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下[先婚]》 墙根下[先婚] 第1节 《墙根下[先婚]》作者:玉寺人 文案: 【双豪门/先婚后爱/男上位/男暗恋/蓄谋已久】 *黑心肝女总裁x痴情男狐狸精 宁豫归国两个月,被订婚多年的未婚夫解除婚约 面对周遭的冷嘲热讽,她的第一念头就是——换一个不就得了? 三条腿的癞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公子哥儿遍地都是 然后,她就看到前未婚夫的好兄弟自动送上门来 - 酒桌上,一桌京圈的权贵二代们玩着幼稚的真心话大冒险 谢枞舟被刻意针对,从善如流的回答了三个问题 最近一次x生活什么时候?——前天 那晚上用了几个啊?——你应该问问当事人 和你约的今晚也在这儿?——在啊 劲爆的话题度,满桌哗然 没有人注意到宁豫僵硬的神色 直到新一轮游戏开始,谢枞舟把酒瓶转到她面前,黑眸慵懒且漫不经心地问:上次x生活是什么时候? 报复性的提问,和刚才别人问他的一样 宁豫选择喝酒,因为她不能说出和他一样的答案 众人皆知宁豫和谢枞舟不太对付 她刻板严肃,他随性散漫,他们是高中开始就看不顺眼的对头 只不过在无人知晓的背后,纠缠在一起耳鬓厮磨 谢枞舟把宁豫弄的汗涔涔,还在不停追问:第二次什么时候约? -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男主一直在墙根下蠢蠢欲动的蹲着,为了挖墙脚上位而不择手段的故事^_^ 排雷—— 男主极度恋爱脑,女主前期喜欢未婚夫纯利用男主 双c,1v1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主角:宁豫 谢枞舟 一句话简介:利用我,爱我 立意: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1章 挖呀挖 来帮嫂子挡挡酒。 京北的秋季总是多雨,到了晚秋时节冷风伴着丝丝雨水,嗖嗖的吹在皮肤上,几秒钟就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空气里都带着冷腥味儿,往往比真正的冬季还要凉。 在这种温度下,黑色加长款林肯车停在酒店前,走下来的女人却露着一截纤细白皙小腿。 弧度十分优美,像是画中精心勾勒出来的线条,踩在黑色的翻毛短靴里,白的宛若一块羊脂玉。 宁豫穿着棕红色的皮裙,上身的白衬衫衣摆塞在裙子里,整个人精致而干练。 从车上走下来后,她看也没看旁边给她撑伞的助理,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直直的迈入雨帘踏上台阶,走进酒店大门里。 “宁总。”助理姓徐,有些狼狈的一面拉着行李箱一面跟上,抱歉地低声:“是我走的太慢了,您没淋到吧?” “没事。”宁豫摇了摇头,清冷的女声淡淡:“一点小雨而已。” 宁总,真的是个话很少的人。 徐助理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想。 算起来他在宁氏工作的时间不算长,才半年而已,是两个月前才被调到宁豫身边当助理的。 面对着一团乱麻样的宁氏,这位刚刚才回国的宁小姐手腕狠辣干脆,不由分说的直接开了好几个高层示威。 杀鸡儆猴,上面的头都被弄了,底下蝇营狗苟的蚂蚁自然不敢尸位素餐。 只是威风出了,利落开人的弊端也逐渐显现。 宁氏一堆积压的工作无人处理,内部人心惶惶,本身前几个月就一个大单都没谈下来,现在又攒了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成的…… 让宁氏不少员工头顶都笼罩着一块‘不知道这个月能不能发工资’的阴影。 在这种内忧外患下,两个月前才回国的宁豫是这么做的。 她召集了所有对她不满的股东和经理,开了一个内部大会,亲自接过她开除的那三位高层手里的单子,并且承诺给她两个月的时间,会把企划书拍在他们面前。 小徐就是一个帮着宁豫处理杂事的小跟班,这两个月几乎是天天跟着宁豫到处飞,心里的情绪从不以为然也渐渐转为倾佩。 一开始他觉得大话谁不会说。 现在是真的通过这位女总经理过硬的业务能力,才打心眼里佩服她的。 这段时间他天天跟着宁豫,亲眼看到了她是怎么处理这些棘手的业务和酒局。 为了完成自己的承诺,女人没日没夜的做报表做融资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在酒局上的表现。 有那么几次,小徐都觉得宁豫要喝的胃出血了,结果她回到酒店把自己抠吐出来,倒在床上睡醒,第二天又是马不停蹄的一天。 一个打眼看去像是什么美艳女明星的大小姐,在风雨飘摇之际这般毅然决然的果敢,付出的精力和体力让男子都只有汗颜的份。 小徐亲眼看着宁豫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怎么可能不改观? “宁总。”他看着女人苍白瘦削的侧脸,轻声问:“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了,你去把送给江总的礼物从车子上拿出来包好。”宁豫看了眼手表,纤细的指尖轻轻摁压着太阳穴解乏:“我先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叫我。” 这个月还有三天结束,前两个大单都被她妥善又圆满的解决了,可偏偏这最后一个很难搞。 可以说,今晚的酒局是宁豫最后的机会。 在酒店顶层的套间,宁豫半眯着眼休息,她睡得并不踏实,甚至连浅睡眠都很难做到。 几天的连轴转让她是身心俱疲,倚着柔软的床头小憩,都感觉脑瓜仁连着耳朵嗡嗡作响。 昏昏沉沉间,总能想起下飞机时接到的电话。 “老四。”宁老爷子宁从光的声音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沉重,仿佛乌云压城的压在她的心口—— “我支持你进行这次董事会改革要承受多大压力,你是知道的。” “三个单子,必须全部拿下,别让我失望。” …… 别让我失望。 这句话对于宁豫而言,比任何咒骂或批评的话都有杀伤力。 对的,一直以来都是宁从光在暗地里扶持她,培养她,等到她年纪合适了才让她回来主张大局,她怎么能让他失望?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三个单子是宁从光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她正式回到宁氏后面对的第一个难关。 无论如何,她也必须交出一张让所有人满意的答卷。 否则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以后管理起公司的人只会更麻烦。 思绪有些紊乱的眯了会儿,不用小徐来叫,宁豫就自动自发的从混沌状态转为清醒了。 她拎着化妆包到洗手间补妆,等小徐过来敲门时,一个精致的妆容基本搞完。 微微有些挑起的英气黑眉,和涂得厚厚的复古风红唇,可以把所有憔悴和苍白都掩饰的密密实实。 更别说宁豫一双妖艳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明亮。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她头都没侧一下:“药给我拿来一下。” “哦,好。”小徐连忙应了声,去包里找来利尿片给宁豫。 这是她每次参加酒局之前必吃的东西。 准备妥当,司机开车送他们去附近订好的餐厅:金玉良缘。 顾名思义,也不算什么正经吃饭的餐厅,除了喝酒,另外一个用处就是‘结缘’了。 路上,小徐注意到宁豫一直在摁太阳穴,便轻声问:“宁总,您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昨天没睡好。”宁豫避重就轻。 “宁总。”小徐有些担忧:“您是不是熬夜改方案了?” “咱也不是没和天维的负责人吃过饭,你觉得他们一直不松口,是酒喝的不够好还是对利润点分配的不满意?” 宁豫轻笑一声,声音淡淡:“方案不多改几次轮番试探,怎么找出一个双方都觉得自己有钱可赚的折中点?” “宁总。”小徐真情实感的感慨:“真是辛苦您了。” “你也不轻松啊。”宁豫抬起唇角,微微笑了笑:“这一个月跟着我东奔西跑,很累吧?” 小徐有些惭愧:“不会……” “今天算是最后一站了。”宁豫细长的指尖无意识地转动自己另一只手中指的素戒,轻声道:“熬过今天,我们都能松口气。” 只是酒局如战局,也不是用嘴轻飘飘说一句熬过去就能过去的。 走进金玉良缘,宁豫就觉得自己右眼皮突突地跳——她本能感觉今天大概不会很顺利。 墙根下[先婚] 第2节 宁氏这边给足了天维的颜面,订的是金玉良缘里最大的包厢。 可那边的负责人刘总在酒过三巡后上了头,就阴阳怪气地笑道:“宁总,三次饭局都是你来陪我们喝,怎么宁氏是没男人了么?要你这么个姑娘家遭罪。” 宁豫倒酒的手一僵。 这话看似是‘为她抱不平’,但智力正常的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姓刘的就是瞧不起女人来酒桌应酬。 思索片刻,宁豫笑了笑,抬眸看向刘总:“瞧您说的,毕竟宁氏想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和天维的合作。” “我是宁氏的总经理,来招待刘总正好。”她顿了下,继续笑:“否则换成别人,还要被人误会是不是瞧不起刘总呢。” 一顿油滑的周旋,天维那边派来的几个负责人被哄得哈哈大笑。 人嘛,谁不爱听好话? 只是有的时候酒意上头再被人这么一捧,就容易飘了,更何况……宁豫确实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就这么在眼前晃来晃去,难免让人心笙摇曳。 “来,宁总。”刘总走过去站在宁豫身后,虚虚的靠近后手臂绕着她给她倒酒:“再喝几杯。” 他们就算醉了也记得宁豫是宁氏正经的接班人,一脉同枝,太过造次肯定不行,只能虚晃着暧昧,若有似无的揩揩油。 在酒桌上,这实在是再常见不过的一种事。 就算她宁豫贵为千金小姐,但只要身处于这个大染缸里,就根本不可能免俗。 尤其,在她有求于人的时候。 宁豫忍着恶心尬笑,一面喝下刘总给她倒的酒,一面不动声色的躲避着他的咸猪手。 她身材极好,穿着烟灰色真丝缎面裙的姣好线条宛若泥鳅一般,就算躲来躲去的推杯换盏间,也是风情万种的。 包厢内亮闪闪的水晶灯仿佛都聚集在她有些微醺的明亮眼睛里了。 刘总看的口干舌燥,酒意愈发上头,也就愈发放肆,颤抖着手不断给两个人倒酒。 这就是快喝好了。 宁豫给徐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很有眼力见的立刻上来跟着周旋劝酒。 但刘总眼里只有宁豫一个,压根都懒得理徐助理,缠着女人还要跟她干杯。 其实宁豫在喝酒方面的天赋并不是很行,根本就不是那种千杯不醉的类型,就是成年后在酒局里硬生生练出来的。 现在少说被灌了双位数的酒,不但是双颊绯红,胃里也难受的紧。 不过幸好,来之前吃了利尿片。 “刘总,我去趟洗手间。”宁豫故作豪迈:“稍等一下,我们回来继续拼酒。” “好、好……”刘总也有些喝高了,傻笑着:“回来,回来的。” 宁豫笑容得体,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在长长的走廊,直到进了洗手间笑意才落下来。 她捂着胃,几乎是冲进了厕所的隔间里。 克制着吐了一番,才感觉大脑从晕眩状态恢复了些。 从隔间出来后,宁豫跌跌撞撞地靠在洗手台前,她把水的温度调到最凉,不断冲刷着细长的手指,期间还不拘小节的掬了几捧清水漱口。 虽然脑子和胃疼得都快要炸开,但她还是很小心的注意着不要让清水打在脸上。 酒局还没完,妆容破坏掉了可不好。 宁豫喉咙滚动了几下,纤细的手指死死握着洗手台缓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翻包找口红。 “咦?”结果还没等补妆,门口就传来一道突兀的男声:“宁豫?” 这声音…… 宁豫一愣,连忙侧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修长的男人身影,他虚虚的依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清瘦高挑的身材宛若衣架子,却架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西装。 对于男人的脸来说,他面容英俊到近乎有些精致,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因为总是含笑的缘故,显得温柔又多情。 “……谢枞舟?”宁豫脑子已经有些混沌,慢了半拍才回过神:“你也在这儿啊。” 他们之间算是认识很久的朋友,还当过几年同学,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更深厚的交情,此刻偶遇到了,对她而言就是淡淡打过招呼就算的关系。 “是啊,参加一个饭局。”谢枞舟漂亮的桃花眼在明亮的灯光下仿佛覆着一层水色,他顿了一下,唇角微微抬了抬:“你喝了不少?” “嗯。”宁豫刚刚吐过的嗓子有点沙哑,言简意赅的回了句。 她不想浪费时间,和谢枞舟交流的时候就已经拿起口红补妆了。 复古红,在有些苍白瘦削的脸上有种孤泠泠的明艳感。 谢枞舟瞳孔闪烁了下,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眼见着宁豫已经抓紧时间的点了根烟,似解乏又像是上瘾似的抽着,口红的痕迹印在烟嘴的纸上,暧昧又性感。 他黑眸里的情绪更深了几分,但掩藏的滴水不漏。 “你在哪个包厢?”谢枞舟吊儿郎当的问,在狭窄的聚拢空间内,声音显得低沉又清澈:“一会儿过去打个招呼。” “有什么好打的。”宁豫嗤笑了声:“无聊。” 她自己都嫌弃酒桌上的自己,自然是不想让熟人看见。 可谢枞舟却能看出来她的状态真的不怎么好,仿佛都快成一张拉到极限的弓了。 他但笑不语,宁豫不配合他就硬缠着,从洗手间一路跟到了包厢门口。 撵也不走,弄的女人颇为无奈,却没时间拉下脸来发火——毕竟徐助理已经打电话来催了。 宁豫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快步走回包厢,谢枞舟就那么死皮赖脸的一路跟着过去。 等推开包厢的门走进去,入眼就是刘总喝的满脸潮红,见到宁豫嘻嘻哈哈的抱怨:“宁总,怎么去了那么久……” 说着还凑了过来,伸出肥厚的手准备搂人。 谢枞舟这个时候才走了进来,长腿迈了几步,几乎是闪现在宁豫背后。 “刘总。”他轻挑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好巧啊,在这儿碰到。” “谢、谢少。”刘总一愣,酒立刻醒了大半,忙赔笑道:“是挺巧,您怎么在这儿?快坐快坐。” “陪朋友吃个饭。”谢枞舟应了他的邀请,倒是从善如流的坐下了:“见着老熟人了,打个招呼。” 他一只长臂搭在宁豫的肩上,迫使她一起坐下,挨着自己。 宁豫秀气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倒也没有当场挣开。 刘总见到他们这般‘亲密’的状态,有些意外:“谢少和宁总……认识?” “当然认识了,而且很熟呢。”谢枞舟虽是笑着,但看着刘总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反而冷冷清清的:“你们这是在谈生意?” “是啊。”刘总呵呵笑着,身子都站直了些:“天维有些业务想和宁氏合作,正谈着呢。” “哦……”谢枞舟不顾宁豫暗暗推他,修长的手指转动桌上的玻璃杯,轻笑道:“喝的不少。” “哈哈哈哈,是啊。”刘总短暂的惊讶过后,就又恢复到喝高的状态了:“既然谢少是熟人,不如也跟着喝几杯?” 其实他只是客套的寒暄,但没想到男人真的一口答应下来。 “行啊。”谢枞舟抬眸:“你们还要喝多久?” “……啊?” “我帮宁总喝。”谢枞舟指尖轻点着大理石的桌面,在一片寂静里,声音明显。 这下子刘总可惊讶了,怔愣片刻,目光立刻转为暧昧,在谢枞舟和宁豫之间转来转去,嘿嘿笑道:“谢少,您和宁总……” “刘总,你可别误会。”谢枞舟在宁豫开口撵他之前,率先解释:“我是帮别人英雄救美的。” “啊?别人?” “是啊,您难道不知道宁总和耀锦的李总是未婚夫妻么?”谢枞舟微微耸肩,模样懒散中带着一丝警告:“我和李之逞可是好哥们儿。” “来帮嫂子挡挡酒,人之常情。” 作者有话说: ---------------------- 好久不见开新文啦!想你们~~~~~ 老规矩前三章留评都有红包么么哒 记住这个现在还在玩嫂子文学的谢枞舟( 第2章 挖呀挖 乖乖。 刘总酒醒了大半,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不是谢枞舟的提醒,他还真的忘了这件事。 眼前这位陪着他们觥筹交错的宁总可不光有宁氏千金这个身份,她更是耀锦集团太子爷李之逞的未婚妻。 耀锦是做港口运输生意的公司,在京北属于绝对的商业巨鳄。 本来一个宁氏就不好对付了,加上耀锦岂不是更麻烦? 况且自己现在是来谈合作的,根本没有交恶的必要。 只是这么灌李之逞的未婚妻还被他兄弟撞见了…… 刘总感觉是喝高了上头,给自己惹到麻烦了。 “啊这。”他像是突然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从长袖善舞变得‘支支吾吾’,尬笑道:“误、误会,都是误会。” 刘总觉得他真是倒霉。 宁豫和李之逞是订婚关系这件事是实打实的,但问题就在于他们是在好几年之前订的婚,远在四五年之前。 订婚过后宁豫就出国了,这么多年,这对未婚夫妻也没同框过几次,圈子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忘了这事儿了,其中也包括他。 要是早就想起来的话,酒该灌还是得灌,这是行走职场的铁规则,但他肯定不会偷偷揩油就是了。 刘总有些尴尬地讪笑了声,态度比之之前的轻挑,恢复了一些正经:“宁总,你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小徐给我们看过新方案了。” 墙根下[先婚] 第3节 “说实话,这次的条件比上次确实有修改,但还是……” 他欲言又止的留白,让宁豫自己去品。 “刘总这就有些说笑了。”宁豫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微笑:“我敢说产品而言,我们宁氏肯定是最好的。” “或许天维选择别的供应商,在协议上会多那么一两个利润点,但品控上我认第二,京北怕是没有哪家公司敢认第一的。” “刘总,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天维合作,所以才会一再修改方案,毕竟我认为生意人最忌讳的四个字就是‘因小失大’。” 宁豫不想因为几个利润点失去天维这种财力雄厚的合作伙伴,所以她会踩着底线一再修改合同。 但同样的,她也不会无底线的当冤大头。 她不想因小失大,同时也在提醒着刘总不要因小失大——毕竟,宁氏也不是只有天维这么一家合作伙伴。 刘总眼珠微顿,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情绪。 “哈,宁总,这么严肃干吗,谈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诚意。”他拿过一个大号的酒杯,倒上满满当当的茅台:“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咱们两家公司不是第一次合作,宁氏钢材的质量是好,这京北谁不知道?但我们天维可从来没占过任何公司的便宜,向来都是利益均分。” “说实话,天维眼下的合作对象可选择的不少,就算大多品控都没有宁氏好,但折合年份,使用程度和签约合同的价格,也能做到不亏。” “可现在宁氏的情况应该不算太好吧?” 玻璃杯里的酒纯净的近乎有些刺眼。 宁豫明亮的双眸眯了眯,不由感慨刘总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他的话字字珠玑,正好戳中她现在的所有软肋——宁氏的品控质量的确数一数二,但在眼下这一团乱麻的企业管理里,并不算是无可替代。 她手中的牌有限,就得表现出来足够的‘诚意’。 宁豫的目光落在了那大号玻璃杯上。 其实酒局文化这东西很有意思,合作方喝到伤喝到吐并不会带给对方什么好处,但在根深蒂固的局限性思维里,这偏偏就能代表‘诚意’。 刘总倒也并不是想让她再让一些利润,他倒这杯酒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她喝酒罢了。 宁豫沉思片刻,纤细的手伸向酒杯——可杯口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扣住了。 “刘总,不就是杯酒么?”谢枞舟笑了笑,声音闲适:“酒这东西多没意思,代表不了什么诚意。” 捣什么乱? 谢枞舟的又一次突兀开口让宁豫皱了皱眉。 “哦?”可刘总倒是很感兴趣,轻挑了下眉:“那以谢少的意思,诚意这东西该怎么体现呢?” “我前段时间去了趟筠城,刘总,你知道那地儿的人谈生意都喜欢去哪里么?” “我得五六年没去北边了。”刘总挺好奇:“都在哪儿?” “温泉山庄。”谢枞舟笑了笑,压低的声音颇为神秘:“我还特意带了个合作伙伴回来招待,他对这里的门道可是最清楚了,刘总想不想体验一下?” ‘温泉’这两个字的冲击力不亚于一些隐蔽会所那种香艳之处,刘总愣了下,回过神后就虚伪的推拒着:“这…不太好吧?” “嗯?不好么?刘总,我说的是泡温泉啊,你想哪儿去了。”谢枞舟歪了歪头,神色颇为无辜:“那边的人就喜欢边泡着边谈事儿,算是他们的酒桌文化,像是我带来的这哥们儿,刚来没几天就在咱们京北找到了最好的山庄,你要是想体验一下,我就让他安排安排。” …… 这青年人,说话像个滑不溜丢的老狐狸。 刘总心下默默吐槽着,但身体本能却不想真正拒绝,尬笑了两声就应下来,和他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啊,那真是麻烦谢少了。” 以刘总的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谢枞舟是想给宁豫解围? 正巧,他也能顺水推舟结了这个人情。 毕竟比起‘为难宁豫喝杯酒’这件事,和谢枞舟结交显然更有价值。 泡温泉这事儿,也就是个幌子。 接下来的互相寒暄也就是走个过场,各自又碰了一小杯酒过后,顺理成章的签下合同。 直到按下手印的那一瞬间,宁豫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两个月以来的连轴转终于告一段落,她心气儿一松,几乎有立刻晕过去的冲动。 但是,还有一件不明白的事在心里吊着——谢枞舟为什么莫名帮她这次? 他们之间虽然认识挺多年,却始终不算太熟。 谢枞舟和李之逞是好哥们儿没错,但自己和李之逞这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妻’的关系,也根本算不上有交情。 等刘总团队的几个人都被专车接走,本来有些拥挤的包厢瞬间空落落的。 宁豫给徐助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先出去。 徐助理连一丝好奇都没表现出来,很听话的立刻出去了。 等包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宁豫才开口问谢枞舟:“为什么帮我?” 她清清冷冷的声音有些沙沙的哑,不光是被酒熏的,更因为刚刚吐过。 “我还以为我和刘总说的挺清楚了。”谢枞舟微微挑起唇角,半耷拉着的眼皮很是慵懒,长长的睫毛在明亮的灯光下仿佛泛着碎碎的光。 他状似不经意地瞧着宁豫,懒洋洋道:“因为我和老李是好兄弟,而且就算不论这个,我们也认识,帮个忙没什么吧…嫂子?” 最后两个字,他是顿了一下才补充上去的,仿佛调戏一般。 宁豫沉默片刻,接受了这个理由。 “谢谢。”她客气的道谢,一双黑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 她并不是盲目的说出这句话,而是有自信以她的能力许下这个还人情的诺言,就早晚能兑现。 谢枞舟声音含笑,低低的‘嗯’了一声。 呵,不愧是宁豫,永远都是这么一板一眼的严肃。 或者说,她绝对不肯欠别人的。 直到这件事也处理完,这一天在宁豫这里才算结束。 她终于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细白的手按着餐桌站了起来——只是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 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时,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揽住她的腰。 “怎么了?”谢枞舟好像比她本人反应更快似的,站起来扶住她,长眉微蹙:“头晕?还是哪儿难受?” 宁豫微微咬着牙,根本没力气推开他。 她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按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则是捂着自己的胃。 “疼……”宁豫脸色苍白如纸,难得低声示弱,清冷的声线都有些抖:“胃疼…麻烦送我去一趟医院。” 她这段时间喝的酒太多,不知道是不是量变引起质变。 谢枞舟目光一顿,二话不说地弯腰将她抱起来。 宁豫虽然瘦,但个子高,身材是修长纤细的类型,可在男人结实有力的臂弯中,居然破天荒显出了几分娇小感。 她觉得有些别扭,但胃里隐约传来的撕裂感让其呼吸都在作痛,自然是没力气再说什么了。 甚至想道个谢,开口都觉得艰难。 “先不用说谢。”谢枞舟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淡淡道:“等你好了再谢吧。” 宁豫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又有点想笑。 这人怎么……说得好像挺了解她似的。 可宁豫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多想什么。 她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懈,整个人就有种到了‘临界点’的错觉。 临界点,指的就是胃里疼的要命却也能困的在去医院路上就睡着。 “乖乖。”谢枞舟红灯停下,侧眸看到的就是宁豫闭眼沉睡的画面,他喃喃地念叨:“是有多累……” 发青的眼底遮都遮不住,在苍白的脸上明显得很。 就连闭上眼睛小憩,英气的眉也是骄傲的皱着,不知道究竟谁有那个能耐能让她展颜微笑。 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宁豫那天起,她就总是忧心忡忡,心事重重。 尚且只是个十六七岁少女的时候,都那般万事藏在心里一个人扛的倔强。 谢枞舟修长的喉结轻轻滚动,又看了她一会儿。 直到绿灯亮起,他才重新转过视线,发动车子。 作者有话说: ---------------------- 留评有红包~ 第3章 挖呀挖 除了花哨,还有一丝香艳。…… 宁豫是被手机不停的震动声吵醒的。 长时间的缺少睡眠,现如今没有担忧的睡觉让她体验感很好,本能的不想从优良的深度睡眠里抽身,皱着眉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 她闭着眼摸到手机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喂……” 喝过酒直接睡觉,声音嘶哑的厉害,基本就是传说中的‘破锣嗓子’。 “姐!你在哪儿呢?打这么久电话也不接!”电话对面的男声风风火火,着急忙慌:“我有急事儿找你!” 你能有什么急事。 宁豫在心里默默的腹诽,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姐,你借我点钱吧。”宁晟拔高的声调因为在求人本能的弱下来,带了一丝卑微:“我真是急事儿,你给我转五十万行么?” 宁豫:“……” “呃,姐,你怎么不说话?”宁晟有些惴惴不安,声音又低了几度:“要不,三十万也行,爷爷把我的卡全冻结了,爸妈一分钱都不敢给我,我这一点零花钱都没有也没面子啊。姐,咱们全家只有你敢给我钱了,求你了姐,姐。” 一个大男生说着要零花钱,竟像是撒娇耍赖似的。 这货平日里不怎么给她打电话,一打电话准是又缺钱来伸手要钱了,比天气预报都准。 墙根下[先婚] 第4节 宁豫被他气的半死,只觉得刚好的胃都又疼了,她张口想骂他,但饱受摧残的嗓子一口气没上来反而灌进去了风。 激的她疼痛不堪,咳嗽的停不下来。 宁豫咳的眼泪都出来了,本来平躺的身子不得不坐直顺气,闭着的眼睛这才舍得睁开。 结果就看见一杯水递到自己的面前。 她意识到房间里有人,立刻克制住了咳嗽声。 宁豫顺着那只握着水杯的修长手腕看过去,依旧是谢枞舟笑吟吟的脸。 “给。”他也不知道旁听了多久,才会这么及时的把水递过来,一脸无辜:“喝两口吧,你嗓子不疼么?” “姐?姐?你怎么了?”电话对面的宁晟是又着急又疑惑:“你旁边谁在说话?” “我一会儿打给你。”宁豫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宁晟?”显然谢枞舟已经听到电话些许的内容,毕竟在绝对封闭的安静空间里,手机保密性再好也会泄露出声音的。 他见宁豫不接水杯,干脆拿回来自己喝了口,笑道:“他还是老样子啊。” 标准败家子的老样子。 打电话过来明明听见姐姐的声音不对劲儿,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关心一下,依旧是要钱。 宁豫无意和他讨论自己家里人是个什么样子,只轻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嫂子,我难道要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么?”谢枞舟轻笑了声,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你不但胃出血,血小板也低的吓人…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他最后半句话,竟然带上几分感慨的味道。 宁豫不语,目光落在自己扎着针头的白皙手背上。 “你的血管很明显。”谢枞舟和她一起看过去,戏谑道:“护士说这样的血管最好扎了,所以她动作很轻。” 轻到没有打扰到她的沉睡。 但宁豫知道,谢枞舟是在暗示她过于瘦了。 倒也是,这一个月就没有吃过一顿好饭。 她下意识的想摸摸自己的脸,但又把这种冲动克制住,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宁豫再次道谢,看向吊瓶里所剩无几的液体:“是你帮我看着的吊水?” “是啊。”谢枞舟眨了眨眼:“我人好吧。” …… 没想到有半年多的时间未见,他还是这般不要脸。 宁豫难得被逗到,抿唇笑了笑:“嗯,我现在醒了可以自己看着,就不麻烦你了。” “你让我好人做到底吧,反正这是最后一瓶了。”谢枞舟耸了耸肩:“完事送你回家。” “不用了。”宁豫下意识的拒绝,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口吻太生硬,忙补充了句:“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谢枞舟:“你本来就耽误一下午了。” “……” “不过没事。”谢枞舟看了眼手表,笑笑:“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就当帮…嫂子的忙了。” ‘嫂子’这个称呼真是让宁豫怎么听怎么别扭,偏偏眼前这人还挺喜欢这么叫的。 她皱了皱眉,只好说:“那麻烦你了。” 想想她和谢枞舟从少年时期就认识,也当过同学,的确不是生疏到连个忙都不能帮的关系,况且,自己是被他送来的,没有车回去。 要是点完滴还得在秋末寒风里排队打车,未免有些太凄惨了。 宁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 怪不得三瓶吊瓶都快点完。 她无视了一连串的未接电话,点开微信看了眼。 徐助理已经把和天维签下合约的事情公之于众,宁氏大大小小的员工群里皆是欢呼雀跃的声音。 宁豫细长的手指翻动,看着看着唇角就带上一丝笑意。 她之所以这么不要命的努力,归根究底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反馈罢了。 只是宁豫专注看手机,并没有发现谢枞舟在看她。 而且是,肆无忌惮的看。 屋内沉默半晌,男人忽然问:“什么时候回国的?” “两个月前。”宁豫正在回信息,不假思索地回答:“比你晚三个月。” 谢枞舟一听就笑了:“你还记得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呐。” 嘿,足够让人开心了。 “不是你跟我说的么?”宁豫放下手机,抬眸看他一眼。 他们之前都在慕尼黑留学,虽然院校不同,但由于教学楼翻新的缘故,有两年是在一个校区生活的。 那段时间,还常常遇到呢。 “是啊,我跟你说的。”谢枞舟笑着回应了一句,顷刻便转移话题:“回来后和阿逞见过没?” “还没有。”宁豫摇了摇头,诚实的回答:“都太忙了,不过……” “最近可以见了。” 她忙完了。 宁豫提起李之逞的时候,一向平静中带着点严肃的情绪就变了。 虽然波动不大,但眉梢眼角多多少少也能透露出一点点缱绻温柔的女人家情绪。 那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表现。 不了解宁豫的人,是看不出来这细小的变化的。 可偏偏谢枞舟很了解,甚至,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所以才会因为她一个浅浅的表情,就搅得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位,生疼。 “是啊。”谢枞舟配合的笑着,喃喃道:“你不忙了,就有时间可以约会了。” 可是,李之逞那个家伙是粗心的。 会不会做点好吃的帮她养胃,又或者,督促她吃生血小板的药呢? 他不会的,那家伙的身边有另外一个女人。 “嗯?”宁豫没太听清他的嘟囔,追问了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说你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谢枞舟微微低头,额前偏长的碎发落在眼睫上:“血小板偏低这种事别不以为然,不注意的话,容易发展成别的病。” 这句真情实意的关心让宁豫愣了下,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莫名觉得挺讽刺的。 天维签约成功后,她消失这大半天都没有接到父母的电话,唯一打过来的宁晟还是和她要钱的。 家里人,反倒没有谢枞舟这种外人更关心她。 不过,自己也应该早就习惯了不是么? 大家族里,哪有那么多兄友弟恭慈善和睦,有的只是不顾一切向上爬罢了。 从被宁从光当作继承人培养的那天,宁豫就已经做好了时刻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准备。 宁豫迅速收起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恢复如常。 “谢谢,我会按时吃药的。”她对谢枞舟笑了笑:“接下来倒是可以休息一周。” 三个大单子都忙完了,不管是从心里还是生理的角度上,她也确实该给自己放个假。 “一周?”谢枞舟挑了下眉:“这么短?” “短么?”宁豫不以为然:“不短了,过后还有一个合同要谈。” 那家只会比天维更难搞。 想到此处,她这个工作狂就若有所思地皱起眉了。 谢枞舟几乎都能看出来她的内心想法,哭笑不得。 “生病就别想工作了。”他站起来,走到病床旁边握住输液管,试图让进入宁豫体内的液体温吞一些。 男人个子很高,突然站起来会有一种短暂的骤然压迫感。 尤其是他还走近,微微弯身,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很认真地问:“宁豫,你要不要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这次没叫嫂子了。 宁豫有一瞬间的愣神,可很快就找回情绪,面对他的询问,偏了偏头:“什么地方?” “度假山庄,在南山脚下。”谢枞舟直起身子,桃花眼弯起:“我投资的。” ……所以这是给自己的投资项目拉客源吗? 宁豫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可以试试。” 反正她是要给自己放个假,去哪里都一样。 眼见着吊瓶里的液体到底,宁豫想站起来摁墙上的护士铃。 只不过谢枞舟更快一步,帮她按了。 宁豫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微凉的手背,轻轻一怔,连忙缩了回来。 “呃。”她有些别扭的转移话题:“度假山庄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甭担心。”谢枞舟也和没事人一样,笑了笑:“到时候一起去。” “啊?”宁豫不明所以。 “我是股东啊,经常要去看看的。”谢枞舟说得理所当然:“拉你过去也就是顺路的事,或者,把阿逞也叫上?” 宁豫一愣,倒是真的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墙根下[先婚] 第5节 自己欲盖祢彰的话成了一个有可能促成的约会,谢枞舟此刻,就是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不过幸好,护士推门进来了。 拔针打断了宁豫的遐思,她纤细的指尖摁着棉球止血。 谢枞舟见状,拿起她的大衣帮她披在身上。 男人微微俯身的时候,藏在衬衫里的项链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一字锁骨向下滑,不老实的窜了出来。 白金的冷感很抓眼,宁豫不自觉的抬眸去看——谢枞舟的项链很简洁,吊坠就是一个颇有设计感的‘y’字母。 比起他花里胡哨的穿衣风格,配饰真是过于简单了。 宁豫的视线不自觉从吊坠落在谢枞舟的衬衫上,除了花哨,还有一丝香艳。 例如,他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一丝红色唇印。 作者有话说: ---------------------- 本章留评有红包~ 有读者问就顺便解释一下《摇铃铛》那本是全文修改然后申请解锁的,比较费时间还在申请中,不用担心早晚会解锁哒! 第4章 挖呀挖 看嫂子好看呗。 宁豫拜托谢枞舟把自己送回宁氏的老宅。 其实她并不经常回去那里,只是今天完成了所有工作,需要当面去和宁从光汇报一下。 谢枞舟听话的很,开了导航,她让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 路上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太过寂静,宁豫主动挑起话题:“你回国后在哪里工作,兆景?” 兆景是谢枞舟家中的企业,按照正常思路,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在留学深造后是要回家族企业工作的。 只是,这男人向来不走寻常路。 “没有,自己搞了个工作室。”谢枞舟抬了抬唇角,回答的尽显纨绔子弟的作风:“手里有点闲钱随便投资一下,饿不死就成。” “谦虚了吧?”宁豫微微挑眉:“前几年打败一堆大牛拿了pwnies,会没有公司请?” 谢枞舟不愿意回家族企业是能理解的。 毕竟‘兆景’是做房地产的生意,而他感兴趣并且去德国留学的专业,从来都是零件制造。 在德国的零件比赛上,他就已经是位名声鹊起的工程师了。 因为都在慕尼黑留学,期间有两年还是一个学区的缘故,宁豫时不时的就能听到他的消息。 她知道谢枞舟成绩有多好,也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工程师的最高成就——pwnies奖。 不知打败多少人拿到的奖,朝夕之间,声名大噪。 但男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在国外时,宁豫偶尔遇见谢枞舟,他总是那般懒洋洋到玩世不恭的模样。 似乎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能入他的眼,也没什么东西能让他认真。 比起大多数人追逐的名利,谢枞舟宁可在喷泉公园的广场上喂一下午的鸽子。 这么一想的话,他回国后不肯回兆景,也没去任何公司上班,倒也正常。 随便弄个工作室,是他的作风。 宁豫自己捋顺了缘由,便收敛了发散的思绪没有再问。 “倒是有呢。”谢枞舟笑了笑,声音慵懒:“你未来老公请过我。” “李之逞?”宁豫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耀锦是做实业的公司,涉及制造,请你也不意外。” “哦,默认了哦。”但谢枞舟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而是歪了歪头,戏谑道:“看来你们一定会结婚。” 否则,她不会回答的这么自然而然, 看来感情还挺‘稳定’的。 …… “谢枞舟。”宁豫却因为他这个抖机灵有些无语:“你可真够烦人的。” “不过李之逞请我去耀锦也得经过你同意吧。”谢枞舟挑眉:“毕竟你俩夫妻强强联手,一起经营企业。” “我有自己的公司要管,跟他掺合什么。”宁豫皱了皱眉,谈起事业,她显得很吹毛求疵:“未来也是自己管自己家的。” 未来…… 她没否认他们未来会成为夫妻这句话。 谢枞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他自嘲的笑了下,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车厢内突然静下来,宁豫微微侧头,臻首靠着窗边闭目养神,没有要继续交流的意思。 若不是谢枞舟主动找话题,他们注定是要冷场的。 没一会儿,宁豫放在膝盖上的手机铃声大响,才打破这份寂静。 她漂亮的眼睛轻睁开一条缝,看到备注是秘书黄盈,才接了起来。 “宁总。”黄盈是个聪明姑娘,跟了宁豫一阵,就知道自己这位上司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的员工,所以此刻单刀直入地说:“出了点事。” “李总最近去新加坡出差……被拍到了和女人在酒店里,出双入对。” 宁豫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脑子里空白了一瞬,但很快问:“消息没传开吧?” 黄盈忙说:“没有没有,压的很及时,耀锦那边出手的。” 这就是李之逞自己动手压桃色新闻的意思,也亏得他还要点脸。 宁豫冷笑了声:“那就行。” 说完她挂了电话。 开车的谢枞舟侧头看她一眼,长眉微挑:“不生气?” 车内太安静,她和黄盈的对话显然是被他听见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宁豫淡淡道:“订婚那天就说好了,自己负责自己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各玩各的。 双方在外面找多少个小情儿都不用过问,只要别闹到媒体上和她面前来就行。 谢枞舟‘呵’了声,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你倒是想的开。” 或者是,非常‘大度’。 “有什么想不开的?”宁豫不明所以,耸了耸肩:“我和李之逞是二十那年订婚的,订完我就出国了 ,现在都六年过去了,难道我还指望着他为我守身如玉不成?” 要是信一个男的能这么‘深情’,那宁豫宁可相信母猪能上树。 而且李之逞忠不忠诚,深不深情对她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订婚那天她就知道。 李家背后的耀锦才是最重要的。 谢枞舟笑了笑:“你倒大度。”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他知道甭管宁豫嘴上再怎么洒脱和不以为然,但实际上对李之逞还是有感情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 宁豫有些生硬的岔开话题:“别说我的事儿了,你家里人没给你安排联姻?” 虽然他们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但作为商圈里的二代子弟,有时候就像是明码标价的利益链,可以用联姻去做很多资源置换的。 所以根本就不会存在钻石王老五,风流如李之逞,不也是早早和自己订婚了? “可算了。”谢枞舟嗤笑:“小爷我要是结婚了,万千少女的芳心谁去安慰?都得水灵灵的破碎掉。” “你就贫吧。”宁豫被他逗笑,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伴随着车内空调温度上升,她的脸色也没刚上来时那么苍白吓人了。 反倒染上了一抹嫣粉,漆黑的眼睛有种润润的亮。 谢枞舟趁着红灯时盯着她看。 宁豫有些不自在,秀眉轻蹙;“看我干嘛?” 男人笑了笑:“看嫂子好看呗。” “……能不能别贫了?”宁豫别扭的别开眼,用包去打他:“上学的时候就这样,属你最讨厌。” 谢枞舟眼睛轻轻一亮:“你还记得高中时候的事儿?” “大多数都忘了。”宁豫淡淡道:“就记得你招人烦了。” 那时候她,还有几个玩的好的朋友,谢枞舟李之逞都是在市一中就读的。 他们三个学习好,学的还都是理科,高中时曾当过两年同班同学。 如果说李之逞像是校园里那种最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那谢枞舟就是恨不得到处散发‘魅力’的花孔雀。 性格像是‘极’与‘极’的两个人却是铁哥们儿,整天混在一起。 有一度换位置,宁豫记得自己曾经当过一阵子他们的前桌。 谢枞舟就坐在她后面,没事儿就讨人厌的踢她的凳子腿儿。 前几次宁豫也就忍了,后来实在被惹的生气,就转头使劲儿瞪着他:“谢枞舟,你有完没完?脚不舒服就去医院治,别跟这儿烦人。” 她怼的犀利,谢枞舟旁边的李之逞都忍不住闷笑了声。 然而宁豫不会知道,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瞪人的眼睛都像是含着一剪秋水,骄傲,漂亮。 可谢枞舟知道,而且他还注意到了女孩儿在李之逞笑了声之后微微的不自在,一闪而过的害羞。 他知道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晚了一步。 可少年心性,总是不甘心的想引起女孩儿的注意。 墙根下[先婚] 第6节 “没办法,我腿太长了,你不小心就碰到了。”谢枞舟眨了眨眼,无辜道:“还有你写字的时候那马尾辫晃来晃去的弄得我眼晕,都没办法专心学习。” 宁豫被他气笑:“你不好好上课,关我什么事?” 居然还赖到她的头发上面! 但谢枞舟就是赖上她了,放学后还追着不依不饶:“宁豫同学,我没说错呀,你写字的时候肩膀一动一动的马尾辫就是跟着动。” 晃的他眼花。 宁豫沉默,或多或少也知道自己确实写字快的时候就会有这种问题。 她不耐烦的问:“那你想怎么样?让我把头发剪了?” 谢枞舟笑了声:“那倒不用。”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以飞快的速度探到少女的后脑,一把扯掉她的头绳。 她乌黑的头发就和光滑的缎子一样,从他指缝穿过,留下一抹缱绻。 宁豫猝不及防,下意识摸自己头发:“你干嘛?” “剪掉倒是不用,今天先别扎头发了。”从十五岁见到宁豫的那天起,女孩儿就一直绑着头发,大光明丸子头马尾辫,一张精巧的巴掌脸上三庭五眼极其标准,怎么都好看的要命。 只是他很想看看她不扎头发的样子,还没见过呢。 果然,还是好看的要命。 宁豫觉得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极了,但好在放学后不管是扎头发还是披头发都无所谓。 她白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谢枞舟看着她背影都透着一股火冒三丈的模样,含糊地笑笑,然后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 是紫罗兰颜色的蝴蝶头绳。 谢枞舟听了她的控诉,笑了笑:“你就不能记我点好?记得都是这些。” “抱歉。”宁豫耸了耸肩:“想不起来了。” 他哪有什么好的。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宁家别墅的院外。 宁豫这才意识到居然已经到了,许是因为和谢枞舟一直胡侃的原因,觉得路程都变短了 “谢谢。”她拎起包准备下车,临走前客套一下:“改天请你吃饭?” 谢枞舟挑眉,借坡下驴:“我挑地方?” 宁豫一怔,点了点头:“你挑。” 其实她并非全然是客气,请他吃饭也是合情合理……但可能在生意场上见多了虚伪的面孔,总是不适应他的直接。 “行,改天的。”谢枞舟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宁豫转身,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 这个季节京北的天有些起雾,她在其中朦胧的轮廓,就像梦里怎么都抓不住的那道影子。 不过,他这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死心。 “宁豫。”谢枞舟忽然下车,把人叫住。 “嗯?”宁豫回头,在路灯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男人线条精致的下颌线。 “等我电话。”谢枞舟顿了下,继续说:“度假山庄的事儿。” “出发之前我来接你。” “不用。”宁豫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这个约定,愣了下:“我可以自己开车。” “开车过去要三个半小时,别忘了,你是去修养的。”谢枞舟扬起唇角:“我不介意当一次司机。” 说完也不给宁豫拒绝的机会,汽车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说: ---------------------- 搞暗恋的小男生就是这么烦人的啦^^ 第5章 挖呀挖 一耳刮子甩了上去。 宁豫在京北有多处自己的房产,平时其实不怎么回宁家老宅。 不光她,宁家的其他人也是这样,就连宁晟那个败家子都有好几个窝可以‘狡兔三窟’。 只是每次她回老宅的时候,闲杂人等也会回来。 显得熙熙攘攘,吵闹得很。 宁豫进门被阿姨伺候着换掉高跟鞋,走到客厅就听到一迭声的询问——嘘寒问暖的不少,就连平日里说话最刻薄的大伯一家都笑的跟月季花似的。 但她心里门儿清,如果不是拿下了天维这比单子,今天在老宅等着她的完全就是另外一副局面了。 多子多孙的豪门世家里哪儿有那么多虚假和平的福气,全是暗流涌动罢了。 宁豫坐下来喝了口热茶,问旁边的戚惠:“爷爷在楼上吗?” “在,刚刚小憩了会儿,这个时间应该已经醒了。”戚惠见她伸手,忙接过杯子:“你要上去找老爷子?” 宁豫点了点头,却岔开话题:“妈,茶泡的一般。” “今天是你大伯母送过来的茶饼,普洱。”戚惠瞄了一眼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大伯母,轻笑:“不过对身体好,你多喝点嘛。” “小惠,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忘记小四不爱喝普洱了。”大伯母名叫苏蓉,从打扮上便是个穿金戴银的富太太,说话喜欢掐着嗓子,五十多岁的人了也娇滴滴的,假模假式道—— “那我下次带龙井好不啦?我记得你还是爱喝绿茶的吧?” “算了,也不是来喝茶的。”宁豫就不爱听她说话,站起身来准备上楼去找宁从光。 只是脚没迈开,就听到苏蓉状似惊讶地开口:“小四,你这个时间来找老爷子,该不会是为了老李家那小子的事儿吧?” 宁豫脚下一顿,轻轻眨眼也不意外。 李之逞在新加坡和女人在酒店出双入对的事情对着媒体能压住,但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流通还是很快的。 更别提事事都要走在八卦最前沿,又非常针对她的苏蓉,肯定分外关注。 她回过头,若有所思:“看来大伯母很关心我嘛。” “那是当然。”苏蓉用丝质的手绢捂住唇,假装长吁短叹的感慨:“这种事当然只有女人最能共情女人了,李家那小子出个差还要找女人,也未免太不是东西。” 她这种假装同情,实际上却是把宁豫体面的表皮往下撕的说辞让在场其他人都感觉误入战场,瞬间噤若寒蝉。 戚惠皱了皱眉,刚想起身说什么,就被女人按住了肩膀。 “大伯母,您误会了,那是之逞的秘书。”宁豫淡淡道:“他们公司去新加坡出差的几个人都是住一个酒店的,出双入对很正常。” “毕竟这个年头工作为重,谁又能时时刻刻顾得上无处不在的狗仔呢——当然,喜欢被人养的金丝雀除外。” “毕竟整天在家里呆着,除了网络世界也注意不到别的,怪可怜的。” 说完,宁豫没理苏蓉气的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转身上楼。 背后不乏各种窃窃私语,无非是说什么她翅膀硬了谁都敢顶撞之类的话。 但向来无能狂怒的人都是loser,她从不在乎。 宁从光年纪大了,睡觉时间不那么规律,时常是有一觉没一觉,有时傍晚就困了,有时半夜还清醒着。 他正在书房的阳台上逗自己养的两只金刚鹦鹉,听到敲门声让人进来,侧头看见是宁豫,问她:“看我这两只鸟怎么样?” 宁豫沉默片刻,客观评价:“油光水滑。” 鸟凭人贵,养在老爷子的阳台里,比有些人还值钱。 宁从光忍不住笑,老头对着孙女笑起来还有点慈祥,黑白相间的发丝梳的规整,即便单手拄着手杖,脊背也挺的溜直。 老人瘦削了,但仍能看出年轻时英气的风采,一双锐利的双眼没有老年人独有的浑浊,鹰隼一样晶亮。 宁豫坐在书桌前给他按部就班的报告工作,宁从光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给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你这几个单子签的好,就等于堵住了大家的嘴。”老爷子转着食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做管理者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要做到让他们怕你,有话憋着不敢说,懂么?” 因为不能咬人的狗没用。 上位者怎么做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资本家,是秃鹫,那就更没必要去做‘好人’。 宁豫若有所思地听着,继续汇报工作。 听到她在酒桌连轴转的时候,宁从光皱了皱眉:“手底下没人能派?” 他是希望宁豫全方位无瑕疵的锻炼,但可不希望自家千金去和一群大男人拼酒。 “有倒是有……可是爷爷,您也知道我刚空降还不服众,说句不好听的,派别人去谈,天维那边的人该觉得我们不重视,大概率不乐意,我派去的也不一定尽心。”宁豫笑了笑,实话实说:“所以还不如自己来。” 左右都是万事开头难,如今签了这么几个大单,再不好过也好过了。 宁从光自然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拍了拍她的手:“辛苦了。” 公事聊完,两个人才话了几句家常。 宁从光喝了口茶,悠悠问:“你和李之逞之间没什么问题吧?” 显然,老人家网速也足够快,该知道的都知道。 “没有啊。”宁豫早就猜到他会问,面不改色:“爷爷,我们挺好的。” 宁从光眼中浮现一丝赞许:“老四,还是你懂事。” “男人年轻时在外面总有些避免不了的风流韵事,等再过两年收心了就好。” 宁豫微微点头:“爷爷,我明白的。” 李之逞是否‘出轨’不重要,重要的是宁氏和耀锦的合作项目明年就提上日程了,在这个节骨眼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宁从光笑了笑:“老四,子孙辈里我最满意的还是你。” 宁豫沉默的听着,唇角微微漾开一抹有些谦虚的微笑,心里却在想爷爷是满意她的工作能力,还是满意她够听话,够隐忍呢? 说不清,但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求的一直都是这样一种认同。 墙根下[先婚] 第7节 此刻得到了,心里却还是有种无端的空落落。 “对了,我听你刚才说起和天维那个刘总的酒局。”宁从光话锋一转:“谢家那老二帮了你一把是吗?” 宁豫没想到爷爷还会提起这个,微微一愣点了下头:“嗯,他恰巧路过。” 谢枞舟在谢家排行第二,上头还有一个哥哥。 “那小子人挺有意思。”宁从光指了指阳台上两只蓝金刚的其中一只:“这还是他半年前送过来的,说给另外一只作个伴。” 宁豫这回是真的意外,毕竟家里人多,养的宠物也不少,多只鹦鹉多只京巴什么的实在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中。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枞舟会送给爷爷这个东西。 不过谢家和宁家是世交,生意上偶尔也有往来,宁从光之所以提起这个,大概率是暗示她要去维护和每个家族的那点‘交情’吧。 于是宁豫笑了笑,从善如流道:“爷爷,送礼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您这倒是提醒我了。” “听说谢家老爷子最喜欢书法,正巧我之前在拍卖会上拍了一支不错的狼毫,改天我亲自送到谢家去,你看如何?” 宁从光最满意的就是她一点就透的这股子机灵劲儿,心情舒畅极了,他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抽屉里的股权转让书——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宁豫能赌赢这次的三个单子,他划五个点给她。 祖孙俩聊了许久,等约莫到了晚饭时间,宁豫才挽着老爷子下来。 老宅的人更多了,宁豫站在楼上打眼望去,还瞧见了正缩在戚惠旁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什么的宁晟。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宁从光瞧见这一团乱麻声音就沉了,不怒自威的敲了敲手杖:“可你和你弟的差距未免也太大,咱们家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废物来!” 宁豫听的有些心惊肉跳。 她是下午在医院醒了才接到宁晟的求救电话,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究竟犯了什么事儿呢,但瞧老爷子这模样,十有八九是大事。 “爷爷。”她整理了思绪,柔声安慰:“先吃饭吧,吃饭要紧。” 宁从光黑着脸下楼。 今天人到的比较全,他也没当众给宁晟难堪,只是对着一众小辈挨个阴阳怪气的敲打了一番。 饭后等老爷子上楼了,宁豫才把宁晟拉到角落里,皱眉盯着他:“说,到底怎么回事?” 五十万她挂断电话就打给他了,但瞧着宁晟冒着被老爷子骂也要过来找自己的模样来看,问题还没解决。 “就,就也不是什么大事……”宁晟躲避着她锐利的眼神,支支吾吾:“我一不小心捅了个篓子,把一女大学生肚子搞大了,本来想悄悄解决的,她偏偏想办法闹到爸妈和爷爷面前了……” 所以宁从光才会一气之下冻结这个败家子所有卡,还不允许宁曾帆和戚惠给他钱。 “姐,我只能管你要了,结果给了五十万赔偿金那女的还不满意!”宁晟耷拉着一张苦瓜脸:“她狮子大开口啊!” 宁豫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再看看宁晟那仿佛自己很无辜的窝囊样,忍无可忍一耳刮子甩了上去。 “你说的什么狗屁话?自己不做好措施闹出人命,现在还说别人狮子大开口?”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骂:“管不住你那二两肉就干脆割了,免得祸害人!” “姐!”宁晟脸上染上一抹羞臊,嘀咕着:“您说什么呢!” 他是从小被宁豫打到大的,此刻被甩了一耳光也不敢说什么,反倒因为她后半句话害羞了。 这没出息样儿让宁豫觉得跟他再多说一句都属于浪费时间,也难怪老爷子大发雷霆,停了他的卡,也不许宁曾帆和戚惠的‘接济’。 但她要把更多的钱给了宁晟本人让他去处理这件事儿,这货八成是自己拿去霍霍了也闹不明白。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主要牵涉到宁家的声誉,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自己去。 宁豫看着眼前的弟弟,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这么一个大家族宛若龙潭虎穴,各有心思,但宁晟是唯一一个和她同父同母血脉相连的枝蔓,所以在很多人看来,她是无‘底线’惯着他。 “我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她冷冷道:“能不能起码别添乱?” 她讽刺的眼神让宁晟难得惭愧了一下,嗫嚅道:“姐,我……” 宁豫打断他:“废话就别说了,那女孩儿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处理。” 说完,她把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看了眼包里震动不停的手机,说了句:“我先走,你帮我和爸妈说一声。” 作者有话说: ---------------------- 这本女主是女王,aaaaaaaa! 第6章 挖呀挖 修长的指尖拨弄了一下她颈间的…… 电话是好友辛黛打来的,说是要为她的回国接风洗尘。 “我都回国两个月了,接什么风洗什么尘?”宁豫笑了声:“没事儿闲的。” “啧啧,你还知道啊?”辛黛在电话对面的声音很是讥诮:“宁大小姐,您自己说说您这两个月有闲下来过,有消停过吗?” 显然她是打听了自己终于连轴转结束,才打电话过来的。 宁豫也不会拒绝和这些老朋友聚聚的机会,应了辛黛的邀约,定在明天见。 她今天从早折腾到晚,实在是得好好歇歇。 宁豫回了自己在江景的房子,顶楼的大平层,站在落地窗边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京北的夜景,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仿佛脚底下踩着的地砖都是钱做的。 女人洗了个澡,没吹干头发就在窗边接电话。 她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在玻璃上一点一点的,是无聊时的小动作。 发梢末端汇聚的小水珠落在颈窝和锁骨里,流进v字领。 及膝浴袍下两条小腿又细又直,宛若两根嫩生生的竹笋,骨感纤瘦的脚踝翘起,半踩着拖鞋,刚洗完澡的每个细胞里似乎都透着一种慵懒缱绻的氛围感。 但她的电话内容就没这么‘慵懒’了。 “王总,开除你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整个集团决定的呀,你在这儿缠着我又有什么用呢?”宁豫声音带着些安抚性的甜软,现实却是面无表情,被窗户倒映着的双眼清清泠泠:“我当然知道你是公司中层,兢兢业业很多年了。” “想必王总这样的人才和履历,流入市场后一定是供不应求的场面吧?” …… 挂了电话,宁豫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刚刚给她打电话的人叫王钏,公司的老中层,典型在位置上尸位素餐没任何作为的代表性人物。 王钏能在宁氏待这么多年,特殊之处就在于他是大伯母苏蓉安插进去的人。 所以宁豫在清理这批中层时,首先就拿他开刀。 ——苏蓉安排的人她照样敢开,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从光膝下有三子一女,宁豫的父亲宁曾帆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宁曾与,二哥宁曾源,下面还有个妹妹宁曾梦。 老爷子自己香火旺盛,绵延下来的子孙辈当然也不少,宁豫在同辈里只能排第四,宁曾与不但是上一辈的长子,他家里的宁哲是也是长孙,且大伯和苏蓉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把所有的心血和期望都寄托在了宁哲的身上—— 说难听点,这也是苏蓉和宁豫一家子剑拔弩张的原因,因为现在有宁氏继承权的竞争者归根到底就她和宁哲。 有竞争自然就有勾心斗角。 像是二伯家有一男一女,分别是宁豫的二哥宁栾和三姐宁滢,但都属于资质比较‘平庸’的类型,能在家族企业里混口饭吃就不错,不必奢望太多。 至于宁晟就更不用说了,纯纯的废物一个。 论起宁从光的孩子还有一个他的老来女宁曾梦,万千宠爱的千金幺女,只不过几十年前就嫁到京北的金融大鳄沈家,生下两个女儿,论起年纪比宁晟还要小两岁。 但总归和宁家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现在的情势摆在这里,宁豫也不会和大伯一家装的有多么一派和睦兄友弟恭,就像苏蓉也经常在明面上给她找茬一样。 休假之前,宁豫去了趟公司,把接下来的工作按部就班的安排下去,然后嘱咐徐助理有事随时和自己在私人微信上联系。 这样她看见的更快一些。 “对了,宁总。”徐助理忙说:“今早有两个快递直接送到您办公室了,邮寄地写的是新加坡。” 新加坡? 宁豫轻轻挑了下眉,还是去办公室看了眼。 深色的沙发上横躺着两个橙色的hermes大盒子,掀开一看,都是最新限量款的皮包。 她抬了抬唇,讽刺一笑,对身后的徐助理说:“扔休息室吧。” 在辛黛的电话轰炸中,两个人约着去做了个spa。 两个月没放松了,被涂了精油按摩肩颈的时候,宁豫是真觉得自己脊柱那里的肌肉仿佛结块一样的疼,按下去让人忍不住的叫出声。 她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尽量在按摩师面前保持形象。 辛黛在她对面看的直笑:“累成这样啊?” “废话,你连轴转两个月试试……”宁豫垂着眼皮,懒洋洋道:“累死老娘了。” 只有在闺蜜面前,她才难得展现小姑娘的一面,会抱怨会撒娇。 “啧,确实是,瞧你都又累瘦了一圈。”但辛黛说着扯下女人身上的浴巾,弹了一下她锁骨下方那处绵软:“但看这里一点也没瘦嘛。” 按摩师还在后面揉捏着她的肩膀,宁豫连忙拉起浴巾,瞪她一眼:“别闹。” “都是女的怕什么,说真的,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辛黛也捏了下自己的胸,苦恼的皱起秀眉:“我天天吃木瓜都没什么用,你倒好,高中那时候就发育的一手抓不住了。” “行了你。”宁豫从果盘拿起一个苹果堵住她的嘴:“别叭叭了。” 她身材确实是非常好,标准167的身高,骨架小很纤细,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薄薄瘦瘦的一条,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丰胸纤腰,腰臀比让专门练过的模特都自愧不如。 不过宁豫也觉得没什么好的。 在职场里女性的身材和容貌本来就容易被男凝,更别说她这种…… 基本没有穿衬衫自由,买大一码不合身,正常尺寸的扣子都容易崩开。 宁豫之前看过一本书,讲述的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女主角为了在职场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为了在酒桌上让那群男人把自己当回事儿,刻意增肥到了二百斤。 但她可没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去毁外貌,有几个女人能不爱美? 不过还好现在的社会,虽然还是有各种不平等的现象存在,但也用不着那么极端了。 两个人做完按摩,就去相熟的造型店弄了妆容造型。 墙根下[先婚] 第8节 做头发的时候,辛黛又开始八卦:“你家那位李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别和我提他。”宁豫都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不就那样。” 有外人在,辛黛也没有多问。 私人聚会的场子,宁豫也没打扮的多庄重,穿了个赫本款的经典小黑裙,头发高高盘起,修长的颈项戴了条珍珠项链。 黑色更加映衬的肌肤如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颗莹润的珍珠,化了淡妆的五官明艳至极。 到了辛黛订好的会所时,一群眼熟的老友围了上来。 都是一个圈子里玩过来的,虽然宁豫出国六年没回来几次,但大家还是算不上生疏——更别提她最近是实打实的风光。 不少人劝酒,她笑着摆手:“不喝了,最近喝太多了。” 有人说‘那有什么意思嘛’,但都是朋友,没有强逼。 宁豫虽然是主角,但并不是出风头的性格,加上真的有点累了,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沙发上。 会所的整体格调是黑色的,沙发背后的墙面是线条延伸的图腾,纠纠缠缠的绕着女人的漂亮白皙的肩颈,让她像是被藤蔓包裹的玫瑰花。 她不喝酒,面前摆着热茶,雾气折腾中明艳的五官有些朦胧。 隔了一会儿,门口一身闹哄哄的骚动。 宁豫抬眸望去,是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的谢枞舟,她一愣,还没来得及问辛黛怎么把他叫来了,就见这家伙兴奋地挥手:“谢二谢二,这边!” 宁豫:“……” 谢枞舟从善如流的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一下子靠的很近,男人身上裹挟着深秋的冷风,有种独特的雪松清香,让宁豫洁白的肩头微微泛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不怎么客气的问:“你来干嘛?” 谢枞舟薄唇微动,还没说话,旁边的辛黛就‘扑哧’笑出声:“当然是我叫他来的,大家都是老同学了!这么多年没见了嘛。” “是。”谢枞舟借坡下驴,微微笑了笑:“老同学来凑个热闹,不行?” 什么这么多年不见……前天才见过。 宁豫抿了抿唇,没说话了。 不过谢枞舟的出现,显然让这个熟人局变得更热闹,不少人凑了过来,他又坐在她身边不动,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逼仄起来了。 宁豫蹙了蹙眉,正好旁边的手机响起,她拢上披肩出去接。 是李之逞打来的,她微微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对面的男声冷静,克制,和她说话的语调像是上司询问下属:“包收到了吗?” 宁豫听了忍不住有点反思——是不是自己和下面员工说话的时候也这么烦人。 她按捺着情绪上的不耐烦,淡淡道:“收到了,送这个干嘛?” “哄你呗。”李之逞笑了声,明知故问:“那些小道消息,没影响到你吧?” 宁豫听着有点想笑。 敢情她身边的人对他的绯闻都知道了,甚至都问过她用来当武器嘲讽过她了,自己这位未婚夫才姗姗来迟的来‘哄’。 未免也太不值钱,太滑稽了。 “李之逞,你用不着弄这些。”宁豫也不发火,淡淡道:“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我不在意,咱们两个的婚约也不会受影响。” 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各玩各的,她不玩感情,但也不会耽误他。 如果李之逞把她当成需要用包用首饰来哄的那种类型就大错特错了,她在意的只有他们之间关联的合同会不会受影响。 李之逞也明白这个意思,笑了声:“那你放心,合作都在走程序了,不会有任何问题。” 宁豫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后颈处突然被人自后碰了下。 指尖抚过的触感让她轻轻‘呀’了声,回头一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谢枞舟,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的电话内容。 宁豫蹙眉,不等李之逞再问什么就挂了电话。 她转过身,后腰靠着长廊的栏杆问他:“你干嘛?” 谢枞舟双手插兜,面对面的离她很近,唇角微微抬起:“给阿逞打电话呢?” 她没说话,用行动表示‘关你屁事’,然后想侧身从他身边过——只是被男人突然横亘在栏杆上的手挡住了。 宁豫不得不问:“你干嘛?” 因为正对着谢枞舟的缘故,她丝毫没注意到他攥着栏杆的指骨泛白。 但他却能精准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戒备,和不耐烦。 “不干嘛,想和你说件正事。”谢枞舟自嘲的微微抿了下唇角,又很快恢复到那种惯常的吊儿郎当。 宁豫不清楚自己能和他有什么‘正事’可说,但如果没事的话谢枞舟也不会无聊到追出来找自己吧?她正色起来:“你说。” 谢枞舟却抬手,修长的指尖拨弄了一下她颈间的项链:“珍珠很漂亮。” 这动作在一男一女身上就有些暧昧了,宁豫蹙眉,刚想开口,就被谢枞舟接下来的话堵住:“想不想知道你那宝贝弟弟具体捅了什么篓子?” 作者有话说: ---------------------- 谢二:我有正事,真的。 第7章 挖呀挖 这俩男的是什么意思? 谢枞舟的话成功让宁豫停住本来要折返回包厢的脚步,美眸里闪着讶异:“你知道?” 他‘嗯’了声。 宁豫莫名想起来前天在医院的时候,男人看她讲完电话后说‘他还是老样子啊’的神色微微有些讽刺…… 看来那时候他就知道些什么了。 宁豫正色起来:“聊聊?” 谢枞舟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就站这儿和我聊啊?” 于是宁豫和他单开了一个小包厢,又叫服务生送了壶茶来——面对什么人办什么样的事儿,她知道谢枞舟不是个喜欢被敷衍的人。 做这些的时候,她发了个信息给辛黛叫她们自己玩儿,不用等她。 光线昏黄的包厢里茶香枭枭,宁豫坐在男人的对面拢了拢披肩:“可以聊了吗?” 一副谈公事的模样。 谢枞舟抬了下唇角,也没继续卖关子:“你弟惹了个女生,干那事儿的时候没带措施,闹出人命来了。” 宁豫:“这个我知道。” “那说点你不知道的。”谢枞舟端起小茶杯,和她碰了下:“你弟惹的这个女生有男朋友,俩人还没分手呢,现在人家正宫不依不饶,要讨个说法。” 这一层宁豫还真不知道,不由得愣了下。 她试探地问:“是女生自愿的还是……” 如果是那个有男朋友的女生脚踏两只船和宁晟发生了关系尚且好处理,但要是宁晟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强人所难的话就不好办了。 而谢枞舟的话刚好让她松了口气:“算是吧,那女生正和男朋友闹分手,但没分干净,和你弟属于一夜情,碰巧中招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宁豫哭笑不得,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宁大小姐,你以为那女生有什么底气不收你弟的钱又敢和宁家硬刚啊?”谢枞舟失笑,指骨敲了敲面前的桌面:“那女生的对象恰好和我大哥是朋友,找人当靠山了。” 宁豫沉默片刻,心想京北这么大个地儿,但有的时候又让人感觉是真‘小’。 可能七转八绕的,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场合都能碰到熟人。 谢枞舟的大哥谢枞云,她当然也认识,但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不算太熟。 只是宁晟这一脚掺合进去人家要分不分的小情侣之间,还牵涉到了谢家,也真是麻烦…… 宁豫沉思片刻,直接问:“那边具体想怎么解决?” 就算再怎么不忿,生气,郁郁不平,也得先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况且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个胚胎发育的问题——越拖一天解决,都是越伤害女孩儿身体的。 谢枞舟抬眸,看着她微微有丝波动但整体还是很冷静的眉眼,觉得像是英气秀丽的画。 热茶熏的雪肤都染上一抹红晕了。 他盯着她,不紧不慢道:“那女生的对象想和宁晟亲自谈,但他躲着不肯出面,上次拿来钱也被拒绝了……我觉得你也不方便出面。” 凭什么麻烦精弟弟惹事儿了,还得让她去擦屁股啊。 宁豫没听出谢枞舟帮她抱不平的这层深意,只是秀眉轻蹙:“我不出面应该不行。” 至于宁晟那种人,根本就不用指望了。 但毕竟牵涉到了一条人命这种事情,虽然是未出世的……宁家的人不出面不太好。 谢枞舟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却笑着问:“我帮你解决怎么样?” 宁豫一愣:“你?” “是啊,他们是我哥的朋友,我的面子不会不给。”谢枞舟顿了下,意味深长道:“条件是……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如果说宁晟惹出来的麻烦靠山是谢枞云的话,那么谢枞舟愿意出面去调节当然是最合适的一种解决方式。 他现在主动提出‘条件’,也让宁豫非常安心。 这种有来有回的做法,是符合商人标准的。 “可以,”她笑了笑,问:“什么事情?” “唔,我现在还没想好。”谢枞舟淡淡道:“想好了自然会提。” 宁豫挑眉:“那你是问我开了张空头支票?” “怎么样?”他笑:“给不给啊?” 墙根下[先婚] 第9节 安静的空间里,男人低低笑起来的音调有些酥麻的感觉,比凉下来的茶都要更涩一些,让人心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宁豫唇角微抿,忽略这一瞬的不自在,故作自然:“当然不行,你要星星月亮这种东西我怎么给?” 谢枞舟被她逗的笑容更大了。 “谁会要这些东西。”他站起身来,主动率先离开包厢,只留下一句:“绝对只要你宁大小姐给得起的。” 宁豫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隔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回到包厢时已经不见谢枞舟的身影了,她走到辛黛旁边问了句:“谢二呢?” “他啊,早走了啊。”辛黛已经和人拼过一轮酒了,此刻正在上头中,笑眯眯地说:“你刚才出去接电话不久后他就走了,看来就是过来露个面。” 宁豫沉默片刻,心想那这人特意过来这么一趟,原来是专门和她说这件事的。 虽然这么多年看起来没什么交情了,但到底‘老同学’的底子还在嘛。 不自觉的笑了下,宁yu豫拿起自己搭在旁边的大衣:“我也先走了。” “喂喂喂,你是主角。”辛黛连忙拦住她:“怎么可以走这么早了。” “真不闹了,头疼。”宁豫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今天时间早,我正好回去好好睡一觉。” 辛黛到底也是心疼她的,闻言没有强留,抱了抱她:“那回去好好休息哦。” 宁豫点点头,裹着大衣拎起包离开。 等走出会所门口被冷风一吹,她才蓦然想起自己刚才忘记的一件事。 和谢枞舟交流的时候,自己居然忘了问那个金刚鹦鹉的事了。 想到这里,宁豫干脆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过去。 男人秒接,就是声音有些疑惑:“嗯?” 显然是不知道刚面对面谈完,她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刚才忘了问了,”宁豫说:“我听爷爷说,你送了他一只鹦鹉。” “是啊。”谢枞舟大方承认:“之前去拜访你家老爷子,空着手不好,正好听说他养了只鹦鹉,就当送个作伴了。” 毕竟宁从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活物可比送那种其他的礼物显得贴心多了。 宁豫‘嗯’了声,想起礼尚往来这回事:“爷爷和我说这件事了,等哪天你带我去趟谢宅,我也给谢老爷子准备了礼物。” “这么客气啊。”谢枞舟笑了:“行吧,你挑时间?” 他知道宁豫主动提出过来拜访肯定是在宁从光的暗示下要求和他们谢家‘保持关系’。 但无论为了什么,反正对他而言是求之不得的。 宁豫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件事,自然没品出来他更深层次的一丝笑意,应了声:可以。” 她准备的狼毫笔是在法国的慈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位老艺术家收藏的笔杆子,送出去绝对不丢面儿。 所以她不怎么担心礼物拿不出手。 但其实宁豫这本来是给宁曾帆准备的来着——她这个父亲在宁氏这种鱼龙混杂的大家族里算是很‘软’的那种性格。 宁曾帆身上没什么铜臭气,从年轻起就喜欢舞文弄墨,做些文人事情,就连大学的专业,从事的职业都是在大学里简简单单的任职一个历史教授,也不沾宁家的光。 只是在宁从光看来,这就太没‘出息’了。 他常常说,宁家二门,就出了宁豫这么一个好争好斗有心气儿的。 不过宁豫倒是觉得父亲这样没什么不好。 一个人想要在商贾世家里全面的成长起来,不光是要学习经营的技能,同样要修炼其心智,才能走的更长远。 她始终记得小时候,宁曾帆把自己抱在膝上,给她读朱自清的散文诗的画面。 ——灯光终究夺不了那边的月色,灯光是浑的,月色是清的。 - 谢枞舟在其中做说客,宁晟的事情解决的很快,对面要了一大笔赔偿金。 这不算是‘讹人’,毕竟伤害是实打实的造成了,况且对宁家这样的家族,压丑闻保声誉远比钱要重要。 宁豫谢过他,然后很痛快的签了支票。 但这事儿过后,她用了点手段教训宁晟,不仅停止了对他的一切接济,还把他在城南那边的两套房子都收回来了。 死东西没办法狡兔三窟,金屋藏娇,却也不敢抱怨什么,趁机每日三省吾身。 从小到大,宁晟虽然没出息又废物,但最怕自己这个姐姐。 他这次倒是乖觉了一次,知道这件事牵扯到了谢家那边,还有谢枞舟帮忙,主动问:“姐,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感谢一下谢哥?” 宁豫看他一眼:“你说呢?” 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这么点事还要问她? “姐,我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但就我这面子,怕请不来谢哥啊。”宁晟扯着她的袖子,笑的狗腿:“你帮我撺掇撺掇呗。” 宁豫沉默片刻,淡淡道:“等过一阵子你攒个局,我试试看。” 她知道宁晟这也是想做成点事,想趁机积累些人脉了。 怎么说呢,甭管他水平如何,首先有这个意识就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 但谢枞舟会不会给面子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宁豫把丑话说在前头,但宁晟却不以为然,反倒自信满满。 “姐,谢哥不是姐夫好兄弟吗,还能不给你面子啊。”他不懂职场关系这些事,思维还蠢钝的停留在‘人脉能解决一切’的阶段。 宁豫皱眉,有些不耐:“别说这些,他那边的朋友是他的。” 虽然……谢枞舟和自己也算得上朋友吧。 宁晟一愣,压低声音:“姐,你和姐夫吵架了?因为酒店那事儿啊?” “没有,你别问这些。” “问问怎么了,你们俩要吵架多尴尬啊……”宁晟嘟囔着:“我听爸妈说,爷爷过段时间准备给你弄个什么执行晚宴,到时候还要让姐夫来呢。” 宁豫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后起身,拎着包走人。 这个所谓的执行晚宴其实就是庆功会,老爷子早想给她弄一个了,眼下她华丽的解决了三个大单,正是把她介绍给商圈所有人的大好时机。 其实就是一种人脉的资源置换,互相结交的场合。 而李之逞作为她的未婚夫,肯定要在这种场合跟她一起出席——就像宁晟说的,吵架了自然会尴尬。 可是,自己和李之逞又没吵架。 在电话里说的挺清楚了,他们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只要不影响到利益,不在明面上给对方难堪,其余的都不是大问题。 宁豫暂时不想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开车去了西单一家风评不错的陶艺馆。 难得休假,她只想专注地放松。 她从小就有捏泥巴的爱好,闲暇时就会去陶瓷馆陶艺馆捏一捏,非常解压。 眼下去的这家陶艺馆是好友景以推荐的,确实还可以,环境和老师都不错。 宁豫纤细的手指沾了满手的泥巴,随便擦了擦,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抽出手机一看——是李之逞的名字。 她秀眉微蹙,犹豫片刻站起来去外面接。 一般这种私人时间宁豫是不想接电话的,但李之逞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有要紧事,他不会打电话过来。 再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宁豫也不能冷落着。 虽然在经历了新加坡酒店的那件事后,她确实觉得意兴阑珊。 但如果把经营她和李之逞的关系当成一种工作的话,也能做下去。 李之逞好听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起:“在干嘛?” 宁豫:“有事直说。” 工作的话主打一个简洁高效,多余的废话就不用说了。 对面沉默片刻,李之逞似是有些无奈的轻笑:“我回国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行。”宁豫答应了下来,垂眸看了眼手表:“几点?” “七点吧,我去接你。” “不用,我在外面,自己开车了。”宁豫拒绝:“你把位置发过来就行。” 她放松的陶艺馆就等于一个小小的乌托邦,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具体位置。 现在才下午,宁豫又捏了一会儿泥巴才起身离开,开车去李之逞发来的那个餐厅。 是在南市郊的一家私房菜馆,她之前来过几次,老板是冯家的公子哥儿,很阔,在京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儿都能扩出一大片地儿专门弄他这个私房菜。 弄了几个老厨子,不对外营业,按桌按人脉接客,基本就是一个名流贵胄谈事儿的私人场所了。 宁豫把车开进院里,眼睛很尖的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谢枞舟那辆很烧包的保时捷,因为前不久刚见过,所以眼熟。 她微微挑眉,顿时反应过来今晚这不是两个人的晚餐。 可李之逞既然把朋友叫过来了,怎么不提前和她说一声? 宁豫一边想着一边下了车,走进餐厅时正巧就碰见了谢枞舟从二楼下来,四目相对,后者冲她笑了笑。 “嫂子。”他说:“你迟到了。” 她是迟到了几分钟,但这个称呼…… 宁豫秀眉微蹙,还来不及品味一闪而过的不悦感,就看到李之逞也从后面的包厢里走出来了。 三个人一起吃了顿不咸不淡的晚餐。 虽然这家只接熟客预订的私房菜味道不错,但宁豫还是觉得入口后没滋没味。 桌上大概只有谢枞舟是没心没肺在享用美食的,觉得今天的糖醋排骨做的相当不错,还给她夹了几块:“多吃点。” 宁豫:“……” 她本以为今天是鸿门宴来着,再不济也该有什么诉求才弄个饭局,但这俩男的什么意思? 墙根下[先婚] 第10节 女人忍不住抬眸,看向正对面的李之逞。 她眉眼是明艳又英气的,带着疑惑看过去时仿佛一把锐利的剑。 李之逞接收到这道目光,轻轻咳了声,然后才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满酒,和宁豫的空杯子碰了碰。 “小鱼,这段时间很抱歉。”他叫她的小名,语气诚恳,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示弱:“不小心在酒店被拍到,给你那边也带来些麻烦……我这次特意把老谢都叫上了,就是给咱们做个见证。” “我保证没有下次,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宁豫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然后抬了抬唇角。 好啊,这是感觉出来送包哄不动自己,于是就设宴来‘道歉’了。 李之逞和她一样都需要这段联姻,也怕出岔子,但偏偏他又有男人的劣根性,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如今特意找来谢枞舟当说客,肯定是知道了他前段时间给宁晟帮忙的事情,料到了自己没办法再继续拿乔…… ‘狼狈为奸’,这就是浮现在宁豫脑海中的四个字。 男人就会帮助男人,还真是好兄弟呢。 作者有话说: ---------------------- 谢二:你看我帮他么。。。 第8章 挖呀挖 厚颜无耻的暗示自己有‘体香’…… 不过李之逞三番两次道歉,把姿态放低,宁豫到底也没有再继续板着脸。 她就着台阶走下来,和他碰了下杯当这事儿过去了。 没办法,毕竟他们依旧是未婚夫妻,合作关系。 算是‘破冰’后,饭局的后半段李之逞明显活跃很多,话多了不少,长臂也时常搭在宁豫的肩膀上以示亲密。 散场时还有些依依不舍,感慨道:“我要是没喝酒就好了,这下子只能拜托老谢送你回去。” 李之逞和宁豫都喝了点酒,谢枞舟是在场唯一一个滴酒没沾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当司机,毕竟是‘受人之托’过来的。 宁豫没拒绝这个提议,上了谢枞舟的车。 “你的车还在院子里停着呢。”驾驶位上的男人笑了笑,主动说:“不然把钥匙给我,我明天帮你开回来,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宁豫淡淡的拒绝:“不用。” 谢枞舟挑眉:“为什么不用。” “可不敢欠你的人情了。”女人红唇轻抿,平静的言语不乏讥讽:“不然谁知道你下次还要帮谁做说客。” …… 谢枞舟愣了两秒,忍不住笑出声。 “唔,原来我今天不该来。”他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若有所思:“看来你本来不打算原谅阿逞的啊。” 宁豫有些别扭,嘟囔着:“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毕竟他们两个也就那么回事儿,她本身也没特别想要计较李之逞的拈花惹草,更烦的还是被别人按头‘原谅’的这种感觉。 她含糊道:“你下次别掺合我们的事儿。” 听出来女人的言外之意,谢枞舟黑眸微微闪烁片刻,随后抬了抬唇角。 “行。”他麻利的应声,痛快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探望我家老爷子,挑个时间?” 谢枞舟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根本不会在她和李之逞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 需要飞速建立他们之间的联系和话题,这才是重点。 宁豫的注意力也理所当然的被拉回到正事上:“明天吧。” 择日不如撞日,早点把拜访谢老爷子的这个‘任务’解决了才好。 谢枞舟意外:“这么有空?明天可是工作日,大忙人不用上班?” “我这周休息。”宁豫淡淡道:“不是什么大忙人。” 她知道自己在相熟的朋友眼里大概都是一个工作狂的形象,但人毕竟不是上了发条的机器,都需要休息的。 谢枞舟沉默片刻,悠悠道:“你休息了怎么不和我说?” “……?”宁豫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和你说?” 他俩也没熟到需要互报行程的地步吧? “啧,宁豫同志,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啊。”谢枞舟不满:“之前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度假山庄玩一圈吗?” 宁豫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件事儿。 倒是真有,那天她喝酒喝到去医院输液,恍惚的时候听到谢枞舟把他投资的那个度假山庄形容得挺好的。 她也真的是异常疲惫,很想好好休息一下,就顺势答应下来这个邀约了。 “也来得及啊,不就在南山脚下吗。”宁豫眨了眨眼:“那就去吧。” 反正她本来就打算在这一周的休息时间里来个周边游的,和谢枞舟一起也不是不行——毕竟这家伙一向很会玩儿,从高中的时候就是。 听她不打算赖账,谢枞舟才满意的点点头:“成,那就后天吧。” 这一周休息过后宁豫又回重新变回大忙人,他可丝毫不想放过她这珍贵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谢枞舟按照宁豫给的地址去接她。 宁豫本来是打算自己开车去的,但谢老爷子住的地方比较生僻,难找,谢枞舟的建议是他直接去接她,等完事儿后也会妥帖的把她送回来。 她想了想,接受谢枞舟的这个提议。 大家族里的老人都有自己的规矩,说是住处生僻,其实更大可能是不喜欢外人的车子进院,这点宁豫是懂的。 谢枞舟把车开到御龙湾小区的停车场,等了十分钟左右副驾驶的门把手才被‘咔哒’一声拧开。 微微扭头,他看到宁豫拢着长长的大衣坐了进来——熟稔程度就好像她坐过自己这个副驾驶的位置无数次。 谢枞舟轻轻一怔,心想不枉他这段时间都开这一辆车,没换。 他看着女人精致的侧脸,竖起大拇指:“漂亮。” 宁豫正对着镜子补口红,闻言客气的笑了笑:“谢谢。” 今天要去见谢家的长辈,她当然是特意打扮过的,不光是衣服妆容,就连配套的首饰也精心挑过。 老人普遍都喜欢年轻的女孩子打扮的端庄一些,宁豫平日里更喜欢戴珍珠,但今天戴了成套的玉饰。 帝王绿的翡翠镶嵌在耳垂上,被象牙白的皮肤衬托的更加温润,显得富贵天然。 谢枞舟瞄了眼她细细手腕上的镯子,皓白中的一抹鲜翠,他问了句:“戴着不沉?” “沉啊。”宁豫补完了妆,把口中收进包里,淡淡道:“无所谓,就戴这一天。” …… 这女人在他面前倒是不装一下的,一点也不掩饰戴这套首饰就是为了迎合老人家喜好的本质。 谢枞舟忍不住笑:“辛苦你了。” 宁豫侧头看了他一眼,男人侧脸的线条有种浑然天成的流畅清俊,微微笑起来时显得很慵懒戏谑。 从高中那个时候起,谢枞舟就能用脸迷倒一批又一批的女孩子,但她不喜欢。 因为她搞不懂他的笑容是真心还是嘲讽,就像现在。 车上的导航定位有一段距离,宁豫干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 只是眼睛闭上了,耳朵也能听见他不满的嘟囔:“干嘛?就这么把我当司机啊?” “昨天晚上没睡好。”她轻声敷衍:“有点困。” 旁边的人不说话了。 宁豫一开始只是想眯一会儿,但车厢里温暖安静,还有一种很好闻的不知道是什么车载香薰的味道,她慢慢的身体放松,竟真的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这种味道很安神。 被叫醒的时候,小憩了半个小时的身体更有精神。 跟着谢枞舟一起下车走进谢家公馆的院子里,宁豫随口问了句:“你车上用的什么香水?” 他脚步一顿,反问:“香水?” “是啊。”宁豫点头:“闻着挺安神的。” 谢枞舟忍不住笑了:“车里没香水,我从来不用,闻着头晕,你说的应该是我身上的味道吧。” “……”宁豫完全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么厚颜无耻的暗示自己有‘体香’,一瞬间有些无语。 “你要是喜欢,”谢枞舟的脸皮甚至比她预想的要更厚一筹,毛遂自荐道:“把我随身带着当香氛?” …… “别贫了。”宁豫受不了的抖了抖肩,嫌弃的移开目光。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谢家的老宅子。 院子里种植了很多颗名贵的梧桐树,但在秋冬之交这个季节枝桠都光秃秃的了,原本金灿灿的叶子落了满地,变得枯萎,踩上去会有很清脆的‘咯吱咯吱’声。 宅子里有很多帮佣的人,但院子里的落叶却没人扫,铺了厚厚的一层,从院子门口走到屋子前面的一路都是。 谢枞舟注意到宁豫的疑惑,轻声解释:“我奶奶喜欢这种踩落叶的感觉,所以就没让人打扫。” 宁豫恍然大悟,心想谢家这对老夫妻还怪浪漫的。 在古稀之年,一位还有这种颇为幼稚的念头,另一位便宠溺的帮她实施。 也真的蛮幸福的。 两个人拜访的时间是下午,谢老夫人在午睡,他们被管家引荐到书房,轻手轻脚的敲门进去时,谢老爷子正站在书桌后面临摹一幅碑帖。 宁豫见到这一幕,心想自己的礼物大概率是送对了。 墙根下[先婚] 第11节 老爷子抬头看过来,见到他们一笑:“是宁家的四姑娘吧,快进来。” 谢枞舟大概是已经提前和他爷爷打过招呼,否则这么多年不见,老爷子不至于一下子就认出她。 宁豫微笑着,走过去恭敬的鞠躬:“谢爷爷,我才回国不久,一直想来拜访您,今天没有打扰您吧?” “怎么会。”谢译峰虽然已年过古稀,但花白的头发茂密,目光矍铄,依旧是腰板倍儿直的精神奕奕:“我一个退休了的糟老头子,每天百无聊赖地呆在家里,就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聊聊天呢。” 宁豫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谢爷爷,您太客气了。” 就冲老爷子这书房里面的各种收藏品,陈列摆设,就和‘糟老头子’四个字天差地别。 “啧,甭管了。”谢枞舟耸了耸肩,也附和:“我爷爷就是喜欢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谢译峰立刻瞪他:“你小子……” 他大概是顾虑到有外人在,才勉强把‘欠抽’两个字咽了下去。 宁豫忍着笑,在这种轻松的氛围里从包里拿出装着狼毫笔的盒子,双手递过去:“爷爷,这是我在法国一场拍卖会上拍下来的笔,据说是古物,我不懂这些,感觉更适合您。” 谢译峰打开盒子扫了一眼,微笑道:“好笔,但我没有收下的理由啊。” 无功不受禄,位置坐的越高的人越不会轻易收别人的东西。 宁豫微笑,一向雷厉风行的清丽女声变得柔声细语:“谢爷爷,我这是回礼,说起来要多谢谢枞舟呢,我爷爷非常喜欢他送过去的鹦鹉,活物需要耐心挑选,总归要更珍贵一些的。” 如果是回礼而并非送礼的话,那就好说多了。 这茬关系让谢译峰没有继续推托,只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内线把管家叫了进来,然后把装着狼毫的盒子递过去叫他拿去洗笔。 “早晨在后院的池塘里钓了条白鱼,很新鲜,小豫留下来吃饭吧。”他点了点桌面:“等会儿我写幅字,你带回去,听说你最近接管公司签了好几个大单子,完成的很漂亮。” 老爷子笑着:“我这幅字也当给你的回礼了,可别嫌弃。” 宁豫忙说:“当然不会。” 事实上她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谢译峰的地位摆在这里,能给她这个做小辈的回礼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更别说还是他亲手写的字。 过了一会儿谢老夫人睡醒,叫宁豫陪着去说会儿话。 书房里只剩下爷孙两人了,谢枞舟才一边把玩着谢译峰桌上的镇纸,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说:“爷爷,您对宁豫还挺好的。” 他当然知道谢老爷子不是随便回礼的人——准确来说,能收下宁豫带来的礼物就不错了。 谢译峰又执起笔来写字,淡淡道:“和什么人办什么事,小豫是个不错的晚辈,做事认真又有能力,比你强多了。” “啧,对她评价这么高啊?”谢枞舟忍不住笑:“爷爷,我怎么就不认真了?” “我瞧不出来你哪里认真,不喜欢家里的公司,非要自己出去单干,这也就算了。”老爷子叹了口气:“老大不小的人了,眼瞧着快三十,现在还是一点定性都没有。” 谢枞舟皱眉,不满的反驳:“爷爷,您给我说大了好几岁。” “冤枉你了?二十七八的人和三十有什么区别。”谢译峰瞪他:“我说小豫稳重,不光是因为她工作认真,更是她不会因为事业耽误自己的人生大事,她和阿逞不是快好事将近了?” 谢枞舟把玩着镇纸的修长手指一顿。 老爷子还在说:“阿逞不是你好朋友吗,你也不向人家学学。” 谢枞舟沉默片刻,轻声一笑:“爷爷,您每天待在家里,消息倒是蛮灵通。” 老爷子洋洋洒洒的写字:“待在家里又不是傻了。” 谢枞舟长眉微挑,试探道:“听您这话的意思,是挺满意宁豫这样的姑娘?” “当然。”谢译峰头也不抬,讽刺道:“但我满意有什么用,你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没福气找人家小豫这种。” 谢枞舟忍不住笑:“谁说的,我改天给您带个孙媳妇儿回来。” “就带宁豫这样的,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 谢二:爷爷您喜欢啊?这不稳了我也喜欢( 第9章 挖呀挖 涂奶油。 吃完晚餐,宁豫带着谢译峰给题的字离开。 她本来以为拜访这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会是件很枯燥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谢老爷子很好说话,幽默风趣。 老夫人亦是如此,她在谢家渡过的这几个小时还是非常愉快的。 临走时一一道别,谢译峰叮嘱她有时间再跟着谢枞舟过来玩儿。 宁豫微怔,随后连忙点头,笑着应下来:“好,我会的。” 她觉得‘过来玩儿’这个词汇非常亲切,显得他们好像还是小孩儿一样——虽然在谢译峰眼里可能确实是的。 宁豫在院子里等谢枞舟的时候,想到自己其实一共就见过谢老爷子两面,第一面也是在这个老宅,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当时的光景与现在大不相同。 那是谢枞舟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在老宅过,撺掇了一堆同学过来参加他的生日宴,阴差阳错的,她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了。 只不过热闹到一半,谢译峰这个大家长犹如‘反派’般的从天而降。 他倒是没有劈头盖脸的批评孙子的这群同学,只是回来匆匆去了趟文件,临走时还留下一句‘大家好好玩儿’。 但就算是不懂事的高中生也都听闻过谢译峰的大名,没人能玩的下去了。 生日宴急匆匆散场,显得有些虎头蛇尾。 宁豫本来想直接找到硬拉她过来的黛黛赶紧走人,结果在这幽深偌大的老宅里绕来绕去,自己没找到人反倒被谢枞舟找到了。 男生漆黑的头发上还沾着蛋糕的点点奶油,眼睛和头发一样黑,在长廊下仿佛凝聚了星光月色,微笑着理智起床向她伸手:“礼物呢——” 宁豫没想到他突然出现,愣了一下说:“我放在沙发上了。” 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怎么可能不带礼物啊。 “真的?”谢枞舟眼睛一亮,很有兴趣的样子:“送的什么啊?” 他既然问了,宁豫也没想着留悬念,直接说:“和黛黛一样,耳机。” 她懒得自己去想送什么了,干脆偷懒。 “啧,礼物和别人送一样的,你好敷衍啊。”谢枞舟半真半假的抱怨着。 宁豫没反驳——因为也确实如此。 他们又不是很相熟的好朋友,普通同学,自己干嘛那么上心啊 正想着,就听谢枞舟说:“那我这个当寿星的也回你一个礼物。” “回我什……”宁豫反问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感觉到了一抹滑腻的触感。 “哈哈哈哈。”谢枞舟大笑:“寿星蛋糕的奶油!不错吧?” 宁豫过了很多次生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往她脸上涂奶油。 ——甚至这次都不是她生日。 过于错愕,以至于她当时都愣住了。 “走吧。”谢枞舟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拽了回来,一瞬间的声音几乎和脑海中的画面重叠。 九年了,这家伙成熟了不少,没有那么……神经病了。 宁豫回神,看到手里被塞了个温热的玻璃瓶子,里面是深色的液体。 她不解:“这是什么?” “茶。”谢枞舟言简意赅:“回去路上喝吧。” 宁豫细长的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杯壁,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她随口问了句临走的时候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谢枞舟笑了笑,说自己被老爷子拉住教训了一番。 “教训?”宁豫一愣,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为什么教训你?” 她并非八卦,只是开车回去的路程颇长,自己总不能来回都睡觉真的把人当司机,不找点话题聊的话反倒尴尬。 谢枞舟单手握着方向盘,唇角轻挑:“想让我定下来,找个你这样的未婚妻呗。” …… 宁豫没想到他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有些尴尬的别过头。 她嘟囔了一句:“别瞎说。” “没瞎说,年纪大的人就喜欢催婚催生。”谢枞舟笑了声,状似无意地说:“不过我爷爷倒是挺喜欢你的。” 宁豫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的‘哦’了声。 她说:“不意外,我是招人喜欢的类型。” 出国前宁从光为她选择联姻对象那阵子,京圈的名流子弟一大半都递上过橄榄枝,后来是她自己选择的李之逞。 这般狂妄的态度如果是别人说出来,总会给人一种大言不惭的感觉,但如果是宁豫说…… 谢枞舟余光看了眼她精致又自信的侧脸,笑容依旧:“嗯,你说的对。” 又漂亮又有能力,哪儿哪儿都很完美,当然是招人喜欢的类型。 男人声音轻快,宁豫没太听清,问了句:“你说什么?” 谢枞舟却没重复刚才那句,转移话题:“明天去度假怎么样?” “呃……也行。”宁豫想了想,说:“带朋友行吗?黛黛最近也休假。” 答应了的事不好反悔,但总感觉只有他们两个去度假山庄的话实在太奇怪了,叫上辛黛那就正好,毕竟黛黛是他们共同的高中同学,大家都认识。 谢枞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很干脆的答应:“行啊,你想叫上阿逞都行。” 宁豫瞄他一眼:“你想找多少人去给你投资的那个山庄捧场啊。” “说这些,”谢枞舟耸了耸肩:“明明是他回国了,正好给你们创造一个约会环境啊。” 墙根下[先婚] 第12节 宁豫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趁着红绿灯,谢枞舟读懂她眼睛里微微有些犹豫又试探的意思,心里微微一刺。 他捏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故作轻松:“要是有这个意思,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宁豫一愣:“现在?” “嗯,现在啊。”谢枞舟看了眼手表:“这个点阿逞肯定下班了,你打呗。” 他们在谢家老宅吃完晚饭后又耽搁了一会儿,主要是等着谢老爷子写完字装好带走,现在是晚上八点多…… 理论上李之逞确实应该闲下来了。 宁豫没再犹豫,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李之逞陪着自己去度假,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他一下,要不然就好像她和谢枞舟瞒着他出去一样,有点奇怪。 电话拨过去,对面接的挺快,只不过隔着手机传过来的是一道甜美悦耳的女声:“你好。” 宁豫一愣,秀眉很快蹙起:“这不是李之逞的手机吗?”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女生没有解释太多,只温温柔柔地说:“您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帮忙转达。” 手指不自觉的抓紧手机,宁豫默不作声的挂断电话。 车厢内的密闭空间让一切声音都无处遁形,宁豫刚刚打的那通电话,谢枞舟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他主动打破了沉默:“怎么不多问两句?” “有什么问的必要。”宁豫轻嗤:“李之逞的助理团队可没有女的。” 所以刚刚接电话的那个女人,就不可能是跟工作有关的人。 既然什么都了解,自己还有什么好问的? 男人天性喜欢偷吃,在外面找人这种事只有零次和一百次。 谢枞舟点到为止,没有替李之逞解释也没继续问什么。 过了一会儿,宁豫攥着的手机响了起来,李之逞又把电话给她回了过来。 在安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她眉头紧皱,难得任性了一次,不但把电话挂了还直接开启了飞行模式——谁都别想打扰她。 谢枞舟眉梢轻挑:“不听听解释?” 宁豫冷声道:“不。” 没什么好听的,越听越烦,她也不想每次在戳破这种时候还得包饺子一样保持着体面。 都休假了,她凭什么还这么累? 谢枞舟看着她冷艳的侧脸,唇角缓缓漾开一抹克制的笑意。 生气了就好。 生气了,就不枉他在明知道李之逞这个时间会去找赵灵南的情况下‘引导’着她去打这个电话。 直到车子开到宁豫的住处楼下,她也没再说一句话。 只临下车时,谢枞舟才主动开口:“明天你和辛黛还是坐我的车吧,开一辆车就够。” 度假山庄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宁豫自然是懒得自己当司机,眼下有了这个提议,欣然接受的点了点头。 她挥了挥手:“明天见。” 谢枞舟目送她纤细的背影离开,才拿出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刚刚那么一段时间,李之逞给他打了个三四个电话。 这家伙是蛮依赖他的,每次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了,总会想让他帮忙出主意,但关于宁豫的事…… 早晚有一天,李之逞会发现自己这个哥们儿出的都是馊主意。 是个不折不扣的阴暗的,坏蛋。 谢枞舟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机,觉得自己是有点卑鄙。 不过说来也是李之逞先犯错误,才给了他‘卑鄙’的机会。 人都是自私的,他不可能看着喜欢的女孩儿被一个心里有其他女人,且不懂珍惜的人娶到手。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 - 宁豫回到家中,一眼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大盒子。 应该是家里阿姨帮着签收摆在那里的。 她美眸微亮,刚刚还有些烦躁的情绪荡然无存,迅速脱掉外套和鞋子走过去。 这个盒子是宁豫在慕尼黑时常常去的陶艺馆所用的盒子,临走之前,她做了一套餐具给自己当作最后一个作品。 眼下大概是烧制过后上完了釉色,linda才帮忙邮了过来。 宁豫急忙拆开层层的泡沫包装,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番这整套的陶瓷餐具,欣慰地发现这从大洋彼岸千里迢迢的一路,都没有任何破损。 青绿色的瓷器很薄,在灯光的照映下更有了层清透的质感,如履薄冰的漂亮。 宁豫的心情被治愈了一些。 她觉得用自己做的漂亮餐具吃饭,也许胃口都会比较好。 洗完澡躺在床上,宁豫才和辛黛说起明天出去玩的事。 微信上说的,辛黛直接回了条语音:“我靠,你这怎么搞的这么突然,也不提前点告诉我,明天就出发?” 宁豫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嗯。”她问:“你没时间吗?” 辛黛是个自由职业者,按理说时间是很充裕的。 “不是没时间,就是觉得突然啊。”辛黛清脆的声音像是倒豆子一般,语速极快,还语出惊人:“再说怎么是和谢枞舟一起?你咋勾搭上他的?” “……什么叫勾搭啊。”宁豫皱眉,纠正她的用词:“只是我想休息,他推荐了他投资的度假山庄,然后一起去的正常互动罢了。” 辛黛反问:“那你叫我干嘛?” 宁豫在闺蜜面前,直言不讳:“光我和他一起去有点怪啊。” “看,这不还是觉得怪嘛。”辛黛笑了:“那我说的也没错啊。” “……别废话了。”宁豫无语:“到底去不去?” “去,必须去!”辛黛笑嘻嘻的:“我也好久没见到谢二了,他是不是还是那么帅啊?” 这么白痴的问题,也就她能问得出口。 宁豫压根不想回答,含糊道:“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哦——你这个意思其实就是说帅。”辛黛恍然大悟:“要是不帅的话,你肯定就直接冷冷的说一声‘不’了。” “……” 作者有话说: ---------------------- 谢二:我是坏蛋,啦啦啦啦啦(开心中 第10章 挖呀挖 和李之逞公事公办。 次日上午,谢枞舟到宁豫楼下的咖啡馆接她和辛黛。 都是老同学,就算许久不见也并不生疏。 更何况他们前几天还在宁豫的接风宴上见过,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绝世e人,互贫互侃还挺开心。 去山庄的路上经过一片风景优美的写生园,种植了成片成片的薰衣草,黛黛见了喜欢,就嚷嚷着要下车看看。 宁豫知晓自己闺蜜的脾气,知道她想去的地方去不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就主动开口问谢枞舟:“下车走走?” 她是坐在副驾驶的,沟通起来比较方便。 谢枞舟轻轻耸肩,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 一停车,黛黛就像离弦的箭迫不及待的下车,还拉着宁豫一起给她当摄影师。 女生看到漂亮的环境大多都喜欢拍照,更别说漂亮的女生。 辛黛从小就是艳光四射的大美女,自恋一些再正常不过。 宁豫不喜欢拍照,觉得浪费时间,但她还是纵容朋友的。 帮着黛黛拍了百八十张照片,她才把相机扔给过去准备回车上——没错,黛黛是带着相机来的,标准走到哪儿都要拍照的公主病一枚。 宁豫转身,和谢枞舟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他正靠在车门上抽烟,黑眸看着她,见人走过来就把烟按灭在旁边的台阶上。 莫名的,宁豫心头有过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她走过去,随口闲聊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等的无聊了?” 谢枞舟笑笑:“多少有点吧。” 宁豫:“无聊怎么不看看风景?” 其实这片薰衣草田还挺不错的,但她从刚才就发现谢枞舟压根没怎么看。 真的只是陪她们下来而已,却浑不在意。 闻言,谢枞舟耸了耸肩:“不感兴趣。” 宁豫挑眉:“摆在你面前还不感兴趣?” 谢枞舟抬抬唇角:“有句话你听说过吗?心里有了想达到的目标,就会对路边的风景漫不经心。” 宁豫觉得他突然拽文的举动有些一语双关,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墙根下[先婚] 第13节 下车休息随便放松看看风景还能累到他么? “随便说说而已。”谢枞舟却不在纠缠这个话题,转身上了车。 宁豫思索片刻,也跟着坐上去。 “你太自恋了。”她忍不住说:“就对自己投资的度假山庄那么自信?” ‘想达到的目标’说的不就是他们现在要去的目的地么?这么一想真的是好自恋。 谢枞舟笑出声,点头认同:“嗯,是。” 他就是极度自恋型人格。 偶尔萌生的自卑,怯懦,也绝对不会让她察觉罢了。 从市里到山庄一共两个小时的车程,因为黛黛在路上的这个插曲变成了三个小时。 等到了地点时两个姑娘都有些累了。 山庄里的酒店门童过来帮忙拿行李,谢枞舟这边也有朋友过来接,张罗着一起吃个饭,正好也到午餐时间了。 可辛黛累的不行,再加上今天比起往常起的早了,她一点也不想吃午餐,一门儿心思的只想先补个觉,接过房卡就跑了。 宁豫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刚有要接过房卡的动作,就被人从半路截胡了。 谢枞舟那双修长的,从指尖漂亮到指根的手做了拦路虎。 宁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谢枞舟手指摆弄着房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会也想回去睡觉吧?” “不行吗?” “当然不行,还用问啊。”谢枞舟嗤笑:“你忘了你来干什么的了?休息,放松,调养身体,饭都不吃作息紊乱叫调养身体?” 宁豫被他说的头大,某种程度上,谢枞舟的这套说辞让她想起戚惠的那套老生常谈。 “行了,我不睡觉了还不行吗?”她求饶似的开口,求他闭嘴:“去吃饭吧。” 自己独立生活惯了,现在突然回国,最害怕的就是别人的唠叨。 谢枞舟目的达到,自然不再絮叨,轻轻抬了抬唇角:“中餐还是西餐。” 宁豫:“中餐。” 酒店里面就有餐厅,他嘱托门童把两个人的行李箱分别送到相应的房间里,然后带着宁豫去三楼中餐厅。 中午的时间,餐厅里人不多,谢枞舟也没惊动这儿的老板,低调的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 然后他用自己的手机扫码,又递给对面的女人:“你点菜。” 宁豫没推辞,接过来慢慢的看。 只是指尖正在划拉的时候,屏幕上的微信消息正跳到中间,后面的菜单背景一时间都虚化了,这导致她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点了进去。 宁豫蹙眉,本想立刻退出,但不巧的是她看到了备注上‘阿逞’的两个字。 更看到了他发过来的两条信息—— [我这两天和南南去苏州了。] [要是宁豫那边有什么要紧事,你先帮我应付一下。] 宁豫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眼睛紧盯着屏幕。 南南?李之逞口中的南南,怕就是他在外面找的小情儿吧。 而且叫的还颇为亲切——比起对自己在文字上也这么‘官方’的称呼而言。 宁豫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不自觉攥了起来,指甲弄的掌心都有些痛。 她没了点菜的兴致,把手机扔了过去。 落在桌子上的‘咣当’一声不大不小,不足以引起周围人的窥视,却让谢枞舟眼睛里浮现了一丝不解。 “谢枞舟。”宁豫冷笑着问:“我知道你和李之逞是好朋友,好到什么程度?能让你天天为了他那些恶心事儿打掩护?” 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把自己带到这儿来美名其曰‘休息’,实际上就是为了给李之逞创造空间,让他能带着那个什么南南去外地还不受打扰了。 谢枞舟没说什么,垂眸扫开手机看了看。 他知道宁豫是个轻易情绪不外露的人,眼下把不满和愤怒表达的这么明显,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完信息,他也立刻就明白她话里话外的讥讽是误会了。 谢枞舟毫不犹豫地辩驳:“我冤死了,我可不知道他和什么南南去苏州了!” 宁豫更想笑了,心说你们蛇鼠一窝居然还好意思叫冤。 但她压根不想和他打嘴仗,起身就要走。 “等等,你听我解释一下。”谢枞舟起身横在她面前,语速很快:“我什么时候对你提出过来玩儿的邀请的?好几天前吧,阿逞现在给我的发的信息,你觉得我能未卜先知,提前那么多天就开始算计你吗?” 自己稍微说的慢点宁豫也许就根本不听的走了,所以他必须一气呵成。 果然,宁豫听他说的有理有据,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依旧是板着的,没有放松的。 毕竟无论如何,李之逞在微信上拜托谢枞舟‘看着’自己是事实。 真是搞笑,他一个常年劈腿到处留情的人,有什么资格看着自己? “而且,”谢枞舟打量着宁豫的神色,轻轻挑眉:“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各玩各的,原来你还为了阿逞偷吃这事儿生气啊?” 那以后可有的气了。 “我,”宁豫被噎了一下,片刻后抿了抿唇,眉眼凝聚的情绪十分倔强:“我就是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这种行为,道貌岸然。” 摆桌给她道歉才几天啊,就又管不住下半身了。 谢枞舟观察着她的神色,从眼底捕捉到了一抹真切的厌恶,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也许宁豫自己不知道,她生气的时候……超漂亮。 “别生气了。”他移开视线,手指敲了敲桌子:“先吃饭吧。” 宁豫也不至于为了李之逞这点事儿气到饭都不吃了,既然谢枞舟解释完了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势走了下来。 其实稍稍冷静下来,就知道这种‘迁怒’的情绪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得罪了谢枞舟和谢家是属于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如果宁从光在这儿,一定会指责她不懂事。 上菜后,谢枞舟给她夹了块排骨,宁豫没有拒绝,淡淡道:“谢谢。” 他笑了笑:“你别生我的气就行了。” 宁豫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半晌后等排骨肉咽下,才不紧不慢地说:“刚才是一时冲动,没有和你生气的意思。” 哪怕她刚刚差点就骂他是‘走狗’了。 谢枞舟但笑不语,一点也没有拆台的意思,反倒顺着她的话说:“嗯,你不和我生气,是和阿逞生气对吧?” 宁豫没说话。 谢枞舟:“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那个南南是何许人也?” “不用。”宁豫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想知道。” 她很忙,没有那种闲到特意去打听未婚夫那出轨对象的兴致。 来到这个度假山庄,是想纯粹的休息。 谢枞舟若有所思的看着低头吃饭的女人,眯了眯眼。 原来宁豫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李之逞……或者说,什么感情都会被时间和一次次的失望给磨平的。 饭吃到一半,宁豫咬着骨头,状似无意的问:“听说你们家明年要新开一个楼盘?” “嗯,有这个打算。”谢枞舟修长的手指摇着香槟杯子:“怎么,你有兴趣?” 谢氏明年新开的楼盘就像是一块大肥肉,其中的钢材供应商是各大钢铁公司都要抢破头的存在,都不用多说的。 宁豫眼睛一亮,点点头。 谢枞舟看了有点想笑——不愧是传说中的工作狂,比起其他的事,唯有签合同和搞钱才能让她变得生动,野心勃勃。 “休息还聊工作啊?”但他耸了耸肩,不予置评:“吃饭吧。” 宁豫明白想签合同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更何况明年开盘的项目…… 她也就是随口一提。 毕竟整个谢家,她也就能和谢枞舟一个人说上话。 吃完饭,宁豫回到酒店房间时辛黛已经醒了。 她肚子饿的咕咕叫,正等着投喂,见到她拎着餐食盒子回来眼睛放光,坐在床上幼稚的伸手:“女神,抱抱!” 宁豫把东西放在桌上:“下来吃饭。” 说完,她折去洗手间洗手。 辛黛边吃边评价:“味道一般,酒店里的餐厅啊,你和谢二两人一起去吃的?” 宁豫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还是说起餐桌上的那桩插曲。 “啊?”辛黛一愣,随后皱着眉不满的锐评:“你这未婚夫劈腿劈的明目张胆啊,他还要不要脸了?” 大抵正常女性的反应都是如此,辛黛的愤怒和宁豫在刚看到信息时如出一辙。 但冷静过后,宁豫就想出了一个更成熟,更有利于自己的解决办法。 她找谢枞舟要了微信截图,然后给李之逞发了过去。 不需要太多文字,一张图片表达了‘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意思就可以了。 李之逞自然是立刻给她打了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 “我和谢枞舟碰到,一起吃个饭,用他的手机点餐就正好看到你发来的信息。”宁豫笑着问:“是不是很巧?” 对面没说话,只有轻轻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李之逞,我明人不说暗话,也并没有打算怎么样。”宁豫看着窗外飘浮的云彩,淡淡道:“之前说好的,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你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李之逞沉默片刻,低低的说了声‘好’。 墙根下[先婚] 第14节 “但商业联姻,就要在商言商了。”宁豫面无表情,言辞却锋利:“你应该不想和我解除婚约吧?在这个前提下,你的‘南南’能不受打扰吗?” 都是聪明人,李之逞顷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懂,你本来就没义务帮我藏着什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甚至还得帮我掩护。”他声音絮絮的道歉,话说的很好听:“这样吧,年底耀锦有一个项目,你应该是感兴趣的。” 事已至此,宁豫的目的达成。 “哇哦。”辛黛整个人都听呆了,竖起大拇指给她点赞:“女神,你真狠。” 宁豫谦虚:“过奖。” “啧,别拽了,你真打算就这样啊?”辛黛问:“就这么和李之逞公事公办?以后也是?” 宁豫英气的眉毛轻挑,反问:“不然呢?” 李之逞劈腿已经是既定事实,无论怎么样事儿他都已经做了,那么比起自怨自艾无能狂怒,还不如研究一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利益。 本来,她和李之逞也是因为利益才会成为未婚夫妻的。 辛黛叹了口气:“你俩再怎么说未来也是要一起过日子的,总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啊。” 订婚早晚要变成结婚,还能总是‘各玩各的’吗? 从朋友的角度而言,她不免觉得像是宁豫这么优秀美丽的女人,若不能享受一场全情投入的‘被爱’就迈入没有感情的婚姻,实在太可惜。 宁豫沉默片刻,清冷的声音响起:“再说吧。” 目前她还是最喜欢赚钱。 至于和李之逞的关系该怎么维护……没有钱重要。 作者有话说: ---------------------- 谢二:老婆你看我像不像钱? 第11章 挖呀挖 约么? 和辛黛的交流是宁豫主动结束的。 无非是因为她说了句:“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当初选择李之逞是有喜欢的原因在啊?” …… 当然了,怎么可能没有喜欢。 做了快要二十年的朋友,辛黛了解宁豫这种隐晦的,藏在她层层钢铁铸造盔甲后的喜欢。 虽然占比不多,但实实在在也是存在的。 或者说是‘存在过’的——无论宁豫和李之逞这几年把未婚夫妻这个身份经营的如何,无法改变的事实就是,在高中时期她曾经动过心,所以当年才会主动选择李之逞当联姻对象。 宁豫垂下长长的眼睫,淡声问:“晚上泡温泉,去不去?” 这片开发过的地水质很好,做度假山庄主要就是做的温泉生意。 “去啊,当然去。”辛黛也不再纠缠刚刚的话题,笑眯眯道:“我都特意带了泳衣的,给你也带了。” 宁豫知道以她的穿衣风格,带的泳衣也不会是什么“规矩”的类型。 只是眼下她是真的感觉身心俱疲,需要放松,也顾不得挑剔那么多了。 傍晚穿着辛黛给的名为泳衣实则三点式比基尼的套装下水,宁豫还特意带了几条厚厚的浴巾放在温泉石沿,垫着脑袋。 她没有感觉不自在,而是全身心的投入,放松。 水蓝色的布料紧裹着身体,沉浸在清澈的水下,白皙肤色荡漾出层层波痕,美不胜收。 在雾气蒸腾的独立温泉中泡了许久,直到长长的睫毛都被熏出了小小的水珠挂在上面,宁豫才睁开眼睛。 本来美丽明亮的瞳孔有些涣散,脸颊也染上了两抹绯红。 她抬起手臂拿过旁边的水瓶喝了口,心想或许是该好好谢一下谢枞舟。 否则自己这种常年在国外刚刚回来的人,就算想好好放松休息,或许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地方。 当然,宁晟那种对吃喝玩乐了如指掌的败家子倒是可以介绍,但宁豫通常是不想和他交流的。 想起宁晟,就不免想到那个前段时间被他搞大肚子的女生。 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做完手术了,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看呢…… 男人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犯了错总要别人追着他屁股后面善后,同时还心安理得的继续游戏人间,就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 宁晟是这样,李之逞同样也是。 胡思乱想中时间过得很快,宁豫不小心泡的久了些,从温泉池子出来后踩在地上,都觉得有些脚软。 温泉本身就像是在桑拿房里放了个高频率加湿器的存在,泡久了难免心肺会受影响,再加上自己刚才一直想着不少让人愤懑难受的事情…… 宁豫总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身上披着浴巾,光脚踩在鹅卵石地上觉得硌得慌,一时间没拿稳手中的玻璃杯,‘啪唧’一下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小心——”不远处立刻响起一道声音。 宁豫抬眸,眼前一花,身体就被抱了起来。 她愣了下,回过神才看清是谢枞舟——刚上岸就碰到他了,也是巧。 不过,没什么抱着的必要吧? 宁豫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碴,皱了皱眉:“放我下来。” 她没说什么叫人过来清理一下的废话,因为不远处已经有两个保洁朝着这边跑过来了。 “你光着脚呢。”谢枞舟虽然是公主抱,但很绅士手,手臂是隔着浴巾拖住宁豫的臂弯和腰身的,虽然布料少,但不会直接接触到她的皮肉。 宁豫强调道:“我自己走没问题。” 主要是……他穿着的衬衫也是敞开扣子的,那目光所及就能看到的六块腹肌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刚看你好像有点头晕。”谢枞舟已读乱回:“没事吧?” “没事,就刚才突然有点眼花。”宁豫说着,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到了电梯口。 她有些无奈,又说了一遍:“放我下来。” 现在地上已经一点玻璃碴都没有了。 谢枞舟这次没有已读乱回,而是笑了笑:“你在不好意思吗?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 宁豫皱眉:“你在胡说什……” 话没说完,她就想起上次在医院那次确实也是自己头晕,谢枞舟做了好人好事把她抱到车上送回家的。 如此说来,确实不是‘第一次’。 但这人此刻明显在戏谑,让人不爽。 宁豫板起脸,干脆蹦起脚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自己跳了下来。 正好在电梯里,她摁下自己所住的楼层。 谢枞舟笑了笑,双手插兜的靠在墙面上,没动作。 宁豫等了会儿,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摁?” “嗯……”谢枞舟慢吞吞道:“我和你住一层。” 准确来说,酒店最好的套房都在那几层,宁豫也不意外,点了点头。 只是出了电梯之后,他还跟着她,甚至还嬉皮笑脸地问:“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刚才有人给我送了瓶葡萄酒,没上市的新品。” 宁豫也就犹豫了两秒钟的时间,点了点头:“行,我先洗个澡。”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转身进门,‘砰’的一下把他关在门外。 谢枞舟愣了片刻,笑的肩膀轻轻抖动。 ——就喜欢看她早就受不了身上的温泉水还要故作淡定的样子了,有种‘隐忍’感…… 啧,他也是欠。 谢枞舟舌尖轻轻顶了顶脸颊,然后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回自己房间拿酒。 酒当然不是‘刚刚’才有人送来的,是他早就准备好打算用借口约宁豫的。 或许很少人知道,但谢枞舟知道这货除了工作,额外的兴趣爱好就两个——捏泥巴,喝葡萄酒。 所以很恰好的,他经营了一个不算本钱不计回报,因此在京北圈内口碑特别好的酒庄。 宁豫知道,所以她肯定会对新品心动。 让服务生送上来冰块和杯子,谢枞舟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拎着酒瓶再次敲门拜访。 宁豫果然已经洗完了澡,吹干后的头发很蓬松,过来开门的时候,偏暗的灯光下眼睛里还有一层匍匐的水汽。 这让她身上那些平日里冷冰冰的尖刺都仿佛裹上了一层柔软的壳。 谢枞舟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尝尝吧。 宁豫‘嗯’了一声,表示很感兴趣。 “这款用不着醒酒。”谢枞舟抄起玻璃杯盛了些冰块,然后倒了半杯酒给她:“尝尝。” 宁豫接过说了声谢谢,微微仰头喝了下去。 刚吹完头发还没来得及喝水,喉咙干燥让她也没心思细品,一口气喝了不少。 “喂,葡萄酒到底也是酒,不是饮料啊。”谢枞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喝这么急小心醉了。” 宁豫皱眉,鼻子也跟着皱了皱:“你废话真多。” 她当然能尝的出来,这酒度数根本不高。 “可别小瞧啊,后劲儿大的。”谢枞舟挑眉,故意问:“还是你在借酒消愁啊?” 宁豫抬眸看着他,情绪不是很友善:“我有什么好愁的?” 墙根下[先婚] 第15节 谢枞舟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达了‘你就是嘴硬’的这个信息。 “我不需要借酒消愁。”宁豫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有些胸闷,抬高音量强调道:“你以为李之逞和他的情人约会就能影响我?” 谢枞舟摇头:“我没这么以为。” 可他说的痛快,态度却好似相当不以为然。 宁豫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敷衍和同情——他此刻还偏偏两样全占了。 怒气上头,她冷冰冰说:“我们俩本来就是各玩各的,你还是去同情你一下你的好兄弟吧。” 宁豫宁可被人觉得是玩的很开的‘□□’,也不想当个被人同情的可怜虫。 尤其是眼前这个人还是李之逞的朋友……她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被嘲笑? 而且,半真半假的说辞往往最能骗到人了。 谢枞舟目光闪烁了片刻,却笑了:“我知道啊。” 宁豫一愣:“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们俩各玩各的,”他顿了下,继续说:“前年,还是大前年来着…看到你领着一个老外回家……不小心撞见的啊。” 那时候他们都在慕尼黑的同一片学区留学,而大多数在那边留学的华人兜里稍微有点钱的,都会在boul这片地段租公寓。 也就是说,他们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虽然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就算极其偶尔碰到了也不会说话,但确实当过邻居。 谢枞舟确实撞见过一次,宁豫带着一个男模似的白人男性回公寓的场景。 为什么过去几年还记得那么清楚呢……大概是因为在冬天吧。 慕尼黑的冬天,也是挺冷的。 宁豫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哪次——毕竟她留学时带人回自己住的地方的次数也不多,更别提男人。 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宁豫一直把控到了严苛的地步。 谢枞舟说的应该是她之前带alex回公寓的那次……不过,他们是一起回去取一个小组课题的u盘啊。 宁豫沉默片刻,没有解释这个误会。 反正她和谢枞舟也没什么关系,他爱误会就误会呗。 谢枞舟见她不说话,轻轻挑眉:“现在还有联系吗?” 宁豫摇头:“没了。” alex就是一个普通同学而已,毕业后他们就没联系了,只是…… 她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好奇,”谢枞舟顿了下,唇角抬起的弧度颇为戏谑:“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欧美的?还是亚洲的?” 宁豫皱眉:“你这是什么问题?” “好奇呀。”谢枞舟笑:“没见你约过华人。” 虽然她才回国两个多月,但是在慕尼黑的时候,华人留学生也不少的。 宁豫无语片刻,淡淡道:“没想过。” 实际上她是保持了礼貌才这么回答的,真正想说的是……关你屁事。 想着,无意识又拿起酒杯喝了几口。 她好这口,喝葡萄酒的感觉和喝水没什么区别。 谢枞舟余光瞄了眼,就和看不懂女人脸上的不耐烦一样,依旧嬉皮笑脸:“那也就是说,也可以考虑亚洲人咯?” 宁豫:“……” 她想下逐客令了。 只是撵人的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出来,谢枞舟就蓦然凑近。 ——这是打破了安全距离的边界线。 宁豫漆黑的眉毛蹙起,黑曜石一样的瞳孔闪过明晃晃的不解。 “既然你们各玩各的……”谢枞舟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 本章留评有红包~ 第12章 挖呀挖 达不到’深吻’的程度。…… 一分钟前,宁豫还在想着怎么开口下逐客令比较礼貌。 一分钟后,她想撵走的对象就隐晦地问她:能约吗? 宁豫真不知道谢枞舟是不是发癫了。 她冷笑一声,干脆也不组织词汇,身处细长的手指朝着门口一指,简单直接的表达了‘滚’的意思。 “啧,你不是说和阿逞各玩各的么。”谢枞舟问完向后靠在摇椅上,似是有些可惜的摊了下手:“没想到只是嘴上说说啊。” 宁豫知道他这是在用激将法,但额角还是有种‘突突’的感觉,忍不住冷笑:“我玩也不找你。” “怎么?”谢枞舟倒不生气,只是很无辜的看着她:“小爷我这条件一顶一啊。” 相貌英俊潇洒身材还有六块腹肌呢好吧,比她之前约的那个白男不知道要强出多少个次元…… 宁豫气笑了:“你不是和李之逞关系很好吗?现在是在做什么?” 说得难听点,这不就是挖墙脚吗? “是啊。”谢枞舟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反问:“和未婚夫的好兄弟搞在一起,不更刺激吗?” ……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葡萄酒的后劲儿真的上头,恍惚中有那么一瞬间,宁豫居然真觉得他说的……还挺对的。 比起她,李之逞可能更在乎谢枞舟这个好哥们儿。 毕竟他们这些狗男人都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当作什么时尚单品。 “宁豫,我给你一个理由怎么样?”谢枞舟的声音蛊惑,像是拉她下地狱的恶魔:“之前宁晟的事儿,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要你兑现。” 宁豫微愣,下意识的反问:“怎么兑现?” 谢枞舟笑:“亲我。” 这就是他的条件。 并非要星星月亮,很容易做到。 但是…… 怔忡间,宁豫感觉到鼻尖传来一阵混合着薄荷味儿的葡萄酒香。 ……谢枞舟也喝葡萄酒了。 头晕目眩间,嘴唇被轻轻触碰,像是沾染了什么果冻,软嘟嘟的。 谢枞舟没给她犹豫的机会。 他,在亲她。 意识到这一点,宁豫裹在浴袍下的细瘦肢体不自觉绷紧,手指抓紧衣袖的布料,牙齿却僵住了,想咬却下不了口。 说真的,宁豫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她和谢枞舟虽然是高中同学,但近几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彼此不至于有什么过节吧,但不熟悉是肯定的。 怎么就……突然这么离谱了呢? 皱了皱眉,宁豫想要推开他。 但手腕却被反握住了。 “放得开点。”谢枞舟稍稍离开她的唇,低声说:“你明明对这个提议很心动。” 否则她就算有点酒劲儿上头,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么亲密的靠近的。 谢枞舟的直言直语完全戳破了宁豫的心思。 确实,她就是这样想的,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对她而言,还有什么比睡了谢枞舟更能打击到李之逞的? 他能肆无忌惮的带着情人出入酒店,一起去外地还让人帮忙打掩护,凭什么她就得老实巴交的什么都不能做啊? 带着一种近乎反抗的心态,宁豫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 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谢枞舟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薄唇啃噬她的唇角,修长的手指隔着浴袍触碰她的腰身。 松松垮垮的腰带,要解不解的…… 折腾间,偌大的酒店房间寂静的只剩下呼吸交错的声音。 没有水渍声,因为他们达不到‘深吻’的程度。 他们又不是情侣,这种各怀鬼胎的约一次,用不着亲那么久。 只是谢枞舟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度,有些痒。 被打横抱起悬在半空中的时候,宁豫感觉胸腔内的心脏也跟着吊了起来——直至看见男人衬衫领口中滑出来的银色项链。 那骨感的锁骨衬托着,一个简单的英文字母‘y’的吊坠。 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电光火石间,宁豫忽然想到高中时有一个追谢枞舟追的很努力的女同学,因为都是同学,所以她还有印象。 那个女生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陈泱。 后来还听说他们在一起过,所以这个y的字母…… 宁豫想起来了,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墙根下[先婚] 第16节 为了气李之逞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本来迷离的眼神变得清明,她伸手推开谢枞舟。 后者抬眸,看到宁豫白皙的脸颊虽然还红着,有些微喘,但明亮的双眸已经恢复那种惯常的清明,冷静。 她开口:“你走吧。” 谢枞舟看起来也没有多投入的样子,眨了眨眼:“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叫停。” “不太喜欢你的吻技。”宁豫一本正经的用刚编出来的借口搪塞他。 “……你这可有点打击我了。”谢枞舟闷闷地笑了出来。 “走吧。”宁豫按了按太阳穴:“别烦我了。” 那葡萄酒的后劲儿是有些猛,她脑袋开始疼了。 其实关于今晚有很多事情值得思考,比如谢枞舟这捉摸不定的态度和行为。 但宁豫不想去琢磨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行吧。”谢枞舟起身,看起来有些遗憾:“没办法和你一起做坏事了。” …… “你到底是李之逞好朋友。”宁豫忍不住问:“还是跟他有仇?” 既然明明知道是坏事,自己又是他兄弟的未婚妻,怎么他还一直勾引她? 谢枞舟似是被这个问题逗笑,翘着嘴角琢磨了一会儿,才说:“当然是他好哥们儿,但你俩感情不好不是吗?” “我啊,就是单纯想体验一下床下叫嫂子,床上嫂子叫的感觉。” …… 说完疯话,谢枞舟在宁豫这个体面人彻底发飙之前赶紧离开。 拔老虎须子也是有限度的,他的目的也不是今晚就能一次成功,更多的还是要在宁豫面前找存在感而已。 只是走出房间,谢枞舟看似平静的眉梢眼角怎么也说不上‘和煦’两个字。 挫败感还是有的。 尤其是一想到宁豫能接受那个白人,居然都不能接受他…… 谢枞舟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后面无表情地说:“之前给你的资料,找机会提前捅出去。” 对面的声音有些犹豫。 “怕得罪人?”谢枞舟笑笑,修长的手指摆弄打火机:“你之前就已经得罪人了。” 要么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既然做了就别想着中途上路明哲保身。 对面也是资深的媒体经理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谢枞舟觉得用不着自己教他。 果然,对面沉默片刻,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谢枞舟挂断电话,食指按压打火机。 漆黑的瞳孔看着那一簇小火苗在暗处忽明忽灭,直到指尖传来浅浅的灼痛感。 自嘲的嗤笑一声,方才熄灭。 - 宁豫这个短暂的休假休的并不安生。 来山庄第一天,谢枞舟疑似发癫,让她想了半宿也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闷闷不乐的睡去。 第二天本来约好和辛黛一起去周边的小镇逛逛,结果正在和她搞冷战的应擎宇直接追了过来…… 这个计划当然也泡汤了,毕竟宁豫可没有去当电灯泡的爱好。 至于第三天,那就更糟了。 宁豫睡到自然醒后,就接到了一连串的电话轰炸还有辛黛急吼吼的拍门询问——问的问题都是一个,李之逞怎么回事? 李之逞出事了?宁豫眉头一跳,强作若无其事的问:“他怎么了?” “我去,你还不知道啊。”辛黛拿出手机划拉出媒体报道,递给她看:“你未婚夫的桃色绯闻啊,怎么又上新闻了?他到底想干嘛?” 这一出一出的,她作为朋友都觉得烦躁了,更何况宁豫本人呢? 但实际上现在这个时候,宁豫对于这个新闻是疑惑多过愤怒的。 因为她早就知道李之逞带着情人去苏州了,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但为什么八卦媒体会知道? 以她对李之逞这个人的了解,他不至于把自己本应该保密的,见不得人的行程疏漏到这种程度吧? 只是不管怎么样,自己又成为世人眼中那个被辜负背叛的‘悲情’角色了。 在辛黛焦急的追问下,宁豫没说话,只讽刺的抬了抬唇角。 随后她起身洗漱,穿衣服收拾行李,全程动作干脆利索。 辛黛愣住:“你干嘛?怎么要走了?” “能不走么?宁家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了。”宁豫把及腰的长发抬手挽了起来,边动作边说:“连我爷爷都给我打了两个电话。” 不知道回去后,宁老爷子是否又会暗示她‘男人都这样,等未来结婚后收心就好了’这些诸如此类的话。 辛黛听着都有些无奈,忍不住吐槽:“我说你们家这些人真的太依赖你了吧?明明是李之逞出问题,他们总找你逼着你干什么?” 外人听着看着都忍不住为她抱不平的程度。 奈何宁豫身在此山中,这些年来早已习惯当这个‘大家长’了。 开车回到市区后,宁豫直奔宁家老宅。 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经给老爷子打过电话,并且对这件事表达了云淡风轻甚至‘谅解’的态度——此举自然很得老爷子欢心。 “老四,你这心性是个能成大事的。”宁从光欣慰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尤其这些豪门公子哥儿有几个是能闲的住的?” “起码对比起来李之逞这小子本人条件是拔尖的,家庭背景更是。” 后半句才是重点。 宁豫‘嗯’了声:“爷爷,我明白。” “你这么懂事,我就放心多了,毕竟咱们和李家合作的项目一直在推进,今天上午李锐达还派人来公司谈了。” 李锐达是李之逞的父亲,集团真正的掌权者。 宁豫听到这里才来了些精神,腰身微微挺直:“怎么说?” 李家新建的这个项目很大型,需要的钢材也很多,李锐达一直比价京北的这些钢材公司想要拿乔吊着宁家,眼下恐怕是因为儿子的事儿,也开始着急示好了。 挺好,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宁豫眉宇之间的情绪放松了些,接话道:“我这就过去。” 虽然一直都像是默认了合作关系,但如果能和李家敲定正式的合同,她心里不会总觉得那么被动。 去宁家见了宁从光,从他口中进一步了解了李锐达的态度,宁豫心里的底气更多了一分。 攘外必先安内,对自家人这边她可以表现出真实的态度,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但对着李家那边…… 或许就该学习一下李锐达,表现不满,适当拿乔。 宁豫回到家后安静的自己做了份简单的晚餐,闲适的吃完,一直没有主动联系李锐达和李之逞。 就该等他们先按耐不住才对,她又不是做错事的人。 果不其然,晚饭后李锐达就主动来了电话,先是客客气气的‘替’李之逞道歉,然后才说要找时间做庄请她吃饭,谈合作的事。 宁豫自然是要给台阶的,微笑着说了声好。 实际上她心里想说,您的面子可比你儿子大多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宁豫和李锐达见这个面之前,眼下的局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动荡。 李之逞难得主动联系了她,说要见一面。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种少见的疲惫,估计也焦头烂额了。 宁豫想了想:“好。”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挖呀挖 解除婚约。 李之逞发来的餐厅是云鼎大厦的顶楼米其林。 看到地址的时候,宁豫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几年前他们确定订婚关系当天约会的餐厅……算是约会吧,滑稽的是成为‘未婚夫妻’的这几年中,他们一只手吃饭的次数都数得过来。 宁豫讽刺的想着,然后盛装赴宴。 她本就是个活的体面精致的人,自然不会打扮的很随便的就去见客。 虽然两个人名以上算是亲密,但实际上她甚至把李之逞当客人,所以会用大红色的口红,下意识想武装起自己锐利的攻击力。 宁豫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达餐厅,门口等待的侍童很有眼力见,立刻接过她的大衣规规矩矩地说:“宁小姐,李先生在里面等您,他今晚已经把整个餐厅包下来了。” ……虽然这家米其林不提供包厢,但至于么? 无语片刻,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被承包下来的餐厅灯光也开得很暗,基本都聚焦局促在李之逞坐的窗边位置。 她走过去,踩在地上的高跟鞋声音像是预告,吸引了男人转头过来,望向她。 宁豫坐在对面,直言不讳:“有什么事还至于把餐厅包下来?” 这家餐厅对于普通人来说吃一顿都得提前一个月预约,他真是没事儿闲的。 李之逞笑笑,烛光后的眉眼和开口的声音都蛮温柔:“先坐下来吃饭吧。” 他显然是不着急谈事儿。 墙根下[先婚] 第17节 宁豫也不问了,坐了下来。 “这儿上菜慢,我刚才先点了些。”李之逞说:“都是照你的口味点的,你要不喜欢再加。” 宁豫摇了摇头:“够了。” 这顿本来也不是为了单纯吃饭的。 类似于鸿门宴一样的晚餐,他不主动提花边新闻的事儿,她暂且装傻而已。 席间两个人话都不多,粉饰太平一样的相敬如宾。 宁豫偶然会透过桌上的烛光看一眼对面的李之逞,心里暗道:可惜了。 这个用餐场景还挺浪漫的,可惜对面的男人心思摆明不在她身上。 人在心不在,反倒让人觉得滑稽,胸口发堵。 宁豫放下刀叉,用纸巾轻拭唇角,她淡淡问:“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她吃完了,也懒得继续装了。 李之逞也跟着放下了餐具,桌上沉寂片刻,他笑着问:“宁豫,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宁豫没有计较这个在此刻有些唐突的问题,一本一眼的回答:“十几年了吧。” 李家和宁家是旧识,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在京北也是一个圈子,家族方面互相有往来,他们自然也能算认识。 但真的比较熟悉,也得是上一个高中的时候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算的话,差不多就是十几年。 李之逞听了她的回答,唇角轻抬:“记得你二十岁那年要和圈内子弟订婚的消息传出来,很多人跟疯了似的。” “我到现在都很庆幸,你那时候选了我。” 怎么说呢,宁豫在二代里也是‘别人家的孩子’,样样出色到拔尖,更别提漂亮得要命,圈内哪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在聊天谈笑中没有调侃幻想过几句? 能被这样的一个女生青睐,是个很有‘面儿’的事情。 所以当年宁豫要选人订婚的消息一传出来,真的很多人都沸腾不安,就希望自己是那个被从天而降馅饼砸中的幸运儿。 李之逞多少有点不理解他们的躁动,还笑话过,但当宁豫找到他的时候,他也不可避免的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没想过要这么早和人订婚。”李之逞玩的花,短暂的错愕和窃喜过后,就很快考虑到现实层面的顾忌,实事求是地说:“我才二十哎。” 大学还没毕业的年纪呢,何必要在马上就能满世界到处浪的时候无端端给自己身上安一副枷锁? 他又不是傻子。 只是宁豫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形式主义懂吗?我又不会拦着你各种各样的人际交往,各玩各的。”女孩儿大概天生有说服别人的本领,清脆的声音字字珠玑,振振有词:“只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搞一份隐形的协议罢了,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 “比如家中长辈的暗示催促,顺便还可以从中获取许多利益。” 订婚后他们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两个偌大的家族有了这份牵绊,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合作关系。 他们成立了‘家庭’,也不会再被当作那种不懂事的,稚嫩的小辈来对待。 甚至在家族培养人才,给予机会这方面,有了这层关系的两个人都会率先被考虑。 这也是宁豫为什么年纪轻轻,在大学还没毕业时就想给自己找个订婚对象的理由。 她一直都是最让宁从光满意的晚辈,在婚事上也理应如此,找一个顶尖优秀的未婚夫,让爷爷更看重她和她所能带来的利益。 一切都是为了能脱颖而出,站稳脚跟罢了。 而且每个家族内部都有自己的难以启齿,宁豫就不相信李之逞的人生能一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恣意风流,全无烦心事。 互相利用,她也给他抛出一根沾满蜜糖的橄榄枝。 “考虑一下。”宁豫没有喋喋不休的劝,点到为止后说:“三天内给我答复。” 她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然而李之逞一天就给了宁豫答复。 他同意,他当然会同意。 作为一个有那么一点纨绔但同时又很精明的富家子弟,他在短暂觉得荒唐和排斥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宁豫说的全是对的,同时这桩联姻背后又是多么有利可图。 首先李之逞完全认同‘门当户对’的这个想法,无论他现在怎么玩儿,和谁谈恋爱,以后肯定都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做家族联姻。 那如果是宁豫这种条件的人现在就能和他‘互利互惠’,同时又肯和他各玩各的给他打掩护,以后等自己收心了又能给他当老婆,那完全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啊。 这么好的事情,傻子才不同意。 只是李之逞那个时候自认为自己算计了一切,却唯独没算计到他以后的未来可能会转变想法…… 他想找一个不那么门当户对的妻子,因此此前给予他种种便利的联姻此刻都成了枷锁。 宛若被锁链控制住手腕的囚犯,他急于想要挣脱。 “宁豫。”李之逞叹了口气,终于把这顿鸿门宴的主题说出口:“我们取消婚约吧。” 话落在于无声处的情境里,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宁豫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才看不清微微发白的脸色。 死寂的沉默维持了将近一分钟,她才开口,声音冷的像冰:“为什么?” 李之逞没解释,只说:“是我对不起你了。” 宁豫心尖儿宛若有岩浆和成的血在翻涌,一阵一阵的上头,让她几乎失去理智:“是因为你那个叫南南的情人?” 李之逞沉默片刻,抬眸看她:“我们解除婚约后,她就不是情人了。” 男人眼睛里的情绪和声音都是宁豫未曾见识过的坚定,这一句话,她几乎就能想到前因后果。 ……同时也明白继续坚持什么是没用的。 “抱歉。”李之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从桌下拿出一份文件袋:“咱俩的婚约也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是我错的多,会做出补偿的。” 宁豫没犹豫,打开袋子翻了翻里面的文件。 不出意外,是她梦寐以求的和耀锦合作的大合同。 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所有条款都是对宁家有利的,足以让她赚的盆满钵满,在宁老爷子面前腰杆更直。 但是……这份合同甚至不能完全抵消解除婚约这件事带来的其他弊端。 宁豫知道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生活肯定不会消停下来。 她把文件收起来,看着李之逞说:“我知道你们明年和港城有个合作案,有很多需要钢材的地方,也交给宁家做怎么样?” 李之逞唇角一直隐约挂着的笑意僵了一瞬。 显然,他没有想到宁豫不满足于一份合同,还在‘狮子大开口’。 男人笑得有些勉强:“宁豫,你也知道,李家现在不全是我说了算。” “主动要提出解除婚约的是你。”女人讽刺的抬了抬唇角:“你总不能一点麻烦都不想承受吧?” 他现在主动给出的这个合同本就是这些年的两家公司在各种周旋之下水到渠成的事情,算什么补偿? 这种根本没有诚意还想给自己戴高帽的想法真是可笑,宁豫也选择了毫不留情地戳破。 李之逞脸上已经完全挂不住了,英俊立体的五官一半隐藏在暗处的灯光下,显出几分阴翳。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自己闹出花边新闻还想主动解除婚约肯定是要承受一些代价的,毕竟如果宁豫如果不同意解除顺便给他造成一些舆论上的麻烦,那他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止两个合同了。 尤其是,他已经和赵灵南承诺过,会尽快解除婚约。 李之逞最不想被影响的还是自己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感情。 听起来有些滑稽,但浪子收心后想要找补的这个阶段,往往是最上头最没有理智的。 李之逞最终选择了同意。 “两份合同我都会拟好,下周末约你签字。”他顿了下,补充:“顺便和两家人还有媒体公布解除婚约的消息。” 从今天到周末还不到十天,这家伙为了抓紧解除婚约却想做这么多事情。 宁豫忍不住笑了声:“你倒是挺急,看来真的蛮喜欢你现在的女友。” 谈妥了合同,她自然也不会用‘情人’去形容赵灵南的身份了。 李之逞闻言,眉梢眼角都透露出温柔的笑意:“是很喜欢。” 他自认为和宁豫是‘好聚好散’,所以不会羞于在她面前提起现任,毕竟真的算起感情关系的话,他们连前任都算不上。 所以有什么话反倒可以直说了。 服务生正好端上来饭后甜点,宁豫用叉子尝了尝,随口说:“看来你们在一起挺开心的。” 起码认识这些年了,她没见李之逞笑容像现在这么多过。 仔细想想都是这段时间,那应该就是遇到真爱了。 “是不是挺意外,”李之逞耸了耸肩,自嘲:“没想到我这样的也会收心吧?” 男人基本都爱玩儿,但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他也算浪的比较出名的了。 很多人更惊讶于李之逞会早早订婚,更是在背地里嘲笑宁豫是‘忍者’。 说实在话,他也是有一点点点内疚的。 “宁豫,你真挺好的。”李之逞忍不住说:“有点可惜,我们不是彼此喜欢的类型。” 其实他更想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顿了下,还是‘礼貌’了些。 宁豫没说话,专注吃甜品——是葡萄味的慕斯,她喜欢的口味。 李之逞见她没反驳,自顾自的说着:“我现在的女友……她很需要我。” “你和她不一样,你太独立了,有些时候我都忍不住想,你什么时候会需要我。” 可能自诩为有些能力的男人总有骑士病,总免不了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宁豫沉默着吃完蛋糕,放下餐具对着镜子补了些口红,然后拎着包站起来。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是你的事儿。”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对着别人爹味儿教育就省省吧,烦不烦?” …… 直至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开两分钟,李之逞的脸色还是有些黑。 墙根下[先婚] 第18节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半晌拨通谢枞舟的号码。 “我和宁豫说开了。”李之逞忍不住骂了声:“操,真他妈的窝囊。”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怎么?” “被她损了一顿呗,你也不是不知道宁豫这人,比男的还硬,嘴巴还毒。”李之逞望天:“我当年是怎么鬼迷心窍了,居然和她订婚。” 解除婚约还要被扒一层皮。 谢枞舟提醒:“分手了可别说前任的不好。” “我没说她不好,但就是……”李之逞憋了一阵,又‘操’了一声:“你哪儿头的,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 谢枞舟哼笑一声:“老子这是告诉你一点做人的道理。” “滚滚滚。”李之逞怒,不过烦躁之后也松了口气,实事求是地说:“不过你建议的是对的,与其这么不上不下的抻着,不如快刀斩乱麻。” “宁豫那女人狠,不过出点血我也认了。” 他的口气……就好像无论如何也要甩掉一个甩不掉的人一样。 可是宁豫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缠着一个主动要和她解除婚约的男人? 八成是李之逞面子挂不住,在这儿挽尊呢。 所以谢枞舟更好奇…… 他问:“宁豫到底说什么了?” 李之逞骂骂咧咧:“她说我爹味儿教育她,妈的,这什么人啊!” ……怪不得。 谢枞舟没忍住,在电话对面发出愉悦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 谢二:今天是很开心的一天呢( 下章入v,零点更新,v章订阅留评都有红包,各位小可爱们记得看哦[让我康康] 第14章 挖到了 云里雾里的一夜。 -我要赫拉的那颗黄金苹果。 暴风雨来临前总归有一阵子的宁静时刻, 宁豫知道自己应该先去给家里人打个预防针,尤其是老爷子那边。 毕竟就宁从光那个脾气,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呢。 而自己前段时间没日没夜连轴转拿下的合同, 改善的公司中层……这些功劳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分。 辛黛在电话里叹气,说她对自己要求太高, 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其实宁豫又何尝不明白? 但对自己要求太低就是好事吗?在宁豫看来这只是放纵——宁家内部从来就不是一派和谐,老爷子的几个子女都育有成年的孙辈, 她只是排行第四的一个女生而已。 父母孱弱, 弟弟更是个混不吝的败家子, 再加上女性在管理公司这方面向来是天然受歧视…… 宁豫除了坚强, 把自己逼的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可能她天生心思重,受不了默默无闻吧。 找了家酒吧, 宁豫自认为算不上借酒消愁, 但还是无意识的一杯接着一杯。 因为曾经对李之逞有过一些越界的心思, 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也许只是因为高中时期的荷尔蒙还没过期, 就像是韵味悠长的香水洒在身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在今天彻底挥发掉了。 宁豫很清楚的知道婚约解除不是关键, 而是李之逞说的话。 说他爹味儿教育不是为了气他, 是她的心里话。 今天的交谈宛若当头一棒让人清醒, 李之逞纨绔,傲慢, 自大, 甚至品味也…… 宁豫无比庆幸他主动解除了婚约。 李之逞想要的是一个菟丝花一样依恋他需要他的女友,而她不可能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趁早分开,挺好的。 半趴在吧台上, 宁豫透过玻璃杯里琥珀色的酒看折射出来的迷离光线,有种微醺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陪表妹一起看古希腊神话。 有一集讲的是黄金苹果的故事,苹果上写着送给最美的女神,三位女神争执不休都想要‘最美’的称号,找一个人间的男子来做评判。 三位女神都给出相应的礼物去贿赂这个男子。 雅典娜给出的礼物是智慧,赫拉的礼物是做一个国家的国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维纳斯则许诺让人间最美丽的女子做他的妻子。 男子选择了维纳斯的礼物,一旁的表妹沈思柠完全跟着剧情走,看的边笑边拍手,说自己以后也要找个全世界最帅气的王子。 其实四岁的小姑娘有这样的幻想是很正常的,但仅仅十岁的宁豫脑中还是忍不住闪过‘白痴’两个字。 如果是她一定会选择赫拉的礼物,有一个那么大的国家可以当国王,不比要一个妻子和孩子什么的好多啦? 后来宁豫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被追逐权力的欲望糊了眼……但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决不改变。 忽然,玻璃杯对面的灯光被挡住,一双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的杯子凑过来,和她的杯子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脆响,让宁豫的思绪从幼年的回忆里抽身。 她抬眸,看到的是穿这一身卡其色休闲西装的谢枞舟,他笑吟吟的——灯光下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闪……好像闪着讽刺的意味似的。 宁豫皱眉,别过头去不看他。 “喂。”烦人的家伙却直接问:“干嘛不理人啊?” 宁豫冷冷的骂了一个字:“滚。” “呵,”谢枞舟确实笑着的:“别迁怒啊。” 宁豫终于抬头看他,目光冷的像冰:“你是故意过来嘲笑我的?” 作为李之逞最为狼狈为奸的那批铁哥们儿,她毫不怀疑谢枞舟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哪怕距离解除婚约的那顿饭刚过了两个小时。 “我干嘛嘲笑你啊?”谢枞舟倒是不否认自己已经知道的事实,眼睛弯弯的:“我过来喝酒的。” 宁豫冷笑,心想全京北有五位数的酒吧,他偏偏能找到自己这间。 来了就来了,还全程一副仿佛中了彩票似的开心智障样子,不是嘲笑自己是什么? 看着女人明摆着不信的冷漠眼神,谢枞舟无奈的耸了耸肩,解释:“真的,这酒吧我朋友开的,我有投资,不知道这么巧你也在。” 宁豫沉默片刻,嗤笑:“厉害,全京北你都有投资吧?” 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说话的时候有点小小的鼻音——谢枞舟知道她开始微醺时的小习惯。 男人坐在高一点的椅子上,微微垂眸看着充满攻击性的宁豫时目光温柔,就像……看着一只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小刺猬。 “喂,解除婚约就这么生气啊?”谢枞舟笑:“你不是扒他一层皮吗?” 宁豫:“关你屁事。” “……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谢枞舟无奈的同时又有点受宠若惊——起码宁豫在他面前倒是不装。 可能他是有点抖m的潜质,就想要她真实的情绪,哪怕是这种恶劣的,对他不屑一顾的,也可以。 宁豫借着一点点的酒劲儿,把平时的矜持都扔掉了,依旧毫不客气:“烦你。” 谢枞舟挑眉:“为什么烦我?” 宁豫半趴在吧台上,慵懒地给自己倒酒:“和李之逞沾边的我都烦。” …… 谢枞舟觉得自己有点冤。 但同时,他又挺喜欢这个答案的。 “那你今天就当我不认识他。”谢枞舟自顾自的和宁豫碰了下杯,语气轻松:“反正我也是你的老同学啊。” 他不只是和李之逞有交情的。 只是,这女人觉得从来都不需要。 宁豫直勾勾盯着他杯子里透明的液体,问:“你喝的什么酒?” “不是酒啊,是水。”谢枞舟晃了晃杯子:“我喝醉了谁开车?” “卑鄙。”宁豫骂了句。 谢枞舟微微垂下的长睫遮住的眼睛很温柔,笑着问:“我怎么卑鄙了?” “拿水当酒。”宁豫歪着头说:“还想骗我和你一起喝。” 她这几句话就能看出来真的醉了,谢枞舟笑出声来:“这就叫卑鄙啊?你好苛刻。” 宁豫半垂着眼皮看他。 女人眉眼之间本身就有股子妩媚的英气,现在双目迷离,沾了酒气,比起平日的冷倒多了丝勾人的感觉。 她看着他说:“你本来就卑鄙,前两天还想和我一起睡觉。” 谢枞舟坚信,即便是宁豫足够清醒,也会淡定的说出这句话。 ——看来她对那天晚上颇有微词,还没忘记。 在任何人眼里都有些旖旎的情色事情,偏她提起来这么轻松。 “别记着了。”谢枞舟故意打趣:“小心觉得遗憾。” “我的确觉得遗憾,那天晚上该把你睡了的。”宁豫盯着酒杯里的琥珀色,认认真真地说:“起码能在分手之前给李之逞戴一顶绿帽子。”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感情的存在,但如果能恶心到李之逞,她也是能爽到的。 两个人之前本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氛围平静下来。 半晌,谢枞舟的声音含笑:“现在也不晚啊。” 墙根下[先婚] 第19节 他说:“你俩不还没正式解除婚约吗?” 挖墙脚这事儿,他一直有些迫不及待的——毕竟已经在墙根下蹲了很久了。 宁豫再次抬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困惑,却审视意味十足。 像是要琢磨出来男人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 谢枞舟品味了出来,不免觉得宁豫不愧是天生的管理者。 她活的太紧绷了,似乎什么事都要追究个前因后果讲究个理所应当,从来没有那种不管不顾的‘上头’瞬间。 其实那样才更爽一些。 只是短暂寂静过后,女人给出的回答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好啊。”宁豫点头:“附近有六星级酒店吗?” “……你醉糊涂了吧?” “废什么话啊?”宁豫站了起来,闻言有些不耐烦的看他:“不敢就直说,磨磨蹭蹭。” 谢枞舟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和‘不敢’这两个字不沾边,而是觉得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 片刻之间还没办法消化。 “我不得不磨蹭一下。”他回过神来,走到宁豫面前,微微俯视着她:“怕你又耍我。” 他用了‘又’这个字,就好像上次多委屈一般。 宁豫听出这无声的控诉,唇角微微上翘,声音难得散漫:“这次不会了。” 因为她突然觉得人应该不要脸一些,就像李之逞和谢枞舟这些表面衣冠实则禽兽的男人们——他们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却没有负担。 因为有欲望真的远胜于忍气吞声的活着。 宁豫想去酒店,但谢枞舟带她去了他家。 他是路上的时候告诉她的,说在附近有一套房子,装修挺长时间没甲醛,他也没带女人回去过。 但宁豫皱了皱眉,还是有些不满。 在她看来约炮就应该去酒店,去他家有点变味儿。 谢枞舟却不这么想,只说:“酒店的卫生你能忍?” 他记得这女人可是有点小洁癖的,出门在外都要自带床单被罩,哪怕是六星级酒店——但眼下他们可是约炮状态,难道要去买了换上然后再做/爱? 那可真是有点氛围都被搞没了。 宁豫不说话了,毕竟她今晚确实没有自备日用品。 而且有些倦怠,也懒得去买了。 于是带着些摆烂的放松心态,宁豫任由谢枞舟带她回他家。 开车到地下车库的一路,在稳稳前驶的库里南副驾座位上,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大概是酒劲儿已经上来了。 但上了电梯进去屋子宁豫就清醒了。 因为谢枞舟没有任何寒暄的自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身,温热的吻落在后颈。 宁豫睁开惺忪的眼睛,细瘦的直角肩不自觉耸起——又热又痒,这是比在温泉山庄时未完成的上次……一种更过分的体验。 可谢枞舟为什么这么急?她还没洗澡。 在两个人滚上床时,这是宁豫有点微微强迫症的性格里最关注的事情。 然后就是,好疼。 就算男人足够耐心,温柔,可身体被打开的陌生情潮还是让她觉得疼。 不过这在宁豫的忍耐范畴之中。 甚至到了后面,她累的眼皮子发沉,在迷迷糊糊感觉到快感的时候也还是惦记洗澡的的事儿。 然后坚持让谢枞舟带着自己去浴室。 云里雾里的一夜。 可生物钟摆在这里,即便是酗酒加上纵欲,宁豫第二天也没有醒的太晚。 一睁眼就瞧见了谢枞舟,他躺在旁边侧头看着自己,手臂半撑起来的身体穿着家居服,目光明亮,显然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宁豫眨了眨眼,开口问:“几点了?” 这才发现嗓子哑的让她有点意外……不该如此的,她不记得自己昨天有叫啊。 思及于此,眉宇之间有一丝难为情。 谢枞舟:“八点。” 起得很早,看来昨晚不够累。 宁豫下意识想起来,但稍有动作牵扯到腰身,蔓延开酸酸的疼痛感就更让人不适了。 她秀眉微蹙,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放松,继续躺着和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宁豫忍不住说:“别盯着我行吗?” 俩眼睛跟探照灯看尸体似的那么仔细…… 谢枞舟笑了:“抱歉,没想到你害羞了啊。” 宁豫懒得理他,侧身过去。 谢枞舟看着女人光裸的直角肩,白皙似牛奶的皮肤上种着几个草莓,黑眸更深:“你不是之前在德国找过老外当情人?” 那怎么昨天晚上…… “那是你自己以为的。”宁豫依旧是背对着他,微哑的声音淡淡:“我可没说过。” 谢枞舟沉默下来。 其实回忆一下这女人确实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自己瞎猜的时候保持沉默,任由他误会罢了。 对这种事都无所谓的话其实就是对他这个人都无所谓,不在乎,但是……这又有什么呢? 现在已经是巨大的进展了啊。 谢枞舟看着天花板,眉梢眼角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声音却平静:“饿不饿?” 宁豫‘嗯’了声,说:“订早餐的话给我要碗地瓜粥。” 她并不认为他会亲自动手做饭。 “好嘞。”谢枞舟也的确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闻言抬手拿过床头的手机,外卖订餐:“还吃别的吗?” 宁豫摇头:“我不习惯早上吃太多。” 如果不是因为昨晚喝了酒又没吃东西的话,她早晨就喝咖啡了。 谢枞舟挑眉,在心里默默记了下来——虽然了解她的很多小习惯,但早餐习惯这种极其私人的东西,平时还真的没机会去了解。 订完餐的两个人依旧是躺在床上,有些惫懒,但氛围是不用刻意去找话说也很闲适的放松氛围。 做了不该做的事,但他们都没有预想的尴尬。 也许是他们早就过了因为一夜情这种事而羞涩的心理年纪,也许是……足够不要脸。 宁豫伪装玩咖的人设已经彻底碎了,但谢枞舟的还没有。 所以她不能在他面前弱一截,装也得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是全然在装,对于□□交流这种事她并不保守。 之前没有,只是因为没欲望和没需求,这次过后…… “喂。”宁豫听到谢枞舟在旁边叫她,低低的声音离得很近,好像环背后拥抱一样。 她立刻回神,转身看过去——幸好还是有一段距离,刚刚的错觉有些离谱。 宁豫轻轻松了口气:“嗯?” “饭快到了。”谢枞舟点了点手机,戏谑着问:“你要在床上吃吗?” “……给我找一套衣服,你的就行,要干净的,大一些。”宁豫利落的命令:“桌上吃。” 谢枞舟乖乖听命,笑着去找衣服。 只是在下床的一瞬忍不住松了口气——宁豫实在是敏锐,刚刚差点就隔着空气抱住她了呢。 虽然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但在光天化日下,没理由要一个拥抱。 谢枞舟知道宁豫的挑剔性子,拿来几件洗过没穿的新衣服给她挑。 衬衫,t恤,甚至卫衣,她喜欢哪个就穿哪个。 宁豫靠在床头扫了一眼,指了指那件深棕色布料的大t恤。 谢枞舟长眉微动,有些意外。 这是里面最“家居”的一件,布料特别的软,贴在身上和流水一样,舒服,但也不成形。 可这女人在外面一向穿的是严丝合缝的端正,没想到会喜欢这种。 吃饭的时候,谢枞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有什么好问的。”宁豫把粥喝下,淡淡回答:“谁会在不用上班不用见人的时候还穿的那么板正啊?” 她是严格的形象管理大师,但又不是没苦硬吃的人,在家当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尽管这里并不是‘家’。 谢枞舟眯了眯眼,没说什么,却笑了笑。 宁豫被他笑的有些不自在,僵硬地问:“你笑什么?” 怪莫名其妙的。 “没什么。”谢枞舟颇为感慨:“觉得你脾气好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过’的原因。 否则放在平时,他哪有故意问这么多无聊问题的机会。 宁豫没说话,拿了一片面包片慢慢的咬。 墙根下[先婚] 第20节 说起来其实挺奇怪,但她真的感觉……心情是好了点。 也许□□真的有缓解情绪的效果,毕竟人总要有一个发泄的渠道,俗称解压。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吵。 宁豫下意识看了眼——是谢枞舟的手机,屏幕上闪着‘阿逞’两个字。 她咬面包的动作一顿。 谢枞舟倒是没有任何避讳,当着她的面就接了起来。 自然是听不清电话对面说了什么,只见男人‘嗯嗯啊啊’的应和着,时不时轻笑着插科打诨。 貌似是约着一起喝酒。 宁豫忍不住轻轻冷笑了声。 不得不说她真的有些佩服谢枞舟了,从前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发现不了他竟然这么厚脸皮。 还是男的都这样?方面称兄道弟,背后…… “怎么?”谢枞舟挂断电话,修长的手指一边晃着手机一边问:“不开心了?” “没有。”宁豫抬眸看着他,面无表情:“不懂你图什么。” 谢枞舟好似不懂她在指什么,笑吟吟的:“嗯?” 宁豫是有事直说的性格,好奇直接就问了:“你和李之逞关系这么好,为什么要找我做这种事?” 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直到成功为止。 “为什么不?”谢枞舟依旧是轻松的笑着:“我没下限啊。” 宁豫蹙眉:“你不担心和他闹掰?” 谢枞舟反问:“你觉得他会因为这个和我闹掰?” 轻描淡写的言下之意,是就算李之逞什么都知道了,但她不会对他们的关系造成影响。 宁豫握着勺子的手指收紧了一秒,不免气笑了。 能被李之逞最好的哥们儿这么评价,可见她的未婚夫在他们有婚约的时候就把她摆在什么位置,或者说,他玩儿的多过分。 怪不得,谢枞舟之前就敢来撩拨她。 宁豫忽然有些后悔——后悔没多刮李之逞一层皮下来。 现在协议已达成,生气都没什么意义了。 只是,还有一点她有些不理解。 “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宁豫看着谢枞舟,依然是很直接:“想和你一夜情的人应该不少吧?” 按照性格而言,她自己都知道自己不算是什么好选项。 难道他真的只图刺激? “嗯……”谢枞舟慢悠悠反问:“你是对我产生好奇了吗?” “……你胡说什么?”宁豫无语。 “那为什么会关心我怎么想的呢?”谢枞舟弯起眼睛:“你只要爽到了就好啊。” 宁豫一噎,发现他说的也是。 对啊,她关心谢枞舟的行为逻辑是一件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只是这家伙真的太贼了,前后几个问题都用这样的话术捂嘴,就是半个字的有效信息都不想说。 宁豫觉得索然无味,把粥吃了一半放下勺子。 “这件衣服我先借走。”她起身:“回头还你件新的。” 昨天的牛仔裤还可以穿,上衣沾了太多酒气,她是不打算再穿了。 说着,宁豫走到洗手间洗漱。 谢枞舟也跟了过来,修长的身子倚在门边,歪头看她:“我送你。” 宁豫透过镜子可以看到站在身后的男人,她正用新的一次性牙刷刷牙,嘴里含着泡沫不方便说话,只点了点头。 莫名的,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谢枞舟忍不住抬了下唇角:“还能再约吗?” 成年男女之间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有些话就挺好说的,食色性也,没什么丢人。 宁豫有些犹豫,漱着口没回答。 这里没有女人的护肤品,她用清水简单的洗了把脸,去包里找便携式的乳液涂脸。 完全的素颜让她明艳的五官多了分清纯劲儿,和化了全妆后的英气不同。 宁豫抹完脸后套上裤子,把大t恤随意的掖进牛仔裤里,敷衍的回了句:“再说吧。” 她长长的头发随着动作摇摇曳曳,穿着简单下活脱脱像是大学生,看的谢枞舟心痒痒的。 “再说就等于空头支票。”他亦步亦趋的追着她,很是无辜的样子:“有没有具体时间?” 宁豫有些无语,她犹豫是因为觉得做这事儿还真的蛮解压,实事求是地说,自己确实不排斥有下次的这个可能性。 但这家伙怎么还追上了,约炮哪有具体时间的? “我最近会很忙。”她淡淡道:“下次什么时候见面都不一定。” 宁豫也并非全是搪塞,她接下来要和宁从光还有家里人渗透解除婚约的事情,指不定面临什么腥风血雨。 宁家内里结构复杂得很,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谢枞舟却轻轻挑眉,笑着问:“下次见面就行?” 宁豫只想着赶紧走,胡乱点头。 “那后天见。”他帮她拎包,趁机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唇角——蜻蜓点水似的,像是偷腥的猫。 宁豫愣了下,下意识问:“后天?” “是啊,我收到请柬了。”谢枞舟眼睛亮晶晶的:“你爷爷给你举办的庆功宴。” …… 她烦的都忘记这件事了。 宁豫顿时很头疼,因为老爷子说了这是他大费周章把商界所有朋友请来,要让她在圈里立足的一次宴会。 所以,宁从光特意强调过要让自己带着李之逞出席。 可眼下这个情况,宁豫觉得就算她开口能让李之逞陪自己演戏,但还有什么意义呢? 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介绍了未婚夫,过几天再宣布分手消息岂不是更丢人。 几个念头闪过,宁豫就彻底断绝了去找李之逞的这个思路,只是该如何应付自家老爷子那边比较难办。 谢枞舟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抬眸通过镜子看着宁豫从上车后就一直在打结的眉头。 他问:“你在想什么?” 宁豫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回答:“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李之逞临时出差。” 不让李之逞出席庆功宴还不会被老爷子责备的最好办法,最好是他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主动来不了。 但宁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他帮这个忙,毕竟两个人之前算是不欢而散。 见她一脸纠结,谢枞舟主动说:“我帮你怎么样?” 宁豫:“你怎么帮我?”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有办法。”谢枞舟顿了一下,补充:“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同意又没损失。”宁豫不理解:“但你为什么帮我?” 而且还说的这么简单轻松,仿佛什么都能解决的样子。 谢枞舟沉默半晌,悠悠问:“还有第二次没?” …… 这就是他开出的‘条件’吧。 宁豫有点想笑,又很想嘲讽回去,奈何拿人好处自然手短。 末了,她只能磨了磨牙,回:“有。” - 不知道谢枞舟做了什么,总之庆功宴那天李之逞没有出现,并且应该是给宁从光来电致意过——因为老爷子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责怪她。 宁豫在休息室里弄头发的时候,宁晟跑过来烦她。 连门都不敲就进来絮絮叨叨,说着小姑家的两个女孩儿多烦人,总缠着他。 “人家会缠着你?”宁豫冷笑,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别在自己脸上贴金了。” “姐,你也太能打击我了。”宁晟哀嚎:“总之我不想在这儿待了,你车借我开走。” “要车直说,转弯抹角做什么。”宁豫也不想留他,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扔给他:“赶紧滚。” “姐,我的车不是不如你嘛。”宁晟‘嘻嘻’笑了下,插科打诨:“我最近谈了个新对象,在她面前得装一下。” 然而别说新车了,就连零用钱都被家里人给限制了。 宁豫一听,内心警铃声大作,直接把钥匙抢回来了:“你少给我出去惹祸了。” 宁晟愣住,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姐,我谈恋爱怎么给你惹麻烦了?” “你还好意思问,刚闹出来人命几天啊?”宁豫冷冷道:“老实在家待着吧。” 像宁晟这样的人,谈恋爱和想要创业一样就是祸害别人。 宁晟委屈的很,但他向来不敢忤逆姐姐的话,再加上其他人也走了进来,他不得不乖乖闭嘴。 看着刚到的景以和辛黛,他乖巧的叫‘姐姐’。 这俩都是宁豫的老朋友了,他自然也认识,叫完就赶紧开溜。 同样的,她们俩自然也很熟悉闺蜜的这个败家子弟弟。 墙根下[先婚] 第21节 等宁晟跑走了,景以才笑着说:“小晟最近还挺懂事的嘛。” “懂事个屁。”宁豫想也不想的反驳,心想那些‘不懂事’的地方根本不好意思说。 不愿意再聊宁晟,她带着她们出去。 宴会厅的人已经到了大部分,宁从光一见到她,就把人拉过去介绍给周围一圈的朋友。 基本都是四五十岁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宁豫今天穿的是一条莹白色的鱼尾裙,波光莹莹,此刻真的有点像是一条小鱼误入进鲨鱼群。 “真可怜。”辛黛忍不住叹息。 刚说完,背后却突然窜出一道声音:“可怜什么?” 辛黛和景以同时回头——是穿着一身香槟色西装的谢枞舟,身长玉立,剑眉星目,端着酒杯的纨绔样儿俊的不要不要的。 都是老同学,几个人说话并不客气。 谢枞舟听完她们‘可怜’的对象,忍不住吐槽:“宁豫是可怜巴巴的小鱼?你们滤镜可真厚。” 景以瞪他:“什么意思啊你?” 谢枞舟笑:“她才是那条鲨鱼。” 他抬起两只手一边一个推了下两人的后脑勺:“我去打个招呼。” 作弄完人就跑。 剩下景以和辛黛站在原地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骂:“真烦人!” 谢枞舟走到宁豫旁边,朗声和宁从光打招呼:“宁爷爷,好久不见。” 他加入的自然而然,丝毫没有一个年轻人混迹在一群老油条中的生涩感,甚至有种吊儿郎当的散漫。 宁从光愣了下,很快笑了起来:“你小子,最近忙什么呢?” “忙着挣钱给您进购新鹦鹉呗。”谢枞舟油嘴滑舌:“我爷爷告诉我百忙之中也得过来给您…和宁豫捧场,我就过来了。” 人老了就爱听这些。 谢枞舟这些摆明是在胡说八道纯粹哄人的话,可宁豫能瞧得出来宁老爷子是听的真开心。 周围人也有不少认出谢枞舟是谢家现在掌舵人的二公子,搭话的人更多。 晚宴就是一个巨大的社交场所,也是一个内向性格的人待不下去的地方。 宁豫的行事手段和‘内向’没有半点关系,但也算不得长袖善舞的外向,此刻还挺庆幸谢枞舟蹦出来帮她分散火力的…… “宁爷爷,我哥也来了。”谢枞舟指了指西边的方向:“我带着宁豫去打个招呼?” 圈里谁都知道谢家的二少爷是富贵闲人,管事儿的是大少爷。 房地产行业和钢材息息相关,宁老爷子巴不得搭上谢家这条线,闻言点了点头:“好,你们去吧。” 等两个年轻人离开,宁从光的老朋友才打趣道:“老宁,你别说,谢家老二和你家老四也挺般配的。” “别瞎说。”宁从光忍俊不禁,随口岔开话题。 其实他听到这话心里多少有些不悦——李之逞作为宁豫的正牌未婚夫整天有桃色新闻就罢了,现在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用‘紧急出差’的借口不来出席……真是有些委屈他们家老四了。 只是脱离宁从光的视线后,谢枞舟并没有带着宁豫去和谢枞云打招呼,反倒是往没人的地方走。 “干什么?”被拉到柱子后面,宁豫不明所以。 谢枞舟盯着她:“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次?” …… 宁豫彻底的,无语了。 他特意找了个借口带她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事儿呢,结果就是问这个? 宁豫懒得理她,转身要走。 谢枞舟:“喂,别想赖账。” “谁赖账了?”宁豫硬着头皮回:“晚宴结束吧。” 难道要她放着一堆人不管找个酒店和他□□去吗?这人真拎不清。 看着宁豫类似于落荒而逃的纤细背影,谢枞舟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忍不住笑。 虽然他实在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合……但还是先回去吧。 两个人特意叉开,一前一后回去,宁豫回到大厅就被辛黛和景以拉过去。 “我刚才怎么看到你和谢二往那边去了。”辛黛眼眸跳向门口,看着谢枞舟也走回来,压低声音颇为八卦的问:“你俩干嘛去了?” 宁豫:“他哥也来了,去打个招呼。” 景以:“啊?枞云哥在门外吗?我刚才还看见他了呢。” 宁豫微怔,面不改色的扯谎:“在。” 只要她不尴尬,自我怀疑的就是别人。 果然,景以没有再追问,很快就被别的画面牵扯了注意力。 “瞧。”她抬了抬下巴:“那不是你姑姑家那位小公主吗?” 宁豫回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沈思柠跑到谢枞舟旁边,叽叽喳喳的正在说什么,笑容很灿烂。 辛黛:“她过来怎么不先和你打招呼啊,思宸来了吗?” 沈思柠和沈思宸是姑姑的两个女儿,她们都是认识的。 宁豫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场庆功宴虽然以自己为‘主角’,但请谁过来都是宁从光安排的。 可她猜应该都来了吧——姑姑宁曾梦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女儿,虽然早就嫁到沈家去做儿媳妇,但随着这些年沈家的生意不太景气,宁曾梦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的次数只多不少。 不过既然都看到了,谁先主动打招呼都一样。 宁豫走过去:“思柠。” “四姐!”沈思柠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回头,眼睛亮晶晶的撒娇:“对不起哦,我刚到,还没来得及和你去打招呼呢,就看见,看见……” 她一边吞吞吐吐一边偷偷看谢枞舟,显然,因为先看见了某人才耽搁了的这点小心思不言而喻。 宁豫笑了笑:“没事,思宸来了么?” “来了来了,和我妈一起去找外公了。”沈思柠挽着她的胳膊回答,眼睛却还是盯着旁边的谢枞舟。 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就像一张通透的白纸,那些小心思几户全跃然于纸上,旁观之人看的一清二楚。 辛黛挑眉,直接问:“思柠,你怎么一直盯着谢二看啊?” “啊?”沈思柠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脸就红了,磕磕巴巴:“哪、哪有。” 垂下的手都忍不住绞着裙摆流苏了。 “怎么没有。”辛黛是个一贯爱作弄人的,看她这样更忍不住笑了:“我都看见了啊,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和谢二一起吃个夜宵?” 谁还没年轻过,当然能猜到这点少女情怀啊。 既然猜到了,那看在是好闺蜜妹妹的份上也得帮忙推波助澜一下。 果然,沈思柠虽然害羞到脸红的不行,但也支吾着没有否认。 显然她是期待着男人怎么回应的。 但谢枞舟只是笑了笑,淡淡道:“辛黛,别逗小孩儿。” 逗,小孩儿。 用疏离散漫的态度拒绝,让人心都凉半截了。 尤其是谢枞舟看着戏谑,实际上态度挺强硬的。 只是,被宠坏的小孩向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嗯,辛黛姐说的没错。”沈思柠看着谢枞舟,大胆地说:“枞舟哥哥,等晚宴结束后我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可以被称作莽撞的勇气。 在场的人这还有什么看不懂的,顿时‘哟哟哟’起来。 景以也跟着起哄:“谢二,人家小姑娘都请客了还犹豫什么呢?答应啊。” 闹嚷中,谢枞舟却是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宁豫,问她:“你说呢?” 其他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带偏。 宁豫一愣:“我说什么?” “晚宴结束后要不要去吃夜宵?” 谢枞舟这句话说完,宁豫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数道目光更有深意,让她几乎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去不去是你的事儿。”宁豫硬着头皮回:“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谢枞舟耸了耸肩,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刚刚不是约我了么。” ----------------------- 作者有话说:谢二:要抓住每一个机会逗老婆嘻嘻嘻嘻嘻 本章留评有红包哦~~~~ 第15章 挖到了 什么时候有第二次? 你刚刚。 不是。 约我了么? 宁豫在听到这种混账话的第一瞬间, 就是很想扇谢枞舟一巴掌。 颠倒黑白,胡言乱语。 到底是谁约的谁,在那儿催命一样的问‘第二次’啊? 墙根下[先婚] 第22节 但理智到底还在, 宁豫深吸一口气,在周围一片疑惑的目光中淡定圆谎:“是, 我刚刚约了他这边结束后…谈生意。” 对于她这种工作狂来说,时时刻刻惦记着生意的事儿并不奇怪。 没人怀疑什么, 沈思柠更是顺势撒娇, 抱着她的手臂摇来摇去:“四姐, 你带着我嘛好不好, 我们一起吃夜宵啊。” 宁豫和谢枞舟对视片刻, 答应下来:“行啊,那大家就一起吧。” 这家伙刚才故意在大家面前走刀尖, 那她忽然不想让他在晚宴结束后如愿以偿了。 鬼才和他‘第二次’。 说完, 宁豫无视谢枞舟故意流露出来的委屈神色, 拉着沈思柠到旁边没人的地方。 “我问你。”她压低声音:“你怎么回事?喜欢谢枞舟?” 沈思柠闻言, 反倒比她更惊讶似的看着她, 大眼睛瞪着。 “你看我干什么?”宁豫皱眉, 忍着发火的冲动:“说话啊。” “姐, 你好迟钝啊。”沈思柠笑了:“我喜欢枞舟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他啊。” “……” “不过姐,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啦。”沈思柠耸了耸肩,还非常体贴地说:“你一直在忙着工作, 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大家长大各自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后, 哪怕是亲戚,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那么多了。 虽然沈思柠的喜欢由来已久,也没藏着掖着, 但宁豫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眼下既然知道了,沈思柠就很想问问自家这位表姐的意见,一直以来,她对宁豫都有种崇拜感。 “四姐。”小姑娘悄悄扯她的袖子,小声问:“你觉得枞舟哥怎么样?” 宁豫沉默片刻,道:“人模狗样。” 沈思柠愣住:“啊?” “字面上的意思。”宁豫才不后悔给出这样的评价,皱眉看她:“你一个才二十的小姑娘,喜欢那老男人干什么?” …… 沈思柠察觉到了表姐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的梦中情人,顿时大气不敢出,弱弱的辩解:“也,也才比我大六岁啊。” 而且表姐似乎忘了……她和谢枞舟一样大。 宁豫没办法形容自己这个时刻感觉。 就,操蛋。 也许她确实不够关心家里人——如果她知道沈思柠喜欢谢枞舟的话,是不会和他有那种越界的行为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宁豫只能尽量提醒单纯的表妹:“换个人喜欢吧,或者好好学习。” 年纪轻轻的谈什么恋爱啊。 “为什么啊?”沈思柠有些不高兴了:“四姐,你很讨厌枞舟哥吗?” “不讨厌,只是我们是高中同学,认识很久,我比你多了解一点。”宁豫顿了一下,才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谁家好人会三番两次发出挖墙脚邀请,还说只是想体验一下‘床上嫂子叫’的感觉啊。 出于亲戚的角度,她当然不希望沈思柠迷恋这么一个家伙。 沈思柠眨了眨眼,还想再问,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 “小豫,你和思柠在这儿啊。”宁曾梦带着沈思宸走过来,她穿着偏深的金色缎面礼服,身上搭着灰色的皮草。 快五十的人了,依旧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我刚从你爷爷那边过来,宝贝,恭喜你在宁氏站稳脚跟啊。” 宁豫笑了笑:“谢谢姑姑。” 有长辈来了,自然不好继续说刚才那些话题。 宁曾梦扫了圈周围,问她:“小豫,阿逞今天没过来吗?” 宁豫点头:“嗯,他出差了。” 宁曾梦看着她的眼神中瞬间带上一丝同情。 显然这桩婚约被人看在眼里,都觉得貌合神离。 不过……她过几天还要更同情自己呢,宁豫无所谓的抬了抬唇角。 “小豫,那你和阿逞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去姑姑家里坐坐吧。”宁曾梦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殷切期盼:“你姑父一直都挺想和耀锦合作的,明年有个不错的项目。” 沈家是开运输公司的,和耀锦的生意更对口。 因为有订婚的这层关系在,他们不免觉得有些裙带关系,想沾沾光。 宁豫思索片刻,说:“下个周末,李之逞会去老宅,您和姑父想见的话就去吧。” 李之逞会过来坦白解除婚约的事儿。 这群人亲眼看见,也就不会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宁曾梦眼睛一亮:“好,我们一定去。” 说完,宁老爷子就在不远处唤她过去。 等她走了,两个小姑娘围着宁豫叽叽喳喳。 “四姐,这儿快结束了吧。”三言两语的劝说当然不可能浇灭沈思柠的少女心,她眼睛依旧亮晶晶的:“我们去吃宵夜吧!” 沈思宸:“什么宵夜啊?” “你个高三生问这个干什么?”沈思柠摆出姐姐的架子:“赶紧回去写作业去。” “才不要你管。”沈思宸‘哼’了声:“我早就写完了。” 这俩姐妹只差两岁,年纪相近就总是吵,宁豫都习惯了。 “别闹了。”她按了按太阳穴:“来都来了还写什么作业,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吧。” “啊啊啊四姐你好伟大。”沈思柠跳了起来,紧张激动的碎碎念:“不行,我得去补个妆,现在不够漂亮……”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跑过去。 宁豫:“……” “四姐,你别管她。”沈思宸耸了耸肩,犀利点评着:“她一见到枞舟哥就疯疯癫癫的。” 宁豫思索片刻,心想沈思柠说的那句‘人尽皆知’的喜欢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这疯癫症状持续多久了? “高中毕业开始吧,但枞舟哥不喜欢我姐。”沈思宸听了宁豫委婉的提问,很直接地说:“我妈知道她的心思,特意去谢家拜访了几次,还和谢家那位夫人——也就是枞舟哥妈妈攀过关系,我妈说这位谢夫人可不好相处了,有点神经病似的……” “我姐剃头杆子一头热,枞舟哥明确说了没兴趣,连她微信都不加。” …… 忙活了两年多连个微信都没加上,怪不得听到一起吃宵夜都这么开心。 宁豫叹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难以言明的愤懑。 神经,谢枞舟那货在高冷什么啊? 思柠哪里不好了,他连个微信都不给。 “四姐。”沈思宸怯怯看着她:“你在生气吗?” 气场好沉哦。 “没有。”宁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去换衣服吧,一会儿一起吃饭。” 吃夜宵显然不适合穿着晚礼服。 身边好不容易没人了,宁豫立刻去找谢枞舟。 这货正躲在后园抽烟,她看到他坐在长椅上的背影,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谢枞舟微微抬眸,就是宁豫冷而精致的巴掌脸。 她表情看起来像是自己欠了她几千万,然而微凉的月色沐浴着女人穿着鱼尾裙的身体,波光莹莹,美轮美奂到近乎神圣。 就,很好的中和了她的臭脸。 谢枞舟眨了眨眼:“我惹你生气了?” 该不会刚才她特意给他发信息问他在哪儿,就是为了来和他发脾气的吧? 宁豫冷冷反问:“你说呢?” “我不会读心术啊。”他有些无辜。 “少装。”宁豫盯着他:“我表妹喜欢你这件事怎么不和我说?”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谢枞舟失笑:“我还得挨个和你报告啊?” “你别在这儿混淆概念。”宁豫皱眉:“其他人喜欢你我管得着吗?现在是我的亲表妹追求你,你跟她纠缠不清还约我上床,还有没有点道德了?!” …… ………… 谢枞舟真觉得自己冤死了。 莫名其妙的,还上升到道德问题了。 “我怎么和她纠缠不清了?宁豫,别这么护短,是你表妹单方面纠缠我。”谢枞舟‘啧’了声:“招人喜欢有罪是吧?” 宁豫尖尖的高跟鞋踢了他的小腿一脚:“我没在开玩笑,少贫嘴。” “谁贫了,我真的很努力拒绝沈思柠了,但你妹就这么轴啊。”谢枞舟看着她,轻轻挑眉:“不如你再劝劝她,多说几次我人模狗样,不是好人。” 宁豫微怔:“你偷听我们说话?” “不是偷听,只是来后院的必经之路路过了你们那儿。”谢枞舟耸了耸肩:“碰巧听到,我没生气啊。” 事实上,他觉得宁豫说的很对的。 人模狗样,不是好人……嗯,符合自己在她心里的定位。 宁豫:“谁管你生不生气,我肯定还会和思柠说的。” 墙根下[先婚] 第23节 警告完,她提着裙摆打算离开——结果还没动手腕就被抓住了。 谢枞舟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低声问:“夜宵后想去哪儿第二次?” …… “鬼才和你第二次。”宁豫使劲儿甩开他的手。 看着女人银鱼似游走的纤细背影,谢枞舟手拄着下巴,有些无奈的笑了声。 “真生气了么,冤死了。”他喃喃的嘟囔。 不过,不给第二次可不行。 谢枞舟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言简意赅的交代对面:“订个附近私密一些的餐厅,一会儿过去。” 因为夜宵是谢枞舟请客的原因,谢枞云也很给面子的出现了。 景以听说这个,连忙逃之夭夭。 “她怎么回事?”宁豫不明所以。 “嘿嘿。”辛黛挽着她的手,笑着低声说:“得罪人家了,不敢出现呗。” 景以得罪谢枞云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看来她真是太久不回国,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豫这一晚上接收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信息,难免有些烦躁,给景以发信息问了问。 来这个夜宵局的基本都是圈里年轻一辈的,就算有谢枞云和宁豫这样稍微严肃的人,但大多也都是爱玩爱闹的。 不管熟还是不熟的一群人,开始玩起来都会很快臭味相投。 只是努力攒这个局的沈思柠不太开心——她进门后直奔谢枞舟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结果还一句话没说,男人就直接站起来找别的地方坐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态度顿时让沈思柠很想哭。 宁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她也认同谢枞舟的做法,对沈思柠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小姑娘,还是心狠一些让她断了念想比较好。 但是,不爽就是不爽。 宁豫有点想帮着表妹出口气,于是在一群人张罗玩游戏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搞这些幼稚事儿的她并没有开口阻止。 “真心话大冒险吧!”辛黛向来是最佳氛围组,兴冲冲地说:“咱们人多,正好玩儿这个!” 酒桌上永不过时的游戏,次次□□问不同的人也有新鲜感。 服务生送上来洗干净的空酒瓶时,宁豫冲着辛黛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心灵神会,笑着接过酒瓶,自告奋勇:“我来转吧。” 游戏很简单,酒瓶的瓶口转到谁就算谁倒霉,真心话大冒险任选一个。 辛黛是出了名的玩咖,对于怎么整人最在行了。 瓶子到她手里,看似是随便转一下,但实际上转几圈最终会对准谁,都是她说了算。 平平无奇的前两轮过后,第三把瓶口就对准了谢枞舟。 “哇哦。”辛黛美眸眨着,笑眯眯道:“轮到你了没办法,谢二,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在一张桌上玩儿的人有十几个,但这中间也分身份高低的。 像是谢枞舟这样的公子哥儿被抽到,大家都不自觉更关注,喜闻乐见想听一些八卦,在旁边叫嚣着:“真心话!真心话!” 谢枞舟笑笑:“那就真心话吧。” 辛黛是在酒桌上玩惯了的,早就准备好了一连串的带颜色问题:“最近一次有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毕竟谢枞舟现在身边没人,这个问题等于变相问他最近有没有约炮或者养情人了。 在周遭的起哄声中,谢枞舟淡定回答:“前天。” 嚯,还真没消停。 不过……也不奇怪。 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辛黛笑笑,再一次把瓶口转到谢枞舟面前。 她笑:“还选真心话?” “嗯。”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想问什么吧。” 辛黛收到了好姐妹‘要整他一下’的讯号,奔着让他回答不上来去喝酒的目的,问的问题自然都不可能保守婉约—— “跟上一个问题有关的。”她笑中带刺:“谢二,那晚费了几个套啊?” 一夜几次这种问题可是很难回答的,问的时候,她已经嘱咐服务生调一杯烈酒过来了。 但谢枞舟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这个问题,我自己说出来未免有吹的嫌疑。”他轻轻挑眉:“你应该问问当事人。” 这么烧包的话说出来,周围起哄声更大了。 辛黛却在其中嗅到了大瓜的味道,愣了一下连忙问:“和你约的今天也在这儿?” 谢枞舟笑:“你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 靠。 辛黛在心里骂骂咧咧,然后飞速把瓶子有转了一次。 连着三次,谁都看出来她这是故意搞针对了。 辛黛自己也知道这样太明显了,但大瓜摆在面前她只想吃,都不问谢枞舟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这个过场,直接问:“你前天的约会对象在这儿吗?” 桌上瞬间安静了。 谢枞舟:“在啊。” 这个瓜可就太劲爆了。 现在这个桌上有将近二十人,男女五五开,在场的女士立刻都收到了注目礼。 宁豫面无表情,头皮却有点发麻。 本来想整谢枞舟一下的念头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旁边的沈思柠听到后脸色还白的不成样子……这狗男人。 辛黛问完之后就想追问是谁,结果发现又是下一个问题了,忍不住‘靠’了一声就想继续转啤酒瓶子。 “等会儿。”谢枞舟懒洋洋的阻止了她:“该轮到我转了吧?”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连续被转到三次的倒霉蛋儿就有转瓶子的权利——避免再次被抓到。 辛黛哑口无言,只好把转瓶子的权利交出去。 都挖到劲爆话题了却不知道最终答案,这种瓜吃了一半的感觉无疑最折磨人。 “讨厌死了。”她坐下来悄悄和宁豫嘟囔:“谢二应该不稀罕说谎,不知道是咱们桌上的谁和他暗度陈仓了。” 宁豫:“……” 看到瓶子在谢枞舟手上,她的感觉不太好。 “不知道这货有没有我这手法。”辛黛在一边嘀咕:“他要是会转的话肯定要报复我,我被你害惨了啊啊啊。” 宁豫没说话。 她本能觉得如果谢枞舟真的会转,也不会转到辛黛那里,反而…… 瓶子在桌子中央转了几圈,最后颤颤巍巍的停在她的面前。 “靠。”辛黛爆了粗口:“怎么转到你了?” “不好意思了。”谢枞舟笑着盯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宁豫就知道刚刚的预感是正确的——她两个小时前刚得罪过他,眼下摆着现成的机会他不报复回来就怪了。 有些无奈的回:“真心话吧。” 她感觉自己如果选大冒险的话,这货都有可能让她过去亲他。 谢枞舟黑眸微闪,在众目睽睽下笑着问:“上次性生活在什么时候?” 和刚刚辛黛问的一样,礼尚往来的一个问题,也是游戏里很常见的一个问题。 但是这种不算难的问题,宁豫却回答不上来。 抬眸望去,她看见谢枞舟眼睛里明晃晃的笑意。 ……缺德。 在谢枞舟已经故意说了他那个‘对象’也在现场之后,她的答案总不能和他一样吧。 ----------------------- 作者有话说:后天十一点更新,为了攒攒千字上夹子~希望各位小天使理解嘿嘿,本章留评有红包~ 下一本开《非卖品》,直接点击屏幕下面就可以去收藏一下哦,爱你们 第16章 挖到了 会尽快物色新的联姻对象。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两条腿的公子哥应该蛮容易。 宁豫选择了喝酒。 放在桌上的酒还正好是酒保特意调制过想要整谢枞舟,很烈的一杯…… 她拿得很快,辛黛阻止不及, 只能慌张的‘哎’了一下。 琥珀色的酒液滑过喉咙,火辣辣的。 不过宁豫也不是毫无酒量的人, 一杯烈酒还不至于发生什么事情。 她痛快的喝了,接下来那个酒瓶就没有再转到她面前。 “姐。”沈思柠还在旁边红了眼眶, 不住唉声叹气:“枞舟哥到底说的是真的吗?” 墙根下[先婚] 第24节 没出息, 因为一个男的就在大庭广众下哭哭啼啼的。 宁豫被她闹得头疼, 脑中不自觉闪过这个念头。 也许是显得有些冷血, 但她大概永远也没办法和这些恋爱脑共情。 眼见着指针指向一点的时候, 谢枞云出面叫停,结束饭局。 大家只是趁着这个机会聚一聚的富二代, 又不是什么没事儿就喝酒的社会人, 喝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尤其做决定的人是谢枞云, 一群人更没异议, 说说笑笑的离开。 宁豫打算送沈家姐妹回去, 今晚沈思柠的心情不好, 喝的有点多了, 让两个小姑娘自己回去她不放心。 “四姐, 我妈派张叔开车在外面等着呢。”沈思宸扶着姐姐, 对她笑着说:“不用担心啦。” 也对,沈家怎么可能不派人来接。 宁豫心想也是, 点了点头:“我送你们过去。” 等目送着接姐妹俩的车离开, 她才看向旁边亦步亦趋跟着她一起送人的辛黛。 “你跟着我干什么?”宁豫感受到她打量的视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不回家?” 辛黛抱着肩看她半晌,定定道:“你少装蒜。” “……我装什么了?”宁豫皱眉:“你喝多了吧?” “你、少、来。”辛黛纤细的手指点着她的肩膀, 压低声音:“老实交代,你和谢二到底怎么回事?” 宁豫大脑宕机了一瞬间,才眨了眨眼佯装迷茫:“你说什么?” 可就这一两秒钟的犹豫,已经足够辛黛把猜测变成确定了。 “你你你。”辛黛惊的有些磕巴:“你别想骗我,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和谢……” “闭嘴!”宁豫见有人看向这边,一巴掌拍上她的后背给人拍的直咳嗽,咬牙道:“上车再说。” 辛黛被她塞上了车,气得骂人:“混蛋!打的我痛死了!” “不打你能行吗?”宁豫扬眉:“你喊的所有人都要看过来了。” 辛黛:“……” “行了,别转移话题。”她说:“你和谢二到底怎么回事?” 宁豫装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还装,你当我傻子啊!”辛黛高声:“谢二在饭桌上一直盯着你,我都看见了!” 谢枞舟一直盯着她? 盯着她干什么……宁豫皱眉。 “还有,他说他约的对象就在饭桌上,桌上九个女生,除了我和思柠思宸这俩小姑娘就剩下六个,还有两个是结了婚的……”辛黛侦探一样的做着分析:“那就剩四个人了,还包括你。” 宁豫没说话。 “我其实不应该猜到你身上,小鱼,我了解你,但是谢枞舟转到你身上,问的问题也很奇怪,还有还有,”辛黛颇为抓狂:“终于不是我转瓶子的时候你松了口气,是不是怕我继续问谢枞舟约会对象是谁?!” 宁豫有点想笑——某种程度上辛黛也真的很敏锐,有着女人特有的第六感。 起码在吃瓜上是的。 被她分析到这个地步,她也没必要继续否认,点了点头:“嗯。” “啊啊啊啊你承认了。”辛黛又惊讶又有种莫名兴奋:“卧槽你居然真的承认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谢二搞一起去啊!” 宁豫敷衍的解释:“就约了一次,不算搞到一起。” 毕竟现在的情况,她连第二次都不想和他有了。 “就睡了一次?别说这么简单,我还不了解你,你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和人睡啊!”辛黛连珠炮似的说着:“李之逞滥情,你当然也可以找乐子玩儿,但谢二可不是那种能被轻易拿捏的男大学生。” 宁豫笑了声:“我拿捏他干嘛?只是睡了一次。” 她和谢枞舟又没什么关系,睡完就跑。 “就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你怎么选他睡啊?”辛黛拧起眉头:“她和你那个混蛋未婚夫李之逞不是好兄弟吗?塑料兄弟啊。” 宁豫淡淡道:“我想选谁睡需要在乎他吗?” “……啊?”辛黛愣了一下,随后眼睛里闪起崇拜的星星:“我靠,我懂你意思了,他各种劈腿你就睡他好哥们儿打击他是不是?想气他一下!” 宁豫笑了下:“比起我,还不如说这件事如果让他知道了,谢枞舟的存在更能打击他。” 毕竟在他们那些人眼里‘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 现在是李之逞的‘手足’挖他的墙角——她打击不到他,那就交给其他人。 不过……也没什么必要了。 辛黛听不明白:“没什么必要?为什么这么说?” 宁豫:“我和李之逞商量好,要解除婚约了。” 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自然没有必要做任何事情去让他情绪有波澜。 前天约的人是谢枞舟,只因为她想约,而酒吧里出现的人恰好是谢枞舟而已。 她轻飘飘的扔下重磅炸弹,让辛黛张着嘴巴半天没回过神。 “我靠……”她喃喃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前几天,李之逞主动提的。”宁豫不等她问,言简意赅的解释:“他遇到所谓真爱了,不想要继续这样的商业联姻,我提出了补偿条件,和平分手。” 辛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冷静理智,宛若计算机一样的分手方式确实是宁豫能做出来的。 但是,辛黛还是很不爽。 “李之逞也好意思说遇到了真爱要解除婚约?”她咬牙道:“一花心大萝卜的渣男,他有几个真心啊?” 宁豫无所谓了:“有没有也和我无关。” “怎么就和你无关了,你当初选他订婚……”辛黛顿了一下,忍住脏话才继续:“这货不好好和你这个未婚妻培养感情,整天出去招猫逗狗也好意思说遇到真爱了?” 什么狗比,垃圾东西。 宁豫没说话,理解朋友为自己的打抱不平。 她,辛黛,景以三个人从高中就混在一起,是好到可以穿一条裙子的好朋友,她可以在全世界面前装作对李之逞毫无感觉,他们之间只是冰冷的不能更冰冷的商业联姻。 但好朋友们知道不是的,她是有私心的。 只是现在…… “没必要生气。”宁豫声音平静,却无比坚定:“我现在真的对他没感觉了。” 她是个嘴硬的人,但不爱说谎。 辛黛眨了眨眼,微微松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一直喜欢他的,他不配。” 虽然在外界眼里,李之逞可能哪儿哪儿都好,但她护犊子,就是觉得无意中伤了姐妹心的人也再也配不上她。 “我看谢二比他好。”辛黛果断问:“你怎么想的。” …… 宁豫无语:“我想什么?” “你随便选个人睡的,他也是随便么?”辛黛笑的若有所思:“我看他对你有意思。” 宁豫愣了一下,随后摇头:“没有,别瞎想。” 她总不能说谢枞舟只是想追求刺激,把那句‘床上嫂子’如何如何的骚话复述给辛黛听。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辛黛耸了耸肩:“你看他对真没有兴趣的女生多绝情,都不给人家微信的——比如你们家思柠。” 宁豫皱眉:“别说了,提起这事儿就心烦。” “有什么好烦的,你又不知道你表妹单恋谢二,不小心睡了就睡了呗。”辛黛耸了耸肩:“你现在应该更担心你自己吧,就这么取消婚约,你家老爷子能放过你?” 她也是多少了解宁家的情况,还有宁老爷子那‘威名赫赫’的。 同时,更了解他对于宁豫近乎严苛的一套标准。 宁豫沉默片刻,缓缓说:“我会尽快物色新的联姻对象。” 还好老爷子已经把承诺的股份转给她了,眼下倒是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如果想得到更多的权利,那还是要继续找一个‘合作伙伴’——失去一个可以合作的辅助力并不可怕,只要能找到新的就行。 对她而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公子哥应该蛮容易。 辛黛听的目瞪口呆,颤颤巍巍地竖起大拇指:“你牛逼。” 她真是佩服宁豫这种能把感情当做筹码去交换的个性,多酷啊。 哪像她,和一个男人纠缠了快十年,没完没了像是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男人这东西向来是这个不行下一个更乖,但真正能做到这么洒脱的又有几个? “先别说出去。”宁豫叮嘱她:“李之逞会在周末过来和老爷子谈这件事。” 在此之前她不想泄露出去消息,会告诉辛黛也是话赶话到这儿了。 辛黛用力点头,顿了下问:“可以和小景说吗?” 宁豫‘嗯’了声,她这两个闺蜜都是嘴巴很紧的人。 辛黛在车上找了包薯片,一边‘咔嚓咔嚓’的吃一边问:“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这事儿吗?” 她得确认一下,免得到时候要是真有消息泄露会产生误会。 宁豫:“谢枞舟也知道。” 旁边吃薯片的声音停了下来,片刻后,她听到辛黛‘哇哦’一声。 “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她皱眉:“是李之逞告诉他的。” 她当然管不住别人的嘴。 可此时此刻,宁豫才感觉到有些麻烦。 她之前有些单纯了,想着和谢枞舟上过一次床就是抒发欲望各取所需这么简单,却忘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 墙根下[先婚] 第25节 莫名其妙的,今天就被人发现了端倪。 明明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可现在却成了提起彼此的名字都有好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活该,谁让你放纵的。 宁豫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 作者有话说:下章零点更新,很快的哦~是肥章是求婚! 第17章 挖到了 和我结婚呗。 -阴暗批。 景以为了躲谢枞云没去参加聚会, 后来在辛黛口中听说这两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吓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和李之逞解除婚约。 和谢枞舟约了一炮。 这两件事居然是在同一天发生的。 “宝贝,你, ”景以笑的差点撅过去:“你真行,太厉害了。” 不愧是宁豫, 一款霸道女总裁,风流程度比起男人可算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但是怎么会选谢枞舟来睡…… 她心里的看法其实和辛黛大差不差:“你是不是觉得谢二帅, 贪图人家美色了?” 宁豫扔了个抱枕过去让她闭嘴, 冷嗖嗖的反唇相讥:“那你是贪图谢枞云美色才得罪他的?” 景以被她怼了个哑口无言, 噎了一下才回过神。 “少胡说。”她慌忙解释:“我和谢枞云可不是那种关系。” “我和谢枞舟也不是。”像是为了在姐妹面前证明什么‘清白’一样, 宁豫问:“你们身边有没有单身的朋友, 介绍给我。” “啊?”景以一愣:“你要相亲?” “嗯。”宁豫点头:“最好在和爷爷坦白的时候,做到无缝衔接。” 两个人都有点无语。 虽然她们都知道老爷子的态度和宁豫在集团里的地位和股份息息相关, 但这么着急…… “小鱼。”辛黛提醒:“你可不能不把自己婚姻当回事。” “我很当回事。”宁豫淡淡道:“所以才需要你们介绍。” 介绍相熟的, 靠谱的, 这样‘合作’的基础才会更放心。 与其浪费时间去找那种虚无缥缈的真感情, 甚至是爱情, 她还不如找一个能给她带来最大利益的合作伙伴。 辛黛了解宁豫的脾气, 知道劝是劝不住的, 只得和景以对视一眼——然后从对方眼睛里读到同样无奈的情绪。 景以:“小鱼, 你不是想暂时瞒着你们家老爷子, 不想走漏取消婚约的风声么?” 宁豫:“瞒也瞒不了多久,周末签了合同李之逞就会公开这个消息。” 既然如此, 那她还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 “好啦, 你想找个新的未婚夫,我还真想到一个人。”辛黛妥协地说:“你知道双源集团吗?” 宁豫很快反应过来:“是做生物医药的那个公司?” “是啦,我大学不是报的医药专业嘛。”辛黛眨了眨眼, 笑的很得意:“当时和双源的公子哥儿是同班同学,交情还不错,他叫季凌,长得还行,有没有兴趣?” 辛黛没有过多介绍这位公子哥的情史和人品,因为这对于她们现在想追求的是合作对象不是恋爱对象,所以这些就不是重点。 重点是双源这个集团够得上宁豫选择的标准,是一桩标准的豪门联姻。 景以发出灵魂质问:“你把这人条件说的这么好,自己当时怎么没试试?” “……我倒想试。”辛黛咬了咬牙:“应擎宇和鬼一样缠着我,我怎么试?!” 景以捧腹大笑:“他也是没放过你。” 宁豫对这个条件倒是满意的:“可以,但他有联姻的意向吗?” “玩咖一个,又没固定女友。”辛黛皱了皱鼻子:“这么好的事儿他凭什么不愿意啊?” 在她眼里宁豫是优秀到几乎完美的,任何男人看不上都是没眼光,但宁豫本人知道这纯纯是滤镜罢了。 和她接触的人,至少有一半说她是‘女魔头’。 笑了笑,宁豫只说:“你问问他吧,如果愿意的话尽快安排我们见个面。” 连李之逞都经历过了,她最不怕的就是所谓‘玩咖’。 最好是真的爱玩儿,千万别对她有合作之外的感情。 “小鱼。”景以却有些不理解,捧着下巴问她:“你不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联姻对象吗?” 为什么一定要抱着找不到的心态,急于去尝试呢? 宁豫想了想,没说话。 曾经她对李之逞是单方面的有情意,还很自大的以为自己的优秀可以让他们的关系在羁绊下发生改变。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同样的错误,宁豫不想去尝试第二次。 - 辛黛办事办的很利索,很快就联系了季凌问了问他的想法。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反馈给了宁豫。 “可以,约在明天见面吧。”宁豫坐在桌前吃沙拉,声音有些倦懒:“我后天假期结束,得回公司上班。” 这几天的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她难免有种连轴转的感觉。 就,休假休的不得安宁,比上班还累。 “那还明天干嘛啊。”辛黛说:“我和应擎宇今晚要去西街新开的那家花园餐厅,你们也一起来呗。” 相亲见面的男女,第一面往往会尴尬。 虽然宁豫不觉得自己会尴尬,但她想了想,也欣然接受了辛黛的提议——如果不合适就只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明天还有一整天可以去做些别的事。 自己主动抛出橄榄枝的相亲,宁豫也比较重视。 她没有像平时上班的时候打扮的那么正式,而是穿了件杏色荡领的贴身t恤,下半身是莫奈花园的墨绿色直筒裙。 长发挽起化了淡妆,搭配成套的首饰,整个人的感觉知性又温柔。 宁豫的长相是典型的明艳挂,打扮得稍微正式点就会有一种压迫感的锋利。 偶尔走一下这种温柔挂的路线,倒像是两种风格的碰撞,相当让人耳目一新。 等到了约定的地点见到那位双源集团的公子时,宁豫从对方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很明确的惊艳。 “我姐妹怎么样?漂亮吧!”辛黛搂着她的肩膀,得意洋洋的介绍:“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季凌,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这还用说?”季凌笑容洋溢在脸上,显然对这次见面很满意。 晚餐吃得差不多了,应擎宇就提出带着辛黛去花园里逛逛。 这也是过了互相认识的尴尬期后正式给‘相亲’的二人制造独处空间。 等人走了,季凌才笑着问:“怎么样,这家餐厅的味道吃的惯吗?” 宁豫点了点头:“还行。” 她对吃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味道尚可足矣,更何况……来这儿的目的主要也不是为了吃。 季凌见她的杯子空了,为她把香槟添上,笑着说:“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朋友,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经常来。” 能在京北二环内西街旁这样的地段圈出来一块地开这样‘华而不实’的花园餐厅,老板肯定是数一数二的有背景。 如此广阔的面积却大部分都用来建造花园,华丽的餐厅内每天只接待不到二十桌的贵客,比起吃饭更像是观景的一个餐厅……摆明了就是有钱烧的。 宁豫不作声,默默的听着季凌多少带着点炫耀兴致说出来这句话,觉得挺有意思。 这个季凌和她是同龄人,二十六的年纪算不得大,但也不年轻了,但怎么说呢,还是有种轻浮感。 “季先生。”她放下刀叉,直奔主题:“你的择偶标准是怎么样的?” 季凌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宁小姐,你还真是直白。” “我听辛黛说过,你想找一个开放式的联姻对象?” 宁豫‘嗯’了声,把几年前和李之逞说过的条件又和季凌说了一遍。 合作关系其目的是给家族长辈一个交代,互帮互助,各玩儿各的。 这些对男人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的条件让季凌眼睛里闪烁着和李之逞当时一样的光芒,他几乎立刻就想答应什么,但还是矜持的问了句:“你,怎么会选中我?” 宁豫实话实说:“辛黛介绍的。” “……” 微微沉默过后,季凌才道:“宁小姐,我听说过你和耀锦集团李之逞的婚约,现在……” 不存在了吗?他天天被父亲提点着关注商圈新闻,但怎么感觉还是缺课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宁豫淡淡道,却没有过多解释。 季凌想了想也是,不是单身状态的话怎么会出来相亲寻求新的联姻呢? 他倒不担心,只是,还想找些存在感。 “宁小姐,我想知道,”他顿了下,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期待:“你选择我除了是辛黛介绍,还有些别的原因吗?具体一些,比如因为我这个人。” 宁豫忍不住有点想笑。 看来她刚才在心里对季凌的评价没有错,这人是真的蛮轻浮的。 才刚刚见了第一面而已,他就追着想要在她这儿得到肯定的评价,显然季凌认为他自己很优秀,甚至是有点自视甚高。 墙根下[先婚] 第26节 但是,宁豫只会实话实说。 “没有。”她平静道:“如果不是辛黛介绍,我都不认识你。” 季凌脸上那一直若隐若现的微笑瞬间有些僵硬。 对于一个自恋的人而言,这样的回答显然是太不给面子了。 宁豫自然是注意到了季凌脸上的不愉快,但她没有任何找补的安慰,相反,她觉得无所谓。 就在刚刚,她意识到了自己和这个相亲对象并不合适。 季凌想从她身上获取情绪价值,甚至还有更多的,但她没有这根筋,也不想给。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的气场对不上。 宁豫本能感觉和季凌这样的人‘合作’不会平顺,接下来的态度也就更冷淡。 安稳吃完这顿饭就好。 嗅到了拒绝的气息,季凌有些急:“这是什么意思,你对我本人没什么想法吗?” 在他看来无论商业联姻再怎么是合作性质,各玩各的,但订婚的两个人至少也得互相看顺眼吧。 他们之前是没见过,但一餐饭过后,他总可以问问她对自己的看法了吧? 宁豫叹了口气:“季先生,我觉得我们不是很合适。” “为什么?哪里不合适?”季凌拔高声音,片刻后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急忙找补:“我的意思是……你想找的不是合作对象么?没有感情基础不是重点,怎么能一顿饭就断定我们不合适?” 见宁豫低头吃菜不说话,季凌长眉皱起:“还是因为我们两家公司南辕北辙,合作的机会会很少吗?” 钢材和医药生物,确实八杆子打不着。 宁豫摇了摇头,诚实地说:“不是因为这个,其实可以合作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医药公司必然离不开出口医疗器械,而制造仪器自然需要钢材,还得是高精尖的钢材。 比如医生用的手术刀,针头,还有各种精密的仪器,那都不是普通钢能应付的。 作为市场上最大的几家钢材公司之一,宁氏自然可以提供。 从合作角度宁豫可以找到很多点去切入,来谋求利益。 但是,她不想。 季凌明白了宁豫的言下之意,她就是纯纯对自己这个人没有兴趣,不想合作了。 作为一个比较自负的公子哥儿,他瞬间有种被耍的感觉,脸色沉下来。 “你……”季凌刚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蓦然顿住,盯着她的眼睛也看向后面,人站了起来。 “二少!”他挥了挥手,言笑晏晏:“你也在这儿,好巧。” 宁豫想看看季凌是偶遇了哪位朋友能这么川剧变脸,也跟着回头—— 结果看到了直直朝这边走来的谢枞舟。 …… 最近怎么到哪儿都能看到这家伙? 宁豫面上不自然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转回了身。 “是挺巧。”谢枞舟走过来和季凌撞了下肩膀,黑眸状似无意的扫过挺直脊背垂眸坐着的女人,笑着问:“你这是…约会?” 穿的这么漂亮,真是让人生气。 “不是,就和朋友出来吃个饭。”季凌眼睛里闪过一丝尴尬。 眼下他刚刚被拒绝,怎么好意思说这本来是相亲的饭局? “你们聊。”宁豫拎着包站起来,对着季凌礼貌颔首:“谢谢你请的晚餐,我先回去了。” 季凌自然是不会张口留她的。 目送着宁豫离开,他忍不住的有些失望。 宁豫披上奶白色的大衣,从餐厅西门走到花园里去找辛黛他们。 小两口正在投掷硬币的许愿喷泉前面你侬我侬,她轻咳一声给他们提了个醒,然后才走了过去。 辛黛听她说了下经过,一点也不意外相亲失败这件事。 “吹了就吹了吧。”她耸了耸肩:“你和季凌看着就不般配,另寻目标吧。” 怎么说呢,不是她看不上季凌,只是他站在宁豫旁边……如果用女孩子喜欢的包来比喻的话,就像是有很多老花图案的lv放在爱马仕旁边,因为花里胡哨所以格格不入。 “嗯,我就是和你说一声。”宁豫看了眼手表:“你们继续玩儿,我先回去了。” 她才不想在这儿继续当电灯泡。 辛黛忙说:“一起回去吧,你又没开车。” 宁豫摇头:“没事儿,打个车就行。” 她今天偷了个懒没开车,坐他们车过来的。 但她又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辛黛和应擎宇都陪她应付相亲局了,她也不能一直耽误人家两口子的二人世界。 宁豫坚持自己打车回去。 只是这个餐厅地段的周边不让停车,她就算叫车也开不进来,都得走一段到大路旁去打车。 当然,她如果让自己的司机过来接是能开进餐厅的停车场的,但这么麻烦没必要。 反正天气也不冷,走走路就当遛弯儿了。 宁豫裹紧大衣,不紧不慢的向外走。 来这里用餐的基本都是开车的,一条大路很安静,她一个人显得有些孤零零,影子被道路两边的路灯拉的长长的—— 身形纤瘦,挽起来的头发有些松了,摇摇曳曳。 宁豫应该是被风吹的有些冷的,可在旁人看来,自有种闲庭信步的感觉。 谢枞舟跟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才摁下方向盘上的喇叭。 然后欣赏着女人回过头,漂亮的眼珠里充斥着疑惑的样子。 谢枞舟把一直蜗牛速度行驶的车开到她身边,摇下车窗后笑了笑:“这儿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宁豫回过神来,淡淡拒绝:“不用,快到可以打车的地方了。” “还远着呢,你才走了不到一半。” “……” 谢枞舟看着女人无动于衷的侧脸,长眉轻挑:“宁豫,你该不会是不敢上我的车吧?” 宁豫闻言皱起了秀气的眉毛,终于正眼看他:“你胡说什么?” “是胡说吗?那挺好的。”谢枞舟笑:“自从咱们上次睡过之后,你的态度就不太好。” 对他非打即骂的。 “闭嘴。”宁豫咬牙:“能不能别总说这件事?” 这里青天白日的,也不是什么私密空间……他大大咧咧的还想让多少人知道啊? “ok。”谢枞舟下车,亲自走到副驾驶帮她打开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宁豫沉默片刻上了车,高跟鞋用力踩在地上的声音尤为清晰。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上车就好像她不敢似的。 车子缓缓开出花园,行驶在大路上,谢枞舟才又开口:“打扮这么漂亮,相亲来了?” 问题很是越界。 宁豫眉头依旧皱着,反问:“不相亲就不能打扮漂亮了?” 再说了,她哪天不漂亮。 谢枞舟‘噗嗤’一声,修长的手指敲着方向盘。 “别误会,我觉得你每天都很漂亮。”他就像读出来她心里想什么似的,意有所指:“只是今天的风格和平时不太一样。” 所以才会让他联想到相亲,再加上这女人利落的行事风格……解除婚约后想迅速找一个能合作的新对象,在正常不过。 宁豫冷哼:“别说的你好像挺了解我似的。” “老同学,多少还是了解点的。”谢枞舟抬着嘴角:“你看不上季凌。” 宁豫眼睛定住,然后眨了眨。 “怎么样?”谢枞舟见她不说话,很是得意:“我猜对了?” 宁豫冷冷道:“这也算不上了解。” 相亲局,无非就是看上和没看上两个答案,他根据情况二选一罢了。 谢枞舟在心里‘啧啧’两声,有些感慨于她的嘴硬,又说:“我还知道一件事。” 宁豫为了表示不想和他多说已经拿出手机来玩儿,随口敷衍:“什么?” 谢枞舟:“你能看得上我。” 宁豫细长的手一顿,侧头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她合理怀疑这人脑子抽风了。 但是谢枞舟却很冷静,且有理有据。 “在说实话。”他目视前方,声音平静但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很闲适:“从家族联姻的角度来看,我比他强。” “宁豫,你这么迅速就想找一个新的对象,我知道你还有别的用意。” 宁豫愣了下,随后有些绷紧的唇角吐出几个字:“我的用意…你知道?” “是。”谢枞舟的声音很笃定:“你不想成为大众眼中那个‘被解约’的可怜虫,想报复李之逞,对吗?” 车厢内静寂了几秒钟。 然后,宁豫轻轻笑了声。 “没想到。”她说:“你居然真的有点了解我。” 墙根下[先婚] 第27节 就连辛黛和景以,在对待自己立刻相亲想无缝衔接未婚夫这件事也都是从商业角度上看待的——她们未曾想过她的阴暗面。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 没错,宁豫就是有点这样的心理在的。 说成‘报复’有些夸张了,她只想让李之逞丢人,被其他人议论罢了。 宁豫之前把谢枞舟的那句‘多少了解点自己’当成笑话,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就算他们不那么熟,但阴暗批也许天生就能摸准另一个阴暗批的想法。 毕竟在她眼里,谢枞舟不是什么好人。 而她自己也不是。 “是啊。”谢枞舟笑眯眯的:“瞧,我们思维多共频。” “你要是想报复李之逞让你丢人了,干脆和我结婚呗。” “谢家不比李家差,也能帮到你。” ----------------------- 作者有话说:谢二:再不说出来就要气死了( 第18章 挖到了 变红的耳朵。 谢家不比李家差, 其实这句话类似于自谦了。 这并不是说谢枞舟家里的‘兆景’企业要比李之逞家的耀锦集团优秀许多,只是因为兆景是房地产公司。 如果站在宁家的角度看,对于钢材公司而言, 最好的联姻对象当然是房地产公司,且是第一顺位。 钢材市场每年超过一半的利润份额基本都是和房地产息息相关的, 对于所有公司都不例外。 宁豫除了自家,每年最关注的也都是市里哪块优秀的土地被拍卖, 哪里有准备新开发的楼盘, 然后和各种同行去房地产公司竞标。 这些是钢材市场存活的基本盘。 宁豫怔愣片刻, 才有些哭笑不得的发现自己简直钻钱眼里了。 在听到谢枞舟的这些话后, 她第一念头竟然不是觉得荒唐, 反倒是认真思考起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桩联姻能为宁氏带来多少利润。 答案是无穷无尽。 谢枞舟的提议甚至很像是给一个饥饿的人一盘香喷喷的五花肉, 吊在前面, 引你上钩。 可宁豫沉默许久, 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谢枞舟有些失望。 因为他虽然突兀的, 玩笑似的提起来, 但能看出宁豫是认真思考了——思考完的拒绝当然更伤人。 宁豫只说了三个字:“沈思柠。” 她甚至一秒钟都没在意过谢枞舟和李之逞之间那对于自己很尴尬的关系, 只是想到沈思柠。 和自己家里人有纠葛的男人, 她不想要。 否则谢枞舟虽然讨人厌, 但他想要联姻的想法如果是认真的, 倒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对象。 谢枞舟踩刹车力道蓦然重了些。 宁豫正在想事儿,猝不及防的向前踉跄了下——幸好系着安全带。 她皱眉看过去:“干什么?” “宁豫, 你要是因为这个不考虑……”谢枞舟有些讽刺的笑了声:“我也太冤了吧。” 宁豫抿了抿唇, 不说话。 其实也不仅因为沈思柠的原因。 她总觉得谢枞舟这样的人莫名有些危险,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是‘合作’,但如果真的订婚结婚了, 肯定不止是这么简单。 谢枞舟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安静的开车。 西街离宁豫住的小区不远,他之前送过她一次,轻车熟路。 把车子停在大门外面,看着她下了车,谢枞舟才缓缓摇下车窗。 “认真考虑一下。”他单手扶着方向盘,黑眸很是专注地看着她:“我不是开玩笑。” 疯子。 宁豫脑中闪过这两个字,一句话没说的走进小区。 可直到上了电梯回到家里,心脏都莫名其妙跳得很快。 宁豫搞不清谢枞舟是怎么想的。 她想通过联姻巩固在集团里的地位,寻求没有感情的合作对象,这件事她并没有藏着掖着所有人都知道。 但谢枞舟可没这些需求,也没这个必要。 圈子里人人皆知,兆景未来是要交到谢枞云手上的,谢枞舟是一个手握股份但不会进入管理层的富贵闲人,他当然也不用承担联姻的任务。 听起来有些不公平,但有些人就是有这个命,天生可以过上神仙生活。 所以,他为什么要提出联姻? 宁豫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是有‘动机’存在的。 在没搞清谢枞舟的动机之前,她不会贸然被任何条件诱惑。 谁知道糖果下面会不会藏着毒药。 宁豫一边拿出捏泥巴的工具捏了会儿,一边想着。 直到半小时后她思绪彻底平静下来,才去洗澡。 和很多女孩儿一样,她洗澡的过程也相当繁琐,加上皮肤护理,一个半小时才从浴室出来。 宁豫看着时间还早,想着后天上班也该按部就班的交代工作,就给助理小徐打去了电话。 “宁总,您可算打来了!”小徐接得很快,语气有种欢天喜地的放松感:“这些天都联系不上您!好多需要签字的文件!” 开心的就连说话都抑扬顿挫了。 宁豫:“我休假时不接电话。” 要休息就彻底休息,否则她的生活依然会被工作电话包围。 所以在确定已经把紧急文件都处理完了的情况下,她才开启假期。 小徐在电话对面说:“都不是要紧的文件,宁总你回来签也来得及,就是……” 听出他的犹豫,宁豫追问:“可是什么?” “王钏来闹过几次。”小徐叹了口气:“对于公司开除他的举动很不满,有一次还惊动了哲总。” 哲总就是同样在公司上班的宁哲,小徐为了区分用了不同的叫法——同样,宁哲手底下的员工也都叫她豫总。 宁豫并不意外,冷笑了声:“随便闹,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从油水很大的采购部经理一下子变成无业游民的这个巨大落差,王钏不闹才是不正常的。 但作为一个既定事实被开除的员工,手续都办完了,他再怎么闹都是无能狂怒。 小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犹豫:“可是,可是……” 宁豫比较讨厌别人吞吞吐吐:“有事直说。” “就,王钏昨天又来闹了,哲总说了一些话,”小徐小心翼翼的报告着:“现在公司内很多员工都在议论这事儿。” “是么。”宁豫面无表情:“他都说什么了?” “这……这这这……” “没事,你尽管重复。”她淡淡道:“我不会生气的。” 宁哲说什么难听话宁豫都不会奇怪,毕竟王钏是苏蓉的亲戚,是他安插进来的老员工,自己说开就开了,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自己回国的时间短,小徐是她在公司为数不多的心腹,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能和她说实话了。 听她这么说,小徐也不得不说实话:“就,哲总说您故意使手段,想把他的人都开了好作威作福……之类的。” 宁豫听着,心想怪不得。 底层员工最喜欢听公司高层斗起来的这些八卦了,尤其是家族企业。 什么豪门争斗各分派系,向来是公司私人群里最热门的话题。 宁哲直接把话挑明了,简直是给这群人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宁氏人人都知道,他们宁家内部不但不和,而且斗得厉害。 只是宁哲也不是蠢人,怎么突然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呢? 家丑不可外扬,把‘争’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他就不怕老爷子生气? 宁豫挂断电话后也在思索着,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转着笔。 手机响了一声,她垂眸,是宁老爷子发来的信息,上面就简短的一句—— [明天抽空过来我这儿一趟。] 宁豫盯着看了几秒,电光石火间明白了什么。 她给爷爷回了个‘好’,然后给宁哲打去电话。 刚一接通,她毫不犹豫地问:“你和爷爷说了什么?” 对面笑了声,反问:“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你猜我能说什么?” 宁豫厌恶他这种仿佛居高临下拿捏他的语气,冷冷道:“拿王钏当借口,故意在公司散布我们不合的消息,目的是什么?” 尤其是挑事的是他,但爷爷却要找她谈话,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老四,是你做事狠,刚进公司这么一点时间就要肃清职场,人家王钏在公司干了十几年了你说开除就开除,剩下的谁不人人自危?”宁哲嗤笑:“有人看不惯你太正常了,怎么能说我故意呢?” 宁豫不耐烦:“能不能别兜圈子说套话,我问你和爷爷说了什么。” 墙根下[先婚] 第28节 “你自己做了什么,我就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宁哲依然是在打哑谜是的说圈话,但声音含着一抹讥诮的笑意,就好像手里握有什么笃定的把柄一样。 宁豫不自觉的皱起眉毛。 没错,她整顿公司中层的手段是激进了些,之前宁从光也提过反对意见,但问题是她接下三个单子考验已经证明了自己,老爷子不会还因为这个不满。 唯一的答案是宁哲打听到了别的事,然后到老爷子前面去打报告,至于是什么事…… 宁豫唇角微抿,沉声:“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老四,我知道你敏锐,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宁哲声音都明朗了起来:“我前天在御景吃饭,碰巧撞见了李之逞,聊了两句,他告诉了我一些事哎。” “未来的妹夫告吹,这种事儿你怎么能瞒着家里呢?不得已,我只好当那个中间人转达给老爷子了。” 果然,宁豫忍不住攥紧手机。 她身上能被宁哲当作把柄去打小报告的事情不多,也就和李之逞的婚事告吹算一桩。 “老四,我知道你前段时间那几个单子办的挺漂亮,老爷子不但给你开庆功宴,还把股份转给你了一部分。”宁哲悠悠道:“不过路还长着呢,现在没有耀锦在背后给你撑腰,以后咱们慢慢斗。”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宁豫听着‘嘟嘟’的忙音,把手机扔在一边。 不得不承认,宁哲说的没错。 或许她国外留学多年的经营理念更先进,这刚刚做出来的成绩也挺漂亮,但这都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宁哲在集团里工作多年,根基比她更深厚,他们手里握着的股份也是半斤八两,从个人角度来看势均力敌。 但没了耀锦当助力虚张声势,比起已经和千金小姐结婚的宁哲来说,显得有些单薄。 宁豫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无意识轻叹口气。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宁从光那边的态度。 解除婚约却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告知,这种态度怕是会得罪他。 讨厌的宁哲,讨厌的李之逞……宁豫有些幼稚的想着。 一个人是不会好端端的把该藏起来的话说漏的,她完全有理由推测李之逞就是故意为之。 原因嘛也不用去问,无非就是她那天说‘爹味儿’这几个字得罪他了呗。 扔在一边的手机响起,宁豫思绪被打断,摸了过来。 她看了眼屏幕上的陌生来电,声音倦懒:“喂?” 对面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考虑的怎么样了?” 宁豫一下子坐直:“谢枞舟?” “不错嘛。”谢枞舟在对面笑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没存我电话,但听出来我的声音了。” “……” “别挂哦。”谢枞舟提前预判了宁豫的动作并阻止,又问了一遍:“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谁说我要考虑了?”宁豫不耐烦的拒绝他:“不是说了么,不行。” “我也说了,我让你再好好考虑一下,错过我这村可没这店了。”谢枞舟顿了一下,悠悠道:“别用沈思柠这么弱智的借口来拒绝我,谁搭理她那种小屁孩儿。” “……” “明年我家可打算开新楼盘,会需要很多钢材呢。” 宁豫忍不住想咬牙。 这家伙是明白怎么钓她的——她把联姻当作稳固家族地位的商业工具,他提供的就是完全的利润。 似乎察觉到她的动摇,谢枞舟趁热打铁:“明天见面聊?” 宁哲得意洋洋的威胁似乎萦绕在耳边,形成了某种催化剂。 如果能在他最开心的时候反将一军,顺便挽回在宁从光心里的形象…… “行。”宁豫咬了下唇,下定决心似的:“明天下午见面吧。” 早晨,宁豫拎着买好的早餐回了老宅。 宁老夫人正在一楼浇花,见她回来眼睛一亮,十分开心:“小四,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 “奶奶,我找爷爷谈些事。”宁豫抬眸看向二楼:“他醒了么?” “醒啦,一早就钻进书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老妇人努了努嘴:“鬼迷日眼的老头子了还这么忙。” 宁豫轻轻笑了,把其中一袋早餐放在桌上,另一袋拎上了楼。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宁从光说‘进来’的声音才推门进去。 老头正坐在桌前看报表,抬眸看了她一眼,情绪难辨。 “爷爷。”宁豫走过去,微笑着说:“我带早餐来了,先吃饭吧。” 人在饥饿的时候暴躁指数会直线上升,反之,吃饱了脾气就会好很多。 “不吃。”宁从光瞄了眼她放在桌上的早餐,竟耍起了小孩儿脾气:“吃不下去。” “爷爷,我们一起吃吧。”宁豫打起感情牌:“我都好久没有和您一起吃早餐了。” 这话是让老爷子有所触动的,宁从光愣了下,微微点头。 宁豫知道老人家都不喜欢吃太复杂的新式早餐,她就带的是最传统的豆浆油条,老字号大油锅里炸出来的,特别香。 “爷爷,我知道您生气了。”吃得差不多了,宁豫才低声说:“是李之逞提出的分手,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您说。” 宁从光沉默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挺生气的。”他沉声道:“但我知道肯定是那小子的错。” 宁豫拆包装纸的手一顿。 “小四,我对你要求挺严格的。”宁从光说:“但你也不要以为我会在婚姻这件事上强迫你一直委屈自己。” 宁豫长睫毛眨了眨,抬眸看着老爷子。 “经验来看,我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但李家条件不错,在一起不至于吃亏。”宁从光已经吃完了,靠在椅背上缓缓说:“但他既然已经到了一门儿心思想分手的地步,咱们当然没必要死皮赖脸缠着,好像离不开他们李家似的。” 他看重利益,但也不是全然不顾家人感受的掌权者。 宁豫心里的那块大石轻轻落地,唇角微微抬了抬。 她知道老爷子确实也是会心疼晚辈的,但这不代表他就不心疼和李家失去的这段利益关系。 身在豪门,很多时候心理都是矛盾的。 “爷爷,您说的对,是他的错。”宁豫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他:“这是我和李之逞协商好的补偿方案。” 补偿?宁从光挑眉,接过来看。 然后本来蹙起的眉头越来越舒展,到最后已经是全然放松的状态。 宁豫想,他应该是满意的。 毕竟除了那个已经板上钉钉的合作案,她还额外扒了层皮。 “挺好,”宁从光没有多说,招呼她投入工作中:“研究一下合同吧。” 宁豫在老宅待到下午才走。 到门口换鞋子的时候,她碰到了刚过来的宁哲。 经过昨晚不愉快的电话,两个人面对面时都愣了下。 宁哲率先笑起来:“来挨训了?” 他告的状,能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让他很关心。 “老大,好心提醒你,少操心别人的事儿。”宁豫笑了笑:“小心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说完在宁哲不善的眼神中,潇洒离开。 和谢枞舟约好的时间在下午四点,宁豫去他工作室那边接他。 开车到门口,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坐在驾驶位上没进去,只给他发了个短信告诉自己到了。 等待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的焦躁,因为昨天的一时上头过去后,她发现自己还是不知道该对谢枞舟说些什么。 尤其,今天应该是一场以联姻为主题的交谈。 他们之间谈这种事,有些滑稽,荒唐。 谢枞舟很快出来,穿着一身卡其色的休闲西装,身长玉立的清瘦,在这深秋里就仿佛不怕冷一样,连大衣都不套一件。 宁豫皱眉,摁了车里的空调。 “谢谢哈。”谢枞舟进来就说:“我记得你不爱开空调,嫌闷,为我开的吧?” …… 这人是真讨厌。 宁豫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去哪儿?” 谢枞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着她笑:“想吃饭吗?” 这个时间加上堵车,等到了餐厅也得到了晚饭时间了。 宁豫思索片刻,说:“我想吃阿婆年糕。” 谢枞舟:“是咱们高中旁边开的那家阿婆年糕么?” 她蓦然转头看过去,并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有什么意外的,那家很好吃啊。”谢枞舟笑:“但那位阿婆后来换了个店面,你不知道在哪儿,我来开车吧。” 宁豫没说话,沉默着下车把驾驶位让给他。 毕竟他很多年没回来了,上次去阿婆年糕,还是在高中毕业后。 “也没有搬的很远,还在学校附近。”谢枞舟解释着:“只是阿婆之前的店面到期,房东不租了,要自己做点生意。” 宁豫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我去过啊。”谢枞舟自然而然地说:“她家好吃,买过挺多次的。” 墙根下[先婚] 第29节 宁豫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他们就读的高中是市一中,距离二环内挺远的,很难想象谢枞舟因为嘴馋就开车一个多小时频繁去买一份年糕的样子。 不过他的工作室倒是离市一中不算太远,开车半小时也就到了。 周末,学校周边的小吃店自然没有平日那么人山人海,清冷许多。 车子停在胡同口,刚走进去没几步,宁豫就看见眼熟的牌匾。 换地儿没换匾,还是棕色背景上鲜明的四个卡通大字——阿婆年糕。 宁豫推门进去时,熟悉的风铃声也跟着响起来。 店内没有顾客,安静的让前台后面的阿婆昏昏欲睡,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然后软垂的眼皮瞬间睁大。 “咦?你不是那个小姑娘嘛。”阿婆有些激动地说:“叫叫叫!对!小豫!” 宁豫一愣,不自觉的笑了:“阿婆,您还记得我啊。”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阿婆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笑盈盈看着她:“你这个小姑娘善良的很,之前帮着阿婆推车,我一直记着呢。” 宁豫心中似有一阵暖流滑过,轻声道:“您也帮过我。” 谢枞舟推门走了进来,十分活络的对着阿婆一挥手。 “啊呦,小谢也来了。”阿婆惊讶的问:“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嗯,我们一起的,阿婆,我要一份排骨年糕。”谢枞舟说完,侧头看宁豫:“你要怎么吃?” 阿婆家的年糕有很多种做法,花样百出的。 宁豫想了想,笑着问她:“阿婆,这些年有出新的口味吗?” “有的有的,我研究了好多新的做法呢,现在这些年轻人啊喜欢搞什么网红吃法,我搞了好多……”阿婆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把菜单递给她。 老人家,非常喜欢和别人推荐自己擅长事情的这种成就感。 宁豫看着菜单,点了一份牙买加烤鸡腿的年糕。 阿婆做的很细致,上菜之前还问他们要不要加一层芝士:“现在年轻人都挺喜欢吃这个的,阿婆免费赠给你们。” “不了。”宁豫摇摇头,声音是少见的温柔:“我不喜欢吃芝士。” “我要!”谢枞舟说完,又嘟囔着:“阿婆,您有点偏心啊,我来这么多次也没说要给我加餐,宁豫才来您就惯着她。” “臭小子,真能贫嘴……” 阿婆笑骂着,又回到厨房去忙活。 宁豫看着谢枞舟,觉得很神奇:“你怎么好像和阿婆很熟悉似的?” “当然。”他耸了耸肩:“我自来熟嘛。” “……” 阿婆很快拿着两份年糕出来。 宁豫很想念这口许久没吃到的老味道,匆匆咬了口,满足地发现还是记忆中的口感,筋道又不失软糯,米香气很足。 就是这个新口味有点辣,她舌尖很快就麻麻的。 宁豫不太能吃辣,硬着头皮又吃了两口,就忍不住咬着吸管不住灌水。 “喂。”旁边的谢枞舟问她:“要不要换着吃?” “……?” “我还没吃。”谢枞舟迎着她错愕的眼神,轻声解释:“你都辣成这样了,就别硬撑了。” 再要一份也不是不行,但难免会让阿婆觉得她的新口味不好吃。 宁豫看着他那份还没动筷的排骨年糕,指了指自己的:“可我吃了。” “没事,我不嫌弃你。”谢枞舟懒洋洋道:“咱们亲都亲……” “闭嘴。”宁豫立刻打断他,把桌上的两个盘子交换。 谢枞舟看着她有些变红的耳朵,笑了笑。 他当然没有继续挑衅,低头吃这份辣的年糕。 宁豫心里憋着一口气,等阿婆又回到后面的厨房才开口。 “你能不能别到处说我和你…和你之前的事儿。”她深吸口气:“你习惯了不检点就算了,我还要脸呢。” “冤枉啊,谁说我不检点。”谢枞舟看着她,相当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也是第一次好不好,特别纯洁。” “……” “你得对我负责。” 宁豫有种被讹上的感觉,很想把装着年糕的盘子拍在他脸上。 信他是什么第一次不如信自己是秦始皇。 谢枞舟注意到她不屑的表情,挑眉:“不信?” “信你个鬼。”宁豫直言不讳:“你不是出了名的玩咖么。” “谁散播的谣言啊。”谢枞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在国外还想着关注我呢?” “……谁关注你了。”宁豫真是服了他的厚脸皮,气笑了:“我是随便听说的。” “呵,谣言就是这么散播开的。” 宁豫:“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逗女生,凭什么说那些都是谣言?” “高中时候?你还记得啊。”谢枞舟忍不住笑出声:“我还忍不住逗你呢,你也没理我啊。” 宁豫发现和这人说话,脸皮不厚是不行的。 否则一句话对不上,就容易完全被他牵着走。 “行了,不开玩笑了,我真没骗你。”谢枞舟手撑着头,漆黑瞳孔认真看着她:“不能相信谣言,眼见为实。” “比如你之前自己说自己在慕尼黑有crush,不是也在骗人么。” 阴差阳错的,他们在互相都以为对方‘身经百战’的情况下交付了初次。 啧,多好玩儿。 宁豫有一瞬间的怔忡,突然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 “所以你昨天说联姻的事儿,”她顿了下,眯了眯眼:“是想让我对你负责?” ----------------------- 作者有话说:谢二:只有足够不要脸才能娶到老婆,都学着点(bushi 第19章 挖到了 必要时我想要一个孩子。…… -有利益纠葛的婚姻才更稳固, 就像是钢材,像建筑。 谢枞舟看着她,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笑什么?”宁豫有些不高兴。 “笑你可爱啊, 说什么信什么。”谢枞舟笑的肩膀直抖:“哥哥我是很纯洁,没骗你, 但用不着你负责。” 宁豫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他肩上:“自称谁哥哥呢?” 还要不要脸了。 “啧, 手看着小。”他意有所指地说:“劲儿真大。” “……” “不开玩笑了, 联姻的提议我是认真的。”谢枞舟严肃起来:“你不愿意可以, 别用沈思柠这样的弱智理由拒绝我。” 宁豫沉默片刻, 才说:“思柠喜欢你, 这让我觉得很麻烦。” 虽然她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能和沈家姐妹碰面,平日也没有太多交集, 但毕竟是亲戚。 如果因为这件事发生矛盾, 还是挺让人尴尬的。 “少装了, 你明明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谢枞舟认真看着她, 轻声笑:“你喜欢的利益抵不过这点麻烦吗?” 有利益纠葛的婚姻才更稳固, 就像是钢材, 像建筑。 像他们分别代表的存在。 宁豫不得不承认, 谢枞舟的这种直接反倒比拐弯抹角让人更舒服一些。 的确, 她是感兴趣, 否则她根本就不会和他约这次见面。 “没错,兆景是房地产公司, 和宁氏可以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我不可能不感兴趣。”宁豫坦率地说着:“可你呢?你图什么?” 她丝毫不避讳把自己的意图赤/裸表达出来,因为谢枞舟就是拿这个在引诱她。 反问的时候,明亮的眼睛里探究欲也不加掩饰。 对视半晌, 谢枞舟微微垂眸。 “我啊,”他笑着说:“我想结婚。” “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看起来像个富贵闲人,就没有被催婚的压力吧?”谢枞舟叹了口气:“不光是我爸妈,我爷爷也催我早点定下来。” 这个倒是让宁豫有些没想到。 “催你?”她有些疑惑:“你哥不还没结婚呢吗?” 谢枞云可比谢枞舟大了八岁,都三十有四了,长辈们唯爱催婚这点没错,但也不该先催老二吧。 “我大哥工作太忙了。”谢枞舟面不改色的扯:“管着整个集团,暂时没功夫操心个人问题。” 宁豫隐约懂了。 既然谢枞云都这么忙了,作为空握着股票收钱的谢枞舟,自然也得为家庭做一定贡献——或许他家里人是这么催他的。 墙根下[先婚] 第30节 “而且,”谢枞舟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爷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孙媳妇儿。” “我也想顺着这老家伙心思一次。” 宁豫愣了下,有些窘:“别胡说,谢爷爷喜欢什么样的晚辈你怎么可能知道。” 再说了,她一共也没见过谢译峰几次,何谈喜欢。 “我当然知道。”谢枞舟说的很肯定:“因为我亲口问他了。” “……” 还真没有这家伙做不出来的事儿。 但这么一说,他想要和自己联姻的动机倒也算合情合理,现在她想问的都问完,只需要抉择出来一个答案了。 宁豫有些纠结,瓷白的牙齿不自觉咬着吸管。 “不着急现在就回答我。”谢枞舟看着,又有些不忍心逼她了:“慢慢想。” 他说着晃了晃烟盒:“我出去抽根烟。” 望着男人推门出去的背影,宁豫心绪被风铃搅乱了。 莫名的,她觉得他现在还有点贴心。 但细想想‘贴心’这词和谢枞舟有关联吗?她自嘲的摇了摇头。 “小豫。”阿婆从后厨走了出来,手里端了盘油炸过的奶酪鱼条递给她:“你和小谢是朋友吗?” 宁豫点了点头。 “那真的挺好。”阿婆眼睛亮起,有些兴奋地拍了拍他的手:“小谢人很好的,一点架子都没有,你人也好,两个人好般配的。” 宁豫张了张口,有点没办法对阿婆解释是你误会了。 因为根本是她自己误会。 老人家口中的‘朋友’和她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不过她倒是好奇另一件事。 “阿婆。”宁豫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他人很好啊?” 谢枞舟这种类型的在长辈眼里,不应该是吊儿郎当的代言人吗? 阿婆笑了笑,给她讲起了一段往事。 市一中附近的店面租金太贵,阿婆一开始租不起铺子,都是推车卖年糕的。 直到宁豫高三那年,她才在附近租了铺子,有了自己的小店。 只是三年前小店到期,房东想自己做些生意,不打算继续租出去了,阿婆欣然同意,准备换地方。 但房东却很等不急。 房子到期前三天的时候,他嫌弃阿婆一个老太太收东西的动作太慢,怕她赖着不走,找人来帮她‘收拾’。 做饭的锅碗瓢盆在粗糙的动作下被砸的稀巴烂,她一个老太婆求救无门的时候,谢枞舟从天而降。 谢枞舟捏住那房东的手腕,轻而易举就让他痛得哇哇叫。 在惨叫声中,他冷嗤:“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阿姨,要不要脸?”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那飞扬跋扈的房东本来领了一群人,最后都乖乖听他的话——不但帮忙搬家,还双倍赔付了砸坏东西的损失。 阿婆回忆的时候充满崇拜,乐呵呵的同时也有些唏嘘:“我自己儿子都懒得管我这个老太婆。” “我问过小谢,他怎么这么热心肠。” “他说阿婆做的东西好吃,想常常吃到。” 他是出于一个有些‘幼稚’的小辈角度上去帮助阿婆的。 宁豫长长的睫毛微颤,有所触动。 大多数人类的天性是慕强,这是潜藏在骨子里的基因。 或许因为后天的经历或教养,一部分人学会了而尊重弱者,但九成九的人无需教学就会尊敬强者。 像是谢枞舟这样子身居上位,却自然而然的‘怜弱’天性是少之又少的。 在当今社会,很多人不帮助老人家都要担心被碰瓷,而他恰恰反其道而行——提供的帮助没有任何的高高在上的味道。 这必须是性格里藏着真善良的人才能做到的。 宁豫发现她虽然和谢枞舟认识很多年,但并不了解他。 在他和自己‘求婚’之后才蓦然发现……其实他人还不错。 风铃声又响了一遍,谢枞舟推门进来。 “快走。”他在桌上放了两张钞票,笑着对她低声说:“否则阿婆肯定不收钱。” 宁豫很同意他这个举动,不自觉也笑了一下。 然后拎起包轻手轻脚的离开,两个人连风铃声都没有惊动。 开车回去的路上,谢枞舟问:“这回考虑好了吗?” “嗯,我同意你的提议。”宁豫已经拿出手机翻看自己的行程表:“明天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吧,我会在今晚拟个合约。” …… 还有合约,好公事公办的神经。 不过也挺好玩儿。 谢枞舟无所谓的笑:“行。” 随便宁豫想怎么弄吧,只要同意和他结婚就行。 人先是他的,其余的慢慢来。 谢枞舟一回生二回熟,又把车停在宁豫所住的小区外面时已经非常轻车熟路了。 “喂。”看宁豫毫不犹豫的下车,他叫住她:“不跟未婚夫说句再见吗?” “……”她无情的摔上车门。 宁豫回家后,给景以发信息拜托她帮自己拟一份婚前财产公证,还有一份公事公办的婚姻协议。 景以是律师,做这些事易如反掌。 后者收到信息后,立刻拨过来一个电话。 “我去,什么情况啊?”景以都吓的磕巴了:“你,你别告诉我是你要结婚?” 宁豫:“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让你给拟合约啊?” “……”景以震惊过了头,麻麻的:“你抽风了。” “快点帮我弄吧。” 为了表达自己的催促,宁豫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还不到一分钟,景以又打了过来:“能不能告诉我结婚对象是谁!” 宁豫心里早已有了想法:“过几天再告诉你们。” 要是现在告诉景以和辛黛自己要和谢枞舟结婚,这俩货非得缠着她刨根问底不可。 这一周肉眼可见的,她应付宁家这群人和媒体的精力都不够。 不过关键时刻,景以也是个贴心的朋友。 听出来宁豫的为难她也没有继续追根究底了,很快弄好了两份文件给她传真过来。 婚前财产公证都是统一的模板,很简单,就是单独的婚姻协议,一堆的陈列出来的条件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也不知道谢枞舟能不能接受。 但是,宁豫自认为不过分,她之前也给过李之逞一份大差不差的协议。 只是区别在于订婚和结婚。 结婚带来的利益更多,但相应要牵涉的也会更多。 谢枞舟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去了宁豫的办公室,路过她门口秘书站时收到了一排注目礼——类似于小徐的惊讶。 他进来后笑了笑:“你那几个助理蛮可爱的嘛。” 表情就透露出来‘宁豫办公室很少有陌生男人进来’的独家信息了。 宁豫不知道他在那儿开心什么,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他:“你看一下,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她穿着衬衫和灰色的铅笔裙,非常干练的工作装,奈何身材窈窕,弯腰的弧度让腰身显得更细,裙摆下的两条腿又细又长。 谢枞舟耐心的欣赏片刻,才拿起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 唔,不出意外的婚前财产公证,还有一长串的协议—— 婚期两年。 婚后每个月要陪对方回家一趟演戏。 必要时要陪对方应酬。 不干涉对方私生活。 有了真正喜欢人的时候好聚好散。 等等等等…… “你有不同意的地方可以说出来。”宁豫见他认真的看,适时提醒:“我们可以一起修改。” “第一条划掉,其他都行。”谢枞舟拿起旁边的碳素笔,在协议上勾勾写写,半晌后递还给她。 宁豫一看,他把第一条的“婚期两年”划掉,在最末尾补充了两条—— 不能轻易提离婚。 要有正常的夫妻生活。 就,都不是很过分的条件,但是…… “没有婚期时限又不能轻易提离婚算怎么回事?”宁豫皱眉:“我们过年后二十七,三十之前分开的话互不耽误。” “为什么要分开?”谢枞舟笑:“我觉得我们能过的很长久啊。” 宁豫不吭声,皱眉想了会儿:“那我也得再加一条。” 墙根下[先婚] 第31节 谢枞舟微微摊手表示随便——只要不划掉他的条件就行。 “不离婚的话,必要时我想要一个孩子。”宁豫顿了下,问:“你介意随母姓吗?” 谢枞舟愣住。 就,这还有这么重磅的意外惊喜啊? ----------------------- 作者有话说:谢二:好事儿还带买一送一的啊? 第20章 挖到了 你自己选一款体验感好的。…… -未婚妻这个称呼就是比女朋友爽。 关于协议的事,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午才完全敲定。 这种严谨的作风让宁豫对这桩联姻又多了一层放心,毕竟她喜欢公事公办,喜欢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 领证后也亲夫妻明算帐, 这种相处模式是最好的。 临近下班,宁豫看了眼手表开始收拾东西。 谢枞舟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看着她收拾, 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走?”宁豫索性直接问了:“都到下班时间了。” 谢枞舟‘嗯’了声:“一起吃个晚饭?” “可以啊,想去哪儿?” “去你家。” 宁豫正好已经收完了包, 闻言抬起眼睛看她。 谢枞舟笑:“对这个提议很意外?” “当然。”她皱眉:“为什么要去我家?” “这就是咱们刚才还没商量的问题了。”谢枞舟修长的手指转着桌上的钢笔, 闲聊似的说:“结婚以后我们住哪儿, 你那里还是我那里?” 宁豫一愣, 发现她还真的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大概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和谢枞舟的房产都很多, 哪里都能住,所以没把这当回事儿。 但现实不是这样。 她目前住的房子是离宁氏不远的一个大平层, 上下班很方便。 可离谢枞舟的工作室就比较远了, 他的住处应该也在那边吧。 衣食住行是人类最重要的四件事, 住处直接牵扯里面的两件, 对生活质量影响很大, 宁豫并不想妥协。 将心比心, 也没道理让谢枞舟迁就了。 其实宁豫想说分开住也不是不行, 但想到他加上去的条件有‘正常的夫妻生活’这一条, 她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不说话?”谢枞舟问:“在想什么?” 宁豫缓缓摇头:“在想回去吃什么。” 她不常在家吃饭, 更不会动手做饭,冰箱里空旷的只有矿泉水。 于是回家之前还得先去躺超市。 宁豫都忘记了自己上次逛超市是什么时候了, 工作日结束的晚上人很多, 站在入口处一眼看着拥挤的人流,她就不大想进去。 “那个,我想起来家里还有方便面。”她扯住谢枞舟的袖子:“就吃这个吧。” 谢枞舟垂眸看她, 清晰捕捉到女人眉眼中的一丝为难。 还有在提到‘方便面’时那种小小的窘迫感。 嗯,好可爱。 谢枞舟知道她是不想进去超市里和闹哄哄的人群一起抢东西,于是把车钥匙扔给她。 “你上车等我吧。”他肚子走进去。 宁豫看着他的背影走进超市里,然后径自返回停车场。 半小时后,谢枞舟拎着两大袋子东西回来。 他塞进后座,宁豫回头看了眼——基本全是肉蛋奶,鱼虾也有,还有一些健康的速食品,吐司。 她眨了眨眼:“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谢枞舟:“回家自己做啊,方便面多不健康。” 宁豫看到那些红肉就已经望而却步了:“我可不会做饭。” “没事儿,我露两手。”谢枞舟顿了下,一语双关:“总不能饿着未婚妻。” …… 宁豫装作没听见,目不斜视的开车。 谢枞舟抬了抬唇角。 不得不说,未婚妻这个称呼就是比女朋友爽。 两个人回到家,一起往冰箱里放东西。 “你买太多了。”宁豫嘟囔:“一周也吃不完。” 谢枞舟:“以后一周一买。” 宁豫拿着矿泉水的手一顿,抬眸看他:“你打算以后住这里吗?” 谢枞舟:“有句话怎么说的?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去。” 心口猝不及防的一跳,宁豫唇角轻抿,默不作声的继续放东西。 其实说一点不动容的话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谢枞舟一直在迁就她。 从超市回来时间就有点晚了,谢枞舟不打算做太复杂的东西,白米饭配着一荤一素一汤,简简单单的晚饭。 只是开始准备做饭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一个很要命的事情…… “呃。”宁豫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真的不怎么在家吃饭,所以餐具也不多。” “你那是‘不多’嘛。”谢枞舟哭笑不得:“就一套餐具,筷子都只有一双,你平时在家是不是只吃方便面?” 否则哪怕是做最简单的菜,碗筷可以只有一副,但总得有两个盘子装菜啊? “都说了,我平时不回家吃饭。”宁豫嘴硬:“再说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多餐具干什么?” ‘一个人’这个关键字很恰当的取悦了谢枞舟,他笑了笑,拿出手机订餐。 这顿晚餐到底是没办法自己做了,但食材也没白买,接下来几天还可以督促宁豫生活的稍微健康一些。 不着急吃饭这件事后,谢枞舟拿着这间房子里仅有的一套餐具端详。 在明亮的灯光下,青绿色的釉色显得更薄更透。 “挺漂亮的。”他笑着问:“你自己做的?” 宁豫正在洗手,思绪在‘哗啦’的水声中一顿:“你怎么知道?” 谢枞舟回答的自然而然:“你高中那时候不就喜欢捏泥巴。” 市一中有不少陶冶情操的课外活动,并不是那么只知道学习的死板。 当时宁豫对什么音乐课美术课都不感兴趣,唯独陶瓷课,每节都会去上。 宁豫抽了张纸巾,不紧不慢的擦干净手。 她没说话,心里是有些意外的。 就,没想到他会记得这种小事的感觉吧。 谢枞舟欣赏了好一会儿,果断的提出要求:“能给我做一套吗?” “……什么?” “以后咱们要经常一起吃饭的。”他大言不惭道:“餐具不匹配也很影响心情啊,你就给我也捏一套吧。” 说到后面,都带着点撒娇性质了。 宁豫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 他说的也有点道理,更何况谢枞舟都在住处方面迁就了,她给他做一套餐具当答谢也是应该的。 而且,做陶瓷本身就是她喜爱的事情。 “但这是我之前在慕尼黑的窑镇烤的。”宁豫觉得有必要说明:“回京北后我还没去过这边的窑,不知道烤出来会是什么样。” “没事。”谢枞舟摆了摆手:“我不挑。” 重点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就行。 他们面对面坐着,宁豫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他:“没看出来你还挺好说话的。” “怎么,你是不是突然发现我这人还行。”谢枞舟笑,隔着实木的餐桌稍稍凑向她:“就,也挺值得托付终身的?” “别把协议说的这么肉麻。”宁豫嫌弃的别开眼:“你的钱是挺行的。” “也好啊,有一样行的。”谢枞舟并不介意,反倒笑了笑:“我跟你说件正事儿。” 宁豫听到‘正事儿’几个字,表情严肃了些:“什么?” “你那儿有没有小口径的ah00钢管?”谢枞舟拿过旁边的纸笔,‘刷刷’写了几个数字递给她:“我需要这个量。” 宁豫看到纸上的数字微微一愣:“你要这么多专门做精密仪器的钢材做什么?” 谢枞舟回答的言简意赅:“做赛车零件。” 原来如此。 他在慕尼黑就已经是个名声远扬的工程师了,现在主攻这些精细的零件部位也不意外。 宁豫把纸条收起来:“我明天看一下库存,给你答复。” 墙根下[先婚] 第32节 这么大批的精密钢材一般的公司当然不会有,但宁氏不一样,规模足够,库存当然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好。”谢枞舟笑着看她:“有个牛逼的未婚妻就是省事儿。” …… ………… 正当宁豫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 “应该是外卖。”她立刻站了起来:“我去开门。” 可走到门边的可视窗口一看,宁豫又折了回来。 “是我弟弟。”她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去房间里里躲一会儿。” 谢枞舟一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不是,是他太能闹。”宁豫索性直接把人拉了起来,顺手推进离客厅最远的卧室:“我懒得和他解释,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谢枞舟垂眸看着她洁白细长的手指抓住自己手腕的景象,笑了笑。 委屈个什么鬼。 能有她‘主动’的身体接触,分明是福利。 宁豫把谢枞舟塞进去卧室,又到门口把他的鞋子放到鞋柜里,才蓦然开门打断那越发急促的门铃声—— “……姐。”正在狂摁门铃的宁晟一下子就哑火了,挠了挠头:“你怎么开门这么慢?” “跟你有关系吗?过来干什么?” 宁晟看着姐姐冷冰冰的面色,不敢造次,鹌鹑似的嘀咕:“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宁豫丝毫不领情:“你是不是又缺钱了?” …… 宁晟发现在姐姐面前,他是真的不用装。 毕竟她了解自己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一样。 “姐。”宁晟九转十八弯的叫了一声,委委屈屈:“你说我能不缺钱吗?爷爷直接停了我的卡,爸妈也不给我钱。” “我这一个月表现的挺好吧?要不你帮我求求情吧?” “帮你?”宁豫冷笑:“我巴不得你消停个十年八年。” 没钱自然就消停了。 宁晟对她是骨子里的害怕,服从,被这么一骂就哆嗦了一下。 可没有钱的痛苦在某种程度上是战胜了恐惧的,思前想后,他直接跪下—— “姐,我求求你了。”他抱着她的腿,没出息的嚎:“你就帮我和爷爷求求情,让他别冻我的卡了!” …… 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因为没钱就哭哭啼啼下跪哀求的男人。 宁豫简直想一脚踹死这家伙算了,烦躁的扒开他的手:“滚。” 但宁晟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宁豫是多么‘嘴硬心软’的一个脾气了。 他才不滚,反倒变本加厉的哀嚎着:“姐,你就帮帮我吧,我这么大个男的没钱怎么活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拈花惹草招猫逗狗……我再也不惹事了还不行吗!” 道歉认错都说的这么乱七八糟,宁豫被气笑,毫不客气的抬脚踹了他好几下。 在宁晟夸张的求饶中,门铃又响了。 “谁啊?”他立刻站了起来,警惕的看向门口:“姐,你有朋友来?” 毕竟他这副德行被别人看到就太要命了。 宁豫懒得理他,走过去开门接过外卖。 送餐的小哥尽职尽责地问:“请问是一位谢先生订的餐吧?” “嗯。”宁豫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给他小费。 这是她在慕尼黑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了。 “姐,谢先生是谁啊?”宁晟也听见外卖小哥的话了,有些纳闷:“他怎么给你订餐?还定这么多,你一个人能吃得完吗?” “你是来求我还是来审我的?”宁豫语气不善,再次撵人:“赶紧滚。” “别啊,姐,我也没吃晚饭呢。”他摸了摸肚子:“陪你一起吃点呗。” …… 宁豫:“你想吃饭还是想要钱?” 宁晟愣了下,随后眼睛亮起:“姐,你什么意思?” 宁豫从包里拿出张卡扔给他:“里面有五十万,你先用这张卡,一周后再去和爷爷求情。” 一周后她去和宁从光说谢枞舟的事儿,估摸着那是老爷子心情最好的时候。 很大可能性会宽恕宁晟第10086次。 五十万对于他们这种公子哥儿来说连开瓶酒都不够,奈何对于现在的宁晟来说也总比没有强。 实在是他平时过于挥霍又没有攒钱意识,遇到事儿了连两天的苦都吃不了。 “姐。”宁晟兴致恹恹的接过:“为什么要一周后啊?” 宁豫懒得解释。 “要一周啊。”他仰天长叹:“这点儿钱怎么活啊……” 宁豫太阳穴跳了跳:“还不快滚?” 宁晟再不敢多废话了,讨到钱就很速度的滚了。 ‘咔哒’一声,谢枞舟从卧室里面出来,边走边说:“为了打发你弟还给了张卡?” 房间的门虽然算隔音,可宁晟说话的声音那么大。 “不给的话他会一直在这儿呆着。”宁豫淡淡道:“你想一直藏在卧室?” “也不是不行啊,反正你的卧室里有洗手间,床还挺舒服的。” 宁豫皱眉:“流氓。” 谢枞舟笑笑,走过去拆开送过来的外卖。 他要了只鸭子和几个菜,用保温盒装着还挺热,不用二次加热直接就能吃。 “你没有见不得人。”吃饭的时候,宁豫才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是宁晟见不得人,如果他见到你,以后会缠上你。” 她这个弟弟没脸没皮,见到未来姐夫就和吸血虫差不多。 和李之逞刚刚订婚的时候,宁晟就没少敲竹杠,后来是被宁豫告知真相并严肃警告过才消停的。 谢枞舟挑眉:“有这么可怕?” “嗯,你最好别搭理他。”宁豫清冷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宁晟被我爸妈惯坏了,本身道德底线也低,没脸没皮。” “前段时间你刚帮忙处理完他惹出来的烂事儿,还不知道他多麻烦吗?” 她一直想着去看看那个因为宁晟而去做人流的女孩儿,但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始终没有时间。 “听起来是挺可怕。”谢枞舟修长的手指拿了片饼,不紧不慢地撕扯。 他知道以宁豫这样的性格,大概最讨厌的就是宁晟这样的人。 奈何血缘关系这种事天注定,想断也断不了。 宁豫思索着:“你如果担心的话,可以反悔。” 谢枞舟一愣:“担心什么?” “宁晟这个麻烦。”她非常认真的给出建议:“和我结婚可能有些好处,但麻烦也很多,宁晟这种只是其中之一。” 血缘关系确实断不了,而偏偏和她血脉相连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宁豫只是觉得,谢枞舟有资格了解这些婚前风险。 宁氏这个大家族里人员鳞次节比,关系并不是很和谐,这些都是外界都知道的事情。 谢枞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你觉得谢家很好吗?” 宁豫一愣,心想他的意思是…… “我以为你和你哥哥关系还不错的。”她诚实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嗯,是不错。”谢枞舟点了点头:“要不是我哥,我不会活的这么惬意。” 或许他也早就被鞭策着去学金融,继承家业。 但一个家族和企业的构成,从来不是一个小家这么简单。 “还有别人呢。”他说:“不是只有宁氏有一本难念的经。” 宁豫第一次听到这种类似于兆景内部八卦的信息,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谢枞舟会和自己说这些,一种近于‘交换’的态度。 看来他真的很认真。 心头微动,她默不作声的吃饭。 只觉得这平日里吃惯了的烤鸭牌子,今天的味道仿佛更好了几分。 “我不会反悔。”谢枞舟顿了下,若有所思道:“和你结婚,得比失多。” 能娶到宁豫,有十个宁晟当陪嫁也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这些千转百回的情绪,她暂时都不会懂。 吃完饭,谢枞舟主动把桌上的垃圾都收拾干净。 “我来收吧。”宁豫看了眼手表:“太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都快要九点钟了,他住的地方应该离自己不会很近。 离京北的堵车水平,现在回去十一点能到家就不错了。 墙根下[先婚] 第33节 谢枞舟靠着桌子,闻言轻轻挑眉:“未婚夫不能留宿吗?” “……”宁豫沉默半晌,找了个借口拒绝:“这儿没你的换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 “没关系,可以买啊。”他笑:“你这儿连多余的碗筷都没一副,怎么可能有男人的衣服。” 宁豫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你想让我走也可以,不过,”谢枞舟表达了一下自己‘不勉强’的态度,又说:“你真不想来第二次了?” “……”第二次这个梗怎么还没过。 “总得提前适应一下吧。” “行了,”宁豫打断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你去洗澡吧。” 其实谢枞舟说的也没错,既然协议里说好了要有正常夫妻生活,那从什么时候开始‘适应’都一样。 而且这种事是双方都有爽到,也没什么吃不吃亏这么一说。 “还没买好东西,一会儿再洗。”谢枞舟接收到了她允许自己留下的信号,更是宛若孔雀开屏:“你选一下。” 他把手机递给她。 宁豫接过一看,屏幕上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牌子的避孕套。 …… 她把手机还给他,硬着头皮佯装若无其事:“你用的东西,为什么让我挑。” “不好意思。”谢枞舟一本正经地说:“我比较注重女生的感觉。” “鉴于纯真的本人只和你上过床,也可以简略成——比较希望你有一个好的体验感。” ----------------------- 作者有话说:本章留评有红包~ 第21章 挖到了 鸽子蛋。 宁豫现在居住的这个大平层是她在三年前买的。 那个时候她尚且在慕尼黑读书, 没有计划回国的具体时间,家里也给安排了很多房产,总的来说完全没必要再添置一套。 但她还是买了。 原因无他, 她只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情和喜好布置一套房子。 回国才两个月,搬进来也就这些时间, 每天都忙的像是陀螺,宁豫甚至都没有时间找朋友过来庆祝一下。 放在昨天以前,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第一个来这房子过夜的人会是谢枞舟。 而且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共同醒来。 这样的情况甚至有两次了。 宁豫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感受着身上传来一阵阵隐秘的酸疼时, 始终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她和谢枞舟的发展速度可以用坐火箭来形容, 不是一般的快。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想什么?” 宁豫回神, 囫囵遮掩过去:“没有。” 谢枞舟笑了声, 在床上坐起来。 他睡衣的扣子开了几颗, 胸口的冷白色皮肤上印着几道鲜明的指甲印。 宁豫看的耳根一热。 似是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谢枞舟故意说:“宝贝, 你下手真狠。” “……别乱叫。”宁豫皱眉, 很想下一秒就把他踹下去。 谢枞舟瞄到她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识趣的闭了嘴。 早餐用不着成套的餐具, 两个人用昨天买的吐司和鸡蛋做了简单的三明治。 谢枞舟拿着一片吐司, 倚在门框边上问:“我可以搬过来吗?” 宁豫正在衣帽间选衣服,听见他遥遥传来的声音, 拿着衬衫的手顿了下:“你不嫌上班路远的话, 可以。” “不嫌。”谢枞舟笑:“我宁可每天早上多开半小时车,也不想刚结婚就分居啊。” 宁豫无语,觉得他心里只想着那点事儿。 尤其是他走过来, 从后抱住她的腰。 “别乱来。”宁豫立刻警惕:“上班会迟到。” “……你想哪儿去了。”谢枞舟忍不住笑,鼻间的气息喷洒在她纤细的后颈:“我是想给你这个。” 说着,他把攥着的一个盒子塞进她的手心里。 宁豫本来痒的缩起肩膀,但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木质小盒的大小…… 她问:“是戒指?” 这家伙还真的是一点惊讶的情绪价值都不给啊,谢枞舟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打开看看。” 宁豫倒是给面子的打开了。 黑色的绒布上躺着一颗大概连玛丽亚凯莉这种钻石戒指收集狂都会觉得大的鸽子蛋,清澈的紫宝石闪着璀璨的光。 沉默片刻,她忍不住说:“这是你的审美吗?”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各觥筹交错的晚宴是家常便饭,女士通常都会带着各色各样的珠宝。 翡翠,宝石,珍珠黄金等等都见怪不怪了,没什么好新鲜。 可谢枞舟送的这颗鸽子蛋……的确也是能让见识过各式各样好东西的人都称赞,毕竟这么大颗的紫宝石,实在是珍贵。 “不喜欢吗?”谢枞舟对自己的审美还挺有自信的:“挺好看的啊。” 好看是好看,宁豫也承认,但是…… “怎么戴出去?”她拿出来端详片刻,难得戏谑:“我平时上街都得带两个保镖才安心。” 谢枞舟拿过她手中的戒指,帮她戴在无名指上:“不用天天带,我会买一个比较正常的戒指,这个在我们公开的时候带一下就行。” 宁豫挑眉:“为什么?” 她有点不明白他的动机。 “因为,”谢枞舟顿了下,笑笑:“我是暴发户审美。” …… 这是什么理由。 不过宁豫看出来他是不大想说,也没勉强,只是把戒指摘下收起来:“行,我会戴的。” 但不是现在,这么个‘庞然大物’都坠手。 “说好了哦。”谢枞舟已经迅速想到了精准的日期:“咱们订婚的消息跟在你和阿逞解除婚约后,估计会有不少媒体去拍,你就那天戴上。” 宁豫忍耐着皱眉的冲动,点了点头。 她单纯是对‘阿逞’这个称呼感到疑惑——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不会影响到他们‘好兄弟’的关系。 宁豫有些不开心。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听到‘李之逞’这三个字就下意识反感的缘故。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接了两个电话,都是之前签的几个合同可以后续配货的问题。 提到配货,宁豫就想起谢枞舟昨晚和她说的精密钢材。 “小徐。”她打电话给徐助理:“你查一下仓库里有多少小口径的ah00。” 对面应了声好。 徐助理的办事能力很不错,等宁豫开车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把她要的库存资料清点好了。 宁豫心里有了数,从桌上拿出一张表格填写,完事儿递给他。 “宁总,您要这么多ah00”徐助理看完这个调货表格,有些意外:“是哪个公司订的货吗?” 可他这些天都在公司,没有收到这方面的合同啊。 宁豫:“不是,用基础批货的价格算一下这笔钱,然后从我私人账户上走。” “啊?宁总,是您自己要用?”徐助理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这么多的精密钢管……不是小数目啊。” 最重要的是,这批高精尖的精密仪器一下子出这么多的量,供养一个专门做零件的公司都绰绰有余,宁总用来做什么? 宁豫不想多说:“没关系,你去办事就好了。” 徐助理闻言也不再多问,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等门‘咔哒’一声关上,宁豫给谢枞舟发了条信息:[有你要的数量,什么时候发过去?] 她没和谢枞舟签合同,而是大包大揽了这批钢材送给他,其实也是有点自己的私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完全签了合同的协议联姻,但宁豫总觉得有种占他便宜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谢枞舟的出现解决了燃眉之急,而且他又愿意迁就的搬到自己那里住,并且今早刚刚送了鸽子蛋的缘故吧。 反正,宁豫不习惯欠别人的。 眼下他正好有自己能帮的上的地方,顺理成章的还人情就再好不过。 谢枞舟给她回了信息:[下周吧。] 宁豫:[嗯。] 紧跟着他又发来一条信息:[什么时候带我见见泰山泰水?] 既然关系已经定下来了,那么见一下双方父母宣布他们决定结婚这件事是必须的,只是……她上一段关系还没在明面上结束呢! 宁豫只好回:[等先宣布解除婚约的啊。] 墙根下[先婚] 第34节 而且比起父母,更重要的是先带他去见爷爷。 谢枞舟没继续追问见家长的事儿,话题一转:[这批钢材什么价?当我这个未婚夫给你提供的第一份合同,怎么样?] 解除多了才发现,这人说话总带着一丝轻佻的诙谐,又仿佛懒洋洋的漫不经心似的。 宁豫不自觉笑了下:[算了。] [这次不算合同,当作礼尚往来的鸽子蛋吧。] 礼尚往来,有来有回。 这种亲兄弟亲夫妻也要明算账就是宁豫的风格。 谢枞舟知道宁豫的个性,无奈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说合同的事儿。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他看着自己最新换上,偷拍的桌面。 昨天宁晟来的时候,宁豫着急之下给自己推到最里面的卧室——结果那是她自己的卧室。 女人的卧房很常规,干净大气,没有多余的点缀,唯一的装饰大概就是她放在床头的一个相框。 谢枞舟走过去一看,是宁豫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 国外的学士服和国内的大差不差,也就领子上有些区别,显得更加古典端庄一些。 照片里面的女孩儿带着大大的帽子,笑得很灿烂,漂亮的眼睛好似月牙弯弯。 谢枞舟立刻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鲜少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不拍下来细细欣赏他都觉得吃亏。 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设置成手机桌面了。 这种一点不藏着掖着的举动大概很快就会被宁豫发现……但这又有什么呢?用自己老婆当桌面,又不犯法。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枞舟。”外面传来郭与策的声音:“在里面吗?” 谢枞舟应了声:“在。” 郭与策推门进来,胳肢窝夹了一堆的文件夹。 他们两个是合伙人,一起经营这半大不大的工作室,初步阶段,基本运营阶段不缺人,缺的是优秀的工程师,设计师。 但这种人才也不是轻易能招到的。 况且真的出类拔萃那种,大公司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到他们这种个人的工作室来冒险。 但谢枞舟和郭与策都是那种不缺钱就缺‘理想’来经营的蛋疼人士。 不缺钱,就意味着能耗得起。 郭与策:“你着急忙慌把我叫来说有好事儿,什么啊?” “你这语气里浓浓的不信任感是怎么回事儿?”谢枞舟悠闲的转着笔:“真的是好事儿。” 郭与策:“赶紧说,我那一堆事儿呢。” 谢枞舟笑笑,也没继续卖关子:“ah00,弄到手了。” “真的?”郭与策眼睛一亮,忙问:“咱们要的量挺大的,你都弄到了?在哪儿弄的?” “当然。”谢枞舟挑眉,十分自豪地说:“从我老婆那儿弄的货。” …… 郭与策:“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 谢枞舟感觉十分的,特别的无奈。 他喜欢郭与策这个人,和自己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就连创业目标都这么合得来。 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像别人一样问他‘你家这么有钱你还出来创业干什么’这种废话。 但即便是郭与策这样的人,也还是不够天马行空。 比如此时此刻,他不信自己。 “老郭,我没说梦话。”谢枞舟一本正经。 “行,那你什么时候结的婚?”郭与策和逗小孩儿似的问他:“都没请我喝杯喜酒?” 谢枞舟‘啧’了一声:“你别笑话我,过几天就请你喝喜酒,坐主桌。” “得了,你有没有老婆我不知道,现在有比桃花债可是实打实的。”郭与策指了指门外:“有个年轻姑娘找你,在会客室等了好一阵了。” 年轻姑娘?谢枞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宁豫。 他立刻问:“她鼻尖有一颗小痣吗?” “……我为什么要看那么细?”郭与策无语:“好像没有。” 也是,宁豫哪有什么要来工作室找自己的理由。 谢枞舟眼睛里的怔然一闪而过,随后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向会客室。 推门进去看到那抹等待的纤细身影,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奈:“思柠,你怎么来了?” “枞舟哥,我从别人那儿打听到你的工作地址,就,”沈思柠本来是坐着的,见他进来立刻站了起来,粉白的面颊浮起两抹红云:“就过来看看。” “有事吗?” 这样的回应是有些冷淡的,沈思柠正处于一个敏感的少女阶段,在喜欢的人面前尤其是,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僵。 谢枞舟见她不说话:“没事我去忙了。” “等,等等。”沈思柠的巴掌脸已经有些发白,但还是叫住他,强撑着情绪问:“枞舟哥,我想问你,问你……” “什么?” “就前几天一起吃夜宵的时候,”沈思柠的声音很细:“你说和一个女生…有发生关系,是真的吗?” 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对喜欢的人问出这种问题着实令人害羞,她也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敢来的。 “是啊。”谢枞舟没有觉得她的问题冒犯,只平静回答,然后迅速问:“还有事吗?” 沈思柠的脸色更白了。 “枞舟哥,你…你为什么?”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太欢迎她,但仍不死心,清澈的黑眸有些怨怼的看了过去:“我还以为你是在酒桌上搪塞大家。” 搪塞?有什么好搪塞的? 谢枞舟没有无情的戳破女孩儿的自欺欺人,看了眼手表:“我马上要开会,你怎么来的?我叫个车送你回去吧。” “我不要。”沈思柠委屈巴巴地耷拉着眼睛,小女孩儿的一面暴露出来:“我等你,还有话没说完呢。” …… “可我觉得和你没话说啊。”谢枞舟实话实说。 “枞舟哥!”沈思柠更委屈了,气得直跺脚:“你怎么这样?” “思柠,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想了。”谢枞舟长眉微蹙,只好挑明:“我有女朋友,而且快要结婚了。” “你总过来找我,是打扰我。” 实话乍一听有种近乎残忍的冷酷,但这是对她最好的。 ----------------------- 作者有话说:谢二对除了老婆以外的人,自动变冷酷(bushi 第22章 挖到了 偷情,很刺激。 宁豫接到沈思柠电话的时候正在工厂督工。 宁氏作为钢材大企业自然也有自己的工厂来生产机械对外出口, 这是除了生产钢材原料以外的另一个主要的盈利点。 既然如此,严格的加工品控都是必不可少。 宁豫回国后视察过工厂的运营情况,之后有空余时间就经常来。 这种钢铁森林的轰隆声是一个企业的根基, 最重要的命脉,她喜欢在这里切身处地的感受, 就好像每生产一寸钢铁都在指尖流过一样。 在庞大的机械下,个人的感知和情绪就会变成一种很渺小的东西。 就像沈思柠此刻的这个电话一样。 她在对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哭哭啼啼, 仿佛碰到了伤心欲绝的事情。 宁豫在机床旁边灌了一耳朵的‘轰隆隆’, 听不清电话里说了什么, 和身边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捂着电话到外面相对安静的地方。 “我刚才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找谢枞舟了,他说他要结婚了!”沈思柠‘哇’的一下大哭起来:“姐, 我该怎么办啊姐!” …… ………… 宁豫觉得头皮有些微微发麻。 “他要结婚就结呗。”她只能说:“你这么伤心做什么?” “枞舟哥都没有公开的女友, 怎么就突然说要结婚了呢?!”沈思柠抽抽噎噎:“姐, 你说他是不是骗我的?” 宁豫:“不是。” “……啊, 你怎么知道?” 宁豫按了按太阳穴:“我的意思是, 他没必要骗你。” 沈思柠在对面‘啊啊啊’的大叫起来。 宁豫手腕一颤, 差点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啊?!”沈思柠边哭边说:“我拜托我爸妈和谢家说过那么多次, 自己也主动找了他那么多次, 他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啊!” 宁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 ”沈思柠瓮声瓮气地求:“你能帮我查查谢枞舟的结婚对象是谁吗?” 墙根下[先婚] 第35节 …… 让她自己查自己? 宁豫忍耐着烦躁的情绪,好声劝阻:“思柠, 别闹了, 你查这个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了?”沈思柠不服:“我想看看他所谓要结婚的对象是什么样子的,比我强在哪儿?” “未必比你要强。”宁豫看了眼手表,尽量耐心的宽慰她:“重点是他不喜欢你, 你连他微信都加不上,一厢情愿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意思?” 可能是她天生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吧,甚至搞不懂沈思柠在这个时候的难过。 无非就是一个她喜欢但不喜欢他的人要结婚了,至于这么难过吗? 宁豫只在高中的时候对李之逞有过一点喜欢的情愫,并不理解为了这种甚至够不上‘爱情’的事情伤心欲绝的人。 因为爱情应该是相互的,沈思柠这属于单恋——应当就和那些追星的小姑娘得知偶像有女朋友或者要结婚时的反应差不多。 她无法共情,觉得纯粹是浪费时间。 “姐,你说重点是他不喜欢我……”沈思柠却问:“意思是他喜欢他的未婚妻吗?” 宁豫一愣:“我没这么说。” 谢枞舟才不喜欢他的未婚妻,这个她还真知道。 “姐,他一定是喜欢他的未婚妻。”沈思柠叹了口气:“要不然我差在哪儿啊,怎么这么上赶着他都不看我一眼。” “思柠,成年人的世界里喜不喜欢不那么重要。”宁豫硬着头皮安慰她:“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儿了,牵扯的利益很多的。” 因为她就是那个‘未婚妻’,所以当然清楚她和谢枞舟之间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苦于现在没办法和沈思柠说清楚。 沈思柠闻言,却反驳的更加理所当然:“那关于家庭我更不差啊,虽然我家没有谢家那么有钱有势,但更好的也不多吧。” 她迷茫的说:“长相学历年龄家世我都不差,还这么爱她,他不选我,选择了他的未婚妻……” “不是喜欢能是因为什么。” 宁豫被她说的愣住了。 如果按照她的这个说辞,谢枞舟放着这么好条件的对象都不选,选的肯定是他自己喜欢的。 但是……怎么可能。 宁豫没想到和沈思柠说几句惹得自己心乱,没再犹豫挂了电话。 不应该多想的。 她和谢枞舟认识很多年了,从高中到后来出国留学,从来都是离的不远不近没有什么暧昧。 他们选择在一起,只是合适。 就像谢枞舟说的那样。 有利益纠葛的婚姻才更稳固,像是钢材和建筑。 更何况……她找一个有背景的丈夫不代表是要依靠他,而是要让宁从光了解到她的羽翼越来越丰满,从而愈发看重自己。 宁豫收敛心神,不去多想。 临近下班时间收到了谢枞舟的信息:[可以接你下班吗?] 她睫毛眨了眨,回:[我今天来工厂了,不在公司,一会儿自己回去。] 厂子占的地儿大,自然建在郊区最节省成本。 宁豫想问一下他为什么会和沈思柠说要结婚这件事,但又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明白。 正想着回去再问算了,谢枞舟就主动发来了信息:[今天你表妹来工作室找我了,我跟她挑明了要结婚的事儿。] …… 还挺坦诚。 宁豫思索片刻,打字过去:[我知道,她哭着给我打电话了。] 对面好一会儿没消息发来。 直到宁豫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谢枞舟电话才打了过来。 他长吁短叹:“你别以为她哭是我惹的啊,我没说什么过分的。” 宁豫觉得蛮有意思,颇为戏谑地问:“不是你惹的吗?” “如果说太有魅力招人喜欢是错的话,那我的确错了。” “……”宁豫挤出三个字来:“厚脸皮。” “我说错了?”谢枞舟继续大言不惭着:“我坚决不承认沈思柠是我惹哭的,你要算账的话,算你自己。” 宁豫听的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惹你哭了啊。”谢枞舟笑:“昨天晚上。” 在床上哭的。 宁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牙齿不自觉发出‘咯吱’的声音。 她一向平静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恼怒:“你能不能正经点?” 沈思柠现在只是知道了一个消息就作成这个样子,等到时候一切窗户纸都捅开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谢枞舟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声音正经起来,还带着一丝柔和的安抚性质:“如果有人怪你,你就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 “说我…嗯,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就想娶你。” 实话往往都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口的。 宁豫听的哭笑不得。 但和谢枞舟对话很奇怪,似乎什么烦躁的情绪都会被他那种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懒散态度弄的缓和不少。 和高中的时候一个样子。 有像自己这样仿佛上了发条绷得太紧的一类人,就有谢枞舟那种每天只让自己活的很开心的另一类人。 - 生活里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很奇怪。 宁豫高二开始自己在学校附近住公寓,毕业后出国留学也不住宿舍,自己租房住,等回国了之后也没有回家去住一天。 她父母健在甚至有弟弟,但整个人其实是非常非常‘独’的类型。 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整整九年时间过去,宁豫才重新和人同居。 谢枞舟大概把他的大部分家当都搬来了,直接填满她本来略显空旷的房子。 对于他搬来的事情,宁豫之前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接受良好,但他真的一副要长久居住的样子,她又有些不舒服了。 毕竟她实在实在是太久没和人一起住,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空间了。 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反悔。 宁豫只好又定了几条规矩:“我偶尔在家也会工作,不要太吵。” 谢枞舟挑眉,反问:“我看起来像很吵的人吗?” 他又不是狗。 宁豫不说话,只是一脸不信任的盯着他。 “我也要好好工作的好吗?”谢枞舟失笑:“你分我一个房间当书房吧。” 这三百多平的大平层地方多得很,分出来一个绰绰有余。 宁豫甚至想分出来一个次卧给他,奈何这家伙坚决反对分房睡。 同居的第一天折腾到了大半夜。 第二天在她的强烈拒绝下收敛了不少,用了两个套便作罢。 第三天…… 谢枞舟矜持了许多,拆开了一个新搬过来的大箱子后,把里面的游戏手柄递给她—— “要不要打游戏?” 打游戏?宁豫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要,幼稚。” “小姐,你玩都没玩怎么就说幼稚了。”谢枞舟失笑,硬是把手柄塞给她:“我朋友公司内部的开发版,试试?” 他盛情邀请,宁豫也没有继续端着。 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 大屏幕上闪烁的方块一排排落下,宁豫问:“这不就是俄罗斯方块?” “嗯,这是国际比赛上用的版本。”谢枞舟顿了下:“要不要比赛?” “你要跟我比这个?”宁豫晃了晃手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无聊,总玩儿。” 虽然她的技术肯定比不上专业选手,但问题是谢枞舟也不是专业选手。 “我知道。”谢枞舟说:“不过我觉得我能赢你哎。” 他这语气中的挑衅让宁豫来不及去思考‘我知道’是怎么个意思,直接赢下战书:“行,赌注是什么?” 比赛不能在嘴上比比,那多没意思。 谢枞舟好像早就想好了似的:“三局两胜,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怎么样?” 这么简单?宁豫想了想,说:“不能提太过分的要求。” “怕了?”他笑:“你不是很有自信赢我吗?” “……你废话真多。”宁豫有点烦。 说着她摆弄起手柄:“先试一把。” “行。”谢枞舟应声,切换模式到双人对战。 开始后宁豫就发现方块动的很快,几乎比平时的游戏版本最高级别的还要快。 她集中精力也就坚持了十几秒,屏幕上摇摇晃晃的出现gameover。 “挺厉害的。”谢枞舟说:“拿给别人玩儿也就能挺个五六秒。” 墙根下[先婚] 第36节 宁豫看了看手柄:“比赛版确实很难。” 谢枞舟:“开始?” “嗯。”宁豫没问他能坚持多长时间,直接开始。 毕竟问了也是白问,比赛对手能和你说实话才怪。 真正开始后,宁豫的注意力集中了很多。 她本来就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的性格,包括打游戏——既然答应了比赛,那她肯定是奔着赢而不是‘玩’去的。 紧盯着自己这边不断落下方块的屏幕,她根本没时间去看他的。 但落下的时间总是比对方早了。 连着输了两把,根本没必要开第三局。 宁豫皱眉盯着谢枞舟:“你很会玩这个?” 她对这个游戏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自己在普通人里已经算玩的很好的那批,而他这么快的速度显然不是‘普通人’的范畴。 “初中时差点被选去当国手。”谢枞舟把手柄扔在一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嫌无聊,没去。” “后来就一般般了,更难的玩儿不了,肯定比不了正经的比赛选手。” …… 比不了正经的,但也是顶端之类的第二级别了。 谢枞舟这样的,欺负把这单机游戏当□□好的普通人完全绰绰有余,亏自己一开始还自信满满。 宁豫吃了个哑巴亏,难免郁闷:“你真烦人,还故意叫我和你比。” 谢枞舟笑的肩膀直抖:“我就是一个提议,你自己没拒绝啊。” 还非常自信地反问‘怎么敢和她比呢’。 宁豫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既然输了就不打算耍赖。 她认命地问:“行,你有什么要求?” 谢枞舟盯着她看了两秒,一字一句地说:“让我亲你。” 宁豫一愣:“什么?” 谢枞舟:“我说的挺清楚的。” …… 她当然听清了,只是比较意外他这个要求而已。 赢了后就提出这么个条件?他不是最近天天都亲吗…… 宁豫正想着,下巴就被几根修长的手指捏住。 唇瓣被一抹软绵绵,微凉的触感覆上,他近距离的喉结滚动,吻的极有吞咽感。 侵略性十足,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 宁豫纤细的背抵着沙发的角度渐深,手指抓住他的衣袖。 她不擅长接吻,学了这么几天也离‘精通’甚早——可眼前这个说自己非常纯洁的家伙却很会。 嗯,也不知道在哪儿学会的。 思绪飘忽,上半身不自觉的就被推到了沙发上。 灰色的睡裙在纠缠中被蹂躏,留下一道一道的褶皱,显得十分暧昧。 这个颜色就是十分容易留下痕迹……宁豫开始考虑要换一件别的颜色了。 但缠着她把吻当要求的男人显然不允许她这么一心二用。 谢枞舟顺着锁骨向下,留下一串亮晶晶的水印。 这个‘亲’的定义,有些过头了。 “谢枞舟。”宁豫微微直起身子,阻止他掀开裙子。 女人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水色,眼尾泛红,但还远远达不到‘情难自抑’的程度。 谢枞舟抬眸看着他,轻笑:“你平时不让我玩花样……” “但现在是我的要求。” 他觊觎她那里很久了,苦于吃不到。 宁豫水润的眼睛瞪着他:“我说了不可以提太过分的要求。” “这过分吗?” …… 是啊,这过分吗? 再怎么样,也都是仅限于‘亲吻’这个小范畴的。 “这其实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了,你躺着就行。”谢枞舟轻笑:“我知道,你只是害羞。” 说着,双手温柔又强势的分开她的膝盖。 “宁豫。”谢枞舟贴着她的唇肉,呼吸热热的:“你不想放松一下吗?” 她不说话,抓着沙发布的手微微发颤。 其实,这就已经是放松了。 在和谢枞舟同居的这三天里,她都已经放松的不能更放松了。 宁豫气喘吁吁,鬓角的额发都有些被汗浸的湿润。 ——直到门铃声像是平地惊雷一样的响起。 宁豫回过神坐直了身,本来踩在谢枞舟肩上的脚顺势踢开他。 “谁啊。”他不满的哼:“这么能捣乱。” “捣乱的是你吧。”宁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开衫穿上:“躲屋里去。” 在他们的关系没公开之前,他都是被‘金屋藏娇’的那个。 不过谢枞舟现在还挺享受的。 他觉得有点像偷情,很刺激…… 于是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晃荡进里面的卧室。 宁豫稍稍整理了一下刚刚揉乱的头发,才走过去开门。 只是通过可视电话看到外面的人是谁时,她意外的皱了皱眉。。 随后果断地拉开门。 李之逞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几个文件夹。 看到她,他微微愣了下。 宁豫平静的问:“有事吗?” “之前说好的合同。”李之逞把文件递给她:“都弄好了,你看看。” 宁豫点了点头,接过合同让他进来坐。 审查合同不可能一目十行,需要仔仔细细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语言陷阱,不是几分钟就能看完的,所以只能让他先等等。 李之逞坐在桌边,不自觉的打量着走去吧台给他倒水的女人。 宁豫穿着睡裙,绑起来的头发不像平时那样刻板到一丝不苟,反倒微微有些散乱,掉出来几缕到颈肩,显得有些别样风情。 还有,脖颈有一处暧昧的红痕。 成熟男人一瞧就知道是什么。 除此之外,李之逞还注意到沙发和地毯处的凌乱,是明摆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暧昧因此。 以及宁豫把水拿到他面前时,那泛起红肿的嘴唇。 只可能是被人亲肿的。 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豫这个模样。 李之逞不自觉的开口:“找男人了?” 宁豫拿着水杯的手一顿,然后才放在他面前。 “呵。”他说:“我还以为你会把水洒我脸上。” “犯不着。”宁豫淡淡道:“你是来谈工作的。” “本来周五去公司给我的合同你周三就送来了,如此着急赶进度就是为了迫不及待的解除婚约,我欣赏你为了追求真爱才这么积极的态度,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这会让她觉得他有点太贱了。 “宁豫,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这么牙尖嘴利。”李之逞笑了:“但我们至少现在还是未婚夫妻,可以关心你一下吧?” “谢谢。”宁豫一边翻合同一边说:“但没必要。” 这两份合同都很长,一时半会儿看不完,她干脆不想让他喝水了。 “你先回去吧。”宁豫说:“我明天去公司看了联系你。” “你都说了,我着急过来解除婚约。”李之逞笑:“那你当然得快点看完签字,这样我们明天上午就可以去你爷爷面前说这件事儿。” …… 这人抽什么风? 宁豫听出来了,他就是在这儿故意找茬呢,但莫名其妙的和自己作对干什么? 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直接说:“那你回去等,我看完了告诉你。” “回去干什么?”李之逞就是在故意找事儿:“我在这儿等着,有什么问题还能直接讨论。” “就是有点无聊,要不把你藏起来的那男的叫出来一起聊聊?” 房间里沉默片刻。 墙根下[先婚] 第37节 “李之逞,虽然不知道你发什么疯,”宁豫抬眸看着他:“但咱们协议订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管过你找女人的事儿,你又有什么资格问我的事儿?”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决定要分开的时候,真是没事找事。 李之逞被她说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轻描淡写的说:“开个玩笑。” 宁豫声音冰冷:“我没兴致和你开玩笑。” “今天过后如果你再以‘未婚夫’的名义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会直接转达给赵灵南,你不会觉得我查不到她的联系方式吧?” 李之逞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在威胁我?” “实话实说而已。” 他站起来,“看来是你新找的男人拿不出手。” 话音刚落,左边走廊尽头的卧室门响了一下。 李之逞本来是要走了,见状又停下脚步。 他抬了抬下巴:“藏那儿了?” “跟你没关系。”宁豫催促道:“赶紧滚。” 李之逞挑眉,看出来她藏在平静面孔下的紧张:“你害怕我见到?真拿不出手啊。” 越说,那扇门的把手似乎都‘咯吱’作响——俨然是被扭动的声音。 …… 这个混蛋。 宁豫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谢枞舟一句,因为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像是在玩儿,但以那家伙骨子里的疯,没准真的会直接出来。 ----------------------- 作者有话说:某些人就喜欢玩hhhh 第23章 挖到了 有些心疼,所以才会越界的。…… -世界是自己的, 与他人毫无关系。 宁豫很快意识到,谢枞舟是来真的。 门把手扭动了几下,裂开了一丝缝——在他走出来之前,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和手段,直接一下子把正在津津有味看戏的李之逞推了出去。 然后‘砰’的一下合上门。 宁豫看着倚靠在卧室门边的谢枞舟,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 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放心,我没打算真的出来。”谢枞舟笑:“是听到你把他推出去了才出来的。” 他知道她不会想让自己再这么尴尬的情况下和李之逞碰面。 宁豫使劲儿推了他一下:“我放心什么?你故意吓唬人。” 她最讨厌别人拿她取乐了。 “找找存在感而已。”谢枞舟夸张的揉着被她推到的胸口, 却理直气壮:“每次都是李之逞和各种各样的女人被曝光在你面前, 你不想反击回去?” 就像现在, 恐怕李之逞会把这一天记很久。 宁豫:“我没那闲心在这方面和他打擂台。” 还不够幼稚的。 而且, 她更害怕事情脱轨, 超出她掌控的画面。 谢枞舟沉默片刻,说:“宁豫, 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世界是自己的, 与他人毫无关系。” 这句话和现在的气氛风马牛不相及。 宁豫怔了下:“什么?” “我的人生座右铭,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干的。”谢枞舟从冰箱里拿了片面包, 边说边走向自己的书房:“我先去工作了。” 宁豫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皱了皱眉。 直到洗完澡, 护肤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谢枞舟那句话的意思。 他是在说……自己太看重外界的目光了吗? 宁豫‘啪’的一下放下面霜, 直直走到谢枞舟的书房面前敲门。 深褐色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我觉得你教育我的话没有意义。”宁豫看着他, 直接说:“人类生活在‘社会’这个大染缸中, 有几个人能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和评价?” “你说你活的自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枞舟很快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他眯了眯眼, 反问:“这就是你拼命努力, 想在你爷爷面前证明自己的理由吗?” 宁豫呼吸一滞。 “谢枞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们只是商业联姻。”她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对我的行事风格批判太多。” 女人明显有气, 明艳的五官染上怒意的模样就像是一只明明想要撕咬,却拼命压抑自己的小豹子。 就,很可爱。 “不是批判。”谢枞舟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只是作为你未来的伴侣,希望你过的轻松点。” “有些心疼,所以才会越界的,抱歉。” 宁豫在气势汹汹地敲门之前,是完全预料不到这场谈话会是这个走向的。 似乎和谢枞舟有接触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出乎意料。 比如在花园餐厅碰到,就扯到结婚这方面去了,比如一起打个游戏,也会变的那么荒唐…… 更比如现在这本该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气氛却陡然变得……温情了。 只是比起剑拔弩张,反倒是对方的关心更让她不知所措。 宁豫偶尔是觉得自己存在一些社交障碍的。 “我,”她难得磕巴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转身:“我回去睡觉了。” 一直以来,是她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吗? 宁豫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是什么。 就连景以也曾说过她明明生在罗马,却活的好像在叙利亚。 可宁豫没有别的办法。 生在宁家这样的家族里,就好像有一个隐形的食物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果她不成长为大鱼,那就是任人吃掉的虾米。 宁哲有大伯和大伯母帮衬,沈家姐妹也可以在母亲的庇佑下生活的天真无忧。 但自己的父母本身就是家族里的隐形人,被宁从光评价为孱弱无用,宁晟更是个半点助力没有反倒使劲儿拖后腿的。 宁豫已经习惯了这样活。 只不过有人拨开重重迷雾来关心她这个‘人’会不会累时,心里还是会动容。 侧躺在床上漫无目的的思考,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上来从后面抱住他。 谢枞舟声音含糊,带着浓浓的困意:“晚安。” 他身上有着刚洗完澡的沐浴露香气,微凉的体温包围着她,透到了她的身上。 宁豫没作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上午,宁豫到公司后仔细审核了合同细节,确认无误后打电话给李之逞。 “中午你有空吧。”她说:“一起去爷爷那儿吧。” 对面‘嗯’了声。 等中午休息的时候,李之逞居然大摇大摆的进了她的办公室。 宁豫皱眉:“不是说好在停车场见吗。” “我先到就上来了。”李之逞反问:“让人在停车场等是你的待客之道?” …… 摆谱。 宁豫心里有些烦,毕竟他这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来在公司不知道多招眼。 明明下午就要对外公开他们分开的事情,现在还搞这套,就是故意的。 李之逞竟然还在那儿长吁短叹:“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也没什么来的机会了,宁豫,你说咱俩这算不算是好聚好散。” 宁豫拎着包站起来:“你说了算,走吧。” 本来她觉得是,但这两天的他的表现又让她觉得不是。 大概是这家伙还记恨自己说他‘爹味儿’的事儿。 两个人开车到宁家老宅,一路无话。 管家开门迎他们进去后,宁豫看到苏蓉和宁曾梦都在。 她平静的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脚步没有停留的向楼上书房走,李之逞也笑了笑,跟着她。 “啧啧。”苏蓉端着茶杯,刻薄的感慨:“越大越没礼貌。” 宁曾梦在旁边摆弄自己新弄到的玉镯子,没作声。 “小梦,你说老四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和我们家老大争什么公司的实权啊。”苏蓉终于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吐槽:“爸爸也真是惯着她,任由她胡作非为。” “是胡作非为吗?”宁曾梦秀眉轻挑,佯装不懂的反问:“我怎么听说老四这两个月签的合同都快赶上宁氏去年半年的利润率了,爸爸还跟我夸她呢。” 墙根下[先婚] 第38节 “什么啊,一点蝇头小利……”苏蓉撇了撇嘴,声音又酸又不屑:“还不是老爷子肯给她机会。” 宁曾梦淡淡道:“能被爸爸肯定就是老四的本事,你这么义愤填膺做什么。” 宁曾梦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但却是宁从光的掌上明珠,在宁家很有地位。 作为大儿媳妇的苏蓉是不大敢得罪她的,只是她不是那种能憋得住话的性格。 自认为知晓了些什么‘内幕’,就一定要沾沾自喜的分享出来。 “老爷子肯给资源,不也是瞧着老四攀附着耀锦太子爷那一股。”苏蓉抿了口茶,矜持的笑意里带着幸灾乐祸:“但以后就没这么方便的事了。” 宁曾梦听出来她话里有话,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老四和那李公子吹了。”苏蓉看着楼上努了努嘴:“现在估计在商量这件事。” 宁曾梦黑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不过她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 宁豫和李之逞也确实是开门见山的和老爷子谈这件事,带着合同一起。 由于宁从光在前两天就知道这件事了,心里有了准备,情绪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他对李之逞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审查完合同没问题,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宁从光:“小李先回去吧,我和老四单独说几句话。” 李之逞自然没有理由留下,礼貌的告辞离开。 其实老爷子也不是真的要和宁豫说什么,该说的早说了,眼下只是谆谆叮嘱几句:“解除婚约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避免不了会有风言风语,要想办法自己消化。” 宁豫笑了笑:“我知道。” 外界无非会说她是被甩的那一个,毕竟李之逞花边不断。 可在这个男女不平等的世界里,这些只会被当成男人的‘风流韵事’,而女人则是留不住他的可怜虫。 但是…… 宁豫想到谢枞舟‘求婚’的那颗鸽子蛋。 “爷爷。”她说:“想看这种笑话的人,实际上自己才是笑话。” 会被反噬的,她说真的。 可楼下就不乏有一个等着拿女孩子的狼狈取乐的人。 宁豫一下台阶,就收到了大伯母的‘热情’问候。 “小四啊。”苏蓉笑吟吟地问:“听说你和李家那小子解除婚约了?” “是啊。”宁豫看着她,反问:“你很开心吗?” …… 苏蓉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脸上的笑容一僵:“我怎么会开心呢。” “大伯母,不开心您笑什么。”宁豫并不想粉饰太平:“想来你也不是天生的笑面。” 苏蓉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色厉内荏:“小四,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抱歉,我就这样。”宁豫垂眸看了眼手表:“如果你想和人分享你的喜悦,或者是等着看我笑话,直接去解除婚约后的媒体评论下面看就行。” “或者你也可以和大哥讨论,他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宁豫的话说的生硬且不留情面,旁边听着的宁曾梦都皱了皱眉。 “小四。”她轻声呵斥:“怎么和大伯母说话呢?好歹是长辈。” “所以,”宁豫看了过去:“要我道歉吗?” 宁曾梦被问的一噎——这话她是劝不出口的,毕竟是苏蓉主动去招惹的。 “小梦,算了。”苏蓉觉得宁曾梦是在帮她,自以为找到了同僚,低声说:“这孩子就这样,没礼貌。” 宁曾梦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豫就点了点头:“嗯,确实,但我不会让自己活的憋屈。” “大伯母,如果你想看我因为解除婚约就一蹶不振,那真的会让你失望了。” “分手的代价是换来两个大合同,我觉得很值,另外这个季度我已经签下五个合同了,大哥还一个都没有吧?您记得多操心操心他。” 世界是自己的,和他人毫无关系。 谢枞舟的话闪烁在脑子里,让宁豫第一次不想给大伯母任何面子。 带着幸灾乐祸心态多管闲事的人,活该被怼。 从老宅离开不到两个小时,解除婚约的消息就已经登上了各大媒体。 宁豫正在看报表,还是从惊慌失措的小徐那里知道的。 他着急忙慌的敲门进了办公室,磕绊的说:“宁总,一小时前忽然各大媒体都发您和耀锦的李总分开的文章,现在…现在很多记者都在公司一楼,想要采访。” 宁豫微怔,过了会儿就有点想笑。 李之逞还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迫不及待’这四个字。 迅速整理好了情绪,她转着笔对小徐说:“叫新京报的记者上来,其余的都打发走吧。” 她自然没有那闲工夫去一个一个的应付媒体,找一个最权威的回应一下就行了。 半小时后,新京报加速赶出来的头版头条上面用偌大的字体写着:宁氏千金官宣!确已和耀锦集团太子爷好聚好散! 这个官方回应的新闻一出来,宁豫的手机更是被打爆了。 可接下来又有另外一条连着的专访发出来,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无缝衔接的新欢?宁氏千金表示择日会有好消息!] 媒体的标题一向都危言耸听,无所不用其极的夸张,但点进去这篇采访一看,却发现内容竟然是比标题还京报的程度。 宁豫没有藏着掖着,在表达了她和李之逞是好聚好散的同时,也直接说了自己有新的感情生活,会很快告诉大家。 新的感情到了需要告诉大家的地步,那只会是定下来了。 瞬间,那些本来猜测是花边新闻常年不断的李之逞‘甩掉’宁豫的人群,又开始扭头议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渣女。 无缝衔接快要定下来的新恋情不是渣女是什么? 有了这么优秀的太子爷当未婚夫还劈腿,不是渣女是什么? 诸如此类的评论层出不穷。 宁豫忙完工作看了眼手机,99+的电话都分不清谁打来的更多,反正都是看热闹的。 碰巧辛黛又打进来一个新的,她就接了。 “我的老天爷,你可算接电话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女人在对面吼叫着:“你和李之逞解除婚约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还有你那个什么新恋情!真的假的啊?” 辛黛的声音和连珠炮一样,吵的她头疼。 宁豫细长的指尖摁了摁太阳穴:“你问题太多了,我解释不过来。” “啊啊啊啊那就一起吃晚饭,反正也快到你下班时间了!”辛黛二话不说的定下来:“我叫上小景一起,省的你解释第二遍。” …… 是该夸她贴心么? 宁豫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被挂断的手机,又给宁从光打了个电话。 老爷子大概是也很好奇她所谓的‘新恋情’,破天荒的主动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宁从光也果然是问这件事情的。 “爷爷,我说的是真的。”宁豫顿了一下,缓缓道:“等过两天我就带他回去见您。” “过两天就带回来?”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爷子都吃了一惊:“这么快,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爷爷,您放心,在和李之逞这段关系里出轨的人不是我。”宁豫淡淡道:“我不会给宁家丢脸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就是,”老爷子顿了下,实话实说:“觉得有些太快了。” 宁豫笑了笑,没应声。 能不快吗,谢枞舟连戒指都送给她了。 下班后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宁豫想到他之前说让自己在今天这个时候带着戒指出门,因为肯定会有很多媒体来拍…… 虽然不大理解这种行径,但宁豫还是照做了。 沉甸甸的鸽子蛋套在手上,仿佛让整只手都有种下坠的感觉。 偶尔瞄一眼,都晃得刺眼。 宁豫从办公室下电梯,到走出公司大门的一路上都在被‘围观’。 或许是因为下午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也或许是紫宝石本身太吸睛了。 但她并不是怕人看的内向性格,也知道自己的这些员工不过是好奇而已,便淡淡的不作声,任由他们看。 谣言这东西就是这样,越是平静面对,坦坦荡荡,反倒越是传不起来。 看到宁总穿这一身西装,手上却带着偌大的紫宝石的耀眼模样,周遭不少人脑中齐刷刷的盘桓着一个念头—— 宁总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美丽又有家室的女人总会被趋之若鹜,这是人的天性。 像是耀锦的太子爷可以常年被拍到花边新闻,那宁总自然也可以无缝衔接。 三个人约在了景以的家里吃晚餐。 宁豫到的时候,早已经准备好‘拷问’的两人都等待许久了,坐在桌前拿着刀叉,活脱脱一副‘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意思。 宁豫:“有吃的么?饿了。” …… “你还饿啊!”辛黛跳了起来:“老实交代,你那鸽子蛋呢!” 进门开始她就不断瞄向宁豫的手,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被十几个记者围着拉长焦大拍特拍的鸽子蛋呢! 宁豫从包里翻出戒指扔给她,然后独自跑去厨房找吃的。 墙根下[先婚] 第39节 “我去,你这宝石真的假的,就这么粗鲁对待?”辛黛一边吐槽一边迅速接住,和景以一起研究着这颗硕大的紫宝石。 “卧槽……”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感慨着:“好漂亮。” 都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但依旧会被这颗大宝石的纯度震惊住。 宁豫叼着一片面包出来,边吃边说:“沉的不行,戴那么一会儿就够了。” 两个闺蜜闻言都在手上比划了一下,她们身材相近,手指也都是细长的类型,整体大差不差。 亲身体验过,不约而同的认同了她的话:“确实沉!” “老实交代。”景以笑吟吟地问:“这么有‘分量’的首饰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还特意在今天带出来……谁送的?” 面对两道八卦的视线,宁豫咽下面包,淡定的说:“就是你们想的,未婚夫,他让我在今天戴上。” 房间内诡异的沉默了几秒,然后是辛黛带着些颤抖的提问—— “……您的意思是您又弄了个未婚夫?” “嗯。” 景以因为提前帮宁豫弄了那个婚前协议的缘故,此刻倒还冷静些。 但她们都不知道宁豫的‘未婚夫’是谁是真的。 “卧槽,您新闻里不是在跑火车,说的都是真的啊!”辛黛忙不迭地问:“他是谁他是谁?该不会是季凌吧?” 宁豫茫然:“季凌是谁?” “……靠。”辛黛无语:“我介绍给你认识那个,生物医药那公司的公子哥啊。” 宁豫微微感到有些抱歉,因为她真切的忘了这么个人了。 辛黛:“不是他也正常,他看起来不像这么聪明的人。” 宁豫一顿,抬眸看她:“怎么说?” “你那未婚夫送你这么拉风的戒指,特意让你在今天官宣这日子戴上,明摆着就是示威嘛。”辛黛笑:“给你撑场面,现在谁都知道新未婚夫至少财力方面能和李之逞媲美了。” 这种极其稀少珍贵的紫宝石鸽子蛋都说送就送。 辛黛的话让宁豫回想起前几天谢枞舟送这枚戒指的时候。 他只说他是暴发户审美,会买一个更简洁的戒指平时戴,更多的却没有解释。 原来是为了这个层面,让她在气势上就立住了。 “哎呦,你笑了。”辛黛夸张的捂住嘴巴:“看来你挺满意你这个新未婚夫,别藏着掖着了,到底是谁啊?” 宁豫回神,唇角的笑意却未落下。 她说:“谢枞舟估计很高兴听到你夸他很聪明。” ----------------------- 作者有话说:闺蜜们:啊??? 第24章 挖到了 现在就是特别想亲你。 宁豫今天带来的震撼是一个接着一个, 就和平地扔炸弹似的。 在公布完未婚夫的身份后,她几乎是扛不住两个朋友的拷问,以还有事为借口一溜烟的逃了。 来这儿不过是满足她俩的好奇心, 事实上她也真的有事。 父母的电话,宁晟的电话, 一串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各类好友的电话都快把她的手机淹没了。 最搞笑的是,李之逞都在孜孜不倦的打电话。 回去的路上, 屏幕上的来电一直在闪。 宁豫想不通他这个时候打过来还想说什么, 皱着眉接了。 “宁豫。”李之逞却声音冰冷, 一开口就是责问:“你采访说的那个新欢是怎么回事?” “字面上的意思, 你看不懂吗?” 对面深吸一口气, 似乎在强行压制着怒气。 “呵,”李之逞冷笑:“亏我以前还觉得对不起你, 原来你早就给我戴绿帽子了。” 他也和大众一样, 认为宁豫这种可以公开的恋情必然是早就有染。 自尊仿佛被周遭隐约的嘲笑踩在脚下, 让他觉得丢脸极了。 但宁豫听了觉得很好笑。 “咱们这种关系, 说得上谁给谁戴绿帽子?”她丝毫没有解释自己是在和他解除婚约后才又找了个未婚夫的事实, 因为她压根不在乎他是否误会。 “另外, ”宁豫淡淡道:“你觉得你的‘对不起’很值钱吗?” 未免真够看的起自己的。 李之逞在对面连连冷笑, 气急败坏:“宁豫, 我真小看你了, 找好下家就迫不及待的公布我们分开的消息,怎么样?是在跟我叫板?” 她迫不及待的公布? 宁豫愣了下, 也气笑了:“李之逞, 你别在这儿倒打一耙,之前是谁把我们要解除婚约的这件事告诉宁哲的?” 李之逞不说话了。 宁豫:“这段关系里你从头到尾都在违约,我不追究是我大度, 你哪儿来的脸跟我呛声?” 闹成现在这样是不可能弄什么‘分开后还做朋友了’,她干脆把藏着的情绪发泄了一通,然后果断挂断电话。 一整个晚上几乎都在应付电话,宁豫烦不胜烦,摁了静音。 结果回到家,就看到谢枞舟拎着两个超市的袋子,可怜巴巴的靠在门口等。 看到她回来还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被主人遗忘在门外的小狗,只问了句:“怎么不接电话? ” “……抱歉,打电话的人太多我就静音了。”宁豫有些不好意思:“忘告诉你密码了。一会儿发你手机里。” 谢枞舟笑了笑,指了指脚边的袋子:“我今天买了套临时餐具回来。” 意思是终于可以自己做饭吃了。 至于为什么是‘临时’的,因为他还惦记着宁豫承诺的给他做一套。 宁豫自然也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想了想说:“周末你有空吗,有的话一起去见爷爷吧。” 他们这早就定下来的关系,已经到了见家长的环节了。 “行啊。”谢枞舟点头,早有准备的样子:“正好我那儿收到了一副空邮过来的国际象棋,当见面礼了。” 宁豫进门后脱鞋的动作一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倒是知道我爷爷喜欢什么。” “当然。”谢枞舟对她眨了下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 臭屁。 宁豫抬了抬唇角:“见完爷爷,我们一起去陶艺馆吧。” 她这些天一直没时间去做那套碗。 谢枞舟微怔,站在原地看她。 “让你自己参与一下,”宁豫被他看的有些别扭,欲盖祢彰的撩了下耳边的碎发:“不想去吗?” “没有不想。”谢枞舟盯着她,问:“现在就是特别想亲你,可以吗?” …… 宁豫感觉经过这几天,她都渐渐适应这家伙的胡言乱语了。 就是还觉得有点别扭。 所以干脆没理他,继续弯腰脱鞋。 只是刚有动作,手腕就被轻柔的握住了。 宁豫微微抬头,眼睫上就覆上一层淡淡的阴影,是谢枞舟逼近的身影,俯下身来—— 嗯,亲到了。 被推开后,谢枞舟也心满意足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着看宁豫有些慌张跑走的背影,他忍不住笑了下。 他第一次觉得宁豫心里的那扇门微微向他敞开了一道缝——能被邀请和她一起捏泥巴,他很荣幸。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宁豫也拒接了太多的电话。 直到晚上稍稍安静,才给戚惠回了一个电话,简略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小鱼,那,你新找的那个人,”戚惠顿了下,犹豫地问:“对你好吗?” 女人的声音里有一丝潜藏的唯唯诺诺,可也真的是在关心她,就连自己这个‘小鱼’的小名,现在也只有父母和极要好的朋友才会这么叫。 宁豫微微动容,声音柔和了一些:“挺好的,我周末会带他去见爷爷。” 对面吃了一惊:“这个周末?” “嗯。”宁豫想了想,说:“如果你们最近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啊?”戚惠愣了下,然后欣喜若狂的应下:“好,我和你爸爸有时间的。” 虽然她有一肚子的疑惑,并且觉得宁豫这带人回家的速度太快,但同时她也了解女儿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的性子。 所以比起质疑,还不如毫无根据的认同就好。 宁豫挂断电话,等着谢枞舟从浴室出来后把这件事告诉他。 男人身上还带着洗澡过后湿漉漉的水汽,从身后笼罩住她,有一种温热暧昧的柠檬香气。 “行啊。”他笑:“那我多准备几份礼物。” 宁豫先洗的澡,等他等的已经有些困了。 交代完之后睡意上头,神思就模糊起来。 墙根下[先婚] 第40节 只是临近似睡非睡的边缘时,觉得他在自己面颊上吻——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的温柔,却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宁豫最近睡的非常好。 说来也怪,她习惯了一个人睡,本来觉得身边强制性的多了一个人会很突兀,肯定会休息不好,但事实正好相反。 可能是和谢枞舟一起总会做些‘体力活’的原因,她睡的反倒比以前更好了。 到了周末,竟然有种久违的想要赖床的感觉。 宁豫费劲的回忆一下,发现自己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初中的时候呢。 当时她没那么深刻明白‘争’的意思,生活的还稍微惬意一些。 直到脸颊被捏了捏,宁豫才从回忆中抽身。 “还不起来?是昨晚太累了?”谢枞舟在旁边嘟嘟囔囔:“我挺收敛的啊。” …… 宁豫听的很想踹他一脚,默不作声的爬起来去洗漱。 等从洗手间出来后,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了。 是很养胃的清粥小菜。 宁豫任由谢枞舟买东西填满冰箱时,其实也没想到他能真的做饭。 毕竟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实在不像是会做饭的。 但他居然真的会,而且手艺虽然没有大厨那么出神入化,但作为家常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宁豫问过他怎么会做饭这件事,谢枞舟笑的理所当然:“这也没什么难的。” 他说:“德国人就喜欢啤酒香肠,食物太糟了,不自己做点东西不得饿死。” 宁豫沉默地听着,不说话。 因为她属于去德国留学了好几年,但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一类的…… 可不得不说,谢枞舟搬过来后她的生活还是很便捷的。 甚至可以说发生了质的变化。 从前她中午吃食堂,晚上基本不是叫外卖就是在附近饭店解决一下,现在天天都能吃上热菜热饭了。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衣食住行,吃得好还是很重要的。 宁豫莫名感觉自己本该在解除婚约后非常焦躁的这些天…… 因为谢枞舟都变得平稳度过了。 吃完早餐,两个人开车去宁家老宅。 谢枞舟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车后座,装了满满一个后备箱。 “一到周末老宅就有许多人。”去的路上,宁豫适时提醒他:“你到时候,嗯,不用理他们。” 那些各怀鬼胎的亲戚,她自己都懒得理会。 “不用理怎么行。”谢枞舟却笑了笑,自信满满地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应付的。” 他知道宁豫有一群不省心的家里人,但他这个人不怕事儿。 相反的,有人过来找事儿他会非常乐意陪他们玩玩。 宁豫也不是吓唬人,宁家确实是肉眼可见的鱼龙混杂。 大概是从老爷子那边旁侧敲击的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今天回来的人格外的多,连常年不怎么过来老宅的二叔宁曾源一家都过来了。 ——大抵都想瞧瞧自己的‘新男友’是什么个模样。 然后在看到宁豫和谢枞舟手挽着手出现时,无一例外都惊呆了。 毕竟谢枞舟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谢家和宁家经常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说,就连他本人,也是和宁家有着一定的关联…… 比如几乎人人都知道宁曾梦曾经为女儿上门提过亲的事情。 “小、小四。”宁豫的堂姐宁滢率先打破沉默,磕巴了一下:“你和谢先生这是……” “三姐,这是我的男朋友。”宁豫笑了笑,客气地回答:“带他回来见爷爷的。” 随后在众人诧异追随的目光中,拉着谢枞舟上楼。 被留在一楼的诸位面面相觑,片刻后都忍不住悄悄看向宁曾梦。 宁曾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感觉难堪极了——是她近五十年的珠光宝气的人生里少有的难堪时刻。 毕竟家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她去谢家商量过沈思柠和谢枞舟的事儿,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 “我还有事。”她拎着包站起来,面无表情道:“先走了。” 这样的羞辱,宁曾梦自认一分钟也忍不下去了。 她不禁有些记恨起宁豫的‘不懂事’,如果知道她这新找的男友是谢枞舟,那自己根本不会来看这个笑话。 宁豫太不懂事,都不提前和她打个招呼。 宁从光在见到谢枞舟后,也明显的愣了一下。 可他随后皱起眉:“老四,你这意思是……和枞舟在交往?” 上次和宁豫聊起谢枞舟,他满口‘谢家那老二’,眼下猝不及防,生硬地改了口。 “老爷子。”谢枞舟在宁豫点了头后接话,笑着问:“您这是不满意我?” “哪里的话。”宁老爷子嘴上这么说,却沉着脸:“你小子别臭贫,赶紧说说,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宁豫开口,突然问:“您不开心吗?” 她以为他见到自己和谢枞舟在一起,会很开心。 宁从光长眉微皱,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视他们:“我是觉得太突然,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李之逞是好朋友吧?” “是啊。”谢枞舟毫不避讳的承认这一点,甚至反问:“但他们两个只是形式上的订婚,您应该知道吧?” “小子。”宁从光挑眉:“你说话可不太客气。” 谢枞舟笑笑:“不敢,我只是很怕爷爷反对我们。” 宁从光有些意外:“你怕?” “是啊,我当然怕,因为我很喜欢宁豫。”谢枞舟修长的手臂揽住宁豫,在这个时刻把身上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收起来了,轻松又坚定的说着:“她和阿逞订婚的时候我就喜欢她,只是没机会表达,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牢牢抓住。” 宁豫也完全没想到谢枞舟会这么说,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 诧异的目光还没落到实处,就感觉肩膀被他的手指捏了捏。 这是在示意她配合……瞬间,宁豫就明白他是故意这么说,好让老爷子相信他们的‘动机’是充分的,有迹可循的? 宁从光果然愣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爷爷,我三不五时的过来给您送礼,都是为了套近乎。”谢枞舟看向阳台的方向,微微挑起嘴角:“您喜欢那只鹦鹉吗?改天我送来一只母的跟它作伴。” …… 从个人角度上来说,宁从光是真挺喜欢谢枞舟身上这股贫劲儿的。 但眼下这个时候,他不能完全信他的满口跑火车。 “老四。”宁从光看向孙女,沉声问:“他说的是真的么?” 宁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稍微迟疑就会被爷爷怀疑。 宁从光:“那你喜欢他吗?” 他鲜少问这些,但这是宁豫第二次把人带到他面前来了,有了第一次那种‘没有感情’的前车之鉴,老爷子并不太想重蹈覆辙。 宁豫沉默片刻,很快找到了一套万全的说辞:“爷爷,我在了解他的心情之后……试着接受。” 她不太会说谎,尤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件事。 只是此刻微微的不好意思,反倒非常应景的像是腼腆,仿佛难得有些女孩儿家的不好意思似的。 宁从光看着心里也有数了。 “好,那我同意你们的事。”他终于笑了笑:“准备什么时候公布订婚的消息?” 谢枞舟:“爷爷,我们并不打算订婚。” …… 宁从光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 谢枞舟笑:“因为我们打算直接结婚。” 第25章 挖到了 哄狗呢? 宁从光愣了几秒, 看着宁豫:“你也是这么打算的?” 宁豫确实是这个打算,但她没想到谢枞舟会说的这么直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宁从光看向谢枞舟:“谢二, 你先出去,让我们单独谈谈。” “好, ”谢枞舟礼貌颔首,把带来的礼物放下:“爷爷, 知道您喜欢玩国际象棋, 朋友从德国给我邮来的一副棋, 您留着用。” 说完就很利落的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爷孙两个, 宁从光自然有话直说:“老四, 别拿婚姻开玩笑。” 刚确定的关系就结婚,不能怪家里的老人有太多疑惑和说不上来的担忧。 宁豫没有犹豫:“爷爷, 我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谢枞舟很适合我。” 如果早几天这句话她可能是在纯粹的说谎, 搪塞家人, 但现在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宁从光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只能说:“你决定了我也不便说什么, 婚前协议之类的……” “都签好了。”宁豫笑了笑:“爷爷, 您知道我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似乎是因为这种大事都没和他商量的缘故, 宁从光始终情绪不高, 挥了挥手:“随你吧。” “爷爷,谢家是房地产公司, 在京北这边不比耀锦差。”宁豫顿了一下, 问:“您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呢?” 墙根下[先婚] 第41节 宁从光已经摘下眼镜,手指摁着太阳穴淡淡回答:“就是觉得太突然。” “很多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还说没有这个和耀锦的联姻, 怕是宁氏的股票都会发生变化。”宁豫拿过谢枞舟送的象棋盒子,不紧不慢的摆在书桌上,边摆边说:“现在和谢枞舟公布婚讯,是件好事不是吗?” 宁从光不语。 “但您还是不大高兴,哪怕以后有很好的发展前景。”宁豫把棋子摆上,低柔的声音很轻:“因为姑姑是您疼爱的小女儿,她疼爱的女儿沈思柠是她为了感谢您和宁家而起的名字,思柠,思宁。” “思柠喜欢谢枞舟,甚至曾经拜托您去谢家问过联姻的事儿,他不同意,现在却主动说喜欢我,您不满意,对吗?” “老四。”宁从光皱眉,重重地拍了下桌:“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宁豫笑了笑:“我只是想说……” “以后我和谢枞舟有了孩子,是要姓宁的。” 她知道老爷子最在意什么,暗暗提醒他心眼子不能太偏了。 宁从光眸光微闪,片刻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放到棋盘上。 “拿去给谢家那二小子。”他顿了下:“是改口费。” 他们这两个年轻人都考虑到孩子的事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宁豫微笑,客客气气地收下:“谢谢爷爷。” 对待老人家是应该谦卑和敬畏的,但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她也必须在适当时刻露出自己的獠牙。 离开书房,宁豫看到靠在走廊墙壁等待的谢枞舟,直接把卡塞给他:“爷爷给的改口费。” “哟。”谢枞舟挑眉,开心地弯起眼睛:“你爷爷给的肯定不少,我是不是发财了。” “你靠这个发财吗?” 谢枞舟笑而不语。 宁豫想了想,还是问:“你刚才怎么想到要说那些。” “哪些?”谢枞舟明知故问。 “……” “我喜欢你的那些话吗?” 宁豫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你可真能编。” 说谎不带打草稿的,甚至不用和她事先商量一下,直接就现场发挥。 谢枞舟:“你怎么知道我是编的?” 宁豫停下脚步,立刻扭头看他。 对视几秒,谢枞舟‘噗嗤’笑出声。 “行了,你怎么这么好逗。”他揽着宁豫的肩膀继续走,说的很有哲理:“我想娶你,当然要你家里人相信我很喜欢你。” 男人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却实实在在的为自己分担了一些事情。 宁豫抬眸扫过他线条漂亮的下颌线,突然觉得…… 谢枞舟是个不错的演员,蛮优秀的。 走下楼梯,宁豫看到前来看热闹的众人散去了不少,便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去吃饭吧,我爸呢?” “他被你大伯和二叔叫过去那边谈事情了。”戚惠低声说:“大概是问你…今天的这件事吧。” 她委婉的说着,悄悄看向女儿旁边的谢枞舟。 谢枞舟当然没有棒槌到在这个时候改口,笑眯眯的叫了声阿姨。 戚惠有些无措的笑了笑:“你好。” 她眉宇之间有几丝若隐若现的担忧,宁豫知道是为什么,假装没看见。 “老四。”苏蓉又过来搭话,意味深长道:“你可真是一鸣惊人。”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经过上次那场不客气的对话后她下意识的有所收敛,但见到宁豫这么‘得意’,语气还是控制不住酸溜溜的。 说完不等宁豫回应,就笑着看向谢枞舟:“你是兆景的二公子吧,怎么和我们家老四认识的?” 谢枞舟微笑:“伯母,我和您都认识,和宁豫认识很奇怪吗?” 他回了个不轻不重的软钉子,让苏蓉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了。 其实她口中的‘认识’指的当然是什么时候的谈的,但这人就真的只说认识的事儿…… “开个玩笑。”谢枞舟还是保持礼貌疏离的微笑:“我和宁豫从高中就是同学,伯母应该也不太了解。” 只是礼貌的同时又暗讽了一下。 宁豫终于明白谢枞舟之前说的‘他会好好应付’是什么意思。 这人真的……足够阴阳怪气。 不过看在旁边母亲的脸色已经很难看的份上,宁豫还是大发慈悲的开口阻止了他。 “伯母,我们还有事。”她对着苏蓉笑了笑,拉着谢枞舟离开:“去外面等吧。” 然后交代了戚惠一声:“等爸结束了你们到停车的地方。” 走出老宅,谢枞舟忍不住感慨:“我八百年没应付过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局面了——表现是不是还行?” 宁豫眨了眨眼:“这么久?你们家里没有聚会吗?” “……宝贝,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谢枞舟气笑了:“我在求表扬。” 宁豫忍住吐槽他的冲动,点了点头:“表现很好。” 都编出一段合情合理的暗恋心事了,必须表扬。 谢枞舟眼睛一亮,靠近她:“那有奖励吗?” 宁豫蓦然间感觉像是有一只大金毛突然凑近一样。 她想了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谢枞舟无语:“你哄狗呢?” 宁豫笑了下,刚想说什么,外套里的手机就在密闭的空间内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着‘姑姑’的备注。 嗯,没想到姑姑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宁豫心里想着,接了起来。 “小四。”宁曾梦开门见山,声音冰冷:“你今天这样,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宁豫略略有些无语。 从小到大,她见到的宁曾梦永远都是这么高高在上,不但以自我为中心还要求别人也是如此。 可是世界并不是围着她转的。 宁豫:“姑姑,我不知道您具体是指什么。” “你不知道?所有人都晓得思柠喜欢谢枞舟,我甚至还去谢家拜访过好几次。”宁曾梦冷笑:“结果你今天直接把人带来都没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 这种理直气壮的指责给宁豫听沉默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淡淡道:“姑姑,如果不是前几天在庆功宴的时候见到思柠,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言下之意是她想多了。 宁曾梦:“你!” “姑姑,我这几天很忙,电话从早到晚一直都有人在打,家里人,公司,朋友甚至还有娱记。”宁豫打断她,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没第一时间考虑到您,真是抱歉了。” “你什么意思?”宁曾梦自认被冒犯,连连冷笑:“是觉得我现在过分了?小四,你大伯母之前说你不懂礼数气势凌人我还不这么觉得,现在看来,是我们这些家里人都太不值一提,让你看不起了。” 典型倒打一耙的思维。 宁豫无语,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就透过车窗看到宁曾帆和戚惠走了过来。 “姑姑,我还有事。”她挂断电话:“改天再聊吧。” 谢枞舟趁着自己的泰山泰水还没进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你这个姑姑有点公主病。” 宁豫悄悄掐了下他的腰。 后者微微挑眉,也用同样的手段还以颜色——虽然宁豫日常不怎么爱笑,但她身上的痒痒肉可不少。 于是戚惠和宁曾帆拉开车门,看到的就是不苟言笑的女儿和准女婿‘抱’在一起笑的画面。 两个人都有点惊呆了。 谢枞舟立刻直起身子,正经起来:“伯父,伯母。” “小谢啊,别紧张。”宁曾帆坐进来,对他笑得很和蔼:“你们继续。” …… “爸。”宁豫有些不好意思:“您说什么呢。” 然后催着谢枞舟开车。 第一次请未来的岳父岳母吃饭,谢枞舟自然订的是京北最顶级的中餐厅。 私密高档的包厢里比起菜色,供人谈话的氛围更足,是很多政/客来的地方。 饭桌上宁曾帆没有主动质问什么,笑呵呵的一直在闲聊,氛围很好。 期间服务生上了一瓶茅台要开,他还急忙阻拦:“不喝酒了,今天就吃个家常便饭就好。” 谢枞舟挥了挥手示意服务生撤下,温声问:“伯父不喝酒吗?” 戚惠笑了笑,帮忙回答:“他从来不怎么喝的。” “喝了酒,手会抖。”宁曾帆笑笑:“抖了就影响写字了。” 他舞文弄墨了一辈子,虽然被家里人所看不起,觉得文绉绉,但书法方面很有造诣,也有很多学生。 这些谢枞舟自然是知道的,忍不住感慨:“伯父,您和我爷爷肯定很聊得来。” 宁曾帆客气的说:“谢叔的大名早有耳闻,有机会能交流一下就好了。” 墙根下[先婚] 第42节 “肯定有机会。”谢枞舟听到这里,才适时的切入主题:“毕竟和我宁豫要结婚了。” 结婚?这是在夫妻俩意料之外的信息,让宁曾帆和戚惠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包厢内沉默了一会儿,宁豫看着父母犹豫着想问些什么的模样,主动开口:“是,我们打算直接结婚。” 订婚什么的,没必要了。 宁曾帆默然半晌,喝了口茶才缓缓道:“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决定好的事情自己做主就行。” 宁豫‘嗯’了声,并不意外父亲的回答。 毕竟一直以来,她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 把话说开戚惠才叹了口气,坦诚自己的担忧:“小鱼,你和你爷爷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有生气吧?毕竟……有点得罪了小梦。” 老爷子最疼爱小女儿宁曾梦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的。 她知晓女儿争权夺利的前提是被老爷子看重,这下……不就得罪了吗? “放心,爷爷没生气。”宁豫笑了笑,安慰母亲:“他还给谢枞舟改口费了呢。” 戚惠闻言松了口气,笑了出来:“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如此,我和你妈也该给一份。”宁曾帆说着,从西服外套里掏出一张卡递到谢枞舟面前:“枞舟,以后好好对我女儿。” 他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领证的原因不可能是因为‘喜不喜欢’这么单纯,但他尊重宁豫的一切决定。 谢枞舟一愣,随后郑重接过宁曾帆给的卡:“伯父,我会的。”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在演戏。 是把‘喜欢’很勉强的演绎成没那么在意,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 宁曾帆:“什么时候和你父母一起吃个饭?” 既然两个孩子走到要结婚的地步,那双方父母肯定是要见面的。 “爸,不着急。”收了改口费,谢枞舟一刻没等的就进行改口:“我也带宁豫回去收一圈改口费的。” 这一声‘爸’喊出口,让在场其他三人都愣了下。 尤其是宁豫——她有点佩服谢枞舟的进入状态之快,若是让她去谢家对着他的父母立刻叫爸妈,她怕是没有这么自然的能叫出口。 不过宁曾帆倒是挺开心的,回过神来乐呵呵地说:“行啊,我们不急,不过小鱼,你今晚回家住一宿吧,挺久没回来了。” 女儿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做父母的肯定想再问问细节。 谢枞舟当然能理解,对着宁豫眨了眨眼:“我要独守空房了。” …… 这超绝经意间透露出同居的样子真有点让宁豫想踹。 戚惠果然惊讶:“小鱼,你们住一起了吗?” “……嗯。”宁豫也不得不承认。 戚惠眨了眨眼,惊讶的同时也有点欣喜。 因为她一直挺担忧女儿不是为了‘喜欢’才结婚的,但这么一看,两个小年轻感情还挺好——虽然发展的实在有些快了些。 “爸,妈,你们先回去。”吃完饭,宁豫把车钥匙给了宁曾帆:“我一会儿再回家。” 她和谢枞舟有几句话要说。 等两位长辈走了,宁豫转头盯着他:“你真要带我回家?” “不应该吗?”谢枞舟觉得她这个问题和表情都有点可爱。 宁豫皱着眉,半晌才说:“我先告诉你,我不怎么讨长辈喜欢。” 从小到大她从亲戚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评价就是:犟,不像个女孩子,野心太大。 谢枞舟本来想说‘我喜欢就行了’,但也知道这种话不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 “会么?”他笑了笑:“你担心我父母不喜欢你呀。” “也不是。”宁豫实话实说:“只是都见过爷爷了,怕对婚事有影响。” …… 还真是直白呢。 谢枞舟也索性直接给出自己的建议:“那我们就先领证,明天周一,去民政局怎么样?” 宁豫愣了下,点点头:“行。” 她隐约能感觉得到,谢枞舟这句话的态度不是怕她真的不被他父母喜欢,反倒更像是顺水推舟。 可能,他的父母并不是那种好相处的人。 “答应的这么痛快。”谢枞舟挑眉:“真的假的?” 宁豫留给他了一句曾经的网络热梗:“周一见吧。” 她今天要回家去了。 谢枞舟看着她利落开车走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今天是第一次和她的父母有接触,他更鲜明的了解到宁豫为什么会长成这样一个强势到有些尖锐的性格。 大家族里不受重视也不喜欢商斗的父亲,出身平凡所以也特别孱弱没有话语权的母亲,在加上一个废物纨绔的弟弟…… 地狱开局如果她不杀出来,在宁家不会得到一点重视。 谢枞舟觉得宁豫真的超厉害。 能成为他的老婆,真的是自己所能经历的最幸运的事。 ----------------------- 作者有话说:谢二:老婆哪里都太棒了太厉害了(星星眼 第26章 挖到了 领证。 -死也得先领证。 宁豫回到家没几分钟, 宁晟就风风火火的也赶回来了。 他这几天不知道在干什么,神出鬼没到处游离的,似是现在才知道姐姐取消婚约又有了新恋情等等这一系列事…… 于是风火轮一样的跑回来质问。 “姐,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宁晟兴冲冲地问:“他们都说你和谢枞舟在一起了。” 宁豫反问:“他们是谁?” “就……都传开了啊。” 在大信息时代被盯住了还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刻意隐瞒。 宁豫点了点头:“嗯。” “卧槽, 姐你真牛逼。”因为谢枞舟之前帮忙解决了他的麻烦事,宁晟对他是很有好感的, 闻言不禁笑出声, 却也觉得奇怪:“不过谢哥和李狗不是好哥们儿吗?姐, 你俩啥时候好上的?” 自从宁豫和李之逞宣布解除婚约之后, 在宁晟这儿就把对前姐夫的昵称上升到‘李狗’了。 反正就私下叫叫, 而且他没素质,叫的坦然。 宁豫听了倒是觉得别扭, 皱眉:“你好好说话。” “姐, 他都劈腿那么多次了你还护着他干嘛?”宁晟耸了耸肩:“这种男的就是狗。” 宁豫:“……” 她感觉这货在骂李之逞的同时把他自己也骂了。 “小鱼, 你弟弟这点说的倒也没错。”戚惠也才想起来这一层, 忙问:“小谢和之前的小李不是好朋友吗?你们……” 她觉得很是奇怪, 委婉的用沉默表达疑惑了。 “我们怎么了?”宁豫挑眉:“妈, 你不会觉得我也劈腿了吧?” “……”戚惠有些尴尬的笑笑, 没说话。 宁晟却有些兴奋:“所以到底有没有呢!” 他是很支持姐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劈腿前未婚夫最好的兄弟, 想想这种报复就很刺激。 宁豫皱眉:“别在那儿互相乱想的。” 然后她把谢枞舟面对爷爷时编造的那个谎言对他们说了一遍。 他这个故事很有说服力, 不多用用可惜了——毕竟肉眼可见的她接下来会面对很多人问来问去的场面。 几个人呆呆地听完,半晌后宁晟憋出来一句:“靠, 没想到谢哥这么深情啊。” “怪不得他当时主动帮我去解决麻烦, 姐,是不是他那个时候就想着跟你邀功了?” …… 宁豫默默的白他一眼。 “麻烦?”果然,戚惠愣了一下, 立刻成应激状态:“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哎呀,就还是上次让那女的流产那事儿。”宁晟不耐烦的嘟囔:“我最近没惹事儿,你俩别老用这种对阶级敌人的态度对我行不行?” “混账!”宁曾帆看他是老不顺眼,每次都是文人动怒:“你自己犯了错误不检讨还在这儿强词夺理?” 趁着宁晟不小心把父母的火力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宁豫悄悄上了楼。 她这几天的手机时时刻刻处于一个热线状态,尤其是现在和谢枞舟的关系公开之后,过来问询的人只会更多。 但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里,却没有沈思柠的名字。 宁豫有些疑惑,微微皱了皱眉。 - 城市的另一边,谢枞舟开车到了西城的酒吧。 墙根下[先婚] 第43节 这就是他朋友投资开的,他上次‘捡到’来这儿喝酒的宁豫的地方。 穿过一片光怪陆离的混乱,谢枞舟走进秦仲简给发来的三楼包厢地址时,隔音极好的私密包厢,里面的氛围和外面的嘈杂形成天差地别。 房间里有四五个人,李之逞坐在沙发中间,听到开门声看见是他笑了一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谢二。”秦仲简忙站起来,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快过来。” 其他朋友也跟着附和。 “哟,来了。”他举了举酒杯:“还以为你沉醉在温柔乡里来不了了呢。” 谢枞舟走过去,拿起桌上倒满的酒和他碰了碰。 他知道这顿熟人局算不上鸿门宴也差不多了,肯定不会好过。 “不过我说的也不对吧。”李之逞见他不说话,干脆继续笑着说:“我还不了解宁豫么,她那儿哪有温柔乡。” 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冷冰冰。 话音刚落,李之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就一阵冷冰冰的刺痛——是谢枞舟把还没喝的酒直接泼他脸上了。 本来就紧绷的气氛立刻像是在火药桶里面扔了一根柴,直接点燃了。 “操。”李之逞跳了起来,指着谢枞舟的鼻子大骂:“你他妈傻逼吧?” “说我可以。”谢枞舟态度看似散漫,实则有种毋庸置疑的坚定感:“别扯其他人。” 尤其是宁豫。 “行啊,谢枞舟我真没看出来。”李之逞顶着一脸的酒水,瞪着他气的直笑,刺目的头顶光下让他面目近乎有些狰狞:“你他妈挖我墙角还理直气壮?!” “挖你墙角?”谢枞舟平静的看着他:“那赵灵南算什么?” 李之逞一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只有密布着红血丝的眼睛不甘示弱。 “不过我跟宁豫好上这事儿没事先告诉你,算我对不起你。”谢枞舟拿起一瓶高度数的白酒倒满,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谢二!”两人共同的好友楚阔见状,急忙阻止:“你酒量不行!搞这套干什么?” 李之逞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喝一整杯这个度数的,皱了皱眉。 谢枞舟酒量不行,喝完之后很快上脸,拨开楚阔的手。 “阿逞,你有什么想不通的私下来问我。”他淡淡道:“别去为难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李之逞脸色有片刻的动容,但很快又变得冷硬。 “行啊,那你和宁豫分开。”他说:“我和她刚解除婚约你俩就在一起,这是让全京北看我李之逞的笑话?” 趁着还没让媒体知道之前,他想做的就是尽力拦阻——否则他在圈内岂不是变成笑话了。 谢枞舟想也不想的说:“不可能。” “好,老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李之逞只觉得心凉:“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和我闹掰?” “是你在和我闹掰。”谢枞舟胃已经有些疼了,却笑着:“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年有多少女人吗?” 宁豫对李之逞而言只是一个‘女人’这样的形容词。 但对他来说不是,远不是。 “一码归一码,你选择这个时间和她在一起,就他妈的是打我的脸。”李之逞对谢枞舟也是了解的,看他脸色发白,就知道肯定是受不住了。 忍着心里的不忍,李之逞指了指桌上的两杯酒:“你欠我的,把那两杯也喝了。” 他就不信谢枞舟能为了宁豫做到这种地步。 “阿逞,你别太过分了!”周围的哥们儿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劝阻:“谢二酒量不好,你想让他进医院不成?” “咱们可都是十几年的好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 “至于。”回答的却是谢枞舟,他掰开按住自己手臂的桎梏,平静的拿起酒杯:“我喝。” 说不至于的都是傻瓜,某种程度上,他得感谢李之逞给他这个机会。 三杯酒下肚,谢枞舟是被楚阔和秦仲简扶着离开酒吧的。 “操,你行不行了,你傻逼吧。”秦仲简看着他趴在路边吐,一边拿着水伺候一边忍不住骂:“你他妈的图什么啊,还把阿逞给得罪了。” 他们到底是两个人的朋友的,虽然心疼谢枞舟现在这德行,但也觉得他刚和李之逞分开的未婚妻在一起这事儿不地道。 可这些都是谢枞舟早就预料到的情况。 直起身漱了漱口,男人声音沙哑:“你俩回头帮我劝劝他。” 他和李之逞不是塑料兄弟,只是生活中有些事总是要做。 况且这是他的‘执念’。 “劝劝他?我看我们得劝劝你。”楚阔翻了个白眼:“谢二,你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是最聪明的一个,我不质疑你看女人的眼光,宁豫什么样我们也是知道的。” “但因为这个影响咱们的关系,不行。” “嗯。”谢枞舟懒洋洋的笑了下:“有影响也是我的错。” “得了。”秦仲简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上车,送你去医院。” 这怎么瞧着都是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鬼才去医院,谢枞舟摇头,脚步带飘的上了副驾驶:“送我回家。” “不是,你想死啊。”楚阔翻了个白眼:“那酒烈得很,你又不能喝,给你送回家出事了怎么办?” 谢枞舟闭着眼摁了摁太阳穴:“不去。” 死也得明天再死,先把证领了再说。 他的倔脾气也是出了名的,两个人没办法,只能先给他送回去。 由于秦仲简有女朋友,不舍得心肝独守空房,所以两个人商议之下是楚阔留下来照看一宿。 “用不着。”谢枞舟失笑:“我死不了。” 他还没领证呢。 “醒了,少废话。”楚阔已经非常自觉的去他屋里拿换洗衣服:“我在客房住一宿,你有事儿就说话。” 他翻找衣柜的时候发现里面没剩几件衣服,有些纳闷:“我说你这里怎么比之前冷清那么多,东西都哪儿去了?” 显然,他们这些人也是常来的。 谢枞舟已经在床上躺平了,闻言唇角浮现一丝笑容:“搬走了。” 楚阔终于找到一套睡衣,随口问:“搬哪套房子了?” 费事,再重新买不就得了——对于他们这种房产多的人来说。 谢枞舟超绝经意间的淡淡道:“搬宁豫那儿去了。” “……”楚阔沉默半晌,骂了一句:“操。” 他开始理解李之逞的无能狂怒了。 毕竟,这俩人看起来是真的早就开始‘勾搭’了啊! 谢枞舟到底还是不会喝酒的,更别提那么烈的酒连喝三杯。 他强撑着不去医院,但夜里又吐了两次,人又有洁癖,吐完了就要洗澡,折腾的就连楚阔都感觉要报废了。 直到后半夜才稍微消停一点。 楚阔累的要死却睡不踏实,朦朦胧胧间感觉窗外泛起鱼肚白,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本以为是谢枞舟又不舒服了,结果爬起来走出卧室就看到这货正对着镜子穿衣打扮,难得穿了身正式的西装还打了领带。 除了脸色苍白点,其余的看起来竟然恢复到人模人样的状态了。 楚阔都以为自己累得眼花了,纳闷的皱起眉:“你干什么呢?” “整理仪容。”谢枞舟平静道:“毕竟要去领证了。” …… 他算是知道这货为什么死活不去医院了。 “不是,”楚阔忍不住吐槽:“你这进度是坐了火箭啊?你特么不会真的在阿逞还没分手的时候就做了男小三吧?” 谢枞舟懒得回答他后半个问题,只说:“羡慕去吧。” “鬼才羡慕。”楚阔无语死了,却也认命的爬起来洗漱。 这货昨天晚上喝的酒肯定还没在体内稀释,自己只能任劳任怨的当个司机。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刻薄的讽刺一下:“你可小心点,别变成遗容了。” 谢枞舟摊手:“我知道,单身狗总是会羡慕我这种已婚人士。” “……” “我可以打车去。”谢枞舟还颇为不满:“谁去领证还带个人的?” 都没办法独享这种美好时刻了。 回应他的是楚阔重重摔上洗手间门的‘咣当’声。 和宁豫约好在民政局见面的时间是九点半,谢枞舟九点就到了,几乎一宿没睡也兴冲冲的。 他把楚阔撵到车里让他去停车场,自己在民政局里面等。 现在的婚恋市场虽然不如前几年那么热门,但这里也永远不缺人排队。 谢枞舟想了想,还是站起来排队。 虽然胃有点一抽一抽的疼,但早点排队早点能结上婚,也是值得的。 宁豫也是守时的人,还差五分钟九点半的时候踩着高跟鞋踏进民政局大门,她扫了一圈,根据谢枞舟发来的信息找到他的排队队列,走进后就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宁豫盯着他:“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很明显吗?谢枞舟有些紧张:“难看吗?” “……问的是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昨天没怎么睡好。”谢枞舟拿出手机当镜子照,又问了一遍:“难看吗?” 墙根下[先婚] 第44节 这人怎么还容貌焦虑起来了? “不难看。”宁豫只好安慰了他一句:“就是脸色有点白。” “嗯,那应该没事儿。”谢枞舟喃喃道:“拍照应该看不出来。” 结婚照就这么一张……不行等拍完找人p一下。 由于谢枞舟排了半小时队的缘故,宁豫来了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 两个人拿着准备齐全的证件进屋,拍照,走流程,没一会儿钢印一戳,红彤彤的结婚证就拿到手。 谢枞舟拿着薄薄的小本子看来看去,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假装严肃的问:“可以发朋友圈吗?”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对于自己真就这么领证了的事实宁豫还有些恍惚。 听到他说话才回神,点了点头:“发吧。” 证都领了,对于事实婚姻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谢枞舟主动发朋友圈就是一种官宣——顺利的话那些风向迅速的媒体都会直接去联系他,反倒不用烦自己了。 两个人踏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十点出头,谢枞舟折腾了一宿连口热水都没喝,一抽一抽的胃疼时时刻刻都在给他警告。 但因为‘领证’这个终极目标在那儿撑着,似乎怎么都能忍住。 现在尘埃落定,身体里的那根弦松了,疼痛就仿佛变本加厉的袭来。 谢枞舟不想在宁豫面前丢人,但生理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额角都不自觉的泌出冷汗来。 下台阶的时候,他不自觉脚一软。 “谢枞舟。”一直觉得他不对劲儿的宁豫手疾眼快,穿着高跟鞋也能稳稳站在台阶上先托他一下,皱眉问:“你到底怎么了?” 谢枞舟顺势抱住她趴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一只大型犬。 “真没怎么,就是……”他修长的手指捂着胃,趴在她肩头布料隔着的声音弱弱的:“疼。” “疼?”宁豫忙问:“你那里疼?肚子吗?”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声惊呼—— “我靠,”楚阔在停车场等了一个多小时没等到人回去,不放心的过来就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帮忙扶住谢枞舟。 宁豫也是认得他的,愣了一下点点头。 楚阔是个人精,见状忙笑笑:“恭喜恭喜,我是不是该叫嫂子了?” 谢枞舟刚抱了没一会儿就被迫和宁豫分开,不禁怨念的瞪着楚阔。 “你瞪着我干嘛?”楚阔没好气儿的爆粗:“神经病,疼死你得了。” “那个,”宁豫忍不住开口:“他到底哪儿疼?” “胃呗。”楚阔本来就在气头上,没有丝毫隐瞒连珠炮似的说:“这货昨天晚上喝了快一斤的烧刀子,吐了一晚上还不去医院。” 宁豫彻底愣住了,这才明白谢枞舟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苍白。 在她浅显的印象里他是不怎么会喝酒的,昨晚为什么要喝这么多烈酒?当然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你神经病吧?”她也忍不住骂:“怎么不去医院?” 谢枞舟苦笑着求饶:“看在我生病的份上,别骂了别骂了。” “为什么不去医院?”宁豫帮忙一起扶着,三个人走向停车场。 谢枞舟:“现在去不也一样。” 忍一晚上而已,死不了人的。 楚阔翻了个白眼,在旁边爆料:“还能为什么?急着结婚呗。” “……”谢枞舟:“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你急这个干什么?”宁豫看他捂着胃的狼狈模样,气笑了:“晚几天再结不也一样。” 她真是觉得莫名其妙,还第一次见到这种为了结婚不顾身体健康的。 那可不一样。 晚几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谢枞舟在心里默默地嘀咕。 “嫂子,你可不知道,”楚阔阴阳怪气的吐槽:“这人说了,死也得领了证再死,你就当他是超绝恋爱脑太爱你了吧。” …… 宁豫无语。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和谢枞舟具体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些签的明明白白的合同她没准真就信了。 不过在别人面前,演还是要演的。 宁豫没说话,沉默的继续扶着他。 谢枞舟仿佛也‘入戏太深’,垂下的一只手攥着她的,皮肤冰凉。 直到他上了车半躺在后座,手依旧没有松开,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手缓慢的打字。 宁豫坐在他旁边,不解的皱了皱眉:“你不好好休息还在干嘛?” 都这个样子了,有什么急事还需要立刻解决的? “发朋友圈。”谢枞舟说:“毕竟我都是超绝恋爱脑了。” ----------------------- 作者有话说:这恋爱脑他可太爱当了( 庆祝小情侣领证本章留评有红包~ 第27章 挖到了 刚结婚就住院。 刚结婚就住院的, 谢枞舟大概是第一人。 发完朋友圈被送进医院的检查室,没多久他就‘光荣’的收到了一份住院通知书。 “胃黏膜受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诊断书扔他身上,忍不住笑:“你可真行, 居然能忍到现在才过来,也不怕恶化成胃出血。” 宁豫正坐在床边给他拆外卖送来的小米粥袋子, 闻言动作一顿,秀气的眉毛皱得更深。 “哪有这么夸张。”谢枞舟无所谓的笑笑:“你别吓唬人了?” “吓唬人?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吗?”医生挑眉:“换成长年累月的酒蒙子一次性喝这么多确实没什么, 但对你这种菜鸟来说可就不得了了。” 谢枞舟摆了摆手:“别说废话了。” “行, 我的建议是你住院三天, 一天三次吊水休养恢复, 饮食清淡一些。”医生歪头看他:“你们家有人能来陪护吗?” 谢枞舟张了张口, 还没说话就听到宁豫在旁边说:“我可以。” 迎着两个人诧异的目光,她又强调:“我可以陪护, 都需要做什么?” 医生眨了眨眼, 忍不住问:“美女, 你是谢二的什么人啊?” 宁豫:“我们今天刚领的证。” 所以, 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承担起照顾谢枞舟的这个义务——结了婚她不可能是光享受福利, 然后什么都不付出的。 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医生惊呆了, 片刻后看着谢枞舟平静中带着得意的那张脸笑了声, 不住点头:“行, 这我就放心了。” “陪护也用不着做什么, 他这病也不是下不了地的那种——都能活泼乱跳的去领证呢。” “更多的就是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 宁豫认真的听着,心想医生说的和她预测的差不多。 给谢枞舟当陪护并不会耽误他上班, 就是因为饮食方面需要注意的缘故, 一日三餐比较麻烦…… “我不会做饭,”她把晾温了的小米粥用勺子拨弄着,低声说:“这几天给你叫外卖合适吗?” 她记得他可是吐槽过外面的食物不健康的。 谢枞舟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像是什么高定服装, 发丝有些凌乱的靠在床头有种别样的清俊。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都住院了还在那儿笑:“行啊。” 吃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宁豫送来的。 不过很快,宁豫就看到了桌上一张五颜六色的宣传单。 她拿起来看了看,是医院内部提供的餐食,琳琅满目的还附着电话号码。 “这个可以。”她眼睛一亮:“应该比外卖健康多了。” 毕竟是医院给提供的饭,肯定比外面的有保障。 谢枞舟挑眉:“你可是要住在这儿陪我的,也吃这些?” 他有病在身,不得不吃的清淡一些,但要让她吃这些……也太虐待了。 “早晚吃什么都可以。”宁豫对吃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无所谓道:“中午在公司吃。” 嗯,很合理的安排。 谢枞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看了看她手里搅个不停的小米粥,笑:“还不给我么?” 好好的一碗粥都快被搅成糊糊了。 宁豫看了看他正在吊水的右手,有些为难:“你怎么吃?” 她记得他不是左撇子啊,拿勺应该挺费劲的吧? 这也是她为什么搅和了半天都没把粥递过去的原因。 “是啊,怎么办,滚针了就糟了。”谢枞舟眨巴了两下眼睛,很无辜的看着她:“你喂我吧?” “……” “老婆,”他进一步撒娇:“就帮个小忙吧。” 墙根下[先婚] 第45节 宁豫被肉麻的有些受不了,直接塞了一勺粥到他嘴里。 反正也不烫,早就被她搅和的温吞了。 谢枞舟叼住勺子,很配合的笑了笑,乖巧的咽下。 宁豫基本没做过这么‘贴心’的事情,更别说亲手喂一个男人喝粥,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肉麻。 但真的喂了几口,其实不过如此。 这样颇为亲密的行为是有些尴尬,但也就……一点点吧。 宁豫不想气氛在沉默中变的暧昧,主动寻找话题:“刚刚那个医生和你认识吗?” 感觉说话很熟稔的样子。 “认识。”谢枞舟声音含糊:“我曾经主治医生的儿子,一起玩儿的。” 宁豫微怔,抓住重点:“你为什么曾经会有主治医?” 谢枞舟修长的眉目顿了下,笑容若无其事:“很奇怪?你没有吗?” 像是他们这种人偶尔看病为了图方便,都会有自己专门的主治医的。 这个借口听起来很正常,但宁豫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大概是因为刚刚那个医生和谢枞舟实在太熟稔了——如果不是经常来医院的话,怎么会和主治医的儿子都这么熟? 更何况刚才那句‘你们家有人能来陪护吗?’,好像对他的家庭情况都很熟的样子。 宁豫心里琢磨着,但什么都没问。 原因无他,她和谢枞舟虽然已经有了法律意义上的结婚证,但论相处才刚开始而已,她没必要去追根究底他不太想说的事儿。 想着想着,一碗粥就喂完了。 “你先睡会儿吧,我帮你看着。”宁豫看着他还剩半瓶的吊水:“楚阔不是说你折腾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么。” “他就是夸张。”谢枞舟笑笑:“没那么困。” 其实是有些看她看不够。 不过在这种在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里,他的眼睛难免有些像是探照灯一样让人难以忽视。 宁豫不自在的从包里拿出眼罩盖在他脸上,强硬道:“不困也得休息。” 她包里的必备生活用品就有眼罩和耳塞,去哪儿基本都带着的。 宁豫的东西上面都有她独特的香水味儿,谢枞舟顺从的戴上,闷笑:“这么霸道?” “别说话了。”她说:“赶紧睡吧。” 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昨晚要喝那么多酒,其实想也能想到。 楚阔是他和李之逞那个圈子里的朋友,在旁边陪着照顾,那想来也是昨天发生什么冲突了。 一片舒适的黑暗中,本来就疲惫的睡意来得倒也快。 谢枞舟迷迷糊糊的交代:“要是我哥给我打电话就帮忙接一下,其他人就算了。” 他刚发了朋友圈,过来问的人肯定很多。 宁豫捏了捏他的指尖当作回应,也是表达自己在。 看着谢枞舟被眼罩盖住的,下颌线十分漂亮的下半张脸泛着白,她更深层次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结婚可能是他承受的舆论压力更重。 毕竟人人都知道李之逞不爱她,却和谢枞舟是极好极好的朋友。 所以,这家伙到底图什么? 眼下看来李之逞对于这种让自己有点丢脸的‘背叛’并没有想象中的云淡风轻,还是为难了他的。 他们俩可是从高中起就整天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宁豫单手拄着侧脸,思绪微微放空回到了多年前。 大概是因为高中时期对李之逞有些憧憬的缘故,她的视线总是会不自觉的追随着他。 但班级里有很多女孩子都更关注谢枞舟。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穿什么做什么几乎都是班级里其他男生的时尚风向标。 就连辛黛都煞有其事的点评:“其实谢枞舟还是比李之逞帅一点,你不觉得他那双桃花眼特别好看么!” “可能吧。”但宁豫并不太注意什么‘桃花眼’,她有点为李之逞抱不平,一本正经地反驳:“那有什么用,他学习好差。” 外貌和成绩结合起来,谢枞舟就差远了。 好死不死的,这闺蜜间的谈话刚刚好被路过的本人听见。 “谁说我学习差。”谢枞舟倒也不生气,看着她们笑吟吟地说:“是我懒得写卷子罢了。” 说人坏话被抓包,本来两个女孩子是有些尴尬的,但听他如此‘大言不惭’,立刻憋不住的反唇相讥。 辛黛受不了:“少吹了。” 谢枞舟依旧是笑眯眯的:“我可不是吹哦。” “既然如此。”宁豫不是喜欢做口舌争辩的人,直接说:“那马上的期中考试你好好答卷啊。” 谢枞舟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这样啊。” 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宁豫:“那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我不需要证明啊。”谢枞舟弯起眼睛:“你们信不信都可以,我就是说一下。” 就是横插进去一个没有证实的可能性忽悠她们,吊着她们的好奇心。 说完少年就迅速走了,宽大的校服兜着风罩在清瘦的身形上,就像是一张摇摇晃晃的帆。 辛黛瞪着眼睛,忍不住骂:“神经病,什么人啊这是!” 宁豫没说话。 她觉得说这样的谎很无聊,但倘若谢枞舟真的有能答出好成绩的实力却‘懒得写’,那他更无聊。 期中考试过后,宁豫下意识的留意了一下谢枞舟的成绩——不得不说他那无聊的举动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放在平时她才不会注意他。 结果仍然是倒数,一看就是好多门交了白卷的成绩。 真的是……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宁豫撇了撇嘴,抱着一摞新收上来的试卷送去办公室。 她这个时候还当着什么无聊的学习委员,这个工作也是日常之一。 临近周末的傍晚向来是学校最安静也最焦躁的时候,学生们都聚集在班级里等着放假,鲜少有偷溜出来开小差的。 宁豫穿过安静的长廊走到办公室前,隔着一扇门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吼声:“谢枞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名字她下意识的顿住脚步,没有推门进去,反而犹豫之后透过窗户上一块竖条的玻璃,向里面看了过去。 这是近乎于偷窥的行为。 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个老师,其中包括他们的班主任,然后就是谢枞舟,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 宁豫当时并不认识这位,后来曾经在赴宴的时候打过交道,知道这是谢枞舟的父亲谢成狄。 里面的构图和人员组成仿佛什么三堂会审。 “谢先生,谢枞舟的成绩问题已经是存在很久的难题了,之前我们一直没有请过家长是以为他就是那种不爱学习的差生,可通过这次考试发现并不是这样。” 班主任老叶敲了敲桌上的试卷,眉头紧皱:“这卷子最后的大题是越级难题,全年级能做出来的学生不超过五个,谢枞舟就是其中之一。” “但问题是,他只写了这道难题,却把卷子上其他的地方都空着了。” 考试考场是按上次的成绩分布的,谢枞舟周围全是差生,高清监控下显示的也是他没拿过任何电子产品,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睡觉。 所以他不存在任何作弊的可能性,只能是自己做出来的这道题。 但这种明明会却故意交白卷,近乎于‘挑衅’的举动怕是比普通的问题学生都严重了。 所以,这次才会请家长来。 谢成狄自然也明白老师的言外之意,他看着谢枞舟,声音沉沉:“搞这么幼稚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叫老师请家长,很光荣吗?” 门外听的一清二楚的宁豫皱了皱眉。 她莫名觉得此刻的男生有点像是故意引起家长注意的小孩儿,但他的父亲却丝毫不了解。 谢枞舟不肯吭声。 他的沉默更加让被耽搁了时间的男人愤怒,从而厉声质问:“回答我,故意引人注目是为了什么?” “又不是为了吸引你。”谢枞舟有些讽刺的回了一句。 办公室里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然后是老师们着急的劝阻。 宁豫闭上眼睛没有看,转身离开。 之前那些本能的好奇还尚且在道德边缘,可再看下去就不道德了。 从那天起她才知道,原来谢枞舟也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玩世不恭到无法无天的,虽然他总是挂着散漫的笑容,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宁豫回到教室,打算等会儿再送这摞卷子好了。 可没一会儿,谢枞舟就回来了。 她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忍住向后看的冲动,耳朵里却隐约能听到他和李之逞的对话—— 李之逞声音里明显有些纳闷:“你脸怎么了?” 谢枞舟:“我爸来了。” “靠,他打你了?” “嗯……” 李之逞:“你爸怎么被请家长了?” “谁知道,”谢枞舟声音里充满着少年意气的不屑:“我以为是我哥来呢。” 墙根下[先婚] 第46节 “大意大意,他去外地出差了。” “别郁闷。”李之逞笑了声,安慰他:“明天放假,一会儿咱俩双排去?” 谢枞舟喜欢打游戏,李之逞也知道这一点。 他们确实是好兄弟,知道怎么让他开心起来,甚至知道他原生家庭的一些难堪…… 然后闹到今天这种因为对方而住院的程度。 宁豫回过神,看着谢枞舟安静睡觉的模样眨了眨眼。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更加感慨什么,他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着的是‘大哥’的备注。 应该是谢枞云。 宁豫怕震动的声音吵到谢枞舟,拿起来走到病房外面去接。 “你朋友圈发的是什么?领证了?”谢枞云见他接了,立刻问:“你两个月前跟我提出联姻意向的时候可没说这么快啊。” 宁豫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忍不住愣了下。 两个月前? 她那时候刚刚回国,别说尚且没和李之逞分开,就连和谢枞舟也没见过几次啊。 他怎么可能在那个时间段就有想和她联姻的意向? 谢枞云:“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枞云哥。”宁豫这才开口:“是我,谢枞舟在休息。” 对面沉默两秒,声音立刻变的和缓很多:“这样啊,我就是打电话过来问一下…你俩领证了?” 能听出来对于他们正在‘交往’这件事,谢枞云根本就一点不意外。 宁豫琢磨着,‘嗯’了一声。 “枞云哥。”她有话直接问:“不好意思,你刚才说的两个月前是什么意思?” ----------------------- 作者有话说:喵喵喵,露馅了? 第28章 挖到了 你身体怎么这么硬啊 听了她的问题, 对面的谢枞云似乎很疑惑的反问:“两个月?我这么说了吗?” 宁豫‘嗯’了一声。 “那是我说错了。”谢枞云平静道:“我想说的是两周,枞舟两周前跟我说有想和你联姻的意向,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领证。” 两周说成两个月? 宁豫皱眉, 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谢枞云又没有什么欺骗她的理由。 勉强压住心里的疑惑,她不多问了。 谢枞云很快问起别的:“枞舟呢, 这个时间睡觉吗?” 宁豫想了想,如实告知:“他住院了。” 这种事也不是能瞒住的, 对家里人实话实说最好。 打完电话, 宁豫在病房的外间里用手机工作了一会儿。 她让小徐把她的电脑和桌上一些需要这两天过目的文件都送到医院来, 打电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虽然住的是有套间的vip病房, 但门板的隔音效果却未必好。 谢枞舟好不容易睡着, 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更好。 小徐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宁总。”两个人在小客厅里说话, 他不自觉看了眼里面病房的门, 压低声音:“那您这两天就不去公司了, 一直在医院吗?” 宁豫点了点头。 虽然谢枞舟这个病远远用不着贴身照料, 但刚结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亲戚朋友圈, 她还是得装装样子。 小徐接过她签好的几份文件, 又问:“宁总, 那您下周还去港城谈生意吗?” “当然。”宁豫想也不想的回答:“行程照旧。” 去港城谈生意是上个月就定好的行程, 关系到港城一个新开发楼盘的钢材承包的生意, 在明年秋季,谈下来的话一年的利润都不用愁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 套间里面的门就被推开。 刚睡醒的谢枞舟迷迷糊糊的走出来, 看到宁豫在似乎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小徐:“来客人了?” 俨然已经是一副‘男主人’的招待口吻了。 小徐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我助理。”宁豫有些无语。 她说着把所有签好的文件都塞给小徐,对他说:“你先回去吧, 有事电话联系。” 小徐点点头,和两个人都打过招呼才走。 “你这小助理怯生生的。”谢枞舟是第一次见到小徐,忍不住点评:“不是你挑人的风格啊。” 他摸了摸下巴:“不会是看脸挑的吧。” 毕竟小徐长得还不错,非常秀气文雅的小白脸模样。 宁豫没听出他淡淡的‘雄竞’暗示,只觉得他有点毛病。 “谁会看脸挑员工?”她说:“小徐京大硕士毕业的,履历够,学习能力也强。” 虽然为人是内敛了一点,但她挑助理又不是去挑陪人喝酒的那种,肯定还是更看重实干。 谢枞舟却不这么觉得,他笑眯眯道:“你这么喜欢工作,助理又是经常要相处的,挑一个赏心悦目的不也正常。” 宁豫瞥他一眼:“看脸的话我直接你挑你好了。” 小徐长得是不错,但她周围最不缺的就是帅哥。 谢枞舟眼睛一亮:“真的假的?我有这个荣幸吗?” 他可太喜欢听她这句大实话了。 “……没有。”宁豫毫不留情道:“看不上你。” 谢枞舟叹息着:“看来想当你助理太难了。” “别贫了。”宁豫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他:“你哥刚才给你打了个电话。” 谢枞舟‘嗯’了声,却不着急回:“他说什么了?” “问咱们领证的事儿。”宁豫顿了下,若有所思看着他:“还有,他说你两个月前提出和我联姻。” “后来又说自己说错了,是两周前。” 谢枞舟耸了耸肩:“我哥年纪大了,说话难免颠三倒四的,你别在意。” “……”还是贫。 不过他这么云淡风轻的态度,那想必就是谢枞云真的说错了。 宁豫:“他还说下班后过来看你。” 她看了眼手表:“还有差不多一小时,我一会儿回家一趟。” 取点东西,顺便给他们兄弟一些独处的时间。 谢枞舟挑眉:“不看一眼大伯哥?” 都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身份转变了一下。 宁豫抬眸看着他:“可以见,但耽误了我回去拿换洗衣物,晚上你就自己在医院住吧。” …… 天赋型选手根本不需要学习,就能轻轻松松拿捏他了。 谢枞舟一语不发,立刻点头表示让她走。 见谢枞云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啦。 宁豫回到家收东西的时候收到了一条谢枞舟的短信,大致意思是谢枞云给他带了养生的晚餐他吃完了,让她也别忘记吃饭的事儿。 就,还挺贴心。 那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用着急回去了。 宁豫在冰箱里随便翻出袋面来煮,一边吃一边看新报价的几个合同。 虽然表面泾渭分明,但实际上她和宁哲的竞争已经是如火如荼的状态。 她的业绩全面领先或许让他有了危机感,最近居然已经在悄悄接触她的客户了。 不过一顿饭的期间,宁豫两个合同的细节还没看完,放在旁边的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 偶尔扫一眼,来电备注肉眼可见全是想打听八卦的人。 她忍不住皱眉,这些人就像是专心做事的时候总来打扰的魑魅魍魉,烦的要死。 宁豫干脆摁了静音,把手机扣过去。 又忙活了二十分钟,她把自己用的一副碗筷刷了,拎着收拾好的包准备离开。 刚刚下电梯出了楼门,眼前却突然窜出一道身影——宁豫愣了片刻,下意识后退两步。 然后她很快看清眼前的人是沈思柠。 小姑娘身材纤瘦,穿着大衣也仿佛‘飘飘荡荡’的站在这里,面色苍白眼眶红肿,一看就是哭过。 宁豫皱眉:“思柠,你这么晚过来这儿干什么?” “四姐,我刚才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我只能过来找你了。”沈思柠看着她,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我和朋友度假回来,才听说你和枞舟哥的事情,是真的吗?” 宁豫沉默不语,原来女孩儿之前没来找只是因为刚刚才听说,然后就……行动力还是挺快的。 墙根下[先婚] 第47节 思索半晌,宁豫点点头:“是真的。” 她不是逃避事实的人,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居然是真的。”沈思柠失魂落魄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瞪着她:“四姐,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跟我说枞舟哥不是好人,让我离他远点,结果你自己却跟他在一起!你太阴险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宁豫沉默地听着她的宣泄,没反驳。 从做决定的那刻起她就做好了被指责的准备,沈思柠对谢枞舟那么痴迷,不是自己随随便便的辩驳几句她就能听进去的。 哪怕没有自己谢枞舟也不喜欢她,但到底是有自己了,女孩儿仅存的希望还是被打破了。 沈思柠哭着问她:“你为什么不说话?四姐你说话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宁豫知道自己有些冷漠,她也努力让声音变的和缓一些:“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的话就继续骂吧。” 可能是她太注重利益不讲‘道德’同时又漠视‘亲情’吧,但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看到宁豫这波澜不惊的样子,沈思柠脸都憋的涨红了,末了只能狠狠的跺了下脚转身跑走。 毕竟是从小就敬仰害怕的姐姐,刚才在上气头上骂了那么几句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持续性的一直骂? 宁豫追上去拉住她:“怎么来的?” 这天都黑了,让她一个人哭着跑回去可不行。 沈思柠狠狠甩开她的手:“不用你管!” “就管,要不然我给你爸妈打电话。”宁豫拉着她到停车场:“走,送你回去。” 送沈思柠回家的路上,小姑娘一直在哭。 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默默流泪,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宁豫趁着红灯看了眼她红肿的眼眶,把纸巾递过去。 沈思柠嫌弃的别开头:“不要。” 宁豫也不强求,继续开车。 “四姐,你为什么对于什么事情都这么无动于衷!你是冷血动物吗?”沈思柠实在是忍不住:“你是不是在心里看我笑话呢?觉得我这样很幼稚!” 宁豫抬了抬唇角,无声的认同了沈思柠的这个评价。 她确实觉得幼稚,单恋一个人为他伤心成这样他也只会觉得负担……何必呢。 “因为你从来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沈思柠似乎知道她心里正在想什么,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你和枞舟哥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喜欢他,就是因为他家世背景好因为利益。” 喜欢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说对方‘不是好人’呢。 宁豫第一次有点欣赏自己这个表妹了。 本来以为她是纯粹的蠢,没想到居然还能想到这个层面。 唔,那看来就只是恋爱脑而已。 “是啊。”宁豫坦然承认:“利益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因为什么情情爱爱的,那就太蠢了。 沈思柠哽咽:“我真同情枞舟哥,他为什么喜欢你这么冷血的女人。” 闹的撕破脸了,她对表姐的评价当然是直白的‘冷血’。 宁豫笑了笑:“你觉得他喜欢我?” “爷爷告诉妈妈的,”沈思柠用纸巾捂住鼻子,红红的眼睛瞪着她:“枞舟哥没有眼光,他会后悔的。” 小女孩儿,情绪表达总是真实的让人觉得鲜活。 唔,原来谢枞舟的谎言可以骗过这么多人。 还真是,编的很成功。 宁豫想着,便也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是么?但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我要什么有什么,自己的生活充足,在他事业上也能提供帮助。” “思柠,你想要得到一个人是要让自己变得优秀,让他欣赏你身上的某种特质从而迷恋你,而不是本末倒置,去一味的迎合讨好那个人。” 虽然她和谢枞舟之间的‘喜欢’是假的,但宁豫却想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沈思柠这些道理。 她知道自己感情方面的经验不多,也许说这些不太有说服力。 但是,女孩子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 沈思柠愣愣的坐在那里,似是有所触动,但很快又回神,拨浪鼓似的摇头。 “不对,四姐,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她有自己的坚持,振振有词道:“你一点都不付出的话,别人凭什么喜欢你?就因为你完美无缺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枞舟哥喜欢,因为他是个傻子。” 说完,沈思柠愤愤的下车,扬长而去。 宁豫看着小姑娘纤细的背影走进小区里,摇了摇头。 她想说,其实你枞舟哥也不是个傻子。 回到医院的时候将近八点,宁豫看到外间桌上的烟灰缸里有烟头,知道谢枞云是来过已经走了。 谢枞舟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迎接她。 “怎么这么晚回来?”他懒洋洋地抱怨:“我都独守空房一小时了。” 宁豫无语:“你又不是小孩儿,自己待着怎么了。” 说着把给他带的换洗衣物递过去:“去洗漱。” vip套间的病房,自然也是有洗澡的地方的。 美中不足的是,正经睡觉的床只有一张——虽然是1.8米宽,尺寸够两个人睡的。 宁豫洗漱完出来,看着一张床犹豫了一下,本能想到旁边的陪护小床上去睡。 但还没动作,就被谢枞舟从后面拉住手腕带到床边了。 “一起睡床上啊。”他缠着她的手指:“今天算咱俩新婚之夜呢。” 在医院过新婚之夜,他们也算‘特立独行’了。 宁豫闻言,立刻警惕的看向他的胃:“你这样还想乱来?” 谢枞舟愣了下,忍不住笑了出声:“你想什么呢?我可没那种意思——你该不会很期待吧?” 和这家伙胡侃关于这方面的事就等于掉进陷阱里,宁豫不理会,越过他上了床。 医院的夜晚总有种别样的静谧,哪怕是vip病房里,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自己换的床单被罩还算干净,枕头却不舒适,宁豫侧躺着,不自觉调整了半天的姿势。 ——直到谢枞舟也上来,从后面抱住她。 “谢谢。”谢枞舟亲了亲她的头发:“愿意在这儿陪我。” 宁豫眼睛微微睁大,总觉得这种互动有些过于亲密了。 但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又是切实的‘夫妻’,好像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小亲昵。 “没什么。”宁豫回神,平静道:“按照道理,我应该在这儿陪你。” 她稍稍暗示了一下他们‘协议’的事情。 但谢枞舟就跟没听懂似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腰身:“你身体怎么这么硬啊,紧张么?” “……别胡说八道。” “说真的,我胃已经不疼了。”谢枞舟一本正经:“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履行老公的义务。” “是你想吧。”宁豫回头瞪他:“干嘛总推到我身上?” 她才不陷入他引诱的思维陷阱怀疑自己呢。 不过能让女人把头回过来,已经很好了。 谢枞舟抬了抬唇角,顺势抱住她,大方的承认:“是挺想的。” 这几天他们都挺‘清心寡欲’的。 宁豫感觉到他轻柔的吻仿佛羽毛似的落在自己后颈,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她身体里有些微微的改变,但理智尚存:“这是在医院。” 谢枞舟叹息:“新婚之夜啊。” 不做点什么的话,未免太可惜太没有纪念意义了啊。 “你想的话也可以。”宁豫说:“只是护士早晨六点就会过来第一次吊水,你五点总得起来洗漱吃饭,要做的话,你负责收拾洗床单。” 总之她不可能让医生护士进来察觉到‘不雅’的画面。 可这么一套操作下来得几点钟了,一晚上还睡不睡了? 谢枞舟沉默了。 不得不说,宁豫这时时刻刻都逻辑在线到十分冷静的样子真的让人有点难受…… 但偏偏他又喜欢她这样的‘不近人情’。 因为,很酷。 “算了。”谢枞舟抱住她,蹭了蹭:“睡觉吧。” 住在医院到底是有些不方便的。 宁豫恍惚间感觉是一只大狗在蹭自己,周围被毛茸茸的环绕着……果然是个特殊的新婚之夜。 只是这么被人抱着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对她而言是很难入睡的。 宁豫不自觉的动来动去。 “你怎么还不睡?”谢枞舟立刻问。 “……我是机器人吗?”宁豫无语:“还能说睡就睡啊。” 要真的是就好了。 谢枞舟笑了下:“睡不着的话,聊聊怎么样?” 墙根下[先婚] 第48节 宁豫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聊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和谁喝酒喝到进医院的?” “不用问。”宁豫嘟囔:“也能猜到。” 唔,她聪明是早就能预见的事儿,但是…… 谢枞舟问:“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不。”宁豫重新闭上眼睛,淡淡回应。 “是不好奇还是不想知道?”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宁豫皱眉:“我讨厌和李之逞有关的一切,不想知道。” 她就是这样,爱恨都决绝。 谢枞舟沉默了下来。 讨厌和李之逞有关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他吗? 比如他继续和李之逞做好兄弟的话,该怎么避免她这种讨厌呢? 可是喜欢的反义词不应该是讨厌,应该是‘无感’才对。 如果心绪依旧被牵动的话,就说明没有放下。 谢枞舟不断地发现,他很在意。 在意她的还有感觉。 谢枞舟轻声问:“讨厌是不是因为还喜欢?” 宁豫蓦然睁开眼,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第29章 挖到了 初恋。 -初雪天很有纪念意义。 宁豫一向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 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 她一直觉得对于曾经‘喜欢’过李之逞这件事她藏得很好,唯有亲近的闺蜜才能窥探一二。 但谢枞舟今天这句话,仿佛一把直勾勾的利剑正中眉心, 清晰的戳破她的伪装。 宁豫沉默片刻,才低声回:“你什么意思?” “别这么紧绷, 我没什么意思。”谢枞舟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肩膀,轻笑着解释:“没有嘲讽, 也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我就是……看出来了。” 甚至, 他觉得自己要是没看出来就好了。 宁豫动了动肩膀弹开他的手, 淡淡道:“你什么意思都没有的话, 就不要提了。” 她没有否认, 但这件事已经被她列为曾经的‘黑历史’过往了。 谁愿意提起自己的黑历史呢? 谢枞舟察觉到她坚决不愿意提起的态度,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现在宁豫是在一种很讨厌李之逞的阶段, 他知道, 但这还不够。 他想让她做到真正的无感……不能操之过急。 结婚第二天, 两个人在病房里迎来一个‘惊喜’。 上午有访客, 是谢枞舟的朋友, 宁豫瞄了眼发现自己不认识, 便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 然后坐在外间继续工作。 差不多半小时, 访客离开, 她进去查看谢枞舟的吊水瓶还剩多少,就看到桌上有一小包用塑料膜包裹着的精细零件。 看品控, 是自己给他调过去的那批。 宁豫眨了眨眼, 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刚才来的人是我那儿的工程师。”谢枞舟笑着解释:“刚做好了零件样品,拿过来让我看看。” 宁豫闻言,回忆起了刚才拜访的男人相貌——穿着很普通, 身材相貌却好,气质冷冷的没个笑模样,确实不像专程来探望病人的,也不像他那些纨绔的朋友。 谢枞舟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在想你说的那位工程师。”宁豫坦诚相告:“长得还行。” 尤其是身上的气质,很特殊。 …… 谢枞舟有些不乐意了:“比我帅吗?” 他可是鲜少听到她嘴里夸别人,简直堪称铁树开花。 但夸的不是他,难免就让人不悦。 “你怎么这么自恋啊?”宁豫皱眉,实在是忍不住说:“总和别人比外貌。” 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吗。 之前小徐出现的时候,这家伙也超绝经意间在那儿雄竞。 谢枞舟‘噗嗤’笑出声。 他心想可不是吗。 谁说男人就不能有容貌焦虑的?尤其是在她面前。 不过这种调侃的话题说说就罢,宁豫很快干起了正事,从袋子里把加工过的零件拿出来看了看。 有一说一,制作的真的很不错。 她有些意外:“你找这工程师技术不错啊。” 毕竟谢枞舟那就是个工作室,现在有真本事的人才像京北的大公司都抢不过来。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以这家伙的本事,即便就是先开工作室,也能吸引到人才为他效力。 谢枞舟笑了笑,说的很也坦诚:“这人是我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认识的,你挖不过去。” …… 他还真是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宁豫耸了耸肩:“那就算了。” 本来她还真的有点想挖人的念头,做生意竞争嘛,挖别人公司里的技术骨干向来是件缺德但有用的事。 不过既然谢枞舟这么说,宁豫也只好作罢。 因为她知道他的风格,既然刻意挑明了提醒她,那这个人就肯定是有些原因不会被自己挖过去的。 虽然钢厂里从来都需要这种人才,但也不是一定要去碰钉子不可。 正聊着,窗外飘起悠悠扬扬的小雪花,不少沾在明亮的玻璃上。 谢枞舟侧头无意间看到,目光一顿。 “怎么了?”宁豫见他声音突然停住,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眨了眨眼:“下雪了?” 谢枞舟眼睛微亮,看了看自己快注射完的吊水瓶。 宁豫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疑惑的挑眉:“你不会想出去吧?” “是啊,想出去走走。”谢枞舟点头,一本正经的说着:“初雪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 这人还怪有仪式感的。 宁豫毫不在意地说:“有什么好纪念的。” 雪几乎每年都会下,且基本随机式降落,‘纪念’起来不麻烦么? “对我来说有。”谢枞舟看着她,笑着说:“初雪天的时候,我遇到初恋的。” 宁豫正拿着手机打字的手一顿,抬眸看他。 接收到的是谢枞舟坦坦荡荡毫不闪躲的目光。 初恋…… 宁豫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的说自己的情史,目光不自觉顺着他的眼睛向下。 然后看到谢枞舟修长脖颈上那条细细的链子,吊坠是‘y’,藏在病号服后面。 宁豫什么都没问,仅仅‘哦’了一声。 “就这样啊。”谢枞舟挑眉:“你都不问点什么?” 这人怎么连普通人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的。 “没什么好问的。”宁豫非常尊重他的隐私:“你过去喜欢谁,谈过什么恋爱是你的事儿,桃花别闹到我面前就行。” 谢枞舟苦笑:“这么大度啊?” 说完不等她回应,抬手自己摁了护士铃。 该拔针了。 等护士拔完针,谢枞舟很快下地用大衣裹住自己里面的病号服,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外套都穿上了,这是真的要出去走一走的样子。 宁豫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秀眉轻轻蹙起。 她怎么感觉谢枞舟有点像是生气了。 可是他生气什么?自己刚才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宁豫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去探究别人的心理活动是最无聊的一件事情,有这个时间不如干点正事。 墙根下[先婚] 第49节 手指放在键盘上,宁豫很想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在工作上,可是…… 她也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 像是被谢枞舟的态度所传染一样,毕竟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泄露出‘不爽’的情绪。 宁豫打了几个字母还是静不下心来,干脆把电脑扣上。 她摁了摁太阳穴,站起来走到窗边。 vip的住院病房在三楼,从这个位置俯瞰下去,正好能看到医院的后花园。 有绿色植被,还摆了很多长椅,是给一些住院的老人家提供的‘遛弯’场所。 此刻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薄薄冰雪,霜染过后的意境瞬间大不相同。 比如谢枞舟出现在那里,黑色的大衣被纯白的雪景映衬着,就很像漫画中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真的只是在雪中走走,鞋子走来走去的在洁白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宁豫拿出手机看了眼现在的实时温度——仅仅零上两度……不嫌冷? 但看着,真的很闲庭信步的样子。 一开始的小雪也开始越来越大了。 宁豫看着谢枞舟黑色的大衣上都覆上了一层雪色,而他看起来却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想到,他这副怀念‘初恋’的架势搞的这么大。 思索片刻,宁豫拨通了他的电话。 响了几声,她垂眸看着谢枞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起来,直接说:“抬头看楼上。”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男人抬头都不用四下寻找,黑眸直接锁定了宁豫所在的位置。 透过明亮的窗口,两个人对视半晌,谢枞舟唇角漾开一丝笑容,洁白的牙齿也露了出来。 比起刚才微微低着头走来走去的模样,现在是一种仿佛卸下包袱,肆意洒脱的微笑。 宁豫不知道为什么也轻轻松了口气,问他:“还不上来?” 别胃病还没养好,就又感冒了。 她之前还一直觉得现在的温度属于深秋,但一下雪,冬天来临的感觉就分外明显。 谢枞舟笑着回了句:“就上来。” 他挂了电话,能感觉到自己握着手机的掌心温热。 宁豫就是用这种魔力,能让他本来感觉烦闷失温的情绪就这么顷刻间缓了过来。 她站在窗边看他,给他打电话,她也是关心他的。 这种终于肯主动走出来的‘第一步’对于谢枞舟而言,不亚于一剂强心剂注入。 让他瞬间好了伤疤忘了疼,完全忘记刚才听到宁豫说‘桃花别闹到我面前就行’时那种深刻的郁闷和焦躁了。 想要当一只徐徐图之的好狗,就要适当的学会什么叫记吃不记打。 毕竟谢枞舟就是因为知道宁豫是怎样一根‘犟骨头’,才会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心动的感觉。 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初恋,没得说的。 - 高一那年的圣诞节,谢枞舟跟着父亲和大哥一起去宁家拜访。 他是觉得这样的社交无趣极了,但难得父亲带他一起参与这种场合,便也就没有扫兴。 反正还有大哥在呢,有人挡在前面,实在无聊他就开溜。 结果当然是真的很无聊。 都是名利场上觥筹交错的成年人,谢枞舟作为一个少年混在里面,相当的格格不入。 只是还没来得及溜,就碰见了同校的宁栾。 虽然不熟,但年纪相仿一起打个游戏还是可以的。 宁宅很大,二楼就有游戏房。 谢枞舟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和谢枞云打了个招呼就和宁栾一起上了楼。 老宅装修的风格有些中西合璧,一楼大厅是很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每把椅子都是红木的。 可二楼向上或许是因为有小辈住的原因,装修的更加偏年轻化,西式化一些。 就比如这个游戏房,大大的屏幕挂了一整面墙,另一面则是红砖堆砌的壁炉,里面堆了些成块的木柴。 今天是圣诞节,配着旁边装饰的圣诞树,整个屋子非常像是欧美电影里拍摄的上个世纪的壁炉效果,温暖又热烈。 尤其今天还很巧的赶上了京北的初雪。 越下越大,鹅毛纷飞,室内的明亮和暖意和外面逐渐已经暗下来的飘雪天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谢枞舟又赢了一局游戏,抻了个懒腰问旁边的宁栾:“你家这次请客几点才能结束啊?” 又臭又长的宴会,他都后悔刚才没走人了。 “早着呢,一会儿还有顿晚餐。”宁栾耸了耸肩,推搡他:“继续啊,赢了就想跑?” 谁允许的?他都输麻了。 谢枞舟挑眉:“谁跑了?我活动一下筋骨。” 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窗边,一副要观赏雪景的模样。 ——实际上他是觉得和宁栾打游戏太无聊了,这人好菜。 谢枞舟在心里吐槽着,目光却在扫过楼下某处的时候顿住。 然后再也没移开。 雪这么大这么冷的天气里,这豪宅后院本该空空如也的地界儿却站了个人,穿着偏单薄青涩的衣衫,纤细的身子骨笔挺的站在树边。 他优秀的视力能看到女孩儿乌黑的长发和睫毛都沾染了一层晶莹的冰雪。 谢枞舟不自觉皱起眉。 “宁栾。”他问:“宁豫怎么在后院站着?” 一个班级的同学,他自然是认识宁豫的,只是打交道不多,浅显的印象里是一个高傲又聪慧,同时还很强势的大小姐形象。 今天来宁家没见到她还稍稍疑惑了一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窗外见到。 “哦,你说她啊。”宁栾也走了过来看向窗外,只是比起谢枞舟,他扫过去的目光有些‘局外人’的冰冷,淡淡道:“宁豫惹爷爷生气了,被罚呢。” 谢枞舟听了微微错愕,随后失笑:“什么年代了,还体罚?” 宁栾耸了耸肩,事不关己的回:“爷爷做的决定,别人管不了。” 在这种关系复杂的大家族中,要人有‘同理心’是件很难的事情,除非某天自己也有这样的遭遇时恼恨没人出手帮助,否则永远都会高高挂起。 宁栾就是这样的人。 谢枞舟唇角的弧度有些讽刺,没再问什么。 虽然他真的很好奇宁豫这样一个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武装到滴水不漏的个性,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把宁老爷子得罪到被这么惩罚。 她是一个女孩子,冰天雪地的在外面站着…… 谢枞舟皱了皱眉,只觉得这本来感觉温暖的室内渐渐变得燥热。 毛衣穿在身上,贴着皮肤的布料都一点一滴传递着痛痒的感觉,很难捱。 谢枞舟扔下游戏手柄,果断下楼离开。 他是跟着家里的车来的,自己先走便短暂获得了自由的时间,意味着他想去哪儿都可以——后院也可以。 在游戏房壁炉旁边呆久了的热度还残存在身上,让少年出来跑也觉得热,心里宛若有一股无名火在催促着什么。 谢枞舟不自觉在脑中回忆起刚刚看到的清晰面容。 是宁豫的脸。 少女脸冻的很白,嘴唇却殷红,长发眉毛眼睛都漆黑如乌木,面无表情的模样配合着纤细挺拔的身躯,让她整个人的感觉就很像一朵冷艳的玫瑰花。 在冰雪里肆无忌惮的绽放着。 谢枞舟在想,宁豫究竟是有多倔。 他也是见过宁家那位老爷子的,知晓那位不至于没人性到到让亲孙女这般受罚,除非是宁豫犯了错,还不道歉。 但一个学期的同学下来,他多少也了解宁豫是个很严谨的性格。 像这样的性格根本不会轻易犯错,更别提‘犯错’还不道歉了。 这只能说明,宁豫相当有自己的坚持,且是那种宁可在别人‘载歌载舞’时去甘愿受罚也决不妥协的坚持。 谢枞舟欣赏这样极端又纯粹的性格。 于是他遵从着躁动的本心,任由那股无名火催促着自己跑到后院,然后…… 谢枞舟在路过宁豫的时候,把自己穿着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扔在她身上。 瞬间他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卫衣,四面八方的风在顷刻间把他吹了个透心凉,弄的少年不自觉咬了咬牙。 可这样的温度,宁豫已经承受不知道多久了,却依旧一声不吭。 第30章 挖到了 他腰子有问题? -反思一下自己。 圣诞节的初雪过后, 再回到学校时,谢枞舟就开始不自觉的总关注宁豫。 他很好奇她那天为什么会受到惩罚,但又担心问出来会对她产生冒犯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昨天明明给了衣服, 却是偷偷给的。 有了在意的感觉,就会自动产生很多克制的想法。 谢枞舟也扪心自问过为什么会是宁豫, 但他说不清。 他从小到大见到的漂亮女孩儿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 喜欢他的也不计其数, 但他心里仿佛总有朦朦胧胧一团雾。 墙根下[先婚] 第50节 记不清她们的脸, 音容笑貌, 就好似记不起自己昨天做了什么值得记下的事。 偏偏遇到宁豫, 谢枞舟才感觉第一次看清女孩儿的眼睛该是什么样子的——英气明媚,却又倔强。 独一无二的倔强。 让他蠢蠢欲动, 第一次感觉到荷尔蒙躁动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谢枞舟看到宁豫偷偷在李之逞的书桌塞了一个平安果为止。 他隔着教室后门的玻璃窗愣了下, 随后不由觉得荒唐, 忍不住笑出了声。 挺有意思的, 他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子……喜欢的居然是他的好朋友。 虽然只是十六七岁, 但这种时候的少年少女们往往是激素催发的荷尔蒙最强烈的时候。 无论是谁有喜欢的人, 喜欢谁都是件很正常的事。 谢枞舟又不是那种不懂感情的傻子, 宁豫如果对李之逞没有一点额外的好感的话, 苹果就不会‘偷偷’的给。 这节是体育课, 他没想到回来换个篮球鞋的空当还能围观到这种场面。 看着宁豫放完苹果后小跑着离开,谢枞舟才推门进去换鞋, 好死不死的他和李之逞是同桌, 无论是低头抬头总是能看到那包着苹果的鲜艳纸张。 该死。 自己好像是自找苦吃。 毕竟宁豫那么倔,又怎么会轻易更改想法? 谢枞舟皱起英气的眉,孩子气的踢了一脚桌子腿, 迅速跑出去。 剩下的大半节体育课,他基本是对着李之逞在打。 抢他的球,推搡,各种火药味儿十足的动作毫不客气,像是跟他有仇一样。 搞的李之逞从一头雾水到莫名其妙,整个人都不乐意了,下课铃声一响就勾着他的脖子质问:“靠,故意的吧,我他妈招你惹你了?” 谢枞舟闷声不语,拿着校服衣服当毛巾擦汗,十分不拘小节。 他知道自己是在幼稚的迁怒,所以没法回答李之逞。 某种程度上,谢枞舟是个自负且高傲的性子。 所以他决定离宁豫远点。 说白了谁没私心呢?他想要接近宁豫是因为喜欢她,现在不想了也不是因为不喜欢——是因为他自负,他不想看宁豫喜欢别人的样子。 高中的谢枞舟,还是个十足十的破小孩儿。 并且口嫌体正直。 这种想要靠近又强迫自己远离,但还是时不时想去关注一下宁豫,逗她一下的矛盾心情一直持续到高三结束。 毕业后眼看着和宁豫渐行渐远,谢枞舟才意识到原来不是自己以为的‘不靠近’就能阻断他对她的想法。 相反的,那个时期每天能看到她都等于一种‘充电’。 高中结束,以后看不到了,谢枞舟才知道心里发慌是什么感觉。 就,他不能让宁豫离自己太远了。 所以在知道她准备去德国留学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填写了申请书。 哪怕知道宁豫对李之逞依旧有那种心思,甚至两个人算是‘修成正果’,在她前去留学之前成为了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但谢枞舟仍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结婚后离了的人都比比皆是,他们这算什么? 他就打算守在那扇墙根下。 哪怕阴暗爬行,身上长满了青苔和墙面融为一体,谢枞舟也坚信自己总有站起来的一天。 因为宁豫早晚会和李之逞分手的。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好。 重新回到病房门前的时候,谢枞舟身上还带着未散的寒气。 宁豫拉开门,看着他轻轻喘着气的样子一愣,下意识抽出几张纸递给他:“你头发上还有雪,擦擦吧。” 她没伸手帮他擦,眼神无意识的别开。 主要是莫名感觉……谢枞舟眼睛里闪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光,很亮很亮,直勾勾的像是要剖析到她心底似的,让人无端有些不好意思。 谢枞舟笑笑,接过她手中的纸。 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蹭过她手背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宁豫不自觉缩了缩。 “宁豫,谢谢。”只听他认真的说:“谢谢你叫我回来。” 宁豫一愣,有些不自在的抿唇:“这有什么好谢的。” 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呀。 谢枞舟耸了耸肩:“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他很平静轻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藏着的信息却让宁豫不自觉眯了眯眼,又想起之前无意识窥探到的一些……他和家里人似乎是存在什么矛盾的样子。 第三天上午点完最后的吊水瓶,宁豫去一楼办出院手续。 拿着一堆单子回来的时候看到谢枞云。 她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大哥。” 既然现在已经领了证,自然要跟着谢枞舟叫一样的称呼。 谢枞云微笑,声音很和气:“我来接枞舟出院,顺便帮你们安置一下。” 宁豫点了点头:“好啊,麻烦大哥了。” 昨天晚上谢枞舟就和她提前说了今天的安排,自然没什么好意外的。 虽然谢枞舟觉得自己这么个小病还要‘大动干戈’的话实在夸张,但谢枞云还是坚持来了。 并且他亲自开车,问他们回去哪里。 宁豫把想陪着她坐在后座的谢枞舟无情推去副驾驶,然后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谢枞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有些疑惑:“枞舟,你怎么没带着宁豫住进潭清的那套大平层?” ‘潭清’是京北市中心的江景房,房价那是夸张中的夸张。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在那儿买房产也就和买乐高差不多。 宁豫没等谢枞舟开口,率先帮他解释:“是我想住在现在的房子里,离公司比较近。” 而且最近事儿太多,哪有精力搬房子。 “嗯。”谢枞舟点头附和:“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 这恋爱脑的德行是没救了。 知道一些内情的谢枞云摇了摇头,也不再就着这个事情说什么,话锋一转:“宁豫,你哪天抽个空,和枞舟一起回家来吃个便饭吧。” 这俩货领证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亲戚里道的全体动荡,这几天都是他顶着呢。 “没问题的。”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宁豫当然不会拒绝:“大哥,不如两家人一起吃顿饭?我爸妈也很想见见伯父伯母。” 如果能把本来的两顿饭甚至好几顿饭合并成一顿饭,那不是省了很多事吗? 宁豫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也是给所有人省事的。 但谢枞舟听后沉默几秒,委婉的拒绝了:“还是你单独先来家里吃顿饭,然后两方家长再见面吧。” 宁豫微怔,想了想什么都没问,只‘嗯’了声。 虽然觉得奇怪,但谢枞云的安排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副驾驶的谢枞舟伸了个懒腰,淡淡道:“我刚出院,你能不能别说这些晦气的。” “……叫你回家吃饭怎么晦气了?”要不是在开车,谢枞云真想揍他一拳:“你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还有理了?” 谢枞舟‘呵呵’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总回去一样。” “……” 宁豫静静地听着两兄弟斗嘴,没有插话。 很多细节都能体现谢枞云和谢枞舟的感情很好,但他们似乎又和家里的关系不大好。 总之,有些奇怪。 路上的时候手机一直在震动,宁豫摁了静音键,低头给‘寻找失踪人口’的两个朋友发消息—— [这几天在医院,没时间出来。] [辛黛:医院???你他丫的怎么了?!] [景以:就是就是,别吓人啊!] 宁豫唇角抬了抬,不紧不慢地回:[不是我,是谢枞舟住院,我陪护。] [景以:哈哈,小鱼,你开始贤妻良母了。] [辛黛:靠,他又怎么了?腰子有问题?] …… 跟辛黛这家伙就说不了两句正经的。 宁豫回了句‘滚一边去’,把手机收了起来。 在医院住了三天,宁豫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漫长的澡。 虽然vip病房里有单独的洗手间,也能洗澡,但总归感觉不方便,也洗不透彻。 她有一点小小的洁癖,不严重,但这几天也是够受的。 谢枞舟跟在她之后洗,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宁豫坐在镜子前面仔细的护肤,他走过去低头闻了闻。 “老婆,好香。” 然后一脸天真无辜的说着骚话。 墙根下[先婚] 第51节 宁豫对老婆这个称呼还是不太适应,别扭的皱眉:“你换个称呼?” “连名带姓太生疏了。”谢枞舟笑:“不让我叫老婆,你说叫什么增加亲密感啊?” 不想方设法的话,他们永远当领了证的木头人吗? 他才不要,就是要得寸进尺。 宁豫想了想,说:“叫我小名吧。” 谢枞舟:“小鱼?” 宁豫微怔:“你怎么知道?” 她还没说呢。 谢枞舟丝滑的找了个借口:“那天吃饭听妈这么叫的。” 宁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戚惠,睨他一眼:“你改口倒是快。” “那么多改口费都收了,当然要好好改。”谢枞舟弯起眼睛:“爸妈和爷爷给了好多钱哦,还有你的那批零件……我感觉我像是吃软饭的。” “怎么?”宁豫转身看他,微微挑眉:“你心里不爽?” 她知道一些脾气高傲的人是根本听不得‘吃软饭’这三个字的,但他居然主动提。 “哪有。”谢枞舟发自内心的微笑:“爽死了。” 他被养的超好的好么! 宁豫:“……” 谢枞舟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周末带你去吃吃。” 他们和谢枞云定好的吃饭时间在周末,也该轮到她去收改口费了。 但对于宁豫而言,现在这不是重点,而是…… “呃,”她感受到谢枞舟修长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脊骨向上爬,隔着丝质的睡衣触感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宁豫忍着笑,强撑着一丝理智说:“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都好几天了。”谢枞舟有些委屈,凑过去咬了咬她的下唇,声音中带着一丝示弱般的蛊惑:“别想着工作了,行吗?” 手指沿着睡裙的裙摆向上,意图再明显不过。 宁豫微微抬眸看着天花板思索,发现自己这一刻的情欲大过理智。 或许是因为手头的工作拖到明天再做真的没什么。 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她尝过了放肆的滋味,也有点想。 宁豫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那就上床。” 没什么好犹豫的。 谢枞舟眼睛一亮,迅速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好像瘦了,”他嘟囔着,捏了捏她的腰:“更细了。” 宁豫不自觉缩起肩膀,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你故意的是吧?” 第二次上床的时候,他就摸透了她的痒痒肉在腰侧。 还有……大腿内侧。 谢枞舟有时候真的有点坏,早晨胡茬冒出来的时候,会故意用来扎她。 现在也是如此。 他俯身下去,喉结贴到她,刺痒的要命。 “谢枞舟。”宁豫蜷起膝盖,声音微抖:“你没刮胡子,扎到我了。” 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刚刚明明去洗澡了。 “宝贝。”谢枞舟闷笑:“你怎么不反思一下是自己皮肤太嫩了?” …… 那他怎么不反思一下是他太变态了? 总亲哪里,还故意用胡子,讨厌死了。 宁豫不自觉的收缩小腹,为了不让自己哼出口的声音太暧昧,瓷白的贝齿始终紧咬着嘴唇。 细长的十指不断张张合合,把雾霾蓝的床单蹂躏的惨不忍睹。 她感受到男人的喉骨不断滚动,吞咽声鲜明。 好,好难为情。 “谢枞舟。”宁豫耳朵热得发烫,忍不住催:“你能不能快点?” “这种时候可快不了。”谢枞舟像是对待一颗柔腻的水蜜桃一样对待她,掰开品尝,笑着说:“只能越慢越好。” …… 宁豫有点后悔没去工作了。 可刚想抬起脚踹他,脚腕就被抓住了。 末了还是折腾到了后半夜。 谢枞舟大概是抱着一种补上‘新婚之夜’的态度,把在医院没做的事情全都连本带利的做了回来。 宁豫有晨跑和锻炼的习惯,虽然身材纤瘦,但自认为体力还行。 结果愣是没扛住今夜的强度,没等他搞完就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过去。 后面谢枞舟抱着她去洗手间重新清理的时候,倒是短暂的醒了一会儿。 宁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声音沙哑:“以后得规定时间。” 虽然同意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不假,但这样不知节制岂不是要影响正常生活了? 不可避免的,宁豫想起了辛黛微信里那句‘他腰子有问题?’。 这也就是手机没在旁边,要不然她真的很想满足她的好奇心。 不但没有问题,而且还‘健康’过了头,几乎让人无福消受。 “行。”谢枞舟笑着帮她擦头发,身上,声音带着餍足后的轻松温柔:“等清醒了随你定,先睡觉吧。” 他一点也不怕宁豫的‘规定’。 因为在这方面,他有的是本事勾引她自己违反规定。 快要睡着的前夕,宁豫听见谢枞舟第一次叫她小名。 “小鱼。”他笑着说:“你好像葡萄果汁。” 今天她用的沐浴露,是葡萄味的。 第31章 挖到了 绝交吧。 -每个建盏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医院的三天虽然也有网上办公, 但终究不如在公司效率高,积压的工作还是有一大堆。 宁豫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人手开会,开了大半天。 主要内容当然是围绕下周去港城出差的方案, 小徐交给她的第一份报价方案她不是很满意,加班加点的催促手下的人重新搞。 沉浸在工作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临近下班的时候,宁豫才想起来她今晚和辛黛还有景以约了饭。 想起来了, 也就下意识的想告诉谢枞舟一声。 她觉得自己这个意识很有进步, 像是婚后学习行为。 只是电话打过去两个, 都是拨通了没人接的状态。 宁豫看着‘嘟嘟’作响的手机, 有些疑惑——难不成正在忙? 倒也正常, 毕竟他们的工作类型都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需要盯着手机电脑的,甚至忙起来的时候还会忘了通讯工具。 宁豫没有过多纠结, 给谢枞舟发了条信息, 权当做告知了。 下班后, 她开车去约好的餐厅。 景以和辛黛都很喜欢吃意大利菜, 西街有家味道甚好价钱更是‘好’的餐厅, 两个人闹着让她请客。 以宁豫的身家, 把这种餐厅当一日三餐吃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一顿。 她痛快的答应下来, 也知道两个朋友闹着要自己请客, 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八卦罢了。 果然刚一落桌,辛黛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谢二怎么搞医院去了?” “……您能别用‘搞’这个词吗?”宁豫听着有些别扭, 纠正:“是他自己喝酒, 胃黏膜出问题才住院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他喝酒?”景以一愣,忍不住说:“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啊……” 她天然讨厌喝酒的男人。 “等会儿, 不对劲儿啊。”而常年混迹名利场听各种八卦的辛黛却察觉到了里面的问题,追问:“我怎么记得谢二不太会喝酒的,他能喝酒到住院的地步?” “我没细问。”宁豫耸了耸肩:“应该是跟李之逞之间的事情。” 不是一贯这么说么——他们男人之间有男人的解决方式。 但这对于八卦爱好者可是十分劲爆的消息,辛黛倏地跳了起来,眼睛放光:“李之逞?!我靠,怎么样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打起来?” 打起来?也至于。 “麻烦你别把我想象成什么被他们争抢的女主角,我在李之逞心中没那么重要。”宁豫淡淡道:“要是有,我们也不至于分开了。” 辛黛一愣,皱眉问:“那他怎么还让谢二喝住院了?” 都是精明人,能几句话瞬间想明白谢枞舟住院的前因后果。 “那是因为他们自己的问题,和我关系不大。”宁豫想的很彻底,平静地说:“比起我,李之逞更介意的是谢枞舟的‘背叛’,所以他们的问题当然要自己解决。” 她早就问过谢枞舟关于这方面的事儿,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 墙根下[先婚] 第52节 两个朋友听了都觉得有些无语。 “你倒挺想得开。”辛黛嘟囔:“不过说真的,谢二和李之逞那狗关系那么好,不会觉得尴尬啊?” 宁豫耸了耸肩:“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们尴不尴尬,反正她没做错事,她不尴尬。 但某种程度上,几个女生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厚脸皮。 他们或许短期内会觉得尴尬,甚至是因为‘没有面子’而恼羞成怒,但快节奏时代这些都会很快被抛诸脑后。 更何况,他们更愿意歌颂‘兄弟情义’,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闹掰? 李之逞就是这么想的。 毕竟他不喜欢宁豫,相较起来确实更在意谢枞舟暗戳戳的背叛,但他更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哥们儿不容易。 那天谢枞舟接受了他的为难,相当于给了他面子不想闹掰,那他当然要顺着台阶下。 李之逞矜持了几天,听说谢枞舟出院了,就实在没绷住的主动联系。 他拨通电话,语气并不算好:“我就是问问你死没死。” 谢枞舟笑:“让你失望了,还活着呢。” ……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李之逞主动邀请,顿了下补充道:“这次不喝酒。” 谢枞舟欣然赴约,笑了:“你再让我喝的话属于谋杀了。” 他这刚好的胃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男人这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情的轻松语气让李之逞更放心了一些,把定好的地址发给他。 当宁豫在和朋友吃饭的时候,在城市另一边的角落里,谢枞舟也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件事需要他一气呵成,没有回头路的说出来。 所以他把手机静音,接不到任何人的来电和信息,因为被打断的话,有可能就不想再说第二次了。 一顿饭快结束时,谢枞舟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李之逞:“打开看看。” “不年不节的。”后者看着那方方正正的盒子,纳闷:“你送礼给我干嘛?” 谢枞舟笑:“你怎么知道是礼物?说不定是炸药呢。” …… 李之逞的回答是一个白眼,又忍不住笑。 只是当他打开盒子之后,愣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记得么?”谢枞舟问他:“咱俩初中认识那年,你送我的。” 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辆摩托车的模型,著名车手马奎斯骑过的rc213v。 从收到这个礼物到现在过去了十年,他始终保存的很好,甚至就和新的一样。 “当然记得。”李之逞有些惊诧于他的保存程度,左看右看:“可以啊,这么多年了你还留着。” 谢枞舟:“当然了。” 这是他收到有关于摩托车的最后一件礼物。 在十二岁之前,他还是一个妄想成为职业车手的梦幻主义者。 只是谢枞舟今天带着这个礼物过来,是为了还给他。 李之逞听了他的来意,笑意一僵:“你什么意思?” “阿逞,咱们认识多少年了?”谢枞舟却说起了别的:“从初中开始算起,嗯……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除了我去德国那几年,咱们几乎每周都得见面,混在一起。”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彻头彻尾的‘狐朋狗友’。 李之逞听着他忆往昔,神色僵硬的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谢枞舟问:“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没有,我高中的时候惹祸被我爸冻了半年的卡,你直接给了我一张副卡,让我保持着公子哥儿的做派。”李之逞勉强笑着:“毕业旅行咱俩一起去洛杉矶旅游,也是我惹祸,跟街头混混发生冲突。” “当时都有人掏枪了,要不是你,没准我会交代在那儿。” 也许是意识到了谢枞舟想说什么,李之逞做了一连串的自我反思,抢先说:“谢二,别和我绝交。” “前几天我只是……只是一时气不过,昏了头,不是故意让你喝进医院的。” 谢枞舟摆了摆手:“不是因为这个。” 他知道李之逞生气是应该的。 可是,谢枞舟却并没有否认他那句‘绝交’的猜测。 李之逞的强笑变成了苦笑,质问:“所以你是来跟我清算的?”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们从前怎么样,我这次还是对不起你了。”谢枞舟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阿逞,我不是来跟你绝交的,只是暂时不想和你见面了。” ‘绝交’和‘不见面’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李之逞知道,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对他而言还是犹如晴天霹雳,让他瞳孔都缩了一下,手指不自觉攥紧玻璃杯:“我不明白,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为了一个女人,至于让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闹掰么? 更何况,他都说了他并不在乎宁豫的事儿了。 可李之逞不知道,谢枞舟很在乎。 “所以说我对不起你啊。”他笑:“抱歉,我重色轻友。” “阿逞,咱俩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你有任何事,我第一个帮忙,你和赵灵南结婚那天,我肯定第一个到场。” “但是平常,就不要见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之逞却更懵了。 “我不理解。”他咬牙问:“是宁豫让你这么做的?因为烦我?” 烦他?也许恰恰相反。 “和她无关。”谢枞舟笑,很坦诚的说:“是我不想再有让她见到你的机会。” 虽然决绝到了近乎极端的程度,但谢枞舟一点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对于能和宁豫结婚这件事,他就像是守财奴抱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金砖一样,一丝一毫都不想出了差错。 宁豫提到李之逞都会不开心,那就干脆连面就不要见了。 免得情绪有任何方面的波动。 谢枞舟知道自己很自私,但和宁豫的婚姻就像是他的一次‘重生’机会,为此,他宁可极端一些,用失去友情的代价来换。 - 宁豫回家的时候,看到谢枞舟正在拆快递。 他们看起来是前后脚回来的,因为他一个包裹都没有拆完——虽然那东西包的非常结实,里三层外三层的。 谢枞舟正拿着一把剪子,仿佛剪刀手爱德华一样用两只手沿着边缘剪开,小心翼翼的。 听到宁豫回来的声音,他抬起头笑了下。 “你邮的什么?”她放下包,走过去看:“拆的这么费劲。” “是你邮的。”谢枞舟点了点盒子上面的订单信息:“我怕拆坏了,可不得小心点。” 宁豫俯身看了看,是陶瓷馆邮过来的快递。 毫无疑问,是之前她去烤的一套餐具已经完工了。 颇大的箱子被拆开,谢枞舟一件一件拿出来端详,啧啧感慨:“搞这样的餐具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文艺人。” 他自问俗的不行,但非常骄傲的拥有了‘雅致’的老婆。 宁豫为他烤的这套餐具釉色是蓝色中带着一点紫,和她自己的青绿色不同,还几乎形成了对照的映衬。 但相同的是都很轻薄清透,摆在餐桌上就很配。 只是除了这套餐具之外,箱子里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我回来后才看到你给我打电话。”谢枞舟摇了摇手机:“刚才静音了。” 宁豫从箱子里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出来,仔细检查,无所谓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就是她本来想跟他说下周出差的事,不过现在说也是一样的。 只是还没等宁豫开口说这件事儿,谢枞舟看着那些藏在泡沫里的类似于茶杯一样的瓷器,有些意外:“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多建盏?” 他的话让宁豫更意外,本来想说的话自然思路劈叉,侧头看过去:“你知道建盏?” 怎么看他都不像知晓这些陶瓷行话的样子。 “当然知道啊。”谢枞舟笑了笑:“其实我对陶瓷还颇有研究呢。” 典型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宁豫抬起唇角,来了些兴趣。 “过来。”她拿着一个建盏给他看:“知道这是什么釉色吗?” “嗯……有点像翠蓝。”谢枞舟一本正经的说:“图案是孔雀羽毛的样子,很漂亮。” 宁豫还真没想到他能说出个一二三,一时间愣住了。 “每个建盏都是独一无二的,”谢枞舟还在持续震惊她,微笑着问:“可以送我一个吗?” …… 宁豫回过神来,摇头:“不行。” “这是周末给你父母当见面礼的。” 谢枞舟怔了一下,似笑非笑:“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语气轻松,开玩笑似的。 “别胡说。”宁豫没把他这句类似玩笑话放在心里,平静道:“这些建盏不算很贵。” 墙根下[先婚] 第53节 虽然做工很精细,但造价摆在那里,肯定是不会有翡翠水晶那么贵重了。 但就像谢枞舟刚才说的,胜在独一无二。 宁豫想着大多中年人都有喝茶的爱好,而且像是谢枞舟父母那样的人应该什么好东西都见识过了,也拥有了,她送礼其实是送不出什么花样的。 大张旗鼓的礼物她送的起,可不符合‘晚辈’的身份。 想来想去送一套建盏,既有独一无二这个含义表现了重视,又不会太落俗套。 “我知道。”谢枞舟从后面抱住宁豫,蹭了蹭她的脖颈:“但你很用心啊。” 用心到他担忧被辜负。 宁豫缩起肩膀,手肘怼了他一下:“痒死了。” 谢枞舟笑着放开她,思索着说:“要不要吃点夜宵?” 他们今天终于拥有了同样的餐具,不一起吃个饭就浪费了。 虽然晚上已经吃过饭了,以后有无数个机会,但他就是今天也想面对面吃一顿。 宁豫不知道他的仪式感从何而来,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想做就做吧。” 反正不是她做饭。 “好嘞。”谢枞舟开心的应下,跑去厨房折腾了。 周末,宁豫推了所有的事情去应对和谢枞舟父母的这次见面。 并非是她对于见家长这件事紧张,只是她第一次和他们见面的身份是‘已婚’,讲来讲去都是时机不对。 她作为小辈,重视点总没什么。 从小到大都活在揣摩宁从光心思的世界里,宁豫自问对于应付长辈是很有一套的。 最主要的是,宁豫能察觉到谢枞舟和父母的关系算不上好。 所以这顿饭该怎么吃,该说些什么,就更得好好琢磨。 宁豫穿了一身偏低调的米白色套装,荡领的针织衫和长裙,化了淡妆,比起平日的英气锐利要温柔很多。 甚至就连口红都是豆沙色的。 路上看到她对着镜子补妆,谢枞舟就很想吃掉。 但是……红灯有拍摄,还是忍了。 宁豫收起镜子和口红,有些不解地问他:“你怎么回自己家还要导航?” “因为挺久没回去了呀。”谢枞舟耸了耸肩,很自然地说:“听说他们前几年搬了次家,一直没去,肯定得开导航找。” 毕竟京北这么大,他又不是活体gps。 ‘听说’,‘他们’,‘一直没去’。 光是这短短一句话,就能窥探出来他和家里人——准确来说是和父母的关系有多紧张了。 但是宁豫觉得很奇怪。 像是谢枞舟这样的脾气秉性,理论上不应该啊。 正想着,宁豫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那个,我求你件事儿呗。” 宁豫一愣,偏头看过去:“什么?” 什么事,居然值得让他用到‘求’这个字眼。 “一会儿去我爸妈那儿吃饭,无论发生什么事……”谢枞舟顿了下,对她眨了眨眼:“你都别嫌弃我啊。” 故作轻松的模样,但能看出来眼底深处有一丝惴惴不安。 宁豫沉默片刻,没问为什么,只说了声:“好。” 第32章 挖到了 疯批。 -他们都有受过创伤的底色。 谢家住在二环外的浅湾。 专门给有钱人提供的独栋区, 在寸土寸金的地界儿勾勒出一个非常宜居的世外桃源。 有山有水有商区,难寻的住处——当然,价钱也和地段十分匹配, 是普通打工人攒一辈子的钱也买不起一平方的程度。 车子开进院里,是谢枞云亲自出门来接的。 也许是在家里的缘故, 他没了平日的西装革履,只穿着黑色羊毛衫的模样十分放松。 谢枞舟一手拎着东西, 另外一只手牵着宁豫。 十指相扣的方式。 宁豫是第一次和别人这么牵手, 心里不免有些别扭, 但却并不难受。 也许是因为谢枞舟的手指很修长, 又冰冰凉凉的没有汗水, 牵起来很舒适。 她自然没有甩开她,因为心里知道他这样亲昵的牵法是做给别人看的, 尤其是在家里人面前, 有意展现出幸福的一面。 果然, 谢枞云在注意到这个细节后笑意更加温和了。 “走吧。”他说:“爸听说你们过来很开心, 亲自下厨做的饭。” 谢枞舟毫不客气的吐槽:“那能吃吗?” “……” 宁豫实在没忍住翘了翘唇角。 其实她算是笑点很高的人, 一般情况下都会能忍住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现在的谢枞舟, ‘幽默’都能戳到她的点。 只是虽然笑着, 但宁豫脑中也闪过‘为什么只提到父亲’这个念头。 等进了屋子, 和谢成狄打过招呼却仍旧不见谢枞舟的母亲时,她心里的疑惑也愈发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 谢家在浅湾的房子华丽无双, 却有种没有‘生气’的感觉。 “枞云。”谢成狄对大儿子说:“上去叫你母亲下楼,快开饭了。” 谢枞云应了声好。 宁豫看着他上楼的身影,心里觉得更怪——自己作为儿媳妇第一次上门, 他们的母亲这么……高傲吗? “宁豫,第一次正式见面,招待不周请多见谅。”谢成狄打断她的思路,笑着引她去餐厅的椅子上:“坐吧。” “伯父,您客气了。”宁豫坐下,回敬同样的客气:“饭菜很丰盛,听大哥说是您亲自下厨,我真的受宠若惊。” 只是平静的口气,一看就是嘴上的受宠若惊。 谢成狄也清楚眼前的姑娘不是什么单纯可爱的小白羊,适合他一样在商场上厮杀的资本家,所以他们的交流简短两句,也是相当平等的。 他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相当欣赏宁豫。 在谢成狄眼里,比起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他更喜欢这个儿媳妇的脾气。 他微笑着说:“尝尝吧,我的手艺肯定没有专业的厨子好。” 宁豫客气的颔首:“还是等等伯母吧。” 第一次拜访的晚辈先吃的话,未免显得太没礼貌。 谢成狄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是欲言又止,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旁边的谢枞舟一直在摆弄手机,十分无所谓的态度,听到这话也是笑了一下。 “我劝你先吃。”他淡淡道:“否则菜早晚等凉了。” “……” 宁豫能感受到他们在谈到关于谢枞舟母亲时就会变得诡异的氛围,但她想了想,还是继续等了。 放在平日里她可以不在乎,但现在她已经和谢枞舟结婚了。 身份不一样,就有义务搞清楚背后的谜团。 不一会儿,谢枞云独自下了楼。 “爸,咱们先吃吧。”他苦笑,避开了谢枞舟和宁豫的目光,低声道:“妈说她吃过了,不饿。” 所以显而易见的,也不打算下来见人。 本来就安静的餐桌顿时更沉默。 半晌后,谢成狄打破了这种寂静:“吃吧,都别愣着。” 宁豫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吃饭。 想要在一个尴尬的氛围里显得自然一些,那就是别想太多,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不可避免的,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宁豫想起上次在庆功宴,沈思宸曾经说过宁曾梦为了沈思柠还特意拜访过几次谢夫人,评价是…… 特别不好相处,神经病似的。 宁豫回忆起成年后和爷爷还有叔父参加的一些商界场合,或者是有关谢家的新闻,似乎从来没有谢成狄夫人公开露面的消息。 只有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她从二叔那里听到过一些隐约的传闻——谢成狄还是少东家的时候,是不顾家里反对娶了一位‘才女’的。 当时在京北也算很轰动。 因为除了谢成狄,‘才女’也很有名气。 她叫卓雅,是赫赫有名的钢琴家,业内地位很高,后来嫁入豪门之后,就渐渐在圈内淡出了。 现在瞧来,这位才女的婚后生活有些奇怪。 宁豫不动声色的吃饭,在脑中拼命搜刮着有关谢家和卓雅的边角信息。 然后努力消化着这顿饭给人带来的消化不良。 “喏,吃这个。”谢枞舟给她夹了一块梅花小排:“我爸也就这个菜做的有点水平。” 墙根下[先婚] 第54节 他神态是从内而外的轻松,仿佛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什么话。”谢成狄敲了敲桌子:“其他菜我做的很难吃吗?” 谢枞舟耸肩:“你自己说咯。” “嗯。”谢枞云也附和:“确实不怎么样。” 谢成狄气笑了:“你们两个臭小子。” 可氛围却在臭小子的刻意戏谑中缓和了不少。 无论如何,也能算得上是有说有笑了。 “宁豫,很谢谢你送的建盏。”谢成狄找到机会表示感谢:“我挺喜欢喝茶的,正好派上用场。” 宁豫微笑:“伯父,您喜欢就好。” “还叫伯父啊,你不是和枞舟领证了吗。”谢成狄笑,把准备好的盒子推上来:“我总觉得改口费什么的有些俗,这是谢家一代一代传给儿媳妇的物件,你收下后就叫我一声爸吧。” 宁豫接过来打开,古色古香的盒子里躺着一套帝王绿的玉饰,成色极好,绿的心旷神怡,写满了金钱的味道。 她目光中并没有多么惊讶,看了看后合上盖子,微笑着叫了声‘爸’。 非常自然的改口,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模样让谢枞舟的眸光忍不住闪了闪。 正当气氛变得融洽,楼梯处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 谢成狄的目光立刻变得紧绷——今天他连家里的管家阿姨都给放假了,发出声音的自然不会是其他人。 只有卓雅。 宁豫也听到了,下意识回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然后她就看到了传说中的卓雅,黑眸微颤。 不同于上个世纪旧报纸里模糊的容貌,站在楼梯上的女人年近五旬,但依旧非常美丽,甚至她只穿着睡衣,没有化妆,发丝散乱面容也是苍白的,但仍旧有种极致的美丽。 和……显而易见的破碎感,整个人像是薄刃一样的冰冷至极。 宁豫瞬间明白谢枞云和谢枞舟这两兄弟为何都如此的容貌出众,因为生子肖母。 尤其是谢枞舟,五官和卓雅竟有七分相像的程度,异常精致。 不同的是一个是清丽,一个是清俊。 见到卓雅下楼,谢枞云立刻站了起来,很客气又恭敬的说:“妈。” 而谢枞舟却好像不知道一样,依旧是专注的吃饭。 宁豫觉得莫名其妙,微微蹙了蹙眉,还是叫了声:“伯母。” 卓雅没说话,直直走了过来。 她无视和她打招呼的宁豫,甚至是谢枞云,而是直接走到了谢枞舟身边。 下一秒,她拿起男人手边的汤碗—— “卓雅!”谢成狄似乎早有准备的扣住她的手腕,制止女人的动作,因此那汤碗也在她被捏紧手腕的痛呼中掉在地上,随即是噼里啪啦的碎片声。 宁豫也意识到了她是要用热汤泼谢枞舟,吓的瞬间站了起来。 一时间,卓雅美丽的脸庞也变得狰狞。 “伯母。”她胸口起伏,沉声质问:“您这是做什么?” 她不懂谢家的弯弯绕绕,但控制不住本能产生的怒火。 “你不是改口了吗?”卓雅冷笑,声音仿佛有种很久没说话的沙哑感,显得异常阴鸷:“还叫什么伯母?你该叫妈。” “但我不稀罕,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谢枞舟不配进这个门,你也一样。” 她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因为她根本不承认谢枞舟这个儿子。 宁豫也算‘久经沙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毫不掩饰的疯批。 她愣了一下,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意识看向谢枞舟——他平静的好像对这些暴力,侮辱都习以为常的模样。 “够了!”谢成狄忍无可忍,搂着她的腰向楼梯那边带:“我们说好的,起码今天你别闹!” “我闹?我怎么闹了?!我不许他们进门!”卓雅不断挣扎着,指甲划破谢成狄的脸:“你要把我关起来是吗?让我当阁楼上的疯女人?我告诉你!休想!” 谢成狄的脸被划了好几道印子。 但男女的生理性构造就不一样,女人的力气终究无法和男人相比,尤其是卓雅这种骨瘦如柴的女人。 她被谢成狄强硬的搂抱了上去,嘶哑刺耳的声音不断辱骂着,仿佛能在偌大的独栋别墅里留下回音一样。 宁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臂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更离谱的是,这么惊骇的画面却让谢家两兄弟无动于衷。 他们就仿佛卓雅没有出现过一样,继续淡定的吃饭,就……习以为常到了极点。 甚至谢成狄下来后也是如此,粉饰太平,只是有些尴尬的笑笑。 宁豫看着那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汤碗碎片,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她觉得诡异极了,本来就口味一般的饭菜更加难以下咽。 现在桌上坐着的几个人包括她自己都像是提线木偶,麻木不仁。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钢琴声。 慷慨激烈的琴音很重,每一下就好像敲在楼下众人的心底,阴测测的让人不适。 宁豫知道这首曲子,地狱中的奥菲欧。 此情此景听着著名才女的弹奏,无比滑稽,荒诞。 宁豫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 “抱歉,我能看得出来大家都不想谈论关于伯母的任何事。”她没有改口叫‘妈’,语气很强硬:“但我认为我有知情权。” 她可以尊重别人的隐私,但前提是自己不再那一团迷雾之中,现在显然不一样。 餐桌上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是啊。”谢枞舟叹息:“你是我的妻子,当然有。” 他说的话就像是给另外两人一个信号一样。 谢成狄看了他一眼,眉宇间的褶皱覆盖着深深的忧郁。 楼上奥菲欧欢快的音调宛若他们的悲奏。 谢枞云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宁豫,跟我上楼吧。”他说:“关于母亲的事,我来告诉你比较合适。” 让谢枞舟去说的话,未免有些太残忍。 尤其是谢枞云知晓他是多么喜欢宁豫的情况下。 宁豫并无异议,她起身后看了谢枞舟一眼,跟着谢枞云上了楼。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难受。 大概是因为谢枞舟微微低头的样子,很像落寞的大狗狗。 谢枞云把她带到三楼的书房,没有多做铺垫,直接把桌上的一个相框递给她看。 这是一张全家福,大概拍摄于十几年前。 因为宁豫一眼就看出来里面的谢枞舟大约十岁出头的模样,稚气精致,虽然是男孩儿,但像个洋娃娃。 照片里面的卓雅也和现在截然不同,那个时候的她从照片看都是芳华绝代,真切担得起一个‘雅’字。 但最让宁豫震惊的,是照片里除了还很年轻的谢成狄卓雅,以及看起来正在读高中的谢枞云还有稚嫩的谢枞舟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小男生。 他看起来和谢枞舟一样大,就连长相都有七分相似。 “这,”宁豫指着那个小男生,声音难得有些紧:“这是?” “他叫谢枞卓。”谢枞云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男孩儿的脸,怀念,眷恋:“是枞舟的双胞胎兄弟。” “母亲怀他们的时候很辛苦,她坚持顺产,在生完枞舟后就没力气了,因此枞卓晚出生了将近半小时,也在保温箱住了三天。” “我妈觉得欠他的,也最疼他,给他取的名字中都带有自己的姓氏。” 宁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鲜少到根本没听说过的信息……谢枞舟居然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怪不得照片里的男孩儿和他长得那么像。 但又不是完全的一模一样,双胞胎也不都是很类似的,起码她一眼便能分清。 只是谢枞卓这么多年从未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也根本没人提起过。 在信息传播速度飞快的当下,这种事情简直神奇,不像真实发生的。 好半天,宁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他人呢?” “枞卓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谢枞云低声道:“在小学毕业那年,枞卓和枞舟一起去国外毕业旅游,意外去世。” 宁豫看着他,像是在听什么玄幻的故事。 但手中握着的照片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里面那张男孩儿鲜活的脸就等于一条生命。 怪不得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谢枞卓这个人。 年纪尚小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什么曝光,可还没长大,他就去世了。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五根手指伸出来也有长短,人不可能做到一点都不偏心。”谢枞云看着照片的眼神很温柔,是一个哥哥纯粹思念弟弟的情绪。 但同时,他也能客观的揭开从前的一幕幕,给宁豫完整的知情权。 “枞卓是我妈最疼爱的孩子,他去世后,我妈……你刚才看到了,也和疯了差不多了。”谢枞云苦笑:“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届时整整十五年,可她始终都走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她认为是枞舟害死了枞卓。” 第33章 挖到了 近乎于自毁的自我孤立。…… 墙根下[先婚] 第55节 谢枞舟从有记忆开始, 就知晓了母亲并不偏爱自己。 大概是七岁的时候,他和弟弟在客厅里玩,不小心打碎了父亲收藏的古董花瓶。 “糟糕。”谢枞舟从小就是个皮的, 出事后的第一瞬间,就想掩饰犯罪现场:“不想挨揍就赶紧收拾啊!” 谢枞卓很听他的, 乖乖去洗手间拿扫把。 但卓雅从剧院后回来后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 那么大的花瓶消失了,傻瓜才不会发现。 更何况这两个臭小子连地面都打扫不干净, 还有不少碎玻璃渣子呢。 卓雅抱着谢枞卓紧张的看来看去, 仔仔细细检查他的手:“小混蛋, 你没受伤吧?” 花瓶碎就碎了呗。 谢枞卓摇头, 乖巧伸手:“妈妈, 没有哦。” “这就好。”卓雅笑着亲了他一口。 谢枞舟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大眼睛里的情绪很是羡慕。 但卓雅转过头来, 眼神里的温度不自觉的下降:“你没事吧?” 母亲这样的态度总是令他紧张, 谢枞舟僵硬的摇了摇头。 “下次出现这样的事情叫阿姨打扫。”她淡淡的斥责:“你懂什么?只会带着弟弟学坏。” 谢枞舟低头, 没反驳什么。 平心而论他确实比乖巧懂事的弟弟“坏”很多, 而且母亲教的钢琴他也弹不好, 不像谢枞卓那样有着天生的音乐细胞, 弹出来的琴音灵动飘逸。 所以, 母亲才没那么喜欢他吧。 好在谢枞舟是个乐观的性格, 就算沮丧也并不会因此愤懑。 他很喜欢自己的弟弟, 和母亲一样喜欢,没有嫉妒。 更何况只是卓雅不喜欢自己而已, 爸爸哥哥爷爷都很喜欢他, 谢枞舟已经很满足了。 但再怎么乐天派的人,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差别待遇下,也不可能一点计较都没有。 矛盾爆发在两个男孩儿九岁生日的时候。 那天卓雅正好在剧院有表演, 她把谢枞卓接了过去,在节目表演的最后阶段,让年仅九岁但已经学了五年钢琴的儿子和她来了个简单的四手联弹。 作为谢幕,惊艳至极。 卓雅兴奋异常,把谢枞卓抱在怀里亲吻他的脸,美丽的面容绽放出明艳的光彩。 “今天是我儿子九岁的生日。”她对着台下所有过来观赏她表演的看客微笑着,大声说道:“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未来的钢琴家,我可以请求大家为他送上一份祝福吗?” 才女才华洋溢,美貌动人,在这母性大发的光芒下更是熠熠生辉。 剧院里山呼海啸,小小的谢枞卓站在台上的聚光灯下,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 只是垂在身侧的小手攥起,他远没有旁边的母亲开心。 甚至抿起的唇角有些纠结,显得小小年纪就有心事了的样子。 对于谢枞卓的情绪,卓雅一直有非常敏锐的感知。 上车后,她就非常关心的问:“卓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妈妈。”谢枞卓看着她,认真的问:“今天也是哥哥的生日,你为什么不带他过来?” 卓雅愣住。 正当车内气氛沉默的时候,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卓雅立刻趁机避开谢枞卓的眼睛,急忙接起来电话:“喂?” “请问是谢枞舟的母亲吗?我是他班主任。”对面的女声又气又急:“他在学校和人打架,您有空能过来一趟吗?” 卓雅攥紧手机,冷冷的应了一声才挂断电话。 “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她一边开车一边对谢枞卓淡淡地说:“你问我为什么不带你哥,这就是答案。” “我为什么要带他?只会惹是生非的性子,带出来丢人吗?” 谢枞卓皱眉:“妈妈,哥哥不是这样的。” 卓雅懒得和他多说,快速开车赶到学校。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分外清脆,一路直达二楼的老师办公室,隔着门都像敲击在人心里。 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嘴角破了的谢枞舟——还有另外两个孩子和家长。 “哥!”谢枞卓立刻跑过去他身边:“痛不痛?” 谢枞舟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卓雅。 他是仰望的姿势,因为母亲仿佛一直都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卓雅却没看他,只对着班主任和另外两位孩子的家长说:“抱歉,我们全责,一定会赔偿你们的损失的。” 她问都没问,直接认了错。 这仿佛像是对自己儿子很了解一样的态度让谢枞舟瞳孔轻轻缩了下。 “呃,枞舟妈妈,”班主任有些尴尬:“应该是我说抱歉,刚才我没搞清楚情况,实际上谢枞舟不是先动手的。” 卓雅一愣,看向另外两个孩子的家长。 他们也同样的一脸尴尬,但手里拉着的孩子都是无法无天的桀骜模样。 从班主任的口中,卓雅才知道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她下午带走了谢枞卓没和谢枞舟说,导致他以为弟弟又被人欺负了,满学校的找。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谢枞卓身体不好,在卓雅的沟通下,他体育课都可以不去上,早操也不跟着大家一起做,久而久之就总受到一些熊孩子的欺负。 他苍白虚弱,看起来很好欺负。 但谢枞舟不一样,谁敢欺负弟弟,他第一时间打回去。 在学校里,都是他在保护谢枞卓。 今天也一样,谢枞舟到处找也找不到人时情绪高度紧绷,这个时候就受到了同班同学的挑衅——他们故意说把谢枞卓藏起来了,看他能怎么办? 熊孩子嬉皮笑脸的:“嘿嘿,紧张吧,气死你。” 往往小孩子的恶意最不知天高地厚。 谢枞舟能怎么办?他能做的是直接动手打人。 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学生,打起来了,自然而然就惊动了家长。 谢枞卓听完事情的经过,眼眶直接红了一圈,紧紧拉着谢枞舟的手。 他一向是文弱的性格,这次却狠狠瞪着那两个拿自己欺骗哥哥的男生:“贺铭,陈俊,你们俩也太过分了!” “行了,枞舟,你带着弟弟出去。”卓雅冷冷道:“我来解决。” 谢枞舟带着谢枞卓出去了。 在隐约能听到家长争吵的办公室外,谢枞卓轻声说:“哥,生日快乐。” 刚才有好多好多人对他说这四个字,但他想对谢枞舟说。 后者听了没说话,也没有笑,只是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过生日干嘛呢,不想长大。” 越长大,就越能发现母亲的不喜欢。 对于谢枞舟而言,这种感觉很难受。 回家后,谢成狄和卓雅大吵了一架。 而且吵的驴唇不对马嘴,两个人的重点甚至都不一样。 谢成狄不想让卓雅这么偏心,也多关心关心谢枞舟,但卓雅却说他这个当爹的不够关心谢枞卓。 “你知不知道卓卓在学校总被欺负?!”卓雅眼睛红红的瞪着他,厉声质问:“不管他们是不是小学生,这就是校园暴力!” “卓卓为什么会被那些坏孩子欺负?因为他身体不好!看起来好欺负!这是从胚胎里带出来的病!我对他好点不应该吗?” 楼上的谢枞舟捂住谢枞卓的耳朵,两个男孩儿缩在一起,都在尽量假装成若无其事。 实际上父母这样的争吵一点都不少,而且每次都是围绕着他们的。 但是没有孩子愿意自己成为那个‘导火索’。 谢成狄加了一天班回家就是一脑门官司,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真是不可理喻!双胞胎营养不均衡是发育问题,你为什么一直迁怒另一个孩子?而且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没办法,我做不到手心手背都是肉。”卓雅淡淡道:“你可以怪我,但同样的,我也是人,我有自己与生俱来的喜好。” 谁说母亲就得无条件对每个孩子一碗水端平的?她不一样。 “但今天是他们的生日。”谢成狄几乎是哀求了:“你起码在今天一碗水端平一次!” 卓雅沉默片刻,叹息:“已经端不平了,何必粉饰太平。” 她说着拎起手包:“我剧院还有些事情没解决,得回去一趟——你今晚看孩子,给他们买蛋糕吃吧。” 平日她是绝对不允许谢枞卓吃垃圾食品的,但今天生日,破例一次。 卓雅不想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偏心就是偏心。 她觉得谢枞舟抢了谢枞卓的‘营养’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三个孩子中,只有谢枞卓是最具有独一无二艺术天赋的那个。 和自己一样,是天生的钢琴家。 卓雅爱他是因为更爱自己。 和谢成狄结婚后,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顶级的富太太,身上渐渐沾染的都是铜臭气。 她知道自己回不去弹钢琴的初心了,当谢枞卓不一样——按部就班的发展,他这种天赋是绝对可以成为大师级钢琴家的。 有一个继承了自己天赋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儿? 卓雅绝对不能浪费这种天赋。 刚怀二胎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四个月的时候才检查出来藏在哥哥后面的谢枞卓。 卓雅怎么看,都觉得小儿子像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墙根下[先婚] 第56节 尤其是性格还好,懂事乖巧。 比起调皮捣蛋,从小就喜欢摆弄什么赛车汽车的谢枞舟,她想不偏心都难。 “枞舟的成长环境有些扭曲。”看着面色愈发沉重的宁豫,谢枞云声音含着深深的不忍:“你应该知道像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出身,钱和物质就是一个数字,往往更加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 “但枞舟的成长环境中,没人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甚至比起父母工作忙的缺失更可怕——因为我妈不忙,她只是把所有的精力和爱都给了枞卓。” 偏偏他们是双胞胎,活着就像是对照面。 卓雅只对其中一个人好,会不自觉让另外一个反思自己多么‘失败’。 就算谢枞舟天生就是自信乐观的性格,也会在日复一日中变得怀疑自己。 “枞舟枞卓九岁的时候我读高三,是最忙的时候,然后就去外地读大学了。”谢枞云喉结滚动:“对于他们的童年我始终参与的不多,也……一直都很后悔。” 如果他当年选择在本地上大学,每周回家,或许能参与到调节氛围的一个作用。 再不济他改变不了卓雅,也可以多用心陪陪谢枞舟。 让谢枞云无比懊悔的是,他之前也没把家里的这些纠纷想的这么严重。 也觉得,不过是偏心罢了。 就算没有卓雅的青睐,谢枞舟也什么都不缺,物质无忧不就能生活的无虑吗?从他小的时候父母就开始忙了,也不怎么参与到他的童年中。 只是谢枞云忽略了自己的成长过程中大多数时间是‘独生子’,他没有经历过对比的落差,自然不可能感同身受谢枞舟的处境。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错的厉害。 那是谢枞云大一放假回家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谢枞舟在用花瓶碎片自残。 被发现后,十岁的男孩儿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 谢枞云又气又心疼,愤怒的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枞舟思索片刻,认真的回答哥哥:“我在想,妈妈是不是因为弟弟身体比较差……才更关心他。” 所以,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来探究这一点。 谢枞云忍无可忍,拉着挣扎的谢枞舟到卓雅面前。 准确来说,是到谢成狄和卓雅两个人的面前,厉声质问。 那天爆发出来的争执是谢家最激烈的一次。 或许是因为吵架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三个,而且谢枞云和两个弟弟不一样,他已经成年,思维惯性相当成熟冷静,是完全可以和父母平等交流的存在。 所以质问也有如尖锐的刀子,让谢成狄无地自容的同时也难得让卓雅反思了一下。 或许因为父母多少都会畏惧已经成年子女的缘故。 那次之后,卓雅对待谢枞舟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 但人从骨子里的偏爱是没那么容易改的,她所谓的‘好’了一点,也仅仅是克制着自己不再两个孩子同时出现的时候把偏心表达的太过明显罢了。 卓雅细微的改变,还有谢枞云在那之后对他的关注,两方面结合在一起让谢枞舟渐渐平稳度过了那段最偏激自卑的时光。 然后他还是那个乐观积极的性格底色。 最主要的是谢枞舟找到了能让他专注投入的人生目标—— “老弟,你以后想要干什么?”他问谢枞卓:“就和妈一样,成为一个钢琴家吗?” “嗯……也许吧……”谢枞卓还没想过这么长远的问题,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妈希望我这样。” 谢枞舟却说:“我问的是你想不想。” 和其他人的期盼无关。 这次谢枞卓的沉默时间长了一些,半晌后摇了摇头:“哥,我还没想过这个……那你呢?” 十岁出头的兄弟俩,就像两个大人一样认真的谈话,问询彼此的内心世界。 谢枞舟却不像谢枞卓那般迷茫,他自信地说:“我想成为摩托车手,去motogp开车!拿世界冠军!” “哥,你的愿望真棒!”谢枞卓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崇拜。 对于不知道自己特别想做什么的人,总是很佩服那些目标坚定并且敢于去实现的人。 更何况世界冠军……多酷的梦想! 而且谢枞卓对于谢枞舟的这个理想并不意外。 因为他知道哥哥从小就喜欢车,不光是摩托车,还有赛车,他经常看那些电视节目和比赛,七岁时叔叔送给他们一人一辆儿童摩托车,他不大喜欢,但哥哥经常开,甚至去专业的训练场开。 这样看来,他们虽然是双胞胎,但兴趣爱好真的是泾渭分明。 “当然。”谢枞舟自信的笑着:“我已经拜托叔叔帮我报名西班牙的训练学校了,等毕业后就过去。” 他现在说的毕业当然是指小学毕业。 谢枞卓一愣:“西班牙?” 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当然,最专业的训练基地都在西班牙和意大利。”小小的谢枞舟握紧拳头,认真叙述着他伟大的梦想:“要想成为职业车手,是一定要去那里训练的。” 谢枞卓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失落的眨了眨眼。 虽然距离他们小学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但听着哥哥这么说,总感觉现在就要分开了一样。 也许是双胞胎之间特别的依偎和羁绊。 “咱们只是短暂分开几年。”谢枞舟察觉到了弟弟情绪不高,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你想我了就过来看我嘛。” 反正以他们的家庭条件,世界各地想去哪儿去哪儿。 最主要的是谢枞舟觉得自己是应该离开的,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他会更快乐。 谢枞卓思索片刻,重重点了点头:“哥,毕业后我和你一起去西班牙吧。” “就当毕业旅行,我想去看看你训练的地方。” 也是哥哥实现梦想的开端。 谢枞舟觉得他这个想法好极了:“可以啊,毕业我们就去。” “嗯!毕业就去。” 这场‘毕业旅行’的想法就此萌生,并且像是参天大树一样疯狂扎根生长,无声无息催促着两个孩子的内心。 他们都很期待一场只属于他们的旅行。 从十岁到十二岁这个阶段,也是谢枞舟和谢枞卓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两个人都有目标,在卓雅勉强进行克制之后,父母也不再那么针锋相对,甚至每到周末全家人还可以一起出去玩儿,或者吃顿饭。 若是让谢枞舟回忆,这段时间是最值得怀念的光景。 只是好景不长。 他们无比期盼的那场毕业旅行,却是催使一切变得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如果能让时间倒流,”谢枞云看着宁豫,认真地说:“我相信不管是枞舟还是枞卓,都不会执意要去西班牙。” 但那个时候的两个男孩儿,却无比坚持要进行这场毕业旅行。 卓雅对此很有意见,曾经和谢枞卓谈过好几次,明确表明不希望他去什么西班牙。 可这不过是一场旅行而已。 小猫小狗被管的严了尚且还会有情绪,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向乖顺听话的谢枞卓选择忤逆了母亲,坚定地摇头:“妈妈,我会去的,我想去看看哥哥训练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这样即便是天南海北的各处一方,他也能知道谢枞舟生活的地方。 十二岁的小男孩儿已经很有自己的主意了,固执起来真要人命。 卓雅没了办法,甚至难得去和自己平时根本不管的谢枞舟去交涉。 她想让男孩儿不要在暑假的时候去西班牙,等着开学了之后再去——这样谢枞卓就没办法跟着去了。 “不要。”可谢枞舟也拒绝了她,还相当皮实的笑着:“妈,我是不会改变行程的,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一起去啊。” 这些年谢枞舟也‘悟’出来了,和卓雅相处就是不能想太多,相反要逼着自己大大咧咧一些才会幸福。 不过此刻他倒是借着随意的口气在说真心话。 他不介意卓雅跟着一起去,甚至挺期待的,毕竟……他们都没一起旅行过。 只是卓雅能跟着去的话,何必来询问他呢。 “用你说。”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那些天有巡回演出,总不能撂挑子不干。” 成年人要对工作负责人,又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算了,去就去吧。”她只得妥协,叮嘱男孩儿:“要照顾好弟弟,明白吗?” 谢枞舟弯起唇角,点了点头。 在卓雅面前装傻卖乖,似乎已经成为本性了。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兑现承诺,他没照顾好弟弟。 在西班牙瓦伦西亚的街头,谢枞卓发生了意外。 城市里无处不在的二轮车,四轮车,和线路交错复杂的街道,同时也就蕴藏着危险。 ‘意外’这种事情,是人力所无法控制的存在。 身体虚弱却总是带着明亮笑容的少年,就在十二岁那年死在了异国他乡的街头。 谢枞卓的意外离世让卓雅也疯了,她执拗的认为谢枞舟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她无法工作无法正常生活,沉溺在悲伤里走不出来,甚至把这种情绪传递给了丈夫。 本来还能说句公平话的谢成狄也开始觉得谢枞舟是害死弟弟的‘刽子手’。 最可悲的是,甚至少年自己也这样觉得。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毕业旅行是谢枞卓主动提出的,是他坚持要去的。 但是,一切都是有因果报应的,谁让谢枞舟是一开始提到西班牙的这个‘因’呢。 他所承受的果,就是根本无法再次踏上他本来想去生活的那个国家。 墙根下[先婚] 第57节 放眼望去,所有街道仿佛都有枞卓的鲜血。 谢枞舟放弃了职业车手的梦想,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再次拿起车钥匙。 每次听到卓雅的冷嘲热讽和歇斯底里的辱骂时,他甚至是痛快的。 因为虽然一点用都没有,但他还是想‘赎罪’。 谢枞舟没有了梦想。 他正常生活,上课,交朋友,仿佛谁也看不出来行尸走肉般的内心。 可他没有期待和追求,他上初中开始就不做作业,考试交白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好好生活干什么。 没有另外一张七分相似的面孔会事无巨细的关心他了。 谢枞云不得不为他请了心理医生。 住院时照顾谢枞舟的那个医生实际上是精神科的,宁豫觉得他们很熟并不是莫名感,而是真的熟悉。 初二开始,谢枞舟就是一个需要看医生才能维持正常状态的‘病人’。 但起码,他还能看起来正常。 很少有人知道从谢枞卓离开那一刻,少年的人生就已经活在深不见底的惶惶不可终日里面了。 直到…… 谢枞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宁豫忙问:“直到什么?” 她声音有些沙哑,在听‘故事’的过程中,指甲都不自觉的把掌心掐红了。 “没什么。”谢枞云回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直到枞舟上了高中搬出去,我爸也强制把妈送进了医院里进行专业的治疗。” 他们家一共没几个人,精神上生病的却有一半。 谢枞云说起来都觉得有些难堪,但他不得不说。 因为这是谢枞舟托付给他的信任,他必须对宁豫全盘托出,不能有任何隐瞒。 但实际上…… 谢枞云想说直到谢枞舟遇见了一个女孩儿,那种近乎于自毁的自我孤立才有所缓解。 这才是重点。 但谢枞云不能说,他答应了帮弟弟保密的,直到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朝一日,谢枞舟自己就会说。 ----------------------- 作者有话说:窝们谢二虽然很阳光但也很可怜的tat 第34章 挖到了 冒险主义者。 -创伤的底色。 谢枞舟坐在楼下的饭桌上, 用一种近乎欣赏的态度听着母亲弹个不停的钢琴曲。 不知过了多久他偏了偏头,同父亲说:“我妈这些年一点没退步。” 琴音里的灵气依旧还是肆意妄为。 谢成狄勉强笑了笑:“别贫了。” 大多数人都会走进死胡同里,像他曾经也怨过谢枞舟——在小儿子去世的后面几年里, 他耳边几乎时时刻刻充斥着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的负能量,很难不受影响。 尤其在谢枞舟上高中的时候,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达到了紧张的巅峰。 谢成狄厌恶他‘害死’自己的小儿子,更烦躁于他那种不学无术的自毁倾向。 直到谢枞舟有一次问他:“如果当时在瓦伦西亚死掉的人是我, 是不是你和我妈能开心一点?” 这个问题让谢成狄一愣, 随即后脊梁骨不自觉的出了一层冷汗。 他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可这种长年累月的精神折磨, 和谢枞舟的质问有什么区别? 谢成狄不想逼死自己的儿子, 他也经不起更多的失去。 亲身目睹了弟弟的死,恐怕谢枞舟的难受本身就要远超于所有人。 自那以后, 他逐渐学会不再用枞卓的事儿去刺伤谢枞舟。 有些人走进死胡同能转一转, 重新走出来。 可有些人走进去了就根本不想走进来, 哪怕在里面歇斯底里的待到老, 待到死, 也极其固执的不愿意调头换一个方向。 谢成狄是前者, 卓雅就是后者。 谢枞卓是她的‘继承人’, 她心血浇铸的所有, 她的命, 她无法做到原谅。 哪怕是谢成狄强制性把人送到医院,也一无所获。 当一个人死心眼儿到了极点时, 精神科的医生也没什么办法。 于是只好把人带回来, 互相折磨。 谢枞舟无声笑了笑,心想自己也不想贫。 可这个时候如果不没话找话地说些什么,他……紧张。 不知道宁豫听了他们家这一系列的烂糟事儿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也觉得是他害死了枞卓? 宁豫就在他的忐忑不安中下了楼。 她面色平静,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反应就像是上楼平静的话了个家常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谢枞舟甚至怀疑谢枞云有没有对她说出全部实话。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谢枞云答应他的事情不会做不到,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就是宁豫的底色罢了。 同谢枞舟对视一眼,宁豫走到桌前拿起谢成狄给她的传家宝放在包里。 “爸,谢谢。”她平静的改了口:“我会好好收藏的。” 宁豫非常顺畅的改了口,也算在谢家人面前正式承认了这段婚姻——哪怕是她刚刚目睹了很多诡异的画面,知晓这个家庭也是畸形的存在…… 但她从楼上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承认他们的婚姻。 谢枞舟眼睛亮起来,唇角不自觉的微笑。 “啊,好的。”谢成狄也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好好收着,你和枞舟…你们好好过日子。” 虽然他也觉得二儿子突然结婚这件事很奇怪,并且知晓宁豫在之前很多年都是别人的未婚妻,但他管不了谢枞舟,唯有接受罢了。 这顿会面算是忐忑的开端,诡异的过程,但最终在谢枞舟心里是圆满的结束。 他不用在宁豫勉强隐藏原生家庭的不堪,同时也被接受了。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关于这顿饭最好的结果。 回去的一路,谢枞舟都没有掩饰他的心情愉悦。 以至于红灯的时候,宁豫都抽空问:“你笑什么?” “开心啊。”谢枞舟相当坦诚地回答:“想到你改口管我爸叫爸了,就开心。” 这也许就是娶到心爱姑娘后一点一点攻略的成就感。 “开心什么?”宁豫觉得他莫名其妙:“这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她不想改口,那她跟着过来干什么? “没有‘应该’这件事。”谢枞舟唇角依旧抬着,说出口的话题却倏然沉重了不少:“我哥应该把我们家的事儿全告诉你了吧?你要是不道德一点,想悔婚也不是不行。” 毕竟肉眼可见的,卓雅还是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继续发疯。 这种情况换成胆小一点儿的儿媳妇,早就跑了。 但宁豫听着谢枞舟故作轻松的语气,只觉得他很欠揍。 “就不能说自信一点的说这是你父母的问题,是你家庭教育的问题吗?”她有些无奈:“其他人偷换概念把一件悲剧的发生怪到你身上,你自己也要这样吗?” 像是谢枞卓那样的天才少年意外陨落是很让人惋惜,难受,但把这一切怪到谢枞舟身上,则是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谢枞舟轻轻转头,似是有些呆滞的看着他。 “你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宁豫皱眉:“你和你弟弟感情那么要好,你以为你把他的意外归咎到自己身上惩罚自己,甚至放弃当赛车手的梦想——他是能知道还是怎么样?” “说句难听的,活着的人做的事都是给活人看的。” 哪怕真的有心赎罪,对死者都毫无用处。 “不是可以放弃当赛车手,只是……”谢枞舟看着自己的手,苦笑:“已经没办法静下心去训练,开车了。” “有时候一摸方向盘,甚至都会想到他。”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谢枞卓已经去世十几年了,谢枞舟依旧会常常想到他。 但少年从来不是作为梦魇出现的,反倒像是灵魂伴侣——这也许就是双胞胎独特的心灵感应。 哪怕他们阴阳相隔,留下来的记忆却会时时刻刻影响另一个。 谢枞舟不是因为谢枞卓的意外,因为‘赎罪’才放弃当赛车手的。 是纯粹因为自己不敢那么久的摸车了。 这种‘放弃梦想’的罪名可怪不到弟弟的头上,是他自己遗留的后遗症。 宁豫眨了眨眼,有些听懂了。 她没有怀疑谢枞舟说的是真是假,因为这样解释一切也能说得通。 因为他后来选择的专业也是和汽车有关的工程学科,后来得奖的比赛也是零件专业大赛。 可以说谢枞舟从未离开过和‘车’相关的行业,只是把梦想从台前转到幕后了。 宁豫看着车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轻声问:“你还会想他吗?” 墙根下[先婚] 第58节 “会。”谢枞舟毫不犹豫地回答,唇角轻轻洋溢的笑容很温暖:“基本天天都想。” 因为少年像是烈日下的棉花糖,带给他的记忆都是温暖的。 融化后流淌在皮肤上,舔一口也是残留的甜。 宁豫看着谢枞舟不畏惧谈到谢枞卓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对于这件事非常坦荡,没有任何的阴暗面。 奈何外界总想去找个人来背锅,怨恨,硬是不断给这段美好的兄弟情泼脏水。 他应该真的是很苦恼很烦——看今天在饭桌上那种习以为常的麻木感就能窥探一二。 宁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不免有些唏嘘。 其实她的成长环境当然也算不上一帆风顺,大家族里勾心斗角,每个姓‘宁’的后代都会被当成继承人来严格培养。 宁从光嘴上说着不分男女,实际上在乎的很,对女孩子的严苛程度是男孩儿的好几倍。 宁豫是从布满荆棘的丛林中厮杀过来的,凭自己的本事赢得重视。 现代社会的商战里,他们小辈虽然会‘自相残杀’,虽然她那弟弟就是个拖后腿的二百五,父母也没有任何助力…… 但比起谢枞舟,宁豫觉得自己算幸运,甚至算是幸福。 宁曾帆和戚惠虽然软弱,但起码是一对正常的父母,让她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宁豫只在爷爷那里体会到挫败感,和一种人生被掌控的无能为力的感觉。 就像高中时候,她只是做了宁从光眼里所谓的‘错事’,就要不分皂白的被撵出去罚站。 冰天雪地中……爷爷就是刻意要那么惩罚她,要她记忆深刻。 宁豫也确实记得,之后越和老爷子相处越如履薄冰,但很少‘犯错’了。 她在慕尼黑认识的心理医生告诉过她这叫做一定程度上的‘创伤’,是记吃不记打的反义词,她是记得太清楚了。 但其实,宁豫蛮不以为然。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股权就是命脉,当所有股权都在老爷子手里听他安排的同时,她必须保持这种乖巧听话,但同时又极有手腕的态度。 这叫做隐忍,蛰伏,并不是创伤。 今天听了谢枞舟的过往,宁豫知晓他这才是受过创伤的底色。 然而他还能长成这样一副脾气蛮好,没有刻板的极端,阴郁,偏激等等…… 她真的还蛮意外的。 谢枞舟问她:“你在想什么?” 他们已经三分钟没有对话了。 目前他因为不安而处于一种‘高需求’的阶段,想问就问。 宁豫思索片刻,老实回答:“我在想父母之间的会面,要不要推一下?” 虽然宁曾帆已经问过她几次这个事了,认为很有必要,但她在这个时候也不大想为难谢枞舟。 就他母亲的这个状态,要两家人安稳吃个饭不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吗? 谢枞舟从她眉眼中隐晦的情绪捕捉到了她‘为自己着想’的这个信息,黑眸忍不住的一亮。 他皮了一下:“被你关心的感觉很好哦。” …… “不过可以一起吃饭。”谢枞舟很快就识相的说起正事:“只有我爸和我哥出席就好了。” 虽然有点奇怪,但家里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场景也不少见。 宁豫思索片刻,斟酌着问:“这样好吗?” “挺好的。”谢枞舟淡淡道:“她也不会想出席和我有关的场合。”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连家长会都没给我开一次。” 大抵是因为他和枞卓两个班级,每次卓雅都不会选择他。 谢枞舟讲这几句当然没有刻意卖惨,但事实就摆在这里,仅仅是说出来就已经足够可怜了。 他讲得平平淡淡,但宁豫发现自己心里真的有点酸,像是……心疼他。 她眸光微闪,趁着红灯的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谢枞舟眨了眨眼,明知故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宁豫回神,别过头去。 “你说的方法可以,但也得等等。”她想起昨天就想和谢枞舟说,但又忘记的事:“我下周去港城出差,得去一周,回来吃吧。” 谢枞舟闻言,长眉轻皱:“出差?” 唔,刚结婚就让自己独守空房吗! “嗯,和那边一家公司有生意要谈。”宁豫顿了一下,转头看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有时间吗?” 谢枞舟一愣,瞬间觉得和宁豫在一起的感觉很像是飙车。 上一秒地狱,下一秒天堂的。 但却是他这种冒险主义者的最爱。 第35章 挖到了 在烟花里接吻。 谢枞舟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就算本来没空也自动变成有空了, 毕竟这是宁豫第一次主动开口邀请他呢。 “去啊。”他笑着问:“我们这算度蜜月吗?” 刚结婚不久就一起旅游——这不是度蜜月什么是度蜜月? 但钢铁直女总是会无情的说出实话。 “不算吧。”宁豫认真回答:“我是要去工作的,你跟着去就自己玩儿吧。” 虽然她发出了邀请,可她并不打算为了谢枞舟更改自己的工作安排。 顶多合同谈完后多在港城留两天……权当度蜜月了。 “没事没事。”即使是这种安排, 谢枞舟也挺满意的。 因为对他而言出不出去玩不重要,重要的是宁豫在做决定的时候有考虑他了。 他说:“我可以自己溜达。” 反正他对港城也蛮熟悉的。 这样的大度让宁豫有些不好意思, 她思索片刻:“你想度蜜月的话,有时间可以专门去。” “不着急。”谢枞舟非常‘贤内助’地说:“你工作忙, 等什么时候特别有空再说。” 旅游有什么非去不可的?他压根不在意, 能找机会无孔不入的攻略宁豫才是他的目的。 显然, 男的茶起来就没有女人的事儿了。 宁豫听了, 更觉得他性格还真的挺好的。 而且现在心里还对他有一层被原生家庭凌迟的‘脆弱’滤镜。 等到了港城, 一定腾出来两天时间补偿他。 宁豫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出差的日期定在下周二,还有几天的时间处理杂事。 某天晚上, 宁豫让谢枞舟带自己去看一下那个叫俞瑾的女孩儿。 就是宁晟之前招惹过, 那个闹出一条‘人命’的女孩子——虽然未成形, 只是胚胎, 但也实实在在的是一条人命。 即使因果种种, 某种程度上来说双方都有责任, 但哪怕付了赔偿金, 宁豫心里却也总惦记着这件事。 本来早就想去看看, 但各种事情绊住了脚, 现在才有空当。 谢枞舟对她这个想法不可置否,只说:“那女孩儿是跟咱弟弟闹不愉快, 又不认识你, 我理解你想去看看的态度,但最好别到面前打扰。” 远远望一眼就行了。 走得太近到人家面前,那是打扰。 宁豫自然明白他说的, 点了点头:“我看看就好。” 于是谢枞舟把车开到了京大西门。 这个时间正是晚高峰时间段,车子很多,开的一顿一顿颇有牛车风采,等到了校园东门是完全的夜幕降临。 但学生来来往往的也多。 谢枞舟降下车窗,淡淡道:“碰碰运气。” 他们是把车子开到了女生宿舍附近,但这么多的学生,碰到的概率实在不大。 不过宁豫向来算是运气好的那个。 过了十几分钟,谢枞舟指着一个穿着米白色大衣牛仔裤,梳着大波浪卷发的漂亮姑娘给她看。 “那个,”他说:“就是俞瑾。” 宁豫集中注意力。 她盯着女孩子的脸,看她笑容明亮,活泼开朗的模样是十足十的女大,仿佛丝毫没有因为前段时间的意外而产生阴霾的样子,微微放心。 她摁上车窗:“走吧。” 谢枞舟把车开出拥挤的大学城,才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这个时间就是吃晚餐的时间。 宁豫张了张口,刚想说话,手机里就来了一通电话——她的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着一个‘妈’字。 她也没背着谢枞舟,果断接通。 戚惠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提醒她:“今天是你姑姑的生日,千万别忘了去老宅吃饭。” 墙根下[先婚] 第59节 “枞舟跟你在一起吗?最好也叫上他。” 长辈们都讲究一个排面,希望亲戚里道的到的齐全。 “妈。”谢枞舟主动开口,声音脆利:“我在呢。” 他在和宁豫家人相处这方面是异常主动的。 ‘妈’和‘咱弟弟’叫的熟练之程度都好像叫了好几年一样。 戚惠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枞舟,记得和小鱼一起过来啊。” 谢枞舟还没等说话,就被宁豫打断。 “不了,妈,我们不过去。”她说:“我买了礼物放在家里的书房,你带过去给姑姑吧。” 戚惠一愣,忙问:“你不来?这怎么可以,你姑姑会生气的。” “我去了姑姑更生气,尤其是你还让我带着谢枞舟。”宁豫淡淡地说:“还是让她过个好生日吧。” 大喜的日子,何必找不愉快。 宁豫说完不等戚惠回应,果断挂了电话。 因为她知晓母亲最爱包饺子。 飞快动作完,车里一瞬间陷入寂静。 半晌,谢枞舟轻笑了一声:“你不去姑姑的生日宴,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准确来说,是因为沈思柠追他的那件糟心事儿。 “要不然呢,”宁豫睨他一眼:“否则还能因为什么。” “……本人巨冤。”谢枞舟又忍不住强调了一遍这句话,叹息道:“沈思柠跟你闹脾气了?” “闹肯定是闹了,不过还好。”宁豫纤细的手指撑着太阳穴的位置,若有所思:“其实思柠挺通透的,就是比较单纯认死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想明白。” 就比如,她和谢枞舟为什么没有爱情还要结婚这件事。 “我发现你对这些年轻小姑娘都挺好。”谢枞舟笑着说:“都很关心她们。” 从刚才的俞瑾到沈思柠,一向比较严苛甚至是高冷的宁豫,态度始终是比较宽容的。 谢枞舟无意的感慨让宁豫瞳孔微微闪烁,似是想起了什么,但又只是一闪而过。 “思柠是你惹的祸。”她转移话题:“你还有多少桃花啊?” 像是八卦的口气,但质问的态度又淡淡的。 不过,谢枞舟的一大技能就是会顺杆爬。 “主动问这个,”他笑着说:“嫉妒了?” “……” “我哪有什么桃花,都说了跟你是第一次了。”他非常‘小白花’地说:“人家可是相当纯洁的。” …… 都跟自己坦诚有一个白月光初恋的人,还说什么纯洁。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谢枞舟确实也够纯情的。 只是…… 宁豫想到他脖子上始终带着的那条字母‘y’的项链,索性问:“你怎么没有桃花?你之前不是跟陈泱谈过恋爱吗?” 谢枞舟闻言,一贯皮惯了的假面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她问:“谁告诉你的?这不是造谣么。” 造谣?宁豫一愣:“你没谈过吗?” 看谢枞舟意外的表情不像假的。 “等会儿,”男人却答非所问,似笑非笑:“你既然连这种谣言都能听说,还挺关心我的嘛。” …… “你爱说不说。”宁豫面无表情的敲碎他的自恋:“辛黛关心所有同学的八卦。” 谢枞舟其实也猜到了大概是辛黛这个八卦精在胡说八道,但他就是想逗她。 “陈泱,那不是咱们高中同学么。”他说:“我跟她根本不熟,别乱说。” 宁豫秀眉轻轻蹙了蹙,需要稍稍费力,才能想起辛黛几年前和她八卦时的原话:“不是说你们两个原本考上一所大学,后来你申请去慕尼黑留学才分手的吗?” 重点是,这个八卦来源似乎得到过陈泱本人的认证。 谢枞舟失笑:“我和她考上一个大学了?有点印象,不过……也不能说我被人单方面喜欢,就等于是谈了一次恋爱吧。” 这样的话他就被谈了太多次恋爱了,和沈思柠也算谈过了,他多冤啊。 生的万人迷了一些也不是他的错。 宁豫犹豫片刻,想了想还是没问他那条项链的事儿。 以她的了解谢枞舟不是个爱撒谎的人,犯不着谈个恋爱还否认,他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肯定是真的没有和陈泱有过一段。 所以带着的项链,大概也就是随便的设计而已。 谢枞舟:“还好奇我的感情史么?” 宁豫嘴硬:“我才不好奇。” 只是因为今天谈到了沈思柠……才顺藤摸瓜谈到了别的。 两个人逃离了繁琐的家庭聚会,又跑去学校旁边的阿婆年糕去解决晚餐问题。 今天不是周末,工作日的晚上学生很多,阿婆的小店里不似上次那般冷清,挤满了人。 但看到他们,她还是忙里偷闲的露出来笑脸,忙说:“稍等一会儿。” 宁豫和谢枞舟两个人穿着正装处于一群熙熙攘攘的学生之中,被校服包围的感觉有些滑稽,也频频被这群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偷偷看。 “早知道不来了。”宁豫小声说:“忘记是晚自习休息的时间了。” 也是他们距离高中的校园生活太久太久了。 “没什么。”谢枞舟倒是泰然自若,笑了笑:“谁说成年人就不能回来吃的。” 他反倒觉得应该多多过来,这样还能有种‘年轻化’的感觉。 如果说他高中时最遗憾的事情之一,那就是和宁豫的相处不够多。 都怪自己那个时候拧巴的要死。 这群赶在晚自习间隙出来吃东西的学生们来的快撤的也快,十五分钟左右,本来拥挤的屋子就变成空荡荡的状态。 两个人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宁豫这次一点也不想尝试什么网红的新口味了,直接点了最传统的排骨年糕。 吃东西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电话轰炸,宁豫看着屏幕上轮番闪过的爸妈还有各种亲戚的备注,不耐烦的把手机扣在桌上。 光是静音已经不够了,但不舍得关机,是不想错过工作电话。 只是没一会儿,对面谢枞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上面赫然是‘丈母娘’的备注。 “干什么啊?”宁豫一下子就火了,不自觉抬高了音量:“没完没了烦不烦啊!” 她也是真的闹心了,伸手就去抓他的手机想要帮着挂断。 谢枞舟虽然觉得她这难得犯小孩脾气的模样很可爱,但还是笑着把手机拿起来,对她摇了摇手指。 “不行,我这个当女婿的挂岳父岳母电话算怎么回事。”他指指外面,笑着说:“我出去接一下,肯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他不会强迫她去什么聚餐的。 宁豫思索片刻收回手,目送着他出门。 过了五分钟见他还没回来,她找来阿婆又点了份新的年糕,轻声嘱咐:“慢点做,等会儿再上。” 特意过来等了这么久了,总得吃上些热乎的。 阿婆笑,会意的点了点头:“小鱼还蛮会疼老公的嘛。” 宁豫一愣,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反驳,张了张口又作罢。 疼老公?她可远远算不上。 谢枞舟回来,见他还没动的年糕被撤下去,又上了份热气腾腾的新的。 他微微怔了下,若有所思地看向对面正咬着吸管喝果汁的女人:“怪贴心的。” 宁豫不跟他扯这些,直接问:“你和我妈怎么说的?” “唔,能怎么说,就说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太蓝颜祸水了和沈思柠碰到有些尴尬。”谢枞舟边吃边说:“等改天一定单独买了礼物,登门和姑姑赔罪。” …… 这家伙虽然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字里行间怎么总有股‘自恋’的味道。 不过,解决的还算靠谱。 宁豫不语,低头继续吃东西。 谢枞舟:“谢谢老婆帮我叫了份热的年糕。” “嗯。”宁豫麻木的咀嚼着,发现自己对于他这种故意的调侃竟然已经适应了不少,甚至能平静地反驳:“不客气。” 难得没有工作又逃离了人情世故的一个夜晚,太早结束似乎有些遗憾。 谢枞舟提议去中央广场逛逛,宁豫虽然觉得人挤人没什么意思,但也同意了。 毕竟他们这名以上的‘夫妻’似乎还没有一起压过马路。 但宁豫没想到的是,谢枞舟带她去的不是人挤人的广场中央。 他用了点小特权,直接从白云大厦的电梯坐到顶层最上面的小天台——三十多层楼的高度,仿佛矗立在云端的一种天然观景台。 风稍微有点大,宁豫拢紧了外套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也幸亏她不是个恐高的,否则现在肯定腿软了。 “别怕。”谢枞舟却以为她是有点害怕,笑着搂住她的肩:“你太久不回国了,不知道中央广场每周五晚上都有烟花秀。” “这里是最好的观看位置。” 若是普普通通的逛街压马路,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墙根下[先婚] 第60节 宁豫闻言来了些兴致:“几点开始。” “八点半。”谢枞舟看了眼手表:“唔,还有半小时。” 说着,他从身后变戏法一样的拿了瓶酒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从我哥那儿偷来的上好葡萄酒,喝不喝?” 既然准备了浪漫的戏码,那就要做全套。 宁豫眸光微动,显而易见的被诱惑了。 除却她本身就喜爱葡萄酒这点不说,现在这天这么冷……也很适合喝一些暖暖身子。 就是,没有杯子。 宁豫:“怎么喝?” “对瓶吹啊。”谢枞舟笑:“度数又不高。” 葡萄酒主打一个醇香,并不是让人醉的。 宁豫皱眉,看着他:“你就带了一瓶……” 言下之意,两个人要嘴对嘴? “怎么?”谢枞舟挑眉:“嫌弃我啊?” 语气中隐隐的委屈看起来立刻要挠人了。 宁豫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喝吧。” 确实没必要,反正do都do过了,嘴对嘴喝一瓶酒算什么。 主要她感觉谢枞舟是故意不准备杯子的,否则怎么酒瓶都记得提前起开,但就是忘记带杯子呢。 不过味道足够好喝,可以让宁豫原谅她的小心思。 嘴唇里包裹着一口浓郁的酒,醇香似乎溢满了五脏六腑,蔓延到全身的细胞,让她整个人都很舒适。 她心情好了不少,喝了两口笑着把酒递给他:“给你。” 谢枞舟用酒瓶碰了碰栏杆,假装和她碰杯子。 宁豫感慨:“你真有仪式感。” 一个男的这么会约会的……还说自己纯洁到经验为零。 那是得偷偷看了多少爱情电影。 谢枞舟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轻轻凑近:“那得看跟谁。” 他不轻易‘用心’的。 宁豫眨了眨眼,像是在思考他的话,只是还没等说什么,头顶的天空就‘砰’的几声发出连续的巨响,随后是漫天降落的烟花秀。 盛大,灿烂,他们等待多时的。 宁豫转头看向天空,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流光溢彩。 她看过很多烟花秀,和朋友去迪士尼的城堡时,慕尼黑的啤酒节等等……但也许是位置没这么好的缘故,总觉得这次最震撼,最漂亮。 谢枞舟也看了几眼,但目光最终还是不自觉的停留在她的脸上:“没白来吧。” 宁豫‘嗯’了声。 他又把酒瓶递过去:“再喝点?” 宁豫毫不犹豫的接过,又喝了几口。 对于自己稀少的嗜好,她从不会在该放肆的时候克制。 而且她酒量本就不错……在商场上被锻炼出来的。 但此刻绚烂的场景可以难得放松的喝酒,宁豫没有任何心理上的紧绷,整个人就是纯粹的享受。 加上她喝酒不事先吃药就有上脸的毛病,脸颊红扑扑的,有种微醺的感觉。 比起平时的明艳,锋利,此刻更为娇憨。 宁豫喝爽了,又把酒瓶递回去,冲他笑:“你喝吧。” 谢枞舟看着她半趴在栏杆上的慵懒模样——明亮的双眸半眯着,唇角梨涡若隐若现,他修长的喉结微微,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 宁豫歪头:“你怎么不接……” ‘酒瓶呀’三个字没说完,天空骤然一声巨响,划出一道红光。 宁豫微怔,刚想侧头看,下巴就被谢枞舟用一种极度强势却温柔的姿态圈住了。 他轻轻咬住她的下唇,舌尖渡过来一丝醇香的酒液。 好……好肉麻。 宁豫晕乎乎的,不自觉咽下去。 她下巴全程被圈着,偏不了一点头,也就丝毫没有看到天空中可以被设计过的红色烟花,是一条小鱼的形状和几个字母:i love you。 只记得,他们在半空中的烟花里接吻。 ----------------------- 作者有话说:谢二:不想装了装不下去了。。。 本章留评有红包~ 第36章 挖到了 签了协议的接吻。 -不像是签了协议的接吻。 凌晨一点, 景以戴着眼罩睡得正香,似是而非的梦里她正在大快朵颐的吃鳌虾,然后整个人就被扯着手腕拽起来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 就从满汉全席的梦里被整到‘清醒’状态。 眼罩被扯下来,景以迷迷糊糊看着眼前一身正装还拿着一个葡萄酒瓶的宁豫, 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做了另外一个梦。 直到水杯被怼到嘴边,宁豫催她:“清醒一下。” “……”景以意识到这不是梦了。 她无语的看着宁豫, 真后悔把自己家门密码告诉她, 忍不住哀嚎着:“这都几点了, 你干嘛过来扰人清梦啊!” 就跟鬼敲门似的! 宁豫坐在她床前的转椅上, 面色平静:“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 这都半夜一点多了!”景以指着手机上的时间,愤愤道:“我正在梦里吃鳌虾呢!” “天亮了带你吃真的去。” 景以强迫自己清醒, 她坐直了身子严肃了不少:“什么事啊?” 大半夜搞突然袭击绝不是宁豫的风格, 肯定是有正经事了。 可宁豫思索片刻, 看着她说:“我和谢枞舟, 接吻了。” 景以以为自己听错了, 愣了几秒才问:“你特意过来我这儿, 就说这个?” 宁豫点了点头。 “……靠。”她忍不住骂了, 捶床:“你来秀恩爱啊!” 宁豫却没有和她说笑的心思, 皱着眉低声道:“我们不是应该这样的关系。” “你们怎么不是了?不就亲一下嘛, 做都做过了!”作为亲闺蜜景以也是知晓他们这婚姻发展进度的,听得吐血:“都夫妻了还不好!” “做和亲不一样。”宁豫并没有谈这种亲密事情的羞怯, 清澈的目光十分坦荡, 平静道:“那只是协议里互相解决生理问题的正常需要。” 景以听不懂,越来越迷糊了:“接吻就不是了?” 宁豫沉默片刻,摇头:“今天的……不是。” 她和谢枞舟也并非今天第一次接吻, 按理说她没道理心慌意乱,甚至回家后几小时都睡不着觉,想来想去还是得跑出来和朋友抒发情绪。 因为,这次就是不一样。 宁豫不是傻瓜,分得清‘正常’和‘非正常’的区别。 在她看来,前几次那种宣泄生理需要的温存,敷衍了事的戏谑,都是在他们协议关系的正常范围内的协议。 但是今天……在烟花下面那个含着酒意的吻就是不大一样。 宁豫想了好一会儿,才生硬的和朋友说明:“今天,不像是签了协议的接吻。” “……你们接吻还签协议?”景以愈发惊恐。 “我们的婚姻是有协议的,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宁豫顿了下,继续说:“不是在谈恋爱。” 跟爱,跟喜欢没有半点关系。 景以也不是傻子,她愣了愣,悟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今天和谢枞舟很像是谈恋爱?” 宁豫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睡不着觉的缘故是她觉得慌张无措,毕竟她不是象牙塔里面单纯的小姑娘了,明白那种心脏扑通乱跳的感觉不寻常。 “呃,这是好事啊。”景以天真的给出自己的见解:“小鱼,反正你和谢二都已经结婚了,虽然是协议婚姻,但在这个基础上能培养出感情也不是不行啊。” 她不明白宁豫在慌什么。 宁豫蹙眉,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出来她的……应该说是不适? 她只是觉得有点发展太快了,她和谢枞舟虽然认识很久,但满打满算结婚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更准确地说,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属于她‘认知之外’的情绪,觉得恐慌才是正常。 “小鱼,我没谈过恋爱,也不太了解。”景以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慰:“你应该去问问黛黛啊。” 宁豫诚实地说:“她和应擎宇跑到淮市玩儿了。” “靠。”景以忍俊不禁,假装抱怨:“敢情我是备胎。” 宁豫却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来找你的,是有另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什么啊。” 墙根下[先婚] 第61节 “你和谢枞云的关系。” …… 景以差点当场梗在床上。 诡异的沉默片刻,她心虚的嘀咕:“你,你说什么啊。” “之前庆功晚宴那天,谢枞云说去夜宵局,你就跑了。”宁豫淡淡道:“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察觉到不对劲儿。” 后来就找人查了一下。 结果‘不对劲儿’的范畴竟然还要更超过一些。 自己这有点胆小的朋友是没有和谢枞云那种‘大人物’谈恋爱。 但尽管只是被追求,也足够让人不安了。 这当然也可以解释景以为什么害怕的直接跑了。 景以呢喃:“你也太敏锐了。” 和谢枞云之间因为觉得根本不可能,所以她一直藏得挺好的。 察觉到她的无措,宁豫直说:“我不评价朋友的感情生活,枞云哥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人。” “我知道。”景以笑了声:“但我们不可能,这和他好不好是两码事儿。” 她不是宁豫和辛黛那样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只是和她们玩儿的好而已。 而且从小到大都读书多成绩好,够聪明,也足够清醒。 知道谢枞云那样的身家背景根本就不是她能比拟,所以也根本不会去肖想。 这就好像一比有危险的天降横财追着你跑一样,宛若有毒的漂亮糖果,接受了后患无穷,甚至有可能伤筋动骨。 对于本就衣食无忧,精神世界也十分丰富的景以而言,她的拒绝和躲避甚至都不用犹豫,更谈不上什么难受的割舍。 比起自己,她向来比较喜欢欣赏别人那丰富多姿的感情生活。 宁豫也知道好闺蜜这人间清醒的性格,所以她没有犹豫的过来和她谈话,痛快的挑明自己知道这些事情。 还有一个另外的原因…… “枞云哥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她顿了下,斟酌着问:“谢枞舟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过,但次数不是很多啊。”景以实话实说:“主要我和谢枞云相处的时候都不多,偶尔听到,只能感觉出来他挺疼他这个弟弟的,还说过谢二是什么都擅长的天才。” 每次和谢枞云碰面,她总想尽方法的避开来着。 宁豫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谢谢。” 虽然景以提供的信息并不多,但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从来没有主动从别人口中探究过谢枞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被动的从辛黛口中,甚至是之前李之逞的口中捕捉过这般那般的说辞……好像几乎所有人对他都是一个‘天才’的评价。 仔细回忆一下,李之逞甚至之前每次谈起谢枞舟这个好兄弟甚至是有些‘崇拜’情绪的。 他说他做什么都优秀,就是家里情况有点特殊,可惜了。 当时宁豫也没有认真听,时至今日才彻底明白这个‘特殊’是什么意思。 确实,谢枞舟儿时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职业的摩托赛车手,并且被西班牙的训练营选中培训,证明他有这方面的资质。 后来放弃了成为职业的梦想,转身研究汽车的配件,也能做到大学时就获得工程师奖。 更不用说他高中各种装死装了三年,等到高考才满血复活考了个京大…… 谢枞舟是个实实在在的天赋怪,这种人从出生时的起跑线就是比别人要领先的。 比起那种天生的,无法凭借后天修剪枝桠的东西,家境反倒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外界助力。 甚至,谢枞舟的家庭可以说是拖后腿的。 毕竟他就站在那里,母亲却只看到了弟弟身上的天赋。 “小鱼,小鱼。”景以叫醒陷在沉思中的朋友,秀眉微蹙:“你在想什么?” 宁豫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就是自从去过一次谢家,总是会不自觉想起那个家庭里面的事儿。 或许是因为她本人从此也和那边息息相关。 景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是吗?我觉得你刚才的表情有点像是心疼,你在想谢二吗?” 心疼?宁豫一愣,下意识皱眉:“我有吗?” 景以很确定的点头:“有!” …… 宁豫微微抿唇,不自在的反驳:“你感觉错误。” 心疼这个词好肉麻,她才不会去随便心疼谁呢。 顶多算是,对谢枞舟的童年经历有一点同情。 景以沉默片刻,忽然忍不住笑了下。 以她阅览群书的‘经验’再加上女生下意识的第六感,她能浅显的判断一下——也许小鱼的这个‘协议婚姻’会让她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会有所不同。 “小鱼。”景以给出自己的建议:“你不是要和谢枞舟一起去港城吗?” “是,怎么了?” “那就趁机和他好好相处啊。”景以笑:“虽然不是度蜜月,但也是两个人的独处时间。” “仔细想想,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啊。” 宁豫没说话。 因为某种程度上……景以说的是对的。 她也在认真思考她的建议。 可这次去港城谈生意是公事出差,并不是‘单独’的两个人。 起码助理小徐宁豫是一定得带着的,要不然都没个人整理合同和资料。 秘书助理……起码得多带两个人。 不过谢枞舟听了,倒是很‘大度’。 “带就带呗,这有什么的。”他笑,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本来这就是你们出差,我才是电灯泡啊。” 哪有因为他想要二人世界而调动公司人员的事情,自己又没这么霸道。 在谢枞舟看来,宁豫能提前告知他一声这就已经是很在乎他的表现了。 所以回应的时候,男人唇角都忍不住带着笑意。 宁豫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不过挺满意他的识大体。 就,非常‘贤内助’的形象。 “嗯,你理解就好。”宁豫说:“毕竟这算不上蜜月。” 虽然她已经决定工作完成后陪他多待两天了。 “当然。”谢枞舟一本正经道:“非常理解。” 悄悄蛰伏多年,他已经了解宁豫的一切,尤其知道‘事业’这两个字就是女人的命根子——他自然会投其所好。 不过…… 谢枞舟问:“两个都是男秘书吗?” 如果都是男生的话,他还是有一点吃醋的。 “不,除了小徐带的是黄秘。”宁豫已经打开笔记本处理工作,随口应:“她之前在港城工作过两年,粤语比较好。” 粤语? 谢枞舟思索片刻,笑着问她:“你没学一下吗?” 既然是要和港城那边公司谈生意的话。 “当然有。”宁豫摇了摇头:“但不是很熟练。” 虽然秘书的粤语很熟练,甚至可以雇佣专业的翻译,但她在谈生意的时候还是不习惯全程通过别人转达和对方交谈。 因为合同里不晓得有多少或大或小的陷阱,毕竟商战也是‘战’。 谢枞舟忽然说:“我中意你啊。” 很标准的粤语,宁豫不自觉愣住,然后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笑着问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不就是我喜欢你吗。”宁豫无语:“我说了我在学习,不用考这么简单的。” 当她是弱智啊。 谢枞舟忍不住笑出声,顺从道:“行,我没礼了。” 反正他听到自己想听的了。 “说回普通话。”宁豫命令,顿了下又问:“你怎么会粤语的?” “谁年纪小的时候不爱看香港电影。”谢枞舟耸了耸肩:“跟着学就学会了呗。” 耳濡目染是最有效的方法,学什么语言都是这样的。 宁豫‘哦’了一声,倒也赞同。 “要是签了合同以后肯定会经常打交道。”谢枞舟给出建议:“你也可以根据这个方法学。” 而且这样的‘学习’并不枯燥。 宁豫摇头:“我不爱看电影。” 谢枞舟挑眉:“为什么?” “浪费时间。” “……知道你的时间很珍贵了,但有的时候是不是也该休息休息?”谢枞舟哭笑不得,指了指客厅那投影的豪华大屏幕:“否则那个不浪费了。” 墙根下[先婚] 第62节 宁豫:“给我妈来的时候看的,她爱看电视。” 平时当摆设就好。 “你也用用吧。”谢枞舟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起来,走到沙发前面:“看个电影?还没一起看过呢。” …… 这句话让宁豫有些犹豫,内心挣扎:“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谢枞舟说出了每个工作狂停不下来的大实话,搂着她一起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来,放松一下。” 都到这份上了,宁豫也没有拒绝,靠在谢枞舟身上看电视。 只是看了没一会儿,就无意识的打哈欠。 “……”谢枞舟无奈地笑了笑:“有这么无聊吗?” 他自认为还是选了一部很浪漫的爱情电影的。 “无聊。”宁豫诚实地说,拿过遥控器:“看无间道吧。” 她之前就一直想看这个经典港片来着,但不是没时间就是忘了。 没时间抽出两个小时来看一部电影听起来很玄幻,但对她而言确实如此。 其实只要和宁豫一起看,爱情片还是警匪片都没什么区别。 谢枞舟顺从的打开无间道来看。 不得不说经典就是经典,从前五分钟就开始很吸引人。 将近两个小时的片长转瞬即逝,片尾曲响起,偌大的客厅里很安静。 毕竟影片的结局算悲剧。 谢枞舟问:“还有第二部,要不要看?” 宁豫摇头:“陈永仁死了,不看了。” 她没有犹豫的说着,甚至都不好奇——比如第二部会不会有刘建明露馅的情节。 谢枞舟想到那些很受欢迎的角色,微微挑眉:“就不看看第二部会不会有更喜欢的角色?” 宁豫:“不看。” 谢枞舟有些不开心了,他搂着女人肩膀的手微微收紧,幼稚的嘟囔:“别这么专情行不行?” “……什么啊?”宁豫没明白他的话,很无语:“难道你希望我很花心吗?” 这人莫不是有受虐癖吧? 第37章 挖到了 不想做的话就滚。 -芬梨道上。 港城的冬天要比京北暖和不少, 飞机刚落地,宁豫就察觉到自己穿的有点厚了。 包括箱子里的几套衣服。 她把行李交给两个助理,让司机先送他们回酒店安置, 自己果断拉着谢枞舟直奔商场。 谢枞舟一开始还颇为不理解:“这么着急逛街,不累吗?” 毕竟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飞机——这还没算上到机场的来回折腾。 “买几套衣服, 带来的太厚了。”宁豫扯了扯身上的牛仔裤,秀眉微蹙:“我还穿秋裤呢。” 和那些美丽动人的女生不同, 她有点怕冷, 一贯很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 谢枞舟没忍住的笑出声。 “挺好的啊。”他手指缠着她柔软的头发玩, 笑吟吟道:“这么会穿, 老了不遭罪。” 他最近总是特别喜欢环着她的肩膀, 有机会就扒拉上来。 宁豫不耐烦的拨开他的胳膊,看了眼手表。 “都五点多了, 抓紧吧。”她说:“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一早就要去港城那边的公司谈判, 目测要谈上几天。 虽然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 但斗智斗勇的算计来算计去, 也是很累人。 走进奢饰品商场, 宁豫直接去了相熟的品牌店铺挑了两套衣服。 她动作麻利, 让售货员都有些意外, 眼睛亮晶晶的询问:“小姐, 您都不试一下的吗?” “不用了。”宁豫确认了一下尺码:“直接包起来就行。” 谢枞舟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试试吧。”他拿了一条白色裙子递给她:“我看你买的都是裤装, 这条挺好看的。” 宁豫摇头:“去谈生意一坐就是一天,穿裙子不方便。” 谢枞舟却坚持:“那就等不上班的时候穿。” 宁豫微怔, 想起自己打算合同谈完后多待两天的计划, 犹豫片刻拿去试了。 看着她走向试衣间的背影,谢枞舟抬了抬唇角。 人精似的售货员看到这一幕,眼珠子转了转, 迅速开始自己的推销计划。 “先生,您女朋友真漂亮,你们俩真般配。”售货员看出来眼前这男人眼珠子都快粘在女人身上了,全情投入的模样一瞧就是热恋中的情侣,立刻顺水推舟的夸:“您眼光很好,给她挑的衣服也很适合她。” “不是女朋友。”谢枞舟笑眯眯地纠正:“是老婆哦。” …… 好能秀。 售货员被酸了一下,却笑的更开心了:“你们结婚这么早啊?真是般配!你老婆气质冷冷的,很适合穿冷色调的衣服哦,除了白色还有这个新款的雾霾蓝。” 她边说边热情似火的推销起来。 谢枞舟配合的看了看,又挑了两条裙子结账。 “只是看起来冷。”他说:“实际上是心软的神。” 自从结婚以来,就一直很配合他呢。 能看出来有些生涩,但很努力。 宁豫穿着裙子出来,在谢枞舟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他其实挺会挑的,这裙子看似很素但上面有暗纹,剪裁得当,属于低调奢华的款式,她穿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好看。”谢枞舟眼睛微亮,一语双关的说:“我眼光就是好哈。” 宁豫没理会他的自恋言论,走过去让售货员把吊牌剪了。 反正港城的天气很暖和,可以直接穿着走。 “好的女士。”售货员笑吟吟的把她脱下来的衣服装袋,递过来的时候被谢枞舟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 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揽着她的肩膀:“走吧。” 宁豫下意识的想要掏手机:“结账。” “早结完了。” 她拿到手机的手顿了下,片刻后收了回去,点点头:“那走吧。” 这儿的衣服贵是贵,但对于谢枞舟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宁豫自然也不用有花他钱的‘负担感’。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真没想过两个人的花销问题。 “想什么?”谢枞舟注意到她走神,笑着问:“不想让我给你结帐吗?” “不是,”宁豫顿了下,才说:“还没习惯而已。” 毕竟她一贯是自己买东西自己刷卡的。 谢枞舟:“嗯,不是大事儿,习惯习惯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说:“不然我把卡给你吧。” 宁豫一愣:“你给我干嘛?” “大多数夫妻结婚后,丈夫不都把卡上交给妻子让她管钱吗?”谢枞舟自然而然的说:“我也给你吧。” “不用,咱们也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宁豫想也不想的拒绝,说的直白:“我不管你的钱的。” “……” “不满意?”见他沉默,宁豫微微挑眉。 “没有。”谢枞舟立刻说,‘呵呵’了一下:“你说了算。” 有的时候,他真的有点佩服宁豫的直球和清醒。 明明说了要尝试做真夫妻的。 但她大多数时间,都泾渭分明,表现出来的态度……绝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第二天一早,宁豫带着小徐和秘书黄盈去港城的‘施建’公司谈合同,留谢枞舟在酒店独守空房。 小徐开车,宁豫和黄盈坐在后面整理她做完摘要出来的谈判重点。 短暂罗列一下,秘书把文件整理着收起来。 宁豫靠在椅背上,轻轻活动了下脖子,不自觉的‘嘶’了声。 “宁总。”黄盈闻言,关心的询问:“您不舒服吗?” “没事,昨天没睡好。”她僵硬的扭了扭脖子,低声道:“可能是落枕了。” 身体上的不适很影响情绪,她莫名就有些烦躁。 但或许,也不仅如此。 宁豫不知道她昨天和谢枞舟算不算闹不愉快了,就在那个她要不要管钱的问题过后。 墙根下[先婚] 第63节 总之回了酒店,两个人没什么交流,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一人占了一半床,睡的‘清清白白’。 宁豫前段时间是经期,刚走干净,身体因为生理激素的原因难免有一点世俗的欲望——尤其是旁边躺着让她尝过甜头的谢枞舟。 但那家伙刻意冷落,弄的她睡觉的时候也不自觉的一动不动,僵硬至极。 大概就是这么落枕了。 “宁总,落枕好治的。”黄盈说:“我之前在港城工作的时候认识一个中医,等会儿咱们谈完合作,可以去那里捏捏。”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宁豫点了点头:“行。” 可涉及偌大金额的合作,哪里是‘等会儿’就能谈完的。 整整一天,三个人都在施建的办公室里和他们的高层梁经理纠缠——更准确来说,是扯皮。 因为分明之前就谈好的利润率,施建突然猝不及防的反悔,表示要降一部分。 “本来就没什么可赚的,还压价的话我们打白工啊。”宁豫仗着这个梁总普通话不好,毫无顾忌的吐槽了一句,皱眉摆手:“不行。” “哎呦,宁总啦,侬知道我普通话不行。”梁总操着一口蹩脚的港普,叽里呱啦的:“侬说的简单一点好不好啦?” …… “我说,不行。”宁豫压着火气,淡淡道:“这个价格我们无法接受。” 这种简洁的语言,哪怕不是粤语梁总也能听得懂的。 “不行?不行那就没得商量啦。”他状似无奈的耸了耸肩。 “梁经理,现在施建是在耍我们宁氏吗?”宁豫皱眉,盯着他:“之前早就商量好的数字说改就改?这属于坐地起价,大家都是生意人,诚信在这行这么不值钱了吗?” 宁豫这番话就有些复杂了,由黄盈翻译给施建那边的人听。 梁总听了是显而易见的生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在宁豫浅显的粤语知识里,只能隐约听懂‘佢讲嘅话太离谱’这种抱怨自己的词汇。 ……这临时抱佛脚倒也有点用,起码能听懂谁在骂她。 “宁总,梁经理那边说您所说好定下来的价格是年初定的,没有签合同就不能作数。”黄盈把意思转达给她,有些无奈:“他说现在经济萧条,大环境就不好,钢价也在下跌,肯定不能按照之前讲好的价格来了。” 至于那些嘟嘟囔囔地抱怨话,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自然是不会翻的。 宁豫沉默片刻,站了起来:“那就走吧。” 本来和施建合作就是为了打开港城的市场,价格她已经让到很低了,再让下去虽然达不到赔本赚吆喝的程度,但也没利可图。 若宁氏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公司她可以接这个单,但现在没必要。 梁总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蓦然有些慌,赶紧站起来拉住她的手。 “宁总,等等啦。”他笑着:“你唔好急,还在谈的嘛。” 宁豫皱眉,很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诚意。”她面无表情:“我不会让步,贵公司再好好想想吧。” 宁豫这次的态度很强硬,和之前同天维那个刘总谈判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毕竟对待不同的合作伙伴要因地制宜。 之前和天维合作属于有很多利润可图的大单,更是宁从光给她的考试,被那个恶心的刘总吃豆腐也就认了,可眼下她已经不需要这么委屈自己。 这个姓梁的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直接上手了。 宁豫憋了一肚子火上车,抽出几张酒精湿巾狠狠擦手。 她的情绪发泄是外向的,让车里的小徐和黄盈都有点心惊胆战,不敢说话。 一时之间狭窄的空间内气压很低。 “黄盈。”宁豫主动开口,声线清冷:“去你说的中医馆吧。” 她觉得自己今天这么易怒是因为心情本身就不太好,因为落枕的缘故。 身体上有疼痛,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嗯,好的。”黄盈连忙应声,把导航地图发给前面开车的小徐:“开去这里。” 这还没接近晚高峰的下午路上倒是挺顺畅的,没堵车,从施建开到黄盈推荐的中医馆用了半个多小时。 医馆的老板兼唯一医生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年轻到让宁豫本能有些不信任。 大概她对中医也有种刻板印象,总觉得更老的才是更好的。 不过眼下就治疗一个落枕的毛病而已,她也不挑那么多。 “哇哦,阿盈,你老板好靓。”只是这年轻医生普通话倒是不错,还颇为风趣,愿意主动开口攀谈:“你们一来感觉我这屋子都光彩了。” “你废话那么多的。”黄盈在宁豫面前还是很老实的,悄悄推搡他:“赶紧帮宁总看看啦。” 年轻医生耸耸肩:“ok,ok。” 说着,他走到宁豫身后。 “宁总,我叫段南泽。”他学着黄盈的称呼进行自我介绍,笑吟吟道:“你叫我阿泽就可以啦,是颈不舒服?” 宁豫点头:“落枕了。” “那简单啦,按按就好。”段南泽说完去洗了手。 重新站回宁豫身后,他修长的手放在宁豫细长的脖颈连着肩膀的位置缓缓揉捏,循序渐进的放松她的肌肉。 医生的手都是很有力气的,尤其是治病的时候,要说不疼是不可能,尤其前几分钟。 宁豫浑身僵硬了几秒钟,愣是没叫出声。 她比较能忍痛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叫出来有点丢人。 落枕是最简单的毛病,段南泽捏了五分钟就宣布:“好咯,回去膏药都不用贴。” 宁豫站起来,确实感觉肩颈那里整个放松不少。 她抖了抖肩,心情也好了不少,客气道谢:“谢谢,多少钱?” “不用啦,你是阿盈的朋友,这点简单事就不收费啦。”段南泽笑着摆手:“不过你这肌肉有些紧,应该是常年久坐搞的,没事记得经常按一下。” “那就更该给钱了。”宁豫对准微信收付款那里扫码,平静道:“这样没事儿我就过来摁一下。” 不得不说专业人士水平是高的,她感觉肩颈放松了不少,是可以经常过来按摩一下。 “阿泽,你就收咗佢啦。”黄盈笑着说:“我们老板很硬颈的。” “那好咯。”段南泽只好报了个数,意味深长道:“我也算有了个大老板,一定来啊。” “少八婆了。”黄盈哭笑不得,指了指他放在茶几上的烧水壶:“看着吧,都快滚了。” 回去酒店的路上,宁豫一边活动脖颈一边和黄盈聊天:“你怎么认识这个段先生的?” 因为在她看来黄盈很健康,就算难受大概也是会去医院按部就班的挂号看诊。 简而言之,不像是会看中医的类型。 “宁总,说起来这个有些不好意思。”黄盈抿了抿唇,还是说真话:“在酒吧认识的。” 宁豫笑了笑:“没什么。” 年轻人嘛,在这种地方认识再正常不过。 而且那个姓段的年轻人虽然是个医生,但年轻,长袖善舞的模样瞧着像个玩咖。 黄盈跟着在公司待了一天,自然知晓上司因为合同的缘故心情并不好,便主动分享着过往的经历活跃气氛—— “宁总,我那时候刚来港城,人生地不熟的,去酒吧碰巧认识了阿泽,混熟了感觉对这座城市都熟了不少。”她陷入回忆,笑着说:“他是本地人,当然哪里都晓得,放假的时候带我去了蛮多地方。” 宁豫听着,眨了眨眼。 她如今自然是能听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似乎不一般,是因为自己这位秘书并没有藏着掖着。 迎着老板探究的目光,黄盈点点头:“有过一段,不过只是朋友带好处。” 这个词汇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友情向的多夜情关系。 因为有小徐在场,黄盈用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宁豫微怔,笑了笑:“那港城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下属为了安抚自己的情绪主动说出这些,她当然不会那么不识趣的只好奇黄盈的私人感情方面。 而且她虽然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但也知道对于现在的年轻人而言,各种各样的开放式关系只要不违反道德,都是司空见惯的。 “很多啊,红磡,太平山顶,百德新街……”黄盈说着,眨了眨眼:“宁总,您是想和谢先生一起去吗?” 宁豫沉默片刻:“有时间的话。” 她本来预计是谈完合同多待两天,和谢枞舟一起逛一下港城的。 不过,如今有些闹不愉快了,谁知道呢。 “那这些地方都可以去。”黄盈笑:“阿泽带我去过挺多次太平山顶,夜景挺好看的,但注意不要走芬梨道。” 宁豫:“分离道?” “谐音啦,芬芳的芬,鸭梨的梨,因为这个谐音梗很多情侣都避开的。”黄盈瞧出来多年留学的上司不太懂港城这边,细心介绍:“还有首专门写这条路的歌呢,芬梨道上,这山顶何其矜贵……” 宁豫没说话。 她心想,或许自己和谢枞舟算不上什么正常的‘情侣’。 也因此不用避讳这条所谓的芬梨道。 回到酒店时正好是晚饭时间,宁豫不饿,叫小徐和黄盈先去餐厅吃了。 她刷电梯卡上楼,回到房间时里面安安静静的。 本以为谢枞舟是出去了,但走到套间里面的卧室才发现这货正坐在电脑前面打游戏。 宁豫有一瞬间的无语,故意把拎着的袋子放在地上,发出重重‘砰’的一声。 听到声音谢枞舟回头,长眉微挑:“合同谈的怎么样?” “你还关心这个?”宁豫有话直说,冷冷道:“你不是不跟我说话了吗。” …… 谢枞舟一愣,随即便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不跟你说话了?” 墙根下[先婚] 第64节 简直是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离谱的指控啊。 “昨晚开始。”宁豫却给出了具体时间,说着就开始解衬衫扣子,一边解一边看着他。 谢枞舟的黑眸从无奈变的有点错愕:“你在干嘛?” “脱衣服。” “……脱衣服干嘛?”谢枞舟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你吃饭了吗就换睡衣?” 宁豫解扣子的手顿住,看着他:“你过来。” 谢枞舟不解,但还是乖乖起身走到他面前。 因为女人这种清冷中带着点愠怒的命令声线,他觉得……很带感。 谢枞舟身上穿着宽松舒适的t恤和质感垂坠的家居型长裤,宁豫看着那宽大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纤细的手指扯住他的领子—— “我不是换睡衣,是想做。”她将他的脖颈拉低,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像是敲在对方的心口:“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滚。” 今天合同没谈成,心情很不好,需要一个发泄渠道。 但宁豫知道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生气,更是因为谢枞舟。 因为他从昨晚开始,少见的冷落自己。 所以当回来看到谢枞舟的这一刻,宁豫就觉得,和他□□就是最好的宣泄。 而且,她也没道理面前摆着这么一个英俊的,合法老公不去利用。 世人皆有欲望,没办法免俗。 ----------------------- 第38章 挖到了 被亲的有些缺氧。 宁豫自己肯定不会那么觉得, 但谢枞舟当真认为她有的时候挺能给人‘惊喜’的。 比如说现在这个要求,和奖励他有什么区别? 而且她还指定了地点——浴室。 要知道和宁豫做了这么多次,每次只能是四平八稳在床上, 还从未试过别的地方。 谢枞舟曾经蠢蠢欲动的提议过,但她不太能接受, 总觉得怪异。 今天真的是很反常。 于是今天的第一次就是在浴室。 不早不晚的尴尬时间,还有从未尝试过的‘新鲜’地点。 谢枞舟有些兴奋, 把宁豫细长的腿弯架在自己的手臂上。 伴随着一下一下, 浴缸满溢的水漫延出来。 谢枞舟的手始终垫在宁豫柔嫩的背后, 帮她抵御撞在浴缸边缘的冰凉和冲击。 他想凑过去亲她, 但被女人抿着唇避开了。 …… 还生气呢, 小气鬼。 谢枞舟轻笑,把用完的塑料打了结扔进垃圾桶里。 “行了。”宁豫伸脚踹他:“你先出去吧。” 一次弄完, 她感觉身体和精神都缓解了不少, 现在开始想自己洗了。 但在谢枞舟这里, 没门儿。 “用完就扔?”他似笑非笑的把人搂了过来, 掐住她的下巴亲上去:“宁总, 不带这么卸磨杀驴的。” 都已经从昨晚被误会到今天了, 他不狠狠‘讨要’一下怎么合适? 宁豫刚想说话, 嘴巴就被狠狠堵住了。 她刚刚不让他亲, 他现在全都强硬的补回来了。 下意识‘哼’了声, 她搭在他肩上的手腕不自觉有些软。 浴室本就闷热,宁豫被亲的有些缺氧, 湿润的眼睫半睁不睁的犯懒。 其实就是困了, 也做够了。 谢枞舟看的有些想笑,又结束了一次之后亲自服侍她洗完澡。 然后把头发吹干才上床。 宁豫也不可能真的在洗手间就睡着,不过难得倦怠, 像只慵懒的猫,把自己全然交给别人伺候罢了。 等上了床,她用力闭了下眼睛,还是摸到手机看有没有什么新的信息。 就算讨厌施建的坐地起价,也撂下来狠话,但这个合作还是不能说扔就扔,她已经做好了扯皮的准备。 不过,那个姓梁的也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 宁豫打开手机,就看到他发来的一连串信息,表示施建那边会由更高级别的总监初面,来和她继续谈这个合同。 她抬了抬唇角,长腿在被子下面蹬了一下——结果踹到谢枞舟的小腿骨。 宁豫直接坐了起来,秀眉皱紧。 她本来想道个歉的,但谢枞舟也跟着她一起坐了起来,紧张兮兮的附身握住她的脚:“怎么样?疼不疼啊?” 宁豫微怔,眨了眨眼。 她本来是打算和他冷战到底的,但这一瞬间,又有想要好好沟通的心情了。 宁豫没回答关于自己脚的问题,直接问:“你昨天为什么生气?” 谢枞舟一愣,歪头反问:“我生气了?” “别跟我装傻,我看得出来。”宁豫不满他的轻佻,严肃道:“你昨晚就在生气了。” 以他们这段时间的同居相处,她多少能看出来他是个有些混不吝却黏人的性格,就从昨晚开始不一样。 谢枞舟忍不住的笑出声,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很开心的模样。 宁豫皱眉:“你笑什么?” 笑得就好像……在嘲笑她一样。 “我开心啊,很开心。”谢枞舟凑过去,趁着女人不防备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唇角:“谢谢你啊。” 宁豫不解:“你谢什么?”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了。 谢枞舟笑而不语。 当然是谢谢她迄今为止终于正眼看他,终于开始思考他为什么会不开心了。 只是他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把这些话说给她听。 还不是时候,会让她心里犯嘀咕的。 宁豫却是个刨根问底的性格,又问了一遍:“所以,你昨晚为什么生气?” “忘了,就是莫名的不开心吧。”谢枞舟抬了抬唇角,敷衍的找了个借口,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可以不要问这个吗?” 他是很懂如何在她面前‘示弱’的。 宁豫眨了眨眼,果然也没有再问了。 经过上次去谢家听到的事情,她也知晓了谢枞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好像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如今也下意识的以为他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事不开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她不会在对方明确表示‘不要问了’的情况下继续问的。 总之,和自己无关就行。 宁豫放下了心,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谢枞舟可能是因为她那句‘咱们也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我不管你的钱的。’这句话才不开心。 因为她压根没把这个小争执当回事,早就忘了。 见宁豫不继续问了,谢枞舟反客为主:“你呢?今天为什么没谈成合同?” 他一边问,一边缓缓帮她按摩起来刚才踢疼的脚趾。 女人洁白晶莹的脚趾柔嫩,小小一个一个的可爱极了。 “施建那边坐地起价。”宁豫虽然觉得有些痒,但也没有把脚收回来,靠在床头和他闲聊:“在我这边已经很有诚意的情况下还在压价,我没同意。” 谢枞舟挑眉:“这么过分?当咱们是冤大头啊。” 他用了‘咱们’这个词,仿佛天然就把自己当做了宁豫的‘内人’,说的自然而然。 宁豫听着也蛮舒服的,唇角轻抿着点了点头:“嗯,我表现出来的态度挺强硬的,那个梁总刚才主动递出了橄榄枝,说明天换其他总监继续交涉。” 嗅到示弱的信号,这对她来说就是好消息了。 至于扯皮的时间她早就留出来了,要是一个大合同能轻易谈成,她之前也不会预留出来出差时间是一周。 谢枞舟静静看着她,发现宁豫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每当谈到关于事业和合同的事情,她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变得亮晶晶的,有种薄冰之下的热血。 看起来真生动,真漂亮。 谢枞舟一边感慨,一边又忍不住贪心——虽然宁豫已经开始有点在乎他了,但也仅仅是‘有点’而已。 要是能像在乎工作一样在乎他就好了。 不过越是蛰伏许久,越是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谢枞舟之前在德国的时候选修过哲学的课程,当时有几节课程讲述的就是爱情的话题。 教授说过一段优质的爱情应该是从健康的友情开始,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欣赏对方的一面。 他觉得很对,并且想这样做。 一点一点的侵入宁豫的生活,先和她当朋友,让她适应自己,然后再转变成恋人的角色,这样就自然而然了。 墙根下[先婚] 第65节 虽然因为一些插曲让他们有了夫妻关系的前提,但这并不影响谢枞舟的计划。 反倒是,先给他了一些红利一样。 谢枞舟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主动开口:“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公司啊?” 宁豫:“你去干嘛?” …… “当吉祥物。”谢枞舟没被她的直接弄生气,依旧笑吟吟道:“陪你呗。” 宁豫摇头:“我不用你陪,你还是在酒店休息吧。” “……” “你去了会很无聊的。”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太生硬,她又补充解释了一句。 谢枞舟沉默片刻,皮笑肉不笑。 “行啊。”他说:“那我就好好休息。” 结果第二天宁豫在施建和他们的高层进行第二轮扯皮时,手机里就收到了好几条谢枞舟发来的微信。 临近中午休息她才有时间看,点开后发现是一串的图片—— 都是谢枞舟在各路景点游玩打卡的自拍。 好家伙,自己在这儿堪比打工人一样受气,他倒是蛮潇洒的。 去玩儿就算了,还故意拍给她看。 宁豫皱眉,想了想拿着手机问旁边的黄盈:“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维多利亚港哎。”她一眼就看了出来:“谢先生去玩了吗?” 宁豫点了点头。 然后收回手机扣在桌面上,不继续看了。 这就是人在上班的时候看到别人放假时候的心情,不爽。 但她早就忘了是自己不要谢枞舟过来陪这件事的。 最可恶的是,晚上她都回到酒店了,谢枞舟还没回来。 宁豫憋了一肚子火,拒绝了小徐和黄盈的晚餐邀请,继续打电话和京北那边的高层进行视频会议。 又过了半个小时,谢枞舟才姗姗来迟。 他进门的时候宁豫刚刚好结束视频会议,挂断之后整个室内都很安静。 有种淡淡的压抑感。 谢枞舟敏锐的察觉到了,但他并不畏惧这种压抑,反倒走到宁豫旁边,笑着问她:“今天谈的不顺利?” 宁豫闷闷的‘嗯’了声:“你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住在一个房间里,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谢枞舟闷笑了一声,强忍住眉眼上扬的冲动。 “是啊,我玩的可开心了。”他从背后搂住宁豫单薄的肩背,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耳垂下方缓缓摩挲:“我要是心情也不好的话,哪儿来的兴致伺候你?” 宁豫被他手指的动作弄得有些痒,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但很快谢枞舟的指尖就不仅限于在肩颈流连,逐渐向下。 显然,他的‘伺候’就要在此时此刻付诸行动。 宁豫还没吃晚饭,其实是有点饿的,但那点口腹之欲抵不过身体和生理上的欲望。 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如此。 于是就饿着肚子做了一次,可做完也不感觉饿,也不觉得疲惫。 反倒是……很爽。 就有一种身上每个毛孔都打开,浑身上下都飘飘然的舒适感。 宁豫趴在枕头上,拿起之前没喝完的冰水喝。 顺便冰一冰绯云密布的脸颊。 谢枞舟凑近她刚想说些什么,门铃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愣了下,起身捞过睡袍去开门。 宁豫没有好奇是谁,在这种陌生的城市酒店里,左右来敲她门的不过是身边这几个人。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谢枞舟拎着一个保温袋子回来,似笑非笑地问:“你还没吃晚饭?” “嗯。”宁豫平静的应:“小徐送来的?” “不是,黄秘书。”谢枞舟把印着大大logo的外卖袋子放在桌上,不赞同的看着她:“还没吃饭怎么不说?” 这个时间都快七点了,他以为她肯定是吃完了。 否则也不至于先拉着她做那些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没事,不饿。”宁豫摇了摇头:“现在也不饿。” 她顿了下,抬眸看着他:“要不再来一次吧?” …… 短暂的寂静过后,谢枞舟气笑了。 “宁豫,”他正儿八经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宁豫一愣:“什么?” “生理性喜欢。”谢枞舟笑:“要不然你怎么老想着和我睡觉呢?” 亏他结婚的时候还想了许久该怎么和她商量在合同上加上婚后性生活正常的条款,现在看真是多虑了。 听到谢枞舟调侃中带着些自恋的言论,宁豫思索片刻,反倒大方承认—— “是啊,我挺喜欢。”她实话实说:“很解压。” 她是个忠于自我感受的人,所以当然也不吝啬承认□□时的体验感, “谢谢你,让我很有成就感。”谢枞舟闷笑了声,一边说一边把她从被子里拉了起来:“不过想做也得先吃饭,回来再说。” “回来?”宁豫抓住他话中的重点,微微挑眉:“要出去?黄盈不是把饭送来了吗。” “外卖有什么好吃的。”谢枞舟盯着她发出邀请:“出去吧,我发现了一家味道还行的茶餐厅。” 他眨眨眼睛的样子,有点像是摇尾巴的大狗。 宁豫同他回视片刻,点了点头。 她只是觉得茶餐厅是港城特色,出去吃就出去吧。 不过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刚才又体力运动了一番,饶是宁豫嘴上说着不饿,身上也有点发虚了。 好在谢枞舟说的餐厅不远,开车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只是下车要步行进窄巷里,走个两三分钟。 宁豫发现比起‘餐厅’,他们来的这个地方更像是个苍蝇馆子。 装修很普通的小门脸,进进出出的都是人,门口架着几座错落的蒸锅徐徐冒着白汽,还有不少小推车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笼屉。 就,非常烟火气十足的小店。 宁豫庆幸自己穿的衣服还挺休闲的,听着谢枞舟和门口的店老板交谈了几句,然后拉着她进了店里。 男人的手指修长干燥,被拉着的感觉很稳。 因为老板给了他们二楼的一个卡座位置,只是楼梯有点窄又陡,颇不好走。 但过了这片昏暗上了楼,苍蝇小馆却是别有洞天,二楼窗外的夜景五光十色,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楼上的空间也更大一些,这个时间还是有很多客人,位置坐的满满当当很热闹,服务生推着小车到处走来走去让顾客们自己选茶点。 宁豫随着谢枞舟到卡座里的沙发上坐下,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倒茶。 递过来的时候,她拒绝了。 “不喝。”宁豫摇头:“这么晚了喝茶,会睡不着。” 她本来就是睡眠一般的类型,明天还得去施建谈合同的事儿呢,睡不好的话会很耽误事儿。 “嗯,也对。”谢枞舟点了点头,似乎挺遗憾:“那我只能自己喝了,反正我没事儿闲着,也不怕睡不着觉。” 宁豫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很不平衡。 她都累成狗了,凭什么看着他一天天吃喝玩乐还得给自己发风景照炫耀啊…… 再说了,她本来是计划空出两天时间陪他的,要是谢枞舟把港城那么几个地方都逛完了,到时候还有什么好逛的。 宁豫想了想,果断道:“你不是要陪我去公司么?明天去吧。” 谢枞舟眼睛一亮,佯装苦恼:“你不是用不着么?我去了不会碍事吧?” “不会。”宁豫说:“你以助理的身份去在旁边呆着就行了。” 总之,她现在觉得不能只有自己‘班味儿’十足。 …… 谢枞舟差点被茶水呛到。 好家伙,他好端端的一个老公身份,顷刻间就被贬成助理了? 第39章 挖到了 餍足之后慵懒的大猫。 这家茶餐厅很有特色, 没有菜单,是服务生推着车路过时客人直接伸手拿看中的蒸点,等结束时看笼屉算账。 一种非常古早的点菜方式, 但又有种固执的浪漫。 宁豫选了几笼清淡的蒸点,譬如虾饺和清蒸排骨, 稍微浓郁一点的就是金钱肚之类的。 尝了几口她发现谢枞舟确实挺会吃的。 墙根下[先婚] 第66节 就算她拿的清单菜系吃起来也很鲜,味道相当不错。 港城就和很多旅游业发达的城市一样, 真正当地人能做出来的美味往往不是那些吸引众多网红去打卡的华丽餐厅, 而是这些深藏在街头巷尾的不起眼小馆。 谢枞舟见她吃的挺香, 去自助取餐的位置打了碗汤。 “不能喝茶, 这个可以。”他说:“润润喉。” 宁豫咽下去嘴里的食物后说了声‘谢谢。’ “怎么样, 我说出来吃比窝在酒店吃外卖好吧。”谢枞舟笑眯眯的:“而且你都来了两三天了,应该除了公司和酒店也没去别的地方。” 他本来是想邀功的, 结果宁豫听后偏了偏头, 说出来的话却出人意料—— “也去了别的地方。”她拍了拍自己的肩颈处:“之前睡落枕了, 去中医馆摁了一下。” 谢枞舟用开水涮筷子的手停住:“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天晚上。”宁豫顿了一下, 幽幽看着他:“你闹情绪, 直接影响到我的睡眠质量了。” “……”谢枞舟似笑非笑:“没想到我还有这个本事。” 行吧, 这个锅他背了。 这么一想, 宁豫前天要求在浴室doi的要求就很合情合理, □□的时候还能顺便洗澡。 怪不得他总觉得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中药味儿。 “下次再有落枕这种毛病, 用不着去那儿。”谢枞舟自我举荐:“我就能给你摁。” “你?”宁豫果不其然的怀疑:“你还会这个?” 谢枞舟笑:“会啊,各种跌打损伤包专业的。” 他说的轻松, 宁豫却是一愣——谁家不是医学生的好人能对跌打损伤包专业的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经常这么干,熟能生巧。 能让身体总是出现‘跌打损伤’的,一想就知道和他那个骑车的爱好有关。 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谢枞舟去了趟洗手间。 宁豫早就已经饱了,拿着手机继续处理公事,手指点着键盘刚回复完消息,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屏幕上的备注是‘常乐儿’这个名字。 宁豫微怔,然后抬眸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四姐。”手机对面传来一道细软的女声,怯生生地问她:“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宁豫回:“你说事。” 她知道如果不是有要紧事儿,常乐儿是不会无端联系自己的。 “四姐,我妈生病了。”常乐儿的声音哽咽:“医生说是胰腺癌晚期,治不了了。” 宁豫心里咯噔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手机。 胰腺癌是癌中之王,一旦发现就是不治之症,总的来说,要么没事儿要么没人。 “那现在怎么样?”宁豫问:“住院了吗?” 常乐儿在电话对面无声的哭,鼻音很重:“已经住院半个月了,她情绪很不好,每天都很疼。” 宁豫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毕竟是涉及生死的事情,外人说什么都有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宁豫干脆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姐,我妈跟我说她不想遭罪了,太疼,想要申请安乐死。”常乐儿抽噎着问她:“你,你能帮我吗?” 她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才上大学,青涩到什么都不会。 宁豫愣住,没有说话。 如果钱财什么的她可以提供帮助,但这种事……她怎么帮? 在全球都没几个国家可以提供这项服务的前提下,她又如何能决定一个人的死亡? 常乐儿似乎感觉到她的为难,忙说:“四姐,我不该提这个的,对不起。” “不,你需要和别人说。”宁豫诚恳道:“只是我解决不了这种问题,抱歉……一会儿我会打钱给你。” 挂了电话后,宁豫用手机银行给常乐儿转了一笔钱过去。 是足以处理她们母女所有事情的金额。 谢枞舟不知道去洗手间干嘛了,挺久才回来,但宁豫也没什么心思去问。 她还沉浸在刚才那一通电话里,情绪很低落。 “怎么了?”谢枞舟自然能瞧出来她状态的变化,有些疑惑。 “没事。”宁豫站起来:“我吃饱了。” 可回去的路上,她还是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 谢枞舟薄唇微抿,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缓缓摩挲,泄露了想要探究的情绪。 “如果不开心的话。”他想了想还是说:“可以告诉我。” 有些时候,倾诉是一个很好的宣泄方式。 宁豫沉默片刻,平静地开口:“我有一个…朋友,她母亲得了胰腺癌,很痛苦,她想申请安乐死但没有渠道。” 简短的叙述,谢枞舟已经听懂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了。 “这种事不要帮忙。”他叹了口气:“也不能帮忙,虽然很遗憾,但于情于理都不能。”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惹上一身事儿。 “我知道。”宁豫说:“就是有点替她们难过。” “这种事如果真的想要申请,是需要有专门审核和直系亲属签字的。”谢枞舟直白的说:“你那位朋友比起你更有资格。” 他是一个完全‘宁豫主义者’的局外人,不了解常乐儿一家人自然不会产生那么多同情,当然是想通过各种分析让宁豫宽心。 宁豫摇头:“她是单身家庭长大的,没有父亲,自己也刚上大学,还没有处理复杂事情的能力。” 啊,这样就有点麻烦了,不过…… 谢枞舟:“你还有刚上大学的朋友呢?” …… “你是侦探吗?”宁豫瞄他一眼:“能不能搞清楚重点?” 跟他聊个天都有点能察觉到这货实在是敏锐。 谢枞舟耸了耸肩:“重点就是这事儿不行。” “你可以去帮助别人,但不能因为同情去越线,危险很大。” 他提醒够了就点到为止,因为他很清楚宁豫是个思维极度理性又清晰的人,这种短暂的唏嘘也只是因为惋惜和对朋友的不落忍罢了。 换句话说,她能想明白,但此刻需要的是一个人‘残忍的’提醒她。 宁豫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嗯’了一声。 她肯定是不会帮忙申请安乐死这件事,不过回到京北之后,还是得抽时间去看看常乐儿。 接下来两天,谢枞舟也加入了宁豫的谈判小队里面,跟着她在施建跑来跑去,实地考察合租的项目。 对方现在扯皮的原因还是想压价,不过对于宁豫强硬的态度也比较忌惮,因此在一开始那个近乎于羞辱人的压价上又抬了两个点。 但这仍旧离宁豫的理想价格差得远,她一点都没有松口。 施建的人瞧着在办公室谈来谈去都快有火药味儿了,便积极邀请她去参观他们的工厂。 结果这一参观,倒是让宁豫内心产生一些别的想法。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和谢枞舟一起去附近餐厅吃饭,边吃边聊。 宁豫:“你觉得施建的车间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枞舟好似就等着她问这个问题一样,毫不犹豫地说:“生产线老旧,肯定没办法制造大批量的精密钢材——未来这种高精尖的东西才是赚钱的主流。” 宁豫就是因为谢枞舟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和钢材打交道的人,才带他一起去工厂车间,而且问他这个问题的。 现在,谢枞舟的回答也让她很满意。 说得更直白一些,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之前谈这个合同的时候,我让王钏来考察过,他没说这些问题,只考虑到可以打开港城市场的这些方面,没考虑到更实在深入的这些问题。” 宁豫手指无意识搅着咖啡杯里的勺子,淡淡道:“后来他被我开除了,我也忘记派人再重新核实一遍他之前做的工作有没有疏漏。”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她的失误。 谢枞舟却笑了笑:“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吧。” 宁氏这么大的公司,宁豫现在基本算是管理着一半,哪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无疏漏的道理? 但是,宁豫的想法却不一样,她从来不怕承认错误,错了及时改就是了。 “就让施建继续压价吧。”她向后靠在椅子里,唇角梨涡若隐若现:“我不谈了。” 做出决定的这一刻,是她这几天神态最轻松的时候。 “不谈了?”谢枞舟有些惊讶的挑眉:“你的意思是不合作了?” “施建高层坐地降价,小肚鸡肠,车间硬件指标也不合格。”宁豫耸了耸肩:“不过是占了个地理位置优渥的便宜,没必要继续谈了。” 一旦做了决定,她就会很决绝。 而谢枞舟也非常认同她的这个想法。 “挺好的,真没什么合作的必要,现在大陆就足够发展了。”他问:“那明天就回京北?” 宁豫听到这个简单的问题,却是张了张口一时间没回答。 谢枞舟不解:“怎么了?” 这有什么为难的吗? 宁豫沉默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后天回去吧。” 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工作结束后空出两天时间和他在港城玩一下,并不着急回去,但现在有了常乐儿的这个插曲,她想赶紧回去看看了。 墙根下[先婚] 第67节 “后天?”谢枞舟纳闷:“明天有什么事儿吗?” “就,随便逛逛吧。”宁豫微微抿唇,有些不自然地说:“不是还没陪你么。” 谢枞舟愣住,下一秒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的假的。”他伸出长臂抱住她,以一种完全把人揽在怀里的亲密感,依赖的问:“你居然还想着我呢?” 宁豫有点后悔刚才说实话了,她哪想到他这么会顺杆爬,还这么直白热烈。 她的性格不能说是不坦诚,但确实是远没有适应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该怎么相处。 “别害羞。”谢枞舟一语道破她现在的情绪,笑眯眯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明天就在港城好好玩一天,后天再回去——不会带着你那俩秘书当电灯泡吧。” “……”这是什么形容词。 宁豫在心里吐槽,摇了摇头:“不会。” 她已经告诉小徐订两张机票,让他和黄盈先回去了。 “老婆,”谢枞舟笑,又亲了一下她的唇:“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宁豫心里轻轻跳了一下。 这人说话真真假假的,总好似调情。 夜半时分,宁豫扶着有些软的腰去阳台打电话。 今晚谢枞舟挺能闹的,没完没了弄的她明明听到床头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响,可一直没办法伸手接。 都被谢枞舟按在那儿狠狠顶了。 现在闹够了,他才睡着。 宁豫却看到未接来电里有几个常乐儿的,不回一个还是不安心。 盲音响了几声,那边立刻接了起来,女孩儿声音尖锐:“四姐!” 宁豫应了一声。 “四姐,我妈两小时之前又进手术室了!”常乐儿边说边哭:“我怕,她是不是不行了啊。” 宁豫心里咯噔一下,忙安慰她:“不会的,医生怎么说的?” “好像什么都没说,我也听不懂。”常乐儿脑子明显是乱的,只知道哭:“我妈她本来好好的,然后突然提起…提起我爸了,说着说着她就很激动,直接晕过去了,医生说情况很不好……” 宁豫皱眉:“她提起你爸?” 常乐儿抽噎:“是,她还想见他一面。” …… 这世界上蠢人真不少。 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这么想实在是有些刻薄,但宁豫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姐,你生气了吗?”常乐儿见她不说话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怯生生的嘟囔:“我跟我妈说了不行,让她别想,结果气到她了。” 所以她现在是又害怕又内疚,整个人都要疯了。 “我没生气,你也别急了。”宁豫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抚她:“你先耐心等着手术结果吧,等结束后告诉我一声,我争取尽快回去看看。” 常乐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感激涕零的呜咽:“好!四姐,谢谢你。” 宁豫无声的挂了电话。 她没有着急回去休息,细长的手握着手机搭在栏杆上,双眸看向外面的夜景,有些放空。 人到底是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出现现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情况,她该怎么和谢枞舟说计划有变?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温热的体温,全面的包裹笼罩住她在夜风里站了好一会儿的身体。 “大半夜不睡觉。”谢枞舟把下巴抵在她肩上,懒洋洋地问:“要干嘛啊?” 他本来清朗的声音有一点点的喑哑,像是餍足之后慵懒的大猫,色气十足。 这让宁豫不禁想到自己刚刚和常乐儿讲电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事后’的声音。 谢枞舟又问了一遍:“想什么呢?” “刚才接了个电话。”宁豫没有回头,坦诚地说:“有件很棘手的事情。” 后面的人闻言直起身子,稍微认真了一些:“什么?” “一言难尽。”宁豫顿了下,低声说:“得抓紧回京北处理一下。” 谢枞舟是聪明人,自然能听懂她的言下之意。 宁豫听到他闷笑了一声,懒洋洋地回:“行啊,那就回去吧。” 轻松自若,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 宁豫一愣,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其实他生气她是很能理解的,毕竟这次算是自己许下空头支票,无端晃了别人一下。 “为什么要生气啊?”谢枞舟笑:“我看起来也不是因为不能在这儿多待一天就生气的人吧?” 也没这么幼稚啊。 谢枞舟现在还没办法告诉宁豫,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什么蜜月,是她把他‘放在心上’这回事。 如今她临时有急事要解决要爽约,却还顾虑着自己的心情怕他不开心这个细节,比在一起玩一周还让他开心。 不过…… 谢枞舟问:“什么急事啊,能告诉我吗?” 能让一贯波澜不惊的她有明显的焦虑感,甚至在难以启齿的情况下也提出要回去,这很奇怪。 宁豫唇角微抿,没说话。 可她犹豫的眼神也不是全然拒绝的模样。 谢枞舟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更进一步,或许宁豫有些事是想和别人诉说的,只需要一个更充分的台阶。 他又问:“是跟你之前说过的朋友有关?” 宁豫点点头。 “其实不是朋友。”她想了想还是说了:“是我二叔的私生女。” 谢枞舟一瞬间感觉信息量有些超载了——二叔的,私生女? 他忍不住问出大实话:“怎么是你管他们?” “我不是管他们。”宁豫看着远处的灯塔,平静道:“挺多年前我二叔带着孩子回过一趟老宅,我爷爷不喜欢她,不许她进宁家的门。” “但那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当时的常乐儿仿佛无端被带到不属于她的异次元世界,怯生生的无助,又很听话很懂事。 谢枞舟挑眉:“所以你就产生怜悯之心了?” 豪门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他听了也并不惊讶。 宁豫并不否认这点:“只是偶尔帮个忙。” 如果不是极端的必要情况,常乐儿也不会联系她。 谢枞舟抬了抬唇角,没有指出她这是标准费力不讨好的行为,还很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得罪她二叔一家子。 反倒,他觉得这样会做‘傻事’的宁豫更有人情味儿。 谁能一辈子理智呢,有的时候就是明知道一些事很麻烦,但依然会去做。 作为宁豫的丈夫,谢枞舟所能做的当然就是无条件支持她的一切行为。 而且他一直都知道宁豫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从她对沈思柠甚至俞瑾的态度,就知道她多么心疼这些小姑娘。 “那就回去帮忙。”谢枞舟想起她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事:“母亲得了那种病,她一定很怕吧。” 宁豫眨了眨眼,有些惊讶于他的同理心。 半晌后笑了下:“嗯。” 但其实她回去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帮忙,宁豫知道自己还没这么大善人,虽然她确实同情她们的遭遇。 她必须要立刻回去的理由是,常乐儿的母亲想见她二叔一面。 这件事会在宁家引起轩然大波,她不能错过宁从光的态度。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宁豫收到了常乐儿发来的信息。 常女士又捱过去一次手术,暂时脱离危险了。 宁豫松了口气,放下手机后在黑暗里看了眼身边谢枞舟的轮廓——然后慢慢的蹭了过去,轻轻抱住他的腰。 其实很感谢他,没追根究底的问什么。 第40章 挖到了 你丝毫不关心谢枞舟,就是换了…… 回到京北, 宁豫第一件事是去医院看看。 常女士还在icu没有出来,她只见到了常乐儿。 本来就纤细的女孩儿又瘦了几圈,几乎有种形销骨立的味道, 精巧的五官凹陷,弱柳扶风的模样让人心疼。 宁豫抱了她一下, 低声安慰。 “四姐,谢谢你。”常乐儿哽咽, 不自觉的攥着手:“从我妈查出病来之后我就一直很害怕。” 毕竟是单身家庭长大的小孩儿, 出身又不光彩, 这么多年常女士身边都没有亲戚朋友, 常乐儿自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迫不得已才联系她的。 宁豫垂眸看了眼她的手,指甲周围的皮肤都被她焦虑的抠破了。 她张了张口, 发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在这种重大疾病面前, 言语安慰真的太苍白了, 尤其是常乐儿只有她母亲一个亲人, 常年相依为命的情况下。 “四姐, ”常乐儿似乎也觉得自己一直哭丧着脸不好, 把气氛都弄得尴尬了, 便强颜欢笑着抬头, 看向宁豫旁边的谢枞舟:“不介绍一下吗?” 她刚才就注意到他了, 可忙着哭,没有更多时间去想别的。 墙根下[先婚] 第68节 现在总算稍稍冷静一点。 宁豫自然顺着这个台阶走下来, 同她介绍:“这是我先生, 乐儿,我结婚了,还没办婚礼, 所以也没大张旗鼓的通知别人。” 谢枞舟非常喜欢‘我先生’这三个字,微笑着对女孩儿点了点头。 常乐儿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这回看向谢枞舟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敬佩。 长久以来她都很好奇宁豫未来会和什么样的一个男人结婚。 在她看来,姐姐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像光芒万丈的女战士。 离开医院之前,他们隔着icu的病房门玻璃远远看了常女士一眼。 女人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都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脸上扣着氧气罩,面容看不分明。 其实就算看见了,也是等于什么都没看,反倒让人心里更堵了。 回去的路上,宁豫把车钥匙交给谢枞舟让他开。 她心情不好,不适合开车。 “你这个妹妹长的挺像你们家里人的。”谢枞舟同她聊天:“眉眼那里。” 有一种宁家女孩儿特有的英气,虽然她并不姓宁。 宁豫沉默片刻,低声道:“其实乐儿长得更像她母亲,常女士年轻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否则她也不会被我二叔看上,哄骗了,不明不白的生个孩子后才发现他是有家室的人。” 常女士是‘被小三’的存在,常乐儿也是被动的私生女,所以她才会忍不住的更关照她们。 这也并非是一种‘三观不正’。 谢枞舟没说话。 大家族里这种事儿屡见不鲜,可以说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脏事儿一堆的存在。 他能如何评价宁豫的二叔?作为小辈,即便心里觉得卑劣也不好公然说出来吧。 不过平心而论,他更在意的重点是……现在宁豫肯和他说的心里话越来越多了。 寂静的车厢内,只有响个不停的手机震动声。 ——两个人的都在响。 “去港城快一周了,你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办吧?”宁豫把电话挂了,对他说:“把我送去老宅,等晚上一起吃饭吧。” 谢枞舟点点头。 等车子停下后,他下车绕到副驾驶帮她打开车门。 宁豫一句‘搞这么麻烦’还没问出口,就看到男人俯身毫不犹豫的抱住自己——周遭瞬间盈满了淡淡的温暖清香。 她愣住,眨了眨眼。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俞瑾的事儿这么上心了。”谢枞舟低声说:“你是爱屋及乌。” 宁晟这个败家玩意儿经常惹事,她大可以随便找个人去处理俞瑾的情况,不必亲力亲为。 但俞瑾是和常乐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宁豫下意识就会关照这些女孩子们。 越相处谢枞舟就越发现自己从前对宁豫的了解还是不够多,而他自以为很多。 女人像是蚌壳冷硬的外表下,真的十分柔软。 宁豫愣了片刻,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我下车了,晚上见。” 她不太擅长在这种煽情的时候说什么。 但就连自己也没注意到,她下车后走进老宅的一路,唇角都是不自觉翘着的。 工作日的老宅,还是蛮冷清的。 一楼除了打扫的阿姨和管家以外没有别人,管家周叔瞧见她,主动说:“四小姐,老爷子在二楼书房。” 宁豫点了点头,把拎着的礼物盒送给他和张姨:“辛苦你们了。” 老宅里这些看似不起眼却无处不在的人是需要打点的。 周叔笑着接过来,对她小声说:“老爷子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宁豫微微挑眉,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怕是施建那些经理联系不上他,直接找到宁从光这里了。 不过无所谓,她不做这个生意这件事,老爷子总归是要知道的。 宁豫上楼的时候心情很平静,她发现自己逐渐没有以前那么患得患失。 她如今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和规划,想按照自己心中的蓝图去实施,那注定不可能时刻顾虑着宁从光会不会满意这件事了。 走到二楼书房前敲了敲,宁豫听到一声短暂的回应后推门进去。 宁从光坐在书桌后面看文件,脸色不大好。 他抬头看见是她,也没过多周旋,开门见山地问:“你和港城那边的公司是怎么回事?” 宁豫不慌不忙的拿起他茶台上的杯子清洗,声音融入在微弱的水流声中:“爷爷,施建的人和您说什么了?” “他们那个姓梁的经理态度不善,说你不守信用毁约。”宁从光皱眉:“老四,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老爷子嘴上没说信她还是不信她,但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一切了。 宁豫手一顿,回头直视他:“爷爷,我没有毁约,是施建的人坐地起价。” 或许是已经被老爷子pua习惯了,她现在也不奢求从他身上得到那些类似于亲情和信任的东西。 只是有点可惜……刚结婚不久的谢枞舟都无条件信任支持她,甚至还会寻找蛛丝马迹的去探求她更深层次的心理活动,比较起来,真正的家里人给的情绪价值实在太少。 宁从光一愣:“怎么说?” 宁豫便把自己去和施建那边的谈判过程,还有考核结果实话实说的汇报了一遍。 “爷爷,施建不值得合作,他们的发展跟不上时代,合作之后会出问题。” 宁从光沉着脸不说话。 宁豫有些意外:“爷爷,您不赞同?” 宁从光经商的眼光可谓毒辣,否则也不会把宁氏发展的这么大。 施建这些肉眼可见的问题自己都看得出来,她不信老爷子看不出来。 “老四,你想的太保守了。”宁从光这次却真的和她意见相左,沉声道:“我跟你说过这是打开港城市场的好时机,施建是那边的老企业,怎么可能说出问题就出问题。” 宁豫怔住:“爷爷,施建压价压得厉害,我们没有利润可赚。” 宁从光轻嗤:“目光短浅。” 他既然打算和施建合作,在乎的根本就不是短时间之内的一城一池。 许久没被这么直白的讥讽过,宁豫呼吸一滞,有种热血上头的感觉。 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自觉的蜷缩了下。 “行了,这项目你别管了。”宁从光挥了挥手:“去办别的事吧。” 言下之意和施建合作的这个项目还会继续,但不会交给她了。 宁豫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平静的把茶杯放在宁从光的桌上,然后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 只是也就装到这里而已了。 走出书房,宁豫忍不住使劲儿踢了下地脚线来宣泄情绪——她又不是木头桩子,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凡是人都会有忍不了的时候。 “小,小姐。”上楼打扫的张姨正好瞧见这一幕,吓了一跳。 “没事。”宁豫很快恢复正常,她把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但淡道:“你继续忙,回头把这个帮我交给奶奶,麻烦了。” 她把包里的一个小盒子交给张姨,随后离开。 这是她给奶奶带的礼物。 离开老宅,宁豫上车后下意识的给谢枞舟打电话。 可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一连打了三个过去都没人接。 宁豫正是一腔怒火没处发泄的时候,气的差点想砸手机,但抬手的时候手腕磕上方向盘,疼痛让她一瞬间反倒恢复冷静了。 就,她有什么必要非要联系上谢枞舟和他发泄呢? 自己身边又不是没有不能说心里话的朋友。 察觉到自己不自觉的依赖情绪,宁豫一瞬间觉得慌张盖过了刚刚那种被爷爷训斥的愤怒。 宁豫呆滞的揉了揉刚才磕在方向盘上的手腕,然后在和辛黛景以的三人群里发了个地址。 酒吧地址。 心烦的时候不喝酒干什么?反正最近这段时间宁从光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了。 宁豫自己先到了酒吧点了一排酒,两杯下肚后辛黛到了。 “怎么了这是?”她看着类似于‘借酒消愁’的好朋友,有些意外:“去港城一趟回来怎么这样?生意谈的不顺利?” 毕竟宁豫可不是这样‘放纵’的人,大概也只有事业受挫会让她这般郁闷。 “不顺利。”在好朋友面前,宁豫可以实话实说:“我和爷爷意见不同,我惹到他了。” “啊?”辛黛意外的张大嘴巴,半晌后才说:“你得罪你家老爷子了?好家伙,这我真没想到。” 这么多年为了宁家的股份和掌权,她是眼睁睁的看着宁豫是怎么从一个刀枪不入的犟种变得异常圆滑的——只在宁老爷子面前。 能发生矛盾,肯定有不可让步的意见相悖。 宁豫盯着玻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半晌后才说:“我也没想到。” 她没想到宁从光这次会这么坚持,甚至直接把她架空出这个项目也要换别人继续。 这样她觉得自己非常小丑,同时又不免有些心慌。 心慌的原因在于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毕竟宁从光才是那个有多年经商经验的大鳄,她还是太嫩了。 辛黛对于经常和搞事业毫无头绪,听了她的烦恼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能说:“那你爷爷不让你跟进这个项目,你就去干别的呗,反正你家项目那么多。” 墙根下[先婚] 第69节 很傻白甜的建议,却歪打正着的很能安慰人。 宁豫忍不住笑了声,心想也是。 条条大路通罗马,她何必非得钻这个牛角尖。 “你说的对。”宁豫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下:“没什么好可惜的。” 就算港城这个项目最终成功了,证明她的判断错误,可她也能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嘻嘻,你想开就好,我……”辛黛话说到一半,笑容忽然僵住,暗暗使眼色示意宁豫看向身后。 宁豫不明所以地回头,意外看见了一个很久不见的身影。 李之逞……上次见到他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但实际才过了一个多月而已。 她微微愣了下,才发现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竟然连想都没有想到过他一瞬间的缘故。 并非健忘,而是不再重要。 李之逞却仿佛是看见了她,刻意过来打招呼一样:“好久不见,过来玩儿?” “嗯。”伸手不打笑脸人,宁豫点了点头。 “都忘了祝福你了。”李之逞抬了抬唇角,皮笑肉不笑:“无缝订婚。” ……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辛黛火气上来先不干了,起身瞪着他:“过来找事儿是不是?” 宁豫把她按下,抬眸看着眉梢眼角都带着戏谑的李之逞。 “比不上你。”她淡淡地说:“不是无缝,是直接出轨。” 辛黛在旁边‘噗嗤’一下笑出声。 “别说的好像受害者一样。”李之逞也不装了,冷笑着:“宁豫,我们是明明白白的互相利用,各玩各的。” 宁豫歪头,很是不解的看着他:“不是你先来找我说话的吗?” 何谈她装成‘受害者’啊? “我以为我们这几年还算合作愉快,好聚好散,买卖不成总是仁义在的。”李之逞冷冷地问:“但你为什么要从中挑拨我和谢枞舟的关系?” …… 自己,挑拨他和谢枞舟的关系? 好家伙,这人说的是人话吗? 宁豫一头雾水,但还是绷不住的气笑了。 “李之逞,有病就去打狂犬疫苗,别来我这里吠。”她难得说了些难听话,牙尖嘴利:“我才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儿。” “说得好听。”李之逞不屑:“那谢枞舟怎么会和我闹翻?” 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的‘绝交’过后,他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他谈谈。 但两个人还没有闹到互相把对方拉黑的程度,李之逞依旧能看到谢枞舟发朋友圈秀恩爱。 眼见着他和宁豫在港城各种甜甜蜜蜜,他莫名有种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的感觉。 这种遏制不住的冲动并不源于宁豫,而是因为谢枞舟——李之逞想不通多年好友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和他绝交,内心的这个死结始终打不开,就忍不住迁怒。 “那你就得反思你自己了,做了什么才让多年的狐朋狗友和你闹翻。”宁豫冷静地讽刺着:“是不是自己做人做得太差了,才闹成这样。” 虽然她也有点纳闷谢枞舟怎么就和李之逞绝交了,但她还不至于好奇到现在问他。 李之逞既然敢没经过调查就到她面前来质问,那就别怪她说话难听。 李之逞脸上气的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宁豫半天没说出来话,半晌才冷笑一声。 “宁豫,看来你还是以前那个德行。”他意味深长地说:“就算结婚了你也丝毫不关心谢枞舟,就是换了个人纯利用。” “我说了,别在我面前装受害者。”宁豫懒得反驳他的话,唇角的笑容讽刺:“说的好像你以前没利用我一样。” 说好的互相利用,李之逞如今在这儿唧唧歪歪个什么东西? 还一副为谢枞舟打抱不平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我们好歹是未婚,你和谢枞舟不是结婚了么。”李之逞挑眉:“难道你们结婚也是签协议的状态?” “但那也不意外,你这种人眼里只有利益,这么短的时间能和谢二建立什么深厚感情。” 他像是对宁豫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似的。 宁豫懒得听他废话,酒也喝够了,索性拉着辛黛站起来准备走人。 “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家事。”她轻描淡写道:“你想帮人出头,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吧。” 毕竟李之逞现在已经是‘被绝交’的状态了。 宁豫知道了这件事,当然不会吝啬抓住机会戳他心窝子。 李之逞看着她撂完狠话走远的背影,锋利的下颌线忍不住崩了崩。 随后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上已经录制的音频,直接给谢枞舟发了过去,然后还不忘附上一句讽刺的留言—— [你在她那儿就是这么个定位,蠢货。] 谢枞舟在公司和谢枞云谈了一天的事情,中途没有看手机的机会,等晚上得空了一看一堆信息差点爆炸。 其中竟然有两个宁豫的未接来电。 这可是很稀奇的事情,谢枞舟立刻回了过去。 只是打了几遍过去都是没人接。 谢枞舟感到奇怪,毕竟宁豫是二十四小时基本都不会静音的人啊,开会呢? 正琢磨着,就看到李之逞给他发过来的音频。 背景很嘈杂,能听出来是在声色场所之类的吵闹地方,但宁豫清泠的声音依旧可以脆生生的听得很清楚。 谢枞舟听完,忍不住笑了。 他什么定位?在宁豫口中是‘家事’的地位啊。 李之逞这个没资格管他们事儿的真的闹麻了。 [我说,]谢枞舟微笑着发信息过去:[别破坏我家庭和谐好不好?] ----------------------- 作者有话说:谢二:可是相当会抓重点还会哄自己的男孩啊~~~ 第41章 挖到了 仙人跳 宁豫喝酒开不了车, 叫的代驾帮自己开车。 奈何住的小区停车场有些复杂,代驾找了半天进不去,一脸的为难。 “行了。”宁豫也懒得跟他扯, 指了指小区外面的空位置:“停这儿就行了。” 她走一段回家就是了,虽然从小区外面到楼门口有些远。 宁豫穿着十厘米的细高跟, 虽然早已适应,但微醺状态下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晃晃的。 她只能尽量慢一些, 更慢一些。 小区里隔几米就有一盏的琉璃路灯把她慢吞吞的影子拉得很长—— 直到身后出现另一道更高大的影子重叠, 修长的手扶住她的肩膀。 宁豫回头, 看到是谢枞舟噙着笑意的脸。 背着光的轮廓仿佛镀了一层光边, 有种毛茸茸的意气风发感。 “唔, ”他低头,很自然的嗅了嗅她唇间的气息:“怎么跑去喝酒了?” 他算是知道录音里那么嘈杂的背景音在哪儿了。 宁豫盯了他一会儿才慢半拍的质问:“怎么不接电话?” “不是故意的。”谢枞舟眨了眨眼, 有些无辜的滑跪:“被我哥拉着教育了一下午, 谁的电话都没接。” 宁豫清醒了一些, 瞬间从刚才的‘小骄纵’中抽离情绪, 认真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要不然怎么会谈一下午的事情? 谢枞舟愣了下, 然后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看来是上次带宁豫回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否则她的第一反应也不会是家里出事了。 从这个角度看, 她也是真的在关心他。 “没有。”谢枞舟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 整个人身上洋溢的氛围都是掩饰不住的开心:“是谈公事。” 宁豫:“……” 看来确实是没必要担心, 要是家里出事了能这么开心吗? 不过…… “你怎么这么粘人?”宁豫状似嫌弃的看他一眼:“高中的时候也不这样啊。” 对于在学校时的青春期,她隐约的记忆里谢枞舟虽然吊儿郎当, 但可不是现在这种爱粘人的个性。 反倒是在皮实的外表下, 隐约有种别人无法近距离接触的真空感。 谢枞舟的重点却是:“你还记得我高中时候什么样?” “记得啊,很讨厌。”宁豫边走边说,声音有着一丝酒后独有的憨态:“厚颜无耻, 还主动管我要礼物的。” “啧,”谢枞舟自然记得她说的是什么事,追上去不服气的反驳:“小姐,那是你主动去参加我生日聚会的好吗?我干嘛不要。” “去了就要带礼物吗?”宁豫歪头:“好像没这个规定。” 谢枞舟忍不住笑,百分之百确定她是有些醉了。 清醒的宁豫是肯定不会这么说话的,她醉的都开始蛮不讲理,耍小性子了。 不过……很可爱。 墙根下[先婚] 第70节 可爱的他差点想掏出手机录下来,勉强忍住。 谢枞舟看着她细细高高的高跟鞋,觉得不安全,索性把人抱了起来。 女人一身纤细的骨肉很轻巧,公主抱也毫不费力,顺手把她的包挂在臂弯里。 他‘嗯哼’了一声:“我要了,你也没给啊。” 宁豫被抱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猝不及防,但很快就放松着身体享受了。 “我明明给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散道:“是你没要。” 他们现在聊的是谢枞舟十七岁生日那年的事儿。 谢枞舟记得那次他找了一堆朋友去爷爷的老宅里疯了一晚上。 后来还被老头收拾了,不过依然值得。 因为那天宁豫也被身边的同学簇拥着一起过来了,他还捉到了她,光明正大的问她要礼物。 宁豫是买了耳机给他的,只是偷懒了,完全仿照辛黛的礼物买的一模一样的,完全没用心。 谢枞舟不要,在她脸上涂了奶油不说,还非得让她重新送一件。 “我不要一模一样的东西。”少年说的理直气壮。 宁豫觉得这人又缺德又不讲理。 自己简直是缺心眼了才来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只是现在脸上都被奶油涂花了,出不了门,只能指望他带自己去洗脸。 于是宁豫不得不答应重新送他一个礼物。 然后……这么多年也没补上呢。 谢枞舟回忆着,慢悠悠道:“你还欠着我呢。” 闻言,窝在他怀里的宁豫皱了皱眉,半晌后才叹了口气:“那你倒是说啊,想要什么?” 她最讨厌‘欠别人’的感觉了。 谢枞舟笑笑:“我说了,你就能送我吗?” 宁豫:“你说说看啊。” 以她的身家,有什么东西是送不起的? 谢枞舟思索片刻,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抬起头来看着宁豫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懵,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然后,她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想逃避,直接闭上眼睛睡着了。 谢枞舟哭笑不得。 他嘟囔着:“希望你明天别断片。” 毕竟他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刚刚那句话的。 - 第二天对于宁豫来说是头疼的一天。 带着晚上喝了闷酒的情绪入睡,避免不了的有些头疼。 在港城出差一周回来上班并不算是阔别已久,但如果是带着‘失败’的消息回来就不一样了。 自己和施建谈判破裂,这个大合同被转到宁哲那里去的消息估计已经没意外的传遍整个公司了。 那家伙好不容易在爷爷的默许下扳回一城,不趁机造势就奇了怪了。 宁豫早有准备,到公司后忽略一路形色各异的眼神,进了办公室后就忙自己的工作。 和港城这个合作是吹了,但她手里还有之前谈下来的几个大合同,不缺工作忙,尤其是和李之逞那边签的合同终于快要动工了。 虽然他们之间的私人关系已经闹的不能更差了,但大家又不是十几岁的幼稚小孩,对于已经签了合同的项目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比如说昨天和李之逞在酒吧打了番嘴仗,不欢而散,但今天耀锦就把需要的基础材料清单给她发来了。 宁豫检查过没问题,发给手下让他们仔细安排。 刚忙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宁豫并没有说‘请进’,敲门的人就自顾自的推开门进来了。 看着宁哲挂着笑容的脸,她只能问:“有事吗?”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来炫耀的,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能显得太失礼。 “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宁哲装作一脸歉意的模样:“接手了你的项目怪不好意思的,但你知道,这都是爷爷安排的。” 他只是作为既得利益者,过来‘慰问’一下她这个‘失败者’罢了。 但很可惜,宁豫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失落。 “是啊,恭喜你接手港城这个案子。”宁豫抬起唇角,发自内心的微笑着:“爷爷真是找到了一个最恰当的人选。” 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如果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宁哲也白混了。 他笑容僵硬了一瞬,也不装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宁豫耸了耸肩:“意思是如果你觉得和施建的合作是个好项目,那你就好好做。” 她祝他们成功,真的。 宁哲沉默片刻:“你觉得港城这个项目不够好?” 宁豫反问他:“你觉得呢?” 如果足够好的话,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手中的一块肥肉让出去呢,还是在宁可惹怒爷爷的情况下? 在宁哲思考的时刻,宁豫难得对他说了句实话:“也许是好的,但我看不出来,爷爷能看出来就够了。 ” 宁哲扯了扯嘴角:“你说的对。” 其实他何尝看不出来有问题?但他和宁豫不一样。 以他如今岌岌可危的处境,当然不会去忤逆宁从光。 能接受现在这个似乎‘危机四伏’的项目都足够他欣喜了。 宁哲做生意的思路一向求稳,但如今他所处的环境和‘稳’毫无关联,那就不得不富贵险中求。 打定了主意,他转身离开。 宁豫看着他走出办公室的身影,恍惚间觉得是在看一只替罪羊。 她是个好胜心极重的人,为什么这次对宁哲毫无嫉妒?因为她隐约觉得港城这个合作是摆明了要赔钱的,只是宁从光莫名的执念而已。 那帮助他实施计划的那只手,在失败之后的爆发阶段,自然是个替罪羊。 宁豫大脑发空,细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转着笔,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回神。 她继续转着没停下,另一只手拿过手机。 在看到屏幕上谢枞舟的名字,隐约感觉刚刚缓和下去的那股子头疼劲儿又上来了。 就,她没断片,也没真的喝醉,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得呢。 谢枞舟把他想要的‘礼物’清清楚楚的在她耳边说了出来—— “开始学着喜欢我。” 喜欢他就是他想要从自己这儿得到的。 但哪有这样的礼物? 宁豫觉得滑稽,但偏偏拒绝的话又仿佛莫名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其实真的想要拒绝吗? 她不确定,毕竟已经答应了和他做真夫妻,那总归免不了喜欢,只是过程需要循序渐进…… 宁豫胡思乱想着,手机铃声都响到自动挂断了。 她下意识轻轻松了口气。 其实在感情问题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乌龟性格。 现在接了电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不是要装傻。 只不过这口气还没松一分钟,电话铃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还是谢枞舟。 宁豫皱眉,有些烦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脏上蹿下跳的感觉。 这在她目前人生的情绪里,相当陌生。 想了想,宁豫还是接了。 “我在忙。”她抢先说:“开会呢,长话短说。” “呃,”对面的谢枞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等你开完会来趟警察局吧。” 宁豫愣住:“警察局?” “嗯,宁晟和别人发生了冲突,动手被对方报警了。”谢枞舟像是在警局外面说话,声音压低:“他大概是不敢告诉你才给我打的电话。” “但这种事儿也瞒不住,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更何况,他才没理由为了宁晟这种混球做出隐瞒自己妻子的事儿呢。 宁豫听了,直接有种气的鬼火直冒的感觉。 这才几天就又惹事?宁晟这种王八蛋纯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更恶劣的是他现在居然敢不经过自己,而直接去找谢枞舟这个名义上的‘姐夫’帮忙,这和挑软柿子捏有什么区别? 宁豫勉强按捺住火气:“行,我马上去,地址发过来。” 还开个什么不存在的鬼会啊。 她现在只想飞奔过去打爆宁晟的狗头。 到了警察局,宁豫刚走进去离得老远就听见宁晟骂骂咧咧的声音。 察觉到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她不知道在成长路上多少次的因为这个弟弟抬不起头来。 墙根下[先婚] 第71节 深吸一口气,她快步走到里面的拘留室。 路过做笔录的位置时,宁豫意外看见正在低头写字的俞瑾。 她眼眶红肿,正一边抽泣着一边被旁边的男生搂着肩膀安慰。 这男生大约是女孩儿的男朋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宁豫愣了下,瞬间明白过来宁晟是和谁发生冲突乃至大打出手了。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捏了捏拳,没做停留的直接走过去。 见到她来,本来隔着铁栅栏正在骂人的宁晟瞬间熄火,眼神变得畏畏缩缩,甚至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 “姐,你,”他磕磕巴巴的:“你怎么来了?” 宁豫:“不来放你在这儿等死?也行。” “不是,我,我!”宁晟激动的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末了只能瞪着谢枞舟撒气:“姐夫!你怎么这样?还把我姐叫过来了太卑鄙了!” 他就是因为害怕宁豫才联系谢枞舟来着! “你多大的人了?”宁豫把手伸进铁栏杆里面狠狠揍了一下他的脑袋,皱眉怒斥:“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姐!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儿!”反正害怕宁豫她也已经来了,宁晟索性破罐子破摔,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边跺脚边说:“那死女人居然敢对我用仙人跳这种下三滥招数陷害我!我都听见了!他妈的我非弄死她不可!” “行了。”宁豫不耐烦的打断他:“什么叫‘陷害’你?给你下药了?” 还不是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现在说的仿佛受害者似的。 谢枞舟在旁边围观,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姐!”宁晟更委屈了,咬牙切齿的:“你怎么还帮陷害我的人说话啊!俞瑾那破烂货和她对象就想讹我一笔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怀孕!都是骗人的!” 要不然经过这几个月的小皮鞭拉磨似的被宁豫改造,他也不会冲动到直接动手跟人进局子的地步。 宁豫倒是没想到这点,她目光轻轻闪烁了下,还是没说什么。 “能有人对你用这种烂招挺好的。”她冷冷看着他:“给你个教训,免得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实际上一对心思不正的情侣都能给他玩的找不到北。 不过细究起来,这事儿还真是疑点重重。 “枞舟,你先帮他办一下保释手续。”宁豫压低声音和他交代事情:“我去那边一下。” 她有事情要问那对情侣。 女人难得如此温柔,谢枞舟被哄的服服帖帖,笑着点了点头。 栏杆里面的宁晟一听到总有人负责捞他出去,也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乖巧下来。 宁豫走回大厅里,正好看见俞瑾挽着男友准备离开的身影。 他们虽然是被打的一方,但出于种种原因的考量,自然是不会起诉的。 做完笔录就准备走了。 宁豫没犹豫,走过去拦住他们。 “谈一谈吧。”面对两脸懵的年轻人,她笑了笑:“我是宁晟的姐姐。” 听到这句话,俞瑾和男友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要走。 “一百万是我给的,转账记录都保留着。”宁豫平静道:“要是想找你们麻烦,直接以敲诈勒索的罪名起诉就行了。” 她用最淡定的口吻说着威胁的话,成功让两个人的脚步僵硬了下来。 “你,你凭什么说我们敲诈勒索!”俞瑾有些心虚,眼珠乱转的强自辩驳:“是你弟弟他、他缠着我的。” 宁豫:“那你怀孕了吗?” 俞瑾漂亮的脸蛋苍白下来,连带着嘴唇都有些白。 看着女孩儿这幅精致的面孔,宁豫就觉得宁晟那压根就不叫‘被仙人跳’——纯粹是见色起意罢了。 “你有什么冲我来!”俞瑾旁边的男生看不下去,横眉竖眼的挡在她面前:“别吓唬她。” 宁豫忍不住笑了笑,觉得年纪小的情侣即便有些手段,大体还是天真。 她要是真想吓唬他们,刚才压根都没必要走出警局就能解决问题了。 “我没那闲功夫计较你们和宁晟那点纠纷。”宁豫下巴轻轻抬了抬警局旁边那家人烟稀少的咖啡厅:“去那边,问你们点别的事儿。” 七寸在人家手里,小情侣不得不听从命令。 只是走过去的路上俞瑾依旧是气愤不平,忍不住的解释:“宁晟是个混蛋,是他强迫我的。” 无论她有没有怀孕,收到侵犯的事实总是实打实的。 她只是没有和广泛意义上的‘完美受害者’一样选择报警,而是用钱解决了这件事。 俞瑾不忘强调:“是你弟弟求我不要报警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用钱赔偿的。” 就算怀孕这件事是她为了多要点钱故意骗人的又怎么样?她仍旧是受害者啊。 听出俞瑾的言下之意,宁豫笑了笑没有反驳。 “没必要说宁晟了,我想问你们事情和他无关。” “啊?”俞瑾一愣,觉得莫名其妙:“那你想问什么啊?” 除了宁晟,他们身上有什么值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奇的吗? “我想知道,”宁豫看着俞瑾身边的男生,没有兜圈子:“你们是怎么认识谢枞云的?” 她依旧记得谢枞舟之前的话——宁晟招惹的那女生男朋友有点人脉,甚至能和谢枞云攀上关系当靠山。 所以当初她才觉得这件事解决起来比较麻烦,还是谢枞舟出面帮忙的。 可现在看来,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像能有攀上谢枞云这条人脉的样子。 宁豫实在是觉得一切都奇奇怪怪的。 “谢、谢枞云?我不太认识。”男生眼睛掠过一丝带着心虚的闪烁,低声道:“我只知道一个谢先生。” 宁豫一愣:“谢先生?” “是……宁晟一开始给了我五十万,想要和解。”俞瑾显然也是知道这些事的,便接着男友的话继续说:“我本来想接受的,结果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别这么快接受,就……抬抬价。” “他说宁晟肯定会同意的,因为他怕这事儿闹大弄的他家里人都知道,还说如果他发火,就告诉他我们背后有人撑腰,就,就是谢先生。” 所以俞瑾和只是扯虎皮谋大旗。 不管是谢先生还是打电话这个神秘人士,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曾真正认识。 至于为什么这么大胆敢信这位先生说的话…… “他直接转了十万给我,”到这份上,俞瑾自然一切都实话实说:“那我们肯定会信任他。”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是无论从哪个维度看都对他们有好处的事情啊。 更何况还能顺便坑宁晟一下。 宁豫除了在关键点问了几个问题以外,其余全程沉默地听着。 直到想问的都问完了,才抬手招来服务生结账。 “你们走吧。”她说:“以后别出现在宁晟面前了,你们也知道他是个混蛋。” 如今双方都发泄完了,也算两不相欠。 两个年轻人怔怔的看着宁豫踩着高跟鞋的背影离开,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居然是那王八蛋的姐姐。”男生感慨:“真是歹竹出好笋。” “……你还真是个文盲。”俞瑾气笑了:“这是形容亲子关系的,他们是姐弟。” 男生挠了挠头:“那该怎么说?” “一龙生九种呗。”俞瑾也认同他觉得宁豫和宁晟完全不一样的判断,不过…… “谢先生到底是谁?是她刚才说的谢枞云?”俞瑾喃喃私语似的嘀咕:“她为什么问我们这个问题啊?” 说实话,在和宁晟这场又像噩梦又像交易似的纠缠中,俞瑾只想把什么都忘了。 要不是今天和男友逛街的时候聊到这笔‘不当交易’的横财,又好巧不巧的碰到宁晟这个煞神听到一切,她真的都快忘了当时的细节了。 被扣上‘仙人跳’和‘陷害’的帽子真的令俞瑾哭笑不得。 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确实讹诈了宁晟一笔,但她可从来没有招惹过他。 从头到尾,都是宁晟上赶着。 上赶着撵都撵不走的人被怎么对待都不冤。 这句话,放在谢枞舟身上也适用。 他上赶着管宁家的事情,还转弯抹角创造机会…… 也免不了被人埋怨。 譬如把宁晟保释出来在车里等着宁豫的时候,小王八蛋没完没了的嘟囔。 “姐夫,你真不够意思,居然告诉我姐!”宁晟进车就躺在了后座,人五人六的指责:“真不讲义气,你知道我姐最不近人情了,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模样活脱脱好像立了什么功一样的坦然,丝毫看不出来刚刚还在警局里被人训成了孙子。 谢枞舟修长的指尖敲着方向盘,唇角翘起的弧度并不深。 “我为什么要够意思?”他实话实说:“对你够意思了,回家就要被你姐收拾了。” “……靠啊。”宁晟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敢情你还是个妻管严?我以为你和我姐就作作戏罢了。” 毕竟联姻这个东西就这回事。 “我为什么要和你姐作戏?我喜欢她。”谢枞舟唇角的微笑多了几分真心,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坦荡的承认‘喜欢’这件事。 “哈?”宁晟惊的张大嘴巴:“真的假的?” 他总感觉自己吃到瓜了,可常年塞满废料的脑子里又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谢枞舟:“当然是真的,你姐这么完美,喜欢她不是很正常?” “别逗了。”宁晟嗤笑:“我姐哪儿完美了?” 墙根下[先婚] 第72节 凶巴巴冷冰冰的,宁豫在他心里就和活阎王没两样。 “我跟你说,逢年过节来我们家走动的亲戚永远是最少的。”宁晟耸了耸肩:“因为所有人都怕我姐,你居然说她完美。” 谢枞舟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反问他:“你觉得你们家是凭借什么立足的?你又凭什么能过现在这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纨绔日子?” “啊?”宁晟连听都听不懂:“什么意思?” 他虽然听不懂,但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因为你姐付出了比你们多几倍的努力,为的就是让别人怕她。”谢枞舟平静的语气里充满着讽刺:“不然就凭你们家这复杂的情况——你大伯家的宁哲有母亲那边增光添彩的人脉关系,你二伯家两个堂兄堂姐都在公司里互相扶持,可你姐呢?” “她不硬气起来立足,难道等着你去帮她?你姐如果真的这么傻,那你们家逢年过节肯定倒是不会缺亲戚走动了。” 总要有人去撕开宁晟自以为是的乌托邦世界,谢枞舟可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因为他已经看不惯妻子里里外外帮这个废物弟弟擦屁股很久了。 后座的宁晟没有说话,他想反驳,但莫名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憋得慌。 看着前座谢枞舟在路灯下折射到副驾驶的暗影,他后脊梁骨莫名窜上一层冷意。 就,这样的强硬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他这个姐夫,绝非什么良善之人。 ----------------------- 作者有话说:某些人快要露馅了hhhh 第42章 挖到了 任由枕边人这么算计。 -有问题的时候就放手, 回到空档。 开车回去的路上,车内寂静的有些尴尬。 宁晟刚才是被谢枞舟平静却锋利的言辞吓到了,此刻什么都不敢说, 而剩下的两人则是都各有心思的思索着别的事儿。 比如宁豫已经知道了谢枞舟之前是在撒谎,根本没有谢枞云的事儿, 他却莫名用这个当借口参与进来。 那个打电话出主意的陌生人士大概也就是他。 简直荒唐,莫名其妙, 令人捉摸不透。 谢枞舟也能猜出来宁豫大概是知道了。 毕竟刚刚和俞瑾他们谈话不能是白谈的。 但他们都不想先开口打破这份死寂, 至少在宁晟面前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直到车子开到了宁晟的住处外面, 他下了车。 “姐, 我……”宁晟若有所思, 犹犹豫豫的想要开口说什么,半晌后吞吞吐吐的憋出一句:“大晚上的, 又让你操心了。” “我, 我错了, 以后肯定收敛脾气, 争取不犯事儿。” 宁豫秀眉轻挑, 有些意外。 犯了这么多次错, 宁晟还是第一次在她帮忙善后之后知道检讨的。 虽然看起来诚恳程度也就那样, 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犯。 “行。”宁豫还想着事儿, 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哎。”宁晟应了声, 刚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转了回来,对着驾驶座的谢枞舟别别扭扭说了声:“今天也麻烦你了姐夫, 改天我做东请你和我姐吃饭。” …… 看着人跑走, 宁豫才忍不住笑了。 “怎么回事?这家伙突然变乖了?”她转头看着开车的男人:“你跟他说什么了吧?” 以她对宁晟的了解,那家伙不存在什么突然开窍这回事。 谢枞舟耸了耸肩:“就说了些实话。” 宁豫:“比如?” “我告诉他你们家要不是你撑着早就被人连肉带骨头的吃干净了,他甭想像现在这么潇洒。”谢枞舟轻笑:“让他对你好点。” 宁豫没说话, 若有所思看着窗外走马观花的夜景。 本来想问的一些事情忽然就不想问了。 就连她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这种向来有什么问什么的个性也会变的踌躇,但这并不是‘逃避’。 只是宁豫发觉她喜欢自己的婚姻生活,喜欢这种现状。 她暂时还不想改变,那么在面对谢枞舟这个如今生活中的重要参与者,有些时候就没必要追根究底。 因为她觉得他之前的撒谎也没有恶意。 就像《蝲蛄吟唱的地方》里面有句话——有问题的时候就放手,回到空档。 在面对问题时要学会放手和放松,是一种生活之道。 宁豫:“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行啊。”谢枞舟提议:“去超市买点东西回家做?” 宁豫笑:“行。” 她发现他不太喜欢去餐厅这类的地方,对于自己在家做饭然后用那套自制餐具吃倒是非常热衷。 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吃完把碗筷和洗碗片一起扔进洗碗机里,谢枞舟就拉着妻子进卧室。 宁豫一开始还以为他有事要说,等到男人不老实的手去拉她的裙子拉链才意识到他不是要说话,是要办事儿。 “你干嘛啊,”她哭笑不得:“天还没黑呢。” “节约时间。”谢枞舟咬她的脖颈,声音含糊:“明天还得上班,早睡早起。” 这样留给做/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想来想去,把时间提前最好。 宁豫无语,感觉也被撩拨的上来了,咬了咬唇:“那你也不用这么急吧?” 这还不到七点钟呢。 “不急了。”谢枞舟笑:“争取十二点之前让你睡。” …… 太能干了也不好。 但仔细想想从港城回来他们有个两三天没做了,在这种生理□□望最蓬勃旺盛的时候,倒是也能理解。 宁豫配合的有些辛苦,但整体依旧是享受的。 除了意乱情迷的时候,谢枞舟仍不忘俯身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问:“还记不记得我想要的礼物?” 结果‘理解’的下场就是,第二天腰有点疼。 偏偏宁豫今天还要去耀锦那边的工地视察,虽然特意穿了一双平底鞋,但走久了还是感觉难受。 怪自己昨天忘了,不知节制。 忙到中午,宁豫和耀锦的负责人一起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李之逞也过来了。 “李总。”负责人连忙站起来迎接。 “没事儿,坐。”李之逞点了点椅子让他坐下:“我就是没吃饭,过来蹭个饭。” 堂堂耀锦的公子哥儿需要特意过来‘蹭饭’,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负责人也是知道李之逞和宁豫之前那段关系的,毕竟在商圈里都是人尽皆知的程度。 虽然表面看分开的挺体面,但怎么可能和陌生人没区别。 就眼下这个合作的项目,还是他们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呢。 负责人心里清楚得很自家这公子爷是为了什么过来的,于是很快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反正一个上午该考察的地方都考察的差不多了,现在本来就没他的事儿了,那当然要有眼力见一些。 负责人走后,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宁豫该吃吃该喝喝,表情都没变一下。 李之逞坐在旁边看了会儿,忽的嗤笑一声,伸手点了根烟。 宁豫皱了皱眉,‘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吃饱了。”她说:“我先走了。” “跟你合作的对象就坐在你面前,自己先走?”李之逞挑眉,言语尖锐的反问:“宁豫,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礼貌了?” “你故意找茬,我还装作有礼貌做什么?”宁豫也不生气,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唇角,面无表情:“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二手烟。” 李之逞一直是个爱抽烟的,但从前还能装一装,起码不在她面前抽。 现在演都不演了,明摆着是故意的。 “你讨厌的事儿多了,我记得你之前还讨厌谢枞舟。”李之逞似笑非笑的:“现在还不是和他结婚了,开始喜欢了?” 宁豫眼神微顿,抬眸看着他:“我应该没必要和你聊我的个人感情问题吧?” 解除婚约后,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现在没直接拎包走人,全是因为处于‘合作伙伴’的角度上。 “没必要,是没必要。”李之逞自嘲似的喃喃自语:“只是我想说说。” 宁豫不解:“你想说什么?” 李之逞沉默片刻,语出惊人:“我和赵灵南分开了。” 宁豫吃了一惊,有点纳闷他这种事干嘛和自己说,不咸不淡的回应:“你不是说你们是真爱吗?” 为此宁可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和她解除婚约,结果这就分开了? 看来公子哥的‘喜欢’真不值钱。 墙根下[先婚] 第73节 “是,但是真在一起了才发现不太合适,带回去家里,所有人都是反对态度。”李之逞苦笑,佯装懵懂地问:“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还是找个你这样的比较合适?” 宁豫皱眉,片刻后摇了摇头。 “不,你找谁都不合适,都是在祸害对方。”她淡淡道:“孤独终老吧。” 宁豫觉得自己简直是多余听他这些废话,多听一句都想吐。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赵灵南,更没想过和你解除婚约。”李之逞伸手拦住她再一次想站起来的动作,坦诚地说着:“只把她当情人处来着。” 哪个风流的公子哥儿身后没几个相好的?他觉得自己这样再正常不过。 宁豫不耐烦了:“你跟我说这些想干嘛?” 有完没完啊? “我和她,纯粹是因为有了太多相处的机会才滋生的欲望,现在想想更像是一种冲动。”李之逞并不在意她的不耐烦,自顾自的说着:“你不想知道这种机会怎么来的吗?” 宁豫冷冷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接下来该不会说是因为她这个未婚妻之前总在国外,不尽责,所以才给的机会吧? “之前我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复盘一下……”李之逞唇角的笑意有些阴鸷:“和谢枞舟有关系。” 宁豫一愣,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你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不可能毫无目的性的和自己话家常。 “赵灵南回京北的消息是谢枞舟告诉我的,后来各种看似‘机缘巧合’的见面也是他安排的,连我带着赵灵南去苏州都是他的建议。”李之逞看着她:“甚至和你解除婚约的这个最终决定,都是他的推波助澜。” “李之逞,你差不多得了。”宁豫摇了摇头,听的都有些想笑:“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干什么都要推到别人身上?谢枞舟又不是你的父母。” 他无非是现在有些后悔了,想甩锅而已。 “宁豫,你没搞清楚重点,谢枞舟不是帮我做决定,只是在引导罢了。”李之逞哼笑:“他一点一点引导我们解除婚约,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宁豫秀眉轻蹙,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没说话。 “你以为被算计的只有我一个?”李之逞见她沉默,说出了今天最想说的一句话:“别傻了,他算计的是我,目的却是你。” “你别以为谢枞舟是什么好人了,他城府多深你根本不知道。” 宁豫听着有点想笑。 “李之逞,麻烦你清楚一下自己的定位。”她平静道:“无论如何,轮得到你教我怎么和我老公相处吗?” 她现在和谢枞舟才是两口子,有什么道理去听前未婚夫的? 要是真的无条件信李之逞的话,那才是神经病。 “确实是轮不到,不过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清醒的人。”李之逞唇角阴测测的笑意不变:“要是能任由枕边人这么算计,那算我看走眼。” “多谢提醒,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儿。”宁豫平静的阴阳回去:“你的看法与否,并不重要。” …… 李之逞看着宁豫纤细的背影走出包厢,修长的指骨忍不住捏了捏。 片刻后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 算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是把这些话说出来,能离间他们一点是一点。 李之逞就不相信宁豫心里一点疙瘩都没有。 毕竟他们也相处了几年,他知道她是一个控制欲非常强的人,所以自己才会讨嫌的说这些。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早晚有爆发的那天。 他等着。 宁豫心里也的确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回到车里她双手握着方向盘,一时半会儿都没开,而是有些呆愣愣的坐在驾驶座上想事儿。 并非是她想要去怀疑谢枞舟,但最近几天很多事儿都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且最终都迷迷糊糊的指向他。 和宁晟发生冲突的那对情侣,就仿佛蝴蝶效应的开端,之后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结论—— 催使着她去怀疑谢枞舟。 如果李之逞说的是真的,那谢枞舟作为朋友去诱导着他出轨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那对情侣说的谢先生…… 宁豫感觉头有点痛了。 她的性格是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一定要搞清楚,偏偏最近在谢枞舟的事情上总是犯难。 宁豫明白自己办事从来不是拖沓的节奏,如今这样无非是有了逃避的想法。 她觉得和谢枞舟过日子太舒坦了,下意识就去逃避一些可能存在的阴暗面。 可不应该这样。 宁豫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的给谢枞舟拨去电话,问他在哪儿? “我能在哪儿。”对面的男人轻笑:“下班了,在家等你。” “那等着吧。”她果断说:“我现在回去。” 那些心里乱麻似的一堆困惑,还是早点问清楚最好。 ----------------------- 作者有话说:有问题的时候就放手,回到空档。 ——蝲蛄吟唱的地方 第43章 挖到了 重新开一下摩托车吧。 宁豫回到家, 刚推开门就愣住了。 她本来打算丝毫不做犹豫,见到谢枞舟就问他之前的那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 这家伙在客厅里放了一个拉坯机, 正在转盘上笨拙的给泥巴塑形呢。 弄的那张帅气的脸上,衣服上, 都是灰扑扑的粘土痕迹。 宁豫没绷住,笑了。 她唇角微微抬起:“你在干嘛啊?” “惊喜么?”谢枞舟抬头看她, 一副求表扬的大狗狗模样:“你不就喜欢捏这些泥巴, 搞不懂哪儿好玩儿了, 反正我是弄不明白。” 宁豫走过去看了看他手里那个不成形的器物, 微笑:“你之前也捏过吧?” 谢枞舟眨了眨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次捏的初学者, 是根本没办法把泥土弄起来的。”宁豫放下包,坐在他旁边自己上了手, 边动作边说:“你这种能看出来捏过几次但不多——三四次?” 谢枞舟做了一个佩服的抱拳动作:“猜的还真准。” “你搞不懂哪里好玩儿, 干嘛还要尝试。”宁豫一边把他弄的四不像杯子塑形, 一边问。 “想知道你怎么这么喜欢, 所以干脆就想在家里弄一个。”谢枞舟顿了下, 略带控诉的说着:“你上次说带我一起去陶艺馆, 没带。” 宁豫愣了下, 稍微想想才回忆起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是她给他做那套碗, 想让他自己也参与一下的时候。 后来忙着忙着就忘了, 还是自己抽空弄完找人去烤出来的。 眼下看着谢枞舟的‘怨念’,宁豫觉得有点好笑。 她说:“下次带你去。” “不用了。”谢枞舟起身坐在她身后, 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以后在家里就能玩了。” 宁豫一本正经的纠正:“做陶艺可不是玩。” 她虽然不是专业的, 可也有点自己的追求。 “你看过那个电影吗?”谢枞舟突然问她。 “什么?” “就那个,人鬼情未了。”谢枞舟修长的手包裹着她的:“男女主角就是这个姿势。” 宁豫看电影看的少,闻言有些不解:“人鬼情未了?男女主是做陶瓷的?” “女主角是。”谢枞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男主角不是, 他们这段只是为了调情。” 宁豫:“调情?” “嗯,就是这样。”谢枞舟说着,趁着她微微侧头的时候亲住了她。 宁豫一愣,但也没有挣扎,任由他亲。 一开始就不是蜻蜓点水的吻渐渐趋于缠绵,烈火燎原。 稀里糊涂的,宁豫什么都来不及问就被哄着去洗手间做了一次。 事后,她上网查了一下这个人鬼情未了—— 啧,还真有这么一段,不是谢枞舟编出来的骗人的。 宁豫盘腿坐在床上,等谢枞舟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才放下手机。 她还没忘记自己想问的事,刚要张口就听他先开口:“明天周末,陪我去个地方呗。” “去哪儿?” “我爷爷昨天从西班牙回来了。”谢枞舟看她脸颊红扑扑的,凑过去亲了下:“我们去看看他吧。” 宁豫愣了下,然后嫌弃的伸手推开他。 不过倒是答应了:“行。” 在他们结婚当天就该去拜访谢老爷子的,但天气寒冷,谢译峰早就带着夫人去西班牙的别墅逍遥去了。 眼下没多久快要春节了,方才归来。 谢枞舟被她推开也笑眯眯的,顺势倒在旁边的床上,黑眸看着天花板。 “爷爷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挺开心的。”他说:“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儿媳妇。” 墙根下[先婚] 第74节 宁豫也向后仰,和他并排躺着。 “应该的。”她向来很自信:“毕竟我这么优秀。” 谢枞舟闷笑出声:“说的对……爷爷想让我们办婚礼。” 宁豫侧头看他。 “你想办吗?”谢枞舟问? 房间内寂静了片刻,她才说:“可以。” 反正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办婚礼也是应该的。 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但越是像他们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越是需要这种面面俱到的‘过场’。 宁豫:“不过等开春吧,我不喜欢冬天办婚礼。” 实际上是因为现在的事情太多了,忙得很。 关于公司的内斗,还有常乐儿那边时不时打过来的电话,还有谢枞舟身上的谜团…… 她实在没有精力现在忙活婚礼的事儿。 “行。”谢枞舟声音已经有些含糊:“听你的。” 宁豫侧头一看,他已经闭着眼睛睡了。 思索片刻,她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第二天是周末,宁豫没有定闹钟,但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 是她给宁从光设置的特殊来电,一听到铃声就清醒了不少,赶紧接了起来。 就是嗓子还带着点没醒透的哑:“爷爷?” 旁边的谢枞舟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看她。 宁从光的态度非常严肃:“你回老宅一趟。” 宁豫有些懵:“现在吗?” “现在!马上!” 老爷子的声音甚至异常严厉。 宁豫皱眉,还想问问是什么急事,宁从光已经不由分说的挂断了。 她看着手机,心里不自觉有些不安。 “怎么了?”老爷子声音大,谢枞舟隔着手机都听到了,直起身子:“你家里有事儿?” “应该是,我也不清楚。”宁豫一边回答一边下床准备洗漱:“听起来有急事,我回去一趟。” 谢枞舟也跟着起来:“用我陪你吗?” 宁豫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行,处理完事情就去见你爷爷。” 也免得麻烦了。 宁豫用最快的速度梳妆打扮一番,化了一个提气色的淡妆,穿着也偏温柔,选了一条素雅的连衣裙。 今天去见老人家,就没必要穿的那么班味十足了。 只是这样攻击性不强的时刻,就会给其他人一种‘好欺负’的错觉。 譬如宁曾梦。 宁豫到了老宅就看到姑姑也在这里,瞧见她和谢枞舟一起进来,女人脸上还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冷冷笑了一声。 自从把沈思柠嫁去谢家的美梦破碎后,宁曾梦每次瞧见自己都是这般阴阳怪气。 宁豫见状也懒得打招呼了,直勾勾的就要上楼。 “没礼貌。”宁曾梦叫住她:“你当做没看见我吗?” 宁豫皱眉,刚要开口反击,就被谢枞舟捏了捏手拦了下来。 “姑姑,看见了。”他笑着叫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爷爷有急事找小鱼,要不我陪您聊聊天?” 对于宁豫的亲戚朋友一贯是很客气的。 只是这种刻意叫了宁豫小名来彰显亲昵的举动,更让宁曾梦有些看不惯。 “谁用你陪了?多管闲事。”她顿了下,话里有话:“和老四一个德行,活该被老爷子骂。” 宁豫已经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上楼了,但听到宁曾梦的话脚步还是顿了下,不由得思索起来—— 多管闲事,被老爷子骂? 难不成宁从光急着叫她回来是骂她的?可自己做什么了? 带着一肚子的不解,宁豫敲门进了书房。 正等着的老爷子也不和她迂回,直接开门见山的给她劈头盖脸一顿批评:“老四,你是不是背着我干犯忌讳的事儿了?” “爷爷,”宁豫皱眉:“您指什么?” “还装傻!”宁从光更怒,伸手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又和姓常的那对母女又联系了?” 宁豫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否认。 “看你这样子,你姑姑给的消息没错。”宁从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老四,你是不是糊涂?你忘了我以前怎么说的了?你干什么要得罪你二叔?!” 宁曾梦心里对宁豫有气,就找了个人盯梢宁豫的行踪,想着要是能找到她行为不轨的细枝末节去老爷子面前告告黑状。 其实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没想到托关系找的探子能力倒是很强,居然拍到了宁豫和常乐儿见面的照片。 宁曾梦看到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就忍不住乐了。 她没想到宁豫的胆子这么大,这个常乐儿的母亲当年可是把宁家内部闹得不轻,让一向清白的宁家人大大蒙羞,更是让老爷子视为耻辱。 这对母女是宁家绝对的禁忌,宁豫怎么敢去碰的? 宁曾梦片刻没犹豫,就把这个事儿告诉了宁从光。 顺便,她还告诉了自己的二哥宁曾源。 毕竟当年出轨的主角就是他,常家母女是他‘肮脏’的骨血——想必他也该不满多管闲事揭他伤疤的宁豫吧? 宁豫不自觉的咬了下唇,干巴巴的开口:“没忘,您说宁家的人都不许管她们。” “那你为什么要干这种犯忌讳的事儿,还背着我接济她们!”宁从光质问:“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觉得可以随便违反我的规矩了。” “爷爷,我没这个意思,是……”她想了又想,还是只能交代实情:“常女士生病了,癌症晚期,她们没钱,这是救命的事情。” “救命又怎么了?我说了她们的事情跟我们宁家没关系。”宁从光似乎并不意外这个消息一样,只冷笑一声:“这对母女的生老病死都是她们自己的命,需要你来操心?” 宁豫没想到平时鹦鹉掉根毛都会心疼的爷爷居然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这么冷血,不禁有些惊讶。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宁从光对她惊讶的眼神不满:“你现在是觉得我做错了,不该批评你?” “爷爷,我只是觉得……”宁豫顿了片刻,问:“您是把她们当陌生人吗?” “当然。” “那我帮助陌生人,您是不会这么生气的。”她无奈地苦笑:“她们不如陌生人。” 宁从光沉默片刻,沉声道:“她们当然不如,老四,你知道我每年给福利院捐款多少?那些才是真正的陌生人。” “而她们是宁家的耻辱。” “可是爷爷,”宁豫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实话:“当年的事是二叔做错,你怎么能把所有错都归咎到常女士身上?” 甚至是一种偏执的迁怒,简直离谱。 “够了,你现在这是在教育我?”宁从光更生气了,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老四,你太放肆了。” 宁豫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倔强的抿唇:“我没说错。” “呵,你没说错?老四,我真没想到我现在把半个企业交给你管,你还能这么天真。”老爷子冷笑:“当年的事怎么就是你二叔的错了?有几个男人能在婚姻里不犯错的?那位姓常的若是识趣就该主动退出我们宁家的生活,而不是生下女儿后还想着所谓的认祖归宗,她们也配?” 宁豫听着只觉得这副古板且大男子主义的腔调悲哀,睫毛轻轻垂下:“您太武断,太高高在上了。” “有钱有势就可以武断,高高在上。”宁从光却不觉得自己有丝毫问题,反倒讥笑着看着她:“老四,怎么样,你现在是看不起爷爷?可你别忘了,你身为宁家人这一辈子的顺风顺水永远不用操心‘钱’的根基是我给你们的。” 宁豫知道,她从来就知道。 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公司争权夺利,更想得到爷爷这个掌权者的肯定,迷恋金钱权势带来的便利…… 可这不代表能忽略基本的‘仁义道义’这四个字。 关于二叔和常家母女的事情,多年前她就和爷爷争论过。 “爷爷,记得我十六岁那年的圣诞节,常女士带着常乐儿来到过这座老宅。”宁豫不紧不慢地说:“当时冰天雪地,您让不到十岁的常乐儿站在门外,不让她进门。” “我帮了她,您对我很生气,让我去替她站,我去了。” 她在冰雪里站了几个小时,不是替常乐儿站的,是她看不过去一个偌大的家族去折磨一个小女孩儿。 那个圣诞节,宁豫收获了全家人的责骂,以及…… 冰天雪地里不知道谁扔给她的一件校服来避寒。 宁从光皱眉:“你既然还记得我给你的教训,就更应该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许管她们母女的事情。”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十年后还犯和十年前一样的错误,老四,你不觉得自己可笑?” 宁豫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爷爷,我不觉得我可笑,再让我回到十年前,我还是会选择帮她们。”她笑了笑:“回到一个月前也一样,我会接常乐儿的电话,为她们出治疗费用。” 因为她清醒知道自己已经算很合格的商人了,不过,人性未泯。 宁从光鹰隼一样的眸子沉沉盯着她,半晌后冷笑:“果然是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了,所以你现在是觉得你做的对?” “在您的规矩里,我做错了。”宁豫懒得继续浪费口舌了,因为她这些年学到了一个最有用的知识——永远不要强行劝说和你三观完全不一致的人。 她干脆道:“爷爷,您惩罚我就好了。” 宁从光沉默片刻,敲了敲桌子:“你最近的状态不适合工作,把你手里那几个跟进的项目转给老大吧。” 宁豫现在手头的项目都是她上半年没日没夜的改方案拼酒拼出来的,还有一个是和李之逞蹉跎多年从耀锦那里拿到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属于她的‘私人财产’,但老爷子现在要她交出去。 宁豫笑了笑:“好,我周一上班就去办这些事。” 墙根下[先婚] 第75节 宁从光咬牙:“老四!” 他无非想她服软而已! “爷爷,我接受您这个架空的惩罚。”宁豫向他深深鞠了一躬:“就是有些对不起您的栽培。” 其实从帮常乐儿那天起她就想到了大概会有今天。 每个人心里都有碰不得的禁忌,她碰触到了宁从光的绝对权威,就做好了用自己这颗鸡蛋去敲石头的准备。 只是宁豫不知道,今天算不算是她商斗多年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只知道自己走出宁宅时并没有感觉到那种她本以为会有的,地动山摇的崩溃感。 相反,她竟然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就,莫名松了口气的感觉。 谢枞舟在后面跟着,追上来把宁豫带到车里。 “你爷爷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他一贯吊儿郎当的神色凝重,盯着她:“你脸色很差。” “很差吗?”宁豫下意识摸了摸脸:“其实我情绪挺平静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爷爷让我暂时别管公司的事儿了。” 谢枞舟瞳孔微颤:“为什么?” 他知道‘事业’这两个字对宁豫意味着什么——她是个工作狂,喜欢拼搏,喜欢在商场里厮杀…… 但现在却被硬生生的遏制住了。 她说自己情绪平静,是装的还是真的? “真的,我真没事。”宁豫似乎是看出来他的担心:“因为我帮常乐儿母女的事情被发现了,这是爷爷的忌讳。” 谢枞舟觉得荒唐,忍不住冷笑出声:“就因为这个?” 她明明是在做好事,帮宁家行善积德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定了规矩,我违反了。”宁豫吸了口气,又缓缓放松下来:“所以被罚就被罚了。” 她只能释然。 谢枞舟却皱着眉,抿唇不说话。 “喂。”宁豫轻轻戳了他一下:“你怎么还不开车?” 那双漂亮的手只顾着紧紧攥住方向盘了。 谢枞舟的脸上是很少见的神情严肃:“你爷爷不该这么对你。” 生气了,称呼都直接改成‘你爷爷’了。 宁豫见他因为自己这么生气,微微愣了一下又有点想笑。 “好啦。”她主动捏了捏谢枞舟的手:“我都不生气了,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谢枞舟修长的指骨发白:“从去年到今年,钢铁市场的情况不是很景气,宁氏现在的这几个合同明明都是你的功劳,凭什么架空你?” 他看到她是怎么和那群合作商喝酒喝到吐的。 尤其和李之逞家里集团合作的这个项目,更是她受了多大委屈换来的? 宁豫看着他愤懑不平的侧脸,静静地看了好几秒。 “怎么了?”谢枞舟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但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模样看起来有点小倔:“我说错了?” “没,你说的挺对。”宁豫忍不住笑:“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注意这些。” 毕竟谢枞舟一贯给人的感觉是……玩世不恭。 但这种被人看见,尤其是被人从这种专业角度打抱不平的感觉,真的很好。 谢枞舟沉默几秒,咕哝着:“你没注意到的事儿多了。” 宁豫:“你说什么?” 他刚才的声音趋近于自言自语,她没听见。 谢枞舟抿了抿唇:“我想上楼和宁老爷子谈几句。” 虽然他在那老头面前肯定是人微言轻,但他作为丈夫也不是个死的。 “算了,真的不要。”宁豫连忙拦住他:“原本我也以为我会很生气,但实际上真的没有,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会自己安慰自己的性格。” “从小我就很自律,做什么都想着领先别人一步,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 但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也让宁豫觉得偶尔停下来休息一下也不错。 谢枞舟侧头看着她,半晌后笑了笑:“你很坚强。” 他一直知道的……不愧是她。 “快走吧。”宁豫被夸的别扭,忍不住催促:“不是要去爷爷那儿么。” 她此刻说的自然是谢老爷子。 谢枞舟看了眼手表,垂着眼开动车子。 和老人家说好了下午去,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虽然他此刻一点兴致没有,但总不能爽约。 不过谢译峰和夫人刚从国外回来没两天,时差都没倒过来,也没什么精神。 他问了两个人想什么时候办婚礼,又给了宁豫一份见面礼,然后就摆了摆手让他们走,表示自己要睡了。 “爷爷,西班牙的阳光和海滩是全世界最好的。”谢枞舟胆大包天的调侃:“您是不是玩嗨了?” 谢老爷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拿起手杖举起来做势要打:“臭小子,说什么呢你!” 谢枞舟笑眯眯的躲到宁豫后面。 “小豫。”老爷子干脆叫救兵:“帮我打他!” “放心吧爷爷,我收拾他。”宁豫笑了笑,当着老人家的面掐了谢枞舟一下,然后在他的呲牙咧嘴中鞠躬告辞:“我们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两个人上了车,宁豫才问出心中疑惑:“爷爷奶奶…是去西班牙度假?” “是啊,我昨天就跟你说了啊。”谢枞舟挑眉:“西班牙的冬天阳光也很好,温度在十五度左右,很适合过冬。” 比起北京的干冷干冷要好太多,人老了就该去过一些养生的生活。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宁豫秀眉微蹙:“他们不介意那个地方?” 她记得谢枞舟和他的弟弟就是在西班牙出的意外。 一般来说,老人家都会很避讳这些事的。 谢枞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脸上的情绪不变,平静的回答:“以前我想去西班牙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在那儿买了一栋别墅。” “后来枞卓去世他们也没卖掉,发现那里环境气候都不错,就养成了去度假的习惯了。” 宁豫眨了眨眼,心里真的有些佩服。 谢译峰和其夫人不愧是能做大事的人,心思不是一般的通透开阔。 “我没他们这么豁达。”谢枞舟唇角微抬,笑容有些自嘲:“我不想再去西班牙了,可是……” 他话说到一半停下,宁豫忍不住好奇:“可是什么?” 谢枞舟答非所问,笑着发动车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卖关子……”宁豫嘟囔着。 谢枞舟却把车开得很远,一路越来越偏僻,直达临近西郊的区域。 停车的时候宁豫望向窗外,看到不远处有一扇金属造的大门,却没有牌子……像是什么私人会馆。 宁豫下车,被他拉着走向那里才问:“这是什么地方?” 她虽然回京北的时间不久,但出国之前经常来西郊这边玩,不记得有这么个地方。 谢枞舟:“我投资的车场。” 这个地方路好环山,是天然适合飙车的地方。 宁豫结结实实的愣了两秒,才转头看他:“你弄了个车场?” “惊讶吧。”谢枞舟对她眨眼睛:“不仅是摩托车,四轮也能开。” 他说着顿了下,才慢吞吞的嘀咕:“虽然我现在不愿意开了,但看看也挺好的。” 一个人的喜好并不会因为心理创伤就能彻底抹去的,虽然谢枞舟握着二轮的车把手依旧会有阴影,但他从未真正离开过他喜欢的‘车’。 无论是选择的专业还是现如今的投资,息息相关。 宁豫任由他牵着自己往里面走,穿过钢铁铸造的冰冷大楼,直至后面一片又一片井然有序的赛车跑道。 她问:“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刚才谢枞舟没说完的‘可是’,她明白后面衔接着却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他不敢再去西班牙了,可是还没有彻底放下。 谢枞舟思索片刻,笑了笑:“应该把自己的所有家业都告诉老婆嘛。” 事实上因为签了婚前协议这件事,他和宁豫从来没有在个人资产这方面互相坦白过。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最重要的东西,其实在他们这儿根本就不算什么。 宁豫觉得好笑,微抿的唇角微微抬起,半是调侃:“那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吗?” “我没隐瞒哦,是你没问。”谢枞舟连忙自证清白,笑眯眯的说:“除了你知道的那些不动产房产还有工作室以外,就是爷爷给的股票了。” 他修长的手指比了个数字。 宁豫眼睛微微睁大:“你爷爷对你真好。” “他知道我们家这份家业以后肯定是我哥的,我爸妈又比较偏心枞卓,就想给我多点保障。”谢枞舟低头看着地面拉着长长的影子:“这些股份小时候就转给我了。” 也是谢译峰给谢成狄和卓雅的一个警告。 他要求他们对他的孙子好点。 谢枞舟说完想起了什么,立刻站直身体看向她:“我不是故意说这些的。” 墙根下[先婚] 第76节 在宁豫遭受重大打击的今天,他可没有半点故意的心思炫耀他的爷爷对他多么好。 只是顺其自然的说出来了,显得那么不过脑子。 宁豫眨了眨眼,实际上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她远不是那种会被别人一言一行伤到的脆弱心脏,不过……看谢枞舟这不着调的家伙偶尔惊慌一下还是挺好玩的。 “你让我不开心了。”她问:“怎么道歉?” 谢枞舟一愣,随后眯了眯眼。 “我还没看过你开车呢。”宁豫始终是靠着一辆摩托车的,此刻伸手拍了拍座位:“能带我兜一圈么?” 人这个东西,偶尔是要被逼一把的。 见谢枞舟沉默不语,宁豫笑了笑,带上头盔。 “你真的不开么?”她声音隔着一层,瓮声瓮气的:“那我开咯。” ---------------------- 作者有话说:女王偶尔也会心软一下( 第44章 挖到了 别跟我离婚,求你了。 谢枞舟完全没想到宁豫还会骑摩托车——虽然他足够关心她的生活动向了, 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 只不过开的实在是‘业余’了些。 看着宁豫像是开电动车一样慢悠悠的在跑道上‘蹭’,谢枞舟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跑了几步就追了上去,从后面揽住她的身体顺便按了熄火。 “真笨。”谢枞舟笑:“你根本就不会骑啊。” “我就是想试试。”宁豫摘下头盔:“看看难不难。” 她甩了甩头发, 在空旷车场的夜灯下尤为漂亮。 “想要骑的好很难。”谢枞舟拿出手机,条件反射一样的点开一个视频给她看——里面正是摩托车手做转弯超越, 身体几乎快与地面持平的惊险画面。 宁豫:“……倒也不用骑的这么好。” 她也不是玩命呢。 不过,宁豫直到这一刻才具像化的了解了谢枞舟想成为的那种职业摩托车手。 她只能说:“太危险了。” “是很危险, 我十二岁还能做出这样的超越呢。”他摇了摇头:“现在是做不出来了。” 宁豫又问了一遍:“你能带我兜风吗?” 顿了下, 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 她知道让谢枞舟开摩托车是件挺为难的事情, 毕竟过往的经历摆在那里, 可她能看得出来, 他想开。 那宁豫也想当一次这种推波助澜的‘多事’人。 而且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那就是…… 她觉得谢枞舟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无论是什么。 果然, 谢枞舟重新把头盔戴在她头上。 “那就坐好。”他笑了笑:“最好搂着我。” 宁豫也不客气, 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车瞬间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开了出去—— 宁豫吓了一大跳, 纤细的手指都攥在一起, 在风中闭着眼睛大声喊:“你慢一点!” 她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车, 还是四周都没有保护全然在风中奔驰的摩托车, 真的感觉全身都要麻了。 又紧张, 又害怕, 但是……也是真的刺激。 谢枞舟笑的很大声:“快吗?” 这还不及赛车标准速度的三分之一。 宁豫声音都在抖了:“快。” 其实她很害怕,但不会说出来。 谢枞舟知道, 妻子的性格是一贯能忍, 像是把所有情绪都淹没在无边的海里,成熟又冷酷。 “宁豫。”他看着前方,声音却是没有消散在风里的坚定, 对她说:“你发泄一下吧。” “别什么都憋在心里。” 宁豫没说话,静静靠着他。 直至车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停了下来后她才恍惚着被拉下车,摸了摸吹的发麻的脸。 即便隔着头盔也被吹麻了,酥酥的。 谢枞舟两只修长的手捂住她的脸,帮忙搓了搓:“好点没?” 宁豫抬眸,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笑眼……像是掺杂着恶作剧的情绪。 她眯了眯眼,不甘示弱的踩了他一脚。 谢枞舟毫无防备,被踩的愣了下——主要是她没用力。 比起踩更像是撒娇似的。 他憋不住笑,佯装委屈:“是你叫我带你兜风的啊。” “我没叫你开这么快。”宁豫白他一眼,向出口走。 谢枞舟追上去,语气轻松地问:“心情好点没?” “本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宁豫把身上的外套拢紧了些:“我全当放假了,好好休息。” 虽然是被迫停下来,但不一定是坏事。 谢枞舟挑眉:“你真这么想?” “当然。” “那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跟我谈恋爱吧。” 宁豫愣住:“什么?” 她当然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很意外他莫名其妙的,大剌剌的就说出来。 “你听到了。”谢枞舟笑,却还是重复了一遍:“趁着这段时间和我谈恋爱。” 难得她这个工作狂闲下来。 这么冠冕堂皇的要求被他说的顺理成章,宁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大脑莫名的有些宕机。 可能是刚才被风吹的。 直到回到车子的副驾驶,宁豫围着披肩透过车窗望向谢枞舟去便利店里买热牛奶的背影,脑子里闪过一个清晰的念头—— 他好像,喜欢我。 之前在烟花下接吻的时候也曾迷迷糊糊有这种念头,只是这次,宁豫有种更确定的感觉了。 主要是谢枞舟似乎也没想藏着,否则她不会这么轻易的发现。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又是为什么呢? 宁豫怔怔的想着,直到谢枞舟回到车上把牛奶塞进她手里,方才回过神。 他问:“想什么呢?” 滞缓片刻,宁豫才说:“在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了,不然我们出去玩吧。” 谢枞舟意外的眨了眨眼:“出去?” “之前在港城我爽约了。”宁豫坦荡的说:“现在补上吧。” 她说过会补偿他的,说到做到。 谢枞舟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说了声‘好’。 他心里在冰天雪地那天种了一朵玫瑰,等待多年,终于有开花的苗头了。 - 只不过两个人没有去港城去兑现宁豫爽约的补偿,而是在谢枞舟的提议下,找了个南方古镇短暂‘休假’。 港城去过很多次,除了购物没什么值得流连忘返的。 商业化太过的城市就是这样,没有让人能安静待下去的底蕴。 但宁豫这次是‘休息’,谢枞舟也想陪她好好休息几天。 于是在江南古镇的水乡上,两个人租了一周的小阁楼,肆意妄为的‘疗养’身体。 两个人都不是爱往名胜古迹挤人堆去闲逛的人,除了一日三餐,大多数时间都是等太阳下山了,才慢悠悠的随便走走。 ——倒是很像本地人的慢调生活节奏。 只是宁豫的手机就没有这么安静了。 她从落地古镇第二天,就不断接到宁哲的电话,对面言辞之间很是头疼,明里暗里的要她回公司帮忙。 宁豫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他接收的几个项目都是她当时签的合同,想要直接摘桃,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宁豫也不是什么圣母型人格,可没伟大到都快被老爷子‘扫地出门’了还要倒贴过去帮忙。 “我不会插手。”她淡淡的拒绝:“爷爷叫我休息,这是你们的事儿了。” 搬出宁老爷子来,宁哲也没得办法。 只是电话还三不五时的打来,宁豫烦不胜烦,干脆拉黑。 谢枞舟正买回来一碗拌粉给她吃,见状笑了声。 墙根下[先婚] 第77节 “其实这是在服软吧。”他有理有据的分析:“要不是那位老爷子松口了,恐怕宁哲也不会打这么多电话要你帮忙。” 宁豫接过来吃了几口,被凉粉的酸辣味冲了味蕾,直皱鼻子。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知道。” 谢枞舟:“知道?” “嗯。”宁豫点点头:“但总不能他叫我休息我就休息,叫我回去我就回去。” 那她也显得太好拿捏了。 谢枞舟知道她怎么想的,转移话题:“好吃吗?” “一般般。”宁豫把凉粉碗塞回给他:“去尝尝别的吧。” 谢枞舟‘啧’了一声,自然而然吃她剩下的:“还是这么挑食。” 宁豫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挑食?” “就是知道啊。”谢枞舟懒洋洋的说,指了指街对面排队人很多的一家铺子:“要不要吃那个包子,挺出名的。” 宁豫点点头,谢枞舟很自觉的过去排队。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餐厅外面的长椅上吃纸盒里的小笼包。 凉粉酸酸辣辣的不好吃,宁豫见到这份小食还算有食欲,咬了一口肉汁沁透的包子软皮,味道确实不错,但她下一口却有些犹豫。 “怎么?”谢枞舟挑眉看她:“不好吃吗?” 宁豫摇头:“挺好吃的,就是……” “就是你不喜欢吃馅,还不好意思当着我扔掉对吧?毕竟我排了那么久的队。”谢枞舟笑吟吟的帮她说了:“没事,你可以用筷子把馅夹出来给我,也不算浪费。” 宁豫挺爱吃包子的,但她有一个癖好就是只爱吃沾了包子馅的皮,不爱吃馅。 大多数人吃包子饺子都是爱吃馅的,她是为之相反。 只是……谢枞舟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她在家吃饭的次数很少,恐怕就连戚惠都没注意到。 谢枞舟察觉到她盯着自己,便眨了眨眼睛。 “都说了我知道你挑食了,你以为我说着玩儿的吗?” 宁豫:“但你怎么会知道?” 谢枞舟:“以前见过你在学校食堂吃早餐啊。”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但他高中时偶然见到的小事居然能一直记得? 宁豫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继续追问的话好像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毕竟只是一件小事。 宁豫思索片刻,继续低头啃包子。 就是默默的把馅都夹出来都分给他。 谢枞舟来者不拒,两个人和谐的分完了一盒包子。 其实这种网红包子味道也就那样,普通好吃,但两个人分着吃味道就会莫名变得好一些。 宁豫就是这么想的。 她坐在落日余晖的长椅下,感觉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可惜这是一周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返回京北。 谢枞舟看她垂着眼睫的模样,主动伸手轻轻碰触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在想什么?” 宁豫:“不太想回京北。” “那就再多待一周。”他毫不犹豫的说。 宁豫笑了:“不行,爷爷给我打电话了。” 他虽然撂下狠话,但并不打算真的让她‘休息’太久。 更何况,她也不打算放弃自己拼搏的那片‘战场。’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按照原计划返回京北。 过来旅游的古镇里京北不算特别远,但也要三个小时的飞机,抵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宁豫没有安排人来接,毕竟她是和谢枞舟一起回来的,有人拎行李箱,那自然不用折腾其它的劳动力。 但有些人却是不请自来的。 手机刚落地有信号,她就看到了宁哲发来的一堆信息,说是在c区出口等她。 宁豫皱了皱眉,实在无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毕竟他们可从来不是兄友弟恭的兄妹关系。 谢枞舟听见她的嘟囔,忍不住笑:“他不是无事献殷勤啊,不是一直有事求你。” 刚开始去古镇那两天,宁哲平均一天三四个电话,后来是宁豫实在不耐烦把他拉黑掉才消停。 现如今看来是麻烦还没解决,直接亲自来找了。 宁豫没得办法,朝c区方向走去。 毕竟明面上还是一家人,没有撕破脸皮,她也不能太过生硬地拒绝宁哲的‘关心’。 到了出口处见了面,宁哲主动接过谢枞舟手里的行李箱。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了吧。”他笑着说:“我订了餐厅,先去吃点东西。” 宁豫没反驳,他们没吃飞机餐,反正也得吃饭了。 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 谢枞舟明白了她的态度,笑着接话:“成啊,麻烦大舅哥了。” 宁哲立时笑的更开心:“这有什么麻烦的,都一家人。” 他心里不禁感慨这位‘妹夫’可要比宁豫那个软硬不吃的犟种要识趣多了。 宁哲提前订好了中餐楼的位置,数十道菜,三个人到了就可以直接吃上,用不着等。 吃的差不多了,他才旁敲侧击的说起公司最近的事儿,做作的长吁短叹:“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麻烦事儿太多了,你也知道。” 宁豫不动声色,拿起旁边的柠檬水不紧不慢的喝:“我问过小徐,他说几个项目的运转还好。” 她需要表达一下自己对自家公司的项目并非毫不关心的。 “别的虽然有些为难,但也还能解决,就是耀锦的那个项目你得回来帮忙。”宁哲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李之逞那家伙指名道姓要和你直接对话推进项目,现在工程都停了。” 停工的后续自然是他被问责,被宁从光骂了一顿办事不力。 虽然让宁豫‘休息’这件事是老爷子的决定,但掌权者向来是要找人背锅的。 听到‘李之逞’三个字,始终安静吃饭没插嘴他们谈话的谢枞舟眯了眯眼,握着筷子的修长手指也紧了下。 显而易见的不悦,但交谈的两人都没注意到。 或者说,他们连想都没想这场关于商业的谈话会让谢枞舟不悦。 宁豫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和我直接对话?和谁不都一样吗。” “谁知道,大概是……”宁哲欲言又止,这才想起来他们从前的关系。 于是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谢枞舟,自然是看见了男人‘山雨欲来’的不善面色。 “呃,”宁哲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不能继续在宁豫的现任老公面前说她前未婚夫的事儿,忙转移话题:“吃菜,先吃菜。” 还是找个机会和她单独谈好了。 宁豫看出来他吞吞吐吐的不想再说,也没有勉强,专心吃饭。 等一顿饭结束,宁哲趁着谢枞舟去洗手间的时候才对宁豫说:“李之逞只想和你合作这个项目,大概是因为你们之前的那层关系吧。” 他一下子又提到工作,宁豫愣了下,然后不禁觉得有些荒诞。 他们之前那层关系……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宁哲还真是想多了。 瞧见宁豫若有似无的冷笑,宁哲知道她不当回事,只好又说:“项目停滞也不是回事儿,我今天过来找你老爷子是知道的,你也就别再犟着了。” 言下之意,宁从光是默许的,让她赶紧回去公司的。 宁豫沉默片刻,反而问:“你故意不想在谢枞舟面前提这件事,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宁哲觉得她这个问题傻,忍不住笑:“他听了不高兴。” 宁豫:“不高兴?” “是啊,刚才就有点生气了,你没看出来?” 宁豫微怔,发现自己还真没看出来。 准确来说,她刚刚的思维始终在解决问题这个情绪上面,甚至都没去关注谢枞舟。 “老四,你可真是有些迟钝了。”宁哲瞧她这样,随口说:“他喜欢你,自然会因为李之逞而不高兴了。” 他喜欢你。 这是宁豫第一次听到别人清晰的说出来谢枞舟喜欢自己这四个字,但万万没想到是从宁哲口中听到的。 而且他还只是随口一说。 不免……有些荒诞。 宁豫垂下眼眸,转移话题:“行了,我明天回去上班。” 宁哲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今才彻底放下心来,于是便端水一两句:“这就好了,我回去就跟爷爷说,其实这次他也有不对,你关心二叔家……嗯,那对母女,也算是关心自家人。” 宁豫打断:“别说这个了。” 她也不想听这些猫哭耗子的话。 宁哲其实也不大想说,正好谢枞舟回来了,他顺势正好闭嘴。 宁豫和谢枞舟是刚下飞机就被接来吃饭的,此刻当然要被宁哲送回家里,餐厅离得不远,回去的时候三人也没什么话好说,车厢里安安静静的。 直等到回到家里彻底安静了,才松了口气。 墙根下[先婚] 第78节 宁豫看着谢枞舟去倒水的身影,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像是肆意疯长的野草,让她忍不住问:“你刚才生气了么?” 谢枞舟拿着水杯的手停住,侧头看她:“什么?” “刚才提到李之逞的时候,”宁豫一顿:“宁哲说你生气了。” 谢枞舟并不意外她这个问题,笑了笑:“很明显么?” “你真的生气了?”宁豫虽然听了宁哲刚才的话,但还是想证实一下:“为什么?” 他沉默片刻,黑眸深深看着她:“你不知道?” 宁豫心口‘咯噔’一下,莫名说不出话来。 “我很介意。”谢枞舟盯着她不放:“毕竟你们之前有那么多年的未婚夫妻关系。” 宁豫微怔,完全想不到‘他在吃醋’这方面,反倒是电光石火之间想起来李之逞上次同她说的话—— “赵灵南回京北的消息是谢枞舟告诉我的,后来各种看似‘机缘巧合’的见面也是他安排的,连我带着赵灵南去苏州都是他的建议。” “甚至和你解除婚约的这个最终决定,都是他的推波助澜。” “他一点一点引导我们解除婚约,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他算计的是我,目的却是你。” “你很介意李之逞吗?”宁豫抬眸看他:“他跟我说,你和他绝交了,为什么?” 虽然她完全注意错了重点,但谢枞舟还是被话中的信息量吸引了。 “他跟你说?”他唇角的弧度有些讽刺:“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们见面了?” 宁豫:“前不久项目动工,有一起吃过饭。” 虽然那次是李之逞突然出现她并不知道,但没说清楚在谢枞舟那里就完全变味儿了—— 时至今日,他们两个居然还能一起约着吃饭,然后居然若无其事到今天才说…… 嫉妒像是密密麻麻的线裹缠着心脏,让谢枞舟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无法思考,只能口不择言:“绝交就绝交了,你心疼他?” “你说什么?”宁豫听他这么说,火气也上来了:“我心疼他干什么?我是有问题搞不清楚。” “你搞不清楚什么?”谢枞舟冷笑:“他还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 他太了解宁豫,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和前任藕断丝连的人。 那为什么会和李之逞一起吃饭?还聊天聊到自己……他就这么特殊?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无可救药的嫉妒。 “我好奇的不是他,是你。”宁豫说:“李之逞说是你算计他才导致他和我取消婚约的,有这回事吗?” 她到底是个心里没办法一直藏住事儿的人,虽然想着有问题的时候就放手,回到空档,但心里始终有个疑问的结。 不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暂时忘记,早晚也会因为某个契机,某件事就想起来——比如今天。 谢枞舟听了这句话,愣了片刻后脸色更沉。 他眯了眯眼,不答反问:“李之逞还说什么了?” “他说自己和赵灵南分开了才想明白你一步一步推波助澜的算计,还说你算计的是他……”宁豫顿了下,原样转述:“目的是我。” 室内死寂般的安静,半晌后,谢枞舟才开口:“你信他么?” “不是全信,但还有一件事让我想不明白。”既然都问了,那宁豫索性就把心中藏着的疑虑全都问干净:“之前你帮我处理宁晟惹的事,说是对方认识你哥,所以很麻烦。” “可那对情侣根本不认识枞云哥,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倒是有另外一位谢先生在背后帮助他们出谋划策,让这件事情变得很麻烦。” “这个谢先生是你吗?” 她公事公办到仿佛质问下属的对话让谢枞舟觉得滑稽,甚至有种空洞洞的寂寥。 能这样的态度,说明她这段时间对他真的没有产生感情。 一点都没有。 绝望的无力感充满全身,谢枞舟破罐子破摔的点头:“嗯,他说的对。” 宁豫瞳孔微缩:“什么?” “李之逞说的对,我是算计你们了,包括宁晟的事。” 就承认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承认了?”宁豫忍不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这样?” 不可能不恼火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被算计,但现在谢枞舟居然一直在算计她!这让宁豫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也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谢枞舟微微抬蠢,自暴自弃的耸了耸肩:“因为想让你欠我人情啊。” “谢枞舟!”宁豫声音抬高:“我是在质问你!能不能别这么吊儿郎当的?” “我不是你的员工。”谢枞舟苦笑,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在质问我之前,真的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然后,他并没有在女人脸上捕捉他想要看到的情绪。 宁豫的面容很冷,像是沾了一层雪的玫瑰,清丽也锋利,红唇中吐出的每个字都带刺:“无论为什么,我都很讨厌。” 谢枞舟瞳孔缩紧,修长的手指也忍不住攥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宁豫的脾气很讨厌别人的算计,所以他才一直不敢明着说这些年情不自禁的喜欢。 怕被当成处心积虑的算计。 可如果不去‘算计’,他根本一点希望都没有。 谢枞舟不想没有希望,所以他只能去处心积虑。 宁豫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伤心。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婚姻生活……真的让她觉得很好。 而现在有种面纱揭开露出真实的狼狈感。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宁豫声音很冷:“请你诚实回答。” 谢枞舟点头:“嗯。” 都到这个地步了,除了明着说‘喜欢她’,他还有什么不能诚实说出口的? 宁豫:“李之逞说是你把赵灵南回京北的消息告诉他的?” “我不光是告诉他,还设计了很多次他们的见面,甚至他和赵灵南去苏州的那次旅游都是我帮他们策划的。”谢枞舟微笑,似乎提起来还颇为得意:“记得那个时间么?是我们一起去温泉山庄的时候,你能看到那些信息是必然的。” 全是他故意的。 宁豫至今还记得当时看到那些消息时的感觉。 她倒吸一口凉气,牙齿咬了下唇,又很快冷静下来。 “你确实会算计,每步都在算计。”宁豫继续问:“你是怎么成功劝说他和我解除婚约的?” “这个不难,他遇到赵灵南后一段时间内是很上头的。”谢枞舟坦诚地说:“我就趁着这个时候劝他追求真爱。” 怪不得,李之逞那个时候口口声声都是所谓的‘真爱’。 就连这都是被人刻意引导的。 宁豫冷笑:“我以为你和李之逞是好朋友。” “所以你是在心疼他吗?”谢枞舟闻言,目光锐利:“觉得我不够朋友,对他不好了?” “心疼他不如心疼我自己。”宁豫摇了摇头:“怎么就先后碰到你们两个了。” “没有赵灵南他也不断有别的女人。”谢枞舟今晚第一次用有些固执,倔强的眼神盯着她,像是寻求一些认可:“我知道你们俩已经说好各玩各的,但他不配和你真的结婚。” 宁豫不无嘲讽的笑了笑:“所以你就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想尽办法来‘拯救’我了?” 这种充满着欺骗和算计的‘为她好’,她可一点都用不着。 谢枞舟哑口无言,只是看着她。 宁豫生气,但又有种没办法继续对这双眼睛狠下去的矛盾感,如今只想自己静一下。 她站起来准备回卧室。 谢枞舟也跟着站了起来,拦在她面前:“现在李之逞和赵灵南分开了,你是不是后悔了?” 宁豫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要再问一遍。 谢枞舟:“你是不是想和我离婚?” 这次宁豫听明白了,她毫不犹豫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完全没有留情的力道在寂静的空间里分外清脆。 她气的手指发颤,厉声骂:“滚!” 谢枞舟反而被这一巴掌打开心了。 他上前抱住宁豫,牛皮糖似的趴在她的肩窝里:“别跟我离婚,求你了。” ----------------------- 作者有话说:这几章很肥吧,接下来将充分展现谢二没皮没脸的魅力时刻( 撒娇求评论求灌溉啦~~ 第45章 挖到了 三天没见了,我好想你。…… 谢枞舟被暂时性的扫地出门。 虽然宁豫没有说要和他离婚这种话, 但还是让他滚出去。 这个‘滚出去’当然不是指滚出去卧室,她说完就扔出来一个行李箱给他。 谢枞舟知道以宁豫的性格是不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原谅他的算计的,这个时候还真的需要让她安静思考。 墙根下[先婚] 第79节 他不能强迫什么, 于是只好顺从的搬出去。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把行李箱扔上车,谢枞舟根本没找新的住处, 而是直接开车到了李之逞最常住的一处住所。 他熟门熟路的上楼摁门铃,一开始平静的动作还是忍不住越来越焦躁。 都快把门铃摁出了交响乐的节奏。 “来啦来啦。”隔着门板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谁呀催命鬼一样?” 抱怨的话音刚落, 打开门看见谢枞舟沉着的脸就被吓到哑口无言。 “谢、谢哥。”穿着睡衣的赵灵南吓了一跳, 磕磕绊绊的问:“您, 您怎么来了?阿逞在刮胡子……” 还说分开了, 分开个屁。 谢枞舟心里冷笑着想, 也不看她,直奔浴室而去。 “谢哥!”赵灵南急忙跟上。 谢枞舟抬脚‘砰’的一声踹开门, 在李之逞回过头后的错愕眼睛里, 毫不犹豫的一拳打过去—— “啊!”赵灵南吓的捂住嘴巴尖叫。 “操!”李之逞被打翻在地, 整个人和扫帚拖把滚作一团, 疼痛不堪狼狈至极。 他气的咬牙切齿:“你他妈得了狂犬病啊!” 谢枞舟弯腰抓住他的领子, 眸色阴鸷:“我警告过你, 别三番五次去宁豫面前胡说八道。” 从酒吧到现在的挑拨, 多少次了? “嗯?”李之逞听了反倒开心, 挑衅地看着他:“这么看来我胡说八道成功了?” 谢枞舟额角跳了跳, 轻轻闭了下眼,然后更重打过去—— “操, 别以为我他妈不还手!”李之逞忍着疼还以颜色, 一脚踹向他膝盖:“我他妈是胡说八道吗?谢老二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他妈哪点对不起你了?做兄弟你就这么算计我?!” “我又哪点对不起你了?”谢枞舟绝不陷入自证陷阱,冷笑着反问:“我都结婚了你还过来上蹿下跳?” “你但凡真的喜欢宁豫,我会有算计的机会吗?” “有, 你怎么没有,你他妈为了她和我绝交!你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李之逞大拇指抹了下唇边的血渍,笑容狠戾:“谢二,我说的对不对啊?” 谢枞舟嗤笑,抓住李之逞的脖领把他按在墙上,膝盖屈起顶住小腹,在他痛苦的闷哼声中拿过刮胡刀抵在他的脖颈上。 “啊!”赵灵南吓的立刻扑过去,声音颤抖:“谢、谢哥,你要干什么?你、你冷静一点……” “我最后说一遍,不要把宁豫当工具用她激怒我。” 李之逞呼吸沉重,喉结剧烈滚动。 “哈哈,这样有效果啊,你不是被气到了么?谢枞舟,发这么大脾气都不像你了。”他深深看着眼前的好兄弟,眼睛里甚至都闪过一丝同情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呢。” “可惜我几句话你们就闹矛盾了吧?看你破防这样子,她也是真的一点都不信任你啊。” 谢枞舟黑眸黯沉,手指不自觉用力——李之逞皮肤上立刻有薄薄的血珠沁出。 “啊!不要!”赵灵南扑上去掰他的手:“谢哥!你,你别伤害阿逞啊!” 李之逞却不怕,依旧挑衅:“你敢么?你算计来算计去好不容易娶到她,现在敢动手么?” 谢枞舟静静盯着他几秒,放下刮胡刀。 他当然不会真的动手,只是吓唬他让他闭嘴罢了,但对这个结果很失望。 李之逞已经恶劣到根上了,他懒得再说什么。 “你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李之逞走过去拦住他:“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 “还想打架?”谢枞舟不屑地一笑:“从认识开始,你打的我过么?” 李之逞攥紧拳头:“你他妈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谢枞舟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不是和你绝交,只是暂时不再见面。” “但现在,咱们以后真的不用做朋友了。” 李之逞瞳孔缩紧:“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为了一个女人?”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规划。”谢枞舟嗤笑:“你知道我喜欢宁豫,我也不怕你知道,我就是喜欢她,所以想办法让你们分开,这些你也都清楚。” “为了得到她我什么都能做,包括不和你见面,但这不代表是和你绝交。” 可现在不是了。 李之逞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强忍着怒意的胸口上下起伏,冷笑:“凭什么我就得是你们关系里的牺牲品?” 他想破坏他们的关系,亲自去挑拨,本质不是因为宁豫。 他对宁豫并不喜欢,没有占有欲,他是恨谢枞舟。 李之逞明白谢枞舟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些,所以他才会几次警告自己不要把宁豫当作‘工具人’。 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患得患失还不是因为她压根不喜欢你,不在乎你。”多年好友,李之逞也知道把刀扎在哪儿能让谢枞舟难受:“所以我的话才有用。” “就像你说的,我不喜欢宁豫所以你才有算计的机会,现在同样,她不爱你,我也有机会。” “我们还在合作项目呢,我有的是接触她的机会!” 谢枞舟知道李之逞就是在故意气自己,想欣赏他发飙的模样,所以自己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可他确实不了解宁豫。 在她那儿,李之逞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谢枞舟置若罔闻,快速离开。 李之逞气得发疯,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往地上摔—— 噼里啪啦的响声中,那种无处宣泄的暴戾才稍稍缓解。 然后,才意识到有人还在一直盯着自己。 李之逞抬眸,看到赵灵南倚着门框看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竟然有丝悲悯的情绪,似是觉得他可笑,又可怜。 他愣了下,语气不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赵灵南顿了下,摇了摇头:“认识这么久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她本来以为李之逞只是薄情,但人品没问题的。 “你这什么意思?!”李之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时更怒:“你刚才也听见了,是谢枞舟先对不起我!” 赵灵南自然是听出了前因后果,但她作为女生,自然是更能共情女生。 “他确实算得上对不起你,但你们目的不一样。”她理智清晰的指出了李之逞让人不适的地方:“他爱宁豫,算计她是出于善意,想让她离开你,我也是里面的一个工具所以我能看出来他的意图。” “但是阿逞,你的目的是利用啊。” 李之逞额角跳了两下,只想门口:“滚,你们都滚!” 他不需要任何人教育他,赵灵南还不够格。 这一切都怪谢枞舟,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始作俑者! 赵灵南唇角微抿,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回到卧室去收拾行李。 然后当着他的面,拉着一个体积很小的行李箱离开。 - 宁豫回到公司上班,但并没有经手耀锦的项目了。 李之逞那边借机发难过几次,给宁哲施加压力,他只好又去求宁豫,却被她用软钉子挡了回来—— “项目是签了合同的,他还能违约不成?”她冷笑:“要是违约的话,那更赚了。” 一大笔违约金呢。 “倒是不会违约,可耀锦那边处处拖延啊。”宁哲皱眉,对此也很怨愤:“拖时间就是耗钱,真够阴的。” 宁豫沉默片刻,淡淡道:“那也没办法,我没必要继续为这个项目负责了。” 她知道李之逞想用这个让她妥协,让自己和他见面后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 可她真的不想见他了,连想想都烦。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周的‘被卸任’让她久违的尝到了放松的感觉,宁豫重新回到公司,竟然没了以往那种兴致勃勃只想每天勾心斗角签合同的冲动。 相反的,她觉得非常倦。 可是又对下班没什么期盼,大概是……家里反正也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 宁豫很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对谢枞舟眷恋,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只是她在故意逃避罢了。 那种把她算计得团团转的人,不会轻易被原谅。 宁豫瞄了眼手机上的数十条微信短信,眼不见心不烦的扣在桌面上。 从事情爆发那天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谢枞舟每天晨昏定省一样给她发信息,装可怜卖惨撒娇求原谅。 她看的不耐烦至极,一条都没回过。 可为什么不把他拉黑呢? 宁豫扪心自问过这个问题,惭愧地发现竟然是不舍得。 无论现在对谢枞舟多么恼,但他确实是她通讯录里最活跃的那个‘活人’。 她舍不得这股烟火气,尤其是离过年越来越近了。 宁豫加了半小时班,才起身离开公司。 京北晚上的风很冷冽,她已经惜命的裹上了羽绒服,从头到脚的那种还戴了口罩,哪怕身材再好此刻都像个移动的黑色大面包。 然而刚走出公司门,就被拦住了。 宁豫抬眸,不意外看到了谢枞舟的脸。 墙根下[先婚] 第80节 他像是瘦了点,脸色不大好,一向很亮的眼睛里也有红血丝。 但张口还是轻而易举就能让人生气:“老婆……” 宁豫皱眉:“别瞎叫。” 虽然这个时间的公司早没人了,但她没忘记此刻他们还是冷战中的状态,怎么就叫上老婆了。 “好的。”她跟自己说话就好,谢枞舟乖顺的改口:“宁豫,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宁豫绕过他走向停车场:“我不想吃。” 谢枞舟巴巴的跟着她:“你又不好好吃饭了?你胃不好……” “行了,我不需要你关心。”宁豫倏的停住脚步回头,两个人差点撞上,她看着男人身上对比自己略显单薄的大衣,秀眉轻蹙:“你赶紧回去吧。” 谢枞舟叹了口气:“三天没见了,我好想你。” 想她?宁豫挑眉,诚实地说:“可我不想你。” “……” “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清楚。”她含糊道:“想清楚了我会联系你。” 谢枞舟眼睛一亮,追问:“后天能想清楚吗?” “后天?”宁豫一愣:“你怎么还给我定时间?” 有这样讨价还价的么? 谢枞舟忍不住笑了笑:“后天是小年啊,跟我一起过吧。” 宁豫:“不要。” 说完继续走。 谢枞舟叹息:“每年都是我自己过……今年结婚了以为会不一样的。” 宁豫停下脚步。 “自己一个人太孤独了。” …… 该死,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宁豫心里暗暗的骂,可也知道他家的特殊情况——卓雅这个做母亲的那么恨他,逢年过节他八成就是自己。 所以哪怕知道谢枞舟是故意,她也还是心软了。 宁豫声音僵硬:“后天再说。” 她心里松动了,但没给准话。 “好。”谢枞舟绕到她面前,微微弯腰和她目光平行,笑着说:“那我走了,你一定记得好好吃饭。” 女人难得打扮的这么随意稚气,像是坚固的蚌微微露出了柔软的一角,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这样靠近。 宁豫开车回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回荡着谢枞舟说的‘好好吃饭’四个字的声音。 他似乎很担心她的胃。 自从结婚后住在一起,都是他负责晚餐的——或者自己做或者要外卖,但总归能让她准时吃上热汤热饭。 回想这三天,的确开始变得不规律。 宁豫叹息,觉得自己确实是被惯坏了,并非是她刻意忘记吃饭,只是开始觉得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所以经常是对付一下算了。 但今天她想好好吃饭。 趁着红灯的空隙,宁豫在群里问了声谁有时间陪她吃饭。 辛黛和景以很快都有响应,周五的晚上,大家普遍很闲。 约在了常常吃饭的一家中餐厅,等宁豫到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按照她的喜好点了一些菜了。 宁豫:“抱歉,有点堵车。” 辛黛看着她这身装束,犀利点评:“你转性了?怎么穿的跟个大面包似的。” 早几年在德国的时候,宁豫也是典型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类型。 “京北比慕尼黑冷多了。”她脱下羽绒服,淡淡回应。 辛黛调侃:“啧啧,典型结婚后不拾掇自己形象的典型,看来你和谢二那家伙相处的很好嘛。” 只是说完,不见宁豫有任何回应。 她握着杯子平静喝茶,长睫毛垂下的阴影在澄黄的灯光下很秀美,下颌的线条却清减了几分,更显得清丽动人,却萦绕着一种在她身上很少见低气压。 辛黛愣了下,和景以对视一眼。 “小鱼,怎么了?”景以犹豫着问:“你和谢二吵架了?” 要不然怎么这么……提到谢枞舟让她很不开心的样子? 宁豫依旧垂着眼睛,半晌后点了点头。 她心里有很多话始终是自己消化,不知道该和谁诉说——但总归还是想从他人的角度来听一下建议的。 眼前都是她最靠近的闺蜜,也许就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靠。”辛黛是个急脾气,闻言立刻忍不住拍桌:“他欺负你了?” 宁豫不知道谢枞舟的那些算计算不算‘欺负’她,但肯定不是她们以为的那种,浅显的欺负。 比起欺负更像是欺骗,可她偏偏更不能容忍欺骗。 宁豫思索着,尽量言简意赅地把谢枞舟的所作所为叙述了一遍。 她非常客观的娓娓道来,整整三天过去,她不会激动难抑,可以很平静的说这些事了。 却把辛黛和景以听的目瞪口呆。 “所以,你和李之逞分开是谢枞舟一手引导的,然后他顺势和你求婚……”景以不禁感慨:“心机好深。” 宁豫没说话。 “但说实话,就算没有谢枞舟的出现,李之逞是个花心大萝卜的本质也不会更改啊。”景以忍不住帮他说了句话:“我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宁豫摇头:“李之逞不是这件事的关键,我并不留恋他。” 她承认自己从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但这份喜欢早在很久之前就磨没了。 更罔论现在,事情的重点是——不管那个人是李之逞还是王之逞赵之逞,谢枞舟在算计她。 “可是……他对你为什么会这么上心,你有想过吗?”景以想了想,还是说:“小鱼,谢二是不是喜欢你啊?” 宁豫沉默片刻,声音很轻:“应该是吧。” 她不是傻子,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其实也能看的出来了,谢枞舟喜欢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宁豫这些天仔仔细细的想了很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处处是端倪。 婚后谢枞舟这种少爷事无巨细的照顾她,了解她的喜好,做小伏低,烟花下他含着红酒亲吻她…… 还有宁豫现在才反应过来谢枞云之前在电话里说漏嘴的那句话——谢枞舟在和她领证的两个月前就说要联姻的事情。 那并不是谢枞云把两周错误的说成两个月,而是他在帮着弟弟打掩护罢了。 谢枞舟想要和她结婚,这一切都是他按部就班的计划好的。 可是…… “他或许是喜欢我,但同时也铸造了一个精美的陷阱。” 宁豫有自己的人格底色,她终归是强硬的,就像是儿时看那个黄金苹果的动画片都会选择赫拉给予的苹果,她是要把权利和自我紧紧抓在手里的那种人。 这个时候哪怕知道了谢枞舟的底色是喜欢她,可强硬之下最多能做到的也只有没有拒绝陪他过小年那个程度的心软了。 景以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因为她也深深地了解宁豫的脾气。 “黛黛。”只好求助旁边的辛黛:“你说句话啊。” 从刚才开始辛黛就没说话,好像在若有所思的想什么似的。 要知道这货平时可是话最多的! 宁豫也觉得奇怪:“你在想什么?” “就,我也不确定哦,但我真的想起来一件事。”辛黛看着她们,有些犹豫的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谢枞舟高中的时候就有可能喜欢你了。” 宁豫愣住:“高中?” “高中?”景以也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就,高三的时候。”辛黛把自己当年的记忆讲出来:“小鱼,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有一次体育课你正好赶上是生理期就没去户外。” “你那次来之前喝了冰水,挺疼的,我给你买了瓶豆浆送回去,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除了你以外,谢二也在教室里。” “你趴在桌上睡着了,那几天全校的窗帘都卸下来去清洗,外面阳光挺晒的……他就拿了本书坐在你前面的位置帮你挡着。”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向跳脱的少年也没有去上体育课,而是在为她喜欢的女孩儿挡阳光,尽量让她舒服一点。 在她睡着,不知道的时候,有一种偷偷摸摸的窃喜。 即便见不得光又如何?他就是喜欢。 辛黛本来要进去送豆浆的脚步停住了,就……宁豫睡着了也用不着喝了。 可当时她的感觉就是觉得那种氛围仿佛有什么结界一般,不适宜被打破,所以她才没有进去,而是恍恍惚惚的又回到了操场。 谢枞舟是不是喜欢小鱼啊? 辛黛脑子里当时也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后续她甚至还刻意观察过,可男生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吊儿郎当,插科打诨,仿佛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就好像那天的挡太阳是错觉,是一场梦。 所以辛黛也渐渐淡忘了,并没有和宁豫提起这件‘不重要’的小事。 只是今天听到的这些事就好像一根隐秘的线,把从前到现在的事情都连了起来…… 让她又想起了当年窥探到的一点点‘证据’。 墙根下[先婚] 第81节 第46章 挖到了 玉石俱焚,当场死亡。…… 一眨眼就到了后天, 也是小年这天。 是周末,宁豫用不着去上班,在家里慢悠悠的睡到自然醒, 可也很早,将将七点出头—— 重新回到公司后她就没有之前那么‘拼’了, 为此还被宁从光颇为不满的教训过几句,但那种劲头就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 只是生物钟摆在那里罢了。 宁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 身在床上似乎都觉得冷。 她右眼皮不自觉的一直跳, 心情也和窗外的天气一向沉。 或许是因为那句俗语,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宁豫自嘲的笑了笑, 心想她什么时候还信这些俗套的东西了。 自己的心情不大好, 无非还是因为前天听到的那些事。 那些……从辛黛口中得知的,她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的荒诞过往。 谢枞舟从高中开始就喜欢自己? 听着特别滑稽, 可辛黛是不会对她编造故事的。 更或许这只是她窥探到的温柔一角罢了, 那些看不见的地方, 谢枞舟还做了什么吗? 宁豫自那晚回来后, 忍不住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高中时代。 她虽然是天之骄女, 无论成绩还是外貌都是很吸睛的存在, 但实际在上学的时候一直很低调。 对她而言读书就是读书, 在学校无非是群体读书, 需要用心去经营的是社交能力和成绩, 而不是其他的。 所以那些很多人都向往的‘校花’,‘小团体’, ‘早恋’之类的青春悸动, 宁豫都没有任何感觉。 唯一心动过的无非就是李之逞。 除此之外,宁豫都没有留意过班级里的其他男生。 但是……谢枞舟总归是个例外。 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和李之逞走在一起,勾肩搭背, 或许是因为他坐在自己后排,总是讨人厌的用脚踹自己的椅子…… 她那个时候还蛮讨厌她的。 宁豫回忆起来有点想笑。 假如辛黛猜测的可能性是真的,那谢枞舟也算是那种为了引起女生注意就会变的很幼稚的那种男生了。 不过,他也不是只剩下讨厌。 高中时候的谢枞舟,有一件事让宁豫记忆很深刻。 那是高三的誓师大会,所有学生的家长都出席了,包括她的父母,都很重视和参与到学生们的苦海生涯里最重要的一年。 谢枞舟的爷爷奶奶也来参加了,可他却不见人影。 班主任在点名的时候瞧不见人,阴沉着脸问李之逞,后者很无辜地表示他也不知道谢枞舟去哪儿了。 虽然他们玩的好,但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谢枞舟啊! 班主任又去问老人家,谢译峰却很开明,笑呵呵地说:“老师,我们家那混小子不见就不见了吧,反正我这个做家长的都来了。” …… 家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班主任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况且对谢枞舟的家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当老师的只觉得这是在耍少爷脾气,其他人大多也都这么觉得。 甚至宁豫也觉得谢枞舟活的可真‘自在’,一如既往的恣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漫长的誓师大会结束后,她肚子有些饿,送走爸妈后就想翘课去吃阿婆家的排骨年糕。 她虽然认真又成绩好,但从来就不是那种听话的乖乖女,翘课或是说谎都是常有的事儿。 翘课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宁豫熟门熟路的走小路去翻墙——这是这所重点高中里唯一的‘漏网之鱼’。 她动作利落的爬上墙跳下去,落地瞬间却发现了一个消失了一天的身影。 在这后巷里靠着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瞧见宁豫‘从天而降’,谢枞舟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意外,还有一瞬间亮晶晶的其他情绪。 不待女孩儿捕捉分明,他便问:“你怎么在这儿?”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逃课出来的。”宁豫回过神来,淡淡道:“有什么意外。” “不意外。”谢枞舟笑:“就是没想到你也会逃课。” 宁豫:“我饿了。” 她简单解释了一句自己为什么逃课的理由,准备走人。 谢枞舟点了点头:“哦。” 然后他垂下眼睛,继续靠在墙上,修长的手指又抽出根烟。 宁豫看着满地半截的烟,对他模糊的记忆里并没有他嗜好抽烟的这个印象——事实也的确如此,谢枞舟仿佛一个纸老虎,烟嘴接触到唇,就呛的咳嗽起来。 “你根本就不会抽烟。”宁豫忍不住问:“在固执什么?” 谢枞舟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宁豫歪头想了想,说:“我只是在好奇一个人的自虐心态。” 烟的味道并不好。 谢枞舟忍不住笑了,却答非所问,很突然地说:“谢谢你。” 宁豫微怔:“谢什么。” 谢枞舟轻松的把只沾了沾唇烟扔掉:“我心情好多了。” 在此之前,阴云密布。 宁豫没说话,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谢枞舟从来都是那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形象,脸上始终挂着没心没肺的微笑,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走心。 但今天在黄昏的后巷光影中,她看出他似乎是没休息好的眼圈发青,黑眸里也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情绪。 宁豫不懂谢枞舟这样的人为什么也有如此不快乐的时候,但这也和她没关系。 机缘巧合的打破了这种结界已经奇怪了,她不打算继续多说什么。 “宁豫,你知道失去另一半是什么滋味吗?” 刚要走,却听到他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宁豫回眸看他,摇了摇头。 “有些人……就是你与生俱来的另一半,和情爱无关,是那种无法割舍的缘分。”谢枞舟却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天空:“这种人在你猝不及防的失去后,是会骨头连着血肉一起痛的,面目全非。” “痛苦的只有留下的人,还记得当时的约定……我们曾经一起聊过誓师大会的事情,幻想过对方十八岁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 宁豫不知道谢枞舟说的是什么人,但她清晰的在他身上感觉到了痛苦。 是他这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身上从来没看到过的痛苦。 这是他今天缺席誓师大会的原因吗,因为和他约定的那个人失约了? 但究竟是谁,能被谢枞舟郑重到称呼其为‘另一半’。 在十八岁的青春年少里,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词汇? 宁豫后来想过这个问题,很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的想过……大抵是因为那天的谢枞舟太怪异了。 拥有他身上不曾出现过的失落,痛苦,怀念,甚至是绝望。 然而这种怪异也只限定于誓师大会那天罢了。 之后的谢枞舟,又是那个比谁都玩笑人间的公子哥,少爷。 宁豫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短暂的好奇,同样当作燕过水无痕的插曲。 但怎么说自己当时也是认真好奇过谢枞舟口中的另一半是谁。 是他喜欢的人?初恋?还是什么情谊深厚的青梅竹马?发小? 现在她知道了,一定是谢枞卓。 想到谢枞舟那畸形的家庭关系,宁豫心里就一阵的揪紧。 糟糕,她好像真的有点心疼他了。 生活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偶尔思维偏激离奇了一些,好像也不是不能被原谅的。 宁豫清晰的察觉自己在动摇,她看着一直攥在手机里的手机,有种冲动想给谢枞舟打电话。 今天是小年,他肯定在等。 看到手机上的八点半,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发呆一个多小时了。 宁豫皱眉,不满于自己的浪费时间,找到通讯录里谢枞舟的电话—— 然而在她拨过去之前横插进来一通电话,是常乐儿。 她愣了下,没有犹豫的接起来。 “四姐!”电话对面的常乐儿声音很激动,边说边哭:“我、我妈不见了,她不在医院,她她她……” “乐儿,你冷静点。”宁豫忙安抚她:“有话慢慢说。” “她一直是住在高危病房的,医生说她的身体离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器根本不行。”常乐儿却止不住哭声,哽咽着:“四姐,我就是出去买个早餐的时间,回来她就不见了,我找遍了医生和护士那里也找不到她!” 宁豫眉头一跳,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一个身患绝症的女人偷偷离开医院能去的地方范围太窄了,很有可能就是抱着轻生的念头。 “乐儿,别急。”宁豫一边站起来穿衣服往外走,一边有条不紊的问她:“你不是给你妈妈请了二十四小时的护工吗,你问过她阿姨有什么异样吗?” 墙根下[先婚] 第82节 “我、我问了。”常乐儿细软的声音发抖:“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妈妈每天都很疼,半夜要疼醒好几次,总是哭……还有,她经常打电话……” “打电话?” “是,护工说的,说妈妈经常打电话,她不晓得说些什么……唔,只听到电视台和记者这类的词汇。” 电视台,记者? 一个将死之人频繁联系这些人,那只有一个可能性,她想要曝光什么。 可在常女士身上,最值得曝光的事情无疑是…… 宁豫脸色大变,瞬间想到常玉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了。 她安抚了常乐儿让她先在医院等待,然后迅速给宁哲打电话,刚接通就劈头盖脸的说:“不管你在哪儿,赶紧回老宅。” “啊?现在?”宁哲不明所以:“我在加班呢。” “再加下去公司股票就真要跌了!”宁豫声音大了起来:“赶紧回老宅!” 宁哲真的愣了。 虽然他和宁豫常年针锋相对,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妹妹情绪如此激动的模样。 更何况她不是个喜欢恶作剧的性格,现在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不再犹豫,站起身来:“好,我现在回去。” - 与此同时,谢枞舟正在西郊的墓园里和谢枞卓聊天。 这里是他忍不住钻牛角尖和心情烦闷时就会来的地方,像是他的避风港,象牙塔,虽然人人都觉得阴气重,不吉祥。 但这里有谢枞卓,他最好的弟弟。 谢枞舟常常过来和他说话。 “你说哥该怎么办?”他看着墓碑上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长吁短叹:“你二嫂在生我的气,她真的很难搞。” “但我的问题更大,明知道她的性格最讨厌别人的欺骗和算计,但还是那么做了。” “你说我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谢枞舟自嘲的喃喃低语,但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行为逻辑。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或许在所有人眼里他是风流倜傥的天之骄子,但他本质是自卑的,别扭的,喜欢又不敢承认…… 他始终没有办法大大方方的去追宁豫。 “老弟,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谢枞舟大剌剌的坐在墓碑前面,撑着额头苦笑:“就是不敢坦诚。” 他明明很自信的,但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不自觉的产生这种逃避型人格。 “今天是小年。”他嘟囔着:“你嫂子会打电话给我吗?” 谢枞舟当然也很想主动打过去,可他这几天打过去的电话,宁豫一个都没有接。 他知道除非是她主动熄火了打过来,否则他打过去也没用。 注定只能被动的,一败涂地的等。 冬天清晨的墓园里很安静,谢枞舟坐在这里,刺骨的冷都感觉不到了。 直到手机铃声像是一支穿云箭似的划破安静的长空,也把他游离的魂魄召唤回来。 谢枞舟迅速拿出手机,却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期待转为失望,又有些疑惑。 常乐儿?她打过来干什么? 上次陪宁豫一起去医院看这对母女的时候,谢枞舟心疼她公司事儿那么多还要操心这些事,便和常乐儿留了联系方式,告知她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 但他其实没想过会真的有交集。 心里思索着,谢枞舟接了起来:“你好。”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他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我知道了。”挂掉电话,他朝着墓园大门的方向跑了起来。 宁豫赶到宁家老宅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记者,她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果然是没猜错的。 常玉华这辈子最恨的人除了宁曾源还能有谁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当然会想办法毁掉他,甚至毁掉宁家…… 门口水泄不通,宁豫干脆从后门直通老宅。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围在院子里,或许是常玉华的刻意引导,方便让门外的记者们拿着相机清晰记录下这一幕幕的豪门污垢。 常玉华被宁家的人围着,她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头发早已因为化疗都掉光了,戴着厚厚的毛线帽。 可她的神色却毫无畏惧,甚至带着微微嘲讽的意味。 “你这个疯女人!”宁曾源指着她气的发抖,整张脸都涨红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要钱就直说!” 他故意说的很大声,想把‘讹钱’的刻板印象扣在常玉华的身上。 宁豫快步走过去:“二叔,你冷静点。” “闭嘴!”宁曾源看到她却更生气,大声呵斥:“老四!你看看你多不懂事!都是你暗中帮忙她们才贪得无厌,如今宁家闹笑话都是因为你!” 男人完全无视常玉华是个独立个体,想什么时候上门闹事都可以这个事实,又扣了一顶帽子在宁豫头上。 “呵呵。”常玉华声音枯哑,像是一只乌鸦:“我要钱做什么?事到如今,钱对我而言和废纸有什么区别……” “常女士,那你今天带着人来这里闹是做什么?”宁从光终于开口,面色很冷峻:“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高洁持重,今天恐怕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并不算恼怒,因为宁家自有自己的方法去处理舆论上的事情。 毕竟这么多年了,豪门世家的脏事儿只会多不会少,若是连媒体这边都管不了还算什么‘根深蒂固’。 常玉华带着毛线帽被围观的画面让宁豫有些不忍,她不顾戚惠在旁边的偷偷阻拦,上前拉住女人枯瘦的手。 “常女士,别说了。”宁豫低声道:“我送您回医院吧,乐儿说您的身体不能离开太久。” 她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事实,无论常玉华今天想办法联系了什么媒体,记者,最终都会被强大的资本遮掩的结结实实,不漏风声。 宁豫试图用常乐儿来唤醒她的理智,提醒常玉华她还有个女儿在担心她,等待她。 所以,赶紧回去吧。 可常玉华却推开她的手,直勾勾的继续盯着宁曾源:“你有十几年没见过乐儿了,你还记得她吗?” 她被病痛折磨的眉宇间有一抹死色,本该是灰败的,没有生机的,但此刻的眼眸里似乎是凝聚了一团火。 定定的质问,几乎戳到人心里去。 宁曾源几乎想避开她的眼神,可老爷子在这儿,他不能表现出半分心虚,不耐烦道:“不,我不记得不重要的人。” 他知道,父亲希望他成为这样‘拎得清’的人。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内疚也晚了,则是必须成为父亲想要的人。 “是么,是么……”常玉华喃喃自语似的低头,垂下的拳头攥的死紧。 宁从光刚刚诚实的威胁她早就想的很清楚,除非有什么大的遮掩不了的事情发生,否则宁家有能力把所有龌龊压的见不得光。 可她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她会用自己的生命把事情闹到宁家压不住。 常玉华蓦然抬头,拉着宁曾源走向远处。 宁家的院子很大很大……大到足以让他们同归于尽。 “玉华!”将死之人在完成最后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有用不完的力量,宁曾源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她的桎梏,又惊又恐:“你要干什么?!” 常玉华置若罔闻,拉着他走到院子里的树下。 她看着他,定定地说:“不能单独相处一会儿吗?我想抱抱你。” 这是他们相识没多久后,宁曾源对她说的话。 男人微怔,有些木讷的被她环抱住,恍惚中似乎也记起来了那时候的激情岁月…… 但远处的宁豫却发现了异样。 常玉华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可厚重的衣服下却鼓囊囊的,是一种不正常的鼓起,包括她今天的精神状态…… 宁豫瞬间明白了什么,右眼皮跳的更厉害。 “常女士!”她大声喊着:“不管你要做什么赶紧停下!想想乐儿!” 边说边跑,她必须要在惨剧发生之前阻止一切—— “宁豫!”一道身影拦住了她,紧紧抱住她的腰:“别过去!” 宁豫一愣,疑惑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谢枞舟。 下一秒,耳边炸开了‘砰’的一下的巨大声音,还有滚滚而来的热浪…… 在失去意识之前,宁豫眼前最后的画面是谢枞舟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和把她推远的动作,以及周围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 - 宁豫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她瞧见了常玉华恨到骨子里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啃噬宁曾源的血肉来饮恨。 在抱住他的同时,她也说着:“你不配活着,一起死吧!” 这是常玉华这个女人用自己生命的代价给渣男最好的报复。 不是有钱有势的人做了坏事就不会被惩罚的,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可这一切不是梦。 宁豫倏然惊醒,带着一身冷汗就坐了起来。 “姐!” “小豫!” 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叫她。 宁豫慢了半拍回过神,看向周围——她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白花花的,父亲和母亲都在,甚至宁晟都在。 神色皆是凝重,父母眼圈都是红的。 墙根下[先婚] 第83节 她哑声问:“二叔和……常女士,还活着吗?” 宁曾帆摇头,神色黯然:“当场就死亡了,周围的树都被炸飞了,常玉华是抱着必死之心过来的,她身上带着的炸药够炸死六七个人。” 这自然是警察调查出来的结果。 常玉华当时执拗的带着宁曾源走远,也是怕伤害到更多人。 她还有一个女儿尚在人世,不想徒增罪恶。 宁曾帆知道女儿操心的个性,没有等她问,就把别的事情都说了:“你爷爷当场看见这一幕,身体承受不住进了医院。” “现在媒体上到处都在报道这桩惊天爆炸案,还牵扯了豪门恩怨,是压不住了。” 这种惨烈的玉石俱焚造成的刑事案件,就不是‘权利’二字所能压得住的了。 宁豫闭了闭眼,脸色白的厉害。 虽然不符合宁家人的利益准则,但她心里确实觉得这一切都是活该。 “小豫,你别想其他人了,你都被炸药波及到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啊?”戚惠坐在她身边,担忧的柔声问。 是的,她察觉到了之后向前跑了几步,是被谢枞舟拦住的…… 宁豫立刻睁大眼睛,抓住母亲的手:“谢枞舟呢?” 怎么没有听到父亲提起谢枞舟呢! ----------------------- 作者有话说:小鱼:我那不中用的老公呢! 第47章 挖到了 男小三 常玉华带的炸药威力很大, 谢枞舟和她一样,都是离得较近被周围的□□碎片波及到了。 还好受伤不严重,可是有点倒霉, 右手手臂被飞过来的树干碎片结实的打了个正着,做了骨折手术后正在病房睡着。 宁豫不顾戚惠让她吃点东西的劝阻, 执意要先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走到谢枞舟的病房门口,正好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谢枞云。 他看到她身上的病号服愣了下, 客气的问:“你怎么样?” “……还好。”经历过大起大落, 宁豫的声音还有种劫后余生的沙哑:“谢枞舟呢?” “不严重, 手术的麻药劲儿没过, 还在睡。”谢枞云微微欠身, 示意请她进去:“要进去看看么?枞舟醒来后看到你一定很开心。” 他似乎知道他们的所有事情,也并不打算藏着掖着。 宁豫点了点头, 走进病房。 vip病房要比普通病房大一些, 也显得更空旷,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温暖又冷清。 宁豫踩着拖鞋的脚也刻意放轻, 走到病床前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唇角微抿。 谢枞舟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病号服, 额前细碎的黑发和墨一样, 衬的皮肤更加苍白。 他除了睡着的时候, 鲜少这般安静。 宁豫坐下,轻轻执起他没有点滴的那只手, 感受到凉意后用脸颊贴了贴。 她低声嘟囔:“你在想什么呢?” 抱住她又把她推开的时候, 他或许察觉到常玉华要玉石俱焚,但还是选择决绝的保护自己了。 真是个傻子。 垂眸看了眼手表,将近傍晚七点钟。 这小年的一天漫长的不行……居然还没结束。 既然如此, 他们也算一起过了吧? 宁豫知道现在对于宁家而言一定是天下大乱,光是从来没心没肺的宁晟都在忧心忡忡就能看得出来。 也是,年节时分本就无聊又躁动,京北的城中心平地惊雷似的发生一起近乎于恐怖袭击的爆炸案,主角还是老派豪门的宁家,甚至还牵涉到了复仇以及隐晦的风流韵事…… 这么多buff叠加在一起,被媒体和群众津津乐道半个月都算少的。 但宁豫却懒得去深想了,她头疼。 现在她更关心的是谢枞舟的手臂,关心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为什么叹气……” 宁豫一愣,立刻抬起头。 “你醒了。”她看着谢枞舟已经睁开的黑眸,忙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太多话总归还是有些困难,他摇了摇头,只说:“水。” 宁豫拿起旁边保温杯里温着的水,喂给他喝。 除了右手手臂骨折,谢枞舟身上还有些别的伤,加上那一瞬间的热浪侵袭,现在整个人都感觉骨头连着皮肉一起疼。 可睁眼就看到想了好几天的姑娘趴在身边,喂他水喝,又觉得还好。 男人炽热的目光如影随形,让人无法忽略,哪怕是一语不发。 宁豫莫名感觉到不好意思,放下水杯后想转身调整一下情绪——结果这个动作却让床上的谢枞舟不安,急忙伸手拽住她:“别走……嘶。” 牵扯到身上的伤口,有些疼。 宁豫皱眉,忍不住呵斥:“你瞎动什么?!” 谢枞舟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我怕你走。” 声音哑哑的,眼睛里有水光,一副好不可怜的样子。 宁豫有种多少拿他没办法的感觉,轻叹口气:“我不走。” “你好好躺着,我不会走。”她顿了下,看着他认真的说:“这次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养好伤,把想说的话都说完。” 她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话和很多解释想说……只是之前她始终陷在被算计的情绪里,不想听。 谢枞舟眼睛亮晶晶的,半天才调整好声音:“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跟我离婚了?” 都愿意听他更认真的解释了。 宁豫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离婚?” 这人怪能脑补的。 谢枞舟坦诚地说:“我太患得患失了。” 毕竟是‘骗’来的婚姻,梦中情人。 他的坦荡让宁豫一时失语,半晌后才‘嗯’了声:“休息吧。” 谢枞舟也的确是刚做了手术的人,且不说麻药劲儿没过,光是精力就无法支撑他清醒太久。 实际上他有好多话想和宁豫说,想再次道歉,想表达心意。 可是很困,眼皮是物理意义上的沉重,迫使他睡去。 甚至宁豫都在旁边一直哄着自己,让他好好休息:“睡吧,醒来后我还在。” 她几时这般温柔过? 谢枞舟几乎有种做梦的感觉。 等确认谢枞舟睡着,宁豫轻轻舒了口气。 她看着男人被厚厚绷带紧紧缠着的右臂,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的憋闷。 毕竟,谢枞舟这是一双可以成为赛车手的手。 心乱如麻之际,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宁豫怕打扰到谢枞舟休息,快步走出去关上门。 从室内柔和昏暗的光线陡然到了走廊,头顶的白炽灯管晃的宁豫眼花,更是让戚惠脸上的慌张无处遁形。 她秀眉微蹙,低声问:“怎么了?” “小鱼,警察来了。”戚惠攥着她的胳膊,手心都出汗了:“他们说接到报案要调查你,是怎么回事啊?” 宁豫也愣住了:“调查我?” 警察来了肯定和白天的事情有关……可她有什么值得调查的地方? “是,他们就在你的病房里。”戚惠都快哭了:“怎么办啊?” 她本来就是一个靠女儿支撑的软弱性格,今天这一系列事情已经让人很崩溃了,现在女儿还疑似卷进去,更让她无法承受。 “着什么急,我又没犯法。”宁豫却很冷静,她回头看了眼病房,没忘记自己对谢枞舟的承诺——醒来后她会在。 如果不在,就必须给他一个解释。 “等会儿,我打个电话。”她对母亲交代了一声,走到旁边给景以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过来看着谢枞舟,等他醒来后帮自己解释一下。 宁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身边的朋友都很着急,宁豫的手机一下午便有了近千条信息。 她没有时间去看,抽空扫了眼闺蜜群,知晓辛黛因为工作正在国外,只无能狂怒的打了不少越洋电话。 “小景。”宁豫叹了口气:“你顺便告诉辛黛一声,我这边没事,等忙完了再详细和你们解释。” 景以有一肚子的疑问,可也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帮忙。 她什么都没问,毫不犹豫的说马上就会赶到谢枞舟的病房。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宁豫才放下心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被调查也没什么好值得畏惧的。 - 宁豫在警察局里被调查了两天,原因是有人举报,说她和爆炸案的‘主谋’常玉华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墙根下[先婚] 第84节 报案人宣称宁豫经常私下接济常玉华母女,三个人交情匪浅。 所以常玉华这样一个重病缠身的女人是怎么弄到炸药的?这个钱又是谁提供的?宁豫能和这些毫无关系吗? 宁豫听着警察的问话,情绪始终很平淡,配合的交出一切电子设备协助调查。 她知道自己会没事的,因为假的真不了。 从头至尾她只是给常乐儿转了一笔救命的钱,她们联系的很少,寥寥几个电话和短信更是基本没谈到过所谓爆炸案的阴谋。 甚至,她都没和常玉华单独谈话过。 至于这个‘正义’的报案人是谁,宁豫心里也是门儿清的。 宁曾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满城轰动…… 想必二婶还有宁栾宁滢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举报自己不光是单纯的迁怒,二叔一家还是想在失去主心骨之后趁着这一团乱的时间去抢夺话语权。 宁豫只是觉得可惜。 目前的这一切,都是大厦将倾前的征兆了。 事实也和宁豫想的差不多,她在警局里被调查的这两天安然无恙,该干嘛干嘛,衣食住行一切安好。 但外面却已经乱的宛如第三次世界大战。 在宁豫被警察带走后,一向不闻公事只知道享乐的宁晟第一时间发飙了。 他闯进去老宅,见到宁栾就打。 “操,是你报案说我姐坏话的吧?!你是不是疯了!”宁晟也不是傻子,当然能猜出来这个时候陷害宁豫的人是谁。 宁晟就像一条风卷残云的野狗,动作快的猝不及防,让旁边的二婶和宁滢都纷纷发出尖叫。 包括始终惊魂未定的宁老夫人,也承受不住的捂住胸口。 “阿晟!你别闹了!”早已焦头烂额的宁哲连忙过去拦住他,额角青筋直跳:“好好说话!动手干什么?还嫌这个家不够乱?” “嫌这个家不够乱的是他们!”宁晟指着宁栾,毫不客气:“你敢说不是他们报案让警察抓我姐的?你敢说吗?!” “是又怎么样?”宁栾冷笑,反唇相讥:“这事儿本来就是你姐惹出来的!是她暗地里接济那对母女才害死我爸!宁豫就是个蛇蝎心肠不要脸的女人!” 宁晟瞠目欲裂:“你说什么——” “都别吵了!”宁老夫人忍无可忍,一向含蓄安静的她倏的站了起来,用尽全力的大声道:“都是一家人!像什么样子?!” 现在宁老爷子住院,全家地位最高的人就是老夫人。 她一开口,其他人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吵。 “宁栾,道歉。”老夫人冷冷道:“宁豫也是你堂妹,对自己的妹妹口出恶言,你还是人吗?” 宁栾沉默,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甘心,黑眸被仇恨沁的血红:“谁给我爸道歉?他尸骨都快被炸没了!” “二叔是活该,和我姐有什么关系!”宁晟不甘示弱:“这是他自己惹的风流债,难道这对母女是凭空出现的吗?” “我让你们都闭嘴!”宁老夫人气的直喘粗气,支撑不住的倒在椅子上。 “妈!”“奶奶!” 七嘴八舌的声音里,一群人都围了上去。 宁曾帆和戚惠生怕儿子惹祸,匆匆赶到老宅就看到这一幕,差点没被宁晟气晕过去。 “你!”戚惠走过去拧他耳朵,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怎么这么能惹祸啊?” “妈,是宁栾报案让警察把姐抓起来的,就是他!”宁晟气得跳脚:“你们怎么回事?该骂他啊!” “闭嘴。”宁曾帆走到母亲旁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给了宁晟一个冷眼:“赶紧滚。” 现在一个都住进医院了,还要把另一个老人气进去不成? “滚就滚,但我姐要是出事我不会放过你的。”宁晟等着宁栾,恶狠狠的撂下话后才肯走。 作为最深切的既得利益者,他比谁都知道宁豫的重要性,更离不开她。 但宁晟不知道的是,不会放过宁栾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谢枞舟醒来后发现见到的人不是宁豫而是景以,就知道出事了。 听完她的转述,男人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谢谢你。”谢枞舟对景以很客气,勉强笑了下:“麻烦你帮我问问医生,我能不能出院……” “不能。”话音未落,就被门口横插进来的声音打断:“这个德性想出院?我看你是想死。” 见到谢枞云,谢枞舟和景以都是一愣。 尤其景以,怔愣过后立刻站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去给你买早饭。” 谢枞云没拦着,只在人走后有些吃味的摇了摇头:“都没给我买过早饭,反倒给你小子买了。” 谢枞舟没理会他的调侃,定定道:“我要出院。” “不可能,我知道你在急什么。”谢枞云淡淡道:“不用着急,宁豫不会出事,最多一两天就能出来。” “废话!”谢枞舟皱眉,冷笑着问:“如果是景以被无缘无故抓进去调查,你会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不用着急吗?” 将心比心这招总是管用的,谢枞云不再反驳他,沉默片刻后只说:“可你帮不了忙。” “你总不能去警察局里捞人。” 谢枞舟不说话,眉眼之间很执拗。 有点那种青春期时偏激的,不管不顾的固执。 谢枞云瞧见觉得很熟悉,忍不住轻呵一声。 “你还笑得出来?”谢枞舟语气不善,不耐烦的闭上眼睛:“出去,别烦我。” 谢枞云不客气的推了下他的脑袋:“混小子,要不是你手断了我才懒得来。” “与其跟我怄气,不如想想你能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 谢枞舟睁开眼睛,定定看着谢枞云:“你刚才得罪我了。” 嗯?谢枞云挑眉,慢悠悠道:“你讹人啊?” 才聊这么几句,他如何得罪他了? “不管,就是得罪了。”谢枞舟不讲理:“帮我办件事。” “要我帮忙还不直说。”谢枞云无奈:“什么啊?” “我记得宁曾源名下有个公司,实际上是他那两个孩子管理的,宁栾和宁滢。”谢枞舟眯了眯眼:“你想办法截胡他们的业务。” “要趁火打劫啊?”谢枞云笑了笑:“怪狠的,你觉得是他们害宁豫被调查的?” “难不成还能有别人?”谢枞舟身体还没恢复,话说多了就忍不住咳嗽,白皙的眼眶都红了。 景以拎着早餐回来就看见他的‘惨状’,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谢枞舟摇了摇头。 “你的手……”景以看了眼他的右手,拿出早餐:“我喂你吧。” 被晾在旁边的谢枞云忍无可忍,拉着她离病床远远的:“那不有吸管么?你用不着这么贤惠。” 景以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得帮着宁豫把谢枞舟照顾好了。 否则,否则她才不想来医院呢,就知道会碰见他。 谢枞云皱眉,直接把人拉走:“走了。” “喂,”谢枞舟才顺过气儿来,勉强抬高声音:“明天上午再过来一趟。” 他还需要他帮忙呢。 - 警察的办事效率很快,把宁豫从公司到私人的所有电子产品和手机邮件相关都仔细筛查了一遍,还走访了常玉华身边的朋友和常乐儿那里。 答案当然是她与这起爆炸案毫无关系。 第二天下午,围绕着她身上的调查就彻底结束了。 宁豫准备离开时,侦查科的队长江埸亲自出来送。 他说话很客气:“宁小姐,这两天委屈你了。” “没什么。”宁豫情绪很淡:“你们也是正常工作,我能走了吗?” “当然可以,我送送你。” 走出警局大门,江埸主动提议:“宁小姐,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宁豫纳闷:“为什么?” 他们不是很熟吧?就在警局这两天见到的三四面。 “你很配合,让我们的办案速度加快,省了很多事。” 宁豫实话实说:“这也是给我自己省事,吃饭就不用了。” 江埸眨了眨眼:“你不饿吗?” “不饿,警察局的伙食还行。” “宁小姐,”江埸忍不住的笑出声:“你真的很幽默。” 看起来冷冷的,但实际上真的很有趣。 可宁豫并不觉得他口中的‘幽默’是什么夸奖,再怎么说也在警局待了快要两天,她疲倦又烦躁,只想赶紧去医院看谢枞舟和爷爷。 江埸却不依不饶:“要是我说我就是想请你呢。” 宁豫一愣,知道自己刚才的异样感觉没有错。 这个江队长在这儿没话找话的,目的根本不是那么单纯。 宁豫脚下没停,稳稳下着台阶,边走边说:“江队长,我已婚。” 墙根下[先婚] 第85节 “这个……你的资料上写了。”江埸听出来她内容中暗含的警告,但笑容不变:“我以为你们这样的人早早结婚,都是做做表面功夫。” 言下之意,私下会找人玩儿。 宁豫皱眉,刚想对这种冒犯的言论回击,余光就瞧见了停在警局台阶下的白色宾利……车门前站着谢枞舟。 他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 还穿的不是很暖和。 宁豫一愣,再顾不上搭理江埸,急忙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谢枞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担心你。” 她看起来都憔悴了,显然是没休息好。 再说从警局出来没人接多可怜,所以他早早就来等了。 “胡闹。”宁豫透过车窗看到驾驶座上的谢枞云就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了,板起脸:“上车。” 身体差到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费劲呢,居然就偷偷跑出来医院了。 谢枞舟没有乖乖听话,而是看向宁豫身后的江埸。 他不是瞎子,刚刚就看出来这男人眼睛里的觊觎了。 尤其身上还穿着警服,就更显得讽刺。 要不然怎么说宁豫过于招蜂,到哪儿都能招到人。 “老婆。”谢枞舟费力的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搂住她的肩膀,语气有些炫耀:“不介绍一下吗?” ----------------------- 作者有话说:谢二:对于雄性生物一向很警惕( 第48章 挖到了 骨折的好处。 不等宁豫开口, 江埸就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江埸,是侦查队的队长。” 队长?挺厉害啊。 谢枞舟笑容不变:“你好, 谢枞舟。” 江埸勉强维持着笑容,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宁小姐在调查期间十分配合, 现在已经没事了。” 宁豫不想让谢枞舟在冷风里站太久,强行打断他们的寒暄:“江队长, 谢谢你送我出来, 天气冷, 回去吧。” 说完, 她转身有些粗鲁的把谢枞舟推进车里。 瞧见这般自然又亲昵的动作, 江埸不自觉的微微一怔……看来他刚才的提议和揣测,还真的是很小丑。 等上了车, 谢枞舟犹自阴阳怪气:“怎么不让我们多说几句啊?” 他还很在意她那句‘谢谢你送我出来’呢。 宁豫淡淡道:“不重要的人, 说那么多做什么?” …… 他承认自己被哄好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 别提听到有多爽了。 谢枞舟忍不住笑:“感觉我像你的狗。” 宁豫一愣, 下意识反问:“什么?” “特别好哄。” …… “你胡说什么?”谢枞云还坐在前面, 他就在这儿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 宁豫耳根瞬间红了。 谢枞舟眨了眨眼:“是胡说吗?” 宁豫咬牙:“闭嘴。” 真想把他嘴巴缝起来。 她粗鲁的拉开谢枞舟羽绒服的拉链, 看他吊起来的那只手:“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谢枞云趁机告状:“弟妹, 你得好好管管他, 医生不让出来,他要死要活非得出来接你。” 这次轮到谢枞舟不好意思了, 低声警告:“哥, 你少说两句。” 担心自己老婆是人之常情,被这么直言说出来却是怪难为情的。 宁豫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酸酸软软的, 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蕴含着一股怒气:“为什么不听医生话?” 她冷下脸就是谢枞舟这种吊儿郎当性格最无法招架的事了。 “没有下次了。”他没解释是因为担心的根本待不下去这件事,只说:“回去肯定好好听话。” 回到医院,正好是谢枞舟的吊水时间。 主治医因为他偷跑出去挺生气的,沉着脸表达病患要配合治疗的态度。 “是我们的错。”宁豫主动承认错误,按着谢枞舟回到病床上躺下。 毕竟是骨折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还出来乱跑。 护士帮忙弄完输液,宁豫看到旁边桌上还有未拆封的早餐袋子,问:“连早饭都没吃?” “吃不下,一点都不饿。”谢枞舟摇头:“景以特意去给买的,浪费了。” 她的朋友这两天可是非常尽责的过来帮忙照顾的。 宁豫闻言,轻笑一下:“小景一向做事很认真。” 谢枞舟歪头看着她笑,调侃道:“她大概率给你当嫂子哦。” 宁豫一愣,想起之前景以对她说的……被谢枞云追求的苦恼。 啧,也许她过来帮忙的时候也是有为难的。 “别瞎说。”宁豫不想聊这个话题,拿着手机起身:“我去医院的餐厅买点饭回来,你有事叫护士。” 去餐厅的路上,她给景以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声音里满是惊喜:“小鱼,你从警察局出来啦?” 宁豫‘嗯’了声:“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景以笑:“还有什么帮忙的尽管开口。” “小景,当时情况有点紧急,我只能找你帮忙。”宁豫顿了下:“你这两天有没有被谢枞云为难?” 景以没想到她还考虑到了这个,愣了一下才说:“嗯……也说不上为难……别谈他了。” 她的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逃避。 宁豫也不继续提了,只说忙完这阵再详细给她解释这几天的繁琐情况。 也真的是没时间,刚拿到手机这么一两个小时,手机来电和信息都要爆炸了。 宁豫挂断电话后,有种想关机的冲动。 想了想,还是先静音——毕竟买饭还得用手机付款呢。 简单买了适合术后吃的清淡饭菜,宁豫又去旁边的超市买了餐具,这才拎着餐盒走回病房。 谢枞舟是右手受伤,现在不能自己吃饭,喂他的话用筷子不方便。 回到病房,宁豫把小桌子放在床上,打开餐盒自然而然的喂他吃饭。 “你喂我?”谢枞舟有些受宠若惊。 “你又不是左撇子。”宁豫平静道:“不喂你,吃着不方便吧?” 这是谢枞舟从未想过的待遇,机械的吃了几口,他发出感慨:“没想到骨折还有这种好处。” “……你能不能不胡说八道?”宁豫几乎是往他嘴里塞饭。 “我说老婆。”谢枞舟勉强咽下去,立刻笑了:“能不能温柔点?” 之前的撕破真相加上这次的意外过后,他也根本不装了——直白的表现出来他就是要缠着黏着宁豫顺便对她输送情话的态度。 宁豫就算不适应也得适应。 更何况……她也不想继续抗拒谢枞舟这种热烈的直白。 只是有些事情还没彻底问清而已。 喂完饭,宁豫也草草吃了两口,然后从拜托景以给她拿来的大包里找到换洗衣物。 在警局待了两天,身上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只想赶快去洗洗。 幸亏vip病房里有洗澡的地方。 洗完,宁豫草草把头发吹干,穿着家居服的身体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 她走出洗手间,发现谢枞舟正靠在床头上看书,用他那只完好的手,费力拿着。 宁豫走过去抢下:“你需要休息,睡觉。” 她看了眼书皮上的名字——《我与地坛》。 这本史铁生的书很出名,她也看过。 谢枞舟顺从的任由她抢夺,微笑着看她,黑眸在午后拉着窗帘的昏暗光线里很亮。 宁豫不自在的抿唇:“你看什么?” “上来。”谢枞舟拍拍自己的床边:“和我一起睡。” 宁豫沉默片刻,委婉提醒:“你刚做完手术第三天,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 “我没想。”谢枞舟忍不住笑了:“难道你想了?”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墙根下[先婚] 第86节 宁豫瞪他:“我才不想。” 她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自己就变得很幼稚。 “我不和你睡。”她指了指墙边小一点的陪护床:“睡那里就行。” “那张床昨天是我哥睡的,还没换床单。”谢枞舟笑吟吟问:“你确定要睡?” 宁豫:“……” “来吧,这张床够大,今天刚换过床单被罩。”谢枞舟掀开被子发出邀请,还义正严辞的保证:“我绝对不动手动脚。” 宁豫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了。 她实在是想躺着休息一下。 主要是谢枞舟一只手包着绷带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正在输液,他也无法做什么。 但是贴贴还是可以的。 宁豫刚上床缩进被子里,就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越凑越近。 清爽的柠檬香气萦绕在后颈,像是想亲她,但又犹犹豫豫,十分克制。 宁豫受不了,果断的转身,主动亲在他嘴角。 “行了吧。”迎着谢枞舟错愕的眼神,她故作镇定。 “……太行了。”他回过神后就忍不住笑,眼睛更亮:“能再亲一下吗?” 。 真拿他没办法。 “你好好躺着。”宁豫不想让他用手肘撑着身子,太累,所以她选择主动,虚虚的半趴在他身上亲了过去。 和刚才的蜻蜓点水不一样,这次是深吻。 她没有经验,舌头笨拙的找了半天才撬开男人的唇缝,与他勾缠在了一起。 谢枞舟愣了一下,很快反客为主,那只完好的手抬起,修长五指插/进宁豫刚刚洗完的蓬松长发里,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离开。 毕竟激烈的索求有点让她喘不过气。 而宁豫的接吻经验又不够多,笨笨的还没学会换气,很快白皙的脸就浮起两抹红晕。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他好会亲。 等终于分开的时候,女人向来澄明的双眼都是水汪汪的。 “不能继续了。”谢枞舟抵着她的唇轻笑:“会有反应。” 现在又不能做,不是自找苦吃吗? “……”宁豫懒得理他这种孟浪的说辞,翻过去缩在被子里。 难得见她这么孩子气,谢枞舟笑,追过去继续亲。 “谢枞舟。”宁豫躲开,有些气喘的看着他:“你喜欢我?” 像是疑问句,同时又有点肯定句的语气。 并不意外她会这么问,谢枞舟笑着,眼睛也不眨:“超级喜欢。” 宁豫心口一跳,忽略从脖子上涌起的热意,继续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让谢枞舟思考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很早很早开始……” “就有贼心没贼胆了。” 宁豫抿唇,忍着笑:“有多早?” 她是一旦问了就要问的很清楚,甚至有些追根究底的性格。 谢枞舟想了想:“高一那年。” 是真的很早很早了。 宁豫就算心里有了大概的准备,对这个答案也还是比较意外。 因为辛黛之前说的是高三的事情,她没想到要更早,是高一那年…… 可高一的时候,她和谢枞舟的交集稀少到近乎有些贫瘠吧。 宁豫:“去慕尼黑,你是故意的吗?” 否则全世界可以留学的国家和城市那么多,为什么他也会选择慕尼黑,甚至是和她在同一片校区。 “是啊。”谢枞舟大方承认:“不过我想学的专业在慕尼黑也的确有很好的学校。” 虽然这么多年藏着掖着,但他的喜欢还是能拿得出手。 宁豫咬了咬唇:“为什么?” “喜欢人哪有为什么?就是喜欢了。”谢枞舟笑她这个问题。 “不是这个,是……”宁豫轻轻蹙着眉:“你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藏着这么多年始终不直说?宁可同去慕尼黑隐晦的配着她,迂回的想办法让她解除婚约,再找个借口过来接触也不肯直接说? 谢枞舟认真想了想,垂下眼睫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一开始他觉得是因为宁豫喜欢上了李之逞——她不喜欢自己,反倒喜欢自己的好朋友,少年心性让他拉不下脸来告白。 可后来谢枞舟发现不是的。 就算看出宁豫其实没那么喜欢李之逞,他们实际上是各取所需之后……他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告白。 毕竟他们还有一层名义上未婚夫妻的关系。 总是反复犹豫,可谢枞舟从来不认为他是比不上李之逞的。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然后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来到了宁豫回国这年。 谢枞舟心里清楚,长期的订婚在等她回国之后就是结婚,他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无论是从自己的角度还是出于‘对宁豫好’这方面。 他和李之逞是好朋友没错,但他可不觉得李之逞能给她幸福。 所以赵灵南这个初恋顺理成章的出现,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除非宁豫真的不要他,否则谢枞舟到死也不会后悔这一切算计。 宁豫难得在谢枞舟这张吊儿郎当的脸上看到清晰的迷茫,她知道他不是在搪塞自己,是真的想不明白。 就,这世界上再精明的人偶尔也会做糊涂事,会做自己看不懂的事。 她没有继续追问,伸手拍了拍他:“睡觉吧。” 输液的药物里有助眠的效果,谢枞舟温香软玉在怀,确实感觉眼皮坠困。 在女人的轻哄声中,他很舒服的睡着了。 宁豫从来没有睡下午觉的习惯,但此刻也有些困,跟着睡了一会儿。 只不过心里还装着很多事,睡的并不安稳。 浅浅眯了会儿,宁豫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走到病房外面去打电话。 先是在父母和宁晟的家庭群里说了声自己已经没事了,然后又给宁哲打了个电话问问公司的情况。 本以为对方会非常忙,但他苦笑一声,说是很闲。 “公司算是完了。”宁哲一副摆烂的模样:“丑闻缠身,好几个合作的公司都要终止合同,现在除了公关部,其他部门反倒是没事情做了。” 宁豫皱眉,也能料到这个结果。 虽然宁氏是搞实业的钢材公司,但这么巨大的丑闻压在头上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双方签合同的时候也有条款是维护‘公众形象’这一条。 现在趁火打劫要求解约,就算谁都知道是为了数额庞大的违约金,但也只能自己认栽。 “宁豫,我知道宁栾报案这事儿挺缺德的,但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宁哲犹犹豫豫的打圆场:“现在二叔没了,他名下那个公司支撑也不容易,你能不能……” 宁豫不耐烦的打电话:“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呃,这两天不算有人截胡他那个公司单子,幕后主使是兆景的老总,虽然兆景是谢枞云在管理,但……这不就是谢枞舟在教训他。”宁栾有些有些讶异:“你不知道么?” 宁豫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就算知道能怎么样? 她平静道:“他活该。” 谢枞舟想帮她出气,她不会不识好歹的拒绝——而且宁栾也该被教训。 宁哲知道她是个不容易心软的性格,叹了口气:“老二老三也是因为二叔的事打击太大了。” “打击大了就能随意攀咬别人?我不会干这种事,你会?”宁豫抬眸,瞄见不远处走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目光一顿,不理会宁哲在对面说什么,挂了电话。 宁豫走上前几步,拦住那道穿着深蓝色套装的身影。 “阿姨。”她客气的问:“您是来探望谢枞舟的吗?” 说实话,能看到卓雅让她很意外,毕竟从上次在谢家见那一面的印象来看,她不像是会来探望谢枞舟的性格。 但既然来了,就说明还是有亲情在的吧。 只不过卓雅的神色和发问,很快就让宁豫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天真。 她来了不是因为在乎。 看向病房,卓雅淡淡的问:“她怎么样。” “还可以。”宁豫实事求是的说:“骨折的手臂需要慢慢恢复。” 卓雅皱眉:“只是骨折吗?” 宁豫一愣,竟然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可惜’的情绪。 瞬间,她反应过来卓雅这趟过来不是为了得到谢枞舟没事的信息,相反的,这女人希望是他有事才来的。 一股骇人的冷意几乎是从脚底板窜到后脊梁骨,宁豫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平静地问:“阿姨,你是不是有病啊?” 墙根下[先婚] 第87节 “你说什么?”就算这么多年都在作天作地,卓雅也从未听到过如此不客气的评价,她难以置信:“宁家千金就这么没有教养?” “你这种盼着自己儿子出事的人跟我谈教养?”宁豫觉得自己已经很有教养了,否则真想直接扇上去。 “我盼着怎么了?”卓雅说的理直气壮,脸上没有半分心虚:“他把枞卓害死了,就应该去陪着,他们关系好,枞卓也就不用孤单了。” 这是她解不开的心结,执拗。 宁豫再也忍不住,抬手狠狠推了她一下,把她推的离病房更远。 “你干什么?”卓雅吓了一跳,随即勃然大怒:“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可宁豫根本不打算动手,她只想让她们接下来的对话不要有一点打扰到谢枞舟的可能性。 动手算什么?对这种人,诛心才有效果。 “害死谢枞卓的人从来不是谢枞舟。”她盯着卓雅,一字一句:“你才是。” 卓雅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你才是害死谢枞卓的凶手。”宁豫冷冷地强调:“他为什么会出意外?你只看到了是因为陪着谢枞舟去西班牙,因为那次毕业旅行,可他为什么非得陪着哥哥去?” “根本原因是因为你,子女不和多是父母无德,但他们兄弟不一样,他们是双胞胎,天生就想要靠近彼此,是你让他们正常相处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你的偏激让谢枞卓不想错过那次毕业旅行,他才不顾你的反对也非要一起去,实际上你不光对不起谢枞舟,被你偏心的枞卓也是受害者,你经常逼迫他,经常离间他们,你敢否认这一点吗?” 始作俑者就是卓雅,就是她。 而她迄今为止还想要把错误自欺欺人的推到谢枞舟身上,骗人骗己。 看着卓雅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宁豫没有放过她,步步逼近:“如果不是你日复一日的从中作梗,本性善良的谢枞卓不会觉得他和哥哥的相处机会太少,也不会总对此感到可惜,更不会非要去西班牙。” “不,不……”卓雅疯狂的摇头,声音都在发颤:“你胡说!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别把你的错误继续推到谢枞舟身上,他已经被你折磨够久了。”宁豫靠近她,轻柔下来的声音宛若恶魔低语:“阿姨,是你自己害的你最爱的儿子出了意外,因为你根本不配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 “你!闭嘴!”卓雅瞠目欲裂,抬起手来就要打人—— “阿姨,省省吧。”宁豫冷笑,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再展现你虚伪的母爱,你应该会去烧香拜佛,祈祷谢枞卓这种善良的人下辈子不要摊上你这样的母亲。” “他想要的正常社交,朋友圈,家庭关系,都因为你的存在变成了奢望,你这么‘爱’他,有在意过这些吗?” 说白了,谢枞卓也不过是母亲承载愿望的一个容器,一个皮套罢了。 卓雅被她一字一句刺激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手腕颤抖的厉害,用力挣脱了好几下才挣脱开。 这些从未有人敢对她明白说过的话让她半句都反驳不了,只能跌跌撞撞跑出了医院。 宁豫冷漠的看着卓雅跑远的背影,半点也不担心她会受到刺激从而想不开什么的。 这样自私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有人说出真相而想不开? 而且就算卓雅真的被刺激到想不开,她也不会有任何内疚。 宁豫承认自己就是这么狠辣的一个人。 从卓雅特意过来是盼着谢枞舟出事开始,她对这个人的讨厌就已经到了极致。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心态有些控制不住的可怕,毕竟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回到病房,宁豫看着还在熟睡的谢枞舟,走过去躺在他旁边。 在不打扰到他睡觉的情况下,她动作轻柔,伸手从后面轻轻搂住他的腰。 她觉得他好可怜,从出生开始就逃不过这样一个精神病的母亲。 而且从刚刚见过卓雅之后,宁豫就隐约明白了一点谢枞舟自己都想不通的事——他为什么不敢和自己清清楚楚的告白。 或许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他在感情上放不开,甚至是讨好型人格。 所以宁可走最迂回复杂的那条路线。 ----------------------- 作者有话说:闷小鱼也是怼人女王 第49章 挖到了 吃醋。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也终会为一时一景解开一生困惑。 宁豫基本接触过谢家的所有人。 谢老爷子,谢家父母,还有谢枞云, 对他们在谢枞舟人生中的位置都大概心里有数。 卓雅表面是个千金小姐,即便现在疯疯癫癫的出门仍旧打扮得体, 一举一动也显得有些傲慢的贵气。 但她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宁豫不是心理医生,可她能看出来卓雅对那个所谓‘最爱’的儿子谢枞卓的控制欲。 与之形成对照的, 就是她从小到大对谢枞舟的忽视偏心, 还有后来的迁怒。 因为谢枞卓爷爷奶奶和哥哥都对他很好的缘故, 所以男人的性格底色是善良的, 甚至在日常生活里没有阴郁感。 开朗健谈, 偶尔还会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可大多数人前半生的人生中参与比重最大的人始终是母亲。 偏偏,谢枞舟有那样一个母亲。 卓雅有三个儿子, 可她最忽视他, 最不爱他, 尚且年幼的男孩儿曾经有没有乞讨过这份本该属于他的亲情呢? 在和哥哥弟弟的对比下。 宁豫觉得这个答案不得而知, 想想就会让人胸闷。 可谢枞舟又是个高自尊的人格。 在天平倾斜的待遇下, 几乎没有人能做到始终不卑不亢, 想必是他那个时候就养成想要被喜欢但不懂如何直接开口, 只能用迂回的手段去达到目的的思维了。 典型的在亲密关系里会不自觉的拧巴内耗, 然后成为讨好型人格的行为动机。 宁豫甚至觉得在他们的婚姻关系里,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知道真相一步一步的逼他,他依旧会把这些藏了多年的心意继续藏着。 很难把‘爱’说出口的人, 往往是怕拒绝。 不难想象从小到大, 他被打碎骨头连着筋的母亲拒绝了多少次示好。 毕竟卓雅……甚至盼着他去死。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这是谢枞舟睡前看的那本《我与地坛》里面的话,但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也终会为一时一景解开一生困惑。 谢枞舟也许已经找到了他的一时一景了。 - 之后的日子里, 卓雅没再来过。 但谢枞舟的病房里每天都很‘热闹’。 谢枞云,宁晟,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朋友几乎天天报道——虽然其中一些是冲着宁豫过来的。 有些狐朋狗友排班似的分批过来探望,都想看看谢枞舟是怎么就严重到住院的地步了。 谢枞舟烦的不行,脸上客套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刚刚解开心结,他本以为能多些和单独宁豫相处的机会,结果这些闲杂人等一个接着一个的没完没了…… 就跟诚心捣乱似的。 “姐夫,你咋了?”身为闲杂人等之一的宁晟还浑然不觉,一边啃水果一边问:“咋看起来心情不好?” 脸都黑了。 谢枞舟和自己这个弱智小舅子没什么话说,直接问:“你姐呢?” 刚刚一起吃完午饭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还让宁晟留下来陪他。 还没等宁晟回答,门口就传来响动。 是消失了一小时的宁豫回来了,面无表情的脸上也能看出来情绪不太好。 “呃。”宁晟有丰富的挨骂挨打经验,见状立刻不敢多待,忙找个借口就跑了:“姐,姐夫,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 等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谢枞舟看着宁豫闷闷不乐的模样,一丝猜测从脑中闪过。 “嗯……医生说什么了?” 在医院离开病房这么久,回来还这般郁郁寡欢的模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和医生谈病情相关了。 宁豫没说话,沉默着抿紧唇角。 半晌后才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们再多住院一段时间。” 谢枞舟眨了眨眼,看向自己裹着厚厚绷带的手臂:“恢复的不好?” 理论上骨折在手术过后住院一周左右观察伤口,看情况有无感染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就是静养。 宁豫摇头:“挺好的,但还可以更好。” 她顿了下,认真地说:“我想让你的手能继续开赛车。” 医生也说了,通过精密的物理治疗是可以达到和以前一样的状态的,毕竟这是京北最好的骨科医院,只是过程会漫长一些。 宁豫:“如果这里水平不够的话,我们就去慕尼黑。” 德国的骨科是全球最顶尖的水平。 他们都在那里读过书,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什么医院是最好的。 谢枞舟回神,轻轻一笑:“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他本来也没有想要继续开赛车。 “我说用就用。”宁豫不容置喙的做了决定,帮他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速度:“等下午睡一觉,把你那儿钥匙给我,我再去取些日用品。” 上次吵架之后她就把谢枞舟连人带行李撵出去了,所以得去他那儿取东西。 谢枞舟深深看她几秒,然后凑上去亲了一口。 他很喜欢宁豫的‘我说用就用’,喜欢她的这种霸道劲儿是对自己的。 墙根下[先婚] 第88节 有点没出息,但他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妻管严。 宁豫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突然袭击’一样的亲密,比起刚结婚的僵硬不适,现在淡定的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但这多少也让谢枞舟有点挫败感。 他眨了两下眼睛,哭笑不得:“宁豫,我有点委屈了。” “嗯?”宁豫不理解:“什么啊?” 她在这儿老实呆着让他亲了,好端端的委屈什么? 谢枞舟歪头看着她:“你不能回吻我一下吗?” 那天她的主动,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呢。 …… 宁豫面无表情:“不能。” 耳根却悄悄有些红了。 谢枞舟觉得她嘴硬又害羞的模样真是可爱的不行,刚想继续‘偷袭’一口,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啧。”他实在不耐烦,忍不住抱怨:“又是谁啊?” 怎么天天都有这么多人来! 男人这‘欲求不满’的德行让宁豫觉得好笑,起身去开门。 只是在看到门外抱着一捧百合花的姑娘时,微微愣了一下:“思柠。” “四姐。”沈思柠笑容得体,落落大方地说:“听说家里出事,姐夫住院了,我能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宁豫侧身让她进来。 靠在病床前看书的谢枞舟瞧见是沈思柠进来,也有点惊讶。 “思柠?”他客气的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呀。”沈思柠把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听说你差点被炸弹炸死。” “……太危言耸听了。”他笑了笑:“我挺好的,谢谢你来探病啊。” 知晓女孩儿从前对自己的那些旖旎想法,谢枞舟言辞之中除了客气,还有种隐约的淡淡疏离。 这是二十四孝老公的必备技能。 沈思柠听出来了,于是叫了声:“姐夫。” 不得不说,这个称呼很能取悦谢枞舟,他心情很好的应了声。 这种哪怕断了手也在由内而外散发喜悦的模样,是沈思柠以前从未见过的谢枞舟。 她内心微震,讶异地发现他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四姐。 其实自己从前和他接触也并不多,只是有些机会能见面,然后打着倒追的旗号纠缠他。 谢枞舟身上一直给沈思柠一种‘神秘’的感觉,就看似玩世不恭的表皮下隐藏了许多事。 在加上他外表家世都那么优越,又教养颇好尊重女性,喜欢上简直是自然而然的事。 尤其沈思柠也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好,只要认真追人没有追不到的。 所以在发现谢枞舟是真的不喜欢自己时,挫败感也是空前强烈。 可是……宁豫确实是哪里都比她更好啊。 沈思柠就算有些嫉妒,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四姐哪里都很优秀,是他们这一代小辈里的楷模。 只是她没想到谢枞舟会这样喜欢,甚至是迷恋。 毕竟是一个称呼就能取悦的程度了。 沈思柠早就对自己的那段单恋释然了。 她当时虽然很懊恼,但面对宁豫和谢枞舟已经成既定事实的婚姻,她也只能自己消化。 毕竟她还是个有道德的大家闺秀,不会干出去打扰有妇之夫,破坏别人婚姻的事情。 如果不是真的放下,那沈思柠今天就不会来这一趟。 只是看到自己曾经那么迷恋的人去更加迷恋另一个人,还是觉得有些唏嘘。 尤其是……她知道四姐对他可远没有这么喜欢呢。 “思柠。”宁豫用纸杯倒了水给她,问:“什么时候回家?我送你。” 正好她要开车出去取东西。 “四姐,不用啦。”沈思柠笑了笑:“我约了同学看电影,就在这附近的百货商场,一会儿我直接就过去啦。” 宁豫点了点头,也没有勉强。 “行,那我先走了。”她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包:“你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关上门。” 她说完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没任何犹豫的离开。 病房内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沈思柠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她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我四姐还真是心大,都不吃醋的。” 怎么说自己也是曾经觊觎过她老公的人啊。 “别胡说。”谢枞舟勉强笑了笑:“你姐是放心。” 对他放心,对沈思柠放心。 女人从来都是爽利的性子,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肮脏想法,对于信任的人更是不会在这种事上设防。 只不过,宁豫确实还不够喜欢自己而已。 她虽然知道了他的感情,可是……暂时还不能回应同等的在乎和爱意。 但没关系,他早就习惯了又争又抢。 怎么也会把她的爱意也抢到手。 - 宁豫之前开了辆车到医院地下的停车场——这个很有必要,他们已经在病房里住了一周多,而且还要再住一阵。 来来往往需要用车的地方非常多。 谢枞舟名下的房产不少,但他最喜欢的一处居所在北二环的明居苑。 宁豫倒是第一次来这边的楼盘,按照导航开过去后有些讶异地发现……这里居然距离他们的高中不远。 也就三四站的距离。 谢枞舟独居的大平层收拾的很干净,应该是每周都有专人过来打扫,格局开阔的四室两厅都铺着颜色温暖的地板而不是地砖。 家具装潢也不是简单的黑白灰,反倒是米黄色的陈设很多。 板墙,橱柜,还有沙发和无主灯的天花板设计。 客厅有一整面墙都是镂空的架子,上面放满了书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摆设。 整个屋子都很灵动精巧,散发着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宁豫不得不承认谢枞舟是很有审美的,这样有‘人气儿’的房子看着就有让人想生活的感觉。 也怪不得他平时愿意在这儿住。 相比较起来,自己那个离公司更近的房子就显得很单调了。 宁豫看了眼手表,没有继续参观,径直走去卧室收拾东西。 她在五点之前要赶回医院,还要和常乐儿见一面。 事儿多时间紧,没空耽误。 谢枞舟的卧室比起客厅来倒显得更‘男生’一些,相对而言简洁,宽大的床桌和柜子。 桌子上也摆了不少物件,宁豫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能看出来有一些貌似是动漫人物的手办,还有不少赛车模型。 二轮和四轮的都有……还说自己以后不想开车了。 宁豫微微苦笑一下,打开柜子给他找换洗的衣服。 谢枞舟这家伙很爱干净,住在医院也坚持衣服不过夜的原则,睡衣都是一天一换,更别提贴身换洗的了。 她找了几套衣服叠好放在行李箱里,然后蹲下来拉开柜子下面的抽屉。 一般袜子短裤之类的会放在这儿。 只不过两个大抽屉,右边的那个装的却不是这些。 反倒像是……一个小型收藏柜。 宁豫在看到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时微微一愣——因为这衬衫领口的位置有一抹红色的印记。 像是陈旧了的口红印,是女生留下的。 谢枞舟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不把这件衣服洗了,反倒是整整齐齐的叠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有不洗的理由,在‘收藏’着。 宁豫把衬衫拿出来想仔细看看,又发现下面压着另一件衣服。 是高中时他们穿的校服。 这些谢枞舟怎么都留着?还留得很好。 宁豫看了看衬衫的领口,发现这件衣服是她回国第一次见到谢枞舟时他穿的那件。 就,他帮忙酒桌解围的那次。 现在回忆起来,莫名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 按理说白衬衫都大同小异,宁豫的眼力不至于这么好,但她就知道这是那件。 因为那天谢枞舟在医院把她抱到车上时,她瞄到过他衬衫领口的口红印。 一模一样的位置,只是现在的颜色已经干涸了。 当时宁豫还以为谢枞舟和哪个女人厮混过了头,衣服上都沾了口红。 墙根下[先婚] 第89节 结果如今想想,那女人十成十就是自己吧。 她微微吐了口气,脸上有点热……大概是因为谢枞舟的用心。 宁豫放下衬衫,又拿出校服。 这个抽屉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打开后不知道可以窥探到多少旧时光里的秘密。 比如说她拿起校服,就看到下面压着的头绳。 紫罗兰颜色的蝴蝶头绳。 这是……她的。 宁豫诧异的拿起来看了看,更加确认这就是她高中时用来绑马尾辫的头绳,真丝上绣着蝴蝶,戚惠喜欢搞这些精致的东西给她,有好多个颜色。 她最喜欢紫色,也就总是用这条。 然后某天不知道怎么就丢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现在看来只是被小偷偷走了。 宁豫微笑,用头绳把自己的长发绑了起来。 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梳过马尾了。 看来这个抽屉里的东西都是和自己有关的,那这件校服呢? 宁豫把叠好的校服展开,可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属于她的痕迹。 这件校服应该是谢枞舟自己的,尺码很宽大。 直到她抓住袖口想要重新叠起来,却摸到指腹的触感不对。 谢枞舟的校服袖口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布料不是那种简单的光滑平整,而是绣了…… 一朵玫瑰。 很小很细微,刚刚就差点被她忽视了。 但这确实宁豫今天最意外的发现。 她握着袖口的手指隐隐发抖,思绪在一瞬间被拉回多年前那个冰天雪地的圣诞夜。 当年从天而降包住她的那件校服,袖口也是有这样一朵玫瑰花的。 足足两分钟,宁豫过快的心跳才缓下来。 她看着手里攥着的校服,仔仔细细的叠起来……然后装到随身的包里。 - 一段时间没见到常乐儿,她瘦的皮包骨,脸上没有血色,是不健康的白。 见到宁豫,她勉强笑了笑:“姐,你这么忙还出来见我,真谢谢。” 就连说话似乎都是有气无力的。 “怎么回事?”宁豫握住她的手腕,惊诧于这仿佛枯树枝一样的手感:“你绝食还是怎么样?都不好好吃饭?” “没有,真的没有……”常乐儿囫囵摇头,神色恍惚:“只是妈妈走了后没人提醒我吃饭,总是忘了。” 她不是故意不吃的。 宁豫自认为算是个铁石心肠的性格,但此刻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用力攥了攥常乐儿的手:“好好生活。” 那些辞藻华丽的安抚她不擅长,只能告诉她最简单的道理——好好生活,为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 “姐,我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想象妈妈就这么走了,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常乐儿眨眼,泪珠扑簌落下:“我一直都是和妈妈两个人生活的,她除了在我七岁那年带我回了趟宁家,从来都没有提起过我的父亲。” “他,那个人……在我的生活里没有存在感,我从来不知道……” 从来不知道常玉华的恨意是这么深刻,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母亲。 每每想到这里,常乐儿几乎是五脏六腑都在痛,午夜梦回也睡不着。 细长的手指捂住眼睛,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乐儿,别太怨恨自己。”宁豫定定看着她:“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合格的女儿。” 她知道女孩儿的症结在哪里。 常乐儿喃喃道:“我……合格?”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家庭是和和美美,一派团圆的。”宁豫实事求是的说:“可你也说了,这么多年没有父亲,但你从来没要过。” “你心疼妈妈,常女士都知道的。” 常玉华被骗后,但依然选择生下来属于她自己的骨肉,孩子姓常。 常乐儿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亲情缺位还是个被歧视的‘私生女’,但她依旧理解母亲,爱母亲。 所以她们母女两个才能做到真正的相依为命。 常乐儿睫毛动了动,似乎是被说服了一些。 但更多的情绪还是要慢慢消化。 “姐。”她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另外一件事情,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这个是你之前给的医药费,用不到了。” 不是用在妈妈身上的钱,她也不会自己私吞。 宁豫却没接:“留着吧。” 常乐儿摇头。 “乐儿,别逞强,你现在只是个大学生,没有赚钱能力,常女士也没留下什么遗产。”宁豫声音并不激烈,只是理智分析:“更何况常女士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本就是双刃剑,你最近经常被媒体缠着吧。” 常乐儿沉默不语,不得不承认一切都被宁豫说中。 宁家的事儿闹得太大了,很多人都想知道爆炸案的始作俑者是怎样一个人,又和宁家的二少有怎样的风流韵事…… 这段时间她到哪里几乎都会被围追堵截,活得像是过街老鼠。 “先休学半年,学校那边我会帮忙。”宁豫拍了拍她的手:“拿着这笔钱冷静一下,同时规划一下自己的生活。” “这里的钱你无论是想买一栋小一点的公寓安身立命,还是想环球旅游一圈开开眼界都足够。” 这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 常乐儿细长的手指被她塞回来的银行卡硌的生疼,声音呜咽:“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么?宁豫微怔,实话实说:“只是力所能及。” “我想恨宁家每一个人的。”常乐儿垂眸看着桌面,眼泪像断了线的玻璃珠子:“可我很感激你……很爱你……” 宁豫沉吟片刻,起身抱了女孩儿一下。 “别那么感激我。”她不喜欢别人用感恩戴德的方式和自己相处,认认真真地说:“乐儿,你还没长大。” “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我所做的一切确实是在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让我自己心安的事情。” “而你如今塌下来的天,等再过几年会变成人生中的炼金石。” ----------------------- 作者有话说: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也终会为一时一景解开一生困惑。 ——《我与地坛》 第50章 挖到了 手酸。 -谢枞舟, 你再等等我吧。 宁豫回到医院,进病房前特意把外套脱下,换上包里带过来的校服。 然后把头发也扎了起来。 高中校服, 马尾辫,标准老黄瓜刷绿漆。 宁豫脸上微热, 深呼吸一下才推门走进去。 碰巧谢枞舟刚从门口的洗手间里出来,两个人差点撞上——差一点。 因为曾经受过专业赛车手训练的男人, 敏锐度非常人可比。 谢枞舟扶住难得有些冒失的女人, 再看清她穿的什么之后, 目光一顿。 然后黑眸里就是无边无际的幽暗。 宁豫不自在的撩了一下颊边的碎发, 故作镇定地问他:“好看吗?” 谢枞舟轻笑, 在她耳边低声问:“干嘛偷穿我的衣服?” 宁豫心脏砰砰跳,不允许他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 谢枞舟:“不好看。” “……”宁豫踢了他一下:“允许你重新回答一次。” “就是不好看。”谢枞舟耸了耸肩:“你明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 玩不了制服play。” …… 宁豫真想打他。 她特意穿着这件衣服过来是在告诉他自己已经明白, 知道从前的一切了。 知道他从前的保护和深切的喜欢。 十六岁圣诞节的那个雪夜大概是宁豫最狼狈的一天, 她没犯错, 只是为了别人鸣不平。 却被不通人情的老爷子狠狠惩罚。 所有亲戚都在别墅内, 只有她穿的薄薄的站在外面, 老爷子想让她的一身傲骨屈服。 如果不是从天而降的这件校服, 宁豫会更冷。 可她发现这个校服是谢枞舟偷偷赠予的也并不觉得丢脸, 更没有那种狼狈时刻被人窥探到的屈辱感。 墙根下[先婚] 第90节 反倒是觉得很惊喜, 像是打开了什么故事书的隐藏彩蛋一样。 原来他们的人生那么早就已经有了暗线在交集。 可这家伙真是不正经,居然说什么校服play。 宁豫脸都气红了, 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谢枞舟。 她想要他正经一点。 谢枞舟眸光温柔, 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 “我说真的,别诱惑我。”他低声道:“你穿校服扎马尾的样子和当年没区别。” 以前只是坐在她身后看着她写字时左右摇晃的马尾辫都会让他心生摇曳,现在……她太惯着他了。 宁豫歪头:“你在想什么?” 她怎么觉得, 嗯,全是不健康的东西。 “怕你觉得我变态。”谢枞舟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他指腹轻轻摁压她柔软的红唇:“很想做怎么办?” “高中就想了。” 高中……那确实有点变态。 宁豫的性格强势,但在这方面的确不会调情,磕磕巴巴地说:“你,确实变态。” 谢枞舟噗嗤笑出了声,然后伸手又去抢她的发绳,轻轻一动黑发就如瀑泄下。 “这是我的。”他把淡紫色的发绳绑在自己手腕上。 宁豫眯了眯眼:“你到底偷了我多少东西?” “挺多的。”谢枞舟大方承认:“但最想要的还没偷到手。” 说话的时候,看着她胸口。 可想要的是表皮下的心脏。 只不过宁豫不懂。 他说的是做,还是心? 她决定要自己通过实践来发现。 宁豫拉着他的左手让他回到床上,把刚刚拉到最高的校服拉链稍稍向下,露出一块锁骨。 她披着头发穿这个衣服,比起刚刚扎起头发的清纯更为诱惑。 明艳的五官和独一份的气质让她处于一种少女和女人之间的迷人。 谢枞舟被她有些强势的按在床上,喉咙发紧:“想做什么?” “做啊,你不是想做吗?”宁豫笑,双腿分开,用膝盖虚虚的跨过他的腰身,跪在床的两侧:“我主动。” …… 谢枞舟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然而身上若即若离的幽香又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睡裤很宽松,女人的手像蛇一样伸进去。 谢枞舟瞬间绷紧了身体,哑声道:“宁豫!” 她还是第一次碰他这里。 “怎么了?”宁豫有些疑惑:“我还没用力。” 他在激动什么?疼了吗? “不是,你……”谢枞舟耳朵红了,难得保持不住平时那种吊儿郎当的犯人劲儿:“不用你做这些,你不会。” 宁豫:“不会不可以学吗?” 她澄明的眼睛里仿佛充满着求知欲,真像一个‘好学’的好学生一样。 谢枞舟喉结滚动,改变了想法:“那我教你。” “手向上……向下……嗯,慢慢动……” 十五分钟过去,宁豫的手酸的不行。 她抱怨:“你怎么还没好啊。” 好累,她不想继续了。 谢枞舟咬牙把人摁住:“不可以半途而废!” 他现在要是手好好的就直接把人抱起来弄了。 宁豫咬了咬唇,问他:“你洗了吗?” “……?” “我亲一下会快点吗?” 没实践过,但大学的时候出于猎奇,还是和同学看过这方面的片子。 欧美女人,玩得很开。 又是十五分钟过去,宁豫到洗手间里刷牙。 她脸颊布满绯云,气鼓鼓的。 男人在床上的话果然不能信,谢枞舟说会快……全是骗人的! 漱口的时候,宁豫透过镜子看到谢枞舟进来,从后面单手搂住她。 “难受。”他懊恼地蹭来蹭去:“难受死了。” 虽然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待遇,但这只能看不能吃的德行难受死了。 宁豫拍狗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声音微哑:“你想要的到手了吗?” 他刚才说的,没偷到的。 谢枞舟一愣,在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后笑了下。 “你以为我想要这个啊?傻瓜。”他亲了亲妻子的脸:“没有哦。” 宁豫这回知道他真正最想要的是什么。 也是,毕竟□□上的欢愉是短暂的,甚至肤浅的。 谢枞舟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最想要的就是……她的爱。 宁豫思索片刻,回头认真看着他:“我比不上你。” 谢枞舟仍在笑着:“什么?” “看到头绳,校服,衬衫,我知道你真的一直在爱我,很久很久。”宁豫深吸口气,一鼓作气地说:“这么多年,我注定比不上了。” “我只能保证以后的日子里……”她脸颊微红:“和你一样,行吗?” 有些忐忑地说完,半天没等到谢枞舟回应。 宁豫不解的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眼睛里。 仔细观察,发现那看似平静的瞳孔下波涛汹涌,像是无边无际的海,多看几眼都有溺水的凶险。 “谢谢你。”谢枞舟执起宁豫的手指亲了亲:“我等这句话很久了。” 只要她愿意说喜欢和爱就好。 哪怕是一点点。 宁豫心里忍不住的有些酸软,反手握住他的。 “谢枞舟,你知道我不是勉强自己的个性,说喜欢就一定是喜欢,只是还没到你这样的程度。” 她认认真真地说:“所以,你再等等我吧。” 等她,和他一样深。 宁豫这番话让谢枞舟就算暂时不能‘剧烈运动’,也还是抑制不住的拉着她亲热一番。 她这几天太累了,谢枞舟的渴望也是她的一个发泄渠道,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睡的非常踏实。 谢枞舟熟练的帮她清理身体,目光里缱绻的爱意不打算藏。 他真的,真的非常开心。 开心到忍不住去洗手间里打电话炫耀。 “哥。”谢枞舟压低了的声音也能听出来得意洋洋:“我老婆说她也喜欢我。” “……特意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是啊。”谢枞舟非常坦然,甚至‘贴心’的说:“我看你最近追人不太顺利,用自身事例鼓励一下。” 信他个鬼! 就是想要炫耀! 谢枞云忍无可忍的挂了电话。 谢枞舟又打电话给李之逞。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对比之下之前那些争执和互放狠话就像是闹着玩一样。 李之逞早就过来看过他了,别别扭扭的,还特意选了宁豫不在的时间。 接起电话,对面声音有些迟疑:“谢二,你好了?” “我当然好了,就是还没全好。”谢枞舟笑眯眯的也不废话,直奔主题:“跟你说,我老婆今天说超爱我了。” 在李之逞这里,他又故意说的夸张了一些。 “……是么?”李之逞皮笑肉不笑:“那真是恭喜你了。” 他忍不住翻白眼。 真的,好想打人。 墙根下[先婚] 第91节 谢枞舟逗人逗够了,才说:“别气了,我下午把钱打给你。” 耀锦近期在资金周转上有些困难,李之逞上次过来,他就从那张一贯没心没肺的脸上看到了愁容。 自己富贵闲人一个,能帮的肯定会帮。 李之逞沉默片刻,低声道:“谢了。” “先别谢,我两年前就跟你说过,随着互联网在生活中的作用越来越大,耀锦的处境就会越来越难。”谢枞舟的声音在聚拢的洗手间内显得更清晰,字字珠玑:“运输界越来越多人想要分一杯羹,耀锦却始终执着在港口这一个点,你自己不觉得不进则退吗?” 李之逞声音微哑:“你说的对,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之前谢枞舟一次次提醒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朋友是杞人忧天。 但事实上他说的全都对,因为把握着港口和海关的人脉,耀锦在生鲜运输这方面依旧优势巨大,但别的……已经被一家又一家更符合现代公司意识的新起之秀取代了。 改变是必须的,但李之逞发现他从来只想着享受,对家族对公司并没有担当也没有能承担的学识。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所能做的也只是在资金周转困难的时候,厚着脸皮和好兄弟张嘴了。 谢枞舟也没法教他。 他不是神人什么都会,外行没办法指导内行。 顶多算是在谢译峰的耳濡目染下,对大环境未来的走向有些预想罢了。 太多人说他厉害,但他其实本质和谢枞云的判断一样——能装,就喜欢在宁豫面前装小狗。 谢枞舟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宁豫已经醒了。 她趴在床上揉眼睛,模样还有些进入深度睡眠后醒来的惺忪,声音糯糯的:“你怎么去这么久?” 看来醒来有一会儿了。 谢枞舟走过去亲了亲她:“打电话。” 宁豫边打哈欠边问:“给谁啊?” “李之逞。”他诚实回答,然后看到她的动作一顿。 “商量个事儿。”谢枞舟笑了笑:“借他些钱行吗?” 他们是夫妻,他想要借一大笔钱给别人,和妻子商量是应该的。 宁豫有些不解:“借多少。” 谢枞舟说了个数字,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把刚刚和李之逞的交流和盘托出,权当解释,他知道她肯定秒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宁豫听得有趣,眨了眨眼,问她:“那你觉得这个大环境,以后什么会发展的蒸蒸日上?” 他们认识了很多年,从不熟的同学到先婚后爱的夫妻,但似乎从来没好好聊聊天,交谈一下各种各样的看法。 谢枞舟无辜状:“你问我啊?我哪儿懂啊。” 宁豫怼了怼他的腰身:“别装。” 她现在知道他这里有痒痒肉了。 “行行行……”谢枞舟笑的停不下来,抓住她的手老老实实的回答:“肯定是互联网相关和电子芯片之类的高科技会越来越好,但房地产和钢材也永远不会衰落。”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就会有建筑,那他们两家就永远有饭吃。 可是人吃饱了,就会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 宁豫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此刻则是更鲜明的浮现在脑海中,让她有冲动把想法变成现实。 谢枞舟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的光,长眉轻挑:“在想什么?” “过几天和你说。”宁豫起身穿衣服:“还有,我同意借钱,没问题的。” 谢枞舟见她换上外出的服装,有些郁闷:“又要去哪儿?” 怎么不工作了待在医院里,她也忙的和陀螺一样呢! 宁豫指了指楼上:“爷爷醒了,我去看看。” 第51章 挖到了 往事如烟。 许是老年丧子加上他这么多年想要掩盖的丑闻被全盘揭露, 向来身子骨颇为硬朗的宁从光一下子就不行了。 倒不是有什么脑溢血和中风之类的老年大病,只是那股子精气神一下没了。 从住院到现在,他睡着的时间比醒来长, 不只是想要逃避事实还是怎么样,基本没什么人能见到他, 和他好好谈谈。 谢枞舟点头:“用我陪你吗?” “不用了,我刚刚叫了餐。”宁豫笑笑:“你好好吃饭吧。” 下午回来陪着他折腾又睡了一觉, 现在都六点多了。 宁豫走到电梯前, 摁了十八层。 vip中的vip病房, 整个十八层没几间房, 医护人员却很多, 基本是二十四小时监督每个病人的情况,生怕他们出一点问题。 宁从光住在这儿, 不会让任何人操心。 宁豫走到爷爷的病房门口, 隔着玻璃窗看到他的状态还不错, 才敲门进去。 “是老四啊。”今天陪护的人是宁曾梦, 她这朵在温室里娇养了半辈子的花朵最近也有些枯萎, 显而易见的憔悴, 见到有人来急忙站起来:“那你先陪一会儿吧, 我出去打个电话。”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 总在病房里干巴巴的陪着, 习惯了衣香鬓影每天打牌生活的宁曾梦自然觉得不耐烦。 宁豫坐在床边,端起旁边的粥碗喂了老爷子几口。 “算了。”宁从光声音沙哑:“吃不下。” 不过一周多, 他瘦了一大圈。 “爷爷,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宁豫柔声安慰:“您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次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老了,都是大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宁从光苦笑:“还革命什么, 以后要守公司的是你们年轻人。” 老爷子这话像是某种交接,也是宁豫期待了很久的暗示,但她此刻听到,却一点都没有想象中开心。 “爷爷,我听宁哲说……”她斟酌着问:“您打算继续港城的那个项目?” 那个曾经让他们看法分道扬镳,摆明了非常过时不会有收益的项目? 宁从光‘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完全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宁豫沉默片刻:“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已经在走流程的项目了。”宁从光淡淡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这种老古董的眼光,但我觉得这个项目有发展前景。” 宁豫愣了一下,有点想笑。 她没想到有一天,爷爷居然会用‘贬低自我’的方式去堵她的口。 “爷爷,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她顿了一下,幽幽道:“港城有什么让您放不下?人还是事?” 宁从光倏然睁开眼睛,鹰隼一样的瞪向她:“你什么意思?” “爷爷,我没什么意思。”宁豫轻轻笑了下,以一种尽量没那么强势的口吻问询:“只是之前在查港城相关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了一些挺有趣的过往。” 说起来还多亏小徐有一颗八卦之心,只是叫他查一查港城那所‘施建’公司的历史,看有没有什么渊源能让老爷子对这种不赚钱的项目如此执着,结果他该查的不该查的都查了。 宁从光皱起长眉,眉宇间褶皱很深,语气很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豫能听出来,这已经是老爷子极度不悦的状态了。 但她该说的还得说。 “爷爷。”宁豫直接问:“姚元香女士,和您有什么关系吗?” 一瞬间,宁从光的眼睛里似乎闪过狂风暴雨,然后勉强克制下来。 他故作平静,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这是我许多年前的合作伙伴,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我也是才知道爷爷早年就曾经投资过施建那家公司,还一待就是两年。”宁豫笑了笑:“尤其您现在执意要推进的项目还叫‘缘祥’……就更让人觉得或多或少像是有点联系了。” “放肆!”宁从光身体是从内而外的虚,现如今发火连拍桌子的力气都没有,更显得像是虚张声势:“你在臆测什么?!” “爷爷,我只是好奇一件事。”宁豫看着他,在巨大的压迫下毫不闪躲:“您定的那些家规,究竟是给我们定的,还是给您自己定的?” 这么多年他对宁曾源出轨这件事还有常乐儿母女的反感,究竟是因为他太过正直不允许败坏门风,还是因为宁曾源做了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宁从光气的老脸涨红,手指颤颤巍巍指向门口:“出去。” “爷爷,您别生气。”宁豫起身,为他顺了顺背:“我会离开的,我现在明白您执意要在港城建设‘缘祥’这个项目的理由了。” 老爷子的反应恰恰说明了一切,那些她打听到从而推测出来的过往都是真的。 很久很久之前,宁从光四十出头,年纪并不大,到了中年依旧意气风发。 站在时代变革的浪潮,抓住任何机会都能一次次把宁氏的业务拓展的越来越大,面对一系列的采访,他还自嘲过‘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 但这只是谦虚。 打心底里,宁从光是自负的。 90年代,看着身边人都去港城捞金,宁从光也起了心思,想去那边在拓展一下本就烈火烹油的生意。 他有贤惠的妻子帮忙料理家中的孩子,也雇的起成群的保姆,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去了。 然后一待就是两年多。 宁从光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心里的座右铭就是男人想要成功,绝不能被生活琐事羁绊。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给家里钱,有用不完的钱还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呢? 冷落的妻子和孩子?无所谓,等他赚够了钱,孩子们长大后都会感恩戴德,因为那都是他们未来可以继承的财产。 至于妻子…… 说实话,宁从光当时根本没有心思考虑他那远在京北料理四个孩子的妻子。 在港城,他遇到了姚元香,一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宁从光和妻子是商业联姻,只是因为合适就在一起了,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存在。 但相敬如宾,一起养育孩子,谁又能说不是一种过日子? 墙根下[先婚] 第92节 宁从光也觉得自己对于爱情这方面的需求不大,直到遇到了姚元香。 她是施建董事长的千金,也是公司经理,和他一见如故,眼界开阔,在方方面面都和他无比谈得来——无论是对市场的观察投资还是晚饭吃什么。 宁从光第一次体会到坠入爱河的感觉,但他有妻子有孩子,有完整的家庭。 可姚元香给予的滋味实在是太特别,让人无法自拔。 他两边都无法割舍,只能拖着,本来约定回京北的时间是半年,改成一年……一年半……两年…… 直到姚元香意外怀孕。 她在一次次的失望中了解了宁从光其实是根本不会离婚的,也没用这个孩子作为筹码要挟他,而是果断的做了流产。 早年的手术并不完善,她伤及自身,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 宁从光得知后,一向尊贵的膝盖在她面前跪了一整晚。 可姚元香醒来后无悲无喜,异常平静。 “一辈子傻这两年就够了,这是我做小三的报应。”她淡淡道:“你走吧,以后别再见面了。” 宁从光面色煞白,声音一直颤:“对不起,元香,我……我……” “我知道,你不会离婚,我也用不着你离婚娶我了。”姚元香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你是四个孩子的父亲,是大家族的家长,要以身作则。” “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又没有骗我。” 是她存有幻想罢了。 宁从光第一次落泪,抓着她的手:“元香,我还会回港城的。” “我会为了你,为我们的孩子盖一栋大楼。” 这么多年,宁从光始终都忘不了这个约定。 虽然身在京北,事业也看似越做越大,但他的人生仿佛陷在了港城那两年里。 所以在知道宁曾源做出的那些丑事时,宁从光气的差点打断他的腿—— 不是气他欺骗又糟蹋了常玉华,而是气他凭什么。 和宁豫所说的一模一样。 宁从光在嫉妒,他嫉妒凭什么宁曾源做出了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还让那个私生子出生,活下来了。 连他为了家族脸面都放弃了一生挚爱,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 所以这么多年,宁从光迁怒苛待宁曾源,始终不让他接触宁氏核心利益,只能去另外开个小公司。 这间接使得宁曾源愈发怨恨当年的一时冲动,把父亲对自己的苛待转移到了常玉华母女身上。 他自己犯了错,可懦弱痛恨她们。 这一件件事都像蝴蝶效应一般,在时隔几十年后,常玉华的烈性子最后给了始作俑者致命一击。 没错,宁从光才是一切错误和偏执的源头。 “爷爷,我知道您的故事,那些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宁豫轻声说:“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您还在装痴情。” 所谓的大楼以姚元香为名,实则是自我感动。 因为她早就不用他为她做任何事了。 此时此刻,宁从光才彻彻底底的感受到自己这个孙女翅膀已经硬到了什么程度。 那些擅自修改合同,自己做主帮助常玉华母女等等只是隐晦的反抗,宛若冰山一角。 实际上她什么都敢说,敢做,对他已经没有一丝敬畏。 宁从光面色已经灰白,但还强撑着骄傲:“你别忘了,宁氏的股权大头到底是在我这里。” “你现在对我讲这些,是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没反驳宁豫刚刚所讲的故事,因为她什么都调查好了,自己反驳也没用。 但了解她本事的同时,他也知道她的野心——为了宁氏对他做小伏低这么多年,她舍得放弃? 只是,宁从光再一次猜错了宁豫的选择。 “爷爷。”她微笑,对他摇了摇头:“我不在乎呀。” 从前和宁哲争得你死我活,现在想想都可笑。 她是喜欢权势,但却一点也不喜欢道貌岸然的活着。 第52章 挖到了 挨骂了来我这儿哭。 -这阵子靠你养了哦。 接下来的几天, 宁豫都在医院陪着谢枞舟耐心的做康复训练。 没有时不时要去公司处理的工作,也没有需要带回来在电脑上解决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 她比起前段时间被宁从光架空时还要‘闲’, 几乎是成年后最为轻松的一段时间,每天除了陪着谢枞舟外就是和朋友逛逛街, 上一下陶艺课,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以至于这种清闲的状态让谢枞舟都有些疑惑, 忍不住问:“你不用上班了?” 他是最了解她是有多工作狂的。 结果宁豫‘嗯’了一声, 很自然地说:“不用了。” …… 谢枞舟呆滞两秒, 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啊?”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宁从光又架空宁豫了, 毕竟这老头有前科。 一时间胸腔忍不住腾生出来一股怒气。 “不是你想的那种。”宁豫一眼就瞧出来他在想什么, 抬了抬唇角:“是我自己不想上班了。” 谢枞舟实话实说:“你居然还有不想上班的一天?” “怎么不能有?”宁豫失笑:“而且我打算退出宁氏了。” 这算是平地惊雷的一个消息,谢枞舟微微瞪大了眼睛。 “退出……怎么退出?” 宁氏是家族企业, 她是自家人, 这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比起普通公司的高层更难退出。 “我打算把股份让给宁哲。”宁豫心里早就有了这个决定, 但却是第一个说给谢枞舟听的:“他一直把我当竞争对手, 现在我把股份转过去让他一家独大, 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谢枞舟没立刻说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才认真的说:“你想好了?宁氏虽然最近有些风波, 但毕竟是老牌企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是出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冷静的劝她。 但谢枞舟不知道的是,宁豫并不是因为宁氏最近的风波才打算离开。 这些风波确实算不上什么, 但长久发展的理念不同才是让她和宁从光分道扬镳的根源。 宁豫没有把老爷子的风流韵事到处说, 只笑了笑:“我是想自己做些事,脱离宁氏独自发展也挺好的。” 谢枞舟想到了一些现实的问题:“那你父母同意吗?” “还没跟他们说。”宁豫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过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宁曾帆手里是有些原始股份, 但他天生就不是做生意人,戚惠和宁晟更不用提,只要她没心思在宁氏混了,她家里人就算不想跟着她也必须得跟着她。 谢枞舟眼睛一亮:“所以你是第一个跟我说的?” “……”宁豫正在削苹果,闻言慢吞吞的抬头:“你很会抓重点嘛。” “所以是真的咯?”谢枞舟笑开了花。 宁豫用沉默代替回答,塞了块苹果在他嘴里。 谢枞舟把苹果咽下去,才继续问:“那你离开宁氏,自己想做什么?” 他知道宁豫绝对不是那种冲动行事的人,也许都思考到了未来的好多步了。 “还没彻底想好,等我把股份的事儿解决完再和你说。”宁豫不想现在就细致的聊这些,转移话题:“这阵子靠你养了哦。” 谢枞舟怔了下,忍不住笑起来:“求之不得。” 他明白宁豫是在故意给他面子逗他玩呢。 就以她的身家,把股份出售之后什么都不干,手里握着的钱财也足够挥霍好几辈子的。 可她现在这么说了,给他一个‘养她’的机会。 一起吃完午餐,宁豫去给谢枞舟办出院手续。 其实住在医院做各种康复训练比较方便,但也没人愿意一直住在医院,哪怕是vip病房。 况且明天就是春节了,谢枞舟更是强烈表示了想要出院的意愿。 他可不想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是在这儿闻消毒水味儿。 宁豫尊重了他的意愿,麻利的办完出院手续就带他离开。 “咦?”谢枞舟坐在副驾驶,敏锐地发现行驶轨迹似乎不太对,忙问:“这不是回你那儿的路线啊?” “唔。”宁豫随口应了声:“去你那里吧。” 她比较喜欢他那里的装潢风格。 谢枞舟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反对。 毕竟住哪儿只是小事,主要是他们现在不用‘分居’了才是重点。 他对此很满足。 宁豫是早有准备,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过来一批了。 大体都是那些用得着的必需品,剩下一些琐碎的东西随时都可以买,没必要搬来搬去的。 不过她亲自烤制的那两套瓷器餐具,还有谢枞舟之前第一次上手做的那个杯子她都拿过来了 谢枞舟看着被她施釉烧制过后的成品,愣了下忍不住笑:“你这是变废为宝了。” 他只是捏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坯体而已,之后一系列事情接踵而至,这只杯子接下来是如何从半成品变成品的过程都是宁豫弄的。 墙根下[先婚] 第93节 “等你好了再学吧。”宁豫把杯子摆在客厅架子上的空位置:“捏的形状还可以。” 这家伙也不知道私下是不是练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杯子这个东西结构比较简单的缘故,总之他捏的真的还算可以。 谢枞舟听了她的表扬却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看着宁豫的背影。 看……她走来走去,在本该一向冷清的客厅里摆放东西,错落有致的规划位置的背影。 其实他很怕寂寞,所以才刻意的把经常住的这个屋子装成暖色调,东西也塞的满满的。 可是哪怕塞了再多东西进去,也比不上‘人’的温度。 直到此时此刻,看着宁豫,谢枞舟才真正领悟了‘家’的感觉。 他不是没有家庭,父母,但只有他们俩在一起才最像是家。 简单整理完带回来的行李,宁豫又盯着谢枞舟把下午的药吃了,然后才说:“我回我爸妈那儿一趟。” “哦。”谢枞舟秒懂:“和他们说转让股份的事儿?” 宁豫‘嗯’了声。 谢枞舟:“用不用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宁豫顿了下,解释用意:“也得给他们一个骂我的机会。” 做这样的决定在父母那里肯定是要挨骂的,谢枞舟若是在,他们不好施展。 谢枞舟笑,并没有担心她的意思。 因为宁豫就是这样,只要她认准的事别说明知道挨骂还要干,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退缩的。 他只说:“挨骂了来我这儿哭。” 宁豫失笑:“我才不会哭。” 可她知道谢枞舟只是想隐晦表达,挨骂了也没关系,现在有他能陪着了。 不过宁豫对于自己最为亲近的家里人是没有半分畏惧的,哪怕是交代这种几乎算是她‘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回去的路上,她打个电话也把宁晟叫了回去。 “啊?”对面听了还老大不乐意:“姐,有啥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我这儿挺忙的。” 忙?宁晟能有什么忙的? 宁豫嗤笑,毫不客气:“我好话不说二遍,回不回去随便你。” “……”宁晟不敢不回去。 等宁豫开车到了的时候,他甚至都已经闲到家了。 “姐。”宁晟凑过去,狗腿的帮她拎包:“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啊。” 在他眼里,他姐没比□□忙也差不多了。 “有点事?”宁豫脱下大衣挂起来:“爸妈呢?” “听说你回来正在厨房忙活呢,亲自下厨!” …… 那宁豫决定还是吃完饭再让他们糟心吧。 饭桌上,宁曾帆仔细问了问谢枞舟的情况——他刚住院的时候他们也过去看了两次,知道没什么大事,问的也是康复的程度。 毕竟自家女婿,还是得关心一下的。 “挺好的。”宁豫实话实说。 吃完晚饭,戚惠给她泡了壶绿茶。 她了解女儿的习惯,喜欢吃完饭喝这个茶。 宁豫接过,笑着说了句谢谢。 “说这个干嘛。”戚惠嗔怪她客气,又问:“小鱼,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要不然没必要把宁晟那家伙也特意叫回来。 这就是她了解女儿的另一方面了。 “嗯,是有件事。”宁豫在全家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说:“我打算把我在公司持有的股份转让给宁哲。” 这句话过于诡异,竟让他们足足愣了几秒。 半晌后,宁曾帆才问:“你说真的假的?” 宁豫苦笑:“爸,你看我像是特意回来和你们开玩笑的吗?” 她没那么幼稚。 “你,”宁曾帆被噎了一下,不住摇头:“不行,我不知道你怎么有的这个想法,但这事儿太大了,你爷爷那边……” “我三天前就见过爷爷了。”宁豫淡淡道:“他不会有意见的。” 现在的宁从光在她面前是个没有秘密的人,他应该巴不得自己离他远点,离宁氏远点。 宁曾帆一时间不能接受:“这怎么可能?!你们到底发生什么矛盾了?” 他也明白女儿的个性,他是个热爱在自家集团里奋斗的人,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像退出呢? 正是因为这事儿太大了,所以戚惠和宁晟没参与这番讨论,他们俩都属于被豢养的米虫,没有任何见识又该怎么参与?还不如安静的好。 宁豫说了四个字:“理念不合。” 这种疑似敷衍的回答更让宁曾帆生气:“你……” “那个,小鱼。”戚惠生怕丈夫气出个好歹,硬着头皮从中调和:“你是不是因为王钏最近回公司上班的事儿啊?你别生气好不好?你大伯母就是那个样子的人。” 王钏就是之前的宁氏中层之一,也是苏蓉凭借裙带关系安排过来的娘家亲戚。 后来被宁豫开除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实在是太无能,太尸位素餐了。 但因为这件事,宁哲和苏蓉还埋怨了她一段时间,现在得了机会,连忙又把人安置回来了。 宁豫这段时间都没去公司,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可就算现在知道了,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她已经决定退出了,又何必管这些愣是要作死的人呢。 “爸,妈,你们觉得宁哲算重点么?我如果不退出继续和他管理公司,他是完全做不到一家独大的。”宁豫静静地说着:“我是和爷爷对公司的发展观念有了冲突。” 宁哲算什么,他们也真的是拎不清。 戚惠倒吸一口凉气:“你和老爷子……” “是在港城那边的项目有了分歧。”宁豫耸了耸肩,实话实说:“然后聊了聊,发现对于宁氏未来发展的规划,也不是很合拍。” 那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她要么妥协,要么退出。 第53章 挖到了 你也不奖励我一下。 宁豫这番话明显是深思熟虑后诚恳的说出来, 宁曾帆自然不能继续没理由的无脑反对。 可对他这种古板做派的中年人来说,看着自己的女儿和父亲,甚至和整个家族分道扬镳, 无疑是极其难受的。 宁豫没继续说话,任由偌大的客厅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中, 有空间让宁曾帆好好思考。 沉默片刻,他沉声问:“没有调和的可能性?” 宁豫摇头。 “即便如此, 你也不能轻易把股份转给别人。” 宁曾帆的考虑也是有理有据:“你努力了这么久才从老爷子那里得到比我们多的股权, 即便不想继续在公司干, 也不能就这么转让出去。” 毕竟宁氏是百年大公司, 不会轻易被流言蜚语影响, 即便偶尔会有短暂的困难也能挺过去。 在这样的公司里拥有股份,干嘛要转让出去呢? 宁曾帆考虑的问题很现实, 但这种保守并不是宁豫想要的。 她笑了笑:“爸, 您的建议是让我坐吃山空?” 宁曾帆皱眉:“你的股份比我们都多, 就算什么都不做, 又怎么会坐吃山空?” 宁家每个独立的家庭都是拥有一点宁氏的原始股份的, 虽然加在一起都没老爷子一个人攥在手里的多, 可宁豫相对而言还是不一样。 她曾经是宁从光最重点培养要接班的小辈, 这一年来还完成了好几个优秀的项目, 本来的加上老爷子后面奖励的, 和宁哲是不相上下的局面。 宁豫:“可我不想什么都不做。” 她想成就自己的事业,那手里就必须有启动资金。 攥着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就做个富贵闲人?抱歉, 宁豫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保守的活法。 宁曾帆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你想做什么?” “开公司。” “……”他再一次被气到了, 放着自己家里这本市数一数二的钢材公司不好好干,非要出去另辟蹊径。 “你这是自找苦吃!”宁曾帆语气不可谓不重。 “爸,我并没有。”宁豫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自己开公司的构想不是突然形成的, 而是我想了一段时间的结果了。” “我不觉得自己缺什么,也有奋斗的动力。” 她从小混在钢材堆里长大的,努力这么多年学的都是管理,手头甚至有人脉,方方面面都不缺,她不觉得自己没有开公司的本事。 更何况…… 说得直白一点,宁豫知道她的处境足够她去没有后顾之忧的搏一把。 就算赔的底朝天,她还是会有比普通打工人多得多的选择。 既然如此,怕什么呢? 宁晟也觉得脱离宁氏自己开公司太有风险,难得在这种正事上劝一句:“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考虑了,我都和宁哲拟好合同了。”比起商量,其实宁豫就是来通知他们的:“你们的股份可以继续留在宁氏,如果觉得那里算‘保障’——当然,如果未来你们觉得我那里发展的不错,建议也和我一样转让掉宁氏的股份,投入到我这里。” 墙根下[先婚] 第94节 宁曾帆都气笑了。 好家伙,这连所谓的公司都八字没一撇呢,还想让他们把股份也跟着退了? 最异想天开的空手套白狼也不过如此。 宁曾帆眼见着劝不动宁豫一点索性也不劝了,干脆起身上楼。 其实他知晓自己根本没什么资格管这个女儿。 他没有经商的天赋,自己这一脉在集团里其实一直都是宁豫当家作主庇护他们的。 此刻的生气,更多也是为了她抱不平罢了。 况且宁豫也向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做的决定根本不会变。 他劝也没用,还不如拿出一些实际行动来。 宁曾帆去二楼书房取了张卡,下来递给宁豫。 “当我入股的吧。”他别别扭扭地说。 宁豫回去之后和谢枞舟说这件事,脸上是没有掩饰的开心。 “我爸文绉绉的,思维也比较守旧。”她说:“他实际上觉得我脱离家族去领起锅灶是很离经叛道的行为,但也支持我了。” 她本来没想过能得到家里人的支持,所以真的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 谢枞舟喜欢见到她这种没有包袱的开心和轻松,不自觉也跟着笑。 过了会儿才问起正事:“你真和宁哲谈好合同了?不是骗爸妈的?” “不是。”宁豫摇了摇头,虽然她也能做出来‘骗’这事儿先暂时堵他们的口,但这次是真的已经谈好了。 谢枞舟:“宁哲什么态度?” “有意外是真的,其余……当然是很开心还要装作遗憾的样子了。”宁豫不客气的吐槽着:“他早就想一家独大了,现在我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主动退出,还提出把股份转让给他,你想他能不开心么。” 收了她的股份,那宁哲在宁氏就是仅次于老爷子的存在,这么多的股份加上自家人的身份,还怕未来宁氏不是他的? 谢枞舟饶有兴致地问:“那你都看出来了,没狠狠敲他一笔?” 宁豫现在才发现他们思维真的很和——极为相似做事手段,甚至有点‘狼狈为奸’了。 她笑:“当然敲了。” 自己明晃晃的抬了下转让的价格,宁哲说不上吃亏,只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签完合同,宁哲会先给一笔预付款。”宁豫想起之前谈好的条件,和谢枞舟闲聊的说起来:“其余的只能先等等了,他现金流也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 毕竟他们这不是几百万的小买卖,而是高达九位数的一次转让股份。 只是宁哲和他那位妻子的娘家都是很有‘实力’的,宁豫也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就是了。 谢枞舟闻言,长眉轻挑:“你急着用钱?” “当然了。”宁豫毫不犹豫:“说了我要自己开公司的。” 她可不是在说着玩儿。 谢枞舟:“说说。” 他还记得之前在医院宁豫不想细聊,那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 两个人靠在床头聊天,莫名真有了种‘老夫老妻’的岁月静好感。 “唔,我自己开公司的话,肯定也还是围绕钢材这方面做文章。”宁豫诚实地说着。 因为这是她最擅长的事啊。 “只是我的思路和宁氏不一样。”宁豫顿了一下,说:“我想做微晶钢。” 走高精尖的思路,只生产精密钢材,钢管,五金,通过精密轧制做零件,仪器,甚至是医院里用到的手术刀针头等等……市场很多。 谢枞舟黑眸微顿:“什么时候的想法?” “想自己去开公司,还是这两个月的事儿。”宁豫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但有这个想法,是之前和你合作那批零件时候的事。” 之前谢枞舟的那个工作室,曾经从她这儿定制了一批ah00钢管,给了她一定的启发。 就像他们之前聊过的,越发展大环境始终就会越追求‘更高更快更强’。 什么都有一个‘更’字,钢材市场也有。 比起固步自封甚至退步,宁豫追求的是更早一步的‘转型’。 “那你要是专门做这种我可就省事了。”谢枞舟忍不住笑:“车场不知道多需要微精钢。” 不管是车本身,还是部位零件。 但宁豫明白他是说的谦虚,比起他‘省事’,更得益的分明是自己——刚开公司就有稳定客源的话,是谁都会觉得天上掉馅饼了。 不过宁豫不着急。 她是想开公司,但她更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寻求合作伙伴之类的对现在的她来说还太早,更重要的是建造冶炼压制的钢厂,然后找工艺娴熟的技术师傅。 谢枞舟听到她这么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一笑。 “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倒是可以介绍个朋友给你。” 宁豫:“什么朋友?” “一个炼钢大师,技术很高级,实操也有好几年的经验了。” 谢枞舟故意说的轻描淡写,但宁豫还是忍不住的惊喜了。 她前后摇晃他的肩膀:“真的假的?” 毕竟创业初期阶段,就这种技术型人才最值钱也最难找。 谢枞舟:“记不记得咱俩领证那时候,我喝了酒胃黏膜出问题住院了,有个工程师拿零件过来看我。” 经他这么一提醒,宁豫想起来了。 说起来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但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时确实有个男人拿着零件过来看谢枞舟,穿着简单气质特殊,整个人看着非常不好接近的样子。 宁豫记得自己还夸过那人长得不错,然后某些家伙吃飞醋来着。 她点了点头:“记得。” “就是他了,现在在我那边工作,叫谢为。”谢枞舟笑:“工作室里有他加工过的零件,明天……等初二带你去看吧。” 明天大过年的,没时间。 谁会这个时候还想着工作啊? 宁豫眼睛却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问:“不能现在就去看吗?” 她记得那个人带过来的零件,制作相当精细,谢枞舟的夸奖一点都没吹,的确是不掺杂什么水分的炼钢大师。 对于技术型人才,宁豫真的是求贤若渴。 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 “去吧,这儿离你工作室的位置又不远。”她甚至又劝了一句。 “……”然而老婆太爱工作了怎么办? 谢枞舟忍无可忍,一个翻身堵住她的嘴,使劲儿亲了几下还不忘嘟嘟囔囔:“你也不奖励我一下。” 总想着工作工作什么的,好烦啊! 宁豫抬手揉了揉谢枞舟柔软的头发,忍不住笑。 这家伙活像一只求主人投喂的大狗。 ----------------------- 作者有话说:谢二:怎么才能让老婆爱我多过爱工作呢tat 第54章 挖到了 要小孩吗? 春节, 宁豫跟着谢枞舟回了趟谢家。 按照礼数应该走的流程,和对这里有没有感情无关。 只不过上次在医院狠狠怼了卓雅一顿……那宁豫也丝毫没有畏惧,拎着东西就进去了。 但卓雅并不在。 这大过年的, 谢家清冷的大独栋里就谢译峰和谢枞云两个人在那儿包饺子。 显然并不熟练,围裙上沾了不少白面, 有些滑稽。 没等任何人问,谢枞云见到他们就主动说:“妈出国了。” 谢枞舟一愣:“出国。” “嗯, 说是要散散心去。” 这意味着他们这个春节至少能消停点, 安稳点。 宁豫若有所思。 据她之前特意在谢枞云那儿的旁侧敲击, 多少知道卓雅这么多年的爱好就是乐此不疲的给谢枞舟找不痛快。 每当过年过节他不得不回来的时候, 她都一定要闹一通搞的所有人都不愉快的。 现在春节却自动回避…… 难不成是之前受到的打击大了点? 不过宁豫虽然有了这种猜测, 但可不会有什么愧疚和担忧。 祸害遗千年,她相信卓雅且活呢, 而且还会活得很好。 这般想着, 她撸起袖子也准备帮忙包饺子——顺便拉着谢枞舟一起。 皮和馅都是在外面买好的, 几个人的工作只不过是包一下。 墙根下[先婚] 第95节 其实要现成的整个饺子也有的是, 速冻的, 现包的, 超市里应有尽有, 只不过都过年了, 多少也该有点自己参与的感觉。 虽然……他们这一个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做起这样简单的小手艺来可真不怎么样。 一桌饺子包出来,还属谢枞舟包的最有模有样。 “不要小瞧了我留学那几年锻炼出来的厨艺啊!”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 他自豪的抬了抬下巴。 谢枞云长眉轻挑:“那你再露两手, 一会儿爷爷奶奶来,当孝敬他们。” 谢枞舟今天心情好,对于这种拿他当厨子用的要求也没拒绝, 反倒是笑了笑,欣然接受。 于是今年的年夜饭基本就是他主力操办的。 宁豫知道谢枞舟厨艺正经不错,结婚这几个月也都是他在做饭,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他能做一桌子菜的能力。 而且听他提起那段在德国留学的经历,恍惚间还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情。 自己和谢枞舟之前都在慕尼黑上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在同一个校区待过两年。 虽然那时候的交流并不算多,但细细想来,基本也是隔一两个月就能见到一次。 现在回想,应该是某些人有意为之。 毕竟谢枞舟那场青涩的暗恋,旷日持久。 让她现在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有种历久弥新的甜意。 谢家一家人在春节凑在一起谁也不是为了吃过来的,主要还是聚一聚罢了。 所以吃什么并不那么重要。 谢枞舟也没放过谢枞云,拉着他一起准备,简单做了十个菜凑个十全十美就交差了。 饭桌上,谢枞舟给宁豫夹排骨:“吃这个,加了话梅。” 话梅排骨算是她挺喜欢的一道菜。 宁豫笑了笑,默默啃掉。 谢译峰和谢夫人瞧见小两口感情不错的模样,也默契的会心一笑。 两位老人家对此很满意,毕竟他们都觉得谢枞舟和宁豫是商业联姻的——商业联姻都得慢慢培养感情,有的夫妻一辈子都冷冷淡淡相敬如宾的,虽然瞧着也算和谐但总觉得有些可惜。 眼下看着他们这么好,两位老人总算放心很多。 但不可避免的,又忍不住对谢枞云有些不满。 “你怎么还不着急啊?”老夫人吃的差不多了,当众催婚:“都快四十了,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奶奶,还有几年呢。”谢枞云轻笑:“年龄这事儿也能四舍五入?” 老夫人瞪他:“贫嘴!” “奶奶,您消消气。”谢枞云盛了碗汤孝敬过去:“四十之前一定搞定。” 谢译峰也生气了:“你奶奶说四十你还真四十?你还有没有点谱了?别等你弟弟都有孩子了你还孤家寡人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有哪个晚辈能让他们不操心呢? 孩子?宁豫蓦的听到这句话,猝不及防就被嘴里的汤呛到了。 然后不住的咳嗽起来。 这种生理反应她想忍也忍不住,只能抽张纸巾捂住嘴。 “干嘛喝这么快。”谢枞舟在旁边给她顺背。 这个小插曲让谢家两老停止了对谢枞云的拷打,也不继续说催婚的事儿了,末了只留了句:“反正你自己上心点,得知道着急。” 谢枞云敷衍‘嗯嗯’着。 没人发现宁豫是因为‘孩子’这两个字才不自觉的失态,就连她自己也是一瞬间的反应。 就……她根本没想过的事儿被长辈们这么大大咧咧的提起来,让她感觉毫无准备。 虽然她知道谢译峰的本意只是说的夸张一些想要刺激谢枞云,没有真的催生的意思。 不过谢枞舟在她的事情上一贯是很细心的,等守岁到半夜都回了房间,他才开口问:“是被爷爷的话吓到了?” 宁豫正在摘耳环,闻言从镜子里看他一眼,不明所以:“什么吓到了?” 刚才又一起放烟花看春晚什么的,她早就忘记刚刚的插曲了。 谢枞舟却记得,走过去帮她把披在背上的长发绑起来。 一边动作一边说:“爷爷说等咱们有孩子了,哥八成还是孤家寡人那句。” 她有洗脸的时候把头发绑起来的习惯,自己顺手就帮忙了。 “……没有,就是当时有点意外。”宁豫诚实地说:“后来想想爷爷奶奶挺有趣的,就是想让大哥早点成家。” 谢枞舟笑了笑:“那你得劝劝景以啊,哥喜欢她。” “我哪儿会劝啊。”宁豫无奈,这种保媒拉纤的事儿她最不会了。 况且,她也不知道景以对谢枞云的态度究竟如何。 正想着,又听到谢枞舟说:“放心,我不会催你生孩子的,爷爷他们也不会。” 宁豫微怔,一时间竟然品不出来‘放心’这两个字究竟是何意味,难道…… “你觉得我不想要孩子吗?”她忍不住问? “嗯?”谢枞舟意外:“难道你想要?” “……其实我根本没想过‘想还是不想’这个问题。”宁豫跟说绕口令似的,可全是实话:“只是突然听到,挺意外的。” “其实并不排斥,不过觉得没到时候而已。” 宁豫不是丁克一族,对小孩儿也不排斥,她也有几个早婚早育的朋友,见过他们的宝宝,还蛮可爱的。 等到了时候,她自然会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谢枞舟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别担心啊,我没误会你不想要小孩。” 他说着更开心,从背后抱住宁豫蹭了蹭:“你说这些,是不是怕我不开心啊?” “……” “你想太多了,我才不想这么快要个孩子来打扰咱们的二人世界。” 宁豫耳朵红了,推开他:“我去洗澡了。” 谢枞舟缠着她不放,乐呵呵道:“一起洗吧?节省时间。” “……”她当然知道他嘴里的‘节省时间’指的是什么。 自然是在浴室里来一次。 大年初一,宁豫没什么包袱的睡到自然醒。 在谢家过夜,整个独栋都静悄悄的,她睁眼后发现谢枞舟也在旁边,一只手正搂着他,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几点了?”声音有点沙哑地问。 “快十点了。” 宁豫吃了一惊,将醒未醒的瞌睡虫全跑光了。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她有些埋怨的看着他。 毕竟第一次在谢家过年,她作为新媳妇睡到日上三竿算什么啊?太失礼了。 “这有什么。”谢枞舟知道她在想什么,失笑:“昨天睡得晚,还累了,起的自然就晚了。” 宁豫一边扎头发一边瞪他:“你还说?” 要不是他昨天折腾那么久哪至于让自己这么累?况且不管是在浴室还是在床上总要担心他的手,心理比身体还累……真是太惯着他了。 谢枞舟把她往床上拉:“不用着急,爸和哥早都出门了。” “出门?”宁豫不解:“大年初一的,这么早干嘛去了?” “就是因为大年初一他们才早早出门啊。”谢枞舟呵呵笑了两声:“那群商业大鳄从一大早上就给他们打电话打个不停,就要趁着这个时候来回拜年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稍有感慨——感慨自己不用遭这份罪。 宁豫当然也了解这些,只是她今年是久违的回国过年,前面几年也只是隔着越洋电话知晓老爷子他们多么忙。 耳闻不如目见。 不过这么一来,她确实放松了不少,又从容的躺了回去。 “那我们干什么?”这么一对比,自己和谢枞舟确实算是两个闲人了,难道就在床上躺一天? 谢枞舟想了想:“去看电影怎么样?” 大年初一,春节档很多电影上映呢。 这个提议让宁豫想起上次一起和他看无间道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平时很少看,谢枞舟才有这个提议的吧? 她没有拒绝这个好意,点了点头:“行,看什么?” 谢枞舟把手机塞给她:“你挑挑,对哪个类型的感兴趣?” 春节档一向是电影院最百花齐放的时候,动作片爱情片动画片什么的应有尽有…… 总有一款感兴趣的。 宁豫划了会儿手机,指着那部看起来就大场面频出的特效动作片:“看这个吧。” 大过年的,就看点热闹的吧。 谢枞舟订了下午的票,两个人爬起来简单吃了口,开车出门。 住在二环外的黄金圈,附近处处都是商场和电影院,谢枞舟看凯德还有位置不错的票就随便订了两张。 结果到了商场里面就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山人海。 宁豫:“……我有点后悔了。” 来这儿干什么啊,她最讨厌人挤人的地方了。 谢枞舟也不喜欢人太多,但仍抱着乐观的态度:“来都来了,万一电影特别好看呢?” 墙根下[先婚] 第96节 就也算没白来。 第55章 挖到了 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很开心。…… 可历年的春节档都在和大众传递一个事实, 那就是不要对合家欢的爆米花电影有太大期待。 今年也不例外。 这部宣传最起劲儿的动作片实在一般,看的两个人都昏昏欲睡的,前期铺垫的剧情冗长又乏味, 还处处暗示后面有大招有反转……结果看到结尾都没看出来那所谓的‘反转’有什么惊艳之处。 宁豫和谢枞舟本来都想半路开溜,结果被吊着看到了最后, 在片尾曲响起来那一刻心里都忍不住暗暗吐槽了几句。 随着大流离开,两个人都觉得出来一趟只看这么一部电影太冤了。 于是又在商场逛了逛。 谢枞舟:“上次逛街还是在港城那次吗?” 也是他们一起的。 不过那次只是匆匆买了套衣服, 严格来说也算不上‘逛’。 “是啊。”宁豫点了点头:“没时间。” 这段时间除了彻底摊牌后的最近几天, 她都快忙成陀螺了, 也没机会约辛黛和景以她们。 不过说起来辛黛这次出国蛮长时间的, 过年了都没回来。 谢枞舟注意到她飘远的思绪, 抓了抓她的手:“那就逛逛吧。” 凯德还是很大的,商场有八层, 电影院就是顶层了, 一层一层向下逛能消磨好些时间。 不过在七楼, 两个人就停了很久。 因为七楼有一家猫舍。 谢枞舟隔着玻璃窗被里面的一只纯白色加菲猫吸引了注意力。 大圆脸大眼睛, 懒洋洋的模样很高冷, 虽然加菲特有的大扁脸和宁豫精致明艳的五官毫无联系, 但他无端就是觉得这只猫有点像她摆烂时冷冷懒懒的气质。 宁豫真的很像猫, 困得睁不开眼被人亲的时候, 会伸爪挠人。 谢枞舟超喜欢, 挪不动步了。 他用眼神请示宁豫,意思是能不能进去看看。 宁豫皱着眉, 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不喜欢这种宠物店之类的, 但看在他这么感兴趣的模样……就忍忍吧。 结果谢枞舟还在得寸进尺。 他抱着那只纯白色的小加菲,眼睛里充满渴望:“可以买回去养吗?” “不行。”结果被宁豫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的拒绝了。 谢枞舟还在努力争取:“我负责照顾,不用你操心的!” “不行。” “喂猫粮给猫洗澡吹干倒猫砂换猫砂滴眼药水都我来干!” “不行。” “……你没事干还可以撸猫玩儿有什么不好的呀。”谢枞舟不禁怨念了。 宁豫是对动物完全无感, 且完全无法容忍猫毛狗毛各种动物毛的人。 并非过敏,就是讨厌。 但她看出来谢枞舟是真的喜欢这只猫,有些纳闷:“你干嘛这么想养?” “唔,”谢枞舟想了想,实话实说:“我觉得这猫有点像你。” “……” “不是长相,是那种高冷又可爱的感觉。” 宁豫被说像一只猫倒也不生气,反而秀眉轻挑,问他:“那你是因为这猫像我才想养的?” 谢枞舟狂点头。 “那你不都养我了,还找什么替身?”宁豫淡淡道:“你不是说想过二人世界吗?” 那‘猫’也是第三者。 谢枞舟被秒杀了。 虽然他知道宁豫纯纯就是不想让他养猫才这么说的,但还是被哄爽了。 “说的也是。”他略微有那么一点遗憾的放下猫,笑了笑:“有你还养猫干嘛。” 不过谢枞舟还是把这只很可爱的猫买下来了。 他当然没胆子自己养,付钱的那一刻就不断重申是要送给堂妹谢安弦让她去养的。 等某天宁豫准许了,他还能顺理成章的弄回来。 谢安弦被突然塞了只猫,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同时也欣喜若狂,在电话对面就‘啊啊啊啊’的尖叫起来—— “哥哥哥哥我爱死你了!我这就去取猫猫!” 谢枞舟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些防止被震聋,然后一脸无辜的看着宁豫。 “瞧。”他说着:“我都说了安安超喜欢猫。” 宁豫无语,也懒得戳穿他这个刻意的安排。 总之她不会在家里养宠物的,他喜欢的话就放在他堂妹哪里,偶尔看看无所谓。 至于自己养,休想。 等安排完了一切,把猫咪装在太空舱里等谢安弦来领,然后两个人才继续逛。 “去五楼吧。”宁豫看着商场立牌上的导航写着五楼男装:“给你买点衣服。” 没让他养成猫,总要补偿一下。 谢枞舟虽然不缺衣服穿,但还是欣然应允。 毕竟谁会不喜欢老婆亲自给挑衣服买衣服的感觉呢? 两个人下了电梯,在五楼逛来逛去的时候,宁豫忽然问:“你校服袖子为什么绣的是玫瑰?” 一般来讲的话,男生都很少在衣服上特意绣花吧? 谢枞舟闻言怔了下,然后笑了:“因为喜欢呀……” 在他看来,最像宁豫的花就是玫瑰。 热烈,明艳,浑身带刺……铁骨铮铮的玫瑰花。 可宁豫哪能想到这也和自己有关,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就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了。 ——她以为的是谢枞舟喜欢这种风格。 看到宁豫拿了件花衬衫去让自己试,他简直哭笑不得。 算了,就当哄老婆了。 谢枞舟安慰着自己,走去试衣间。 但不得不说自身条件太好的情况下穿什么都好看,肩宽腰窄骨骼高挑清瘦,穿的像个花蝴蝶也是最漂亮的花蝴蝶。 谢枞舟在宁豫面前走了两下给她看,满意地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惊艳情绪。 嘻嘻。 宁豫果断起身:“我去付钱。” 谢枞舟没反对,笑着回到更衣室把衣服脱了下来换成之前那件。 衬衫让售货员打包起来。 机灵的销售看出他们夫妻俩出手阔绰,忙着继续推荐别的。 宁豫付钱回来,脸上的神色莫名的有些古怪。 谢枞舟敏锐发觉,问了句:“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大哥了。”宁豫小声说:“和一个女生在逛街。” 她说‘好像’,但实际上心里已经确定了百分之九十——毕竟谢枞云的外貌条件优越出众,很好认嘛。 “我哥?”谢枞舟愣了一下,忙问:“和谁啊?景以?” 宁豫想了想,谨慎回答:“看身高应该是吧。” 他旁边的姑娘穿的鼓鼓囊囊,头上还戴着帽子,就算宁豫和景以十分熟悉,但只看这么一个背影也看不出来,只能说身高是很像的。 “靠,”谢枞舟忍不住吐槽:“那他们是表面上在那儿互相拉扯,实际上在偷偷交往吗?” 有什么好骗人的啊! “……我哪知道。”宁豫忍不住说:“而且也不确定那女生就是小景啊。” 没百分之百确认之前,她才不会去揣测自己朋友。 谢枞舟摸了摸下巴,忽然心生一个伟大的提议:“我们去跟踪看看怎么样?” 宁豫彻底无语了:“跟踪,你怎么想的?” 他们什么身份啊,干嘛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儿? 谢枞舟耸了耸肩:“你要从辩证思维去看待这件事,跟上去看一下,如果我哥是和景以在一起,咱们就可以祝福他们了。” “不是的话,你回去就告诉你朋友继续严厉拒绝我大哥这个脚踏两只船的。” 宁豫:“……” 也许她真的被他忽悠瘸了,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艰难地说:“行吧。” 墙根下[先婚] 第97节 谢枞舟却笑了,一语道破:“其实你也想八卦吧?” …… 她想打人。 两个人开始了拙劣的跟踪。 不,说跟踪还是太难听了一点,宁豫觉得这属于‘探查’。 她刚才付款的时候在收银台旁边的店面看到谢枞云的,现在返回去发现他们还在……也是挑衣服。 谢枞舟也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干脆就没藏着掖着,拉着宁豫几步走过去。 他叫了声:“哥。” 谢枞云和旁边的女孩都听见这声了,一起转过身,四目相对后皆是一愣。 “……小景。”宁豫早就在猜是不是景以了。 此刻看到庐山真面目有种又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犹豫的问:“呃,你和大哥……” 景以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看着宁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大年初一,一男一女一起逛商场?光用‘朋友’这个说法来解释可有些单调了。 更何况,景以本来就不是个擅长骗人的性格。 谢枞舟饶有兴致地问:“大哥,您这是在约会吗?那昨天爷爷催婚你还说没对象。” 谢枞云没说话,用眼神暗示他赶紧滚。 但这种程度的警告可吓不到谢枞舟,难得抓住大哥的小辫子,他还想多调侃几句。 宁豫看着朋友尴尬的脸色,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连忙悄悄扯了扯谢枞舟的袖子示意他闭嘴。 “大哥,我们碰到了就过来打个招呼。”她很得体的说着:“就不打扰你和小景逛街了,改天一起吃饭?” 谢枞云‘嗯’了一声。 谢枞舟被拉走,还有点不乐意:“干嘛不多聊会儿?” “有什么好聊的啊。”宁豫被他气笑了:“小景都尴尬了。” 她说着拿出来手机看了看,果然看到景以给自己发的信息,大概意思就是此事说来话长,等约出来见面再详细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 宁豫快速回了个‘好’。 其实她并不算特别好奇,只是关心好朋友。 谢枞舟还在那儿说呢:“看来你以后能和闺蜜直接当妯娌了。” “别瞎猜。”宁豫收起手机:“继续买衣服吧。” 如果真的这样那倒是好,但她没兴致猜来猜去的。 谢枞舟停止八卦,拉着宁豫下楼。 进了电梯,他干脆摁了一楼直接下去。 “嗯?”宁豫不解:“不逛了吗?” “下雪了。”他说:“去外面看看雪。” 宁豫眨眼:“你怎么知道啊?” 他们一直在室内待着啊。 谢枞舟失笑:“天气预报啊亲!” 手机上都有实时天气的。 …… 宁豫发现她真是傻了。 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也的确是很漂亮。 天早就黑透了,凯德长长的台阶下是一圈巨大的广场,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明亮的路灯,照的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宛若澄黄的光线下飞舞着无数萤火虫。 在不冷的温度下,雪真的是究极浪漫。 京北倒是不少见雪的,大雪小雪都有,但今年并不多,加上这场一共才下了三场。 所以就显得有些珍贵了。 谢枞舟侧头看向宁豫的侧脸,如愿看到了她满足的神色。 他提议:“跑一跑怎么样?” 宁豫犹豫:“你行吗?” “……我有什么不行的?” “你的手。”宁豫看向他的右臂,虽然已经拆了石膏,但这不代表已经彻底恢复好了啊。 谢枞舟无所谓的笑:“早就没什么了。” 不过对她的关心,他总是很受用。 说完,他拉着她下了台阶,穿越大大的广场中心跑到对面的步行街上。 那里有着全市最大的屏幕,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高楼上不断闪耀,每分每秒的字节跳动都是花了巨额的活广告。 直到20:00整—— [ny,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很开心。] [以后每年都这么过吧。] 每句话停留十秒,一共两句。 第56章 挖到了 想光明正大的亲你。 宁豫发现, 谢枞舟还真是个会搞浪漫的性格。 她睁愣半晌,回过神后看到男人亮晶晶的眼睛。 充斥着喜悦,期待, 并不扭捏和毫无保留的开心,还有, 赤诚的爱意。 宁豫心脏瞬间被一种暖融融的热流包裹住,就仿佛在冬天泡了个温泉一样熨贴, 舒适。 她笑了笑:“所以, 下雪是巧合吗?” 就算没有这场雪, 他还是会在这个时间带她出来。 “是啊。”谢枞舟大方承认, 仰头看着漫天飞雪, 唏嘘着:“雪都帮我忙,你说我是不是天选之子?” 宁豫还是笑, 刚想说什么, 就被蓦然低头的男人吻住。 冰冰凉凉, 仿佛唇角沾着雪花的一个吻, 慢慢融化在唇舌灼热的纠缠中。 很突如其来的一个吻, 但并不突兀。 雪花在唇间甜丝丝的。 宁豫其实不是很喜欢冬天, 她怕冷, 过了二十五岁每到稍微冷一点就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丝毫不追求美丽冻人。 尤其是十六岁那年的圣诞节, 让她对冬天对雪,都有种下意识的抗拒感。 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谢枞舟之后, 那个圣诞节的校服已经变成盲盒一样的惊喜, 再也不是什么她想忘掉的坏记忆。 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下雪的时候给她惊喜,让她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冬天。 宁豫被亲的不自觉闭上眼睛, 过了好久才睁开。 嘴唇分开,好像吹过来的风都更冷了几分。 但身体,掌心,浑身上下奔腾的血液又都是热的。 谢枞舟看着她漾着水汽的漂亮眼睛,轻笑,又亲了一下。 “上次看烟花的时候也这么亲你了。”他说:“可只有我们两个人。” “早就想这么……光明正大。” “宁豫,我很爱你。” 谢枞舟早就想光明正大,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亲她。 他现在非常喜欢表达爱意。 坦坦荡荡,毫不掩饰。 宁豫感觉到自己一向平静的情绪在波动,体内的细胞鲜活跳动的声音。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知道谢枞舟喜欢她很多很多年的时候。 这次则是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爱。 活了二十七年,宁豫必须承认她到现在才有这种切身体会。 会觉得烦闷,纠结,喜悦,牵肠挂肚,然后又是说不出来的温暖和窝心。 也许这才是喜欢吧。 和她之前以为自己喜欢李之逞时的冷静感截然不同。 这样的自己,让宁豫觉得失控。 但同时又……很新鲜。 这种感觉并不是最近才有的,追溯起来,几乎是婚后和谢枞舟在一起的每一天。 他做事总是出乎意料,让她的生活充满新鲜感。 原本宁豫以为自己是不需要这样的新鲜感的。 但现在经历过她才发现,她需要。 甚至,很喜欢这种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体验。 墙根下[先婚] 第98节 宁豫以为自己喜欢那种可控精准完全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可实际上并不是很喜欢。 她以为自己喜欢李之逞,可实际上也并不是喜欢。 她以为自己和谢枞舟的性格大不一样,自己不会喜欢他……可也不是。 嗯,她喜欢。 - 初四过后,宁豫和景以才有时间约着出来。 就约在常常一起吃饭的餐厅,见面后还没等自己问什么呢,景以就果断交代了一切。 简而言之就是,谢枞云在追人的某些方面和谢枞舟十分相似,都是各种套路,各种难缠。 不愧是兄弟俩。 景以也显得很无奈:“他死缠烂打……我就想着试试吧……” 死缠烂打?宁豫一愣,忍不住笑了。 景以眨了眨眼:“小鱼,你笑什么。” 宁豫:“有点想象不出来枞云哥死缠烂打的样子。” 这个形容词放在谢枞云身上,反差感好强烈。 “……”景以本来就是个容易不好意思的姑娘,被她这么一调侃,脸瞬间有些红:“哎呀,你别打趣我了。” “我说真的,希望你和枞云哥往好的方向发展。”宁豫咬着吸管,笑眯眯道:“以后给我当嫂子也挺好的。” 景以怔了下,也笑了。 “小鱼。”她认真的说:“我发现你有些变了哦。” 变了?宁豫歪头:“哪里变了?” “说不上,就是……”景以虽然容易害羞,但一向是很细心的姑娘,她想了想,慢吞吞地说:“感觉变得比以前更有‘活人气儿’了。” “没有说你以前不好的意思,实际上你一直都超级好,只是我总感觉你以前心事重重,压力很大。”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从在医院里到上次商场见面,景以就能感觉到宁豫身上萦绕着的气息不再是压抑,仿佛时时刻刻需要绷紧自己规训自己的沉重。 相反的,她现在才真正的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开始享受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景以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戏谑的说:“甚至你现在偶尔说话的腔调,有时候都有点像是谢二的风格呢。” 就比如刚才那几句聊天。 从前的宁豫会很关心她,但不会那般调侃。 宁豫静静地听着,半晌后很认真的点点头。 “可能吧。”她说:“我觉得我现在变得更好了。” 她没有以前那么勉强自己了。 真的像谢枞舟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那家伙活的潇洒,通透,随心所欲…… 宁豫以前会不屑这种‘吊儿郎当’,但现在接触久了,她承认有些地方也值得自己学习。 再说了,不都说夫妻在一起久了,很多行为习惯甚至长相都会越来越像嘛。 景以说:“你一直都很好。” 宁豫笑着捏了下她的脸。 怪不得谢枞云会‘死缠烂打’,实在是她们家景以这个性格真的很可爱,也很招人喜欢啊。 两个人吃完饭又逛了会儿街,宁豫才开车送景以回家。 然后接到了宁哲的电话,又去和他见了一面——两个人是约在今天晚上签合同,见了面后,他还假惺惺的长吁短叹一番。 宁豫听得不耐烦,故意吓唬他:“你这么遗憾啊?那我不签了。” “……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宁哲强忍着怒意。 “所以啊,那你在那儿假装劝我干什么。”宁豫利落的签了字:“赶紧打首款就是了。” 宁哲生怕她反悔,检查了合同就打电话立刻派人给她打钱。 “剩下的我会尽快给齐。”他强调着。 这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也不想拖太久了,生怕煮熟了鸭子会飞。 宁豫点了点头,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不信他。 反正合同在,三个月内宁哲如果给不齐转让资金的全部尾款,她还可以把股份收回来。 着急的只会是他,自己左右不吃亏。 只不过在很多人眼里,宁豫真是吃了大亏的。 比如转让股份这件事彻底传开后,她的电话整天响个不停,全都是来问这件事的。 甚至就连不知情的谢枞云谢译峰都有关心,疑惑她是不是和宁家的关系出什么问题了。 不过谢家人那边倒是宁豫不必多费唇舌,自然可以交给谢枞舟去和他们解释自己的这个行为动机。 许多人都知道宁氏近半年的大单全都是宁豫签的,而这些项目所带来的收益则是需要缓慢兑现。 而她却在这个时候选择转让股份,这和平白无故做大善事让宁哲捡漏有什么区别? 不少人都觉得宁豫是脑筋不清楚了,包括远在国外的辛黛,甚至觉得她受到了宁哲的威胁恐吓。 不过种种猜测都是其他人的庸人自扰,可不会打扰到宁豫规划好的步伐。 做生意和做人一样,有失就有得,她现在所谓‘失去’的这些,未必不会在未来某一刻又全部拿回来。 宁豫按部就班的陪着谢枞舟检查,复健,看着宁哲把钱款一笔一笔的打过来,等天气开始迈入春暖花开之际,就开始选建造工厂和公司的位置。 这些都是大投资,但她手里已经有了足够的钱。 工厂的位置不用太好,偏僻一些无所谓,反正是生产线,最终都是要运输到全国各地的。 但公司选址还是要严谨一些。 宁豫选了好几个写字楼来对比,还和谢枞舟一起研究着跑了好几个位置,最后才选定租下一个三环的写字楼当公司。 反正刚刚起步,用不着太豪华,在cbd选一栋办公楼租一层就够了。 不过敲定位置,只是万里长征一小步。 谢枞舟目绕空空如也的四周,问:“员工呢?打算什么时候招人?” “工厂没建成之前还用不着技术型人才。”宁豫也早就想好了:“先找管理就行,不过也不着急,小徐和黄盈会跟着我干。” 这两个也算是宁豫在公司一手培养出来的嫡系员工了,刚听说她要离开宁氏时,两个人都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然后在得知她会自己单干后才松了口气,都表示会跟过来。 有的时候大公司虽然是庇佑,但跟对了老板才有更好地发展。 “小徐?”谢枞舟抓住了什么,立刻问:“是你那个叫徐泊原的助理?” 宁豫愣了下,才说:“我都不记得小徐的名字,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还连名带姓的记着,挺奇怪的。 谢枞舟很直接地说:“我对你身边出现的男性生物一直都记得挺清楚的。” “……不是吧你。”宁豫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瞬间无语:“连小徐的醋都吃?” 而且记忆里,这家伙好像还不是第一次吃小徐的醋了,之前在港城的时候就暗戳戳酸过。 谢枞舟笑:“现在不吃了。” 因为她连小徐的名字都不记得,他还有什么好酸的? ----------------------- 作者有话说:小徐:我是你俩的工具人是吧( 完结倒计时! 第57章 挖到了 折腾到半夜,才消停。…… 四月初, 天气从春暖花开走向炎热时,宁豫的工厂建好,公司也终于可以正式起步。 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但那边的声音并不陌生。 “monroe!”对面的男声叫着她在留学期间的英文名,颇为激动:“我来中国了!我们能见一面吗?!” 宁豫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对面的人是谁。 alex, 她的大学同学,曾经一起做过小组课题的朋友。 有点意外, 她问了句:“你怎么来中国了?”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alex夸张的感动着:“我真荣幸。” …… 大可不必。 alex:“公事出差, 你家不就是在京北, 应该可以见一面吧?” 宁豫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可以。” 怎么说也当了几年的同学, 当时在慕尼黑的时候关系还不错。 除了毕业那年,alex半真半假的和她表白了两次, 让宁豫多少有些别扭。 她当然是直接拒绝了, 可还是会觉得尴尬。 但这都过去很久了, alex如今这么坦荡的打电话过来, 显然也不在意之前那些事了吧? alex听她答应, 立刻很兴奋地问:“那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墙根下[先婚] 第99节 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了。 宁豫扫了眼周遭的建筑, 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中餐馆, 于是就给alex发了地址过去。 然后还不忘给谢枞舟打个电话, 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谢枞舟‘嗯’了声, 随口问:“有事忙?” “有个朋友过来出差找我吃顿饭。”宁豫看了眼时间,主动问:“你一会儿要不要来接我?” 她今天出来没开车。 “行啊。”谢枞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宁豫在中餐厅周围逛着, 等了alex一会儿, 收到他的短信说到了才向那边走。 结果走到门口就差点被抱住。 ——差点,是因为宁豫见到一个黑影扑来就立刻闪身避开了。 “monroe。”alex没抱到人,显然很失望:“这么久没见了, 抱一下怎么啦?” alex是典型的德国帅哥,身型高瘦金发碧眼,光是站在这儿就足够吸引眼球了。 “抱什么啊。”宁豫心想咱们也没那么好的交情,毫不留情地说:“男女授受不亲。” alex会一些中文,但显然不是很擅长,茫然的问了句:“什么意思?” …… “意思是赶紧进去吃饭吧。” 宁豫已经提前订好了位置,带他进去。 之前在慕尼黑的时候,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也吃过几次中餐,alex来之前也提前做过攻略,心里是有想吃的菜的。 只是菜名他不会用中文说,也看不懂菜单,都是由宁豫帮忙翻译的。 “monroe,你真好。”alex捧脸看着她,星星眼:“谢谢你请我吃饭。” “正常。”宁豫笑了笑:“都是朋友。” alex却很能打直球:“你知道我可不想和你只当朋友。” 之前在慕尼黑的时候,他就和她多次表达了好感。 甚至暗示了不谈恋爱,只约也行——国内国外的感情观真的很不一样,约炮在国外随处可见,有好感的成年男女一个月之内不上床就显得不正常。 alex也是情场浪子的形象,猎艳无数,却对着宁豫执着了好一段。 宁豫当然不会同意。 她对alex这个人都没兴趣,又怎么可能和他约? 自己也没什么生理需求。 被缠的烦了,宁豫毫不掩饰地说:“不约,嫌你脏。” alex骂了句,又委屈的说:“我每次安全措施做得可好了!” 宁豫把他拉黑了。 后来他又交往了新对象,一再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对她有非分之想自己才把他拉出来。 怎么两年不见,这货又在这儿暗示上了。 宁豫皱眉,也没怎么犹豫,直接举起手来给他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alex脸色一僵:“你订婚了?” “什么订婚,”宁豫笑笑:“我结婚了。” alex毫不犹豫的说:“怎么可能!” 宁豫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为什么不可能?” “你从来没说过你有男朋友啊?怎么可能突然就结婚了?”alex神神叨叨的嘟囔:“我整天看你朋友圈,你从来没发过!你骗我的吗!” …… 她看起来很闲吗还故意骗他? 宁豫被无语到了,但alex的话也让她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和谢枞舟的关系除了这些亲近的亲戚朋友,似乎真的没别人知道了。 但在alex面前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心里波动的,宁豫淡淡地说:“我不发朋友圈,你还看什么?” alex:“结婚也不发?” “有人规定结婚必须发吗?” “……” alex这顿期待已久的饭算是吃不下去了。 他如鲠在喉,心里的滋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从前就没追到过宁豫,他现在当然也不认为自己能追到她,但是蓦然听说她结婚了这件事,打击还是巨大的。 这意味着根本连追的机会都没有了。 宁豫也吃的不是很专心。 她想着这件她才意识到的事,谢枞舟应该早就意识到了吧? 否则他怎么老是吃醋,没安全感呢? “monroe,那你现在做什么?”alex勉强笑着,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这么有能力,在哪里高就?” 因为从前在一个小组做过课题的缘故,alex是非常了解宁豫的工作能力的。 慕尼黑当时也有很多企业给她发来offer,但她都拒绝了。 宁豫留学的时候从未在同学和朋友面前暴露过自己家世,虽然是一目了然的条件优越,出手阔绰,但她不说,其他人也就只能猜。 眼下alex问她在哪儿高就,算是一个很正常的切入话题。 “刚辞职。”宁豫笑了笑:“想自己开个公司。” alex惊讶的眨眨眼睛:“自己创业?做互联网还是实业?” “实业。”宁豫把自己的计划和他大致说了下。 正好包里有两个今天刚生产出来的钢管零件,她拿出来给他看了看。 alex听的认真,看完零件后更是惊叹:“不错,做得真不错,那你要是想发展这行的话,在慕尼黑的人脉用得着啊。” 宁豫点头:“确实。” 其实这也是她答应和alex出来吃饭的一个原因。 慕尼黑有太多的车辆制造业,是个出口微晶钢的好地方。 如果打算做长久生意的话,需要在那边有一个牵线搭桥的联系人。 alex显然是最适合的。 宁豫知道他业务能力过硬,且是土生土长的慕尼黑人,熟悉那边的一切企业,甚至在左右逢源这方面都很擅长,是天生的生意人。 可惜……她不喜欢合作伙伴和自己有什么感情牵扯。 所以在这顿饭的一开始,alex说出那句“你知道我可不想和你只当朋友”这句话时,宁豫就不打算实施自己的这个合作了。 不过alex认真的听了后,反倒主动说:“那不妨和我合作?我在那边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啊。” 宁豫微笑着拒绝了:“算了,公司还没起步,想出口生意有点太远了。” “可想得太近也不是你的作风啊。”alex耸了耸肩,坦诚地说着:“monroe,你不一向是敢想敢做的性格么?” “还是你觉得和我合作,私人关系上有些不方便?” 宁豫:“……咱俩没有任何私人关系。” “对啊,就是这样。”alex笑了:“纯粹利益上的合作,monroe,你应该从一个公司老板的角度上好好考虑。” 宁豫摁了摁太阳穴:“你听说过中国的一句谚语吗?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alex果然听不懂:“……什么胖子?” “意思是现在公司刚刚起步,胃口还没那么大。”宁豫平静地说:“等之后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会考虑和你合作的。” 她这刚步上正轨的小公司员工都没那么多,却来了两个大单子,前几天小徐和黄盈两个人忙的团团转,她自己也承担了人事工作雇了十几个人才忙的过来。 想发展海外业务是真的,但目前只是一个想法。 但宁豫知道这个想法早晚能付诸现实的。 主要让她有信心的是谢枞舟推荐的那个名叫谢为的炼钢师傅,确实是很难搞的一个人,但技术也确实顶级。 被她许以高薪重金挖过来当总工程师后,她确信自己公司钢的质量会是最优秀的。 alex因为那两个精致的零件,是真的对她这个公司前景非常感兴趣的,笑着说:“说真的啊,别忘了带我一起赚钱。” 他是挺喜欢宁豫的,但更重要的是赚钱。 因为之后的话题全都围绕着工作,两个人比起一开始,这顿饭吃的也算相谈甚欢。 吃完菜又点了两份甜品坐了会儿,直到宁豫收到谢枞舟的信息,站起身来:“走了。” alex正问着:“有人来接你吗……”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辆摩托车非常拉风的开了过来。 停在他们面前,摩托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线条轮廓极为精致,五官清俊迷人的脸。 谢枞舟看到他们,眼神定了下。 “monroe,这是?”alex忍不住问。 宁豫走过去挽住谢枞舟的手臂,自然地介绍着:“我老公。” 身体力行的表达自己刚才可不是瞎扯。 谢枞舟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对他点了点头:“你好。” alex回过神,也勉强笑了笑:“你好。” 墙根下[先婚] 第100节 互相打过招呼,谢枞舟就拿出另一个头盔给宁豫戴上:“回家。” alex看着两人一骑绝尘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骑着摩托车接宁豫这样的姑娘,显然不是什么精致的方式——需要女生跨着坐,不能穿裙子,比起超跑轿车来难免粗鲁。 在一般人眼里,或许会觉得宁豫那老公是什么野蛮街头混混。 但alex可不是不识货的人。 motogp在中国不是很热门,但在国外那可是超级火,alex自然也是个狂热爱好者。 他一眼就看出谢枞舟开的摩托车是赛车,是不亚于任何一辆豪车超跑的价值……甚至更贵。 看来宁豫的这位老公挺有来头。 毕竟改装过的这种摩托也不是想买到就能买到的。 不过也正常,那毕竟是宁豫找的男人啊。 alex唏嘘着,也开车离开。 自从右手恢复如常后,谢枞舟就不再排斥重新开摩托了。 不是用来赛车,也不做那些惊险动作,只是重新把自己最喜欢的车当成一个交通工具。 尤其是现在天气暖和了,就连宁豫都觉得坐在摩托上比坐在封闭的车里要舒服。 只是这次,宁豫觉得谢枞舟开的有些快。 快到她都有点紧张了,下意识用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 等终于到家停下,她几乎都有种晕车的感觉。 然后就看到谢枞舟摘下头盔,一语不发的进了门。 ……这人是在生气吗? 宁豫有些茫然,跟着进去。 她问:“你在生气吗?怎么不说话?” 谢枞舟不理她。 宁豫觉得莫名其妙,干脆也不理他了。 她心情也不是太好,刚才吓的手都出汗了,直接走去洗手间洗手。 结果谢枞舟也跟着进来,被风吹过有些凉的身体从后面抱住她,低头亲她细长的脖颈。 “痒……”宁豫忍不住耸肩,沾着水珠的手推了推他。 只是力道像是在抚摸,更助长男人想要亲她的气焰了。 吻从脖颈蔓延到唇上,让宁豫有种快被吃掉的错觉。 他好凶…… 宁豫迷迷糊糊的想,舌尖就被咬了一下。 她吃痛的皱起眉,听到谢枞舟哑声说:“不专心。” 看来自己有必要让她专心。 谢枞舟拦腰将人抱起,修长的手指顺着牛仔裤的边缘撩动。 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细腻,让宁豫骨子里都痒。 难耐的睁开眼睛,看到谢枞舟锁骨处晃荡的项链,吊坠是y…… 宁豫有些恍惚。 其实她从来没问过关于这条项链的事,只知道谢枞舟很喜欢戴这条。 这个字母,该不会也和自己有关吧? “又不专心。”谢枞舟真的生气了:“你在想谁啊?” 什么想谁?宁豫刚要解释,就被他堵住嘴巴。 接下来就是在床上,薄薄的被单下‘闹’。 谢枞舟闹的她浑身虚软,无力极了。 从傍晚折腾到半夜,才消停。 幸亏宁豫从来都有锻炼身体,甚至有经常去工厂考察的经历,这才勉强跟上了节奏。 换个体质弱点的,她估摸着都得晕过去。 因为谢枞舟今天真的非常凶。 就像是谁惹了他一样……但还能有谁呢。 宁豫喝了大半杯水,哑透了的声音才稍稍恢复,莹白的脚趾踹了他一下:“你在生气我晚上和alex出去吃饭么?” 要是因为这事儿,自己可有点冤。 但谢枞舟没否人,他像是也通过几个小时的sex冷静下来不少,躺在旁边看着头顶无主灯的天花板,答非所问:“我记得他。” “他?”宁豫皱眉:“你说的是alex?” 奇了怪了,他怎么会记得他啊? “嗯。”谢枞舟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冬天,低声说:“四年前,我看到你带他回去过慕尼黑的公寓。” 他不脸盲,记性也很好。 所以一眼就能看出alex就是四年前的那个人。 虽然知道宁豫从来就没和这人发生过什么,但还是有点……不,有很多点嫉妒。 ----------------------- 作者有话说:谢二:吃醋了需要哄。 第58章 正文完 上位成功。 宁豫明白谢枞舟今晚为什么这么凶, 又这么闷闷不乐了。 归根到底还是吃醋,不过…… “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啊?”连她之前把alex带回去公寓都知道,这人难不成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毕竟她就带男生去过家里那么一次, 还是顺路去取小组课件的u盘。 谢枞舟笑,故意卖关子:“当然知道很多了。” 宁豫:“你有雇人盯着我吗?” “……想什么呢。”谢枞舟哭笑不得:“我有这么变态么?” 要真雇了人监视她, 宁豫这种性格的不得气够呛啊,他可不会做这种跨越界限的事情。 而且…… “为什么要让别人盯着你?”谢枞舟平静道:“我自己就在慕尼黑啊。” 否则, 他为什么要选择和她在一个地方留学呢。 “所以你是碰巧看见的?”宁豫纳闷, 嘟囔着:“可我就带alex去家里取过一次东西, 怎么还能被你碰见啊。” 真的是有点邪门儿了。 谢枞舟一听, 乐了:“那说明咱俩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呗。” 算什么缘分啊?现在都因为这事儿在吃醋呢。 不过今天这一系列巧合, 倒是让宁豫正视起一些从前被她忽略的事情。 她看了眼躺在旁边的男人:“你想不想办个婚礼什么的?” 谢枞舟怔了下。 他第一瞬间的反应不是开心,而是宁豫这种超绝钝感力的个性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肯定那老外说什么了。 各种猜测在脑子里盘旋了一圈, 他果断反问:“那老外是不是想追你啊?” 宁豫一愣, 又忍不住怀疑谢枞舟在她身上安监控了。 怎么她就这么随便问一句, 他就能顺藤摸瓜的猜这么准啊。 见她不说话, 谢枞舟笑了下:“看来猜对了?” “……你怎么猜的啊?” 谢枞舟给了个很意识流的回答:“了解你啊。” 宁豫拍了他一下:“好好说话。” “你这么忙, 要是什么契机都没有怎么可能想到办婚礼这种事儿。”谢枞舟耸了耸肩, 倒是认真回答了:“能想到, 肯定是有什么事让你意识到需要把自己已婚的身份公布天下——这样就能挡桃花了。” 分析的还真准, 不过…… “不是用来挡桃花。”宁豫淡淡道:“是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结婚了。” 谢枞舟怔愣一瞬, 随后就忍不住笑,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小狗一样的扑上去亲了几口:“谢谢, 我很开心。” 宁豫猝不及防,一边推他一边说:“不许来了。” 他刚才有点凶,她还疼着。 “没想来啊。”谢枞舟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笑出声:“原来你也有怕的事啊。” “……”宁豫强行扯回话题:“所以你到底想不想办婚礼?” 谢枞舟说:“看你时间。” 他只需要宁豫喜欢他就好,并不是那种爱秀爱炫需要向全天下表达存在感的性格。 现在他知道宁豫已经很在乎他的心情,就心满意足了。 宁豫也确实是忙的脚不沾地,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的时间安排—— 墙根下[先婚] 第101节 四月五月要忙手上这两个项目,六月要去竞标,七月她想回慕尼黑一趟,自己的野心很大,虽然嘴上对alex说着不着急,但肯定是要把握住海外市场的。 八月,九月…… 宁豫说:“九月份吧。” 到时候可能能抽出个时间办个婚礼。 “行。”谢枞舟笑:“你不用操心,到时候只需要出席就行。” 只要她给出个大概时间,别的事情他都可以操办——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富贵闲人,但比起宁豫这种工作狂还是要‘闲’一些的。 宁豫‘嗯’了一声。 虽然提到婚礼,但她的主要心思还是在另一件事上,比如她在饭桌上和alex聊的那些工作方针,此刻全都毫无保留的对谢枞舟倾诉出来。 相处越久,了解越深,她就越觉得谢枞舟是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方方面面都很靠谱的人。 在公司发展上也能给出她很多建议。 谢枞舟认真的听着,很诚实地说:“之前我们就聊过,这是条好的发展路线,你应该和alex合作。” “和他就算了。”宁豫摇了摇头,心里听了倒是挺感动的。 谢枞舟虽然会吃醋,但给予她的一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知道她喜欢工作的成就感,所以无论她和谁合作只要能带来利益就无所谓。 哪怕他作为她的丈夫,实际上是可以计较这些的。 谢枞舟看着她的微表情,轻笑:“我说真的,不是在故作大度。” “你要是觉得alex是个做生意的人,那就可以充分利用他的价值互利互惠啊,至于我……” 他顿了下,继续说:“虽然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对这个合作更没意见了。” 宁豫好奇:“什么事?” 谢枞舟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一秒钟没有犹豫的说:“你把婚前财产公证的那个协议废了。” 他们夫妻一体,这样alex就算给他们夫妻俩打工了,他作为‘老板’自然不会有一丁点建议。 宁豫眨了眨眼,摇头轻笑:“这样你会很吃亏的。” 结婚的时候是她主动提出的婚前财产公证,没别的原因,就是商业联姻不想牵扯太多,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这样到时候就算分开,财产方面也不会有太多纠葛。 但现在自己已经不持有宁家的股份了,虽然照样有钱,可创业开公司的风险也是客观事实。 而谢枞舟呢?虽然不是兆景的话事人,但拥有的股份摆在那儿,自己各种投资搞的颇有名堂,动产不动产一大堆。 这要是废了婚前财产协议,到时候离婚的话,谢枞舟可是会很吃亏的。 听了宁豫的分析,谢枞舟却是脸上一黑。 “离个鬼婚。”他没好气儿的说:“你想都别想。” 宁豫笑,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谢枞舟堵住了嘴巴—— “好不容易把你骗上我这条贼船,就甭想下了!” 宁豫反客为主,也主动亲了亲他。 她笑着说:“也没想下啊。” 两个人闹了会儿,谢枞舟的神色变得认真了一些。 “后天……”他修长的手指绕着宁豫长发的末梢,打着卷:“陪我去个地方吧。” 后天?宁豫还没来得及去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行程安排,就立刻那天是什么日子。 四月五日,清明节。 他想带自己去哪儿不言而喻。 宁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行。” 第二天下班离开公司,宁豫被开车过来的辛黛截了个正着,她招呼她上车,兴致勃勃来分享今天财经板块的头条新闻。 “看了没看了没?”辛黛和话痨一样,对着屏幕给她指指点点:“你们家,不对,宁家非要在港城投资那个项目亏大咯,啧啧……” 辛黛是宁豫的朋友,自然无条件向着宁豫。 虽然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但反正现在宁氏在她心里的形象就是十恶不赦了。 宁豫今天忙的还没时间看新闻,但就算没看,她对这个结果也丝毫不意外。 她是去实地考察过施建的公司和工厂的,勉勉强强达到合规水平,生产线路过时的一塌糊涂,和这样的公司合作并且在港城较偏的位置建造楼盘,投入的资金不打水漂才怪。 只是宁从光对这个项目的寄托本身就不是为了赚钱,想必也早就做好了赔本买卖的打算。 但估摸着宁哲会不太开心。 宁豫琢磨着,果然和辛黛到了餐厅正点菜呢,就接到了宁哲的电话。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餐厅外的花园去接。 “宁豫,”宁哲也不迂回,有话直接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宁豫反问:“我故意什么?” “股票的事儿。”宁哲声音阴郁的几乎滴水:“你知道港城那个项目会赔钱,故意套现跑路对不对?” 宁豫:“对啊。” “……” “宁哲,别说的好像你是什么受害者一样,爷爷要投资的那个项目,我一开始就是反对的,但你一直都很支持不是么?”宁豫冷冷道:“况且我也没逼你收购我的股份,是你上赶着。” 而她只是没有拒绝罢了。 宁哲:“你!” 他气的肝火旺盛,太阳穴都‘突突’的跳,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该如何反击的点—— 宁豫确实反对这个项目了,他同意来着。 宁豫也没非得把股票卖给他,他自己上赶着要买的。 但眼看着宁氏的股票一路飘绿,每天都在狂跌,宁哲还是忍不下那口气,所以才打了这通注定自取其辱的电话。 “宁哲,其实你也能看出这个项目不赚钱,只是没想到会赔到这个地步,对吧?”宁豫笑了声,直白的说:“人不能既要又要,你不敢得罪爷爷,想站在我的对立面讨他欢心,那你就承受现在的这种代价吧。” 还想什么好事儿都占全了啊? 宁豫没有继续听宁哲无能狂怒的讥讽,果断挂了电话。 她抛售股票的尾款都已经到手了,当然连和宁哲假惺惺的客套都不用。 或许她是有些心狠吧,但从小在这样的家族被培养出来这样的性格,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虚以委蛇的‘亲情’可言。 况且,宁豫觉得自己天生就比一般人心狠。 别说宁哲了,如果宁晟不是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她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尤其是一年之前的宁晟。 这阵子……他倒是有了些进步。 宁豫之前还和谢枞舟聊起过关于宁晟的事。 怎么说也是亲弟弟,该照管还是得照管一下的。 谢枞舟听了她的心理活动,忍不住笑:“你就是这种慕强的性格啊,宁晟以前那么没出息,你当然都懒得看他。” 似乎自己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合理。 宁豫笑了笑,一直都没告诉谢枞舟一件事。 其实和他结婚后,自己才有了种拥有‘平等家人’的感觉。 不光是爱人,也是家人。 不是宁曾帆和戚惠那种一味对她好却没有共同语言的父母,也不是那种在前二十三年都很符合‘吸血鬼弟弟’人设的宁晟。 确实是谢枞舟。 在他面前,无论他们相爱前还是相爱后,她始终都不用伪装什么。 现在想想,真的很庆幸…… 谢枞舟引导着她和李之逞分开。 自己又上位。 嗯,很庆幸。 - 清明节这天是个大晴天,没有去年的阴雨绵绵。 谢枞舟左手拉着宁豫的手带她一步一步上台阶,走到墓园里最高规格的那片区域,右手拿着一束花。 很特别的花,是天堂鸟。 宁豫陪着他在花店一起买的时候,就问了一句为什么买这种。 大多数人去祭奠亲人,都会选择菊花和康乃馨之类的。 结果倒是旁边的卖花小哥帮忙解释了:“美女,天堂鸟的花语是永远不要忘记你爱的人在等你。” 啊,这样吗? 宁豫不了解花语,但这一瞬间只觉得谢枞舟比她想象的还要浪漫。 她看着他修长手指握住的花束,觉得比起花朵更像叶子,美丽又特殊。 卖花小哥显然和谢枞舟还是挺熟的,顺口又说了句:“谢哥去年买的是万寿菊,就寻梦环游记那部电影里的花,很火的!” 确实很火,连宁豫都看过。 万寿菊是原产于墨西哥的花,在电影里作为连接阴阳两界的象征元素,一座座花瓣桥,都是沟通的桥梁。 还真的是很浪漫。 无论是每束花,每个花语,都浓浓的透露着他很想谢枞卓,还很爱他的心情。 宁豫想着,听到谢枞舟对卖花小哥说:“再啰嗦,明年不在你这儿买了。” 墙根下[先婚] 第102节 卖花小哥‘嘻嘻’笑了声。 显然是不怕这样的威胁——很有可能早就被这么吓唬过了。 然而男人是个嘴硬心软的。 离开花店,宁豫一边走一边问他:“每年过来买的花都不一样吗?” 她知道他肯定会每年都过来的。 “嗯。”谢枞舟点了点头:“不一样才有新鲜感,我老弟是个挺有创意的人。” 他提起谢枞卓的态度很轻松,从不刻意逃避,也不掩饰怀念。 两个人一起走到墓前,宁豫看着照片上那张和谢枞舟有七分相似的脸庞,也情不自禁的感到难过。 那么年轻鲜活的一条生命,最惨烈的莫过于长眠于地下。 她和谢枞卓从未接触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着谢枞舟絮絮叨叨地说:“这是你嫂子,嗯,之前和你提到过很多次的。” “梦中情人,娶到了。” 宁豫抬了抬唇角:“你都和你弟弟说些什么啊。” 一股子不大正经的感觉。 “我什么都和他说,他一直就很喜欢听我的事儿啊。”谢枞舟得意的笑笑:“所以有了喜欢的女孩,娶到了,追到了,都要和他说啊。” 谢枞卓才是最最知道他心路历程每一步的人,虽然只能是个沉默的聆听者。 宁豫想了想,说:“那你现在再和他说一件事吧。” “什么?” “你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你。” 谢枞舟怔住,眨了眨眼。 宁豫没等他反应,走到墓碑前看着照片里要比他们年轻许多的男孩儿,笑容诚挚:“我会好好照顾你哥哥的。” 她知道男孩儿最想听什么。 谢枞舟从背后抱住了女人纤细的背影。 两道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交叠在一起,影子缠绵。 他低声问:“以后每年我都不会一个人过来了,是么?” 宁豫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睑下,阴影美好,衬托的唇角的笑意也格外温柔。 她回头,认真看着他。 “是啊。”她说:“有我在。” 这是她对他爱自己这么多年所反馈的,最美好的一个承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