝愁容。 石青两人也不知如何宽慰她。 老实讲,她们刚跟着娘子那会儿,娘子不过五六岁,可比现在欢实,才五岁就敢偷偷骑了圣人娘娘的马撒欢。 眼见着她这些愈来愈安静,也就在舅奶奶跟前,她还能畅意些,多说两句话。 陈玉闭目养神,待马车经过几个街道,终于在纸铺子前停下。 这纸铺子里的纸张还算齐全,连前朝的澄心堂纸都有。 掌柜的没见过陈玉,看她两个丫鬟的衣着打扮都比寻常人家要好不少,以为是个大主顾。 不曾想那丫鬟上前却道:“掌柜的,取几刀红竹纸来。” 这种竹纸廉价易销,不过比普通竹纸贵了几个铜板。 因而掌柜听了后,态度便有些怠慢,叫铺子里伙计包起来递给石青。 然而陈玉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示意石青道:“再取两刀澄心堂纸罢。” 掌柜当即变了脸色,慌里慌张跑过来请安,笑得一脸谄媚,同她道:“娘子您坐着稍等片刻,小的去后头取来给您试纸。” 掌柜的到后面去了,只两个年少的活计在前头迎客。 陈玉今日无事,索性坐在一旁吃了会儿茶,扭头打量这起铺子来。她看着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一排字画,忽地神色一僵。 “娘子,怎么了?” 陈玉摇头,刚将茶盏搁下,却听得外头一阵喧闹。 “这是我好容易要来的,怎能给你——这是不给我活路啊,老天爷啊——”听这声音,说话的娘子也不知碰上什么,嗓音凄厉,且带着一连串的哭腔。 陈玉原不想管这闲事,只是这动静越来越大,想当作听不见都难。 “石绿,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时,石绿便领了个妇人进来铺子。 石绿道:“娘子,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方才被乞丐抢了吃食,奴婢给了她一块银锭子,她非要进来给您磕个头。” 这妇人也是实诚的,“扑通”一声便重重跪地,给陈玉恭恭敬敬磕了两个头:“多谢娘子大恩大德,愿娘子长命百岁。” 陈玉看她穿着身沾满污泥,早瞧不出本来面目的粗布裙,这冬日里,竟连件厚些的衣衫都没有。 头发只用木棍子虚虚挽着,脚上鞋子磨得只剩里子。 像是流民。 陈玉心说前些日子才听母亲提过黄河决堤之事,官家为此发愁,母亲也将自己每日份例削减了些,只为筹措出更多的银钱赈灾。 于是便问了妇人一句:“起身罢,可是澶州方向来的?” 妇人起身又给她行了万福,方道:“妾身家在顿丘县,因家中发了大水,爹娘老子都死了,这才逃到京城来。要不是娘子心善,妾身只怕今日就要饿死了。” 这会儿她抬起头来,陈玉才发现她瘦得骇人,面颊凹陷下去,看不出原先样貌。 纵然这样,陈玉仍觉得她有些面熟,一时也说不出哪里熟稔,她先前自是不会见过这妇人的,只无来由地感到亲近。 心生好感 因而陈玉态度更是温和几分,同妇人说了两句话,又要赏她。 这回妇人说什么都不肯收下她的银子,抹了把脸道:“娘子,不是我不知趣,只是您不知道,这银子纵然在妾身上也留不住。就像方才,那炊饼铺子掌柜看我可怜,给了我个炊饼,可还没到我嘴里呢,就让人抢走了。” 怀璧其罪的道理,陈玉懂。 她的眼界没那么狭隘,她不是长在深闺中的娘子。她曾远到千里之外的贺州,见过岭南山水的灵秀,那里风土人情与京中完全不同。 陈玉让人把银子收起来。 妇人也不欲纠缠,给她行了万福便退出去。 待掌柜取了澄心堂纸来,陈玉粗略看了两眼,只叫石青付了银子带走。 石绿摆好杌凳,陈玉由她搀扶着正要上马车,抬头却发现刚才那妇人没有走,也没有上前,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呆呆看着她。 陈玉见了,到底有些心软。 也是奇怪,她命好,托生在母亲腹中,自幼长在京中,断不该与这乡下妇人有什么交集,可她偏见了这妇人就心生好感。 陈玉唤来石青,同她低语了两句。 石青一愣,回道:“娘子,这不好罢,这妇人来历不明,圣人知道了,定要怪罪的。” 性子跟泥一般的陈玉,听了这话,破天荒沉了脸,道:“你是我的丫鬟,还是母亲的?” 石青看她的脸色,不敢再吭声。 “总归先叫她在院子里做些粗使活计,无碍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寒冬腊月,既凑巧碰到,总不好教她在外头等死。”陈玉轻叹,缓了缓语气。 知道自家娘子最是心善,她既开口,石青和石绿哪里做的了她的主。 只能去吩咐马夫,把这妇人也一同带回府内。 原来这妇人姓何,澶州顿丘县人。家中排行第四,没个正经的名字,便唤作做何四娘。 家中老子是篾匠,何四娘也跟着学了些。本说了门亲事,明年就要嫁人的,可怜一场大水,爹娘老子没了,未婚夫婿也走散。 她年纪比陈玉就年长一岁,只这两个月来受了不少蹉跎,因而看着沧桑。 陈玉怜惜她,没想叫她签了卖身契留在府中,只暂且给她个落脚的地方,待开春后再说。 陈玉的乳母钱嬷嬷,对此颇有微词:“姐儿,这人心还隔着肚皮呢,你啊,就是太心善。” 可人都已经带回来了,她说到底也只是个下人,不过仰仗着曾经奶过姐儿,才能留在府里享清福,哪里好过多置喙? 于是,钱嬷嬷便将何四娘安排在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 至于府中多了个人,姚修基本不过问这些小事。府里的下人,说是卖身契在姚府,其实说白了,都是陈玉的人。 这日晚些时候,姚修过来用膳,陈玉同他说了声,他就应了:“你做主便是。” 陈玉道:“虽没过官府,但她好歹在府里做事,大人,我叫她进来给你磕个头罢。” 姚修原想说不用,可看陈玉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回她:“也好。” ———— 宝们求点珠珠~ 求而不得 何四娘已经洗净,换了身从石绿处借来的干净衣裳,穿着身青色的窄袖短袄,人整齐许多。 她亦步亦趋跟在石绿后头,过来恭恭敬敬磕了头:“奴婢给大人、夫人请安。” 陈玉没说话,只等着姚修开口。 姚修停箸,低头望去。 何四娘正盈盈抬头望着他与陈玉。 只这一眼,姚修便怔住了。 他不动声色扭头朝陈玉看去,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她端庄又守礼地回望过来,提醒他该让人起身。 姚修指不觉在桌上敲了敲,良久后,他方低“嗯”一声,道:“你下去罢。” 食不言寝不语,夫妇二人坐在一处吃饭,平日里极少说什么话。 然而今日,姚修却破天荒主动问陈玉:“这何娘子,你如何认识的?” 陈玉偏着头,定定看他,隔了片刻才回他:“今日我去了趟纸铺,见她可怜,便将她带了回来。” “她看着不像京中人士?” “她是澶州顿丘县人,家中发大水了,这才逃到京城。” 姚修颔首,低应了声,没再提这话。 用完膳,小丫鬟给他们送了茶来。 姚修惯来吃不了烫饮,今日却不知怎的,接过茶盏就径自低头抿了口。 陈玉见了,只觉心愈来愈沉。 她虽不知道内里缘由,可她清楚姚修,姚大人胸有丘壑,哪时都是气定神闲的。 可自打见了这何四娘,他就这般失态,纵然她想当作没发现都不行。 看何四娘的样貌,该是不错,如今虽说有些瘦脱相,可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莫不成姚修瞧中了她? 更叫陈玉心惊的是,今日十五,两人成亲以来,他无论如何都会留在自己房内的,可今日他走了就没再回来。 陈玉一直坐在榻上守到子时,连两个丫鬟都熬不住,石青坐在小杌子上,身子一歪,险些摔到地上。 “你们自去歇息罢,我这里不用人伺候。”陈玉整个人恹恹的。 石青看她眼下明显乌青,一脸的疲惫,很是心疼,已然红了眼圈,劝她道:“娘子,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你歇息罢。” 陈玉摇头。 石绿跺了跺脚,咬牙道:“娘子,不若奴婢去前头探探?” 求姚大人来自己房中,陈玉自问可做不出这样没脸没皮的事。 何况这世上的事,哪个能强求得来?更不是她自怨自艾两回就能的。 她起身,笑笑道:“行了,我就是吃多了茶,没什么睡意,这会儿总算有些乏了——” 却连站都站不稳,还是石绿眼疾手快扶住她。 梳洗完,她也不要石青、石绿两个陪寝,叫她们各自睡去。 屋内烛火燃了一夜,屏风后,陈玉独自侧卧在床上,哪有半点要入睡的迹象? 她眼睛酸涩,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是官家亲封的平宁公主,她的身后是圣人娘娘和茂国公府,尊贵无比,她有什么好哭的。 何况她活了十八载,别的不论,先一个就是适应离别,父亲、弟弟、母亲,各个求而不得。 ——- 求点珠珠,爱你们 解释 陈玉胡思乱想了一夜,直至外头天色将明。 总归也睡不着,她索性掀开锦被起身。 屋子炭火正旺,她只在外头披了件淡紫色褙子,走到架子前取出昨日买的澄心堂纸。 这纸原想给姚修的,也没送出去。 她在纸上落下个“清”字,细细端详了半天,觉得写得不好,她心不静,如何能写好。 正要撕去,忽隐约听到外头传来些许动静。 她迟疑着,扭头便见来人身穿紫色袍服,戴着黑色长翅官帽掀帘而入。 陈玉身子僵了僵,站在原地未动,开口唤她:“姚大人。” 乍见了她,男人也是一怔,大概没想到这会儿她已经起身。 “怎么不多睡会儿?”姚修温声同她道,往案前走了两步,“时候尚早。” 陈玉没答话,在他走近的那瞬,她甚至刻意朝另一侧退了退。 姚修自是瞧在眼底。 他昨晚未过来,怕她多心,原已经快走到外头,又折返回来,想着同她说一声。 她到底年岁浅,家中疼爱着长大,哪晓得世间险恶,既已嫁了自己,总要护她周全,不叫她多虑。 只是看她这反应,倒是不怎么盼着他的。 姚修蹙了眉,打算说两句便走。 “啊——” 不想听得她一阵低呼。 他朝前看去,原先罩在小娘子身上的褙子,也不知是被桌案勾住,还是让她踩到,竟就这样从肩头滑落,露出里头鸳鸯戏水的藕色肚兜。 肚兜只能堪堪遮住小部分肌肤,小娘子纤细的腰肢和脊背瞬间暴露在外。 姚修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突然见了这番春色。 她那样害羞,每月两次来她房中,都得熄了灯才能上床,完全不给他看。 新婚夜那会儿,她许是疼了,哭都哭得那样委屈,连声音都不肯出。 他哪还有别的心思,只求身下这个小祖宗不要再哭。 可不是小祖宗,年纪小又娇气。 姚修忽觉口渴得厉害,他低咳两声,完全挪不开眼。 幸而身上的官服大而宽,丝毫瞧不出下身的异样。 他抿唇站在那儿,说不出喜怒,将《道德经》背了小半段,仍是不管用。 “姚大人——” 她一句话,姚修就彻底破功,几岁就倒背如流的经书,当下愣是想不出下半段。 陈玉脸红透,俯身着急去扯衣裳,只是松松垮垮的肚兜,这下完全不贴身。 她弯着腰,才将褙子捡起来,手腕却忽地被人拽住。 陈玉想避开,却根本挣脱不了。 身旁这人的嗓音比平日里低沉了些,以为他要做什么,其实他看只是了眼桌案,道:“你这字写得极好。” 遒劲挺拔,完全不像她这样娇滴滴的闺中娘子能写出来的。 她有那样的母亲和舅父,却也不奇怪。 陈玉一手捂着胸口,这会儿并不想同他切磋什么字,只想赶紧把衣服穿好。 她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太过羞耻,有些口不择言,半仰着头,怯生生地看他,低声乞求道:“大人——求您,放开——” 这小娘子——原只有在床榻上发出的娇音,哪晓得这会儿就让人听到。 姚修想走,可脚动都动不得。 夫妻敦伦,本也是天经地义。 她可比他以前画的那些避火图中,想象出来的妇人美多了。 他盯着她不放,道:“昨晚临时有些事,我出府去——” 生气 陈玉闻言怔住,她缓缓抬头,方才意识到这人或许是在同她解释为何昨晚没来。 她轻“哦”了声,不知道这大晚上的,还有什么要紧事?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男人已打横抱起她,绕到屏风后头。 陈玉猝不及防惊叫一声,急忙搂住他脖子,没想到他力气竟这样大。 她哪里不清楚姚修的意思,此刻天虽说还没亮,却也是寅时,属白日,哪有此时宣淫的道理? 可她根本不敢挣扎,这人穿了身官服,想来不久要出门的,她怕把他衣裳弄乱,只能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将她放到锦被上。 他却站在踏板上开始脱衣裳。 陈玉终于有些慌,她捏着身下的被子,道:“大人,您还要去上值的罢?” 姚修应了声,陈玉以为他便要住手,不想他又道:“已腊月十六,再几日就要封印,今日去迟些也无妨。” 从他嘴里说出这话简直让陈玉震惊。 然而不等她再开口,这人已将自己衣服尽数褪去,倾身覆了上来。 他伸手去扯她的衣裳,她拦了上面,拦不住下面。腿心一凉,亵裤已被他脱到了裤脚,花肉就那样大剌剌露在男人眼皮底下。 姚修坐起身,这回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扒光。 她忙着遮住自己的身子,却忘记挡上眼睛。 他脖子以上还算正常,襥头取走了,发髻梳得整齐。 可向来持重的姚大人,这会儿身上什么都没穿,赤裸的胸膛,上头两颗茱萸看得清清楚楚。 再往下,腿心那条丑陋的,硕大的东西正昂首对着她,似有自己的想法似的,时不时动两下。 实在太过骇人,陈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时竟看得痴呆。 她完全不敢想象这庞然大物是怎么钻进自己身体里的,明明她下面连个大点的洞口都没有。 在她出嫁前,母亲和舅母都曾教导过她闺房事。 一个道这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妇人哪里享受不得,让她不要委屈自己,有什么想法同姚修商榷便是。 一个叫她莫要害怕,只将自己交给姚修,日后自会知晓其中乐趣。 总归,两人都说这其中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可陈玉丝毫没这样认为。 倒也不是怕,就是同他裸身相对,她感觉不自在。 “姚大人,灯——”左右都没什么用,她索性闭眼不去看。 然而,姚修非但没应,反而低低笑了声。 陈玉不解,悄悄睁开眼偷看他。 他唇角携笑,完全不像平日里那般严肃,指了指外头逐渐变白的天色,道:“已这个时辰了,纵然熄了灯又有什么用?” 陈玉也不知恼的还是羞的,竟胆大瞪了他一眼,咬着唇别开脸。 姚修看她这样,便知她万分不愿,无奈叹气,道:“我去——” 他下了床,陈玉身边的灼热顿时消失了。 她有些后悔,想唤住他,其实他执意不肯熄灯,她只是有些不习惯,也没说什么呀。 灯灭了,屋子里瞬时暗了几分,倒是能瞧见人影,唯独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陈玉猜想,他怕是生气了罢。 吃奶儿 她躺在那儿,动也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怕哪里又惹得他不快。 屋子里太过安静,她甚至能听到男人吃她胸前那对乳儿发出的吞咽声。 听着实在过于羞耻。 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爱吃这处,这里分明是哺育幼子的地儿。 可惜两人成亲也有小半载,她至今没什么音信,宫里的太医每月都会来给她请平安脉,都说她身子无碍。 也不晓得哪时能有个她跟他的子嗣? 她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修蹙眉瞧她,这样的情形,她都能晃神,他或许今日真不该过来。 倒像是他强迫了她。 虽然这话却也是事实,方才她弄掉褙子是无意,他趁机把她扒光了却是成心。 然而箭在弦上,此刻再走已经来不及,实在太为难自己,总不能当着翘着鸡儿去中书省。 姚修无奈叹气,少不得要委屈她。 自打两人成亲后,他不知暗里愁了多少回,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早生白发。 他不再吃她的奶儿了,那上头还沾着他的唾液,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宽慰道:“你莫忧心,我很快的——” 饶是这样说,他也没有不管不顾就把阳具捅进她身体里。 他的手探到下面,耐着性子让她把双腿分开些,径自摸到花肉中间的缝隙,指尖抵着,往里一送,长指瞬时被她吞没。 “唔——”异物倾入,她里面虽然还不够湿润,但他的指到底不够粗长,她却没觉得疼。 他也不急,给足了让她适应的时辰。 指腹缓缓的,小心翼翼蹭着穴壁,前后慢慢挪动,直至洞里开始一点点地往外渗水,他这才抽出指。 下一瞬,已经换了根凶物抵上,粗圆的龟头掀开紧闭的花唇,对准穴口,一个沉身的功夫,阳具已冲进甬道。 不过他好歹还惦记着这娇滴滴的女郎,没一下戳到最深处,胯下阴茎还有大半在外面。 他摸了摸她的发,低声询问她的感受:“是不是没那么疼?” 陈玉说不出来,疼确实没那么疼,胀痛是免不了的,又胀又涩,最好把他弄出去才好。 她身子动了动,穴肉也随着痉挛收缩,一下将咬在嘴里的肉棒缠得更紧。 姚修闷哼声,呼吸骤然粗重起来,从那处传来的亢奋感早令人无人思考。 他额间渗出汗珠,不知说了什么。 陈玉没听清,因为几乎瞬间,他就把凶器完完全全都送进她体内,龟头顶端抵着穴心,还试图继续往前占领。 “唔——啊——大人——你慢点儿——”她仰面,绷紧了身子。 可惜,姚修这会儿由不得她了。 他捅到深处,腰身动作便未停止,肉棒蹭着穴肉内壁,在她腿缝间撞进又拔出,两人腰腹以下不断发出“噗噗”的交合声。 “姚大人——丫鬟——”陈玉话都讲不利索,嗓音断断续续地唤他。 这个时辰,她这院子里的丫鬟们也该起身了,要是让她们听到该如何是好? “她们不敢进来的。” 姚修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鬼使神差般唤了她一声:“玉姐儿,别怕——” 大人,你不是说快了么 他初次见她还是在陈元卿府上,那时候,她不过十来岁的模样,于他而言,当真只是个孩子。 他与她家长辈来往,也始终喊她的封号,从“平宁郡主”唤到“平宁公主”。 到现在,她成了他的妻子,他却不知该如何称她。 她家中舅母当真疼她,纵然她已经成亲、嫁人,每次见了她还是“姐儿、姐儿”地唤,就连陈元卿那样的老古板,见了都要问一句:“玉姐儿,近来可好?” 生怕她在他府中吃亏。 只他们到底还是让她嫁了进来。 她性子这样软,当初不知听了谁的蛊惑,嫁了却不那么如人意,少不得让她心中不舒坦。 姚修这话陈玉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 她双眸迷离地盯着姚修,双腿不觉缠在他腰上,好让自己身子展开,完全将他吃下。 她下身那张嘴儿,死死咬着他的长物不肯放,他才戳弄了百十个来回,穴口已粘腻腻的,淫液顺着他的长物流出,只将男人阳具根部都打湿了。 姚修不再吭声,只腰腹下的力道愈发激烈起来,动作猛而急促,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陈玉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被他冲撞得脑子迷糊,浑浑噩噩的,真有些困倦。 她一张嘴,便是破碎的呻吟:“大人,你不是说快了么——” 她那儿好酸,涩涩的,大腿都乏力了,他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可见,无论哪种身份的男人,床榻间的话语都没几句值得信的。 姚修根本不回她。 她只得一直敞着腿儿,由他不停地进出,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不知肏弄了多久。 她困了阖眼又被男人弄醒。 反反复复的,后头只得微张着唇讨饶:“大人,你别动了——唔——” “快了。” 他嘴里这样讲,却持续插弄了数十下未停,次次都尽数戳进,重重撞入深处。 又过了些许时候,男人将白浊都射入她体内,方才从她身上离开。 那凶物在她身体里泄了一回,有些疲软下来,却不见小多少,仍旧那么大的一根长条悬在胯下。 陈玉睁开眼,不敢乱瞄,只朝他脸上看。 她见他鬓发微乱,不顾自己身体还难受着,开口道:“大人,我替你挽发罢。” 姚修摇头,道:“无妨,我自己来,你好好歇会儿。我同你丫鬟说一声,晚些时候再进来伺候你梳洗。” 陈玉红了脸,整个人往被子里藏,还特意去吩咐丫鬟,生怕她们不清楚主子们白日宣淫。 姚修下了床。 陈玉扭头盯着他光裸结实的背,想起昨晚纠结了她一夜的事,忽问他:“大人,你说那个何四娘,该如何安置才好?” 姚修拿着衣服一怔,皱眉想了会儿,才道:“且留在府内罢。” 他这样答,陈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还是对那何娘子有意。 明明方才欢好,她也出了一身汗,方才面颊潮红,这会儿脸上血色却褪得干净。 她掩去眼里的难受,轻声回:“我知道了。” 她并不是那么不能容人的主母,再说,人还是她带回来的。 即便昨天那会儿她压根没想过姚修会看上何四娘。 小娼妇 姚修从陈玉房中出去,她那两个贴身丫鬟已早早起身,在外间候着,见他从里头出来,两个丫鬟面上一喜,行了万福道:“大人。” 姚修自己倒没什么,只念及陈玉脸皮薄,委婉吩咐道:“娘子身子不适,你们晚些时候再进去伺候。” “奴婢晓得了。”石青欣然应他,语气里丝毫没有担忧陈玉身子的意思。 主子们的房里事,如何能瞒得过她们。 昨日主子守了大半夜,这会儿主子得偿所愿,她们都替她高兴。 这反应却有些逾矩。 不过姚修并不大在意这些,他低“嗯”一声,小丫鬟已经替他打起帘子。 他走出屋子,院里有个穿着青色短袄的丫鬟蹲坐在廊下,手里不知在弄些什么,笤帚就横在她脚边。 姚修停步,侧身望过去,那丫鬟见了忙过来给他请安:“大人。” 她似乎并不怕他,甚至偷偷仰头看了他一眼。 姚修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处,眸底瞧不出一丝情绪,半晌后他方笑了下,温声道:“你倒是个知礼的,起身罢,在做什么?” “大人莫怪,奴婢没在偷懒,院子里已扫干净了,只用竹丝胡乱编了个小玩意。” 她伸出手,十指纤细白皙,掌心赫然立着只会扇动翅膀的竹编蚱蜢。 乍看不起眼,却是编得小巧精致。 姚修没接,细看了两眼,似觉有些新奇,又问:“你是叫何四娘吧,你家中原先作甚的?” 何四娘将手心合拢,盈盈行礼道:“回大人,奴婢父亲生前专帮人家做簸箩、箩筐的,奴婢跟他后面学了些手艺。” “难怪会这个。”姚修颔首。 说完,他便自顾自走了。 姚修刚出院子,那钱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着何四娘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我早看出你是个黑心肝的货色,还亏得我家娘子好心留你。你倒好,勾人勾到娘子头上来。你也不看看咱家娘子是怎样的人物,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娼妇!” 钱嬷嬷把陈玉这院子管得跟铁桶似的,能在陈玉身边伺候的丫鬟那也轻易不敢生了二心。 她何曾见姚大人对哪个丫鬟另眼相待,说好些子话? “嬷嬷,我做错了什么?”何四娘被打蒙,下意识去捂脸,手里的竹编蚱蜢掉在地上,被钱嬷嬷一脚踩扁。 “呸,小娼妇,你方才干的这些勾当,现在不敢认了?” 钱嬷嬷的叫骂声将石青、石绿都引了出来,她老人家也是口不择言,指着她们两个就骂:“你们且说说,怎么娘子一同你们出门,就招了贼人进屋。你们也不知道拦一拦?还不赶紧把这没脸没皮的贼妇撵出去——” 石青、石绿方才在屋内,虽没亲眼看到姚修同这何四娘说话,但被钱嬷嬷这么一骂,两人也猜得七七八八。 人倒是想送走,可这主她们可做不了。 石青迟疑道:“您老别气坏身子,总要同娘子说一声——” “没得让这小娼妇继续污了娘子的眼,回头娘子怪罪下来,老婆子自然会去她跟前请罪。” 钱嬷嬷当真是发了狠,连尊卑都不顾。 她自己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她家的姐儿,才丁点大就吃她的奶长大,说句大不敬的话,那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也就是姐儿这性子,太良善。 纳妾 何四娘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钱嬷嬷又执意撵人。 一时间,院子里乱糟糟的。哭的、骂的,两人几乎要缠起来,少不得又有人上前拉架。 石青、石绿两个左右为难,这会儿娘子怕是还在睡,正踌躇着,不想身后的帘子已叫人掀开。 陈玉只简单挽着发,披了件狐裘便走出来。 院里顿时安静了。 陈玉示意钱嬷嬷说话,待她听完了前后始末,却没动怒,反笑了笑,吩咐道:“嬷嬷,你叫人先把西厢房收拾收拾。” 这府里的主子就两个,娘子又还没生个小主子,莫名其妙收拾厢房作什么?她们这些奴仆是没资格住的,也没听说哪个亲戚要来暂住。 钱嬷嬷并两个丫鬟听了一惊,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钱嬷嬷缓了缓神,还要再开口,只教陈玉一个眼神便缩了回去。 到底是真正出自簪缨世胄的贵女,纵然有泥一样软的性子,可她身上流的毕竟是陈家的血,只这周遭气度旁人便学不来。 陈玉又和颜悦色地看向何四娘:“你随我进屋罢,我有话要同你说。” 何四娘抹着泪,跟在陈玉身后进了屋。 钱嬷嬷“呸”的一声,石青面露难色看她眼,道:“您老就消停些吧,怕只怕——” 前些日子娘子还说要替大人纳个妾,这下倒好了,从大街上救了个骨瘦嶙峋的“饿死鬼”回来,不知怎的,竟入了大人的眼。 虽说有几分姿色吧,可瞧那面黄肌瘦的样儿,哪里比得上她们家娘子了? 陈玉让煮茶的小丫鬟也退了出去,两个贴身的丫鬟还在外头,也没人伺候她。 她给自己倒了盏茶,在榻上坐了,却不说话,盯着角落檀木高几上的白釉花瓶半天,这才指指不远处的扶手椅,波澜不惊道:“何四娘,你也坐。” 不是陈玉故意给她下马威,主要“拉皮条”这事,对陈玉来说,实在过于生疏。 她不知如何开口,母亲和舅母也没教过她。 陈玉思忖良久,方问道:“你看大人如何?” 何四娘原本只坐了半边椅子,听了这话,竟猛地从椅子上摔下,跪地道:“娘子对奴婢的救命之恩,奴婢不敢忘,断不敢有非分之想。” 陈玉轻笑了下:“你这么害怕作甚?我问你话,你照直说便是。” 何四娘仍旧跪在地上,她抬头望向陈玉,面上只见恭顺:“娘子,奴婢出身乡野,从没见过您和大人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若是能在您和大人身边伺候,奴婢死也甘愿的。” 屋内静极了。 陈玉闻言,并没有出声。 她坐在那儿,慢吞吞地吃完了一盏茶。 “倒是个明白的。”她缓缓道,“起身罢。我看你也没些像样的首饰,回头你找石青,让她把我的匣子拿出来,你挑一两样合心的去。” 何四娘又给她磕了个头,低垂着眼:“谢娘子赏。” 陈玉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到底还是忍不住迁怒何四娘,偏怎就是这妇人入了姚修的眼。 陈玉想起舅父的话,他说姚修出身乡野,未必就喜欢她这样的女子。 她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心说她只想嫁他,她不在意。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夫妻离心 陈玉此处暂且不提。 那边姚修去了中书省,却闹出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来。 今日不用上朝,连后头到垂拱殿面圣也免了,因而他才能这般“肆意妄为”,待他到中书省时已过辰时。 现如今执掌中书省的宰相夏廉、薛文素,一个是先帝时的重臣,一个曾为帝师,这二人都是声色俱厉,难得一笑。 唯独副宰相姚修性情阔达,平日里同省下属官更熟稔些,说笑两句也不稀奇。 他今日迟了已是罕见,谁曾想刚进院,就叫属官瞧出蹊跷。 这姓郭的中书舍人见了姚修,打趣道:“姚大人腰间空荡荡,今日又来迟了,莫不是昨天夜里这锦鲤化龙腾空飞走,在家设香案迎送?” 郭舍人明着说金鱼袋化龙而走,实际同那“葡萄架倒了”,惧内的话别无二致,只是更隐晦了些。 姚修低头看自己腰侧,这才发觉该佩戴的金鱼袋不知去了何处。 应当是今早落在陈玉那里了。 却被郭舍人误打误撞说中。 念及那小娘子床榻间的娇态,姚修不免面上微热,到底心虚,便肃着张脸不答话。 郭舍人还以为自己这番笑谈惹得他不快,赶忙寻了个借口退下去。 倒是姚修,直至酉时出省,整日里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房中的香饼,前些日子便已经用尽。也不知是丫鬟忘了添置,还是她不喜,这些日子竟也没再燃香。 她那香,应当是陈元卿制的,她看着极其喜欢那桃花的味道。 他想制些香送她,毕竟他好像从未送她些什么,无论如何,她也嫁了自己为妻。 总不好妻子要用香饼,还回回到娘家取。 因而他上次特意从陈元卿那处讨要了些桃花瓣,只是近来忙了些,一时也没空去理会。 而今腊月十六,已是到了岁末,当抽空出来才是。 因而晚些时候回了府,在陈玉那里用完膳,姚修问了下金鱼袋的事,待丫鬟捧了来递还给他,他便急着要走。 陈玉却唤住他:“大人。” 姚修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同自己说,停了脚步,温和地看向她。 她坐在榻上,面上看着平静无波,连瞧都不瞧他一眼,只盯着她的丫鬟道:“大人,我已经留了何四娘,这会儿您正好也空着,索性我让石青叫她来给你我二人敬杯茶。” 姚修还以为自己听错。 那何四娘昨日才进府,她原先要留着当个粗使丫鬟的,怎今日突然改口,这般着急给他纳妾? 何况他这里还没个定论。 简直荒谬。 二人成婚半载未到,这事情传出去,于谁的名声都不好听。 这名声二字姚修却不是多在意的,只不想她竟厌恶自己至此,恨不得自己早早撇开她才好。 所以,拉了个妇人就要塞给他。 也不知胡乱听说了什么。 她竟糊涂至此! 幸而,他也不是多喜她的,原本就只盼着夫妻二人能循礼将日子过下去。 不曾想,这都是他一厢情愿。 她既这样想,也便罢了。 姚修脸上的笑容褪去,原先温和的语气陡然变得疏离且清明:“这事既由你作主,只叫她给你敬茶便是。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今日就不叨扰公主。” 熟悉的人 陈玉这样敏感多疑的性子,竟丝毫没看出他心情已是很不对劲。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连姚修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察觉。 姚修自那日离去后,一连两三日都未出现在后院。 这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在中书省行走,恰逢轮值,夜里宿在省中,以备宫中官家夜召是常有的。 陈玉还当他公事繁忙。 反倒这何四娘,却是个妙人儿。 陈玉虽吃了茶,做主纳了她,但姚修连她房里都没去过。丫鬟不是丫鬟,姨娘不是姨娘,在这后院里头,身份万分尴尬。 依着陈玉,纵然不喜,也做不到苛刻她。 可她身边的嬷嬷、丫鬟,哪个会待见何四娘,明里暗里不晓得给了多少白眼。 何四娘也不再先前那般争辩,每日规规矩矩到陈玉身边请安。 难得她手巧,会做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前天才给陈玉送了只内里中空,置上一枚香丸挂于廊下,便能随风起舞的竹篾彩蝶。 后头又用极细的竹丝编织了块镂空屏风,这屏风长不过一尺,白日里当个精巧的摆件。到了夜里头,置于灯前,墙上便映出梅兰竹菊的剪影。 陈玉自小锦衣玉食,她母亲陈令安又是奢靡的,她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那价值千金的澄心堂纸也不过由她写了一个字便丢弃。 就单看她屋中,案上摆的,床上用的,普通人家几辈子都挣不来。 何四娘弄的这些市井的把戏,倒教陈玉有些稀奇,又碍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默认了何四娘在自己房中,一坐就是大半天。 丫鬟都说陈玉好性子,只陈玉自己知道,她每日见何四娘,就如同刀子在剜自己的心。 这刀子是她自己递的不假,可她有什么办法? 她幼年时就曾暗暗发誓,他日她若嫁人了,断不会如母亲一般。 她要做个端庄、体面的大妇,不要成为这满京城的谈资。 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 这一日,石青、石绿从外头梅花上收集了不少雪水,打算回来煮茶。 两人刚打帘进屋,便听得石绿“咦”的一声。 但见陈玉眉目低垂,腰间搭了条狐腋衾,被半卧在榻上翻阅佛经,何四娘坐在她下首的杌子上,轻轻帮她捶着小腿。 屋里静得很,若不是偶尔听得纸页的翻动声,只会当陈玉已睡着。 石绿这不高不低的声音,将两人都惊动了。 陈玉侧脸望过来,瞥她一眼,竟没问什么。 不过两个丫鬟,石青性子稳重些,石绿却有几分跳脱。 待给陈玉上茶的功夫,她便顺势到陈玉身边,把何四娘挤远了两步,悄声对陈玉道:“娘子,你看这何四娘,像不像一个人?” 陈玉闻言,这才来了几分兴致,朝何四娘望去。 她将何四娘带回府中时,何四娘饿得狠了,脸颊凹陷下去,这几日长了些肉出来,脸蛋也白了几分。 原真是颜色生得不错。 可陈玉又不是没见过标致的娘子,像官家的婵姐儿,像她母亲,像她舅母,哪个不是好样貌—— 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总归上不得台面。 陈玉这样想着,也不知念及什么,忽地面色微沉,一下僵住。 “四娘,你抬起头来。”她吩咐道,不觉捏住了身上的衾被。 何四娘不解,一脸疑惑地抬头看她。 陈玉终于看清了,她骤然失语,连手中经书落在地上都没管。 难怪她会觉得这何四娘面善,原来她竟同自己舅母陶幼金长得几分相似的。 只姚修那儿,不知道他又是个什么看法? 各怀心事 当是自己想多。 姚修与舅母的母家陶家还有几分亲戚关系,她怎好胡乱猜忌? 再说了,前两日这何四娘瘦得跟猴儿似的,可丝毫瞧不出像自己的舅母。 她这样猜忌,才真是对舅母的大不敬,要遭天打雷劈的。 舅母待自己如同亲生,甚至比希姐儿和晏哥儿还亲近些。 她却少不得跟舅母学着管家、御下。弟弟妹妹年幼,身边乳母丫鬟成群,自不会时时伴在舅母身侧。 听舅母身边的王嬷嬷讲,舅母还是在家里做姑娘那会儿做过伞,可在她出嫁时,舅母却亲手制了把桐油伞放入嫁奁中。 到底数年没怎么摸过竹子,因了这把伞,她还把手削伤了。 何况,世间丑陋之人,各有各的丑法。 但这美貌,总有一定相似之处,不足为奇。 陈玉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没的瞎想什么,说出去要贻笑大方的。 她定了定心神,便缓过来,笑着道:“石青你到前头看看,若大人回来了,便说我请他过来用膳。石绿你叫厨下今日多备两个菜。” 又看何四娘:“你也不要回屋去了。” 石青和石绿领了话出门。 石青问石绿在娘子跟前说什么了,石绿倒没隐瞒,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听了这话,石青只差气得破口大骂:“这般没脑子,没得乱说话,叫娘子多想不提,还要另生出事来。舅太太也是你能编排的?哪日你叫府里打杀了,可不要怨我没提醒你。” 幸而石绿冲动归冲动,却不是没脑子。 此刻细细想来,她那话实在不该说,娘子当时脸色可就变了。 都说祸从口出,半点不假。 “那怎么办?”石绿也慌了。 石青白她一眼:“说了便罢,你且照娘子的吩咐行事,管好你这张嘴。” 今日腊月二十一,中书省那处,姚修已封了印,除非赵邺那处有事召见,他也不用出府,因而一整日都在房内。 他几日没去陈玉那里,说到底还是有些动怒。 这会儿陈玉却主动派了自己贴身丫鬟来请他,想来她无论如何,总归还是要将面上圆过去。 纵然夫妻貌合神离,也不能叫这话胡乱传出去。 他若不应,夫妻情分怕是就要止步于此。 总不能才成亲几月便和离罢?他看她的态度,也并不像是有这种想法。 大概不想同他过于亲近。 姚修不得不承认,其实不论他喜不喜爱她的性子,在床笫间,他却极为欢喜得意的。 那小娘子或羞、或媚,偶尔动了情说着胡话讨饶,都比她平日里这模样生动许多。 他一直想着,或许时日久了,两人总能慢慢培养出感情来。 论起来,自是不能完全怨她,他毕竟比她年长那么多。 若他成亲早一些,如今当了祖父也不是没可能。 姚修搁下狼毫,目光不觉落在那一方青瓷笔洗上,笔洗釉色光滑如玉,里头盛着清水,方才他换的,还未曾用过。 他略迟疑了瞬,还是将笔洗端至身前,低头望去。 水波晃荡几下,水面很快恢复平静,映出男人的面容。 姚修一时看得有些怔忡。 他年岁不小了,水中人额间确能见着几道细纹,不过目光尚清亮,不至于那般老迈。 他忽而自嘲地笑了笑,将笔洗挪开。 他何时在意这些? 又让院内洒扫的小厮回石青:“大人讲他晚些时候过去用膳。” 拉皮条 石青回到后院,将话传给陈玉。 陈玉往日得了姚大人的消息,定然万分高兴的。然而,今日她听了这话,竟仍懒懒地倚在榻上未起身。 她只轻声应了句:“知道了。” 晚些时候,姚修果然来了。 石青打帘迎他进屋,陈玉怕冷,这屋里头比前院要暖和许多。 姚修穿着身素色直裰,外头披了件偏青灰的大氅。他手里还抱着香盒,径自单手解了氅,石青正要伸手去接。 陈玉却道:“四娘,你去帮大人把氅衣收起来。” 姚修一愣,这才发现她这屋子里除了丫鬟,还多了个人。 只见何四娘闻言,慌慌张张地朝陈玉看了眼,方往姚修跟前走来:“大人,交给妾身罢。” 这称呼听得姚修眉头直蹙,他却也没说什么,便顺势将氅衣交给何四娘。 带来的那盒子香饼,被他随手搁在了高几上。 那边厨下已送来晚膳,丫鬟们布了菜便退出去,只夫妻二人,并个何四娘在一旁伺候。 陈玉只觉今日的羊肉羹汤实在难吃得很,原应该再鲜美不过的,吃着却有些味同嚼蜡。 她强迫自己吃了会儿,最后实在吃不下去,索性还是放过自己。 停了箸,她才发现身边这人早搁下碗筷,眸色沉沉地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陈玉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大人今日怎用得这么少?四娘,帮大人添碗羹汤。” “不必了。”姚修已然站起身,低头看了陈玉一眼,她坐在那儿身形未动,完全看不出脸上表情,他抿唇暗叹口气,半天才道,“我还有事。” 不吃便不吃罢,本来今日陈玉喊他过来,也不是为了让他吃这口羹。 陈玉身子微微倾斜了几分,手肘往方桌上一支,托住半边脸颊,望向已然打算出去的姚修,这姿态无疑是逾矩的,不够端庄持重。 可她当下竟也不在意了似的,她垂下眸子,轻声道:“既如此,四娘你送送大人罢,好好伺候大人。” 姚修那么聪慧,自然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他扭头看陈玉,只见她“不规矩”地歪坐在那儿,或许是乏了,眼下分明显着疲色。 姚修怔然,立在原地片刻,只什么话都没说,面无表情走过去拿了自己的大氅穿在身上。 陈玉那话,何四娘也听懂了。 她躬身对陈玉行了万福,又急急跟上姚修的脚步追了出去。 待两人走了有一会儿,石青和石绿才进屋来。 陈玉仍坐在方桌前未动。 她们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 石青递了杯茶过来,道:“方才奴婢从廊下过来,正好瞧见大人离了咱的院子,何四娘那处,怕是还没用膳罢,要不奴婢让人给她送点吃食?” 陈玉总算有了些反应,侧脸瞥了石青一眼,她自己的丫鬟,她最清楚,还不至于无缘无故去关心何四娘。 分明拐着弯告诉她,姚修今日压根没宿在何四娘房中。 陈玉原已下定主意,此时听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放下茶盏,道:“乏了。” ————- 哇,好多长评,感谢宝子们,再三四章要有大转机 自怨自艾 石青忙过来扶她起身。 “咦?”那边石绿又忽然喊了声。 石青一面看了看陈玉的脸色,一面斥责石绿道:“一惊一乍的,你这又是怎么了?” 石绿抱了个盒子过来,道:“娘子你看,这香盒是方才大人带过来的罢?” 陈玉将香盒打开,一缕淡淡的桃花清香很快在屋内飘散开来。 这些日子,香饼早就用光,陈玉也没叫人添补。 她盯着香盒不语。 半天后,还是石绿低唤了她一声:“娘子?” 她才回过神,笑了下道:“收起来罢,有日子没熏香,倒有些不习惯这味道。” 石绿听了要拿走,陈玉却又叫住她:“放里间桌案上去罢。” 到底还是舍不得。 陈玉嫁给姚修之前,断想不到她如今会这般。自怨自艾,人跟疯魔了一般。 - 岁旦将至,陈玉派人将先前买的红竹纸送过去,他那处许是也忙,忙着应酬,夫妻俩再没碰过面。 自然,何四娘也见不到姚修,她仍日日杵在陈玉跟前。 有桩事,照例说来,姚修若要纳何四娘为妾,当要去官府登记“妾契”,可陈玉只是叫何四娘敬了杯茶,算不得正经。 不是陈玉故意忘记,只没人提醒过她,她压根不清楚。 后头她知道了,却也没动身去做。只劝慰自己说如今府衙也封印了,就算立了契约也要等开印才好处理。 除夜是一年中最忙的一日。 陈玉早早便起身,特意让石青选了件深青色暗嵌牡丹花纹的褙子,今日要祭祖,需得穿得庄重些。 待辰时,她领着两个丫鬟和何四娘一同走到前头正厅,姚修早换了身深衣在那里。 陈玉远远见他负手立在廊下,一时竟心生胆怯,迟迟不欲向前。 还是那人转过身来,同样瞧见了她。 她从袖口掏出帕子,半掩着面轻咳一声:“走罢。” 姚修早些年便将父母祖先排位请至京师。 祭祖一事,关于何四娘如何安排,陈玉也拿不定主意,她娘家府中,外祖母那辈还有好几个老姨娘,每逢除夜,也允许她们祭祀的,只是不能进祠堂。 陈玉见此处人多口杂,不好当着何四娘和丫鬟的面去问姚修,便叫她们都退后了几步,然后才同姚修道:“大人,我有话想问你。” 陈玉好些日子没同他说过话,这会儿闻着这人身上的味,却和他送她的香饼是一样的。 她觉得自己离他太近了些,又后退半步。 “何事?” “一会儿祭祖,何四娘该如何安置才好?还请大人你拿个主意。” 姚修低头看她,平日里已经够矜重,今日穿了这一身,险些认不出来。听了她这话,他皱起了眉:“我若没记错的话,她没立妾契罢?” 原他早知道。 陈玉沉默片刻,回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想隔了会儿,还没等她走开,姚修又说:“她的事你莫管了,我自有打算。” 陈玉心一沉,袖边的手往里头藏了藏,捏紧了衣袖,她稍稍侧过去,不想叫这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嗯。” 姚修奇怪,怎总觉她这一声似带了哭意。 正要说两句,便听到她道:“莫要误了时辰。” 这回却是正常。 摘花 祭祀完出来,陈玉正要回去后院。 不想姚修却唤住她,道:“你随我来。” “——好。”陈玉愣了愣,还是应下他,叫石青她们自回去了。 姚修竟将她带到书房,陈玉对这地方委实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也记得他那时愠怒的表情。 如今再想想,倒觉那时没多少可委屈的。 哪还能比得过现在。 他在前面,陈玉只到了门口便不往里走了,她喊他:“大人你有什么事,在这处说便是。” 她根本没有进去的意思。 姚修也不勉强,颔首道:“那你等我片刻。” 天真是极冷的,陈玉站在廊下,这处阴凉地儿,还四处漏风。 她身上这件褙子,本就要单薄些,方才袖炉也忘在石青那处,因而她冻得直哆嗦。 陈玉索性往院子中间走了走,那地方照得到太阳,要好些。 姚修院子里有棵老黄梅树,如今花季,花儿开得正好,花瓣黄得透亮,被阳光一照更是惹眼。 陈玉仰着脸,目光落在头顶那一枝黄梅花上,好似会发光般,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可惜身量不够,即便踮起脚尖也还差了一大截。 来回试了两三回,罗袖滑落,露出葱似的手腕,她几乎都要贴到树身上去,可还是徒劳。 她忽地泄了气,收回手来,这够不着的花儿,不要也罢。 谁曾想听得头顶“咔”的一声,清脆的声响把陈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待她再回头,就见方才那枝黄梅已然到了跟前。 陈玉怔住,呆呆望着来人,不知作甚反应,竟也没伸手去接。 这人身上的直裰,两人离得这样近,陈玉细看才发现也隐隐泛着青色。 “看你仰首许久,想来是极爱的。”姚修唇角带着丝浅笑,声音清透明朗,就似这暖阳下的黄梅。 陈玉心思复杂,慌忙低垂了眼。 她心说方才那一番动作怕是都被他瞧了去,只觉羞赧,可想到他摘了花给自己又觉欣喜,没一会儿记起他说何四娘的事,那点子情绪都被“求不得”三字打散得干干净净。 “——多谢大人。”她唇动了动,嗫嚅道,将黄梅接过,藏入袖中。 姚修另给了她好些春条,都是用之前她送来的红竹纸写成。 陈玉手上还拿着黄梅,不好翻阅,只看到上面那张写着“吉庆有余”,当是他亲自写的。 她一时语塞,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 刚才因黄梅已经谢过他一回了,这会儿再重复一遍怕是不合适,再说他为自家府上写春贴也是理所应当。 陈玉唯恐自己继续站在这儿,袖中的黄梅都叫她捏碎,便寻了借口道:“我还有事,厨下那里,石绿恐怕盯不过来,就不打扰大人你了。” 晚上这家宴,自是当天的重之又重。虽说府上人少,不热闹,但陈玉也丝毫不马虎,事事亲力亲为。 其实依着她公主的身份,她当要进宫去参加宫宴,只不过她前些年就没去过,这如今成亲了,更没什么必要去。 留下 往日外祖母常说国公府冷清,大舅分家分了出去,如今府里住着的其实就二舅舅和小舅舅一家,比起旁的人家,或许是人丁稀少了些。只是跟姚修他这府上比起来,简直过于热闹。 两个主子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妾室,连分桌都不用。 只在花厅里摆了一桌,陈玉与姚修坐了,石青、石绿在一旁站着布菜,其余丫鬟、小厮并何四娘到后头偏厅坐了两桌,中间简单用屏风隔开。 这还是陈玉头一次在别处过年。 纵然她再喜爱姚修,可如今两人的关系也是不上不下、如履薄冰,好像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能叫他如意一般。 怅然自是免不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想家了。 国公府自是极好的,二舅母掌着中馈,从未亏待过她,每年今日,她都领着希姐儿和小舅舅家的几个孩子在府中放烟火。 二舅母童心未泯,不忌尊卑这些,也同她们一起,玩兴浓起来,非放了一两个时辰才肯走。 那时二舅舅便会一手抱着希姐儿,一手过来牵二舅母。 他们一家子,看着再好不过。 她其实是没有家的,这话说出去旁人怕是要觉得她无事生非,“守着金山讨饭吃”,可的的确确,陈玉打五六岁后就觉得自己没有家了。 陈玉歪头看向姚修。他坐在那处,因是家宴,自是随意些,他只用簪子固定住发髻,坐在那儿自斟自酌,却端得清贵闲适。 这人是她选的,人品、才学、样貌无不是人中龙凤。 今日除夜,虽无人对饮,但陈玉还是让人备下瓷盏,姚修自顾自喝了两盏。他酒量尚可,两盏下去,面不改色。 独饮却是没什么乐趣,他一盏下肚,忽听得陈玉嘱咐丫鬟道:“石绿,你去给我也取个瓷盏来。” 姚修愕然,只石青、石绿也惊讶不已,娘子可不擅饮酒的。 记得那年舅太太只让娘子吃了一盏屠苏酒,娘子便醉了,说胡话闹腾,一会儿闹着要进宫,一会儿要去贺州,连钱嬷嬷也没有办法。 后头还是舅太太得了消息赶来,搂着娘子睡了一夜。 然而惊讶归惊讶,石绿还是很快送了杯盏来。 陈玉手握杯盏,朝姚修的方向举了举:“大人,能否给我也倒些?” 姚修自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其实也不清楚陈玉酒量如何,至于大婚时的合卺酒,那杯盏是特制的,里头实际浅得很,只抿一小口便吃尽。 夫妇二人各吃各的。 陈玉果真高估了自己,才一盏下去就觉头晕晕乎乎的。外头接二连三的爆竹声,在她听来都觉悦耳许多。 那边江松却忽然进来,给姚修和陈玉行了礼,这才走到姚修跟前低语了几句。 姚修闻言蹙眉,看看陈玉,这才回他:“知道了,你先下去。” 待江松一走,姚修才注意到,陈玉不知什么时候又给自己添了一盏。 这小娘子显然不胜酒力,连手里的杯盏都要拿不住,还是就着丫鬟的手吃了两口菜。 只是她这样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来,竟惹得姚修不觉多看了两眼。 他许是也有几分醉意。 可今日还有他事要办。 寻常人家,待家宴结束后要沐浴更衣守岁的,不过他们府上便没这样的规矩。 偏厅那边已经散了。 何四娘到前头来行了万福,规规矩矩站在陈玉身后等着伺候她。 陈玉一起身,石青、石绿跟何四娘几乎同时往前走了半步,要去扶她。 可惜石青慢了一步,石绿瞥了眼何四娘,嫌弃她占了石青的位置。 她们原已经打算回后院,谁想姚修突然开口,道:“你们送夫人回去歇息,何四娘,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