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朕与暗卫好甜甜》 第1章 《穿越后朕与暗卫好甜甜》作者:华宴x【完结+番外】 文案: 我,慕容游,穿越了。 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天命所归! 朕生来就是皇帝,只是前26年的人生都被现代社会蹉跎了而已。 来到这个能让朕大展拳脚的朝代,朕要为百姓谋福祉,为万世开太平,让科技腾飞,让文明进步,让世界!听见朕的声音! 唉等一下。 朕身边这个小暗卫长得挺好看的哈。 * tips: 1.短篇,很短 2.双洁;he;注意看标签 3.专栏另有数本短篇,欢迎观阅 4.段评已开;评论都会看;作者从不删评 5.砖花随意,但拒绝写作指导;弃文不必告知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甜文 轻松 日常 主角:慕容游 凌柏 其它:第一人称预警;夸张文风预警 一句话简介:穿越后我与寡言少语暗卫的二三事 立意:爱是说话与听话 第1章 大家好,我是慕容游。 我穿越了。 这件事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因为从我上初中,第一次接触点家小说开始,我就坚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一切艰难困苦都是世界意志对我的考验而已。 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独属于自己的使命。 比如在夜晚披上一身超级英雄战甲打怪兽;比如用异能拯救被丧尸包围的城市;比如穿越到机械大陆开展一场奇迹冒险。 你看我的名字,慕容游,不当男主角都可惜了。 长话短说,总之在二十六岁这一天,我正在办公室写代码的时候,突然感觉大脑昏胀到像是要炸开。 再睁眼,我就看到了玉楼金阙这四个字的具象化。 还有一个夹着嗓子说话的宦官说:“陛下,您醒了?” 那一刻我瞬间忘记了自己凄惨的孤儿身世,艰苦的读书岁月,月八千五的工资,然后把嘴角翘得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 仗着跟外边的人隔有层层叠叠的薄纱,我把他们晾着,先卷着被子笑了个畅快。 说来奇怪,我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灵魂,竟然对这具身体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有印象,所以笑完之后,我仔仔细细,非常全面地将之回忆了一遍,防止因为人名和脸对不上号而被怀疑身份,那朕的皇位可就不保了啊! 这个皇上也叫慕容游,字鹤轩,是个从侄儿手里夺位的暴戾之君。 抢了江山之后,他也不想着振兴国家,整日饮酒作乐,鱼肉百姓,生生把侄儿管得不错的万里河山糟蹋得生灵涂炭,永无宁日。 非但如此,这个慕容游性格乖张暴戾,以折磨他人为乐,曾因呈上来的奏折笔记略微潦草,当庭杖杀老臣,对身边的宫女太监更是动辄打骂,十天半个月殿里伺候的人就得换一批。 回忆到这里,我啧啧两声,心说占了你的身份真不好意思啊兄弟,但你确实挺该死的。 “扑通。” 床外突然发出整齐划一的下跪声,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掀开床帘一看,是那群宫女太监久未听到陛下应声,担心惹他生气,所以先跪下请罪。 我咋舌,你说这家伙需要人叫才能醒吧,起床气大得能杀人,不喜欢被吵到吧,自己又不能掐着点醒来。 是不是贱啊…… 我从目测半径两米半的大圆床上略显狼狈地跨下来,接着用一种冷若寒霜的眼神扫过底下每个人的头顶,发现他们都抖若筛糠。 唉,在这种工作压力下,没死都能被吓出胃溃疡吧。 为了人设变动不显得过于突然,我薄唇轻启,玄色龙袍下修长的手指意味不明地摩梭着架上的剑柄,快速抽出,砍向床边的屏风,将之劈成两半,殿内响彻剑身颤抖的嗡鸣。 “都滚出去。” 所有人劫后余生般喘着气,逃命似的鱼贯而出,而朕捂着手腕,面色扭曲扔掉剑,倒回床上哎呦喂哎呦喂地叫唤。 草,装逼装过头了,我的手有点疼。 现在其实应该上早朝了,但是介于原本的慕容游就喜欢戏耍大臣玩,经常不上朝,再加上我需要一点时间梳理头绪,做一下今后详细的安排,所以昌旭五年六月,陛下这个月第十二次罢朝了。 我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大朔朝、昌旭年号、慕容游这几个词和任何一个真实存在的历史朝代和事件都对应不上。 好家伙,朕穿的也许是一个架空小说。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穿越变穿书,有趣。 可是不管怎么样,既然上天让朕从天而降,那朕!就是来拯救这个世界于水火的! 有朕这个接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大学教育的脑子率领,一定会令红色的国旗在世界各地屹立不倒。 什么蒸汽机原子弹,通通都得靠边站。 朕生来就是皇帝,只是前26年的人生都被现代社会蹉跎了而已。 来到这个能让朕大展拳脚的朝代,朕要为百姓谋福祉,为万世开太平,让科技腾飞,让文明进步! 让世界!听见朕的声音! 愉快的畅想让我短暂忘却了手部的疼痛,赶紧让掌事太监传唤三省六部的大臣议事。 要拯救这个被玩得濒死的国家,首当其冲的就是改掉“慕容游”那堆烧钱的爱好。 塑金像造陵寝,修仙炼丹,再这么下去都快被孩童编打油诗骂了好么! 我坐在御书房里,费劲巴拉地和那群老头子解释我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等施行到一半改变主意杀掉所有参与者,而是真的昨夜梦到先祖入梦怒骂,终于幡然悔悟,打算做个好皇帝。 但有“慕容游”这个损货的前车之鉴,我反复强调到第三次,这些人还是一个字都不信,诚惶诚恐地摆手说请陛下收回成命。 我不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遂怒发冲冠地站起身,用力一拍桌子说:“放肆!” 这下他们不说收回成命了,说陛下保重龙体and陛下饶命。 我:6 “就按朕说的去做!” 我算是发现了,四年半的工作经验只教会了我做一个合格的牛马,没教会我做皇上。 当牛马要说收到好的谢谢领导,而当皇上只需要说一不二,吩咐下去让底下人办就行了,要是有商量的余地,那还叫皇上吗? “是,陛下。” 大臣们战战兢兢地走了,我看着窗外的碧瓦朱檐,回望寂寥无人的宫殿,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 矫情完,我命李忠喜拿来疆理图,思考扩张版图的霸业将从何方开始。 疆理图上画得不完全,但依稀可以看得出这个架空世界没有完全脱离现实的范畴,欧亚非三块大陆和太平洋的形状依然和地理书上画的一样。 这时,殿外一阵邪风刮过,我被灰尘呛到,忍住不掩唇咳嗽。 三声之后,天上掉下个林……不是林妹妹,是一个全身乌漆嘛黑的男人。 对方身轻如燕地落在距我三丈远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丁点声音,一看就功夫了得。 他的下半张脸覆盖着面具,露出的皮肤透着不见天日的苍白,有力的躯体在劲装的包裹下显得身姿卓绝,应该是个缉影卫之类的人物。 完蛋。 有人要刺杀朕啊啊啊! 正当我张口准备喊救驾的时候,却见对方直挺挺地跪下,恭谨道:“陛下有何吩咐?”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我的人,刚刚听到暗号从隐蔽之处现身了。 看着地上跪着更显仪态的暗卫,我想到三个问题。 第一,他特么的是藏在哪儿呢?房梁吗? 第二,朕早上在床上滚来滚去喊疼的糗样是不是都被他看见了?! 第三,谁家定暗号定的是三句咳嗽啊?万一只是嗓子痒呢,简直神经病!! 警报解除,我忽然意识到在绝对的皇权之下,他就算看到了我乱嚎乱叫的样子,也不敢出去乱说什么,毕竟慕容游是一个执掌生杀掠夺的暴君。 于是我伸手又在身后的架子上抽出一把剑。 呃不是我说,你这皇帝也知道自己容易被行刺啊,每个殿里都放了武器。。。 我用剑身挑起他的下巴,阴翳地说道:“把你的面具摘了。” 不愧是习武的能人,小暗卫即使被剑锋指着最脆弱的脖颈,神色依旧恭敬如初,他垂着眸子拿掉脸上的遮挡,露出一张本该藏在黑暗中的面庞。 是很周正的长相,眉上一道浅疤斜飞入鬓,鼻背微微凸起一个驼峰,下颌线条收得利落。 值得一说的是他的嘴,抿得平直的唇角边竟有一颗淡淡的小痣,独特又扎眼。 差点忘说了,我慕容游是个同性恋,天生好这一口,前世由于奔波于赚钱还助学贷款,根本没空找对象,这会倒好,老天爷不仅送我当皇帝,还送了这么个小美人到朕身边。 第2章 咦嘻嘻。 “叫什么名字?” 我轻轻收回剑,作为君王,原先的慕容游自然不可能挨个记住手底下这些小喽啰的名字,这就需要我现在问一问了。 没了剑锋的支撑,小暗卫的头又低下去,“臣贱名,恐污了陛下尊耳。” 我服了,还贱名尊耳,你以为自己是甄嬛啊! “朕让你说就说。” 他开口:“回陛下,臣名唤凌柏。” 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好名字,衬他。 “婚配过不曾?” 我这句话问得虽然直白,但这不知道被我的魂魄挤哪儿去了的原身慕容游只爱喝酒玩乐,从没选秀充填过后宫,也没私底下找过男宠,是以凌柏估摸着没想到那头去。 他没看到我在他前方微黯的眼神和悄悄滚动的喉结,兀自磕头道:“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生不问男女之事。” 我心说谁要你死而后已了,我要你陪我睡觉。 御书房里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对着另一个硬邦邦的男人,聊了两句硬邦邦的话,这氛围看着就嫌干,我拍拍宽敞的龙椅,让他坐过来,试图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于是凌柏这会子明白了,大彻大悟了,知道我想干什么了,瞳孔地震一秒,视死如归地膝行至我面前,抱拳道:“臣不敢。” 由于急切慌乱,他从出现到目前第一次和我对视,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只一瞬又用鸦羽般乌黑的睫毛遮住,显得凄惨又无助。 很难形容这一秒我的心情。 我只知道我心里的小人一把扫开桌上的疆理图和笔墨纸砚,像个傻子一样呐喊道:“什么江山,什么版图,全都没有美色重要!!” 咳,你们放心,作为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我时刻把遵纪守法四个字悬于头顶。 咱干不出强迫人的事儿。 说实话我太心急了,让一个被封建皇权压迫着的小暗卫跟我平等地谈个恋爱,在当前这个情况下也就比登天简单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点。 “罢了。” 所以我痛定思痛,决定将此事压后再议,挥挥手让他下去。 啊不,上去。 凌柏“嗖”地一声蹿上房梁,我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抬头,心想如果一堆王公贵族都带着暗卫出门,那房梁上岂不是比下面还热闹? 他们在上面碰见了会聊天吗?聊些啥呀?蛐蛐我们这群无良领导? 哈哈你看我,身份适应得超快,现在就把自己当领导了。 到了晚上,我实在不忍心让一帮子青春貌美的小宫女直视我一大老爷们泡澡堂子,沉着脸将她们挥退,一个人在洒着花瓣儿的大池子里游了七八个来回。 私人游泳池唉,爽!!! 出浴后,我在一众软绵如云的布巾中选出自认为最舒服的那一块,水灵灵地擦着头发向我的纷华靡丽顶奢绝版大床走去。 结果当我掀开被子。 看见一个赤条条的美男正躺在里面。 第2章 我脑子发懵, 机械地把被子给人家重新盖上。 回头张望两眼,寝殿里没有其他人,于是我低下头看凌柏, 发现锦被之下的他打着抖, 露出的一小片肌肤泛着异样的红。 按照常识和电视剧经验, 他一个出入刀光剑影的暗卫,害怕的可能性较小,大概率是来前被喂了点助兴的药物。 我叹气,本来习武之人寿命就偏短,吃这些伤身的东西,将来身体底子坏了可怎么好? “今日是朕的不是, 一会我派人送解药过来, 你先忍忍。” 我放下床帏,潦草快速地系上衣带, 出门找李忠喜处理他搞出来的烂摊子。 李忠喜作为秉笔太监,掌管我身边的一切内务, 提醒帝王开枝散叶乃是职责所在, 但我下午试探凌柏的意思, 他晚上把人扒光了塞我床上算怎么回事? 这事发乎情止乎礼,到底还需要循序渐进不是? 等着李忠喜火急火燎找太医送药过来的时间里, 我回到床侧, 发现凌柏裸着跪在地上, 脑袋低着, 看不见神情。 他的肌肉已经绷到充血了, 青筋也凸得厉害, 想是难受万分。 都这样了, 他还是恭顺地作势磕去, “都是臣的不是,还请陛下恕罪。” 我感觉自己一下子折了好多岁,连忙把人拉回被子里,团吧团吧捏住被角,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凌柏脸色通红,唇却抿得血色全无,他默了会说:“未让陛下尽兴,是臣子无能。” “这哪有什么无能不无能的,暗卫的责任是保护我的安全,而且我两只手不是还在呢么,自己就能让自己高兴。今天是我太唐突了,没想到他们会让你……咳,加班。” 听到这话,凌柏眉眼间满是惊恐,“陛下?” 糟糕,一时情急脑子忘记大白话转古文了。 我深沉两秒,娓娓道来:“早年间朕荒废朝政,于社稷无功,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对朕皆是怨怼万分,想必宫中亦是如此。昨夜感先祖之召,头脑很是清明了几分,回想以往所做错事,心中尤其哀恸。 “朕现在想做一个好皇帝,但他们都很怕我,这深宫之中并无半点温情,朕如今只想找一个知心知意的人,陪着朕修整万里河山,让大朔蓬勃兴旺,百年无动乱,千年无冻馁。 “你放心,朕不会勉强任何人,我们相识的时间太短了,在情意相通前皇权与身份皆若无物。日子还长着呢,你就看着朕如何改换做法,来日再与我相谈也无妨,朕很有耐心。” 凌柏面色微变,像是听见了什么惊世异闻。 他睫毛上下轻颤,眼珠子向下扫着,显然是在思索着我话语的真实性。 良久,我先是感受到被子中的肌肉放松些许,继而观察到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 幅度真的太小了,如果不是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恐怕会错过他的反应。 这时太医终于来到殿外,远远传来李忠喜的传唤声。 我随手捞过一套寝衣放在床边,在凌柏说“陛下万万不可”前开口道:“这是命令,必须要穿。” 坦白来说,我很想油腻地说一句“还是说,你想被除朕之外的其他男人看见身体?”毕竟影视剧里经常出现这种桥段。 但光是在心里演练一遍就把自己恶心得想吐,遂果断放弃。 凌柏吃过解药之后就自觉退下了,留我一个人对着偌大的空屋思考人生。 也许是当天的经历太过精彩,比我前二十余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离奇百倍,我躺在柔软的床铺中不断地过着脑中的记忆,边过边掐手臂和大腿,还咬了两下舌头,反复确保不是自己发癔症了。 直到身上出现一堆指甲印,嘴里也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我才敢相信自己真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时代中。 不管怎样吧,我有决心和毅力,一定要把这个破破烂烂的国家打理好。 想当初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后面的几年全是靠打零工支撑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日子苦得牙都快咬碎了。 这种坚毅的精神,我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呃,如果等待解药的凌柏不算的话。 言归正传,躺了半宿仍然一点睡意都没产生的我干脆爬起来,坐到书案前点灯,开始批奏折。 我这人虽然看着挺不着调,但凡是我说要办的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 既然海口已经对凌柏夸下了,那就早日做出点功业给他瞧瞧。 —*— 后来的三个月里,我几乎是夙兴夜寐地为了建设大朔朝而奋斗,忙得眼冒金星、废寝忘食都是常态。 刚开始多数大臣还不敢相信“慕容游”突变为一个正常的君主,只呈上一些嬉戏玩闹的细碎琐事给我看,后来见我货真价实地端正态度,展现出明君风范,我桌上的奏折便越堆越多。 有一天,我仰头喝下浓浓的一碗参汤,心说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俗话说的好,不会带团队,那就只能自己干到死。 我重重把碗放回桌上,对着房梁呼喊道:“凌柏,凌柏你下来~” 一道黑影落下,抱拳,“陛下。”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没错,我剥夺了凌柏下跪的权力,他自己换成抱拳,这令我无比欣慰。 另外,他主动减去了“陛下有何吩咐”,这倒不是出自于我的指示,我是喜欢听他多说几个字的。 原因呢在于我这几月中常常没事就唤他下来聊些没营养的话题,他虽然每次都不厌其烦地下来了,但也在用打工人独特的方式悄悄抗议着,减少的那六个字就是证明。 我觉得你们不能怪我欺负下属,因为如果换你们一天的行程中包含六小时奏折批阅,三小时君臣会议,两小时体能训练,一小时政务学习,全月无休连轴转九十多天,那你们也会逮住身边的所有人和物创造趣事的。 第3章 凌柏是我目前最亲近之人,而且他做一休二,我这段时间里只有二十八天和他处在一个空间内。 这二十八天中,我只“骚扰”了他四十一次,已经很隐忍了好吧。 不信你们来当皇帝试试! 好了,知道你们没我命好,只能在现代社会当打工人,多余我话我就不说下去了。 在相处中,我使出浑身解数撬开凌柏的嘴,想和他聊人生聊理想,收获委实有些少。 唉,想当初我小学的时候,老师嫌我太能唠,把我安排在一个自闭症同学旁边,我生生地把他的自闭症都唠成轻度了,就这能耐,竟然经常和凌柏冷场。 辉煌不再啊,我退步了。 但要说一点进度也没推动,却不尽然。 至少凌柏愿意拿正眼瞧我了,这是一个向好的信号,堪称突飞猛进。 要知道咱俩刚认识那会我就没瞧见过他的黑眼珠,见到的永远是半垂的眼皮和随时磕在地上的脑瓜。 我能感受到凌柏情感的转变,他看我时的眼神极平淡,可是愈发放松的姿态暴露着他的内心。 他现在不怕我了,要不然能自作主张地省那六个字? 在宣纸上写下军机处等几个历史上的政策部门,招手让他凑过来看:“朕这些日子忙得发昏,想分派一些不甚紧要的政务给旁人去办,你瞧瞧这几个名字,哪个更合眼缘?” 凌柏定定地看我一秒,我猜他想说“陛下,臣不敢插手朝政”。 这样的对话出现过多次,他也明白我会说什么,所以很快就憋回去了,伸出手指点了点锦衣卫。 锦衣卫是一个主要负责皇帝的安全、情报工作以及执行秘密任务的机构,跟我的初衷不太相关,但人不该被固有思维框定住。 谁说锦衣卫必须穿飞鱼服执行秘密任务,一堆老头开大会不也可以吗? “好,那便叫锦衣卫。” —*— 锦衣卫成立后,朝中有传言称我被一个暗卫迷得神魂颠倒,竟随意让其立于龙椅之侧。 这是有人故意写在奏折中给我看的。 朕的御书房有外人安插的棋子,因为那日书房中唯有我、凌柏和守门的一众奴婢太监,而最令人发怵的是我压根找不出那人是谁。 高处不胜寒呐。 我随手把奏折扔进炭火之中,意味深长地望着陡然升起的火焰,心想又到了捧着烤红薯暖手的时节。 “凌柏,凌柏~你想吃烤蜜薯吗?” 不是我心比天大,而是世事繁杂,连月来朝臣们竟然只抓到我这一点错处,恰恰说明大朔平稳安定,朕治下宽省松弛,有时间和精神头传八卦。 这是大好事,没啥好忧愁的。 唯一需要关注的就是凌柏的情绪,我不想让他受委屈,任谁都能轻贱一二。 头顶没传来任何动静。 生气了。 凌柏心情好的时候不爱说话,心情糟糕的时候不爱说话,不过他站在我面前时,我总能发现其中微妙的不同。 比如有一回,我突发奇想穿便装出宫玩,回来后发现他下巴处沾了两滴血。 那是我穿越后第一次遇见刺客,间接地见识到危险,出宫是我心血来潮的想法,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天之后,他心情不好了五天。 没有人会喜欢遭遇险情,也没有人天生喜欢杀人,他心里不好受。 我为此感到很抱歉,变着花样地逗他。 凌柏没什么表示,只是在那之后郑重地告诉我不能再随意出宫了。 我忙不迭地向他保证。 “凌柏,凌柏~我想吃烤蜜薯,你陪我吃好不好?” 人家不理咱,那咱也不能轻易放弃,于是我又仰着头叫唤。 上面传来接近于无的细响,我耳尖一动,对这种声音的含义了然于胸。 这是翘着腿,不下来的意思。 几天前我赖着凌柏带我上去过,那可真是开了眼界,房梁足有一米多宽,长度更是难以测量,估摸着躺十七八个暗卫都足够了。 之前我还担心他扒在梁上容易掉下来,谁成想上面跟床似的,被褥枕头一应俱全,还蛮舒坦。 我目光游移过去,他难得露出了一丁点害羞的表情,把不太整齐的被子挪了挪。 “臣一直恪尽职守,从未懈怠过。”他是这样说的。 我嘴上嗯了一声,心中大喊可爱的小人从东边跑到西边,又从西边跑到东边。 “凌柏,凌柏~你再不下来我就架梯子上去喽?” 我仗着自己的厚脸皮,肆无忌惮地威胁他。 最终凌柏败下阵来,飘飘然落地。 他说:“好。” 第3章 一顿蜜薯的代价太大了。 那天我灵机一动, 把热烘烘的蜜薯捧在手上,让凌柏带我飞到房顶上边啃边看星星。 在我的设想中,这一定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但天有不测风云, 上去以后那妖风嗷嗷地吹呀, 把为了耍酷只穿着两层衣裳的我吹了个透心凉。 说情话的嘴都不利索了, 牙关直打颤。 回来后没几个时辰,我就发起了高热,当时我躺在床上,咬紧牙关,暗戳戳想让凌柏自己含一口药吻上来。 结果他是怎么做的?! 他直接把老子下巴给卸了,硬生生灌了我两大海碗!! 苦啊, 好苦的药, 好苦涩的心。 人倒霉的时候养病都不安生,第二天江南传来水患的消息, 官员抢险不利,死伤大片。 非但如此, 死去的人和牲畜泡在水里, 没多久便引发了瘟疫。 我急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那可是瘟疫啊,搞不好周边的几个州县都会被传染上, 到时候可就糟了。 没办法, 我只能撑着病体上朝, 和大臣们商量对策。 屋漏偏逢连夜雨, 又三天, 边关强敌来犯。 我是一个理科生, 大概的历史脉络能记住, 但深入的解决方法自然不抵文科生, 所以我常常连夜翻史集,希望从古籍中吸取经验。 除此之外,我广开恩科,文以治险御敌策论为题,武以兵阵操练要法为征,期待能有破局之法。 “慕容游”这副被酒肉摧残多年的身体本就破烂不堪,小小的一个风寒拖延着竟发展成了肺炎。 我整日咳嗽,起初我还能把第一次见凌柏时想的“喉咙痒暗号”当笑话说给他听,后来就咳得话都讲不利索了。 “……陛下。” 凌柏深深地看着我,我很难形容他现在的表情,他应该是想求我回去休息,但我们都知道越是这种时节,作为帝王的我越不能做甩手掌柜。 两种情绪相加,他向来无甚表情的脸色划过一丝心疼。 我拿开手上防止唾沫星子飞溅的手帕,低喘了两口气说:“太医抓的药不好,咳咳咳……怕朕吃伤身体,尽熬一些……温补的汤药,你去宫外给我抓一剂咳咳,猛药回来吧,好不好?” 凌柏犹豫地转身,嗖嗖地就飞远了。 害,其实我也想学轻功的,毕竟看起来着实帅。 但那时凌柏带着我扎了几天马步,我就腿软手软,大喊着放弃。 可能是我这个学生资质太差,连一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下来,闻言他也没强求,淡淡瞥了我一眼说好。 不瞒你们说,我怀疑他是有私心的。 因为后来他带我上房梁和屋顶的时候不提我胳膊,换成揽肩膀了。 这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 咦嘻嘻。 酉时,凌柏带着一身寒意回来,我张开嘴巴,让他喂我:“啊——” 他微愣,用力地搓了搓自己僵硬的手指,这才捏起褐色的丸子塞我嘴里,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但我嚼碎药丸咽下去,感觉一路暖到了胃里。 我笑着把手炉放到他手上,神采奕奕地说:“一下子病好大半,多亏了你。” 他没有多留,扔下剩的半包药丸,又到房梁上去了。 我撇撇嘴。 好吧,手炉没忘记带走就行。 天刚开始冷的时候,我“擅自”差人给每天值班的暗卫加汤婆子,被凌柏发现后严辞拒绝了。 他说暗卫身体暖和的时候容易犯困,这是大忌。 我像个受训的小兵一样默默听他批评,时不时是点头称是。 他说了会,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景象有些倒反天罡,想跪下赔罪,我抢在他动作之前扶他起来,告诉他我很高兴能听到他那么说。 凌柏沉默不语,转头找了太医来给我瞧妄症。 我有点无奈,但知道他心中是有触动的。 在我们偷鸡摸狗的药丸子大计后,我的肺炎好了许多,喉咙口咳出的血丝日渐减少。 随着一起转危为安的还有江南水患,至此内忧消解,唯剩外患。 朝中上下都大松一口气。 我再也不用撑着病体夜半伏案翻书了,也不用扯着嗓子喊好困好困提神了,太医感不感动我不清楚,反正凌柏挺感动的。 第4章 不用被我魔音攻击,他眼下的青黑都散得快了三倍。 这日,宫中过除夕佳节,照往年必要开宴庆贺,但前方战事吃紧,国库里的银子有一扭扭紧张。 我借口为战死和病死的英灵祈福,特意嘱咐下去不让大肆庆祝,宴会自然也被裁撤。 开源节流和降本增效两个词盘旋在脑子里,愁得我感觉御花园的美景都逊色了三分。 我站在小楼上,天凉好个秋几个字迟迟说不出口。 因为现在是冬天。 凌柏就是这时候来的,他的脊背总是绷得很直,像黑夜中朗逸独绝的一把长剑。 人悄没声地走到我身边,我还怪不习惯,傻不愣登地问了句:“你也没人陪着过年啊?” 凌柏似乎被我噎了一下,淡淡说不是。 他确实有家人陪,我翻过记载每个暗卫家庭信息的册子,原本是想着他们这种过着刀尖舔血日子的暗卫,一定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一条硬命就是干。 结果发现他们个个有亲有友的,倒显得我孤家寡人一个,惨兮兮。 今年我开了恩典,分批次让“一入宫门深似海”的宫女太监侍卫们有家的回家看看,太远的写信传达一下思乡之情。 凌柏的娘亲和妹妹住在皇城东边的枣花巷中,和其他暗卫的家眷一起,由“慕容游”的亲卫管辖,是照顾也是胁持。 我悄悄想,现在如果拆穿他专门赶回来陪我过年的意图,以凌柏的性子一定会扭头就走。 所以咱把目光投向朗朗明月,拗出平直的肩膀,收腹抬胯,随意地将手背到身后,状似不经意地展现出自己大氅下流畅的肌肉线条,压低声音道:“过来与朕一同赏月吧。” 不一会,脚步声渐近,凌柏和我同排站定,耳廓浮起一层薄粉。 咳,你们想多了,是被焰火照出的颜色。 朕的热武器大计是半年前启动的,武力毕竟是安全感嘛,与其让别人领先一步,不如我们现在开始进入工业化时代。 什么火铳啊霹雳炮啊,读书的时候我总爱看相关的读本,依稀记得。 火药既然配出来,造几十发烟花也是顺手的事。 庆祝都减免了,再不让赏赏景放放炮,那我成什么人了? 绚烂的焰火中,我转头凝视着凌柏被光亮染红的脸,一股又热又涨的感觉慢慢从心头涌上来。 哎呦,专程跑回来陪我过年什么的,他还怪浪漫。 到了晚上,约完会的我打着哈欠回到寝殿。 我还沉浸在暧昧的氛围中,独自嘿嘿笑了半晌,忽然眼前一花。 凌柏脸色复杂地再次现身,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陛下是一个好皇帝。” 接着我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了一下。 没等我热烈而激动地回抱过去,他就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几天后,终于又到他当值的日子。 我把凌柏唤下来,他的表情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就好像除夕夜的拥抱是我的幻觉一般。 这下我难受大发了,丢开手上还没开始批阅的奏折,说:“那日你走后,朕一夜都没有睡着,反复回忆你说的话,你倒好,几次传召都不来,存心让朕苦思吗?” 我假意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好一副被玩弄感情的可怜样。 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吼,但要是不下这剂猛料,我怕他一辈子都不会跨过名为君臣的界限。 凌柏走上前,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伸手推他,“你把朕的心当什么?以为耍朕很好玩吗?你走。” 闻言,凌柏竟当真抬脚欲走。 我死死抱住他的腰身,恶狠狠地咬牙道:“你个榆木脑袋,好赖话都听不懂。我那么喜欢你,你也不知道稀罕稀罕我!” 凌柏听着我的抱怨,向来很沉稳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臣与陛下,云泥之别。” “别个嘚啊,我是九五至尊,难不成要另一个皇帝来配我?就像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完算球,有谁会傻到当真吗?咱不讲究啥身份地位,我钟意你,你也心悦我,这不就好了吗?以后可不能再说这话了嗷,小嘴凑过来给我嘬一口。” 我得意忘形地撅嘴朝着觊觎已久的唇角小痣而去,被凌柏一掌拨开。 他说:“……陛下,不可如此孟浪。” 行行行,说云泥之别的是他,卸我下巴、掰我脸的也是他。 就仗着朕非他不可,嘁。 过了些日子,我推行下去的各类举措有得有失,不过总体向好发展,可谓稳中求进。 在热武器的帮助下,边关战事传来胜利的消息,举国上下欢欣雀跃。 经过我不懈的努力,无论是百姓还是朝官,都对朕一扫往年评判,赞扬爱戴的语句广为流传。 没事的时候我就和凌柏亲亲嘴,在床上打打架,在皇城里四处转转。 不得不说习武之人劲儿是真大啊,明明朕是上面那个,每次都被他动情时克制不住收紧的手指捏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搞得我都有点没尊严了。 甜蜜的烦恼啊。 再说到暗卫的工作吧,我几次三番想让他去我新设立的缉影卫里当老大,他却怎么也不同意。 我觉得他是太爱我了,想要霸占我二十四小时全部的时间。 但是后来,我分派给别的暗卫其他活的时候,只是出于自己生活美满,想给人牵线搭桥找伴的目的,问他们可有婚配之后,凌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主动接了缉影卫。 那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夜晚,他时而热情时而冷淡,弄得我战战兢兢的,节奏也掌握不好,不知道怎样平复他莫名产生的情绪。 “凌柏,凌柏~你理理我呀~” 欢爱结束,他果断背过身去,“陛下早些歇息罢。” 好在他没气几天就恢复如常了,不然我真的要被吓萎。 你们还记得锦衣卫吗,原先我让其功能类似于内阁,可是自打我某天脑子一抽对丞相传达出“想听八卦”的想法后,他给我整了一小个探查消息的分支,十天半个月就给我搜罗些逸闻秘事上来,供我娱乐。 啊不,掌握大朔动向。 结果谁也没想到,一天秘密奏折中赫然写着包括凌柏在内的十余名贴身暗卫谋划刺杀皇上。 意思是我的枕边人,想要杀我。 我沉重地垂下手,转而望着凌柏曾经常常待的那根房梁出神。 可不是,谁家暗号会定三声咳嗽啊! 我就说我思路没错! 人家奏折中写着呢,因慕容游阴毒狠辣,罔顾家国,草芥人命,所以凌柏他们才以身犯险,想除掉暴君,还大朔康宁安然。 原来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刺杀“慕容游”的。 怪不得暗号对不上他也会现身,原来他在我捂着手腕喊疼时就猜到芯子换人了。 怪不得我贸然出宫他会很紧张,原来宫内宫外全是想杀死暴君泄愤的激勇之士。 怪不得他不敢收温暖的汤婆子,原来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我被不知情的人误杀。 我阖上秘密奏折,心说凌柏啊凌柏,你可真是…… 一颗心都扑在朕身上了。 —*— 夜里,我哼哼唧唧地用嘴唇去蹭凌柏,告诉他我非常心疼他、喜欢他。 并企图尝试一个从没用过的姿势。 他默了默,“腾”的一下离床道:“臣想起缉影卫还有些差事没办完。” 独守空房的我哀怨至极,脸拉得老长。 算了,一辈子还长着呢。 —end— 【作者有话说】 专栏还有很多短篇,如果你来看,我会很开心。 第4章 /书接第三章 后半段 这日, 慕容游同时面见了其余几名暗卫。 自从得知凌柏在二十人的暗卫小队中按年龄排十七之后,他便觉得十七这个数字尤其可爱,常常要在某些时刻故意喊出声, 直到凌柏愤而卸他下巴。 虽然后来他认真地凌柏说经常卸下巴可能会习惯性脱臼以后, 他就不再怎么做了, 但总之叫这个称呼真的很好玩,特别是在害羞的时候,凌柏的耳垂上会泛出一点点的红晕。 慕容游光是回忆一秒,就在心里乐得差点忘了正事。 把思绪从万马奔腾的八百平大圆床上拉回来可真不是件容易事,很有幸的是,他做到了。 慕容游把龙袍的下摆往中间拉拉, 遮住自己半翘不翘的小兄弟, 用尽全力做了两次深呼吸。 接着,他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 望着阶下大多数比凌柏年长的暗卫们,终于引入正题。 如今四海升平, 百姓敬服, 他这儿用不着暗卫了, 也无意于用他们的亲人威胁,再者说了, 眼前的都是和凌柏一(试)起(图)出(推)生(翻)入(帝)死(制)的好兄弟。 封建社会中有这份决心和毅力, 能让他们屈居于暗卫这个小小的职业吗?! 第5章 不能! 开今天这个会之前, 慕容游告诉凌柏想喊他们大舅哥和小舅子, 被一记眼刀盯了回来, 只好正儿八经地道:“咳, 正所谓先成家后立业, 诸位大多年长于小十七, 不知可有婚配?” 也许是生活美满以后都喜欢牵线搭桥当媒人吧,慕容游在那里打听得不亦乐乎。 他殷勤地挨个问过去,心里连什么时候安排暗卫们跟今年放归的宫女们相亲,看对眼成亲以后给他们安排什么工作都想好了。 丝毫没注意到身侧凌柏愈发黑沉的眼神。 * 晚上 慕容游洗完澡,抬手嗅着自己身上古怪的香气爬上床,今儿个李忠喜说什么香料,他还只当是西域进贡的玩意儿要收进小私库,谁成想是沐浴的时候用的。 自己一个大男人用这种东西,闻着就难受。 他在凌柏旁边坐下,想了想还是抱着枕头挪远些,怕熏着对方。 慕容游双手交叠在小腹上,躺得像一具规矩的尸体,晚上睡觉都抱不成了,他垮脸道:“这个李忠喜,话也不说清楚,明天朕要罚他三年,唉算了三天的俸禄吧,他也不是有心的。” 凌柏沉默不语,寂静的寝宫在此刻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慕容游支起身子,疑惑抬眼道:“你怎么不说话呀凌柏,没我在旁边暖被窝睡不着了吗?其实你如果能接受这股撒料味儿,我立刻滚回来当你的抱枕,但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块被腌入味的……” 话音未落,凌柏就垂着眼眸凑了过来,和他轻轻一碰。 他难得这么主动,慕容游赶紧抓住机会,心里呐喊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把小被一掀,衣带一扯,笑着将人按倒说:“连腌肉都亲啊小十七,你哥哥们知道这事吗?” 凌柏神色一下子冷了。 他注视着上方嬉笑着的帝王,一时琢磨不透对方究竟想怎么样。 也许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暗卫好玩,新鲜,所以哄到手以后放在心尖上宠一阵子,这会马上要腻了,转念想到宫里还有那么多相同的人,不顾他们是他至亲的兄弟,不顾自己还站在龙椅旁。 是啊,他是皇帝,昨晚可以柔声轻语对自己说话,明天也能宠幸别人,和他们辗转床榻。 可这段日子慕容游又着实对他很好,好到恨不得让自己骑到他头上去,好到把自己捧上天,夸得万般好,甜过蜜薯的情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好到……他都快不由自主地把心交出去了。 慕容游舔开凌柏的唇瓣,闭眼专心地深吻着身下的人,随着最后一件亵衣的掉落,他的舌头热切地抵住凌柏的舌根勾缠吮吸,轻微分开时发出一些令人耳热的气流声。 凌柏睁着眼,看到慕容游露出欢愉到了极点,甚至有些情迷荡漾的神色。 握住窄腰的手也开始游走起来,用身上的异域香气往他身上不断沾染。 良久,双唇分开,慕容游嘴角一层暧昧的水光,照例骚了一句:“小十七,你好嫩。” 他按捺不住地用脸蹭了蹭凌柏的小腿肚,常年包裹在黑衣中的身材不仅挺拔有致,而且由于职业的特性,很少暴露在阳光之下,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白嫩像刚刚成形的豆腐,无论是视觉还是手感,全都诱人得要命。 下一秒,慕容游精准握住横拍过来捂嘴的手掌,和凌柏十指紧扣在一起,带着他的手在锦被上移到脖侧,牢牢控制住,额头上的青筋疯狂跳动,他沙哑道:“好凶啊宝宝,怎么这么凶? 凌柏对上眼前炙热直白的目光,听着慕容游愈发明显的喘息声,神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知道自己在乱想什么,也许是自己会错了意,白白的误会一场,但即使有万中之一的可能,他…… 凌柏抿唇,倔强地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 那他就远走高飞,去浪迹天涯。 反正……反正他一开始也没有期望过和一个帝王终老白头。 皇宫于他而言,原本就是一座吃人的牢笼。 “怎么还分心呢?” 慕容游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惊得整个人都快麻了,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用现代看小碟片学来的技巧在他身上四处点火,把脑袋埋进凌柏颈窝狠嘬几下。 他呼吸变得更加急促,浑身的血液在此刻沸腾着,脑中所有的疑问通通飞走,仅剩本能的行为。 慕容游低头封上凌柏的唇,白嫩豆腐就这样被他塞上了馅料。 温存的过程中,慕容游逐渐恢复神智,宽厚手掌在凌柏身上摸了又摸,突然惶恐不定叫道:“你,你怎么还没?” 不是吧,发生了什么。 别这样,不可能啊。 老天,完了呀。 慕容游感觉天都塌了,他今年才二十七岁,跟凌柏在一起才六个月零九天,难道他不行了?!难道男人真的过了25就是65?!! “陛下今日早些安寝吧。”凌柏拉过被角盖在身上,两个人没有亲吻,没有拥抱。 慕容游还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手上温热的触感离开,快速变凉。 “你今天太累了吗宝贝?”他弯下腰,把脑袋搁在凌柏肩头,垂眸询问的样子像一只犯了错的大型犬,无措地揽着对方道:“我抱你去水房好吗?直接睡明天醒过来会不舒服的。” 凌柏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蜷了蜷手指,别开眼道:“不用。” “那我去拿热帕子给你擦擦。”慕容游泄气地说。 凌柏阖眼,纷杂的情绪在胸口乱窜,他回道:“陛下是九五至尊,不应该做这些。” 说着就撑着身体下地,孤身走远。 回来时,凌柏看见慕容游愣愣的呆坐着,眼神悲凉又凄怆,好似得知了一些沉重的事实。 凌柏想开解一二,但无奈自己心头也装着情绪,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谁知过了会,慕容游吸吸鼻子,苦着一张脸把他摇起来:“凌柏,你别睡,凌柏,凌柏~你理理我呀~我思来想去,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你看啊我是魂穿的,这个昏君慕容游,他自己整日饮酒作乐,结果糟蹋了我的肾功能,全是他的错。凌柏,宝宝,你说我们俩以后还能和谐吗?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搞柏拉图啊,要不我去找点江湖术士怎么样?就算不吃仙丹妙药也还是得学点手艺,不能让你守活寡吧,你看你又不允许我给你*,我们以后只能……” 凌柏自晌午起便开始心神不宁,刚又被折腾了一通,叽里咕噜的碎碎念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敷衍道:“陛下早些歇息吧。” 慕容游见他不想听自己废话,看上去似乎是失望透顶,这下子更是万念俱灰,嘎巴一下死了(bushi)。 * 过了几天 慕容游对着奏折抓耳挠腮,那天醒过来以后,凌柏主动接了缉影卫。 后来偷偷躲着人测了,他的长度硬度还有时长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都正常得很。 所以他基本可以确定凌柏是因为成天无事可做,心情郁闷,所以那夜才如此冷硬。 心中的郁结消除,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凌柏去忙缉影卫以后,再也不回家陪自己吃饭了? 想他慕容游,勤勤恳恳,励精图治,百姓和大臣用一切溢美之词形容他。 结果,这么完美的一个人,连对象都留不住。 呜呜呜。 慕容游掩面emo,想了想把李忠喜唤过来说:“让凌指挥使回宫述职,等人来了就说朕今日身子不适,已经照太医的话在寝宫躺着了。” 李忠喜躬身应是,即刻遣人去办。 少顷,凌柏身着玄衣金带,走入殿内,伸手拉开床边的白色帷幔,看着毫无病气的怨夫低声道:“身子不适?” 慕容游抱着胳膊,幽幽抬眸:“可不吗,相思病。” 凌柏听得心口一酸,这些天在缉影卫冰冷的值房度过的每一个夜里,他不知辗转反侧了多少次。 犹豫纠结从来不是他的作为,只是一想到要开口诘问,涩然的情绪就迅速聚拢起来,堵在他的喉咙。 真的相思吗? 回忆起那日在勤政殿中,慕容游望着下首十余人,下身措不及防升起的反应,再听得这句相思,真是让凌柏感到好笑。 他的眼睫颤抖了一下,既失望又难过地转过身,抬脚欲走。 慕容游却不依,抓着他的衣角死活不放手,用乞求的语气说道:“我都打听过了,你下午没什么要紧事,好几天没见了,陪我午睡一会吧?你知道的,我在那个世界就是孤儿,现在当皇帝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以后也不会有孩子的。” 说着就将新做的超低领口睡袍再往下拉了半寸,胸肌半露不露,黯淡的光线在骨骼隆起的位置打上层次分明的光影,“忙工作也要着家啊凌柏。” 凌柏闭了闭眼,竭力克制复杂的心情。 他脱了外袍,翻身上床。 下一秒,动作干净利落地抓起被子挡住欺身覆过来的慕容游,冷冷道:“陛下做这种衣裳,被尚衣局知道了不好。” 第6章 “不说尚衣局,就是全天下的人知道了,骂我是变态也不会怎么样,我不在意那些虚无的名声。”慕容游把被子拿下来,顺便牵住凌柏的手说,“当初咱们成亲前我就说过了,记得吗?” “……记得。” 凌柏目移,也不知道慕容游所说的现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养出个如此性子的他来。 为平民谋福祉时殚精竭思,朝堂上广纳良言,一副势要青史留名的做派,私下里却是个毫不在意世人评说的家伙,总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话还一直说得很动听。 凌柏每每听到慕容游对自己或深情真挚或故作玩笑地讲话,心中就有一汪温水摇晃起来,着实令他苦恼。 时值晌午,拉上帷幔的床内透着一股柔和的暖光,殿外宫女太监们的脚步声隔得渺远,平白生出点缱绻温馨的氛围。 凌柏目光落在慕容游的眼眸中,想亲又不愿意亲地踌躇了片刻。 他其实并没有很适应和一个男人接吻。 不亲也行的。 慕容游的视角中,凌柏的肤色几乎与帷幔融为一体,在光照和躺姿的双重作用下,凌柏的肩头和劲腰连出惹眼的弧度,若是离远了看简直就像隔空赏画,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反观自己的低领睡袍还是太low了。 慕容游发现凌柏没有像那晚一样背过身,而是静静地盯着自己瞧,眼神有些温吞柔软。 他立马抓住机会挨上去,捧着凌柏的脸亲了又亲,重点攻陷那颗唇角小痣,直到把那里啃得略微红肿才罢休。 “凌柏,我们似乎还没白日宣淫过,好刺激。” 慕容游亲着亲着,眼瞧着凌柏都已经开始回应了,两个人即将渐入佳境,自然而然地发生一些美妙的事情,他脑子突然短路,冒出这么一句话。 凌柏陡然清醒了。 他是个极守规矩的人,此生中唯一一次倒行逆施就是想出个刺杀皇帝的主意,等到慕容游好不容易求得他点头在一起了,也是从不答应做一些辱没皇权的事情。 例如就寝时躺在龙床内侧,例如压在陛下身上等等。 青天白日里引得陛下荒淫无度也在此列。 凌柏伸手推走慕容游,从他的怀里挪出来,僵硬道:“祖宗规矩不可如此。” “我管什么祖宗规矩,又不是我祖宗,”慕容游闷闷不乐地说,“你也没管过这破规矩啊,人祖宗还说不可以下犯上呢,下巴都给我卸好几次了。” 凌柏被噎了一下,又说:“事急从权。” 听了这话,慕容游握住他的腰臀慢慢靠近,哑声引诱道:“这不是正急着呢吗……” 他寻上凌柏的唇瓣,在上面反复辗转啃咬,热度侵袭到面部乃至相触的鼻尖,呼吸都带了点誓不罢休的狠劲儿。 *此处爬过一只小河蟹* 他的喘息落在凌柏耳根,热气染红了一片,然后依旧是骚话环节:“宝宝才二十岁就被我吃掉了,好小啊,什么都不懂,我来教你啊?教你怎么让自己更欢畅……” 这时,怀中人骤然翻身,用手肘将他顶开,力道之大足以甩飞一尺远。 慕容游懵了。 他着急忙慌地凑过去,扒拉凌柏的胳膊,让他面向自己,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他双目发红,双唇紧紧抿着,似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不要。”他说。 慕容游心都酥成了饼渣,立刻在心里深刻反思自己。 他柔声哄着:“好好好不做了不做了,都怪我突然整幺蛾子,吓着你了是不是?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做这个了,也不带你玩别的花样,我发誓。你身上难受吗还是心里难受?都是我的错……哎呀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那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凌柏看着他把歉全道了一遍,抓起自己的手往身上招呼,刚打了一下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说:“你会不会觉得不能损伤龙体啊,那我、我做什么能让你开心点,你说了我立刻去做。” 凌柏心下一片震动。 眼前的帝王半跪在他面前,一脸诚恳歉意地说着些什么,他嗓音滞涩,自觉卑劣地再试探了一下:“陛下不必如此,臣只是今日不想。” 慕容游攥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道:“不管怎么说,做错事就是要道歉的,自古皇帝可以向臣子道歉,更可以和心爱的人道歉,如果你实在难以接受,就当朕下了一道口谕给你吧。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以后等你想了再说吧,我……先去水房让它冷静一下,你先歇会。” 慕容游尴尬抓起床边的布料就要走。 但是离床要走时,臂上忽而传来热度,凌柏小声说:“别走。” “好好好,我不走,就在这儿。” 慕容游依言躺回床上,想等小兄弟自然冷却下去。 可这显然不容易,过了一会,他不自在地和凌柏拉开一点距离,闭目增强信念感。 少顷,又拉开一点距离。 直到半边身子都快悬空了,还是没有丝毫回归正常的迹象。 “那个……” 和方才在床上调戏凌柏的境况全然不同,慕容游现在满脸涨红,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这一听到你的呼吸声,就忍不了一点,有时候在处理奏折的时候也是,所以平时才让你站远些,这下面子都丢没了,要不我还是去水房吧!” 把心里头的小秘密说出来了,慕容游脸上挂不住,话音未落就要往床下跑。 果不其然又被抓住了。 他可怜兮兮地垂下眼皮,还以为是凌柏设置的惩罚,如坐针毡地再次躺到原位上。 谁知道下一秒,身侧黑影蓦地翻到他身上,带着薄茧的手按住他的脖颈,接着以一副十足的上位者姿态眯了眯眼,微仰起头,睨着身下的男人说: “慕容游。” 第一次被直呼姓名,慕容游眨眨眼,愣得像个木偶人,“什么?” 凌柏卡在他脖颈上的拇指摩擦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喉结,在凌乱的呼吸声中看着他的眼睛说:“慕容游,做你该做的。” 这种字眼竟然会从他口中吐出来,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凌柏头脑发晕,他想自己可能是疯了,但是听到慕容游对自己说的话,还有做不得假的反应,他便感到五内如焚,所有的思考都被汹涌而上的爱意所吞没。 他就是很喜欢慕容游。 喜欢到不想看见他的目光转向他人。 喜欢到愿意让他带自己探索一些新东西。 喜欢到,想要试试他曾说过的现代平等的爱情。 没有帝王臣子,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心意想通的两个人。 * 后来 这事儿结束了一阵子,慕容游还是不敢问凌柏心情不佳的原因。 他旁敲侧击过几次,都没获得什么线索。 只是那晚之后凌柏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那些不必要的坚持也全都抛掷脑后,令他很惊喜,又从西域送来的贡品中挑了些小玩意,和他尝试尝试。 凌柏刚开始会暗戳戳新奇,甚至主动询问该怎么用。 可惜,在慕容游做出一些无耻行为之后,便大大减少了夜宿寝宫的次数,最多一次五天没有回宫,在外面处理公务,眼瞅着工作比他这个皇帝都要繁重。 直到慕容游举着手指再三保证,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家。 这天夜里,凌柏趴在他背上,下巴抵住慕容游锁骨那一块,视线从二人合看的地方志上移到他的脸颊,低声唤他:“陛下。” 慕容游轻微扭头,怕挤到他,“嗯?要翻页吗?” “不用,这样就很好。” 这样一辈子走下去,就足够好了。 * 再后来 暗卫中的五哥递来新婚请帖,满脸喜气地和凌柏说:“陛下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还给咱相亲的机会,我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孤老宫中呢,谁能料到还有女官能看上我哈哈哈!” 虽然已经猜到自己误解了慕容游,但还是为自己莫名其妙吃醋,闹脾气,平白折腾了慕容游好几天的行为感到害臊的凌柏:“那便恭喜二哥了。” “小十七,你这脸色怎么不好啊?” 五哥紧张地看着他,大发雷霆道:“那狗皇帝欺负你了?好嘛,早就说这人该杀,当初弑君的主意还是你想的呢,结果一时心软给他留到现在,看看他现在干的好事,人到手了又不知道珍惜,不过那时的布署还没有彻底毁掉,你等哥回去跟弟兄们商……” 眼瞧着再不阻止就越说越离谱了,凌柏按住他,解释道:“没有,是近日缉影卫太忙,有些操劳罢了。” 五哥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 凌柏脸色平淡,只不过嘴角翘起的弧度暴露了一切,显得整个人极轻快:“慕容游真心待我,让大家尽管安心。” “呦,还炫耀上了。” 第7章 五哥笑得开怀,赶着要去买钗环送新娘子,知道他过得好就没再多问,转身摆手道:“喜宴记得一个人来,走了!” 凌柏垂眼思索,这可有点难办。 天子出行一贯前呼后拥,参加一个暗卫的喜宴自然大张旗鼓,可是按照慕容游的性子,即使是乔装打扮成女子也是要赶去凑热闹的。 凌柏暗自摇摇头,罢了,还是先回去给他准备一套寻常书生装扮吧。 —番外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