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鱼后被阴湿男鬼养了》 第1章 《变成鱼后被阴湿男鬼养了》作者:云野天梦【完结】 文案: 许君言两眼一闭一睁,从人变成了一条鱼。 再一闭一睁,黑心老板把他捞走,直接摆在地摊里售卖。 吃不好,养不好的,他像颗没爹没娘的小白菜,马上地里黄了。 每天都在用力的活着,直到又一闭一睁,碰到了高中时欺负过的死敌。 死敌也谈不上,因为许君言做人的时候,单方面欺负他。 一人一鱼对视半响,那人发话了,“你跟他好像。” 许君言心里直接握草,不是吧哥们,我都变成这样了,都能认出来? 索性领回家后死敌再也没管过他。 他从5块钱一包鱼粮,也奢侈的吃上了50块一包。 许君言撅着嘴啃进口鱼粮,一边说:“这进口的就是不一样啊。” 吃饱喝足的许君言,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 每天晚上在鱼缸里一展歌喉。 许君言:“嗨呦,我左一口鱼粮右一口水,吃的香,睡的美,早上八点准时睡,晚上八点我就唱,咚批次啪......” 唱完还会有一个完美的弹舌。 蓝宁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过来挂同事的号:“我晚上听见我买的那条鱼在唱rap。” 心理医生:完了,南林大著名脑外科天才医生要陨落了。 “你听见了?” “这不重要。”蓝宁忽然抬眼,“那条鱼是许君言,他的声音,他唱歌的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 心理医生又一咯噔,蓝宁口中的许君言已经死了五年,一个死了五年的人,别说是鱼,鬼魂应该都散了。 但蓝宁相信那条鱼是许君言,他相信。 蓝宁默默地听着那条鱼说话,直到一直叫他的名字。 蓝宁,蓝宁,你让张三给我多喂点鱼粮阿,我吃不饱。 水该换了,蓝宁。 蓝宁,我尾巴有点痒,你让张三给我挠挠。 蓝宁,你有没有忘记我呀,其实我是许君言,我许君言变成鱼啦。 你应该听不见我说话,以前我经常欺负你,还让你哭,蓝宁,你恨我吗? 蓝宁吐出一口气,淡淡道:“恨。” 许君言吓的嗷一声躲进假山里,淦,他怎么能听见我说话。 高中时大家认为许君言欺负蓝宁,甚至许君言自己也觉得,但蓝宁知道那段日子是他二十五年里过的最开心的时候。 他不在受董宇的殴打羞辱,他可以吃饱饭,他可以用许君言给他买的手机,他能有足够的钱给外婆治病。 他像一只雏鸟,呆在名为许君言的羽翼之下,代价仅仅是忍受许君言的口是心非,他会一边骂他是土包子,一边给他买冰淇淋。 董宇羞辱他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替他打回去。 蓝宁问他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许君言会说:“你现在是我的小弟,他骂你就是在挑衅我。” 他不承认自己在帮蓝宁,他觉得蓝宁是自己养的狗,狗被别人欺负了,主人很没面子。 许君言比谁都要自负自大,比谁都要嚣张任性。 蓝宁知道这样的许君言很恶劣,但是又很可爱,他觉得他们会一直幸福的过下去。 直到某一天,许君言失踪了。 蓝宁收到了最后一笔1256元的转账,在推测许君言为什么忽然给他转钱时,警察去叫他认一具没人认领的尸体。 还有一部用他照片作为屏保的手机。 蓝宁的世界又变得一片漆黑,许君言像一闪而过的流星,带来一阵欢声笑语后,就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排雷指南:视角仅方便写文,控党慎入,不控任何一方,好文千千万,不合适就换,祝开心。】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 重生 校园 萌宠 狗血 主角视角许君言互动蓝宁 其它:漂亮矫情且能打攻x阴湿偏执男鬼受 一句话简介:这条鱼好像我死去的初恋 立意:我将做你人生的一束光。 第1章 生鱼何欢,死鱼何惧 刚出锅的炸鸡柳,快来买嘞! 烤地瓜十元三个,十元三个。 乌龟五块五块,统统五块。 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套圈,套圈,十元一个,十元一个,有斗鱼,有兔子,还有石膏像,大西瓜,能玩能吃,想套啥套啥!美女,美女,来玩一个试试!第一个哥送你,不收钱! ...... 嘈杂喧闹的声音透过玻璃和水传导后,像是一群人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交谈,窸窸窣窣,怪异模糊。 许君言慢慢醒来,已经习惯这种感觉,只是晃动了两下残缺的鱼尾,算是又多活一天的仪式感。 他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又在这狗屎的鱼缸,旁边有个狗屎的摆摊老头扯着大嗓门吆喝,以及接下来狗屎的人生,不,现在应该叫狗屎的鱼生。 因为他已经不是人了,是一条鱼。 一条夜市上摆在地摊里供人套圈玩的众多宠物之一的银尾斗鱼。 市场价20,用圈套的话,十元一个圈。 现在他的主线任务是躺在鱼缸里发呆。 有一天哪个好心人把他套走了,喂点好吃的鱼粮算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了。 “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中那个套那个。”摊主挺着肥硕的肚子满脸奸商笑,随手揽过一个人群里落单的小男孩,哄骗道:“来小弟弟,大人怎么不在?要不要玩一个,叔叔给你便宜价,五十一个圈。” 许君言跟往常一样躺在鱼缸里思考鱼生,闻声淡淡撇了一眼。 五十一个?刚刚还狗叫十元一个。 这么黑心别哪天走夜路嘎巴一下死了。 “谁买一条烂鱼啊,一块钱我都不买,喂我家猫都嫌臭。”显然那小孩也不是那么好糊弄,拿着隔壁摊位新买激光笔投在鱼缸上,冲着缸里的鱼晃来晃去,嘴里振振有词:“你看你这条鱼鱼尾都烂没了,鱼鳞都炸开了,眼睛也凹陷下去,很快就要死了,看我是小孩,还想骗我!” 猩红的光束从鱼尾扫到鱼脸。 许君言正四仰八叉的躺着,强烈的射线晃的他眼睛一阵刺痛,整条鱼疼的不由打个哆嗦。 在混浊的水里游曳几下。 破破烂烂的鱼尾又掉下一块银白色的碎块。 妈的! 痛死老子了! 老板一看忽悠不成,瞬间收起笑面,大手一推,“去去去,不买别捣乱,死了让你赔钱。” “略略略,谁稀罕你的臭鱼,骗小孩晚上尿炕头,跟你那臭鱼一被窝。”小孩做了一个鬼脸,嬉笑着跑走了。 “你特么才是臭鱼!”受害鱼直接被晃的头晕眼光,半天没缓过来,又补充了一句,狗屎的小孩,祝你长大跟这老头一样阳痿早泄。 老头当然是指把他摆在地摊上的摊主,老头嘴黑心黑手更黑,许君言每天都要咒他俩小时。 当然人是听不见鱼说话。 这点许君言早就知道,最初变成鱼的时候嗓子都喊破了,鱼缸外的老头只知道往里倒鱼粮,甚至还往鱼缸里磕烟灰,差点没把他气死。 鱼咒人似乎也没什么作用,不然许君言咒他三年,他还是能在大学城这条街骗的风生水起。 许君言深知这点,骂累了,自觉的放松身体,整条鱼轻飘飘浮在了水面上。 “你看那条鱼是不是不行了。”一个声音又从外面传到鱼缸内。 “你才不行了!”许君言狠狠一瞪,身体一翻转,把翻白的肚皮努力压倒身下,晃动着残缺不全的尾巴,狠狠地瞪着说话的人。 玻璃钢反射出一张放大的鱼脸。 “你再说一遍,看我咬不咬你就完了。”许君言怒气冲冲瞪着鱼眼,除了地摊老板肥硕的肚子,玻璃缸外隐约印出两个人的身形,然而那双鱼眼被混浊的霉菌腐蚀,已经有些看不清面前那两个人的长相。 “哎,又活了。”其中一个人说着,随即叹口气:“这鱼养的,怪可怜的。” 摊主眼看来生意了,热情地走过去,拿着一堆塑料套圈,跟说话人打哈哈,“套不套?50一个圈。” “50一个?你抢钱呢?” “不都说你们大学生最有同情心吗?看它可怜套中就是你的了。”地摊老板掂掂手里的圈,心里暗自打量面前的两个男人。 说话的人斯斯文文,鼻梁上架着瓶底厚的方框眼镜,一看就是死读书的书呆子,不过身上穿着耐克阿迪,估计有点小钱。 另一个就长的不得了了,长头发,垂腰的长发扎着低马尾,戴着圆框眼镜,穿着一身白大褂,白大褂上还带着副主任医师字样的牌子,长的很高,比他高出一个头,脸上白白净净的挺带劲,要不是有明显的宽肩平胸,老板还真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不过这些大学生都思想前卫,男的留长头发,穿着白大褂一点也不稀奇。 刚要上前继续忽悠两句,书呆子男推推眼镜,“我是大学生,不是大傻b。” 第2章 地摊老板一噎,赶紧上前改口:“哎,今天还没开张,要不便宜一点给你十元一个,十元一个好吧?” 张安并没有理会地摊老板的话,抱着手臂跟旁边的人吐槽:“我妹妹养了一条斗鱼,也是银白色的,看这条斗鱼应该快不行了,估计过几天就死了。” 旁边的男人叼起一根颗烟点燃,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走了。” 许君言还想争论几句自己没有快不行,然而男人嗓音一出,他顿时怔愣了好几秒,睁着双大眼睛用力游了几圈凑近鱼缸边缘,以最近的距离贴近说话的人,盯了半响张着口,连忙游到最里面的塑料假山里,努力把自己藏起来。 张安扯扯要走的人,“哎,蓝宁,说它快死了,你看那鱼还游两圈把自己藏起来了,挺有意思的,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一样。” “它能听懂人话?”蓝宁轻嗤,“没睡醒?” 鱼和人天差地别,应该不会有人相信,鱼真的能听懂人话。 也没有人相信人会变成鱼。 许君言藏了一会想到这点,又跑出来大胆地看了几眼,看了半天,一颗鱼心狂跳,真的是蓝宁,没看错,虽然过去了五年,但这人的样子,声音,一点也没有变。 就是长的有点高,黑压压的看过去,比那老头高了一个头。 许君言记得高中时候蓝宁也没长这么高,大脑袋,身体细细的,像跟火柴棍,搭上去硌得慌。 怎么一下子窜这么高?吃化肥了? 蓝宁点点烟灰,察觉到一股视线,便看向那鱼缸,鱼缸的鱼被他这么一盯,又闪电一样躲在了假山后面。 只露出半个秃尾巴。 蓝宁微微皱起眉,对视的一眼,头像被针扎了一下,短暂的刺痛一闪而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张安也挺好奇,“哎,它怎么一看你就躲啊?好像很怕你,刚才还半死不活的。” 许君言听完心里一阵气,谁怕啊,他许君言做人天不怕地不怕,做鱼还怕?说完深知人听不见,从假山里出来,肚皮一翻,又飘在水面上了。 蓝宁又不知道他变成了鱼,就算知道,应该也会把他做成鱼酱,踩两脚扔了喂狗之类的。 毕竟高中的时候,自己没少欺负他。 “够了,买还是不买?”没等地摊老板发话,蓝宁不耐烦地抽着烟,刚才的刺痛只当是自己太长时间没休息,薄唇吐出一阵白雾,“我晚上还要代课。” “他这鱼都飘水面上了,我买回去干甚,我就是单纯可怜可怜。” “可怜有什么用。”蓝宁淡淡道。 张安双手一摊,圣母心泛滥结束转头就要走,老板见生意要泡汤,连忙拦住两个人:“哎,它就这样,会装死,我给你十块一个,别走啊,五块,五块行了吧。” “这种东西你还要五块钱?”蓝宁叼着烟嗤笑一声,“抽空留点钱看看你那贫瘠的脑子吧,去南林大医院记得挂我的号,我的号也五块。” 套圈老板刚想喷他,看见面前的小伙挑着一双丹凤眼,面容阴冷,袖口手腕处还带着一块十几万的劳力士表,一看便知道不好惹且不能惹的主。 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穿过步行街,张安跟蓝宁往约好的小吃店走,边走边说:“晚上代刘老头的课?” 刘老头,大名刘德永,是世界级著名脑外科专家,脑外科和神经外科学术界泰斗。 是医学界的传奇,也是南林医科大响当当的招牌。 “不然代你的吗?” 张安扶了下额头,他一个在读医学牲怎么有资格让别人代课,蓝宁说这话纯粹是在寒碜他,“不就是叫你出来吃个饭吗?怨气这么大?” 蓝宁没吱声,插着兜往前走。 张安啧啧两声,“学霸的世界就是跟我们凡人不一样啊,学到登峰造极,饭都顾不上吃,吃个饭,我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也得低三下四的请你出山。” “我跟你不是从小玩到大。”蓝宁淡淡地纠正。 “哎呀,我们高中一起到大学嘛,不就是从小玩到大么。” 张安跟蓝宁在一个高中,从高中就跟蓝宁前后桌,到高考更是考了同一所大学,念同一个学科。 不为别的,单纯是蓝宁是张安从高中时期追捧到现在的偶像。 高中就是学神一般的存在,平时不上补习班也稳居年级第一。 大学考上南林市第一医科大学,本硕博连跳三级,成功吸引刘教授刘德永的注意,并收为关门大弟子。 而这位大弟子也不负众望,成为医科大的传奇学霸,年仅二十五岁发表多篇sci,又破格晋升副主任医师,现在已经能够完成多项复杂的脑外科手术。 张安起初兴致高昂地追赶这位学神,努力五年也只能做个小跑腿,在如此可怕的天赋下,也只有仰望的份。 张安撞了撞他,“我也不是没事找你,这不刚从医院回来,教授托我给你捎话。” “什么话?” “说下周有台手术,他最近腰痛病犯了,估计上不了台,让你晚点过去找他拿资料先准备着。” “我知道了。”蓝宁道。 刘教授年过古稀,是南林大返聘过来的,因为年纪过大,一年也做不了几台手术,也没什么精力上课,蓝宁平时给老教授代课教学生,有手术的时候也替代他上手术台。 两个人到了小饭馆,张安随便点了几样菜,等菜的间隙倒了一壶大麦茶。 麦子的香味飘散,张安抬眼看他,又说,“你知道下周要手术的是谁吗?” “不知道。”在没拿到资料前,蓝宁不可能未卜先知。 “董宇。”张安放下茶壶,敲敲桌子,“那个董宇,记得吗?” “董宇?”蓝宁思索了一阵,眯起眼睛,“哪个董宇?” 张安拍拍他的肩膀,跟他对视一眼,蓝宁眉心微皱,顿时想起来一些不怎么好的记忆。 张安会意道:“就是高中时欺负你的那个董宇。” 蓝宁揉揉鼻梁,淡淡道:“叫我出来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高中时期董宇确实是蓝宁的噩梦,但也仅限于过去,张安不说,现在蓝宁几乎都会永远的忘记这个人。 “你这么淡定啊?你忘啦?那个董宇。”张安好心提醒他,“当初他跟许君言一样,到处找你麻烦。” 蓝宁缓缓睁开眼睛,许君言,许君言,蓝宁很久没在别人口听到这个名字。 离开了那所高中,与许君言相关的人或物都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如今再次从被人讲出,那三个字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撞击在他的心脏上。 撞的他头晕眼花,耳朵嗡鸣。 “别说了。”蓝宁轻声开口。 但饭馆里声音嘈杂,张安还在回忆往事,“他和许君言,不都是在高中的时候霸凌过你么。” “我知道了。”蓝宁觉得呼吸不畅,好像一个巨大的真空压缩机,把周围的空气压缩,让他觉得喘不过气,蓝宁只能机械道:“别提许君言。” “许君言咋了。”张安一提许君言更加激动,愤愤道:“许君言比董宇更可恨,在高中时,他俩关系不好,拿你出气,哪个不是肚子里坏的直淌水,把你欺负的遍体连伤,如今风水轮流转了,他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等你救,那个王八蛋许君言死了,估计现在坟头草都没人拔......” “够了!” 吱呀-----木制凳子划在地板上拖曳出刺耳的声响。 蓝宁猛地站了起来吼道:“我说别提许君言!” 他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想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 张安一时被镇住,嘴里的话也卡了壳。 眼前的人站起来,脸色阴沉又苍白,本来就锐利些的丹凤眼现在阴沉沉的如同夜里的浓雾,黑的骇人。 “蓝宁......我知道了,我说许君言你不高兴?”张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不愿意听我不说了啊。” 噪杂的人群变得安静下来,纷纷朝蓝宁投来好奇的视线。 蓝宁深呼吸一口气,从那真空的环境慢慢抽离,拿起桌上的手机,大步往外走,“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哎,你。”张安想追又不敢追,叹了口气,扇自己几嘴巴,“说这些干什么,真欠。” 作者有话说: ---------------------- 第2章 许君言死了 蓝宁很少提起以前的事,要不是正巧看见董宇的诊断资料,张安也不会主动提,因为蓝宁以前真的太苦了,生活上贫困潦倒,先被董宇欺负,后来董宇利用他招惹许君言,蓝宁又被许君言欺负,但许君言比董宇更加可怕,董宇只是时不时找蓝宁麻烦,而许君言几乎形影不离的缠着蓝宁。 而且性格恶劣乖张,经常打架斗殴,甚至臭名昭著的董宇都害怕他。 更别提蓝宁。 张安当时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两个人的家世非富即贵,学校都不敢管他们,张安跟不敢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轮流欺负蓝宁。 第3章 索性后来董宇转学了,许君言死了,蓝宁才过上好日子。 张安默默对着一桌子菜叹口气,他的偶像还是这么的可怜。 被许君言欺负的,即便那人死了快五年,现在听到名字都应激。 许君言睡了一觉,分不清白天黑夜,总之又是彩灯闪烁,晃的他眼睛疼。 今天格外不对劲,他发现自己只能肚皮朝上,飘着生活了。 就这样飘了不知道多久,在老板第一百次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扔出去的时候,许君言终于把自己抢救过来了,努力翻过身体。 瞪着一双混浊的眼睛,“干什么?” 旁边的老板呵呵一笑,“这鱼挺耐活阿,都在你手里三年多了,还活着呢。” 这老板不是专业养鱼的,三年前从花鸟鱼市场捡了条四处乱蹦的鱼,随便找了个鱼缸养着,扔进套圈的地摊里,没想到还挺受欢迎。 前两年这鱼身价100一个,想买走它的人络绎不绝,因为那时许君言特漂亮,尾巴大的占据整个鱼缸,游在水里跟一块飘动的彩绸一样,每次游动都折射着雍容华丽的光晕,让人眼馋的不要不要的,但是那鱼生性好斗,套进去一个,顶开一个。 慢慢的谁也没有套走。 渐渐的,鱼缸里的水变得混浊,本来银白色的鱼尾被腐蚀,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少,许君言从这摊子里炙手可热的头牌变成无人问津的烂鱼。 他的圈从100一个到10块一个,估计过两天就要白送了。 旁边买宠物鼠的老板说:“你这鱼鱼尾都烂了,给他换换水吧,两年都没换过水。” “嗨,换什么水阿。”地摊老板拿起一袋子花花绿绿的鱼粮往里倒,“死了就死了,它这样,已经没啥吸引力了。” 噼里啪啦的鱼粮打在许君言脑门上,许君言怒气丛生,大叫:“喂,下饺子呢,这鱼粮难吃死了,你妈的你等着,等我变成人……” 然而许君言说的声音再大,在外人看来也只是动动鱼嘴,仿佛在进食一样。 许君言狠狠地咬着鱼粮,骂道等我变成人,把你嘴里塞满鱼粮按在鱼缸里打。 然而吃了两口,又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最近它总感觉自己很累,时不时的就得肚子朝上飘一会儿才能缓解。 而且五年过去了,他也没有变成人。 ------- 周家。 漆黑的劳斯莱斯缓缓停靠在别墅门口。 没等司机绕过车头开门,蓝宁已经下了车。 阿姨王丽梅招呼他进门:“午膳都在餐厅备好了,夫人,大少爷,老爷都在,就等着少爷您来呢。” “好。”蓝宁应声。 走进餐厅,梅姨便默默的关上大门,留下蓝宁跟一桌子人对视。 餐桌上菜品丰盛,只不过蓝宁不是很有胃口,随便捞了个椅子落座。 餐桌是欧式长桌,主位上坐着周振雄,右边是长子周瑾风,左边是周振雄的正妻黎雪,而最边缘的,是他自己蓝宁。 蓝宁姓蓝,随母姓,只流着一点周家的血脉,在登上南林市高考状元榜榜首的时候被周振雄注意到,忽然想起自己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状元私生子,心生怜悯,带回来给口饭吃。 “宁宁,下周你有台手术?”周振雄不紧不慢地声音响起。 蓝宁神色淡然,“教授名下是有台手术,怎么?” 黎雪摸着董太太新送的鸽子蛋红宝石钻戒,缓缓开口:“说来也是缘分,做手术的那小孩子,是咱们家的老朋友了,你董叔叔家的小儿子,那孩子跟你差不多大,听说你们在高中的时候还认识呢,叫董宇。” “董宇?确实认识。”蓝宁淡淡道。 “认识就好了,你董阿姨跟我说了,那孩子从小就混,干的坏事数不胜数,前阵子酒驾撞到高架上捡回来一条命,也算是老天的报应了,要是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等你做完这台手术,他们母子登门道谢。” 蓝宁听的有些想笑,他跟董宇的关系在场的估计没一个不知道,董宇跟他一个高中,欺负了他整整两年,因为什么欺负他,想必也很了解。 但这都是蓝宁自己的事,旁人一句轻飘飘的老天报应过了,就把这一页带过去了。 “真的吗?”蓝宁淡淡地说:“您不说我还忘了,一说我倒想起来真有点过节。” 黎雪笑呵呵,随口道:“什么过节啊,当初都是年纪小不懂事,他也不知道你是咱们周家的孩子,要是知道也不会欺负你。” “不是周家的孩子就能欺负了?”蓝宁垂眼冷笑:“世界上竟然有这种道理。” 蓝宁说完黎雪笑容仍挂在脸上,眼里的笑意却慢慢退却。 “蓝宁,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周振雄沉声说。 餐桌上一时间陷入寂静。 周瑾风放下擦手巾,慢条斯理地出声:“弟弟,董叔叔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知道,这台手术关乎着两家未来的命运,你是周家的人,为了周家的利益,即便受了一些委屈,也要顾及周家的未来。” 蓝宁慢慢吃着饭,眉眼中透着冰冷和漠然。 周振雄也知道蓝宁高中时跟董家小儿子的那点事,说起来也是因为自己的孽缘种下的因果,便消了几分气:“不管你以前跟那小子关系怎么样,你做了这台手术,以后他见你都要尊敬几分,叫你一声哥,但现在你董叔叔有求于咱们,你必须得给董家一个好结果。” “怎么个必须法?”蓝宁放下筷子,懒懒地抬眼,“病人的资料还未接手,而且脑科手术存在很多不确定性,谁也不能保证结果是必须的,绝对的。” ------- 手术定在下周三。 张安知道依旧是蓝宁主刀后在寝室里破口大骂,骂蓝宁是脑子进水给当初的死对头做手术,骂了一会又开始骂董宇,一直骂到周三没有停。 当然蓝宁不知道这些。 手术预计十小时,蓝宁已经看过病历,头部受到剧烈撞击,挡风玻璃碎裂,一条钢筋从眼眶扎到后脑,第一次手术主要是减轻脑水肿带来的颅内高压,去除主要的异物,第二次手术是要清理掉飞溅进去的细小玻璃碎片,由于靠着视觉神经和大脑皮层,所以需要在精密仪器下连续操作,这不仅考验医生技术也考验医生的专业判断和决策能力。 稍微一点差错就会导致永久失明和脑内不可逆损伤。 刘教授三年前做过类似手术,三年后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次操作,只能由蓝宁替代。 手术室内,仪器的灯光交替闪烁,蓝宁穿着蓝色手术服慢慢走到手术台前,董宇半边脸遮着无菌布,另外完好半张脸露出来,在看到蓝宁的那一刻,眼神里写满了忐忑不安。 虽然蓝宁戴着口罩,但董宇还是认出了他,目光相撞的一刻,董宇嘴唇只打哆嗦,他做梦也没想到,曾经自己打过,骂过,玩弄的人,现在拿着手术刀成为了决定自己生死的判官。 然而他毫无选择,这手术,全国乃至全球,也只有蓝宁一个人做。 他的眼球和他的人生都压在这里。 他不得不低头,“蓝宁,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是畜牲,是混蛋,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蓝宁一言不发,视线扫过董宇,深蓝口罩上露出无框眼镜和狭长的双眼,那双眼漆黑平静,像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他拿起操作台上的手术剪看了看,银白色剪刀在白炽灯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晕。 董宇心脏狂跳。 蓝宁慢条斯理地靠近,带来一阵消毒水的气息。 尽管董夫人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但是董宇还是忍不住打哆嗦,车祸后造成的心理阴影让他对死亡无比恐惧,他不得不哀求面前的人寻求心理安慰:“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你怎么欺负我都成,还有,以前也不是我一个人跟你有过节吧,还有许君言,你是受害者,我也是啊,我当初转学就是被他打进医院,一直躺了两周多,咱们都是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对不对?” 蓝宁听完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笑。 似乎觉得太好笑了,狭长狐狸眼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董宇也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蓝宁,只要你能治好我,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我以后命都是你的。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蓝宁固定好他的脑袋,慢慢地俯下身,说出了进手术室里的第一句话:“他为什么打你,你难道不记得吗?” 董宇一愣。 手术室里的人来来往往,都在各司其职准备着接下来的手术,丝毫没有注意到蓝宁的异常,只是觉得蓝宁低头在跟患者在沟通,进行简单的术前询问。 蓝宁语速很慢,声音很低,带着些许气声,“要不要我提醒你,是因为你说我跟我妈一样都是出来卖的,说我,是许君言的婊子。” 董宇登时浑身打了个冷战,一时语塞,“那,那时候我喝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真的啊,我真的......” 第4章 蓝宁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地起身,为他遮下深绿色的手术布,董宇的视野变得灰暗,随着手臂上的刺痛感,渐渐的他失去意识,闭上了眼睛。 手术持续十个时,结束时已经晚上8点,蓝宁换下手术服,脚站过久都有些肿胀的发麻,门外等待的人一股脑的扑进去,多数是董家过来的人,董妈捏着佛珠双手合十一边说着佛祖保佑,一边抱着自己的儿子泪流满面。 蓝宁转身要走,抬头看见了周瑾风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周瑾风问:“手术怎么样?成功吗?” “你觉得呢。”蓝宁摘下口罩,越过他往出走。 周瑾风抓住他再次确认:“小宁,你不会任性吧?” 蓝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周瑾风轻轻呼出一口气,放开了他,“大哥相信你,好好休息,累坏了吧。” 蓝宁没再理会,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跟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十个小时的神经紧绷,如今放松下来,只觉得无限的空虚和恍惚。 他有无数个机会让董宇生不如死,但是抬手的那一刻,蓝宁只觉得会弄脏自己的手术刀。 有人跟他说过,蓝宁以后一定是名好医生,所以蓝宁是一名好医生。 正休息着,诊室的门敲了两声,蓝宁睁开眼,张安拿着董宇病历本走过来递给他签字,蓝宁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掏出上衣兜的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张安唉声叹气,“老刘说你手术很成功,一个劲的在外面夸你呢。” 蓝宁脱下白大褂,张安下意识接过,挂在衣架上,又说:“你真的人美心善啊,董宇这种败类也是有狗屎运,遇见你这个不计前嫌的大善人。” “说完没?”蓝宁穿上衣服往外走。 张安撇撇嘴,“没说完,董宇他妈说晚上组个局,请全科室的人吃饭。” “晚上有解剖课,不去了。”蓝宁朝后面摆摆手。 “不是,你刚做完手术就去上课啊,不要命啦?”张安跟在后面吐槽:“谁给你排的课表啊,是人吗?” 蓝宁:“我自己。” 张安欲言又止,伸手拉住他:“好歹休息一下吧,每天这么高强度工作,活着不累吗?” “你怎么知道我活着累不累?”蓝宁猛地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少管闲事。” 南林市医科大。 这是一具青年男人的大体,还未经过特殊的处理。 蓝宁今天的课程就是教会学生如何制作人体标本。 大体保存的很完成,跟活着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蓝宁目光在那张脸上盯了两秒。 慢慢地拿起手术刀,手术刀划过苍白的躯体,精准,精确,切开皮肤,破开阻隔,拿出里面每一个死亡的器官,浸泡在容器里。 旁边观摩的学生不敢多言,十分珍惜甚至虔诚地观摩着他们南林医科大的传奇学长,脑外科最权威医生的实操。 晚上十一点,蓝宁脱下白大褂和皮质手套,福尔马林液体刺鼻的气味让他干呕了几下,在卫生间里什么也没呕出来,反倒是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恍惚间好像听见谁在说话,在脑子里,不断回响。 “我死后要把我的遗体捐出去。” “为,为什么。” “为了死后也不被人忘记,最好能陈列在展览馆,展现出我的完美和帅气,你以后不是要当医生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专门给我做漂亮点,年轻点,然后还要制作一个纯金的金牌,写着大大的许,不,只写许不大行,要写许某某到人间一游。” “我.....” “我什么我呀,我相信你,你以后一定是个专业的好医生。” 蓝宁抬起脸,脸上是湿漉漉的水滴。 镜子里的人看不真切,隔着一层水雾,他似乎闻到了来自体内散发的福尔马林。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买鱼 “奶奶,小鱼,我要买鱼!”步行街上,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拉着一老妇人衣角用力摇晃着,晒成酱油色的手指向面前的小摊,“奶奶,给我买一个吧,我想养鱼!” 老妇人佝偻着身体,身后还背着拾荒的袋子,看了一眼地摊上摆放的宠物鱼和旁边膀大腰圆的老板,满脸犯难,“乖孙,咱不买,今天没带钱......” 小男孩穿着一件长袖长裤,衣服上印着各种形状的脏污,吸拉着不合脚的拖鞋,听见老妇人说不买,哇地一声哭出来,“不要,我要买,你答应我,要买的!!!!” 说着扑通一声躺在地上,两脚朝天蹬的起飞,一副不买就哭死给你的架势。 地摊老板遮住自己手里的酸辣粉,满脸嫌弃地说:“哎,那个要饭的,把你家小孩弄走。” 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腰,架不住自己小孙子闹腾,颤颤巍巍地询问:“老板,那条鱼能不能便宜点买给我们呐。” 地摊老板嫌弃地打量了他俩几眼,下巴点点旁边堆积的塑料圈,“五块钱一个圈,自己拿,套中了就是你的。” 老妇人满脸为难,“但,但我不会套那个什么圈,您就行行好,便宜点卖给我们,我小孙子喜欢。” “不会别买啊。”地摊老板往嘴里塞着粉,一边说:“我这地摊有地摊的规矩,只能套中了买。” “哇!!!!我要鱼!!!!我就要!!!!我就要!!!!” 小孩听完满地打滚,哭的更加厉害,尖锐的哭声响彻四周,惊的地摊上小仓鼠满笼子乱窜,也成功地唤醒了鱼缸里睡觉的许君言。 “妈的,吵死了!”许君言一个鲤鱼打挺,挺了好几下,才勉强翻过身。 “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孩子真想要。” “我要养鱼,哇------” 许君言在鱼缸里静静看了一会,总算理清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原来有人想买他。 许君言贴近鱼缸,看着满地打滚的小孩,嘲讽他:“瞅你那邋遢样子还想养鱼?养的明白吗你?脏兮兮的。” 看完小孩又看那个老妇人,“你也是,自己都穷成这样了,还想买我,鱼粮都买不起吧,被你俩买了我不得饿死。” 鱼缸外小男孩依旧满地打滚,嘴里大喊:“啊啊啊啊,我要鱼,我要鱼!!!!” 许君言:“要你大爸。” 地摊老板吃完最后一口粉,擦擦满嘴油,被吵的烦了,想了想那条鱼经过这几天暴晒,大部分时间都是飘着的,活不了多久,他钱也赚够了,索性一摆手,“行了行了,三块钱,拿去吧。” 小孩一听立马不哭了,从地上蹦起来,喜笑颜开地朝着许君言跑过去,边跑边甩着两条大鼻涕。 许君言如临大敌:“滚开滚开滚开,你这个臭小孩。” 说完奋力地游了两圈,证明自己没有死,看向地摊老板,“我还能活很久呢,喂,喂!” 但人根本听不见鱼说话,地摊老板也不会鸟他,许君言只觉得鱼缸一阵颠簸,再一看,自己已经被小孩拿了起来,他被晃的头昏眼花,绝望地咆哮:“你这个黑心老头,你把我卖给乞丐,你不得好死!!!” 小孩激动地吸着鼻涕,端着鱼缸就往回跑。 “哎呀,孙子,慢点,你慢点。”老妇人付完钱,佝偻着腰追,小孩生怕他奶奶反悔,抱着鱼缸跑的飞快,没跑几米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正打着电话,冷不防被撞,身体晃了晃稳住身形。 而小孩没那么幸运。 只听扑通一声,小孩被撞的四仰八叉,玻璃鱼缸顺着他的手飞出,摔的粉碎。 混浊的水倾洒一地,还带着一点臭味。 缸里的鱼以抛物线的形状飞出,啪嗒一声,落在那人的脚下。 许君言不动了,因为他被摔懵了。 “小朋友,你没事吧?”张安赶紧拉起倒地的小孩,又看看碎在地面的鱼缸,回头看向罪魁祸首,“蓝宁,你怎么不看着点,撞到小孩了。” 今天是周末,张安和蓝宁受邀去参加一场公益性基本救护知识的讲座,结果还没到地方呢,蓝宁就把人撞飞了,而且撞到还是个小孩。 张安把小孩扶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索性没什么问题。 小孩哭啼啼的冒出两个鼻涕泡,低头找了一会儿,指指蓝宁的裤脚哽咽:“那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么?” 张安顺着手指定睛一瞅,蓝宁脚边里躺条鱼。 而且那条鱼有点眼熟,张安看着那破破烂烂的鱼尾想起来了,“这是前阵子那条斗鱼吗?还活着?” 蓝宁视线下落,跟脚边的斗鱼大眼瞪小眼。 许君言鱼身已经僵硬,摔懵的阶段已经过去,现在是震惊,他躺在地上鱼眼静静地瞅着站在地上的巨人,没有玻璃和水的阻隔,那张脸越发清晰。 许君言方寸大乱。 第5章 蓝宁,是蓝宁啊啊啊啊啊,好死不死,步行街这么大,为什么又碰见蓝宁!!!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许君言边祈祷,边扭着尾巴,背对着他们,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正自欺欺人的蛄蛹着,只觉得的身体一轻。 一只手把他拿了起来。 许君言瞪着眼睛往上瞅。 那张熟悉的脸又清晰了数倍,还一直盯着他看,他顿时脑袋充血,抻着脖子就要往外蹦,一边蹦一边大叫:“喂,你们谁,快带我走,那边的大妈,大妈,奶奶,不是已经买下我了吗?小孩哥,小孩儿哥,我再也不嫌弃你脏了,快把我带走!” 许君言慌张、无助、且绝望,他宁可被这落魄祖孙买走也不想落到蓝宁手里。 以前做的坏事太多,欺负的太狠,现在被正主抓在手里,他心虚的要咽气。 “蓝宁,快把这条鱼还给孩子。”张安说。 【嗡------】 尖锐的声音钻进脑子,蓝宁又一阵头疼欲裂,他抓着手里的鱼揉揉鼻梁。 “等等。” “等什么啊?” 蓝宁不说话,旁边的小孩哭够了擦着鼻涕,又擦干眼泪看向跟自己相撞的人,瞬间有些脸红,孩生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留着长头发的“大姐姐”,也不执着养鱼了,一时间也矜持起来,有些害羞地跑到老妇人身后。 而蓝宁手里的许君言已经癫狂,奋力的扭着鱼身朝那对祖孙推销自己,“小孩,奶奶,那个,我很好养啊,我不吃鱼粮,吃点馒头什么的也能活。” 快把我带走!!! 然而小孩沉浸在长发“大姐姐”的美貌中无法自拔,小孩的奶奶看着面前两个高大的男人踌躇着不敢上前。 尤其是手里拿着鱼的男人,身高体长,面容清冷,整个人透着矜贵,有钱人的味道。 他们得罪不起。 许君言努力半天也没说动那对祖孙,只好自力更生。 “蓝宁你再不把我放下来,别怪我下狠手,我咬人很疼的啊,非常疼的啊,咬过的人都不想被体验第二次,你现在不放我走,一会儿可别后悔,我告诉你......” 许君言胡乱威胁一通,也不管人听不听得见,他双眼一闭直接豁出去了,对着底下的肉张开鱼嘴。 我啃啃啃啃........ 蓝宁垂眼,看向那尾银白。 鱼尾的白忽然跟记忆中的那抹白重合,那段记忆突兀地浮现在脑海,高中时夏季运动会上,蓝宁跑完三千米,坐在墙根底下歇息,银发少年逆光而下,遮住了他所有的视野,笑着:“哎,坐着干嘛呢,言哥新做的发型,帅吗?” 那时候蓝宁看的连喘气都忘了,眼里只有放大的许君言。 他本来晒红的脸更加红,像煮熟的螃蟹。 许君言又扔给他一个冰凉的长方体说:“说话啊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看呆了吧,哥赏你冰淇淋,脸这么红,别中暑了耽误给我写作业。” 蓝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热的发烫。 旁边的张安连忙跑过来支支吾吾,“许君言,你,你别欺负同学,我都听见你,你让蓝宁帮你写作业。” “我就欺负咋了,你再多嘴我往他冰淇淋里尿尿。” 说着许君言还提了提裤子好像真要那么干似的。 “许君言你真恶心!”张安吓得大叫着跑开了。 蓝宁拨开冰淇淋包装袋,咬下一口,绵密的奶香和清甜的水果味混杂,像芒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 许君言笑的没心没肺,一边说:“就这?还学人家路见不平呢,哎?蓝宁,你怎么吃上了,我真的往里尿了。” “你又不是董宇。”蓝宁轻轻一笑,许君言靠在墙上,拿起手机对着手机屏幕整理自己的发型,“哎,都骗不到你了,不好玩,说起董宇,他最近找你麻烦了没。” “没有。” “居然没找你麻烦,我真高看他了,董宇也是个孬种,不敢跟我正面对抗了,还有你记住啊,以前你是董宇的狗腿子,现在你是我的,你要伺候我,全心全意地服务我,讨好我,做我的狗,不准再搭理董宇,你也知道的,董宇跟我根本没法比。我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能打,最重要的是比他帅,有我在,就没人再敢欺负你,谁欺负你了,只管找我,记住了没?” “记住了。” “不对不对。”许君言晃晃手指,看着他嘴角上扬,漂亮的脸上挂着坏笑,“一只小狗要怎么回?” “汪。” 蓝宁那时候想,许君言可真恶劣,把他当成狗养。 但是他那时候又想,这样也很好,从来没有人给他买过冰淇淋,也没有人说,蓝宁,放心吧,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恍惚间手指一阵刺痛,把他拉回现实,蓝宁低头看,那条小鱼正在啃他的手,啃的一点一点的血痕,他终于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他喃喃道:“好像,你跟他真的像,喜欢出口伤人。” 许君言猛地安静下来,收了嘴。 跟谁像?不管跟谁,总之不像,完全不像,一点也不像,不像极了。 快把我放下来!!!! 许君言无声呐喊。 蓝宁看着手里的鱼自嘲一笑,觉得有些荒唐,自己居然看一条鱼联想到许君言,或许最近听到那人的名字听多了,又产生了一种许君言还活着的妄想。 幻想他还活着,以前发生的都是假的,现在的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藏起来了不让他发现。 蓝宁一直克制这种妄想,医生告诫过他,过度幻想很大概率会诱发精神疾病。 但现在蓝宁不想再克制,或者克制不住了。 “两千块,卖给我。”蓝宁抬眼。 许君言最终以两千大洋被蓝宁买走,老妇人和小孩拿着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刚把他以三快钱卖人的地摊老板痛苦地捶胸顿足,差点没背过气去。 许君言躺在蓝宁的手心里,见老板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鱼嘴直接裂到天上。 今日大仇得报,爽!! 许君言明爽了一会儿,只见蓝宁拿着他走到一处喷泉边,许君言激动的直晃尾巴,以为蓝宁善心大发要把他给放生,结果,蓝宁扯过一个塑料袋,接了点自来水,把他扔进去揣兜里了。 他妈的,见鬼。 许君言根本不想被这个人养啊。 做人做鱼都不想被养。 折腾到下午,参加完讲座。 两人一鱼回到宿舍,张安拿了一个脸盆接点自来水,把翻着肚皮的鱼倒进去。 张安戳戳鱼肚皮,那条鱼一动不动,于是问蓝宁:“买回来怎么办,就这么养在宿舍?” “随便你。”蓝宁从椅子上起来,往外走。 张安纳闷:“你干嘛去?” “你照顾它吧,买什么找我报销。” “嗯?”张安一头雾水站起来,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什么意思?两千块买回来一条死鱼,然后不管了?这跟只恋爱不结婚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第4章 他叫许君言 蓝宁在郊区有栋别墅,是周家的房产,因为年代久远和地理位置偏僻废弃了很久,直到蓝宁来到周家看中了这套别墅,翻修后,作为他一个人的住所。 平时没人来,毕竟从市里开车都要三个小时。 而蓝宁每周都要过来几天。 无论刮风下雨。 越野车爬过山路停在大门前。 那是二层别墅,走进门,屋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我回来了。”蓝宁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上,像一个回家的丈夫,对着自己的妻子惯例问候,但客厅空无一人。 空气中漂浮着奇异的味道,像松脂混合着蜡油在经过阳光的揉杂,散发出特殊的香气。 “今天过的怎么样?我先去洗个澡,洗完就来陪你。”蓝宁一边说,一边上楼,深红色的木制楼梯随着蓝宁的脚步,吱呀吱呀的响。 二楼有两个卧室,一个主卧一个客卧,蓝宁走进客卧,不一会儿浴室里面传来一阵水声。 洗完澡蓝宁擦干身体,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衣,仔细地把头发吹干,确定没有任何水分后,抽出抽屉里的医用手套,戴在手上。 这才迈进隔壁的房间。 隔壁的房间没有床,像个小型客厅,装修精美,有几组真皮沙发,壁画,各种乐器,以及一个挂满工具的嵌入式壁橱。 还有一个站立着的人。 那人,站在地板上,整个人身上罩着一层轻薄的白纱。 年纪很轻,约莫十六七岁,肤色白皙红润,眉眼带笑,唇线上挑,透过白纱,明艳的五感增添一种朦胧的美感。 神圣又诡异。 蓝宁抬手拂下白纱,橡胶手套贴上那光滑白皙的脸颊,沿着面部轮廓一寸一寸细致的抚摸,声线是在旁人面前从未有过的低柔:“我今天一直在想你,怪他们最近总是提起你,我一直忍不住想过来,会觉得烦吗?” 第6章 而那少年依旧保持着微笑。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没有反应,静静的,安静的站立着。 “应该不会吧,你以前最喜欢热闹。”蓝宁露出一个笑,缓缓放下手,走向沙发,“还有我见到董宇了,上周跟你说过,我要给他做手术,你先别着急着生气,我没有跟他多说一句,也没有原谅他,但我是医生啊,你说过医生得救死扶伤才行。所以我施舍了他一条狗命,他见到我时已经吓得快哭了,你不知道那样子有多狼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蓝宁兀自笑了下,又收起嘴角,“不过我对他并不感兴趣。” 少年唇角上扬,双眼虚无地注视着前方。 “在这里呆着闷坏了吧,没关系,过阵子我带你去热闹的地方。”蓝宁看着它又笑,眉眼弯弯,“你一定会喜欢,你想问去哪里吗?这先作为一个秘密。” 回应他的是一阵寂静。 蓝宁坐在沙发上继续自言自语:“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蓝宁了,我现在是周家二少爷,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你说过的,想做的,我都会为你实现。” “可是我倒是想回到以前,回到那个高中时期,你应该不愿意回去吧。”蓝宁身体一倾,歪倒沙发上,静静注视着微笑的少年,少年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他永远都是微笑着,站立着,维持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甚至五十年后也如此。 蓝宁也不再说话。 空气中的蜡油味更加浓重,房间里只剩钟表的滴答声。 第5章 有什么意义 董宇出院一个月,恢复良好,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 半个月后,董家老宅举办了一场生日会,说是是董宇的生日会实际上也是为董宇冲冲喜,毕竟刚从鬼门关走回一遭。 老宅里人声鼎沸,南林市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过来捧场了。 自然也包含周家,以及给董宇主刀的蓝宁。 蓝宁第一次以周家二公子身份露面,又因为手术的成功,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被来来往往同龄人甚至长辈搭讪聊天。 蓝宁被迫喝了很多酒,不胜酒力地支着头,坐在一处吧台旁休息。 周瑾风给他要了一杯解酒的苹果汁。 转头看向旁边的蓝宁,蓝宁穿着藏青色西服,一头长发被扎成低马尾,露出泛着淡红的侧颈。 蓝宁的手指很长,脸很小,修长的手遮住半张脸,只露出薄唇和削尖的下巴。 他喉结滚动几下,唇线紧抿,那被酒精浸润的唇更加殷红,像开在雪地里的梅花,清冷圣洁,又招摇地开着花苞,朝峰引蝶,邀人采撷。 秀色可餐,周瑾风只想到这几个字。 蓝宁长的十分像他的生母。 眉眼锐利,狭长,像狐狸,迷人又危险。 周瑾风一点也不惊讶于蓝宁或者他母亲的长相,毕竟蓝宁的母亲要是没点姿色,怎么会迷的他父亲神魂颠倒。 “你一会儿还要去董宇那打个招呼。”周瑾风好心提醒他。 “我居然不知道,跟你做交易需要这么麻烦。”蓝宁闭着眼,满脑子都昏昏沉沉。 他当然不是给董宇白做手术,他不在乎周家,也不在乎周家和董家怎么样,他蓝宁活到现在,全凭自己。 周瑾风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任由蓝宁开出治好董宇的条件。 “说起交易。”周瑾风凑近他,“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会做那种东西?” 蓝宁缓慢睁开眼,唇线微微上扬,漆黑的瞳孔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和癫狂,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透过指缝,辐射到周瑾风脸上。 “你真这么想知道?” 周瑾风哑然,头皮有些发麻,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他问的不是一个好问题。 “您的果汁好了。” 一杯果汁及时打断两个人间诡异的氛围,蓝宁放下手,眼里的疯狂和偏执跟着消散,接过调酒师的果汁,喝了几大口。 随即看了一眼周瑾风,起身朝董宇走过去。 董宇头上戴着鸭舌帽,四仰八叉地摊在按摩椅里,唉声叹气。 董宇也懂他妈的意思,这个聚会,他多半是要跟蓝宁打好关系,冰释前嫌的,毕竟自己的脑子以后出了什么问题,还要靠蓝宁。 旁边的端着香槟的男人呵呵一笑,“大宇,不就装装样子吗,至于愁眉苦脸?” “大宇拉不下面子,谁愿意给一个妓女的儿子低三下四的。”另一个人插话。 端果汁的人叫张大伟。 插话的人叫徐鸣绅。 两个人跟董宇从小玩到大,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铁三角。 “周家也不待见他。”徐鸣绅又说:“你妈不是跟周家打过招呼了么,我看就算你不道歉,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徐鸣绅最擅长煽风点火,但董宇这次没有被煽动,“刀不夹在你脖子上,你倒他妈的会说风凉话,蓝宁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徐鸣绅刚要说,一个清冷的男声,替他问出了这句话。 张大伟闻声抬头,先是一愣,随后很快脸上挤出一个笑,“蓝宁,好久不见。” 蓝宁视线扫过董宇后面的两个人,淡淡道:“是有些年不见了,张大伟,还有徐鸣绅。” 徐鸣绅顿了顿,微笑道:“蓝宁你变了很多啊,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这身份,要是知道你是瑾风哥的弟弟,我们也不至于不长眼啊。” 又是这套话,蓝宁已经听腻了,好像托生在周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 好像他蓝宁本来就应该被按在地上。 蓝宁随手拿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散漫道:“你们是挺不长眼,以前不长眼,现在依旧不长眼。” “握草,你说什么?!”张大伟首先沉不住气,上去就要动手,董宇及时拉住了他,“张大伟,你疯了?老子头还没好!” 张大伟一米九多,站起来极具有压迫感,鼓着满是肌肉的腮帮子,指着蓝宁:“蓝宁,大宇以后出什么事,别人不论,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你应该没忘记我以前怎么揍你的吧。” 蓝宁对他的威胁丝毫无感,甚至嘴角上扬,带着一点嘲弄,“我等着。” 蓝宁的瞳孔很黑,藏在镜片后面,又是狐狸眼,一动不动看人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邪性。 徐鸣绅被看的打了个冷战。 蓝宁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畏畏缩缩,半天扒拉不出一个屁的窝囊废。 他现在从内到外,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仅长的大变样,身上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狠劲。 蓝宁冲他们举起手里香槟,喝了一口,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随手一扔,玻璃杯在桌面滚了几圈,残留的香槟液体顺着桌面滴答滴答流淌进三人脚下的地毯里。 蓝宁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大伟烦躁地说了句操。 徐鸣绅轻蔑地扫过他的背影,轻声说:“不愧是婊子养的,还挺记仇。” “那他妈能怎么办?”董宇摸自己头上的缝合线,低声说:“我身家性命在他手上,算是栽到他手里了。” “操!他有什么好牛的。”张大伟骂道:“都是因为许君言那个煞笔,当初要不是许君言跑出来横插一脚,蓝宁早就被训成一条狗了,到时候你不叫他帮你他都得求着帮,哪有今天的威风耍?” “别他妈提许君言那个疯狗。”董宇瞬间暴躁,“妈的,那个疯子,差点把我杀了。” 徐鸣绅脸色阴沉,摸着手臂上一条细长的疤。 三个人一瞬间默契的沉默半响,张大伟说:“你现在还怕他干什么,他都死了。” “妈的。”董宇脸色很难看,又说:“谁他妈不怕,打你的时候你当时没怕?” 张大伟一顿,拳头攥紧,“那是咱们都喝醉了,要是当时清醒着,他能打过我们三个?更何况现在人都死了五年。” 五年时间足够长,但却不足以让他们忘记极具羞辱性的那天,许君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本来就喝醉的他们别打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只能抱头鼠窜。 最后被几家人家长知道,那时候许家家大业大,几家人都不能拿许家怎么样只能选择息事宁人,他们也被逼着转学的转学,出国的出国。 白白受了一顿苦楚还要被家里人骂。 但天道好轮回,再他们转学后的不久,许家完了,许君言也死了。 “哎,许君言跟我们作对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吧。”徐鸣绅呼出一口气,懒懒道:“只可惜我没亲眼看到尸体。” “你他娘的有病啊,看什么尸体。”张大伟推了徐鸣绅一下,又说:“当时被找到时,那人都在河里泡了一周了,有的看吗。” “有的看啊,大宇,你应该猜不到,当时指认尸体身份的是谁。”徐鸣绅似笑非笑地看着董宇。 第7章 “谁?”董宇皱起眉,当时被父母安排到国外念书,对国内的消息一点也不了解。 “蓝宁。” 董宇不敢相信睁大眼睛,“蓝宁?” “是那个狗崽子。”张大伟接话:“他指认出那具尸体是许君言,许家的旁系不管尸体,也是他处理后事。” “呵呵。”董宇冷笑,“蓝宁也是犯贱啊,许君言跟咱们有什么区别,他还眼巴巴的料理后事。” “许君言把他训的好呗。”徐鸣绅说:“比咱们训的到位,蓝宁更听他的话。” 张大伟嗤笑,“你还真别说,刚才你看他那骚样,说不定早就被许君言洗脑了,记吃不记打,这些年都念念不忘呢。” “该说不说现在的蓝宁真有点招人的意思。”徐鸣绅朝那个欣长高挑的背影望了一眼,只见蓝宁举着香槟正在跟人说着什么,由于身材过高,微微倾着身,宽肩窄腰,后背流畅挺阔,圆框眼镜下有着一双美目,沉静柔和,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魅力。 许鸣绅下巴点点,“谁能想到,以前那个矮矬穷的丑逼,长成这样了。” “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还成了瑾风哥的弟弟。”董宇叹息道:“真他妈的世事无常啊。” 周瑾风单手搭在窗台,听着不远处几个人的谈话,眉心微皱。 他本来不想听,只不过捕捉到了,蓝宁,许君言,料理后事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让他联想到五年前的一些事。 那时候是他操办蓝宁认亲事宜,周振雄把事情交给他,他当然会如往常一样办的完美妥帖。 他是周家继承人,顾全大局是从小贯彻到他脑子里的信条。 也因为他是周家继承人,他不允许这一身份有任何潜在的威胁,但出乎意料的是蓝宁似乎对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兴趣。 甚至主动也跟他做了一笔交易,放弃周家给予的任何财产,地位和资源,换来的是以他的名义认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蓝宁还十分平静的跟他介绍,他叫许君言。 蓝宁口中的许君言,是一具无人认领的高度腐败的死人。 周瑾风不知道蓝宁到底出于什么想法,一个死人,或者许君言对于他有什么意义,总之自己答应了。 这对他没什么难度。 一切手续都正常进行,一个人的死亡,送检,鉴定,出具死亡证书,最后火化。 直到结束。 蓝宁也按照他的要求,拒绝周振雄任何形式的赠予,包括周家的股票,基金,分红和地产。 周瑾风知道蓝宁的每一笔进出流水,蓝宁如同他当初说的那样从来没依靠过周家。 但这么多年过去周瑾风总觉得他忘了什么细节。 究竟是什么呢。 让他每次回忆起都隐隐觉得心里发毛。 第6章 许君言到人间一游 被蓝宁收养的第七七四十九天,许君言过的挺煎熬,但实际上蓝宁把他带回来后再也没露过面,也没管过他,一般都是他室友管。 往他鱼缸里撒药,或者喂鱼食。 索性鱼食比以前好吃了不少,不至于难以下咽。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还是想跑。至于怎么跑他还没想好。 当人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但是当鱼的时候却不能想去哪去哪。 许君言啃着一包五十块的鱼食,听站在缸前的人唠叨:“小鱼儿啊,快点吃,吃饱了有力气咬人。” 许君言皱起眉,贴近鱼缸才看清面前的人,有点面熟。 好像叫张什么?张三还是李四?之前总在蓝宁身边晃悠的小跟班。 “张安,又在替蓝宁喂鱼呢?”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许君言啃着鱼粮想,嗯,对,叫张三。 张安撒完一把鱼粮,将剩下的鱼食封口:“对呗,他买了又不管,我只好帮他喂了。” 隔壁寝室的师兄韩硕递给张安一本论文用的参考资料,凑近斗鱼缸打量,“你真贴心呢,这鱼好像好了点。” 自从蓝宁养了鱼,他本人没照顾过一次,都是蓝宁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学弟学妹轮流看护,无他,都想看看喂喂,顺便摸摸价值两千块的斗鱼。 “哎,你别动,它咬人。”张安说完已经来不及,韩硕的手指凹陷出一个小小的红印。 韩硕吹吹手指,“这么凶?” “当然了,斗鱼,不凶就怪了。”张安说。 “不愧是2000快啊,蓝宁呢?这都一周没见他人了吧。” “在医院或者在给老刘当苦力,再或者给学生上课。”张安抱着手臂,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学校医院连轴转,你还不了解吗。” 医学生本来就牛马,蓝宁更是牛马中的战斗机,几乎不会累的那种。 不回宿舍是常态。 甚至于买的鱼都忘了。 张安喂完鱼,发现这鱼鱼腹向上,又飘在水面上。 他不由敲敲鱼缸。 许君言为了逼真,张着嘴巴,继续翻着肚皮。 张安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鱼照给蓝宁发过去,说:“你这条鱼好像有点死了。” 课间休息,蓝宁在洗手间点燃一根烟抽空看消息,随手发:“那就扔了吧。” 韩硕凑过去看消息,张安说:“他说扔了。” “那不是还有口气吗?等没气了再扔吧。” 张安再次敲敲鱼缸,里面的斗鱼一动不动,瞪着一对眼珠子飘在水面上。 “刚才还咬我呢,我看它是装死,别管了。”韩硕说完,两个人收拾一阵出去了。 许君言见人走了,继续飘在水面上,慢悠悠地吐个泡泡。 淦,怎么没把自己扔了。 张三你不是最听蓝宁的话了么,真的是,狗腿子都当不好,你没蓝宁有天赋。 装死这一计划失败,许君言只能无奈启动备用计划。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等着别人扔不如自己跳出去。 又不是只有鱼缸里有水。 所以许君言决定,跳出鱼缸后,就蹦哒到洗手间,再跳到排水口,顺着下水道完美脱身。 已知鱼缸被放在阳台上,阳台离洗手间两个床位,直线五米,五米作为人类几秒就能走完,但作为鱼可就艰难。 更何况还是没有水的干燥地板。 许君言在鱼缸里游来游去,暗暗估计鱼的时速是多少,算了两秒,放弃了,从小不爱学习的他,根本没有什么计算能力。 他只知道自己能忍住五分钟憋气,五分钟应该够了吧。 不管怎么样,先试了再说。 于是许君言纵身一跃,灰突突的烂鱼从水面上跳出。 跳出的一瞬间,许君言的视野忽然变得清晰了数倍,没有水的阻隔,玻璃的放大,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清晰鲜亮。 许君言有一种自己变成人的错觉,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兴奋,在滞空的那十分之一秒,他努力甩动鱼尾,将自己的身体从鱼缸中甩向鱼缸边缘。 整个鱼身上升在抛物线顶点又快速下落,落向鱼缸边缘,许君言不由大喜,大叫两声给自己鼓劲。 然后啪嗒一声,鱼身下落并没有越过鱼缸,而是撞在鱼缸边缘,鱼鳃卡在了花边鱼缸上。 计划第一步就失败了,许君言整条鱼都不好了。 他晃动着身体,但鱼缸边缘凹凸不平,根本没办法动弹。 而随着挣扎而来是尖锐的疼痛和疲惫。 救命,他这个破身体似乎不大好。 许君言一动不动卡了一会。 慢慢深呼吸,暗自使劲,一边鼓励自己:来,许君言,你行的。跳出去,justdo it 。 鱼尾扑腾扑腾了一会儿。许君言嘴里的话从justdo it 变成了you mother fuck。 直到最后说不出话,许君言张着鱼嘴,鱼鳃一张一合,过滤不到空气,逐渐感到窒息。 许君言想,完了,他又要死了。 尊敬的蓝先生您好: 我们诚邀您的艺术品入驻维纳斯蜡像馆。 我们希望在2025年6月1日前完成艺术品入驻,按照您的要求艺术品将会被陈列在大厅中心展览,另外我们会提供专业的复合钢化玻璃防护罩和定制黄金身份牌,确保艺术品的安全和完整性,届时将会派遣专业人员去您的住址打包搬运。 盼您回复具体交易时间。 维纳斯蜡像馆。 风吹过垃圾桶里的烫金信封,信封上的字已经被红酒晕染。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米白色的窗帘翻飞,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维纳斯蜡像馆位于南林市中心,是除了南林医科大,第二个南林市招牌,也是国内规模最大制作陈列名人明星蜡像最多的蜡像馆。 蜡像馆闻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 而很多明星商贾都热衷制作一个自己蜡像,放在这里,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今天维纳斯闭馆。 馆内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拆着包裹严实的长方形木箱。 第8章 周瑾风和馆长在说着话,那木箱就缓慢地,被拨开,里面的物件一点一点撞进了他的视线。 随着里面的物件完全展露,旁边馆长发出了一声惊呼:“这太美了。” 一尊蜡像。 周瑾风看见那尊蜡像,罩着一层白纱。 那纱如晨间的雾,如梦似幻,垂在蜡像身上,里面的物件仿佛也有生命,正在朝他们柔和地微笑。 透着一股诡异宗教感。 精美让人胆战心惊。 周瑾风知道,这是许君言。 生前的许君言。 蓝宁站在蜡像旁边,近乎痴迷地看着它,在周围的障碍物被清扫后,他抬手,慢慢地帮它褪下了那层薄纱。 微笑的少年依旧朝他们微笑,没了白纱的阻隔,少了诡异的神圣感,却更加逼真。 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周瑾风心里一沉说:“这就是你的条件?” 以给董宇做手术的条件,换来把这个蜡像放在维纳斯蜡像馆中心位置展览。 时隔五年,蓝宁再次让他被迫知道,这个许君言对于蓝宁是多么的特殊。 许君言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死心塌地?周瑾风上前,想要触碰那个微笑的少年。 蓝宁拂开他的手,“别碰他,他脾气不好,不喜欢自来熟。” 周瑾风一时语塞。 “这是我大哥,周瑾风。”蓝宁看向蜡像,眼里满是柔情蜜意,声线轻柔的滴水,“刚才碰到你的脸了?你别介意,他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自来熟,但他是我大哥,你原谅他这回,别生气。” 周瑾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蓝宁居然跟这个蜡像说话,而且是从来未有过的温柔细语。 “周总,你弟弟......”馆长听了半天,给了周瑾风一个晦涩难明的眼神,周瑾风微微皱起眉,低声道:“小宁,这只是个蜡像。” 一个蜡像怎么会生气,它只是个死物,是个没有意识,没有情感,没有血肉,人造的假物。 但蓝宁似乎并不觉得,而且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你在这开心吗?我给你做了身份牌,一会拿给你。” 周瑾风收起嘴角。 蓝宁这个状态好像不大对。 不止馆长,旁边工作的人员投来异样的眼光。 没有人会跟一个蜡像说话。 即便蜡像做的再逼真,也是没有生命的。 更没有人像蓝宁这样,把蜡像看作一个活人一样交流。 平时一丝不苟,冷淡到生人勿近的弟弟,像个疯子一样对着蜡像自言自语。 这很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面前站着一个真的许君言。 周瑾风想到这,而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他想起来他忘了什么细节。 他这几年一直监视着蓝宁,他的一举一动,每一笔钱都清清楚楚。 但这些年中,从来没有过购买不动产的记录。 那尸体火化后,剩下的东西安顿在哪里了? 没有购买墓地记录,没有做灵牌,没有存放在任何宗教祠堂。 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这个蜡像,再那过去一个月,就出现在蓝宁住的别墅里。 那时候蓝宁开的交易还有一条,找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蓝宁说我想带着他安静的生活。 带着他。 安静的生活? 周瑾风越想越不对劲,看着对蜡像喃喃自语的弟弟,不可置信地出声:“小宁,许君言被安葬在哪里了?” 蓝宁闻声抚上蜡像的手一顿,停止了自言自语,慢慢整理少年有些歪斜的领口,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睛,声线也恢复了往常的冷淡:“你要问什么?” 周瑾风抓住蓝宁的手,力道大的几乎将他手腕捏碎,“你这尊蜡像,是不是还放了别的什么?小宁,你是不是把他的.....” “就是你想的那样。”蓝宁平静地断了他的话,甚至没有看他,旁边的工作人员拿来定制的名牌,蓝宁把被抓住的手抬起拿过名牌,将黄金雕刻的身份牌放在蜡像的脚底。 随后仔细的整理好他穿的衣物,丝毫不在乎手上的红痕,“以后在这里,就能被更多的人看见,所有人都会记得你,都会夸你帅,我也会来这里陪你,言言。” 周瑾风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这简直太惊悚了。 蓝宁,他的弟弟,或许早就疯了。 随着透明的钢化玻璃落下,玻璃内的少年,定格在了永远。 金黄色的身份牌上刻着几个醒目大字:“许君言到人间一游。” 第7章 傻瓜 包厢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甜气。 蓝宁喝了很多酒,他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周瑾风还觉得浑身寒津津的,他派人翻遍了蓝宁的住所,都没有找到许君言的骨灰。 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蓝宁拿起桌上的半瓶葡萄酒对瓶吹,旁边被周瑾风叫来的张安眼满脸不知所措询问,“蓝宁今天怎么这么亢奋?吃错药了?” “你问他自己。”周瑾风说完实在呆不下去,付完钱立马走了。 他需要给弟弟找个心理医生。 非常急。 “啥?”张安一脸懵逼目送周瑾风离开,蓝宁忽然冲上来搂着他,笑道:“言言,我今天好高兴。” “颜颜?谁是颜颜?”张安问:“你交女朋友了?” 蓝宁脸色骤然一冷,用力推开他,“你不是言言。” 张安无奈地叹气,两手一摊:“我当然不是颜颜,谁知道你说的颜颜是谁啊。” “言言就是言言。”蓝宁说完趴在桌上,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张安以为他睡着了,蹲下来正准备把人抬回去,蓝宁又忽然开口:“把你放在展览馆,那么多人看你,你很开心吧?但我很寂寞。” “啥?”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张安不由俯下身仔细听。 蓝宁喃喃道:“我再也不能独自拥有你了,我又会忍不住想你,想你的时候该怎么办?我去那里还要买门票.......” “说什么呢,颜颜到底是谁啊?”张安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询问,但蓝宁没再出声。 为了防止蓝宁再次诈尸,张安决定让蓝宁冷静一会儿,再把他弄回去。 蓝宁觉得头很晕,四肢都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耳边是模糊不清的,朦胧的咕咚声,像飘在水里,听见自己呼出来的气泡在水里碰撞。 咕咚咕咚,咕噜咕噜。 “鱼缸,呼吸不了了。” 脑海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在说话?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就像真的不能呼吸一样,发出嘶哑的气声。 蓝宁下意识地寻找着声源,但是视野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感官触及的都是水的流动声。 “鱼缸,水,我需要水。” 鱼缸?水?蓝宁微微皱起眉,谁在说什么?这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谁的声音?他是不是听过? 在哪里?谁的声音? “救我,蓝宁。” 声音骤然变得清晰。 蓝宁猛地起身,吓得张安一抖。 “鱼缸,水。” “我要回宿舍。”蓝宁直愣愣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冲。 “哎!干嘛去?等等我啊。”张安一边叫人,一边抓起蓝宁扔下的手机和衣物,赶紧追了上去。 两个人打车回了宿舍。 刚下车,蓝宁就像脱缰的野马,迅速朝宿舍方向飞奔,速度堪比博尔特,张安膛目结舌,哪有人耍酒疯这样耍的?这不纯神经病吗? 蓝宁脑海中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鱼缸,水,这几个字。 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大脑,代替思考,驱使他的身体一定要回来,回来看一些什么。 蓝宁打开宿舍门,随后就听见一阵扑腾扑腾的撞击声。 他靠近阳台。 只见前几天新买的斗鱼卡在鱼缸上,正扑腾着鱼尾,瞪着一双大鱼眼瞅着他。 许君言:“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蓝宁伸出手,把那个小小的头提起放回鱼缸里。 许君言努力鼓着腮帮子呼吸水里氧气,好半天才缓过神。 该死,他这个破身体,变成鱼一点用也没有。 张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见蓝宁双手撑着阳台,披头散发地盯着鱼缸,跟里面的鱼大眼瞪小眼。 “我去,累死我了。”张安扶着闪着的老腰走过去,十分无语,“敢情你玩命跑,就特么回来看鱼啊,这鱼早不看晚不看,非得等自己喝醉了看?” 蓝宁低头看着鱼缸不吱声。 许君言歇好了,觉得四周有点昏暗,他寻思这么快就黑天了?疑惑地抬头一看,整个鱼吓的一哆嗦,鱼缸周围被黑压压的长头发遮着,头发的正中间,长着一张放大苍白的人脸。 第9章 那人脸不是别人,正是喝醉的蓝宁。 “靠,吓死我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许君言抖抖身上被吓的竖起来的鱼鳞,又觉得这人表情似乎不对劲,“你喝酒了?” “唔。”蓝宁看了一会,对着鱼缸做出一个反胃的表情。 “喂!干什么呢?你是不是喝醉了?”许君言十分不安,焦躁地晃动尾巴,“你那个表情怎么回事?怎么一副想吐的样子?你对着鱼缸想干什么?” “呕。”蓝宁的表情开始扭曲,对着鱼缸干呕了几下。 “喂!!!住口!”意识到蓝宁真的喝醉了,许君言吓得四处乱游,“你别吐啊,你去别的地方吐啊!!!!!这里是鱼缸!!!!!” 张安也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想拉着蓝宁去洗手间,谁知道干拉拉不走,蓝宁像长在地面上一样,一动不动,“蓝宁?蓝宁?” 张安叫了两声,把他散落的头发掀起来一角,只见蓝宁眉头紧锁,紧接着嘴巴一张,呕地一声,对着鱼缸一吐千里。 张安连忙跳出去两米远。 食物的碎屑,酒精以及胃液混和着一股倾泻在鱼缸里。 许君言发出尖锐的爆鸣:“啊啊啊啊啊!!!!!!你敢!!!!!!!!你敢!!!!!!!蓝宁,我要杀了你!!!!!!!!!” 张安捂住了自己双眼。 好恶心。 算了,吐都吐了,救不了了,孩子想吐就让他吐吧。 于是宿舍里,蓝宁一个劲的吐,张安一个劲地给他拍后背,许君言一个劲在鱼缸里崩溃的大叫,“啊啊啊啊!!!!!!!!我操!!!!!!我操啊!!!!!!!!” 流水哗啦啦地响着。 张安蹲在卫生间里洗鱼缸,蓝宁看着他洗,顺便伸手把试图钻进下水道里的斗鱼摸出来,职业习惯伸出手摸了两把鱼鳃,确认没有损伤。 手指上被咬出数个大小不一的红点。 蓝宁坐在地上笑,“这么点的小玩意,气性倒挺大。” 张安任劳任怨地刷鱼缸,哭笑不得:“搁谁谁不气啊。” 许君言气的鱼鳃鼓的老大,张口就骂:“我生平最恨别人吐我鱼缸里,你这个蠢蛋!!!蠢蛋!!!!” 说完张着嘴对着下面的肉使劲啃。 “你知道我为什么买你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有一个人跟你很像。”蓝宁笑着说。 “不像。”许君言啃他手。 喝醉的蓝宁有点口齿不清,“他很,很,可爱。” “可爱?可爱,你看我可不可爱?”许君言使劲啃。 “可爱,又幼稚。”蓝宁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把手里的斗鱼举起来,问他:“他叫什么?你想知道他叫什么吗?” 张安重重叹了口气,这蓝宁还没醒酒呢,对他耍酒疯算了,现在连条鱼也不放过。 “他叫言言。”蓝宁看着那条小斗鱼,柔声道:“你也叫言言好不好?言言跟你一样凶,又凶又可爱。” “不好。”许君言鱼脸吓绿了,“不好不好不好,你认错鱼了,我不叫言言!!!!” 但许君言短暂的忘了,人听不见鱼说话,他说什么蓝宁都听不见,相对的蓝宁也只拿他当成一条普通的斗鱼。 “言言,言言。”蓝宁低喃着,又靠着墙傻笑,“他们以为你在欺负我,觉得我活的不好,连你也以为你在欺负我,但其实根本没有那回事,你真的好幼稚,好可爱,那段时间是我活的最开心的日子,但是真的太短暂了,太短暂了,好像烟花一样,一瞬间就没有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许君言声音渐渐减弱。 蓝宁放下手,视线也跟着垂下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言言,你说人的一生是不是得到的幸福都是有限度的,我一下子得到太多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那声音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抽泣。 他垂着头,黑如浓夜的长发遮住了他的五官,却遮不住倾泻而来的情绪。 许君言一愣。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豆大的水打在鱼身上,许君言惊愕地张着嘴,那带有咸味的水珠随着鱼鳃溜进身体。 带来的氧气缓解了他的窒息,却如同刀子划烂他的五脏六腑。 许君言无声。 慢慢的停止挣扎。 他努力立起身体面向垂着头的人,鱼嘴一张一合:“我不走了,不逃走了,我在你身边,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想叫我言言就叫,我再也不走了......” 但没有用,蓝宁还是哭。 许君言住了嘴,心脏酸涩的好像要炸开。 为我这种混蛋流泪有什么好的。 傻瓜。 第8章 回忆 夏日蝉鸣叫的聒噪,蓝宁穿过晒的冒烟的水泥路去食堂吃饭。 已经过了人群最拥挤的时候,食堂阿姨往往会多给他打一些饭菜。 他是这里的特殊照顾生,蓝宁也知道自己特殊,每每接过白菜土豆时候,都会说一声谢谢。 即便是年级第一,但是他仍旧不能够挺直腰板。 每每看到那些青春洋溢的面孔,总是忍不住低下头。 而低下头只能看见自己翘起鞋底的运动鞋。 人往往不能一直惨,俗话说的什么,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一定会给你开另一扇窗。 蓝宁想着自己的那扇窗在哪。 想来想去,想到了,在上帝是欧洲人信奉的神,可能没空搭理他这个临时抱大腿的外人。 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蓝宁刚要抬头,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脖子上,强迫他半低着头。 来人说:“把这个给许君言,当面给他,等他看完你再走。” 那人说完,旁边的人一阵笑,说:“大宇,不是吧,你真的要这么干?” 按着他脖子的人笑出声,“那是,要不然前几天恶心他的那些事不就白做了?” 蓝宁垂着头,挣扎几下,那人又说:“蓝宁,你不会跟我过不去吧?” 蓝宁手指攥紧,董宇吹了声口哨,拿纸条拍拍他的脸,“给许君言,这个月就不找你麻烦。” 董宇长的比蓝宁高了不止一个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蓝宁比同龄人瘦小的多,一旦瘦小,随之而来的就是蔑视和欺凌。 蓝宁在选择挨揍和顺从之间,依旧选择了后者。 “我,我知道了。”蓝宁接过纸条,转身继续朝食堂走,不知道谁踹了他一脚,膝盖一痛,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夏季的水泥路坚硬滚烫。 双膝很快渗出一点淡红的血迹。 旁边的人哄笑,“张大伟,操,你踢他干什么。” “踢他还用理由?看他那副样子,看着就莫名来气。”张大伟手臂一挥,拦住旁边的人,跟旁边的人打趣,“徐鸣绅,你心疼啦?” “心疼你媳妇应该的。” “我操,你媳妇,我可没这种爱好,你丫嘴真损。”张大伟推推搡搡,几个人打闹着跑了。 等他们走远,蓝宁才敢起来。 他抬起头,外面三十七度烈阳晃的他睁不开眼。 路过的同学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蓝宁手里的纸条被汗液浸湿。 上帝不会给他窗,甚至连缝隙也不会。 许君言是半年前新来的转校生,在许君言没来之前,董宇是这个学校里的刺头,许君言一来就跟他发生矛盾。 两个人打了无数回。 什么找家长,学校警告都经历过了。 梁子一直结着,谁也不服谁。 蓝宁因为董宇跟许君言打架也安稳了一阵子。 直到现在,董宇忽然找到他,让他参与进他们的龙争虎斗。 蓝宁没有选择。 他和许君言不在一个班,见面更是没见过。 问同学要了许君言的班级信息,蓝宁趁着课间的时候走进这个陌生的班级,但是仍旧低着头。 班级里的人不是很多,但蓝宁还是紧张的心脏乱跳。 他耷拉着头,手里的纸条被汗水弄的发潮,直到默默地数完最后一个桌号,停在面前。 面前是一把吉他,封着精美的袋子依靠在桌子旁。 蓝宁知道自己来对了。 因为许君言是音乐特长生,据说他很有音乐天赋,转到这所高中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文化课成绩考个好大学。 桌边聚集了五六个身形高挑的少年,正在说笑,窗外的樱花开的茂盛,风从外面贯穿进来,带着花的香味,吹动着少年纯白的衬衫。 也吹着蓝宁汗湿的头发。 又一阵笑声传来。 蓝宁攥紧手指,知道自己不能再磨蹭了,但他不认识许君言,只能低着头闷闷地出声,“这个给许君言。”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吸引注意,毕竟在他们人均一米八的个头里,一个小矮子站在那,不会看不见。 第10章 少年们停下刚才的话题,看向蓝宁。 蓝宁拿着纸条,举在半空中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坐在座位上的少年闻言收敛了笑意,打量了一眼他,“给我?你谁啊?” 蓝宁不由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一瞬间微微愣神,许君言跟传言的一样,或者说比传言的还要好看。 皮肤像玉石一样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的像艺术品,一张脸有些少年的圆润,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双唇丰润,是樱花一样的淡粉色,睫毛浓密纤长,长的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更特别的是他的脸上长着几颗小痣,长在鼻梁上,脸颊上,还有一颗长到淡粉色的下唇,好像神来之笔,点缀在过分浓颜的脸上,随着主人的情绪跃动,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好像上帝的偏爱宠儿,把这个人设计的从头到尾,甚至连一颗痣,一根头发丝都是漂亮的,完美的,恰到好处的。 似乎他生来就是为了夺取所有人的目光,视线,以至于每个人第一次见他,甚至于蓝宁,都会忍不住将视线倾落在他身上。 许君言最近心烦的要命,被蓝宁看的有些厌恶地皱起眉。 旁边的少年认出了他,“言哥,他叫蓝宁,是咱们的年级第一。” “长的可真丑。”许君言实时给出评价。 蓝宁身体一僵,迅速地垂下眼睛,将纸条递给他。 许君言没有接,旁边的少年接过来,打开纸条扫了眼,一瞬间面容有些僵硬。 他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人。 许君言询问,“写了什么?” “上面写......”少年支支吾吾,犹豫了几秒,还是读了出来,“上面写着,请和我交往......主人。” 蓝宁登时后退几大步。 许君言彻底收敛了笑意,拿过纸条看。 旁边的少年回过神,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指着蓝宁,“言哥,他是不是前阵子给你发骚扰消息,放学还尾随你的那个变态?” 蓝宁浑身冰凉,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许君言看完纸条,抬眼看向蓝宁,半笑不笑地勾着嘴角,“我说刚才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原来那变态就是你啊?” “不,不是的。”蓝宁脸色苍白,脑袋一阵发麻。 “不是?”许君言旁边的少年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质问:“不是你还给他这种纸条?你不是年纪第一吗?居然这么猥琐?偷他内裤,尾随他,还给他发猥琐消息?” “什么猥琐消息,我,我没发。” “没发,那这是什么?”许君言拿起桌上的纸条,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他,说:“你在向我告白吗?” 蓝宁一瞬间大脑充血,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跟踪尾随,变态是什么,纸条是董宇给他的,在那之前他跟许君言没有任何交集,连有关于许君言的信息都是从班级里的女生口中听到的。 更不知道纸条上写的什么,他只是跟往常一样,被董宇威胁着做事。 但他不能把董宇说出来,否则自己以后的生活一定不会好过,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得罪董宇,想来想去,他猛地推开人群,冲了出去。 “我去,别跑!”几个人想拦住蓝宁,但扑了个空,蓝宁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跑的没影了。 许君言面色阴沉,手里的情书变成了一团废纸。 出了三班回到座位,蓝宁喘息着趴在桌上。 脸烧的通红,心脏跳的奇快。 他想过那张纸条是任何侮辱性的字眼,他可能会挨揍或者被羞辱,没想到这比羞辱还让他觉得难堪。 特别是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只地沟里的老鼠。 许君言长的好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刚转进六中不久就因为一张脸火的没边。 蓝宁即便没有朋友也能从班里的女生口中知道,三班那个转校生,怎么怎么好看,帅气,唱歌超级好听,性格也很好,跟他打招呼都会回应,身材高大却长着一张娃娃脸,还爱笑,而且家里还特有钱。 诸如此类的细节。 连成绩垫底打架逃课这种事也被说成是人格魅力。 蓝宁跟他比,简直一个天上的月亮,一个地上的泥巴。 蓝宁从小就比同龄人瘦小,到现在更是没长高过,一张脸又小又蜡黄,身高发育不起来,只发育大脑,导致他头重脚轻,整个人像一个大头娃娃。 从小已经习惯被嘲笑,而他性格沉闷不爱说话,也从来没有朋友,蓝宁不敢幻想自己有朋友,也不敢幻想拥有任何的亲密关系。 送出去的那张暧昧的纸条,像一面镜子,照出他自己丑陋的样子,让羞耻和自卑潮水一样翻涌出来。 ------- 下午体育课活动结束,蓝宁按照约定走进篮球场里面的杂物室。 推开门时,三个人正在里面打游戏。 蓝宁站在房间中间,依旧垂着头。 董宇坐在一张桌子上,手指噼里啪啦地点着屏幕,一边开口:“纸条你交给他了?” “嗯。”蓝宁应声。 董宇从屏幕上抬起头,朝他左看看又看看,看的蓝宁心里发怵,看了一会啧啧两声,“他知道是你就没揍你?”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灰 蓝宁心里一紧,“知道,是我什么?” “是你偷他内裤,跟他告白,喜欢他呀。” “什么?”蓝宁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不,不是,纸条是,是你------”。 “我说是你就是你。”董宇抬脚踹了他胸口,冷淡开口,“听不懂?” 蓝宁被踢的踉跄几步,站在地上沉默不语。 手机里传来游戏结束的电子播报音,徐鸣绅放下手机,朝蓝宁叹了口气,“蓝宁啊,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在找许君言的麻烦,但只有我们三个太无聊了,所以你也去找找他的麻烦,最好能恶心到他。” 他伸了个懒腰又笑着说:“所以你就承认是你好了,有什么难的?我们跟你是朋友嘛。” 蓝宁胃里翻涌,一阵恶心,他张了张口,说:“可是我没有做。” 徐鸣绅不笑了。 “妈的,你是蠢猪吗?听不懂人话?” 张大伟跳下桌子,拎着他的领子提上来,“几天不收拾皮痒了是么?” 他抬起手,刚要落下,外面的下课铃声响了。 蓝宁护着自己的头,张大伟一看没处下手,松开他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恶狠狠道:“你要是把我们供出来,蓝宁,你以后别想在学校里好过。” 蓝宁被踹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不敢。”董宇收起手机,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轻轻拍拍他的头,“你也不会想着告老师吧?要是让其他人知道的话,我就把你妈专门给人当小三的事宣传的人尽皆知。” 杂物室的门被关上。 蓝宁趴在地上歇了一会儿,麻木地站起来。 下课了,他要回班级,作为班长还要提前收作业。 走到班级里,蓝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神色一顿。 他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 一把吉他放在他桌边上,旁边的同桌已经吓得站到一旁,那人正转着笔,抬头看他。 “班长大人,你好啊。” 蓝宁跟他对视的一瞬间,那张纸条的内容又被迫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蓝宁脸颊顿时烧了起来,目光躲闪着落在了别处。 周围的女生兴奋地窃窃私语:“许君言欸,长的真好看。” “好帅。” “他来找班长做什么?” “不知道欸。” 窃窃私语声传入蓝宁的耳朵,蓝宁心跳的很快,被众人目光聚焦让他非常不自在,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找我什么事?” 许君言垂下视线,掏出兜里手机点点,“我在揍人之前呢,从来都是问清楚的。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人。”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划过,切换出一个短信界面,举到他面前,“这是你发的吗?” 蓝宁闻声看向屏幕,瞳孔微震,屏幕上的短信不堪入目,满屏污言秽语,甚至让人觉得生理性反胃。 蓝宁一瞬间浑身血液逆流,浑身犹如坠入冰窟,他忽然意识到这是许君言找他算账来了。 虽然不是他的账。 刚才被打的小腹生疼,董宇的话在耳边回响,提醒着他该如何抉择,蓝宁咬咬唇,吞咽下嘴里的苦涩:“是,是我。” “你承认了?” “是。” 教室里的学生听的云里雾里,只见许君言把自己的吉他放好,猛地起身,一拳冲在蓝宁的脸上。 “砰!” 蓝宁整个人瞬间被击倒在地。 桌椅碰撞声响起,班级里发出一阵惊叫。 蓝宁脑袋只觉得一阵白光闪过,他只能本能地蜷缩着,保护着自己的头。 周围的尖叫,躁动着,有人说着什么,但蓝宁听不见,看不见,视野里一片猩红。 第11章 疼痛。 习惯疼痛。 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蓝宁时常在想,也许人来到这世界上拥有着不同的使命,有的人来是为了当领袖,有的人来是为了当平民,有的人生下来就能享受快乐。有的人却要一直体验苦难。 普罗米修斯背叛宙斯将火种带到人间,宙斯惩罚他日日受秃鹫啄食的痛苦。 但蓝宁没有犯任何错,为什么那些秃鹫一直要吃他的五脏六腑。 “许君言!你居然在班里打架,你无法无天了你!!!!!”医务室里,张主任指着少年破口大骂,“把你爸妈找来!我看你这个学干脆别上了!” “我又没错,他给我发骚扰短信,还跟踪我,晚上偷我内裤,他是个变态,我教训变态有错吗?舅舅。”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有别叫我舅舅!我没有你这么个外甥!我姐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把你生出来了!你个不省心的玩意!” “你自己看啊。”少年将手机扔在桌上。 张主任呼出几口恶气,拿起桌上的手机,只见手机上几十条未知短信,每一条看过去都不堪入目,张主任顿时皱起眉,李老师探头过去看,看了一会儿也叹了口气,“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蓝宁是特困生,平时省吃俭用的,手机都没有,怎么能发短信?” 蓝宁垂下眼。 “他都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许君言抱着手臂,下巴点点,“不信你问他。” 张主任气的脸通红,手指点点许君言示意他闭嘴,又看向蓝宁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动手?” 蓝宁脸上敷着冰袋消肿,他嘴唇动了动,发现自己喉咙像噎了个石块,说不出任何话。 李老师再次叹气,张主任说:“先找家长来吧。” 李老师满脸犯难,欲言又止,只能转头去翻找班级学生通讯录。 通讯录上根本没有蓝宁家里的联系方式。 “蓝宁,你家里人手机号是多少?”李老师问。 “没有手机。”蓝宁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 “什么?” “我外婆没有手机。” “没手机?现在还有没手机的人?”许君言嗤笑,“你外婆没有手机,你爸妈也没有?你没爸妈?” 张主任指着许君言:“你闭嘴,出去站着!” “去就去,我还不想跟这个变态在一个屋子里呢,恶心死了。”许君言踢开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站着。 门外已经挤满了围观的学生。 学生们纷纷好奇的询问,“许君言,你为什么打架啊?” 许君言哪里会承认自己被又丑又挫的小矮子性骚扰,说出去怎么在学校里面混,只说:“我看他不顺眼,怎么了。” 他说完,周围的的学生一阵安静。 蓝宁在学校里谁不知道啊,是学校的特殊照顾对象,家里穷,连学费都交不起,平时给学校教室打扫卫生赚吃饭钱,学习好,人也老实巴交的,十分内向,甚至跟女生说话都脸红。 而许君言因为这种理由打他,明摆着就是欺负人。 但许君言不管这些,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许君言只在乎自己开不开心,毕竟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 蓝宁的家长确实没来,许君言这边只有他妈妈到场,许君言被停学一周记大过还赔了钱。 双方算是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闹剧结束,也是学生们放学的时间点,李老师疏散看热闹的人,张主任在跟许君言的妈妈说着什么。 许君言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插着话。 蓝宁等了一会,确定这件事已经彻底结束后,拿起校医给他开的药往外走。 他越过说话的几个人,走到门外。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董宇的脸随即露出来,“干的不错呀,蓝宁。”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张大伟搂过他的肩膀,做出一个很亲密的姿势:“你和你妈一样专业。” 蓝宁没有力气反抗,只把脸偏了偏,却一下子撞上许君言的视线,表面上对他妈妈笑嘻嘻的许君言,看向他的眼神却冷的冰人。 ------- 由于打架事件,这几天蓝宁没办法上晚自习,只能早早地回家。 他家离学校很远,走路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路上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拥挤的平房,街道上腥臭的垃圾味也浓郁起来。 他家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 蓝宁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踩过邻居家刚泼过的淘米水,邻居一见他连忙把自己家的小孩扯回去,关上了门。 蓝宁习以为常,打开自家的门。 他家有个小院子,院子里堆满了杂物,塑料瓶,纸壳,泡沫箱,头发花白的外婆正在捆着一叠压扁的塑料瓶。 蓝宁穿过她,刚要进屋,蓝爱芝拉住了他,“宁宁,你妈妈回来了,小点声。” 蓝宁嗯了一声走进屋子,屋子没有客厅,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房间房门大开,床上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正在呼呼大睡。 女人穿着大红色的睡裙吊带,一张脸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五官仍旧十分漂亮,脸上精致的妆容更显得女人成熟妩媚。 那是他妈,蓝茵。 另一个男人,他不认识。 蓝宁只看了一眼,回到自己跟外婆住的房间。从他记事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蓝茵身边总会出现不同的男人,那些男人会逗他,让他叫爸爸,时间长了他也知道,那是在耍小孩,他根本没有父亲。 也就懒得搭理他们。 直到有一天,蓝茵的心情非常好,拉着他说要带着他嫁入豪门。 蓝宁后来才知道,因为蓝茵口中要嫁的那个豪门,是董宇的叔叔。 最后蓝茵嫁人豪门并没有成功,而从那开始,蓝宁的噩梦就开始了。 晚上,蓝茵又挎着陌生男人出门,蓝宁躺在床上准备入睡,蓝秀芝走过来偷偷给他塞了200块钱,跟他说:“这周的钱,宁宁,你先拿着,别让你妈发现,不然她又要拿去赌了。” 蓝茵喜欢赌钱,有钱的时候赌,没钱的时候想办法借钱赌,榨干身边人所有的钱,然后挥霍而空。 家里的钱经常被翻出来拿走,导致蓝宁吃不起饭,但蓝茵又不需要在家里吃,她想要什么,通常勾勾手指,有大把的男人愿意买单。 “外婆,我可不可以不上学。”蓝宁鼓起勇气,轻声说。 他真的很想出去打工,想自己赚钱,想摆脱学校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怎么不想上学了啊?”白炽灯昏黄,挂在头顶,蓝爱芝的人晃动,照在蓝宁身上,老人慢慢坐在蓝宁的身边,抬起手摸索着床头,摸到他的头发,温柔地抚摸,“宁宁遇到什么事了?” “我.......”蓝宁嘴唇动了动,对上他外婆混浊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告诉外婆又能怎么样呢?改变不了任何事,董宇还是会欺负他,甚至变本加厉。 蓝爱芝以为自家小孙子不学好了,摸摸他的头,嘱咐着:“不行啊,宁宁,你不能不上学,你年纪还小,不能像你妈妈一样,年纪轻轻走错了路,之后一错再错.....” 她佝偻着腰,在衣服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今天捡到的水果,递给他,“宁宁,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找个好老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外婆就指望你了,你要有出息。” 蓝宁抿紧嘴唇,积攒的勇气又消了下去,他低着头,感觉四肢无力,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世上最难治的病是穷病 许君言来学校已经是一周后。 下午太阳下山,郑嘉仪老早就在学校门口接他,许君言把自家司机打发走后,往教学楼走,下午文化课都上的差不多了,以前许君言是不用去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父母对他容忍度很低,他不想去也得去。 赶上大课间下课,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两个人并排走着,郑嘉仪问:“言哥,在家呆的舒服吗?” 许君言垮着一张脸,“能好吗?我妈说再打架就把我关在家里,请人一对一教我,直到我考上大学为止。” “阿姨真狠。”郑嘉仪啧啧两声。 许君言从小学习就不好,各科成绩从来没超过六十分,上小学时别的孩子都开始上奥数班了,他十以内加减法都算不明白。 当时家里人还以为他智力障碍,专门找了医生,医生诊断完,说孩子没毛病,单纯不爱学习。 不爱学习又是个作天作地的犟种,所以家里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养活。 而许君言长大后成绩成功稳居年级前十,只不过是倒数。 学习对许君言来说是一种折磨,在家学习就是酷刑中的酷刑。 许君言摆摆手,迈进教学楼,“因为那个变态,我被关家里关一周,我妈看着我哪里也不让我去,比杀了我还难受。” 第12章 “蓝宁啊。”郑嘉仪搭上他的肩膀,思索着说:“但是你不在这几天大家都在说你欺负他,他在年级里的名声还挺好,听咱班女生说他家里挺穷的,人也内向不爱说话,平时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平时老实巴交的是个只知道学习的好人呢。” “变态会把变态两个字写在脸上?”许君言冷哼。 郑嘉仪表示很赞同,“说不定是他的伪装,表面上装的三好学生,实际上是个内心扭曲的猥琐男。” 提起这个许君言那股气又窜上来,“以后最好别让我撞见他,我撞见他一次,我揍......” 许君言说到一半停住了。 郑嘉仪也跟着停下来。 只见明亮的大厅里,一个人正在拿着拖把擦拭着地板。 那人很瘦,弯着腰打扫,纤细的四肢在宽松的校服里晃荡,单薄的后背印出几块突出的脊骨。 郑嘉仪首先认出来他,“呦,这不是蓝宁么。” 蓝宁心里一紧,朝声源望了一眼,连忙地低下头,局促不安地攥紧手里的拖把。 两个人逆着外面的阳光走进大厅。 蓝宁不敢出声,更不敢做出什么回应,只能低着头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情绪没有生命的物体,安静地缩在角落里。 等了一会儿,只看看两双运动鞋从他身边经过。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许君言脸色阴沉,走过他,郑嘉仪说:“言哥,你不说要揍他吗?” “揍什么?我刚被放出来,搞不好又要被关在家里。”许君言插着兜,跟郑嘉仪往上走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解气,他迅速折回,冲着蓝宁旁边的水桶,扑通一脚踢飞。 大片的水渍从走廊上蔓延开来。 蓝宁被吓得一抖,双臂抬起下意识挡住自己的头。 许君言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后看见我主动绕道走,别再让我看见你的脸,记住了吗?” 蓝宁低着头,声线有些颤抖:“记住了。” “恶心。”许君言说完,郑嘉仪拉着他走了。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蓝宁弯腰清理地上的水渍,他攥紧手指,咬住嘴唇,拼命忍着眼眶的酸胀,但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被董宇欺负他没哭,被打也没有哭,但许许多多的事情堆积起来,就像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的,压垮他的防线。 “班长,你要不要告诉老师......”旁边的张安上前,给他递了一张纸,蓝宁后知后觉地拿起袖子擦干眼里的水。 推开递过来的纸巾。 收拾好地上的水渍,快步离开。 比起被欺负,怜悯的目光更让他难受。 他那仅有的一点点自尊,不想被人觉得可怜。 而且最近他外婆的老毛病犯了,他也不想再惹上任何麻烦,他需要打更多的工,去赚医药费,他只想像往常一样,默默忍耐过去。 ----------- “同学们,下面来看填空题第二题,在三角形的a, b, c 中,内角对应的边是a,b,c,若a 等于6,b 等于3c ,那么......” 大暑,午后的空气都带着燥热和粘稠,许君言抵挡不住夺命催眠数学课的精神攻击,在一点一点的磕头。 虔诚拜三拜,就差给数学老师上柱香。 同桌郑嘉仪观察了一会儿偷偷摸摸笑了下,推推许君言,“唉唉,言哥,老师叫你。” 许君言蹭地一下站起来,张口就来,“这题选c.......” 寂静的班级里顿时哄笑起来,数学老师脸色阴沉,拿粉笔砸了他一下,“我讲的是填空题,选什么c,上后面站着!” 许君言:“哦。” 郑嘉仪趴在桌上,憋笑憋的脸通红,数学老师又掰了一块粉笔扔过去,“郑嘉仪,你也去。” 郑嘉仪不笑了。 许君言从迷糊中清醒,首先给旁边人一拳,咬牙切齿,“你活够了?老师根本没叫我。” 郑嘉仪嘿嘿嘿地笑了下,捅捅他,“言哥,想出去玩不?” 许君言爱搭不理,“去哪?” “当然是去校外。” “不去,我爸知道了会拿七匹狼抽我。”许君言已经被抽过一顿,所以这阵子都得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做人,逃课想都不要想。 “先别急着抽,有正当理由啊。” 许君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郑嘉仪亮出一口白牙,“我今天要去看牙,包请下来假的。” 许君言:“好兄弟。” 于是两个人拿着请假条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门,但郑嘉仪的牙痛也是真的,所以许君言出来的第一件事还是跟他去医院看牙。 医院人来人往,许君言坐在牙科外面等叫号。 因为郑嘉仪牙痛病犯了,捧着脸去买冰块去了。 等了一会儿,郑嘉仪鼓着脸在快步走过来,一脸神神秘秘地拉住他:“哥,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啊?” “蓝宁。”郑嘉仪说。 “蓝宁怎么在这?”许君言厌恶地皱起眉,“真是晦气。” “那是相当晦气了。” “不对。”郑嘉仪落座,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看向许君言:“哥,按理来说他应该在上课啊,怎么会这么巧合也在医院,他是不是,又在跟踪你?” “啊?”许君言回想起之前被尾随,还偷拍他的照片发给他的那些恶心事,气的咬了咬后槽牙,“真是胆子够大的啊,教训了一次还不够,还敢招惹我。” 郑嘉仪捧着脸,含糊不清地说:“言哥,你要不去看看,反正现在也没事,与其让他跟踪你,不如主动出击。” 不用郑嘉仪说,许君言也想去会会这个恬不知耻的人,他把挂号单扔给郑嘉仪,快步下楼。 郑嘉仪在后面补充:“我看见他在住院处那边。” 许君言怒气冲冲下楼,一边想着把蓝宁大卸八块。 走到住院处大厅,他视线扫过走廊里站着的坐着的人,终于搜寻到了蓝宁的身影。 许君言有些怔愣。 只见蓝宁坐在点滴室里面的椅子上,身边挨着一个年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身形枯槁,一只眼睛明显有些问题,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她侧着头,拉着蓝宁的手说话。 蓝宁好像不是来跟踪他的,是来照顾这个老人的。 护士叫了两声蓝爱芝的名字。 将她手上的点滴拔除,一边嘱咐着什么。 许君言见蓝宁起身,在矮小的椅子旁蹲下来,将身后老人的手搭在胸前,起身将老人背在背上。 老人瘦,蓝宁也瘦,伶仃的两个人朝着门口,慢慢地走过来。 鬼使神差的,许君言躲了起来。 蓝宁在跟护士聊天没看见他,微微弯着腰,额头上有一些汗珠,嘴角破了一块,但面容沉静,漆黑的瞳仁看着前方,声线平稳,没有以前那样畏畏缩缩,也没有眼神飘忽,他跟护士说了几句,慢慢地背着老人往出走。 全程都十分从容和温和。 跟他遇见那个胆小懦弱,说话结结巴巴的蓝宁一点也不一样。 原来不在学校的蓝宁是这个样子么。 那样的正常。 或者在学校他是不正常的? 许君言忽然想起那天郑嘉仪念出那张纸条的时候,他神色那样慌张,惊恐,好像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一样。 假如纸条跟他没有关系,但他为什么要承认呢? 许君言觉得有些无法言说的茫然和惊讶。 他目光扫过破掉的唇角,微微皱起眉,好像每次遇见蓝宁,他身上总是带着点伤,而那些伤根本不是自己打的。 可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知道蓝宁不是来跟踪他就行了。 他带谁看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找他麻烦已经很好了。 就像郑嘉仪说的,这个说不定是蓝宁的伪装,表面上装的人模人样,实际上还是心里变态。 许君言如此说服着自己,但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坚定了,他不由怀疑世界上有两个蓝宁,一个在学校里,一个在这里。 郑嘉仪看完牙,嘴里含着一块棉花,大舌啷叽地给许君言打去微信电话,“言郭,我宽完牙了,你债哪里?” “在外面。”许君言回头看了眼医院的大门,报出地址:“在b 1门口。” “为什么在外面?华美找到人嘛?”郑嘉仪看牙看了一个多小时了,正常来说许君言不至于找不到蓝宁。 许君言目光落在远处,顿了顿,“你过来吧。” “哦,好。” 郑嘉仪顶着大太阳找到b1,热的汗水直流,“哥,坐这不热吗?南宁人呢。” 许君言沉默不语,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坐这干嘛,一个小时前他应该回去的,但是走出门口的那一刻,脚不受控制地停了,他心里很乱,脑子更乱,像是无端被人在打了一拳,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反正闷闷的,透不过气。 第13章 郑嘉仪看许君言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心里发毛,“哥,你这样子好像把人给打屎了一样。” “滚蛋。”许君言踢他一脚。 “索引你把南宁肿么了?” 许君言很烦躁,听郑嘉仪大舌啷叽地说话更烦躁,蹭地站起来就要走。 然而还没迈开步伐,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转过头去捕捉。 只见大厅里面,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低着头,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郑嘉仪支支吾吾,手指指着大厅:“郭,南,,,南宁。” 许君言迅速地拉着郑嘉仪躲了起来。 郑嘉仪表达欲爆棚,但无奈口齿不清,只能继续支支吾吾:“郭,你吃错药了?躲他干嘛?” 跟许君言玩这么多年,都是别人躲他,不敢惹他,头一次见到他主动躲人的。 而且还是蓝宁这种猥琐小人。 “闭嘴。”许君言跟他躲到一处宣传牌后面,等蓝宁完全过去,许君言从宣传牌后面探出头。 郑嘉仪的头也跟着探出来,然后咬着棉花听话地闭着嘴。 两个人视线汇聚到一处。 那个瘦弱的少年走到烈日下,朝着医院侧门方向走。 住院部侧门外面有摆着几个小吃摊,什么烤玉米,烤红薯,盒饭,冷面之类的。 医院看病往往需要大半天,有些人顶不住饿,就会来小摊买点吃的,小吃摊上的饭量大顶饱,比餐馆里面餐食要便宜很多。 人们吃完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又一头扎进医院继续看病。 少年走出大门,在一个盒饭餐车前面驻足了好一阵,许君言以为他要买盒饭。 结果他在老板的催促下似乎又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走到一旁,目光忽然落在了别处。 许君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是一对情侣,男人给女人买了盒饭和奶茶,女孩似乎觉得的难吃,打开盒饭吃了两口,就扔在垃圾桶上面,咬着奶茶,抱怨着什么,男人一阵赔笑。 蓝宁一直在看那个没怎么吃的盒饭,等两个人彻底走后,缓缓走近,拿了起来。 郑嘉仪微微张着嘴,不顾牙齿的疼痛指着外面,满脸震惊:“我靠,他在吃别人吃剩的饭。” 他震惊完扯扯旁边的许君言,许君言脑子都是懵的,他看到了什么?这是什么?蓝宁在捡别人吃剩的饭?二十一世纪还有穷成这样的人? 许君言甚至不能理解,他出生到现在身边的一切都是昂贵的,随意挥霍的,充足的,贫穷对他来说是陌生遥远的东西。 遥远到太阳到地球的距离。 而现在他充分感知到了贫穷这两个字的具象化。 看着蓝宁一口一口吃着盒饭,许君言怔愣半响,轻声开口:“你说,一个捡垃圾吃的人,有心思给别人写纸条,跟踪别人吗?” 郑嘉仪也处在惊掉下巴的阶段,他缓过神,顿时也迷茫了,“呃,大概,我,我也不知道......反正,看样子挺可怜的......嗯......就这样反正......” 许君言静静地看那个蹲在墙角的少年把饭盒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又走到摊位前买了一盒新的,拿在手里朝这边走过来。 许君言知道,蓝宁那盒新的八成是给那个老人买的。 “走吧。”许君言深深呼出一口气,拉住郑嘉仪,快速地离开医院。 太阳高挂,万里无云,天气热的仿佛要把人蒸干,蓝宁跟外婆在医院呆了一会儿,就做公交回家了。 蓝爱芝白内障很久了,一只眼睛不能视物,现在另一只眼睛也不大行了。 医生建议手术治疗,但蓝宁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在严重的时候来医院开点药,打几瓶点滴,缓解一下。 世界上最难治的是穷病。 蓝宁把外婆安顿好,开始整理院子打扫房间。 外婆把读书作为摆脱贫困的唯一希望,但外婆不知道,读书也需要很长时间,在这很长时间里,他们要一直穷下去。 第11章 谁在汪汪叫 蓝宁的假请了三天,但外婆说学习要紧,第二天就催着蓝宁回去上课,蓝宁只好答应。 走进班级门口,刚要迈进去一个男生忽然拉住了他的书包,把他往出带了带。 蓝宁吓得身体一抖,转过头看见那人的脸时松了口气,是他的前桌张安。 张安神色焦急,四下望了下说:“蓝宁,你告诉老师吧。”‘ “什,什么?”蓝宁一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张安又把拉近了一点,低声道:“许君言又来找你了。” 蓝宁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快速地跳起来,他最近都按照许君言的警告,绕着他走了,而且董宇威胁他继续骚扰许君言他也没有做,为什么许君言还会来找他? “他,他在哪里?”蓝宁攥紧了书包带,手心里都是汗。 “在你座位上啊。”张安脸色十分难看,又说:“今天一大早上就来了,在你座位上一直翻你的卷子看,一句话也不说。” 蓝宁抿紧嘴唇,张安拉着他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跟老师说吧,张主任是他舅舅,叫张主任来把他弄走,他还是挺怕他舅舅的。” “算,算了吧......”蓝宁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低垂,他并不想惹事,已经惹了董宇,不能再把许君言惹毛,而且外婆最近身体不好,他不能弄出什么别的事。 只需要像往常一样,忍忍就好了。 于是他不管张安的劝阻,还是低着头走进班级。 之前的许君言给他带来的阴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蓝宁努力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指甲狠狠陷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正也躲不过,总不过是董宇做过的那些事,又能怎么样。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缓缓抬头,视线落在桌面上。 出乎意料的,他的桌面依旧很整洁,书本码放的整整齐齐,卷子也完好无损地呆在桌上,没有被损毁,也没有被扔在地上。 少年低着头,手里拿着其中一张卷子,在安静的看上面的字。 蓝宁认出来那是自己语文卷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是他自己写的800字文章。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少年的眼珠动了动,从那隽秀清丽的笔迹中抬起目光,看向蓝宁。 蓝宇再次低下头,声音有些发抖,“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按照你说的,绕道走了。” 许君言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又抬起手点点他,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表情。 蓝宁全程低着头,没看见许君言的奇怪行为,许君言觉得自己好像面对一只鸵鸟,一直胆小的仓鼠,以及一条愚蠢的翻车鱼,也想象不到,一个人居然能窝囊到如此地步。 当初给他的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跟蓝宁的笔迹根本不一样。 也就是说,蓝宁在给别人送纸条,再给别人背锅。 全程一声不吭地被他误会。 今天要不是他过来自己看,蓝宁就会把这个锅背一辈子。 许君言大为震惊,一个大男人居然能被欺负到这种地步,不会反抗傻傻的承认了,傻傻的让他揍。 甚至还按照他威胁的话,乖乖的绕着他走。 他憋闷地站起来走了两圈,想骂蓝宁又没有立场,揍他更是不可能,一瞬间拔剑四顾心茫然,最后挠挠头,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走了。 只剩下蓝宁一脸迷茫。 一周后。 许君言趴在二楼天台的栏杆上,郑嘉仪从侧门楼梯上来给他丢了一罐可乐,许君言接过可乐,单手拉开卡环,砰地一声,细小的气泡迸溅出来。 冰凉的可乐带走夏日的燥热,却带不走许君言内心的烦躁。 “言哥,你的意思是说,蓝宁是被人利用了么。”郑嘉仪也趴在栏杆上,看向许君言:“那你是不是要给他道歉啊?” “你吃错药了?”许君言立马炸毛,睁大眼睛,指指自己,大声说:“我什么时候给别人道过歉?!都是别人给我道歉的,他蓝宁骚扰我我还没让他道歉呢,你还让我给他道歉?!” 郑嘉仪缩缩脖子:“但是不是董宇指使蓝宁的么。”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他自己不争气!!!”许君言嗓门大的震得郑嘉仪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言哥,他的错,他的错,收收火气,天已经够热了。” 许君言发作了一通,深深叹气,又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趴在栏杆上,双手耷拉着,头枕在一侧手臂上,像朵蔫巴的向日葵,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扣着易拉罐瓶口的拉环,扣的咯哒咯哒地脆响。 郑嘉仪:“......” 可以看出许君言十分不爽了。 就因为揍错了人,这几天一直喜怒无常,提起蓝宁就急眼,急眼完自己又不开心,如此循环往复。 一直到现在。 两个人无声地呆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紧接着是几个人的说话声。 “喂,许君言让你绕路你就绕路,你怎么这么听他的?” 第14章 “那我们算什么?” “你更怕他?” 声音由远及近,郑嘉仪听着声音十分熟悉,他往下一看,果然是董宇几个人。 他们几个人把蓝宁夹在中间正推推搡搡地往前走。 郑嘉仪看向许君言,许君言早就收起来那泄气的蔫巴样,看着下面,目光沉沉。 正赶上大课间操,同学们都在操场活动,二层破旧的小体育馆这边没什么人,董宇也是看中这一点,把蓝宁叫出来问话。 蓝宁这几天学会了反抗让他很不爽。 许君言过的舒服更让他不爽,尽管家里人已经警告过不许再招惹许君言,但董宇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一山不容二虎,有他董宇在就没有许君言的好日子,他有的是办法自己不动手让许君言过的糟心。 董宇把人推到墙上,插着兜低头看蓝宁,三个人把蓝宁围在墙边,如同三座大山,压的蓝宁喘不过气。 “蓝宁,你什么想法啊?不想跟我们混了是吗?”董宇点点他的脑门,蓝宁低下头不说话。 小小的身体缩在角落里像一颗枯萎的小草。 张大伟抱着手臂,“跟他废什么话啊?我看是欠收拾了。” “也不是欠收拾,大概是怕许君言了。”徐鸣绅双手插兜,踢踢他,“你怕许君言,你就不怕我们把你......” 哗啦啦-------- 徐鸣绅还没说完,一股淡褐色的水流从天台下落,落在他的头顶,顺着头发淌了下来。 那褐色的不明液体瞬间爬满了脸,带着冰凉和丝丝缕缕的气泡。 徐鸣绅一惊,连忙闪开,抬头往上看。 只见两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天台上正往下望,其中一个趴在栏杆上,手里捏着一瓶可乐正往下倒。 “许君言。”徐鸣绅咬牙切齿地吐出少年的名字。 许君言手里捏着倒剩下的半罐可乐,依靠在栏杆上,似笑非笑,一双半圆的杏眼透着十足的挑衅意味,“哎,不好意思,手滑了。” 蓝宁闻声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是许君言的声音,他最怕的几个人,在今天,撞在了一起。 董宇抬头眯起眼,骂了一句,“操,妈的。”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许君言微微一笑,旁边的郑嘉仪还没开骂,感觉身边掠起一阵强风,只见许君言扶着栏杆,纵身一跃,直接送二楼的天台跳了下去。 落在了董宇他们面前。 许君言单手插兜,说:“干什么呢这么热闹啊?” 徐鸣绅擦着头上的可乐,暗自思索许君言有没有猜到之前的事是他们做的,蓝宁只是一个背锅的,但现在来看应该没看出来,如果看出来的话,许的性格早就打起来了,现在许的反应顶多看出来他们是一伙的。 那就好办了,把蓝宁推出去,继续恶心他,被怀疑也死不认账,反正让蓝宁会承认,到时候难受的可只有许君言一个了。 许君言拿着半罐气泡水,先是走到蓝宁面前,打量着他。 许君言很高,大约一米八几,阴影直接罩过他的头顶,站在他面前,蓝宁只能仰望,他吓得贴在墙上,像只壁虎一样一动不敢动。 许君言说:“好巧啊,窝囊废。” 蓝宁身体一抖,嘴唇动了动,说不出任何话。 今天他应该不会好过了。 蓝宁想。 董宇正愁没处让许君言不痛快呢,许君言倒是自己找上蓝宁了,于是阴阳怪气地说:“许君言,你骂我们年级第一干什么?” 许君言眉毛一挑,“你管的着?你这么维护他是他什么人啊?” 郑嘉仪脑袋冒出一个问号。 董宇一时语塞,有种倒打一耙的感觉,许君言脑回路果然跟别人不一样,那只眼睛看见他维护蓝宁,他怕是瞎了。 徐鸣绅说:“他是我们收的小弟,骂他也要有个理由吧?你前阵子跟他打架是因为什么啊?” 张大伟会意地接话:“是不是因为我们小弟给你塞纸条,发了什么短信啊?” 徐鸣绅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没有啊,我没收到什么纸条,也没有什么短信。”许君言头一歪,像极了蛮不讲理的黄毛,“你们在说些什么?” 徐鸣绅:“?” 董宇:“?” 张大伟:“?” 蓝宁:“?” 天台上的郑嘉仪:“?” 许君言距离打架那天才过了一周,谁也不相信这人这么快就忘记这事。 除非许君言得了老年痴呆。 郑嘉仪在心里吐槽,言哥是鱼,三秒记忆。 张大伟首先沉不住气,“你装什么,你那天不是班级里跟他打架么?” “因为看他不顺眼。”许君言走过去,按着蓝宁的胸口拎起来,面向董宇三人,“懂吗?我看谁不顺眼打谁,没有理由,我不但现在打,我以后天天打。” 蓝宁瞬间脸色苍白。 “至于他是你们的小弟。”许君言抓着他说:“现在他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说: ---------------------- 许君言→口是心非专业户 第12章 恶龙还是骑士? “你还想问为什么吗?我替你回答,因为我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不抢到手我觉得不舒服。”许君言松开蓝宁,喝了一口可乐,十分不讲理地看着他们,“怎么样?” 张大伟呵呵一笑,“那你们俩真是一对......” 砰!!!!!! 汽水罐猛地冲出,砸向张大伟的小腹,张大伟吃痛地叫了一声。 蓝宁肩膀一抖,光是听那碰撞的声音就知道有多用力。 张大伟顿时面目狰狞,“你他妈的找死,许君言!!!” “操!”董宇暴了句粗口和徐鸣绅默契地对视一眼,撸起袖子准备干仗。 许君言手背青筋暴起,就要立马冲上去。 郑嘉仪眼瞅着不对劲赶紧跳下天台,拉住即将暴走的许君言,“言哥,再打架一对一家教了啊,阿姨说过的。” 许君言咬紧后槽牙又慢慢松开,冷笑一声,“你们给我等着,以后再他妈的算账。” 周围正巧有校区保安走过,几个人打架的心思都淡了下去。 董宇呵呵一笑,说:“好啊,走着瞧,妈的。” 张大伟还要动手,郑嘉仪按住许君言,冲他吼了一声,“你他妈的找死啊,别他妈不知好歹!” 徐鸣绅拉住人,往外带了带,他们是打不过许君言的,许君言是练过的,不知道是格斗还是拳击,总之他们三个跟他一个打都没有捞到好处。 再加上郑嘉仪,更没有胜算。 而且有父母的约束,董宇他们也知道正面对抗没胜算也没好处,只能暗地里使用阴招。 许君言放完狠话转头就走,走了一会儿发现新认的小弟没跟上来,返回去,踢了他一脚,“跟我走,站在这里干什么?” 蓝宁被踢的踉跄,看了眼董宇,对比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许君言插着兜在前面走,满脸阴霾。 他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明明知道董宇在搞他,他又不能搞回去,看见蓝宁受欺负,他又觉得好气。 “大局为重。”郑嘉仪笑嘻嘻地说:“言哥,你忍忍就过去了昂。” 许君言咬牙切齿,“气死我了。” 说完转身一拳打在旁边堆积的铁皮桶上,铁皮桶瞬间被凹陷出一个脑袋大小的坑。 蓝宁顿时站着不动了,许君言冷静了一会儿,朝蓝宁招招手。 蓝宁僵硬地迈开步子,走到他跟前,想起许君言说过要天天打他,他绝望地闭上眼。 等了半天,也没见许君言动手,他只听见头顶发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你干什么呢?” 蓝宁断断续续地出声,声音小的像蚊蝇:“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真的对不起,请别打天天打我......” 许君言看他嘀嘀咕咕的样子更气了。 声音太小,郑嘉仪弯腰贴着他的头听了一会儿,哈哈一笑,“你有啥对不起的,言哥不会打你的,只是说着玩,他知道你被董宇逼的,正要给你道歉呢。” 许君言脸一红,“谁说过这种话?你要死啊?” 蓝宁一瞬间懵了,许君言知道他是被迫的?要给他道歉? 他迷茫地抬头,不敢看许君言,只能看向郑嘉仪。 “言哥他人很好的,刚才看你受欺负了,还跳下去帮你解........”郑嘉仪还没说完许君言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手指向蓝宁,“别以为,我知道了,你就以为你没错啊。” 蓝宁往后退了退,一时间有点被吓到,但缓过神来,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又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许君言假装不知道纸条的事,是在帮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他,蓝宁还是对他很感激,弯腰鞠躬,“对不起,谢谢。” “谢什么谢,少自作多情,我在找董宇麻烦。”许君言说:“你也真是,一个男人,被欺负成这样,真的窝囊他妈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 第15章 蓝宁垂下头,继续当鸵鸟,旁边路过的董宇挑衅地吹了个口哨,“蓝宁,你可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我操。”许君言一股气上来,撸着胳膊就要上,蓝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他,许君言甩了半天没甩掉。 蓝宁低下头,声音透着一点哀求,“谢谢你,求你别打架了,他会找我麻烦。” 没有用的,即便是为了他打架,也只会让他往后的日子更加不好过,蓝宁不是没有抗争过,但没用,谁也帮不了他。 “不打架?你怕他?”许君言又说,“你觉得我没他厉害是吗?” 蓝宁不吭声。 “说话啊。” “没有。” 仅仅犹豫了那么0.01秒,许君言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蔑视及挑衅,他指指蓝宁,“好啊,从今天开始你跟在我身边,我让你看看是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许君言是个纯正的直男,那些猥琐短信,即便不是蓝宁发的,他也有点心里阴影,想了想又连忙改口,“不对,你,你是我的一条狗,我叫你随叫随到。只听我的,懂不懂?” 蓝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既不能惹董宇,也不能惹许君言。 许君言看他那样子就火大,说:“说记住了。” “记住了。” 郑嘉仪小声bb:“人怎么能是狗?” “我说是就是。”许君言捂着他的嘴离开。 很久很久以前,蓝宁看到一本童话故事,一位公主被恶龙抓走,囚禁在高楼之上不得自由,直到有一天,勇敢的骑士来到了恶龙的城堡,手执利剑斩杀恶龙,营救了公主,从此两个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蓝宁在绝望的时候也在幻想,有一天有个人能救救他就好了,像公主一样,被骑士拯救。 逃离城堡。 但,他等了很多年,等到自己都麻木,最终没有等到骑士,如今等来了另外一条恶龙。 “传球,传球。” 蓝球场上,少年们挥洒着汗水,篮球的碰撞声和脚步声交错。 蓝宁坐在观众席,左手拿着水,右手拿着手机。 身上还搭着一件衣服。 树影打在水泥地上,蓝宁安静地缩在角落。 不一会儿,许君言打完球朝他跑过来,手一伸,“水。” 蓝宁缩着脖子连忙把怀里的水拿出来给他。 “都不凉快了。”许君言接过喝了一口原封不动地吐了回去,“给我买瓶凉的去。” 随后把水扔在蓝宁身上。 蓝宁拿在手里一看,水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他在便利店打过工,这瓶水要十八块。 “对,对不起,我没有钱。” “什么?”许君言说:“你说话声能不能大一点?” 蓝宁努力放大声音:“我没有钱。” 许君言抬手,蓝宁以为要打他,下意识地挡住自己的脸,许君言伸个懒腰,蹲下来,拿起他膝盖上的手机,细长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解锁后,点开付款码递给他,“拿这个买。” 蓝宁颤颤巍巍地伸手,生怕许君言动手,许君言说:“老年痴呆啊,手抖什么抖。” 蓝宁忐忑地接过手机,然后慢慢起身。 身上的衣服从膝盖上滑落了半截。 许君言视线扫过他,“你别把我衣服弄脏了。” “对,对不起。”蓝宁连忙把衣服叠起来工工整整地放好,确定无事发生后,去拿着手机去朝小卖部走过去。 郑嘉仪也走了过来,“言哥,干嘛这么凶呀。” 其他的人中场休息也围上来,有人说:“你怎么把蓝宁弄过来了?他不是经常跟董宇打交道吗?你就不怕他阴你啊。” 许君言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他现在是我的狗了,要是阴我,我连他带董宇一起收拾。” 郑嘉仪擦擦汗,“蓝宁他们班同学都说他挺老实的,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坏。” “但是啊,那种人还是离远点吧,看着就麻烦。” “对啊,你就算想跟董宇抢人,也不用一直带在身边啊。他那个穷酸样,我都看不下去。” “你看不下去别看啊。”许君言大马金刀地摊着,“我觉得很好玩,正高兴呢。” 说话间,蓝宁已经从便利店出来了,许君言冲他吹了声口哨,“快点过来。” 蓝宁从快走变成了小跑,许君言指指他,“你看,多听话,像条小狗一样好玩。” 其他人表示很无语,一个穷酸土包子有什么好玩的,共同话题都没有。 郑嘉仪沉思半响,凑过来说:“言哥,你不会是担心董宇这阵子找他麻烦才一直带着他吧?” 许君言:“滚。” 郑嘉仪嘿嘿一笑,非常自觉地坐远了点。 蓝宁跑的脸通红,把水交给他,见周围坐了一群人,他也不敢坐过去了,默默地站在一边。 许君言喝了一口冰水。 满足地吐口气。 把剩下的给他,“给你喝。” 蓝宁脑子忽然空白一阵,深觉自己好像在幻听。 但那不是幻听,蓝宁略微愣神,只见那湿漉漉的瓶口冒着水汽,顺着白皙的手指淌了几滴水。 那瓶水是许君言喝过的,一个人喝过的水。 蓝宁只觉得心跳的很快,为什么要给他?捉弄他吗?但也只是喝过的水,没有往里吐什么,没有加奇怪的东西,只不过被嘴唇粘过而已。 “快点啊。”许君言耐心耗光,语气不善地催促。 蓝宁回过神,赶紧接过,捧着喝了一口。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淌,带着清凉,感觉浑身都舒爽极了。 许君言给完他就没再看他,跑去继续打球了。 蓝宁呆愣愣地拿着带有凉气儿的饮料,有些茫然,这样就结束了吗?只是喝了一口饮料,不像是捉弄,好像是,奖励。 董宇多久没有找他了,蓝宁顾不得计算,因为他有空时候,他就要去找许君言。 一般是跑腿,买些什么东西,或者是写作业什么的。 许君言有时候不在班级,有时候在。 不在班级的时候,他也要站在后面等到上课才回去。 时间久了,一些闲话也传开了,传闻,他当初被打,是因为拿暧昧纸条给许君言。 传闻他母亲是小三。 传闻他跟他母亲一样,有那种勾引人的爱好。 还有传闻,说他和许君言有一腿。 不然总找蓝宁干什么? 张安转过身说:“班长,我相信你。” 蓝宁细数这些日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从和许君言一起后,他再也没有挨打过,更没有被他捉弄过,相反董宇想找他几次,都被许君言发现拦了下来。 虽然许君言对他很凶,但是也没有伤害过他。 就像郑嘉仪说过的,许君言很可能是在帮助自己。 推论到这一可能,蓝宁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许君言是在帮他吗?他甚至不敢奢望,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第13章 想也不可以,想也不能捡垃圾吃 就连许君言对他好这一点,也是从别人畸形的流言蜚语中推论而出...... 蓝宁走着走着,迎面撞了一下人,那人笑嘻嘻地说:“又去找许君言?” 语调上扬,听着刺耳又暧昧。 蓝宁想起这几日的传言,脸一红,连忙躲到一边快步走了。 那人嬉笑了一阵又说:“他们两不会是真的吧?” “嘘,别让许君言听见。” “哈哈,这么多人传,怕什么。” ....... 蓝宁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许君言这会儿在,蓝宁的脸更红了,刚才的话仿佛余音绕梁又在耳边回响了一遍。 他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走过去。 许君言站着单手插兜,郑嘉仪懒懒散散地坐在旁边,两个人正聊着天。 “你开局就躺地上,你还好意思找我组队?” “那是你选点不好嘛,总选g港,下去乌泱泱的一片人,谁受的了啊。” “人菜少言。” 许君言还伸手指了指郑嘉仪,袖口处露出一块白皙的皮肤,还有一串红绳绑的平安锁,红的扎眼。 蓝宁连忙收回了目光,跟往常一样安静地站在一边。 “呦,你女朋友来了。”郑嘉仪下巴点点蓝宁。 “我操!”许君言给他一脚。 蓝宁顿时心跳吐鼓,耳根子都跟着烧起来,他想不到谣言这么快也传到许君言的耳朵里了,蓝宁犹豫地张了张唇,说:“那个传闻,你不解释,吗?这件事,是,是我的错。” 是因为许君言总带着他,所以才会传出这种奇怪的传闻。 许君言既然没有欺负他的想法,完全可以不管他。 无视他不是更好,为什么要跟他这种人扯上关系。 他什么都没有,就像别人说的,是一个穷酸的土包子。 蓝宁手指交错,声音低低的,“你别管我了......” 第16章 管我会让你也被人当做异样看待,也会陷入流言蜚语。 你跟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因为我而陷入困境。 许君言略微弯腰,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更明显失败了,于是十分不悦地皱起眉,“嘀嘀咕咕说啥呢?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大点声。” 蓝宁肩膀一抖,深呼出一口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 “当然是你的错。”许君言打断他,直起身,指指他,“弯腰。” 蓝宁有一瞬间迷茫,还是弯下腰。 “身体前倾然后双手平举,趴在椅子上。” 然后蓝宁只觉得后背一沉。 许君言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我跟你说,郑嘉仪,你再秒死,我绝对不跟你玩。” 蓝宁:“.......” 原来许君言不在乎这件事吗?甚至还把他当成了坐垫……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奇怪,既欺负他又对他好。欺负他也没有怎么欺负,只不过叫他跑腿,写作业,或者被当成坐垫....... 这跟以前比根本不算什么。 周围的人一阵寂静,许君言就这样坐在蓝宁后背上,拖着下巴拿手机看,一副我是大爷的样子。 郑嘉仪说:“哥,你怎么能这样啊。” 许君言:“我不跟菜狗一起玩。” 郑嘉仪下巴指指蓝宁,“我是说他。” “他?”许君言低头,看向蓝宁,“他是自愿的啊,你是不是自愿的?坐垫?” 蓝宁反应了一会才知道是在叫他。 “是。”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许君言漫不经心地说。 班级里剩下的人窃窃私语,原来许君言一直在欺负蓝宁,并不是传言中的有什么暧昧关系。 哪有暧昧的人,会坐在另一个人的背上的。 郑嘉仪啧啧两声,许君言蓝白相间运动鞋踩在地上,时不时还抖两下腿。 蓝宁想,这人也是一条恶龙。 恶龙在他身上座了一会儿,抬起手上的表看了眼时间说:“订饭了吗?” 许君言不吃学校食堂,一直都是提前订好堂食出去吃。 郑嘉仪一拍脑袋,说:“哎呀,刚刚打游戏,忘记订饭了。” “你怎么不把自己忘了,不订饭我们吃什么?” “去食堂啊。” “啊?”许君言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郑嘉仪说:“现在订饭来不及了啊,蓝宁不是有饭卡吗?去食堂吃吧。” 中午休息时间短,没有提前订餐就只剩下食堂一个选项,许君言无奈妥协。 “喂,你有饭卡吗?”许君言低头看向他。 趴在椅子上的蓝宁,点点头。 走出教室。 许君言跟郑嘉仪走在前面,蓝宁慢吞吞地在后面跟着,他暗自计算饭卡里的钱。 卡里就剩三百块,是他两个月的伙食费,不知道今天能花出去多少。 学校一共两个食堂,许君言去了最近的一个,也是最贵的一个,蓝宁心里紧张的要死。 食堂里的人不多,因为比较贵,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人过来吃。 像餐厅一样有独立的方桌。 许君言叹了口气,“这味道混在一起真够恶心的。” “别挑嘛。” 郑嘉仪拉着蓝宁,伸出手,“卡借我用用,回头你老公给你报销。” “你他妈的没完了是吧?”许君言抬腿又踢了他一脚。 郑嘉仪撇撇嘴,小声说:“我又没说你,不打自招啊。” 蓝宁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掏出饭卡递给郑嘉仪。 郑嘉仪笑嘻嘻地接过去。 蓝宁抬眼扫了一眼许君言,许君言很淡然,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跟他有什么流言蜚语,也不在乎郑嘉仪的玩笑。 蓝宁莫名觉得很庆幸。 “蓝宁,过来。”许君言站在出餐的档口说。 蓝宁走过去,大排档里都是令人流连三尺的珍馐美味,对蓝宁来说是的。 红艳艳的红烧肉,浅黄色白斩鸡,香菜拌牛肉,红烧小羊鄂,以及手掌大小的红虾。 看过去的每一样,都让他分泌涎水。 许君言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身体的重量也就随之倾斜过来,蓝宁心脏一颤,靠近的一瞬间,他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 那只手的手指修长,骨节突出,手指活动几下,清脆地响几声。 “吃什么点啊。”许君言活动着手指说。 蓝宁迷茫地了一会,才发现许君言是在对自己说话。 郑嘉仪凑过来说:“言哥会报销的。你点吧。” 蓝宁一时手足无措,含糊不清地说:“我......我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许君言重复他的结巴语调,学的阴阳怪气。 “哈哈哈,你别欺负他了。”郑嘉仪被许君言的学舌逗的笑出声,端着托盘,将里面的菜随手拿了几样。 “要那个素烧丸子。”许君言说。 “点这么多吃的完吗?”郑嘉仪将装满菜的托盘递给蓝宁。 蓝宁接过去转身去找位置,没走几步,迎面正好撞见一个人走了过来。 蓝宁看到那人,脚底顿时升起一股凉意。 是徐鸣绅。 徐鸣绅也注意到了他,嘲笑地眯起眼,“你也配在这?在这端盘子还是扫地呢?” 蓝宁抿了抿唇,低下头,转身要走时,手里的托盘忽然被人拿走了。 蓝宁慌忙地抬头,看见了一张白皙圆润的侧脸。 许君言端着手里的托盘,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徐鸣绅身上。 徐鸣绅也愣住了一下,“你也在这?” 他记得许君言从来不在食堂吃。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你怎么一个人啊?”许君言挑挑眉,“剩下两个人呢?今早出门被车创死了?” 蓝宁:“......” 徐鸣绅眯起眼睛,“神经病。” 说完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许君言拿起托盘上的红烧肉,朝着徐鸣绅后背狠狠一扔。 扑通一声。 深红色的汤汁顺着校服后背流淌下来。 碗碟摔在地上滚动几圈,发出一阵脆响。 蓝宁惊讶地张着嘴。 许君言说:“请你吃红烧肉,别客气啊。” 徐鸣绅脚步顿了顿,后背僵直,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君言冷笑一声,端着手里剩下的菜,去找空位置。 蓝宁有些愣神,朝那盘散落在地上的红烧肉走过去,目光低垂。 鲜红的肉包裹汤汁,散发诱人的香气,虽然沾了点灰,但是还是很让人心动。 很可惜。 这一盘要十几快呢。 他很少吃肉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几回。 还是先打扫起来吧,蓝宁正想着。 刚要蹲下来,一只手猛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哎!你干什么?”许君言拽着他的胳臂,低声呵斥:“不准捡起来吃。” 蓝宁迷茫的抬眼:“啊?我想......” 他只想收拾起来...... “想也不行。”许君言拽着他的胳臂把他拉走:“不准吃。”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许皇大帝 蓝宁看着两盘红烧肉,然后又看见自己饭卡的余额只剩下一半,顿时双眼一黑,差点没站稳。 菜点了挺多。 但许君言没吃多少,郑嘉仪也是,蓝宁一个人吃的干干净净。 可一次吃太多油水,导致他撑得难受。 走出食堂,蓝宁捂着肚子,感觉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翻涌,所有的食物堆积到嗓子眼,只差迎门一脚,就倾泄而出。 蓝宁走了两步,不得不站在歇会儿。 许君言见他迟迟不动,拉了一下他,蓝宁直接没忍住,哇地一声,吐了他一身。 “我操!!!!!”许君言发出尖锐的爆鸣。 食物残渣沾满衣服,许君言五官扭曲,蹦出去老远。 “对不起,我吃,吃的太多了。”蓝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真的是吃的太多了,导致自己根本消化不了这些东西。他喘了口气,满脸冷汗,“真对不起,我给你洗干净......” 许君言暴躁了一会儿,挠挠头,“行了,真没出息,不就几盘肉吗?饿死鬼脱身啊,一直吃。” 索性宿舍离食堂比较近,换衣服也很方便。 许君言回到宿舍,直奔浴室。 蓝宁第一次进寝室有些局促,郑嘉仪躺在床上休息,招呼蓝宁随便座。 宿舍凉风习习,吹的人十分舒适,蓝宁胃里不再那么难受,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待。 浴室的水声停止,许君言直接光着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蓝宁看到那白花花的一片,立马低下头,拿起他丢在地上的衣服,走向浴室准备清洗。 “别洗了。”许君言拽了一条毛巾擦擦身体,身上的线条流畅有型,已经有点青年人的轮廓。 第17章 “扔了,扔在那里。”许君言指指旁边垃圾桶。 “不洗,那,那我赔你吧。”蓝宁小声说。 “啊,好凉快。”许君言站在衣柜前挑衣服,根本没在听,郑嘉仪倒是听见了,说:“一件衣服而已,不用那么计较,你好些了没有呀,没见过一个人把饭吃到吐的。” 许君言放在衣服上的手顿了顿,随即大大咧咧的说:“没出息。” 蓝宁:“......” 察觉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低着头重新回到椅子上装蘑菇。 许君言穿了一条内裤,拿起手机走过来,“你手机呢,把饭钱转给你。” “我没有手机。” “也对,你这么穷。”许君言又噔噔噔地走回去,在柜子里翻找一阵,摸出一个手机扔给他,“以后用这个吧。” 蓝宁接过手机不知所措,许君言走进他,弯下腰,湿漉漉的头发垂着水滴,鼻梁上的痣越发殷红,他手搭着椅子靠背,另一只手点点手机屏,操作了一番,把微信页面推给他。 “手机卡是我的,我想你没有手机卡吧,看这,我只教你一遍啊,”许君言先往手机里转了2000,然后说:“点这里接收,然后余额在这……提现的话,你自己绑银行卡,再换手机卡,懂了没?” 湿漉漉的潮气侵袭,许君言的脸凑的很近,近到能看见上面细微的绒毛,他皮肤过分白皙,甚至一点瑕疵也没有,蓝宁被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诱惑的走神,不由说出了心里话,“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钱,还有钱,太多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一直不理解。 “给你你不想要?要不我打一顿再给你?” 蓝宁猛然清醒,使劲摇头,“不要。” “拿着。”许君言凑过去,沉声说:“点进去,这里,按照我说的做。” 蓝宁还是怕许君言的,特别是他威胁的语气下,他紧张的手在屏幕上乱点,许君言盯着他操作,他可以感受到细微的呼吸在烫他的手指。 烫的他手指发抖。 郑嘉仪也凑过来,“哎呀,学的真快,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靠你照顾言哥了。” 许君言翻了个白眼,“我半身不遂用你照顾?” 蓝宁疑惑地抬头,“你不在?” “是呀,我快要去进修了。”郑嘉仪说:“文化课已经提前学完了,就是专业课需要再精进一点,毕竟马上要高三了啊,等到高三我的压力也会小点。” 高中的节奏很快,三年时间很紧,有的学生家里条件好,会在暑期提前补课,学完下学期的知识,比别人多跑一点。 毕竟高二一开头,就离高三不远了。 学生们未来的人生如何,全都压在这三年。 许君言起身,穿着衣服又说:“走就走啊,我还要替你昭告天下?” 郑嘉仪说:“言哥你学习怎么办阿?有打算没?不如让蓝宁教你啊。” 许君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我才不用。” “但是你文化课倒数第一欸,现在高二下半学期都快过去了,该打算一些了。”郑嘉仪说:“只靠专业课,不能上好大学。” 许君言当然知道这些,但他就是学不进去。 蓝宁听着他们的话,低头看着手机,思索半响,他抬头,“我可以帮你。” 蓝宁真不吹牛,他的实力不是盖的,省重点高中年级第一的含金量不是随便说说。 许君言抓了抓半干的头发,说:“既然你求我,我就答应你好了。” 蓝宁:“。” -------- 蓝宁趴在课桌上,将手机放在桌子下,手指点着屏幕。 这阵子过的太安逸了,每天跟着出去吃饭,他觉得真幸福。 有了手机后,他不用再去许君言的班级里,许君言也没有再每天找他。 找他会用微信联系。 他下滑着微信页面,隐约有种期待感。 从以前的躲闪不及战战兢兢到现在,蓝宁觉得许君言并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 许君言的微信名是许皇大帝。 个性签名是:君临天下。 蓝宁看完忍不住笑了下。 这么中二的名字。 是生来就是要做皇帝的意思吗? 但想想确实有点像自大独裁的暴君。 可是跟着他可以吃饱饭啊,不用再吃土豆白菜,也不用受苦。 蓝宁觉得有些飘飘然,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就这样活着。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作文写一份给我。” 照片jpg 蓝宁回复一个收到的表情。 许皇大帝:晚自习天台上等我。 蓝宁:晚自习老师会点名。 许皇大帝:让你过来就过来,废什么话? 蓝宁手指顿了顿:好。 晚上凉风习习,许君言早早在天台上等着他。 与往常不同的是,许君言拿了几本书。 蓝宁:“你,找我,什么事?” “给我补课啊。”许君言:“你不是求我吗。” 蓝宁:“......” 谁求你了。 两个人坐在地上,许君言拿了他的校服垫在身下,煞有其事的掏出一本崭新的课本。 他们都是理科班,现在高二下半学期已经过了大半。 蓝宁没想到的是,许君言的课本居然是崭新的,像刚印刷出来的一样新。 蓝宁思索半响,小声说:“你上次月考成绩可以给我看看吗?” “哦。”许君言躺在地上在手机群里翻找一会儿,发了一个电子成绩单。 蓝宁点开,手指往下划,划到最后,找到许君言的大名。 看到成绩单的那刻,让他心里一咯噔,主科总得分加起来居然没有他一科高。 蓝宁沉默了。 数学13,语文60,英语50分,理综70。 许君言捅捅他,“你怎么不说话?” 说完他自己也有点心虚,“我还有救吗?” 蓝宁:“你物理还不错。我觉得可以。” “物理是抄的。” 蓝宁:“......” “那,那我,们先从基础的说起吧,比如语文和英语这两科,再拔高一点。” 许君言问的很直白,“你能让我考500分吗?” 蓝宁再次沉默。 许君言叹口气,“好吧,我也知道不能,但你既然跟着我,我也不是白白占别人便宜,给你补课费。” 许君言想考个好大学。 郑嘉仪都去外面进修了,他也意识到自己该用功读书了。 这点不出自于家里人的催促,而是出自他的内心,不爱学习的他,也想要离自己的梦想近一些。 “补课费就,就不用了。”许君言给的2000块他还没有花完。 “说什么不用,你不会不打算好好用心教我吧?”许君言抬手把他的领口扯过来,跟他对视,“你不打算好好教我?” 离的太近了,蓝宁不自在地转过头,脸颊微微发红,“不,不是。” “不是,不是我给你什么你收下就成了。一个狗腿子怎么这么多事啊。”许君言抓紧他不松手,“来汪汪两声我听听。” 蓝宁的领口被扯的拧在一起,无奈只好妥协,“汪汪。” “哈哈哈哈,叫你叫你就叫。”蓝宁感觉头上一阵抚摸,许君言笑的很开心,“你真的好像一条小狗儿,好乖好乖。” 蓝宁的心脏一下子跳的很厉害,怎么回事,明明许君言在捉弄他,他的心却跳的好快。 --------------- “语文这里,你要仔细审题,有的答案就藏在文里,结合一些通用的话术,总结一下,比如说通过这个人做了什么事,表现出对什么的情感........” 蓝宁拿着书,旁边的许君言歪着头,好像一个大号的人形木偶,没有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挺痛苦。 教学结束。 蓝宁奢侈了一把座公交回家。 微信转账200元。 他捏着手机,嘴角不觉上扬,他发现这条恶龙好像,跟别的不大一样。 给许君言每次补课大约3个小时。 许君言说每小时给他200元,但蓝宁觉得太多,只被迫答应一次200。 郑嘉仪很快就去进修了,只剩许君言和蓝宁,这段日子,蓝宁好像过的不真实一样。 像飘在云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泛着甜。 但蓝宁发现许君言并不是很聪明,起码在学习上是的。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然后呢。” “然后被我一把火烧了。” 蓝宁:“......” 蓝宁放下手里满是红叉的卷子,又说:“烧阿房宫的是项羽。” “我早生几百年,就轮不到他了。”许君言说:“我还要废除科考制度,让所有人像原始人一样生活......每天唱歌打猎娶老婆,围着篝火嗷嗷叫。” 蓝宁:“你,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第18章 许君言整张脸埋在书里,嗡嗡地出声:“人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 蓝宁垂下眼,不由笑了下,越相处越发现,许君言很孩子气,好像长不大的小孩子。 他把卷子仔细改了一遍,扣好笔帽。 听见一阵歌声。 声音有点闷闷的回响,他微微一愣,原来许君言在唱歌。 【 ...... he said over the payphone i try to keep my cool but my life turns in slow motion bye bye baby blue i wish you could see the wicked truth caught up in a rush it's killing you screaming at the sun you blow into 】 ........ 蓝宁忽然安静了,他没听过这首英文歌,没有伴奏,只有安静的风声,很好听。 好听的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大脑皮层都在颤抖。 好听到什么程度,蓝宁形容不出来,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大明星。 蓝宁听他唱了一会儿,许君言又叹了口气,脸上盖着书,双手合十,作祈祷状:“老天啊,把蓝宁脑子里的知识赐给我。” 蓝宁低下头,抿了抿上扬的唇角。 这个人好有趣。 他真的有一点可爱。 作者有话说: ---------------------- 这章里面的英文歌是引用非原创,叫蓝眼睛的爱人,有兴趣的可以听一听。 第15章 预言 张安发现蓝宁最近心情不错。 是偷偷的发现的。 虽然他们是前后桌,但张安还没勇气跟他的偶像交朋友。 蓝宁一般很忙,忙着兼职或者给别人跑腿。 但是最近蓝宁的兼职也不兼职了,董宇也不找他麻烦了,或许找过几次让他写作业,后来被许君言发现,连蓝宁和董宇的作业一起撕了。 之后还大摇大摆地扔在地上,说:“以后只准给我写。” 诸如此类的,最让张安受不了的是,每天晚自习许君言都带蓝宁出去。 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他也不敢问蓝宁受了什么欺负,但偶尔有一次他看见许君言叫蓝宁狗,吹了声口哨,蓝宁就跑过去,好像真的被驯化了一样。 还会坐在他身上。 因为这件事许君言还被找过几回谈话。 谈完后仍旧跟蓝宁在一起,甚至每天都要找他。 这太恐怖了。 蓝宁如往常一样进班级。 这阵子吃的好,他上学也坐了公交车,吃的好睡的足,导致他整个人都长高了些,脸上挂了一点肉,皮肤也变得白了一点。 他想着中午吃什么好。 郑嘉仪走后,订午饭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每天联系外面的餐馆提前订餐,许君言嘴比较挑,又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每天都要提前想好菜单让他挑选。 与之而来的就是他也会沾上光,跟着吃,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回去给外婆吃。 这些天补课赚了好几千,过阵子就能联系医院安排给外婆手术。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现在的他正在过着。 走到座位上,蓝宁拉开椅子,整理着桌面上的卷子。 张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过身,拿着一个本子递过去,“这是许君言给你的。” 蓝宁接过,是一个新的本子,前几天许君言看见董宇扔过来的作业本撕了。 只不过撕多了,连同他的一起撕了。 虽然这也不重要,但他还是给了一本新的。 蓝宁笑了下。 给张安看呆了。 第一次见蓝宁笑,其实细看蓝宁一点也不丑,他的五官很美,这两天气色很好,那点美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微微一笑,让人忽觉惊艳。 “班长,你笑什么?” “没什么。”蓝宁只是笑,许君言撕错本子时那一瞬间遮不住的尴尬表情,好像一只耍威风失败的小老虎。 “你每天被许君言带出去,他对你干什么?” “补课而已。”蓝宁想了想说:“他人很好的。” 张安复杂地看了蓝宁一眼,满是担忧,“班长,你不用逞强,遇到什么问题要跟老师说啊。” 蓝宁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解释没有用,没人相信许君言对他好。 没有人关注过事情的本质。 大部分人只觉得,蓝宁很可怜,跟董宇结两年的梁子,好不容易董宇不找他麻烦,许君言又找到他了。 两年的时间,让围观的人都觉得习以为常。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蓝宁苦难生活中,在暴力中伸出一只手,来给他希望的是----- 是许君言。 他打开那个崭新的本子,拿起笔写下蓝宁两个字。 张安不语,看了一会儿,只能作罢。 上午上了四节课,中午下课,人都走光了,许君言慢慢悠悠地路过蓝宁的班级门口。 蓝宁收了收本子,起身跟出去。 两个人订了一家粤菜馆,出校门,蓝宁已经打好车了,许君言大爷一样等蓝宁开车门,然后钻进去。 蓝宁座进车里,冷气吹拂的人舒爽极了。 许君言靠在座椅后背上,白白的脸上坠着几颗痣,整个人懒懒散散地坐着,看起来慵懒的像只大猫。 蓝宁照旧说:“马上就要月考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月考,又要月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他唇上的痣长在右边,那颗痣好像比其他的颜色深一些,点在浅色的唇上,说话都跟着跃动,明明在抱怨,却莫名的性感。 蓝宁被诱惑的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猛然回过神移开视线,“我给过你知识点的,背下来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哦。” “所以,昨天背的不是很好,今天,有在背吗?” “你还盯上我了?你想造反啊。”许君言语气不善。 “我......”蓝宁平复了一下呼吸,十分认真地看向他,“我希望我能给你一些有用的帮助。” 学习也好,给他当狗也好。许君言把他带在身边,给他那么多钱,他应该回报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许君言转过头抱着手臂不吱声了。 “你,不能逃避,月考成绩不会骗人。” “我知道了,烦死,郑嘉仪都没你烦。”许君言抱怨两句,拿起手机划拉着,“晚上背,可以了吧?” “好。” 到了餐馆,直奔包间,菜已经上齐了,两个人对着一桌子菜开动。 吃完饭,蓝宁拎着打包的饭在公交站前等车,许君言靠在后面的广告牌上,说:“你是不是长高了。” 蓝宁吃的很饱,正在迷糊的晕碳,闻言清醒了一下,看向许君言:“我吗?” “啊,你还有点胖了。”许君言招招手,“你过来,我比一下。” 蓝宁走过去。 许君言从广告牌旁站起来,手在下巴下比了比,“我去还真长高了,你以前只到我这里。” 许君言手比量了一下胸口。 蓝宁有点脸红,结结巴巴地说:“我都19了,怎么能长高。” “啊?你19了??”许君言睁大眼睛,身体又歪广告牌上,有些惊愕。 居然比他大4岁。 “嗯。我上学晚。”蓝宁几乎是高中生里年级最大的一个。 蓝宁看向玻璃广告牌里印出的模糊身影,正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长高,一般来讲,18岁以后就要停止发育,但他一直没发育过,所以这条不知道适不适用他。 许君言撇撇嘴,“你长的好像初中生。” 蓝宁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其实比你年纪大一点。” “年纪大怎么了?想占我便宜?”许君言抱着手臂,说:“没门。” 旁边疾驰过几辆车,带起一阵热浪。 周围的物体都在水汽和热气的烘烤下仿佛变得扭曲。 “没有这回事........”蓝宁一句话没说完,只见许君言神色一凛,忽然从公交站台里面冲了出去。 速度之快,连蓝宁都没反应过来,等他目光跟过去时,许君言已经冲向马路旁,抓住一个正在横穿马路的老人,眼疾手快的拉回非机动车道。 紧接着,一辆重卡滴着喇叭急驰而过。 几乎擦着许君言和老人行驶过去。 滴滴滴的鸣笛穿透耳膜。 蓝宁一阵心悸,那人踉跄几步被拽到许君言公交站台里。 他穿的破破烂烂,身体佝偻着,像一个年迈的老人。 许君言松开手里的人,怒声说:“老头,你不要命了?” 老人戴着黑色鸭舌帽,颤颤巍巍抬头,许君言一愣,帽子下居然是一张年轻人的脸,枯槁的身体和年轻的头产生的诡异的不协调感,许君言被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 年轻的人被推的踉跄,爬在地上,嘴唇干燥起皮,一双眼睛突出的好像要掉出眼眶,像脱离深海的比目鱼,他蠕动着嘴唇,朝面前的人伸手,“水,我要水.....我要水.......我快渴死了,我快渴死了.......” 第19章 “哎!干什么?别过来!什么味道,好臭。”许君言退后几大步,捂住口鼻,使唤蓝宁,“你去给他买点水。” 年轻的人长的很奇怪,身上的衣服有些大,不合时宜地穿在身上。 更诡异的是,整个身体泛着一股鱼腥味。 很重。 蓝宁应声,他外婆就是拾荒的,身上有些味道很平常,而且拾荒的人多半身体不健全,所以他不觉得年轻人有多奇怪,他买了水和面包,想了想又换了一点现金,买完就赶紧拎着一袋子东西走回去。 公交站牌下许君言抱着手机一言不发,见蓝宁回来了,拿脚踢踢旁边的人。 旁边人睁开眼,蓝宁把水拧开放到他旁边,他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拿着水,咕咚嘟嘟喝了一大瓶,然后拿起面包狼吞虎咽。 许君言看了一眼直皱眉,没兴趣再看,转头跟蓝宁说:“车到了没有啊。” 蓝宁拿出手机点开约车软件:“还有十分钟。” 这家餐馆开在是闹市区,午高峰车不好打。 只能多等一会儿。 “差点就没命了。”年轻人吃饱喝足满足地叹口气,一双眼睛似乎不再那么突出,变得有些正常了,他啧啧两声,对着两个人打量一番,随后叹气地摇头,“多好的孩子,可惜天妒英才,要不久于人世了。” 许君言闻言露出一个看智障的表情,自动远离这个泛着鱼腥味的怪人。 “什么不久于世?”蓝宁疑惑地问。 年轻人冲他招招手,蓝宁狐疑地靠近两步,那人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许君言,一年后会死。” 蓝宁心里一咯噔,三伏天气硬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后退好几步,撞在了后面的人身上。 “跟他说什么话。”许君言接住他退过来的身体,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一个神经病而已。” 在许君言眼里,这人白天横穿大马路,不是神经病也是脑子有坑。 蓝宁动动嘴唇,抬起头满脸错愕,“他,他说你会死。” 虽然很荒诞,但这个怪人怎么知道许君言名字。他们明明都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哦。”许君言轻蔑地笑了下。 年轻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一边往嘴里塞剩下面包,说:“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且帮你一次。” 许君言冷漠地看手机,“哦,那谢谢你啊。” 随后搂着蓝宁转身要走。 “哎哎哎,小朋友,小朋友。”年轻人吃饱喝足手脚并用爬过来,黑色的外套下露出一双有些枯槁的手臂,双眼却亮闪闪的,抓住许君言,“小朋友,救命之恩大于天命,走前我且先报答你。” “神经病,滚----”许君言脸还没翻完。 年轻人的眼中闪烁出奇异的光晕,他一瞬间失去意识,僵硬地站在地上。 “放开他!”蓝宁快步上前想阻止他的诡异行为,按住年轻人的那一瞬,瞬间感觉被水淹没,咕噜咕噜的水声翻涌着将他包围,紧接着脑袋一阵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两个人慢慢苏醒过来。 公交站牌下,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君言挠挠头,喃喃自语,“怎么感觉头被人打了一棒子,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说到不能占便宜。”蓝宁皱起眉,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他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我们回学校吧,我看看车到哪里了。” 许君言抬手看了眼手表,淡青色的鳞片埋在手臂一侧若隐若现,但他没看见,挠了挠有些发痒的手臂,那鳞片便没入皮肤,彻底消失不见。 第16章 梦 老式风扇嗡嗡嗡地响着,吹的吊顶上的白炽灯时不时的晃荡。 灯下的人影在水泥地上拉长又缩短,像一幕黑色的皮影戏。 蓝宁看了看手机的余额,把手机藏在枕头下面,忍不住上扬嘴角,觉得周围空气也变得凉快起来。 外婆在灯下做手工活,蓝宁趴在枕头上,看着外婆混浊的眼睛,抚上她的手,“外婆,过阵子我带你去医院手术吧。” 钱很快就要够了。 蓝爱芝摆弄着手里的物件,一边说:“宁宁,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她不是傻子,这阵子每天带回来那么多肉菜,还给她买衣服,宁宁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手机,每天晚上在被窝里捧着看又傻傻的笑。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蓝宁手枕着下巴,微微一笑,“我给人补课赚钱,每次补课200块呢,放心吧外婆,我们以后不用再担心没钱了。” 不用再过苦日子,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了。 蓝爱芝笑了笑,摸着他的头,温声说:“宁宁长大了会赚钱了,外婆不用手术,把钱藏起来留着以后上大学用。别被你妈看见。” “我不会让她知道。”蓝宁说完,神色一顿,忽然发觉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蓝茵。 自从她那天跟陌生男人出去后,再也没回来过。 但他根本不在意。 这样更好,没有蓝茵的生活他们只会过的更好。 蓝宁把半张脸埋在枕头上,拿起外婆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外婆,我会治好你的,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外婆是蓝宁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疼爱他的人,靠拾荒把他一点一点养大,供他上学。 有时候蓝宁觉得自己的生命和外婆的生命在此消彼长。 他活的越久,外婆就越虚弱。 他偶尔会怕,怕外婆哪一天会离开他。 那么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爱他的人。 但是他现在不怕了,他有钱,有了钱,他们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 转眼半个月过去。 学校里彩条飘飘,今天是校庆演出的日子,也是月考成绩刚出来的日子。 但学生们都不大感兴趣自己考的好不好,考试考的太多已经麻木。 眼下的演出更有吸引力。 学校要求每个班级出一个节目,蓝宁作为班长也逃不过。 当然蓝宁也没什么组织能力。 艺术委员说他参加什么节目,他就参加什么节目。 安排好班级学生在体育馆座好,蓝宁起身去后台跟艺术委员对台本。 他们准备的节目叫爱丽丝梦游仙境。 蓝宁扮演爱丽丝。 要问为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走搞笑路线,反串更有意思一些。 走到后台,后台很多人在准备着,拿道具衣服的,化妆的,彩排的。 艺术委员距离老远看到了他,朝他招招手,“哎,班长,过来这边。” “好。”蓝宁缓慢穿过人群,视野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远处的少年正在低头看手机,身后背着吉他,黑t配着休闲裤,穿着很普通,却很清爽帅气。 看起来也是准备来演出的。 蓝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绕了个远路,朝少年走过去,走到他跟前。 许君言察觉到有人站在跟前,从屏幕上抬头,嘴边含着一根糖杆,说话间一股清爽的蓝莓味四溢,“哎呀,你也在。” “我也要演节目。” 许君言含着糖球含糊不清地说:“你要演什么?乞丐?” 蓝宁:“......” 他有一种很伤自尊的感觉,但那种伤自尊却跟以前的那种不大一样,他会觉得有一点无语。 “不是。”蓝宁说出自己找他的目的,“月考成绩出来了。” “嗯嗯。”许君言点点头,双眼发亮,弯成半月型,“怎么样?看见我的大名了没?” 许君言看着很喜欢阴阳人,但其实很单纯,蓝宁发现了,特别是笑着看人的时候,有一种非常纯真的憨态,他不由被他感染,也笑了笑,“你很厉害,考了370分。” 虽然还是倒数第一,但是已经跨度很大了,之前他的成绩才200出头。 “天才。”许君言拍拍蓝宁的肩膀,说:“哥是天才,天才不需要努力就能平步青云,你记住了。” “嗯。”蓝宁微微一笑,看到许君言成绩的那一刻,蓝宁比看到自己成绩要开心一万倍。 能帮到许君言他很开心。 所以他想悄悄地跟许君言分享一下。 知道许君言也开心他就满足了,那边有人喊他过去准备彩排。蓝宁点点头,赶紧过去了。 蓝宁走过去,班级里参加演出的人已经换好各自的装扮,艺术委员拿着化妆刷,把蓝宁拉过来上妆容。 蓝宁一声不吭,虽然不懂她在弄什么,但还是很配合。 花完妆又被拉到换衣间换衣服。 蓝宁走出更衣间的时候,周围一阵抽气声。 他穿着一身浅蓝的蓬蓬裙,他身材消瘦矮小,那裙子不大不小很适合,漆黑的长发带着卷垂下,头上戴着同色系浅蓝色大蝴蝶结。 一张脸画了淡妆,加了假睫毛和眼线,本来就有些狭长的眼睛,变得灵动野性,整个人清纯美丽的像从故事书里走出来一样。 第20章 后台里的其他班级的人甚至都认不出这是蓝宁,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 “她好美啊!哪个班的?”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蓝宁?” “别逗了,这明显是个女生。” 董萌萌拉着蓝宁十分满意地展示着自己手下的作品,享受追捧的目光一路回到他们班级的彩排位置。 张安和其他的同学明显愣住了。 “当当当。”董萌萌把人一推,骄傲道:“好看不?我的眼光不错吧?我就说班长特别适合爱丽丝。” “等等----”张安嘴巴张成o形,我去了一声,“这是班长?” “哼哼。”董萌萌满足地给蓝宁理理头发,说:“不然呢。” 张安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红晕。 蓝宁被人群注视的有些局促,连忙说:“我们开始对台本吧。” “哦。哦。”张安结结巴巴地回应。 董萌萌推了一下张安,打趣地说:“花痴病犯了?” 众人一阵哄笑。 对完台本,前台的演出也正式开始了。 最开始的节目是小品和相声,还有手语之类的。 蓝宁安静地坐在角落,他不擅长应对热闹的场面,也不知道怎么跟同学相处,只是像往常一样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然后默默等待下一轮任务开始。 直到主持人的报幕声再次响起。 【下面有请男生独唱,由许君言同学原创作词,作曲,原创歌曲:《梦》】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蓝宁心脏跟着许君言三个字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他起身,脚步不受控制的来到前台的帷幕后面。 视野变得开阔。 他看见许君言在舞台上,依旧是那黑t,长裤,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姿态随意但并不散漫,有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洒脱。 他抬手调了调话筒的高度,朝后面伴奏示比了个ok的手势。 灯光开始变幻。 舞台后电子投屏上浮现出海浪的背景。 轻缓的男声响了起来。 甲板上海浪吹拂,我的思绪破碎。 它是谁,藏于我梦中。 银色尾翼,飘扬于水中。 人们说,人鱼存于幻想。 它浮上水面,对我歌唱。 走向它的怀抱,拥抱它。 来吧,来吧,它说。 (啊-------) (等待你变成了我。) 来自塞壬的吟唱,走向死亡的圣歌。 (啊-------) (拥抱我,成为我。) 摆脱痛苦,融入水中。 (啊-------) (赐你永生。) ...... 蓝宁一阵恍惚,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一阵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他忽然涌上来一种窒息感,感觉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难过。 整个人像被攥住喉咙一样喘不上气。 一曲歌唱完,台下寂静一片,而后响起一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那诡异又圣洁的歌曲,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蓝宁因为太过窒息早早退场,他在洗手间的水池边旁,喘了几口气。 明明唱的很好,为什么他这么难受。 但蓝宁没想太多,只当是身体不大舒服,洗了把脸就出去了。 场上反应极为强烈,许君言站在聚光灯下,冲场下招招手,潇洒离场。 旁边的音乐老师抚掌迎接他,“唱的很好,许君言。” 许君言是个极为少见的天才,谁能想象这首歌仅仅花了两天就作词作曲完成的。 特别是高音部分,纯属炫技之作。 许君言上扬嘴角,“老师,我艺考决定也唱这首歌。” “艺考么,可以啊。”音乐老师笑道,“高音部分很不错,也很有创意,只是跟你以前的风格不大一样,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 许君言平时的风格是倾向于说唱和节奏感强烈的曲风,并不是这种十分有难度的传统高音唱法。 “我写着玩的。”许君言说:“最近总做这种奇怪的梦,就记下来了。” 梦里他变成了一条人鱼,跟歌词里说的那样,有个人一直在叫他过去。 音乐老师十分满意,拍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教的天才。” 许君言十分得意,“那还用说。” 天才的灵感都是源源不断,哪怕一个梦都是创作来源。 作者有话说: ---------------------- 存稿要没了,我要g了。 第17章 爱丽丝 蓝宁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正好与许君言完美错过。 许君言下台后跟教他音乐老师继续交流歌曲的细节和高音部分。 毕竟创作出来才几天,很多地方要更加精进一些。 旁边的人们一阵窃窃私语。 有的还被许君言听见了。 说他有才华怎么怎么样。 喜欢他或者夸他牛b。 许君言听腻了,他知道自己有才华,自然也知道自己长的很帅。 那是理所当然不是吗。 他生下来就拥有这一切,他有肆意妄为的资本,想做什么稍微用点心就能够出类拔萃。 被人群环绕,被人夸赞。 被人仰望。 那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被人仰慕是他的命运。 哪怕他在顽劣骄纵,也会有人为他着迷。 舞台灯光再次变幻,许君言穿过大厅往外走,他演出完和老师也说完了,也没兴趣继续在这看节目。 正巧郑嘉仪找他。 郑嘉仪在电话里听到嘈杂舞台背景音,忽然想起来今早微信公众号推送的校庆宣传海报,不由说:“今天校庆演出,你怎么不看啊。” 许君言:“不想看,你有事找我?” “有啊。”郑嘉仪捏着嗓子说:“人家想你了。” “哼。真恶心。” “嘿嘿。哥你课补的怎么样啊?说好了考一个学校我得监督你啊。” 舞台上一段旁白结束后,轻快的音乐响起来,在大厅中回荡,许君言快走了几步。 “用得着你监督我......”许君言边走边说着。 舞台上一个兔子打扮的人偶圆滚滚地跑了出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快点,再快点,我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晚会!】 爱丽丝走出舞台:【瞧,这只兔子会说话。】 【喔,你好爱丽丝,不过我得走了拜拜。】 爱丽丝:【等等----啊----】 爱丽丝的声音一出,许君言忽然定住,手机里郑嘉仪的声音还在响着,许君言全然不顾,转过身看向舞台。 台上的爱丽丝,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齐膝盖短裙,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裙摆上,腿上穿着蓝白条纹的高筒袜,配着红色的圆头小皮鞋。 而且那张脸埋在打着卷的长发中,正跌坐在地上,烦恼地摸摸头。 有些低沉的男生再次响起:【天呐,我怎么会掉进这个地方?】 爱丽丝缓慢地站起来,四处打量。 “我靠。”许君言瞳孔地震,微微张着嘴巴。 手机那边郑嘉仪一头雾水,十分好信地追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我靠?” 许君言无法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 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蓝宁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不对,这不对劲,许君言关掉手机里的大喇叭,一阵头脑风暴过后,觉得这不是什么妹妹。 这特么是蓝宁。 这声线绝对是蓝宁。 原来蓝宁说要演出的节目就是这个啊。 蓝宁穿了个裙子扮演爱丽丝?一个男人居然反串,好恶......不对,反串起来一点也不违和。 甚至有点...... 许君言形容不出来。 只感觉那动作,那懵懂的姿态,好像是真的落入神秘兔子洞的小爱丽丝。 他目光有些移不开了。 爱丽丝在台上东张西望,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四周。 许君言觉得蓝宁居然这么矮,小小的往哪里一站。 跟他小侄女手里玩的芭比娃娃似的。 他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了几张。 一直到退场,场下掌声过后,许君言被郑嘉仪夺命连环催,催的接下他的电话,往一旁的步行楼梯走。 这是消防通道,极少有人会来。 郑嘉仪在那边惊讶了一阵子,催着他要蓝宁的剧场照片。 “你好奇他干什么?”许君言说着。 “我一直觉得蓝宁挺帅的。”郑嘉仪说:“就是长的矮了点。” “这样啊。”许君言十分敷衍地回应。 他慢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儿,后背一沉,好像撞了个软绵绵的东西。 许君言转过身。 那人从他身后起来,柔顺的卷发垂在胸前,浅蓝色的蓬蓬裙被挤压的有些变形,那人却无暇顾及,与他对视一眼,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越过他跑下楼。 第21章 长发上的大蝴蝶结像活过来一般,随着他的动作翩翩起舞。 像从书里走出来精灵。 许君言愣住了一瞬,身体先于大脑思考将人抓住,“爱丽丝,你去哪儿?” 蓝宁被他抓住手腕,整个人都羞愧的要死。 “什么爱丽丝.......我,我是蓝宁。” “哦。”许君言说:“你是蓝宁的妹妹。” 蓝宁:“......” 许君言放开他,说:“我开玩笑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我忽然想起我手机落在洗手间了。”蓝宁说:“正准备去拿。” 他本来想换回衣服去拿,可演出就快要结束了,他换完估计会有很多人出来,所以有点来不及。 “去吧。”许君言给他让路。 蓝宁迅速拿到手机又快速的往回跑。 许君言坐在台阶上,漫不经心地回消息。 目光捕捉到一抹蓝色的身影,他往下看,蓝宁正快速的跑上来,漆黑的长发在飘扬着。 许君言放下手机看了半响,一直到蓝宁走到跟前。 蓝宁跑的太快,支着膝盖喘气,长发随着动作飘散而下。 许君言抬手挑了一缕,绕在手指上打了几个圈,“你留长发真的很好看欸。” 那是真的。 视线汇聚到一处,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 安静了一会儿。 蓝宁说:“真的好看吗?” “嗯。”许君言应声,目光微微下落,手里的头发正在被蓝宁慢慢地扯回去。 蓝宁默默地坐在他旁边,心跳的奇快,或许是因为跑的太快,或许是因为别的,总之他只能靠用力呼吸才能减轻心脏剧烈跳动的刺痛。 蓝宁自顾自冷静一会儿,视线看向旁边,看见许君言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有一张熟悉的相片,而许君言正在往相片上贴蝴蝶结。 蓝宁顿时脸烧的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删,删掉。” “欸?”许君言捧着手机欣赏了会儿说:“不行。” “.....”蓝宁攥紧手指鼓起勇气去夺许君言手里的手机。 许君言抬手,不让他抢,“下去。” 蓝宁用力够了够,发现够不到,只好脸红耳赤地缩回去,抱着膝盖。 “为什么拍我的照片。” “郑嘉仪说想看。”许君言说着给郑嘉仪发过去一张,然后又按了保存。 “......”蓝宁脸红耳赤,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不是有点奇怪。” 是不是觉得反串很滑稽,所以才跟朋友分享。 “没有啊。”许君言看着他说:“还挺好看的,真的。” 许君言忽然觉得蓝宁真的挺好看。 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好像慢慢的变得帅了点。 蓝宁没说话。 外面的人声逐渐嘈杂,蓝宁意识到这是学生散场了。 “我该去换衣服了。” 他匆忙地起身,长发扫过许君言的手臂,像晚会上落下水晶鞋的灰姑娘一样匆忙离场。 许君言摸了摸手臂,感觉像被羽毛拂过,痒痒的。 作者有话说: ---------------------- 来了小伙伴们。 喜欢宁宁的小裙子嘛,某个大胖小子被迷的one愣one愣的。 第18章 暑假 高二暑假。 高二暑假。 蓝宁和许君言告别。 期末考试许君言考了500分,查到成绩的那一刻,许君言整个人从沙发上蹦起来,大叫着跑了两圈。 kivi本来还在沙发上躺着,被许君言这一叫吓得直接摔在波斯进口的手工地毯上。 许君抱起kivi转圈,“kivi!我是天才!哈哈哈哈!” kivi 是许君言家养的阿富汗猎犬,灰白相间的长毛在空中飞舞,像朵大蒲公英。 一旁的保姆笑着说:“哎呦,小少爷,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张曼也从书房走出来,抱着手臂,呵斥他:“许言言,你在发什么疯!” kivi被转的头晕眼花,被许君言放倒在沙发上歪歪斜斜地晃悠。 许君言见到张曼直接俯冲过去,地板被跑的噔噔作响,他举起手机,兴奋的像峨眉山的野猴,“妈妈,你看我,看我成绩!” “每次都倒数第一有什么.......”张曼嘲笑一声,在视线落在许君言成绩那一栏时,不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老师是不是判错了?!” “这是什么话?这是我的实力好吧?!”许君言亲两口手机,又亲一口亲妈,跑去书房去骚扰他亲爸。 “father~~you son come in~~~~”许君言唱着法式男高音,抬脚踹开门,疯子一样跑进去。 张曼拿起手机给他班主任打电话,询问完了之后才接受这个事实。 张曼眼角顿时有些湿润,她的宝贝儿子终于开窍了,终于不是倒数第一了。 保姆满面春风,“哎呦,这可太好了,小少爷能上个好大学嘞。” 张曼也笑,“可把这个臭小子高兴坏了,有点成绩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小混世魔王。” 书房里的许正扬被许君言推出来,平时严肃的脸色也挂上了笑,“什么意思啊?许家祖坟冒青烟了?是不是抄的?” 张曼说:“意思是开个会,好好表扬我们家的大天才。” “我抄?我怎么会抄别人,fateher,you,dog。” 许正扬揣了他一脚,许君言事先预判了他的动作,瞬移到他妈身后,张曼笑着把跑到身后的人抓出来,“言言,好了,别闹了,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 许君言手机一扔,双手一摊,“这就是实力。” “屁个实力。”张曼点点他的额头,“还不是投机取巧。” “你对我偏见太大了妈妈。”许君言扑到沙发上,搂过kivi,“我之前跟你们说了,蓝宁帮我补课补上来的,不过我没怎么学就是了,随随便是考个500分不是正常?还用得着投机取巧?” 许正扬走到沙发旁落座,搂过大儿子,“蓝宁?那个学习特别好的孩子啊。” 这阵子许君言总在他们面前提。 “对啊。”许君言说:“他可好玩了,我跟你说,有一次我们.......” “停!许言言说起这个我还没来说你。”张曼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舅舅经常跟我说,你好几次因为他跟董宇打架是不是真的?” “我跟董宇打架,是因为他招惹我,才不是因为蓝宁。”董宇这小子总跟他过不去,而且许君言并不觉得自己在帮蓝宁,蓝宁只是他一条狗,狗被欺负了,主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顺便还能揍人,何乐不为? “我不管谁招惹谁,是狗还是猫。”张曼点点他额头,“再打架,零花钱和学都没有了,你就好好在家学习。” “哦。”许君言说,“切。” 张曼使劲点点他额头,“听没听进去?” 许君言撇撇嘴,“我知道了呗,你们还没表扬我就批评上我了,你没听电视上说吗,打压式教育有害孩子的心里健康。” 许正扬爽朗地笑出声,摸摸他的头。 “油嘴滑舌。”张曼轻拍他一下。 说话间,外面的门童敲敲门跟保姆耳语几句,保姆上前说:“许先生,雅康制药董事长康佳过来了,您看要不要让他进来。” 许正扬颔首,“叫他进来吧。” 许君言从沙发上座起来。 不一会,一个中年啤酒肚男人带着两个秘书,面带微笑走过来。 康佳一脸谄媚地笑着打招呼:“许董事,小许少爷放假了啊。” 许君言意思一下点点头。 他不认识这人,估计是老爸的生意伙伴。 许正扬夹起一块雪茄缓慢点燃,说:“康总,家里老爷子身体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康佳搓搓手,站在旁边,“这不老爷子闲着没事,自己家种了点土特产,非要我带过来。” 康佳招招手,后面的两个秘书拿过来包装简陋的土特产。 许君言直皱眉,又是月饼礼盒,蔬菜果篮?打发要饭的呢。 张曼在那堆土特产上扫了几眼,眼神示意许君言:“言言,上楼复习去吧。” 他抱着kivi上楼。 临走时,楼下还传来康佳的声音:“许董事,您看之前说合作保健品的事.....” 张曼的声音也响起来:“先坐下说话,咱们老一辈是至交。算是老朋友了,别客气。” 他听不懂什么投资,合作之类的,只知道小时候家里就有很多人来找爸妈谈事情,每次来都拿这些破烂过来。 不懂那些破破烂烂的蔬菜水果,月饼礼盒干什么,家里又不吃,收下干什么。 但父母倒是挺开心的。 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 暑假放了一个月。 才过了几天许君言就觉得无聊,郑嘉仪那小子去看画展了,在国外玩的不亦乐乎。 他倒是也想去,但家里人不让。 第22章 许君言拿起手机,给蓝宁发了个微信:“在哪里呢。” 蓝宁过了一阵子才回复:“在打工。” “又在打工,你真是没苦硬吃。” “在家里没什么事做,出来赚钱。” 许皇大帝:“在哪里?我也去。” 蓝宁那边犹豫了一会儿,打出几个字,“春熙路的皇冠ktv。” “哟,那家店不错,我去过。”许君言回复完,从书桌上窜起来,摸摸kivi的狗头,算是告别。 下楼梯时许正扬跟康佳看起来聊的挺开心,许君言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桌子上那堆土特产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君言离开家,司机给他送到位置,他下车冲司机威胁地比比手,“我只是来唱歌的,不要给我爸妈添油加醋,被我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司机小李赶紧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小少爷,我什么人您不知道吗,对您绝对忠诚。” 许君言听完心满意足地迈进ktv的大门。 皇冠ktv里面挺大,许君言翻找出前年的卡,递给柜台上的人。 不一会儿就有专门的服务生十分热情地迎接他。 许君言瞧见他的脸,皱皱眉,忍不住四处看了看,目光在来来往往的白底黑马甲服务生中转了一圈。 没找到人。 蓝宁不是在这呢吗。 “哎,你们那个,点人多少钱?”服务生带他进了专用电梯,许君言靠着电梯门说。 “点人?您的意思是点陪唱的么?”服务生在他有些圆润的下巴壳上停留几秒,确认这人应该年纪不大,便说:“您这边点陪唱的话388一位。” “哦,点你们叫蓝宁的,叫他过来陪我。” 服务生纳闷,想起一周前招进来的那个清瘦的少年,皱眉道:“您点一个备菜的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我就要他。” 服务生应声走后,许君言在包间里唱了两首,实在唱不下去,话筒里的回音和震天响的背景乐,让他觉得自己唱出来的是一堆垃圾。 索性扔了话筒,瘫在沙发上开始对蓝宁夺命连环催。 过了一会儿。 “当当当”门被敲了三声。 许君言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看向门口。 人来的很快,推着一个精致的小餐车走进来。 “先生,您点的果盘到了。”穿着黑白制服的服务生十分有礼貌,弯着腰,低垂着眉眼,将车上的东西一碟一碟放在茶几上。 许君言也弯腰,不过是坐在沙发上,手机在手里倒蹬两下,看他一盘一盘放完,问:“装不认识我呢?” 服务生抿了下唇,一秒钟破功,眨眨眼睛,“我多切了点西瓜。” “哦,谢谢你啊。” “不客气,您慢用。”蓝宁说完坐在他旁边,调皮地笑笑,“还要什么服务?” “我要特殊服务。” “没有特殊服务。”蓝宁说:“有特别对待。” “什么特别对待。” “一对一家教。” 许君言闻言往后一躺,大叫:“饶了我吧,放假了还让我学习......” “那你叫我做什么?”蓝宁有点好奇,既然不是家教总有别的事。 但他不知道许君言单纯的是一时兴起,只是想来玩玩,许君言说:“非要有事才能叫你啊,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以下犯上了?” “对不起。”蓝宁笑了下。 “对不起有屁用啊?”许君言白天被他妈说了一通,索性也点点他的脑门,“在言哥面前不准笑嘻嘻的。” ”好。”蓝宁抿紧嘴唇,压制上扬的嘴角,如果是别人,蓝宁还能感觉出一点威胁的意思,但是许君言的话,他觉得一点也没有威慑力,因为许君言是一个放羊的孩子。 说了太多次狼来了,蓝宁根本不相信许君言会伤害自己。 甚至会主动抬头蹭上去。 于是许君言从点他的脑门到拍拍他的头,“你怎么这么像kivi啊。” “kivi......”蓝宁的话还没问完,腰间的对讲机嘶拉嘶拉地发出声,紧接着里面一个粗犷的声音突兀地蹦出来,“蓝宁过来搬货,妈的干什么去了?” 蓝宁拿起对讲机回应:“我在包间陪客人。” “少找借口偷懒,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许君言一听脾气蹭地上去了,一把抢过对讲机,大骂,“你他妈谁啊,说话这么冲?” “你他妈又是谁?” “我是你圣父,your,father。” 那头反应了一会儿,仿佛才知道圣父还能用来骂人。 “你妈------”刚要张口回骂,蓝宁抢过去掐了无线电,然后捂着嘴倒在沙发上。 “妈的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啊?你挂了干嘛,我还要没骂完呢。”许君言说着,扒拉一下他,十分纳闷,“哎,你干嘛呢。” 蓝宁肩膀颤动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抬头露出一张憋的通红脸,他收起笑的发痛的嘴角,说:“没什么,我要回去干活了。” 说完看了一眼许君言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啊。”许君言觉得很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人笑点真低,疑惑完又觉得不对劲,“哎,我点你花了钱的,你还过去干嘛?” “i’ll be back。”蓝宁走到门前,转身过来,用十分标准的英式口语说:“father。” 许君言皱起眉,这丫的有病吧,谁要当他爸爸。 不过被他叫的还挺爽的。 第19章 命运 这说好一会儿就回来,可一会儿大半天了。 许君言西瓜吃过了,十分想放水。 顶楼包间没什么人。 许君言慢悠悠地出门,找卫生间放水。 路过一个门口,里面的房门忽然弹出来,差点撞到他,许君言刚要发火,只见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生眼底泛红,脸上湿漉漉的,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许君言皱眉,下意识往包间里面看了看,一股强烈的酒味冲进鼻腔。 他一脸嫌恶地堵住自己的鼻子,只见里面灯光昏暗,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像几条癞皮狗。 桌子上都是酒水饮料。 刺耳的音乐声还在咚咚作响。 许君言看到那几张人脸时,顿时觉得更加恶心了,上午他妈刚提到董宇,没想到下午就撞见了他们三个狗东西,许君言觉得十分晦气,抬脚准备要走。 里面的人发话了:“叫她喝酒都喝不明白,真他妈扫兴。” 另一个人说:“看样子新来的,要不叫前台送几个人过来?” “别送了,长的一个比一个丑,比他妈蓝宁都丑。” 许君言抱着手臂,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去,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几个人。 张大伟说:“动不了许君言,也动不了蓝宁,真他妈没意思。” “要不是他家有点背景,我早就弄他了。”董宇说:“他有什么可装的,罩着蓝宁真以为自己是他妈的英雄啊。” 徐鸣绅趴在沙发上,呵呵一笑,“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无非跟他爸妈一样,骨子里都是臭老鼠。” 董宇打了个酒嗝,说:“管他香老鼠臭老鼠,都绕着蓝宁转,操,他们姓蓝的,都他么一个样,他妈勾引我二叔,他勾引许君言。” 蓝宁搬运完啤酒,又被经理叫回包间陪许君言唱歌,他刚走出顶楼电梯,就撞见许君言站在一个陌生的包间门口。 蓝宁快步走过去,说:“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 蓝宁的话说到一半。 董宇嘲弄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同性恋都走后门,蓝宁应该是卖屁股,是许君言的小婊子哈哈哈。” 蓝宁脚底升起一阵冷意,他看向许君言,发现许君言脸色铁青,脑内顿时警铃大作,他拽着许君言的袖子,“走,别听他们胡说。” 许君言拳手攥的嘎嘣嘎嘣响,猛地甩开他,长腿一抬走进包间。 他抬脚。 “哐当------” 包间门口一米多高的花瓶被踹倒地上砸成碎片。 巨大的声响盖过了吵闹的音乐声,在房间里回响。 几个人闻声从醉生梦死中清醒,从沙发上抬头,只见一个人影瞬间冲了过来,许君言上去狠狠一拳,将董宇打翻在地。 酒水四溅。 徐鸣绅和张大伟被酒精麻痹了脑子,身体也跟着迟钝,挣扎半天摇摇晃晃站起来,张大伟首先认出来他来,“又他妈是你!” 董宇抱着头,气急败坏捂着脑袋大喊,“给我打死他!” 张大伟轮着拳头冲他砸来,许君言一脚踹在张大伟的小腹上,董宇趁他分神朝他脸上来了一拳,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拽过徐鸣绅,推他一把:“他妈的,给我上!” 徐鸣绅想起被许君言羞辱的种种,酒精上脑,大吼着冲上去。 四个人顿时扭打起来。 蓝宁心脏惊的砰砰乱跳,他不顾一切上前推开拿凳子砸人的张大伟,拉着许君言,拼命往门口带,“别打了!!!别打了!” 第23章 到处都是散落的酒瓶。 灯光绚丽的模糊。 “妈的!”许君言抬脚踹开扑上来的人。 蓝宁死死拉着许君言,脸色苍白,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了他,那些拳头即使没落在他身上,也让他本能的产生恐惧,本能的发抖,“求你,求你别打了,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少他妈管我!”许君言正在气头上,低头要骂,却撞进了那双充满水雾的眼睛,他愣了一下,想甩开的手也没甩起来,缓缓松开拳头,阴沉着脸被拉着走到门口。 刚走到门口。 啪的一声,啤酒瓶碎片在他头顶飞溅。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头顶淌下来。 蓝宁惊的叫出声,许君言脸色阴沉骇人,缓慢地转过头,张大伟拿着半个碎掉的啤酒瓶,站在房间里,喘着气,“我他妈让你走了吗......” 许君言一声不吭地擦擦脸上的酒水,用力掰开蓝宁的手,迈进包间,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许君言,许君言!!!”蓝宁拼命拧动着门把手,发现里面被反锁,根本打不开。 厚重的门隔绝了声音,听不见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蓝宁踢踹了一阵子,房门根本纹丝不动,他放下发麻发疼的腿,赶紧拿起对讲机呼叫楼下的保安。 等待的十几秒度日如年。 保安打开了房门,蓝宁第一个冲了进去,房间内一片狼藉,所有东西都被砸碎了,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许君言擦擦脸上的血,呸地吐在董宇的脸上,“狗崽子,妈的,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蓝宁抓着他,手指都在抖,他知道许君言打人狠,但是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这种打法,好像不要命一样。 他找出一条毛巾,颤抖着按在许君言头顶上的伤口。 他只通知了保安,但是没过多久来了一群人,服务员,医生,还有他们各自的父母。 好像一瞬间嘈杂的声音充满包间。 有抱怨,有质问,也有哭声。 许君言坐在沙发上自己按着伤口,蓝宁有些怔愣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直到他面前站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穿着正装,浑身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强大气场,即使不说话,蓝宁也感觉到他们的身份很不一般。 两个人很明显目标不是他,而是坐在他旁边的许君言。 女人看了他一眼,蓝宁被她的不怒自威的气场震到,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 “妈妈,我.......”许君言抬头,话还没说完,张曼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他肩膀,指着他鼻尖,”许君言,你不惹事会死吗?啊?” 许正扬单手插兜,看了许君言一眼,转身朝另一堆人群走去。 “许董事,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我们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董太太见许正扬过来,捂着胸口一副咽气的样子,“我家小儿子,再怎么混账,那也是个孩子......你家的儿子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我家小徐怎么被打成这样......”徐太太也跟着抱不平。 “小伟,小伟你看看爸爸......” 几家的家长围着自家的儿子哭诉着。 许正扬捏了捏眉心,又折返回罪魁祸首旁边。 蓝宁站在角落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拧着手里的带着血的毛巾。 像一只落单的鸟。 不一会儿,里面受伤的人都被医护人员和家长带下去,许君言也要去医院做检查。 蓝宁想跟过去,张曼回头一个眼神阻止了他。 人群散去,张曼朝他走过来,轻声开口:“你叫蓝宁吧?” 蓝宁点点头,擦擦手里的血,局促不安地鞠了个躬,“阿姨好。” 张曼拍拍他的肩膀,温声细语:“以后离言言远一点。” “言,言言?”蓝宁抬头,喃喃出声。 “我是许君言的妈妈。”张曼好心提醒他。 蓝宁才反应过来,原来言言是许君言的小名。 “我知道许君言对你很好。”张曼柔声说:“但是你不应该给他添麻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蓝宁心里一阵苦涩,缓缓低下头。 他差点忘了许君言为他打的架。 ----- 南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许君言伤的不重,做了一堆检查,脑袋缝了两针就出来了。 出来后护士带着许君言去病床上休息。 他爸妈在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他缝完针出来人都不见了。 护士走前叮嘱他在床上躺两个小时观察观察。 许君言躺了一会儿就躺不住了。 拿起手机给郑嘉仪发了个头顶被缝针的照片。 蓝宁的微信也发了过来,“你还好吗?” “好啊,不过他们可不大好。”许君言继续发消息:“你看到没?以后惹我的下场就是这样。” 郑嘉仪打了微信电话过来,许君言就没再回蓝宁的消息,接了电话。 “董宇还有那两个臭狗屎,被我揍的半死不活......嘶-----” 许君言说着,从床上蹦下来,脚落地的瞬间,脑内一阵尖锐的刺痛。 “言哥,你咋了?” “没事。”许君言皱皱眉,那股刺痛很快就消失了,他摸摸头上的纱布,根本没在意。 医院楼下有专门开的超市,许君言下去买糖,他很爱吃甜的东西。 什么糖果,蛋糕,巧克力,奶茶,统统喜欢。 吃完有种大脑放空的舒服感。 买完糖,许君言继续跟郑嘉仪唠嗑:“我没事儿,天天打架,我爸妈能把我怎么样?无非就是拿七匹狼抽我,我又不是没被抽过,问起来就是他们先打的我。” “哥你不是说,你先给董宇一拳的么。” “这你别管,反正是他们先打的我!”许君言暗自计划着一会儿应对爸妈的说辞,路过一间诊室,余光猛然略过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形顿了顿,眯起眼睛再次看过去,门中间的透明的玻璃里映出两个人的背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正在跟里面的医生老头说着什么。 许君言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子,诊室上写着肿瘤科。 许君言一阵疑惑,他们两个来肿瘤科做什么? 尽管只是背影,他不可能看错。 他自己的爸妈怎么会看错呢。 他挂掉手里的电话,朝着科室走过去。 诊疗室里。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盯着一个片子,盯了十几分钟。 张曼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手指把布料抓的发皱,许正扬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面色凝重,“刘教授,这诊断结果是不是错了,言言这么小,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啊,言言从小体格就很好,家族也没有遗产病史。”张曼声音一阵颤抖。 刘教授慢慢摇摇头,从ct片子上抬头,深深叹口气,“这孩子的病情很不乐观啊,你们以前给他做过脑科检查吗?” “有,每年都有的,一直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症状。”张曼像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满坏希翼地看着对面的人:“刘教授,您诊断错了吧,他从来没有任何问题啊,他身体一直很健康啊......” “仪器不会诊断错误,更何况你们已经做了两次。”刘德永再次摇摇头,说:“半年前没查出来,只能说恶化速度太快了,从片子上看,大概率是弥漫性脑部胶质瘤,具体情况还要做个病理诊断。” “怎么会.......”张曼五官一阵扭曲,支着额头不语,许正扬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他们的大儿子,一直以来都活蹦乱跳的像兔子,怎么一下子做了个检查,就诊断出脑癌晚期。 这简直荒唐到极致。 刘德永拿起ct片端详,微微叹气,他也希望是误诊,从业四十余年,接诊过这么年轻,前期没有明显症状的,上来就恶性程度这么高的患者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但这片子不会骗人,他的从业经验也告诉自己绝无可能误诊,这孩子真的是脑癌晚期患者。 “言言要怎么治疗。”许正扬呼出一口气,“刘教授,我不在乎代价,只要能治好我儿子我愿意倾家荡产......” 刘德永微微叹气,“这不是钱的问题,这孩子首先要取活检病理定性,配合定向化疗,效果不错的话,一年以上存活期有的。” “一年?”许正扬表情扭曲,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只有一年?没有治愈的可能?” 刘德永摇摇头,拿起ct叹息,“详细的治疗方案还要后续再讨论,可以尽力延长生存周期,不过也........” 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这不可能!”许正扬表情彻底失控,猛然大吼,“你说我儿子只能活一年?这怎么可能,他才十几岁!!!!!!怎么可能得脑癌!!!庸医!庸医!!!” 许正扬拿起桌上的片子,夺门而出。 第24章 打开门的瞬间,他的心脏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一个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少年长的跟他七八分相似,只不过身体还在发育阶段,有些清瘦修长。 许正扬眼底泛红,嘶哑的嗓子叫出声,“言言......” 许君言嘴里的糖球掉了出来,呆愣愣地看着他爸爸,满脸迷茫,“什么脑癌?谁.......谁得脑癌了?” 张曼看见门外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诊室内一阵寂静。 第20章 生死有命 高三下学期。 晚春三月,冬季吹过来的风有些刺骨,蓝宁快步走进班级。 老师催他报志愿他一直都没想好考什么大学,甚至于以后做什么都没想好。 寒假暑假兼职挣了不少钱,让他有了充足的钱。 另外董宇他们在那个暑假过后转走了,这个学校再也没有欺负他的人。 还有一点非常可惜,高三上学期末,郑嘉仪也转走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原因,忽然就转走了。 迄今为止,生活都在安安稳稳的过着。 蓝宁坐在座位上,点开手机将整理好的资料文档发给许皇大帝。 许君言从去年暑假就没来上过学,蓝宁问过他,他说自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现在在跟父母环游世界。 好像一瞬间所有跟他有关联的人都离开了他的世界。 蓝宁会在微信朋友圈里看许君言发的动态。 有时候是在巴黎,有时候在伦敦,有时候又在南极洲。 直到蓝宁看到了他朋友圈晒出的返程机票,问:【环游结束了?】 许皇大帝:【当然,我还在欧洲皇家歌剧院开了一场自己的演唱会。】 蓝宁想起前几天他朋友圈发的照片,歌剧院很大,内部富丽堂皇,许君言一个人站在台上,台上有百人伴奏的专业乐队,但台下观众席空却无一人。 许君言那时候还说是为了好玩自己特意包的场。 于是蓝宁又问:【那是最后一站吗?】 许君言:【不是,最后一站是这里。】 蓝宁疑惑:【哪里?】 许君言手指顿了顿,回复:【我要回去上学了。】 【啊!真的吗?什么时候?我来接你!】 【过几天吧,叫上郑嘉仪一起,】 【郑嘉仪转学了。】 【哦,怪不得联系不上呢。】 许君言放下手机,外面蓝天白云,水雾丝丝缕缕的上升,在云层里留下一个圆形的彩虹。 许正扬搂过自己的儿子,轻声说:“家里不是最后一站,言言,我们以后还会再环游世界。” 过去的一年,全世界都跑遍了,他们仍旧未能寻找出治疗许君言的办法,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南林市,其实确诊的那一刻,张曼已经明白,著名脑外科学家刘德永都治不了的人,其他人更是没可能治好,他们过去的一年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张曼一只眼睛包着纱布,长时间的悲伤她一只眼睛视网膜已经严重受损,另一只眼底布满血丝还勉强能看的见,她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看向窗外的云彩。 许君言笑了下,他已经很淡然了。 “我爱你们。”许君言轻声说:“没事的,不要哭了,说不定有一天我就好了。” 也许吧,许君言也不知道,他忽然知道自己快死了,忽然脑袋里长了个肿瘤。 这很突然,在一个平平无奇打完架的下午。 扫了个ct告诉你,没多少日子了。 然后就是手术,化疗,求医问卜。 他已经淡然接受自己的命运,但爸爸妈妈要比他脆弱的多。 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经常能看到父母坐在他床边,有时候呆呆地坐着,有时候会哭,他会被吓一跳,时间久了也慢慢的习惯了,有他们在反正安心一些。 死就死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这些年活的很开心,有爱他的爸妈,有朋友,又去开了演唱会,当了大明星。 又在环游世界。 已经很不错了。 就这样吧,许君言想,他父母已经够伤心了,他不能再伤心了。 私人飞机降落在专用机场,他们回到家里的庄园别墅。 晚上灯火摇曳,许君言躺在床上睡着了。 张曼关上门,见许正扬站在落地窗前上去轻轻抱住了他,“什么时候走?” “过阵子吧,等言言在学校呆够了,玩够了,我们带着言言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公司那边.......” “资产都转移走了,等我们出国,谁也找不到,那时候我们就能一直陪着言言,一直到最后……”许正扬抓紧她的手。 张曼哽咽着应声。 ------- 许君言说了要回来上学,蓝宁等到中午才等到人,见到人的一瞬间微微愣了一下,许君言好像瘦了很多。 他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口罩也捂的严严实实,已经到了暮春,还穿着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 “好久不见啊,小土包子。”许君言闷声开口。 声音也有些嘶哑,蓝宁走过去,靠近的瞬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我给你拿行李。”蓝宁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箱子小小的,很轻,便问:“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的专辑,还有一些,风景照之类的。”许君言递给他,手臂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毕竟我以后可是炙手可热人见人爱的超级明星,你要不要一张?带我自己的签名。” “要。”蓝宁应声。 “要也不给你。”许君言摸摸他的头,又说:“土包子不懂音乐。” “好吧。”蓝宁有些失望。 许君言不想要送什么纪念品的东西,那些专辑啊,相片啊,都是留给自己的,留给别人显得多矫情,好像自己有多放不下。 他活的潇洒,走的也能潇洒。 中午收拾好宿舍,蓝宁和许君言回到各自班级。 蓝宁的班级在许君言的前面,他很快就到了,许君言越过他往里走,蓝宁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午后的阳光照着走廊,天气还是冷的,照的许君言人影萧条,明晃晃的泛着冷意。 ------- 【下课来我寝室。】 蓝宁晚自习忽然收到消息后,回复:【好。】 蓝宁只要跟张主任说一声晚自习去给许君言补课,基本上他班主任就不会阻拦。 蓝宁发现张主任最近脸色不大好,提起许君言一副如丧考妣的悲痛样子,但他也没多想。 只当是张主任步入中年的更年期。 寝室暖风开的很足,蓝宁背着单肩包走进门,床上的被子还是瘫成一堆的,许君言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小熊团睡衣下地正给自己倒水。 蓝宁说:“你要睡了吗?” “不睡,就是天气太冷了,躺着多舒服。” 蓝宁不记得许君言怕冷,印象中他很好动,不应该怕冷,但转念一想,他跟许君言也没相处多久,不算很了解。 许君言喝完水躺回被窝,拍拍床,“上来坐着啊。” “嗯。”蓝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在床边,有些局促,许君言盖着被子,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我们上次讲到哪里了?” 蓝宁赶紧翻找出包里的笔记,打开,“讲到物理常见大题。” 蓝宁给他讲解着几种物理常见题型以及解题思路,讲到一半,许君言的头蹭了蹭他,慢慢地枕在他的腿上。 蓝宁不大敢动,一时间说的话也停了。 许君言的头发很软,他看过去,发现头顶稀稀梳梳的,白皙的头皮都裸露出来。 许君言枕着他的腿,迷迷糊糊地打瞌睡:“继续讲啊。好催眠。” 蓝宁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问:“你的头发怎么好像变少了。” 难道是他的错觉?可印象中他的头发没有这么稀少。 “这不是学习学的吗?”许君言低着头,说:“学的太刻苦了,怎么办啊,以后不小心考到清华,我很为难的。” “什么啊。”蓝宁被他逗笑,手指在发丝中划过,忽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伤疤。 许君言身体一颤,立马躲开了他的触碰。 蓝宁收回手,脸色有些凝重,“这是暑假的时候张大伟给你打的么?” “是啊。现在已经好了。”许君言从他的腿挪到枕头上,双手枕着手臂,说:“他已经被我降服,成为我的坐骑,以后看见我都得给我下跪。” “好厉害。”蓝宁微微一笑。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讲完课,监督完作业,蓝宁完成今天的任务也该走了。 他拿起书包起身,“今天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要走了?”许君言趴在床上,脸贴着卷子,伸手扯扯他的书包带,“这么晚了,还有车吗?” 蓝宁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公交停运了。便说:“没有了,我打车回去。” 第25章 “打车啊。”许君言有些失望,看向他闷闷出声,“你以前不是走着回去吗?” 蓝宁微微皱眉,忽然不懂许君言什么意思,为什么让自己走着回去,以前走着回去是因为穷,现在他有钱了,走着回去做什么。 但是毕竟是许皇大帝,思维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蓝宁还是决定顺他者昌,说:“那我走着回去好了。” 于是他转身要走,走了两步没走动。 许君言又扯住他书包带,太过用力导致单肩包滑落在蓝宁的臂弯,蓝宁:? 许君言闷闷地出声:“那你走着多累啊,留下来陪着我吧。” 今天许君言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没有人陪伴是件很令人恐惧的事。 他好像离不开人。 父母守在他身边久了,突然离开他,许君言就像返回到了婴儿时期,强烈需要人的陪伴, 必须有人无时不刻的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他需要人陪。 蓝宁微微一顿,随即笑着说:“好啊。” 许君言听完立马爬起来,把床上的卷子卷起来放在一边,收拾自己的床,使唤他,“你去洗澡吧,睡衣在衣柜里。” “好。” 洗完澡,蓝宁穿上一套一模一样的小熊睡衣,慢慢爬上床。 虽然是单人床,但是比他家里和外婆一起住的床还要大。 蓝宁有些紧张,刚躺下去,不一会儿一个热热的身体就靠了过来。 蓝宁总觉得许君言回来变得温和了许多,不仅仅是温和,还隐约的黏人…… “好可爱的睡衣。”蓝宁视线落在他的睡衣上。 “我妈妈给我挑的,我不爱穿,非得逼着我穿。很幼稚的。” “你妈妈对你真好。”蓝宁说。 两个人离的很近,许君言枕着枕头,问他:“你在我这留宿不用跟家里说一声吗?” “不用。我妈欠钱跑了,我外婆过世了。” “你外婆过世了?什么时候?” 蓝宁平静地说:“去年冬天,去捡钢筋被卷到铲车下面,就去世了。” 房间里寂静了很久。 许君言说:“你外婆死的时候她会害怕吗?” “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外婆已经过世了。”蓝宁说的很淡然。 许君言后知后觉,“对不起啊。” “没事的。” 许君言盖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然后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到蓝宁的手,跟他牵在一起。 蓝宁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其实蓝宁那时候几乎想着跟外婆一起去了,但是想到许君言还在,蓝宁才有了一点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可蓝宁发现许君言这段时间很嗜睡。 下课趴在桌上,体育课趴在桌上,甚至晚上补课也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 学习也不如以前,理解力变差,很多以前会的题型现在也忽然忘了。 蓝宁有时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天气渐渐暖和,他们约在天台上学习,许君言穿上了一件羊毛衫,外面罩着宽松的校服外套,手里横着一本单词本。 但是单词没背几个就往他身上钻,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像只慵懒的大猫。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聊到志愿。 许君言放下单词本,说:“你以后想当什么?” “医生吧?”蓝宁也不确定,目前只想选一个工资高的职业。 许君言轻声说:“好啊,那等我死后要把我的遗体捐出去。” “为,为什么?” “为了死后也不被人忘记,最好能陈列在展览馆,展现出我的完美和帅气,你不是要当医生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专门给我做漂亮点,年轻点,然后还要制作一个纯金的金牌,”许君言说着说着停顿了几秒,好像在思考,也好像没什么力气似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写着大大的许,不,只写许不大行,要写许某某到人间一游……” “我.....”蓝宁有些被他的想法吓到,哪有人会主动把自己做成大体还要放在展览馆的啊。 “我什么我呀,”许君言声音逐渐变小:“我相信你,你以后一定是个专业的好医生……” 蓝宁心脏快速跳动两下,刚要说话。 许君言头一歪。 闭上眼睛睡着了。 蓝宁不由笑出声,小猪吗?整天睡。 他抱着他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他躺的更舒服,手指不经意略过他的鼻子,却摸到了一手湿热的液体。 蓝宁惊慌地低头。 鲜红的血液从少年的鼻腔中滴滴答答淌下来,在蓝白校服上晕染出一大片殷红的花。 “许君言!”蓝宁惊慌失措,抱着许君言摇晃着,“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只有天台上的回音。 少年的头软棉棉地垂下来,好像失去了生命力。 作者有话说: ---------------------- 还剩最后三章[化了] 第21章 孤独 后续许君言被带回家。 后续许君言被带回家。 蓝宁看着他戴着大大的口罩, 被父母带上车。 蓝宁叫了他一声,许君言只是冲他招招手,然后钻进车里。 校医说他可能是贫血, 蓝宁看着车辆渐渐行驶到远处, 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蓝宁没回应校医的话, 他心里惶惶不安,总觉要得要发生什么事。 许君言又开始休假。 他本来不想休假, 想上学, 但是他妈妈说要在家养病。 去医院检查完, 脑袋里面的瘤体又长大了,这次是压迫到神经,才导致晕厥流鼻血。 化疗完, 他摸摸头, 又掉了一把。 “靠,掉成秃子怎么办。”他躺在车里, 摸着kivi抱怨, “kivi把你的毛借我当假发吧。” 张曼笑了笑, “赶明给你定制一顶。” “那我要银白色的。”许君言说:“再做个帅气的造型,不帅不要啊。” “好,妈妈知道,你最喜欢臭美了。”张曼拿起手机联系秘书去找合适的假发定制,许正扬搂过许君言,摸摸他的脸颊,“还想做什么?” “我想回学校。”许君言说。 “可以啊, 但是先在家陪陪爸爸妈妈吧,爸爸妈妈也想跟你在一块儿。” 许君言忽然鼻子一酸,埋进许正扬怀里。 李秘书精明的目光扫过后视镜。 暗自感叹一番后面的父子情深。 许董事家里就一个儿子, 从小到大含在嘴里养着,自从儿子得了病,他本人已经无心工作。 甚至请了无限期的长假。 他持有的公司股份也大部分抛售,请长假的这大半年他和张曼名下的财产几乎都转移到他小叔子的海外贸易皮包公司,看样子是准备跑路了。 不过南亚集团现在也是树大招风,已经被上面关注到了,现在抽身离开真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捞钱捞的够多了,也不用担心公司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被揭发了。 到时候即使东窗事发,许正扬一家早就跑到国外,谁找到的到呢。 小李一边想着许正扬的老谋深算,一边盘算着在他跑路前多捞点好处也出国发展,毕竟他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真要是有那一天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 半夜十二点,许正扬被一阵阵敲门声敲醒,他不耐烦地打开房门,李秘书不知怎的站在门外,保姆还没开口,李秘书满头大汗,上前抓住许正扬,哆嗦着嘴唇,“董事长,您弟弟被警察带走了。” 张曼听完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小李,“你说什么?哪个弟弟?” 李秘书艰难地呼出几口气,看着张曼一脸惊恐说:“就是您的亲弟弟,半夜被秘密带走了,他走之前给我打了最后一通电话,让我给您传话,说,海外贸易公司那边出事了,快跑。” 许正扬脸色一白。 教室里一阵阵奋笔疾书的声音,蓝宁拖着下巴看向窗外,窗外的樱花已经结出花苞,再过不久就要开花了。 他觉得时间过的真慢。 许君言很久没联系他了,上一条他发的消息还在一周前,许君言没回复他。 他再次点点手机,在输入框里编辑文字:今天新总结的笔记要看吗? 文字在白框里停留一秒,被快速抹除。 再次输入新的文本:【你还好吗?】 删除 【为什么不来上课?】 删除 反反复复几次,蓝宁缓慢地打出几个字: 【我很想你】 这几个字在对话框里停留了一分钟,蓝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重复之前的行为,把它一点一点的删除。 最后只发了一个在吗的表情包。 表情包是一个小兔子躲在墙角害羞地探出半个头。 第26章 然后等到下午也没有回应,中午,晚上。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数不清第几天。 蓝宁写卷子,抄板书,发卷子,给老师看晚自习。 放学买菜。 拎着一袋子东西回家做饭。 锅里热气腾腾地煮着火锅丸子。 蓝宁一个人对着小圆桌,忽然窒息的喘不过气。 他看了一会儿升腾的气泡,拿起手机,找到许君言的微信打过去。 长久的忙音,最后嘟的一声宣告结束。 打不通。 打不通,究竟为什么? 许君言开始讨厌自己了吗?单纯的不想回复? 还是他妈妈不让他联系自己? 因为许君言为他打架才休学,所以不想让他跟自己有瓜葛吗? 蓝宁前所未有的迷茫和难过,他发现除了手机,没有任何许君言的联系方式。 许君言一走,他们就断了链接。 变成了两条平行线。 张主任离职了,蓝宁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外呆了一会儿,里面新上任的主任这样跟他说。 一个月前还传闻张主任被调走了,现在一问居然直接离职了。 他跟往常一样慢吞吞地走出校门,身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色彩,变成一帧一帧的黑白背景。 他朝着熟悉的公交站牌走过去。 直到一声声高呼穿过他的耳膜。 蓝宁抬头,只见街道尽头乌泱泱地走过来一群人。 那些人占据了整个街道,一眼望不到边际,他们举起旗子,有的拉着鲜红的横幅,一边游行,一边喊着整齐响亮的口号:还钱!还钱!还钱! 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汽车的鸣笛声。 蓝宁看过去,鲜红的横幅上写着许正扬,张曼丧尽天良,南亚集团是庞氏骗局几行大字。 人群所到之处掀起一阵热浪,街道被占据,车辆不得不停在路中间,鸣笛声很明显不能阻断人群的脚步。 他们群情激奋,拿起手上的鸡蛋啤酒,去扔向一切试图阻碍他们的事物,大街上顿时陷入躁动。 一时间混乱起来。 蓝宁晃神了一阵,眨眼间一个啤酒瓶朝他飞过来。 他根本来不及躲开,忽然身体一歪,一人把他扯到了一边。 啤酒瓶在他脸颊周围擦过,撞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蓝宁回过神,看想来人,认出来他,说:“张安,你也在这等车啊?”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张安擦掉脑门上的汗,赶紧拉着蓝宁跑远,跑到一处胡同才放开他,说:“班长,你别离他们太近。” “这些人好奇怪。”蓝宁微微皱眉,疑惑,“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啊,听说这些人都是被南亚集团坑过的,南亚集团虚假宣传骗他们投资,事情败露了,他们从全国各个地方飞过来要说法。”张安说:“你没看新闻吗?许正扬和他老婆犯事被抓了。” “这样啊。”蓝宁并不感兴趣,随口问了一句,“许正扬是谁?” “这都不知道,是许君言的爸爸啊。”张安说。 张安说完,蓝宁大脑像被尖锐的针狠狠插入,一阵尖锐的嗡鸣,他猛地直起身,紧紧抓住张安,死死盯着他逼问:“你说他是许君言的爸爸?” 张安被他的样子吓一跳,说:“对,对啊。你还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不过班长你太内向了,不跟人交流,不知道也正常。” 蓝宁手脚冷到了极致,像被一桶冰水狠狠浇透,浑身冷的发抖。 “还钱!还钱!”巨大的讨声一浪盖过一浪。 蓝宁被那醒目的横幅和扎眼的几个字晃的血液逆流,牙齿都在发颤。 “对不起,我先走了。”蓝宁推开张安,不顾一切朝着学校方向狂奔,几乎逃离一般离开现场。 他返回学校,找到许君言的家庭地址,打车找过去看,发现别墅大门已经贴上封条。 微信页面停留在一个月前。 蓝宁一遍又一遍打过去,直到手机没电。 他又找充电器给他发短信。 一条又一条。 没有回应,直到夜幕降临。 许君言去了哪里?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没办法再联系上他了。 所有的一切联系被斩断,甚至许君言家里出事了他现在才知道。 那么他应该怎么办,许君言又该怎么办? 蓝宁颓废地坐在地上。 孤独淹没了他。 ------------ 世界上最要命的是孤独。 许君言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在半夜看着父母被带走,一群人把他赶出家门。 家里的所有东西不允许带出去。 他还穿着小熊睡衣。 一脸迷茫地看着父母被带上警车。 无处可去,他坐在门口做了半个晚上,因为化疗副作用上来,呕吐不止,然后被送到医院。 警察看他可怜,好歹让他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他躺在病床上发呆。 病床上的电视机开着,里面正在播放时事新闻。 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 【南林市亚南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许正扬,总经理张曼,偷税漏税,贪污受贿,非法集资等多项罪名成立,目前正押往最高人民法院受审,据报道称,犯罪嫌疑人一年来多次转移资产到海外准备潜逃,被有关人士举报后缉拿归案,而在非法集资一案中,牵扯人数众多,数额庞大,已经引起受害者群情激奋,纷纷上街游行,要求严惩不贷........】 他身体不那么难受,心里开始难受。 哭了一会儿觉得很傻,吸吸鼻子不哭了。 抬手抓起遥控器扔向电视机,电视机被砸成一道黑屏。 画面从群众游行的场面戛然而止。 陪行的警员看着瘦弱的少年,心里微微叹口气,这小孩年纪这么小,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属实很难。 而且更糟糕的是,从昨天到现在,他根本联系不到少年的亲属。 那些有亲缘关系的,进去的进去,装傻的装傻。 偌大的许家旁系,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管他。 真的把人性的薄凉上演到极致。 警员走过去,抽出几张纸巾给他,少年头十分倔强地歪到一边。 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警员手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他抬腿走出门。 门口挨着护士站,正好停着几个护士在八卦,警员随口问他们:“这小孩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啊?” “哦,用上镇痛剂,现在应该不吐了吧。” “镇痛剂?” “是呀。”护士说:“他是脑癌晚期已经扩散全身了,用镇痛剂能舒服点。” 警员一时哑然。 其他护士正在七嘴八舌地继续讨论:“现在他父母的事已经冲上热搜了,新闻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 “这孩可真可怜。” “我看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你嘴下留德,大人犯错关孩子什么事?” “你不知道,这小孩也不简单,你没看新发的那个帖子吗?没看?没看你快去看,总之我这么跟你说,他得这病估计是因果报应........” “别说了。”警员有些听不下去,轻声呵斥:“你们没事去干活,不要传播谣言。” 护士们不敢惹警员,讨论完缩缩脖子走了。 警员微微叹气,回过头发现自己走的时候门没关,门口正对着护士站,他看了一眼许君言,许君言躺在床上,神色十分平静地开口:“你都听见了?听不懂去微博上搜,里面比他们说的全。” 警员挠挠头,“你先安心养病吧。” 少年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去我家帮我把我的假发拿过来。”许君言说。 “你要假发做什么?那里的东西都不能......”被封条贴的不动产都不能动。 “只是普通的假发。”许君言摸摸自己有些稀疏的头顶,“不值钱的,我家财产那么多,欠他们的钱应该能还上吧,我想要一顶假发。” 警员视线落在他的头顶,有些于心不忍,“好吧,我尽量争取一下。” 等警员回来时,病床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输液针滴答滴答地流着,淌了一地。 许君言仿佛第一次看这个世界,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刺眼。 他孤独的快要死掉。 他坐在大桥上呆坐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桥上的风把他吹的阵阵发抖。 第27章 妈的,好冷。 跳下去一定很痛苦。 他还会游泳也不一定很快就结束。 别的放法也试过,吊在树上摔下来被人发现,罚了200块钱赔人家的果树,在高速公路上站着,车辆在他面前左右横跳,被骂煞笔。 买了把刀,打开包装发现是切法棍的锯齿刀,他怕痛,于是扔了。 于是他来到大桥上坐着,一辆机车行驶过他身边,许君言眼神微动,猛冲过去,那机车一个横向转弯,撞到护栏上与他擦身而过。 许君言毫发无损地躺在地上。 操,想死都死不掉。 车上的黄毛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大骂:“操你妈的,找死啊。” 然后狠狠踢了他一脚,许君言任由他打了几下,被打痛了,大叫一声,跟他打了起来。 一拳一拳砸那的人抱着脑袋。 生气,愤怒,暴躁,一切负面情绪涌上来。 宣泄着暴力。 黄毛也不甘心示弱,跟他打的又来又回。 打了一会儿,黄毛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哎,我操,你是不是练过。” 许君言忽然懒得打了,他擦擦鼻血,放开他,沿着大桥走下来。 他不知道去哪,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 风吹起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露出半截细瘦白皙的腰。 许君言手上还戴着住院用的手环,扎眼的红绳系在手环旁,风一吹,长命锁上的小铃铛清脆地响了两声。 黄毛推起来摩托车往手环上看了一眼,默默地跟在后面。 许君言不知道走了多久。 走下大桥,来到了某个广场。 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声音也嘈杂起来,周围人的视线慢慢地集中在他身上。 许君言走的双腿打颤,可能走的太多了,身体不舒服,他弯腰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呕出来。 街道一旁有个喷泉池,他去里面洗了把脸。 有人认出来他,“哎,他是许正扬的儿子。” 另一个人又说:“好像真是他啊,网上都把他家庭成员人肉出来的了,准没错哎。” 许君言知道自己一夜成名了,南林市一夜之间,都知道他的爸妈和他的大名。 他以前做梦都想名声大噪,没想到现在以这种方式家喻户晓。 坏透了。 闲言碎语慢慢的多了起来: 【他来这干什么?】 【家里的钱被没收了,没地方住了呗。】 【真可怜。】 【可怜个屁。】 【呸!杂种。】 许君言抬起脸,冷冷地开口:“你骂谁呢?” 还有人架着手机凑过来拍摄,“哎,看看,许正扬和张曼的儿子在春熙街呢。” 那人转着他拍摄,试图贴近他。 许君言忍不了了,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砸过去,那人连滚带爬地闪躲到一边,不敢吱声了,旁边的小轿车被砸的嗡嗡直响。 众人惊叫着四散,唏嘘声不止,安静了一会儿。 又开始七嘴八舌。 于是更多的人掏出手机对准了他。 【这小孩经常霸凌同学,之前还把几个小孩打进医院了,都被扒出来了,他家仗着权势把这事压下来了,逼着那几个学生转学。】 【现在正在这里打人呢。】 【大家都过来看啊,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人渣的儿子,也是人渣,哎,老铁们点点关注,我正在春熙路直播.......】 【一家子坏透了。】 ...... 巨大的噪音淹没了他,闪光灯闪的刺眼。 嘲笑声,怒骂声,愤恨声混在再一起。 他像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被人群推倒中间。 在众人的目光下接受审判。 许君言的头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扶着大理石台面喘息几口,抬头想离开这里,他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哪里都不是他的家,他已经没有家了。 他很烦躁。 于是他抬手,冲到人群里,把沿路一切惹他不快的东西都砸了。 扔了。 全部破坏掉。 直到那些手机不再对准他,那些人的嘴都默默的闭上。 尖锐的鸣笛声划拨天际。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众人忌惮的脸,他心里竟然得到一丝快意。 然后他神经般的扯起嘴角。 对啊,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小就喜欢打架,不爱学习,喜欢欺负人了。 原来他父母就是这样,父母本质上是混蛋,所以他也是。 从生物学上讲叫遗传。 叫什么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们骗了他十几年,让他当了十几年的乖宝宝。 结果最后他们藏不住了,变成了人人愤恨的公敌。 所以他没必要再装说什么好人。 这东西随根。 想到了这一点,许君言冷冷地笑出声。 -----------------------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混蛋 春熙路, 蓝宁已经在这里徘徊了一周。 上周前蓝宁在网上看到了许君言在春熙路打架的视频,他来这里找人,走遍了春熙路的每一处地方。 高三没什么课程要学, 蓝宁已经请了长假, 不找到许君言他不会回去。 正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 前方街道口走过几个身穿紧身裤, 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社会青年。 只那么一瞬,蓝宁瞳孔骤然一缩, 拼命朝着他们跑去。 社会青年中间, 簇拥着一个少年, 少年染着银白的发色,包裹在卫衣里的身形十分高挑,两条手臂随意的垂下, 指尖夹着一截燃烧的烟草, 有一个小混混搭着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 少年微微扯了扯嘴角,薄唇吐出一阵烟雾。 白雾升腾后, 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那张脸不似以前的圆润, 下巴削尖了许多。 蓝宁不可能看错,是他找了一周的许君言。 几个人拐进一间酒吧。 蓝宁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踪影。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蓝宁艰难地穿过人群拥挤的舞池。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搜寻着一排排卡座,终于在最里面的那一排找到了。 灯光闪烁着,咚咚作响的音乐刺激着人的兴奋神经。 里面的卡座烟雾弥漫,几个穿着大胆的女孩正坐在一旁轮流给卡座上的男人喂酒, 其他人在一旁兴奋地起哄。 桌上摆放着成堆的酒瓶,烟盒还有钞票。 烟酒味和香水味混合,呛的蓝宁咳嗽几声, 起初找到人的喜悦已经完全消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和不安。 “许君言。”蓝宁叫了一声。 许君言坐在卡座中间一手拿着骰蛊,一手夹着烟,整张脸隐匿在变换的彩光中,闻声只是挑了挑眉,摇晃着手里的骰子哗啦哗啦作响,“叫我干什么?” 声音不大,但足够有辨识力。 其他人纷纷停下刚才的惩罚节目,看向蓝宁。 “哎呀,这谁啊?”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妖娆的女人软声细语地说。 “他们是谁?”蓝宁慢慢攥紧了拳头。 “我们是他好哥们喽。”黄毛搭着许君言的肩膀嗤笑一声,又说:“你要一起玩?” 蓝宁看向许君言,许君言垂着眼睛摇完骰子,打开,周围一声惊呼,黄毛惊叫:“我靠,又让你小子赢了!” 周围一阵起哄声,“来来来,黄荻,继续喝酒,哈哈……” 黄荻被灌的东倒西歪,酒水洒了一地。 “哈哈哈,操。”许君言仿佛没看见蓝宁,笑着看他们给黄荻灌酒。 蓝宁站在一旁,一股强烈的惶恐不安侵袭了他,许君言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许君言,呆愣楞地出声:“我给你发了很多短信,还有很多电话,你都不接.......” “哦,我没空,还有你骚扰我,我他妈的真的觉得很烦。”许君言往后一躺,轻飘飘地说。 蓝宁脑子反应不过来,瞬间一阵空白,“很烦?” 旁边的男人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这小矮子你朋友?” “不是,我跟他不熟。” 蓝宁脸上浮现诧异,“许......许君言,你......” 怎么会不熟,一个月前还牵着他的手。躺在他身上,被他抱着。 要他陪着睡觉。 怎么会不熟呢? 他不是这样的,他从不抽烟,蓝宁依稀记得他说要保护好自己的嗓子,连吃糖都叫他监督,说要克制自己。 第28章 他还记得许君言说要考大学。 因为许君言喜欢音乐,学习再难,他也愿意接受。 所以他不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 “许君言,你跟我回学校。”蓝宁固执地上前牵起他的手:“跟我走。” “我干嘛要跟你走?”许君言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家里出事了,我会帮你!” “我帮我什么?”许君言好像在嗤笑,问他:“你觉得你能帮我什么。” 蓝宁抓紧他的手臂,“我养你,你想做什么我养你,家人不在身边,我做你家人,想考大学我赚钱让你上大学,许君言,你不应该在这,你跟我回学校,跟我回家。” 四周晦暗不清,许君言眼神微动,随即迅速被摇晃的彩光遮蔽,他含了一口烟喷在他脸上,“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吗?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知道。”蓝宁抓着他,轻声说:“跟我回家好不好,待在我身边,在你父母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我发誓。” 四周仿佛安静了一瞬,许君言嘴唇动了动,猛地抬手用力甩来他,“滚开,黏糊糊的缠上来恶心死了!” 蓝宁被甩到一边,微微发愣,有些不知道许君言是真的因为讨厌他,还是父母出事了,他在自暴自弃的发火。 “哎呀,真他妈逊。”黄荻呵呵一笑,推了蓝宁一把,把蓝宁推到卡座外面。 旁边一个成熟性感的姐姐走过来搂住许君言的胳膊,说:“黄荻,干嘛这么粗鲁对待小言哥哥的朋友啊……” 许君言拿起桌上的一叠纸钞塞进她的领口,指向蓝宁,“给他跳个贴身热舞。” “好呀。”女人起身,随着音乐的节奏,蓝宁睁大眼睛。 “小言哥哥,我能不能也跳啊。”另一个姐姐又开口。 “行啊。”许君言躺在沙发上,轻飘飘地说:“老子有的是钱。” 说完拿着钞票手枪,纸钞像雪花一样喷洒而出。 周围人兴奋地尖叫着,音乐躁动着,刺痛着人的神经,蓝宁再也忍受不了,推开贴在身上的人跑了出去。 许君言靠在沙发里,目光在小小的身影上停留了几秒,他闭上眼睛。 操,真可笑。 黄毛叫黄荻,托了许君言的福,他终于不是三天饿九顿,下半年房租都交清了。 黄荻遇见这么个大财主,当然客客气气的把人请进那套破旧的小公寓。 还没有电梯的那种。 早上,黄荻打开门把一袋子垃圾扔在门口。 坐在门口的少年动了动,抬起头刚要说话,黄荻眼疾手快地关了们。 小公寓只有一张床,走进去一览无遗,黄荻爆了一句粗口说:“哎,那小子还在门外等着呢,都好几天了。” 自从那天酒吧遇见,这小子就一直跟着他们,跟到他们住的地方,好几天都没挪窝。 “叫他等着吧。”许君言在卫生间里干呕了几声。 黄荻叼着一颗烟,走进卫生间还没解开腰带放水,我草了一声,“这么多血?去不去医院啊?” 便池里通红一片。 “不用。”许君言擦擦鼻子上残留的血迹,按下冲水按钮。 “我草,照你这流法,你还能活多久?” “谁知道。”许君言把卫生间让给他,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药瓶,倒出一把药片,顺着水吞咽下去,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黄荻出来说:“真可怜啊,哥们儿,外面是你什么人呐?你弟弟?临死之前不打算跟他好好相处吗?” “别他妈提他。”许君言闭上眼,他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别人的可怜。 至于蓝宁,他更不想见。 “有什么好玩的叫我就是了。反正我也快死了。”许君言翻了个身说。 “那包的啊。”黄荻拍拍胸口,“跟我混包你爽,晚上再开个卡座,这次要清纯妹妹。” 下午许君言跟黄荻出门,蓝宁见到门响赶紧站起来,嘴里的面包还没吃完,掉了一地。 蓝宁刚要上前,黄荻推了他一把,“滚开。” “许君言,跟我回去。”蓝宁叫他叫了好几声,才吐出清晰的字。 这几天一直在等,等的蓝宁有些感冒,嗓子哑了,头也昏昏沉沉的发着烧。 许君言恍若未闻,路过他,大步走下楼梯。 蓝宁抿着唇,跟在他后面。 蓝宁又说:“跟我回去。” “又来。”许君言说:“他妈的烦死。” “许君言跟我回家吧。”蓝宁上去抓住他胳臂,被他用力甩开。 “滚开啊。” “我不走。” “烦不烦?” “跟我回家。”蓝宁抓着不放,有一股坚决不松手的顽固劲,许君言不耐烦地扯着他,“放手。” “我不会放,除非你跟我回家。” “妈的。”许君言用力甩。但蓝宁死活不松,两个人在楼梯口推搡着,一来二去,许君言顿时一股邪火上来,只觉得理智全无,猛地抬起脚。 哐当一声,蓝宁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许君言喘着粗气,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他怔愣着看着楼梯下的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又僵硬的停住。 他,他是混蛋。 对,这样做吧。反正他是混蛋。 这样对蓝宁,他就不会纠缠自己了。 这样很好。 那些亲戚都不管他了,蓝宁管他干什么? 蓝宁狼狈地趴在地上,肚子阵阵发痛,嘴角被坚硬的台阶磕掉一块皮,冒出丝丝缕缕的血珠,但是他根本不在乎,他抬起头,倔强的看着台阶上的人,沙哑出声,“许君言,跟我回家。” “妈的!!有完没完!”许君言大吼,“给我滚!!!!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 “你讨厌我,不需要我,我不在你身边就是了。你不能这样下去!!!”蓝宁忽然大喊,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许君言身体一顿,表情扭曲了一阵,转过身,冷声说:“看见你就恶心,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少多管闲事。” “走吧。”黄荻拍拍他的肩膀:“别被这狗皮膏药影响心情,咱们还得继续快乐是不?” 许君言深呼一口气,快步略过他下楼。 黄荻吹着口哨:“再把我兄弟和清纯妹妹叫过来一起玩,行不?” “行啊,有没有别的游戏玩,总玩一个游戏我腻了。” “没问题,什么好玩的游戏都有。哈哈。” 两个人渐行渐远。 蓝宁捂着肚子想起身继续追,一时间居然没能站起来,他咬紧嘴唇,眼底酸涩的发疼。 ---------- 白天黑夜,许君言分不清。 那些看起来好玩新鲜的东西,其实无聊的要死。 他坐在地板上大口喝着酒。 血液混合着酒水从他嘴边流淌下来。 黄荻哼着小曲儿,刷开五星级酒店的门,财主财大气粗,被那小子纠缠的烦了,一个月前带他搬到了这个奢华的富贵乡。 黄荻走进去觉得空气都是甜的,他看了眼地板上的人,顿时一脸复杂,“我去,又吐血了。今天去医院检查回来了?一会儿去酒吧还是台球馆?还是俱乐部啊?操,走啊。” “我不去。”许君言扔掉酒瓶,说:“医生说我只能活三个月了。” “哦,怎么了,不是说过好好玩的吗?” 许君言没回应,忽然问了一句:“今天高考吗?” “对啊。”黄荻啐了一口,说:“真他妈烦啊,刚才路过按个喇叭都他妈不让,这群□□崽子,考试考的那么他妈的金贵。” 许君言没说话。 第23章 永别 高考结束后。 蓝宁回到教室。 天气阴沉沉的, 空气中漂浮着闷热的水汽。 教室里空无一人,寂静的只有外面的阵阵闷雷。 他被许君言拉黑了,出租屋里也人去楼空。 南林市那么大, 再找到他如同大海捞针。 蓝宁感觉恍如隔世, 仿佛过去的三年只有一瞬。 痛苦的记忆被冲淡, 留下的只有许君言三个字。 他走过自己的班级,停在许君言的班级。 在那里停了很久, 直到太阳彻底被阴云遮盖。 他想走完和许君言待过的每一处地方, 于是他走到操场, 忽然捕捉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身材消瘦,带着黑色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 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 身后背着一把吉他,正从男寝的后门走出来。 第29章 蓝宁冲上去抓住他, 看见他的脸时, 声线都在止不住发抖:“你, 你还走?” 许君言扯开他,快步往前走。 “跟我回家。” 许君言冷笑一声,“你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吗?” “忘记你讨厌我了。”蓝宁苦笑一声,说:“你为什么不参加高考?” “我不想参加。”许君言要走。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拿吉他?”蓝宁挡在他面前。 许君言把帽檐压的低低的,银色的发丝从帽子边缘漏出来,醒目的扎眼。 他不说话,推开他往前走。 “你去哪儿?”蓝宁攥紧手心, 颤抖着吐出一口气,“你就这么讨厌我?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为什么你这么抗拒我?我们以前不是相处的很好吗?许君言你到底怎么想的,可不可告诉我?” “我什么也没想。”许君言说:“单纯的讨厌你。” 蓝宁咬金牙关, 一字一顿,“你说谎。” “你是个懦夫。” 许君言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风吹过草地沙沙地响。 蓝宁冲到他面前,狠狠推了他一把,“你是个懦夫,你不敢面对现实,你逃避现实,你爸妈坐牢了那又怎么样?你因为他们就要放弃你自己吗?你放弃你的所有,你的未来,你的前途,你就是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一个娇生惯养的大龄儿童,遇到一点困难就想要哭着缩起来找妈妈,找不到妈妈干脆就把自己的人生烂掉的混账!” 许君言冷笑,“说完了吗?说完我就走了。” “没说完,你是个可怜虫!自暴自弃以为很厉害是不是?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一个不值得可怜的可怜虫,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账,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蓝宁凑近他说:“他们说你跟你父母一样,都是恶心的吸血虫,靠着吸别人血生存,一旦没了支撑,什么也不是!” “是啊,我就是。”许君言表情出现一裂痕,“他们说的没错啊,我拿吉他正要把它要卖掉换钱呢。” 蓝宁只觉得一口气横在胸口堵着,他咳出来像哭也像笑,“你在说什么啊,许君言,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是这样,看我这么可怜,你要不要借我一点钱啊?” 蓝宁瞳孔一缩,抬手狠狠扇了许君言一个耳光,“你这个混蛋!” 棒球帽子飞起,落在草地上,露出一头扎眼的银发,许君言双眼发红,“是,因为我父母是混蛋,所以我也是混蛋,你满意了?” “可你的梦想呢,你的人生呢?你因为你父母,你要放弃所有吗?”蓝宁大吼。 “梦想?”许君言忽然面目狰狞,一把摘下吉他,扔在草地上,猛地抬脚,一脚一脚踹在吉他上。 弦音混和着碎裂的木头声,在悲鸣。 木质的吉他被一脚一脚踩的碎裂。 许君言抬起头怒吼,“我已经没有梦想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连命都要没了。 “你是个混蛋!!!!”蓝宁冲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许君言脸颊歪了歪,回打一拳。 蓝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打醒他,“你为什么要砸它,为什么???” 许君言面色狰狞,两个人迅速扭打起来。 一道惊雷劈开云层。 大雨倾盆而至。 雨水在天幕中倾斜。 二个人在雨中翻滚,你一拳我一拳的发泄着。 雨水淋湿了他们的衣服,头发,他们根本不在意,蓝宁死死压着许君言,拳头砸在他脸上,崩溃地大喊:“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 许君言被揍的一阵阵眩晕,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没有力气还手了。 他的手臂松松散散地垂下来。 蓝宁打够了趴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大颗大颗的泪水,胡乱砸在他胸口。 毫无章法的,让人绝望的哭。 雨水冰冷,泪水滚烫。 许君言眨眨眼睛,两个都刺的他发痛。 于是许君言轻声说:“别哭了。” “许君言,你变回以前的样子好不好......”巨大的绝望笼罩着蓝宁,雨水和泪水倒流进气管,他呛咳着哽咽,“你说过你要上大学,你要当明星,你喜欢唱歌,你继续喜欢好不好,你讨厌我也好,不想看见我也好,我只希望你,好好的生活,我可以永远的走出你的世界,我再也不会见你……” 许君言躺在草坪上,他无神地放空,轻声说:“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太晚了。 “来的及,一切来得及。”蓝宁呜咽,泪水和雨水淌了满脸。 “傻瓜。”许君言想擦干他的眼泪,可是他没力气抬手了。 雨越下越大,许君言抬眼向上,是一望无际的阴霾天空,他忽然狠茫然,他在干什么呢? 在父母离开后自暴自弃,在伤害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在放纵之后想拿回吉他。 结果又亲手砸毁。 他究竟在干什么呢? 这一切都很没有意义,这一切都只是在伤害蓝宁。 他真是个混蛋。 “我饿了。”许君言收回目光,忽然说:“你给我做饭吃吧,我跟你回家。” 蓝宁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傻傻地确认一遍,“你要跟我回家?” “嗯,我们回家。” 蓝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大过于欣喜不知道怎么好,一瞬间又哭又笑,然后冒出一个大大鼻涕泡,显得有些傻,“好。” 蓝宁的家很简陋。 许君言完澡走出来,蓝宁给他准备好了热水。 许君言接过热水,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说:”你家好破啊。” 蓝宁笑了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嘱咐他,“在这坐会儿,我去洗澡马上就好。” 许君言喝了一口热水,点点头。 蓝宁洗澡洗的很快,简单冲了一下打开门,发现许君言还在原来的地方坐着,暗自松了口气。 他随后扯了条毛巾擦擦头发,关好卫生间的门。 许君言静静地坐在那里,闻声微微抬头看向来人,蓝宁对上他的目光,想起刚才的种种忽然有些害羞,他转身拿下门口挂着的围裙系在腰上,“你要吃什么?” 许君言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都好。” “那做蛋炒饭吧。” “嗯。” 蓝宁在厨房做蛋炒饭,许君言就静静地看着他做蛋炒饭。 房间里只有炒饭时发出的滋啦滋啦声。 不一会儿,黄橙橙的蛋炒饭端上桌,上面撒了鲜嫩翠绿的葱花,香气四溢。 蓝宁摆好碗筷,给他盛了一碗,“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许君言拿起勺子吃了两口,再也吞咽不下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他起身跑去卫生间。 蓝宁惊讶地起身,“有那么难吃吗?” 卫生间的门被咔哒一声反锁。 蛋炒饭混合着血液被冲进下水道,许君言默默走到旁边的洗手池漱口。 应该好吃吧,但是他现在吃不下了。 就像蓝宁对他的好,他接受的再多,也没机会还回去了。 门被敲了敲,许君言擦擦嘴上的水渍,推开门说:“好难吃。” “你也太挑嘴了。”蓝宁站在旁边目光落在他身上,喃喃出声,“你瘦了好多。” 许君言没回应。 剩下的蛋炒饭许君言一口没动,只有蓝宁一个人吃。 许君言看着蓝宁,蓝宁看着他,两个人对视半响,蓝宁不知怎地忽然眼眶发酸,他揉了揉眼睛,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没地方去的话,跟我.......” 许君言打断了他:“我要出国了。” “出国?去哪儿?” “德国,我表叔给我找了个借宿学校。”许君言不再看他,“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蓝宁心口一塞,半响才说:“很好啊,那很好,以后都不回来吗。” 许君言沉默了一阵,说:“不回来。” “那学校.......” “吃蛋炒饭吧。”许君言拿起勺子,喂到他嘴里,“这是最后一次我陪你吃饭了,就算我家破产,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养的起我,轮不到你担心。” “也,也是。”蓝宁抿着嘴唇,眼泪划过嘴角,笑出声,吃了那口蛋炒饭,“那你多保重......” “好。”许君言站起来,走到窗前,慢慢呼出一口气。 第30章 外面暴雨倾盆。 他想,等雨停再走吧。 蓝宁说:“我有好多话跟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你在一起玩就是图个新鲜,现在我腻了,所以讨厌你这种穷比缠这我。”许君言背对着蓝宁,说:“别以为能拿你当什么好哥们。” “我知道。”蓝宁低下头,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低声说:“我只希望你过的好。” 许君言绷紧唇线,他转身走进卫生间关上门,颤抖着嘴唇,闭上眼。 心脏疼的要炸开,像一把刀在上面来回切割。 他不会过的好了。 没有机会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是,不死在这里。 门外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厨房里传出碗筷碰撞声和水声。 许君言呼出一口气,摸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 晚上,房间里唯一一盏白炽灯熄灭,两个人躺在破旧的双人床上,盖着一床不大新的被子,四周是浓稠的黑暗,蓝宁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摸上旁边人的手指,试探的,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知道那只手没什么反应后,小心翼翼的向前,慢慢滑入指缝,与他五指相扣。 许君言的手很凉,蓝宁抓在手里把他捂热,等到体温传过去,两只手变得一样温热时,蓝宁睡着了。 外面的雨滴落在屋顶上滴答滴答的响响了一阵,归于寂静。 雨停了。 许君言缓缓睁开眼。 他起身,关上门,走出院子,走进黑暗。 永别了蓝宁,希望你来生不要再遇见我这个混蛋。 8月立秋。 南林市临终关怀疗养中心外的一家邮局内。 邮递员盯着屏幕,手指噼里啪啦打着键盘录入信息,一边说“寄一封信对吗?” “是。”窗口外的少年声音微弱,有气无力的回应,他带着宽大渔夫帽和口罩,身体极为消瘦,只剩下一副骨架塌陷在轮椅里。 邮递员看了一眼已经见怪不怪,毕竟旁边是临终关怀中心,这样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 旁边的护工推着轮椅,将他膝盖上的毛毯往里掖了掖。 “好的。”邮递员将鲜红的邮戳卡在上面,再次确认收信人和地址,“许正扬和张曼,南林市第一监狱,你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了,只有一封信。”轮椅上的人说完,慢吞吞地靠在轮椅上。护工推着他转了个方向,准备往回赶,对邮递员说:“那就麻烦你了。” 邮递员点点头,“您别客气。” 邮局离疗养院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进了疗养院,疗养院很大,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许君言不想那么快回去,就让护工带着他四处走走。 他们停到一处高台上,下面是一谭清澈碧绿的湖水。 “把我放在这里吧。”许君言说。 护工把轮椅固定,说:“您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好的,您有需求随时叫我。”护工点点头,应声离开。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没多少时间的人,护工们都会尊重和尽力满足他们的需求。 凉风习习,吹的人精神也好了些。 许君言拿起手机,忽然想起最后一件想做的事,他点手机屏幕,颤抖着找出蓝宁的微信号码。 点击几下后,把最后一笔钱转了过去。 然后放下手机,手缓慢地缓慢地垂了下来。 秋风吹了吹,帽子被吹开,飘向远处。 护工还在跟同事聊天。 轮椅的卡扣忽然松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轮椅上的人推下高台,跌入湖底。 咚! 下午三点,蓝宁正在甜品店打工,忽然收到了一条微信。 来自许君言的转账,一共1256元。 蓝宁放下手里的裱花袋,立马打过电话,发现依旧打不通。 蓝宁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 因为一条消息,让他的生活又开始泛起涟漪。 许君言,为什么忽然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为什么又给他转钱? 蓝宁拿着剩余的面包回家。 接下来的每天都给他发信息: 【许君言,我回家了,你过的怎么样?】 【国外的生活好吗?】 【其实你不要讨厌我吧?不然为什么给我转账?】 【有空可以回复一下我吗?】 【今天我被认亲了,那人说是我哥,说我是流落在外的少爷,真是可笑。】 【觉得烦吗?觉得烦就回复一个字,我不会打扰你了。】 【今天烤的面包,(图片jpg)】 【你为什么转钱给我呢。】 ...... 【我想你】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凌晨三点,在他发出最后一条信息。 门被敲响了。 蓝宁起身开门,几个穿着便服的男人站在门前,其中一个掏出警察证举到他面前:“你好,你叫蓝宁是吗?” 蓝宁在那证件上停留几秒,点点头。 “我们是刑警,目前需要您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刑警说。 警察局审讯室里,蓝宁坐在椅子上,有人给他倒了一杯可可,蓝宁看着那杯热可可放在手边的铁桌上,目光抬起落在他前面的两个刑警,满脸疑惑不解。 “你不用紧张。”其中一个刑警说:“我们叫你来是要问一些事,希望你能提供点线索。” “什么事?” 另一个刑警戴着手套,拿出一个塑料袋,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裹着一个手机。 他手指点点屏幕,手机屏幕点亮,一张熟悉的照片赫然撞进蓝宁的视线。 蓝宁猛地站起来,哐当一声,桌上的热可可飞溅,撒了一地,两个辅警把他死死地按回椅子上。 蓝宁瞳孔放大,黑的像漩涡,“你们怎么会有他的手机?为什么?????” “这张屏保上的照片是你本人吗?”刑警说完,又摇摇头,“看你这种反应应该是你本人了,你先冷静。” 蓝宁被按的动弹不得,他呼吸急促,大脑在迅速思考,“你为什么有他的手机?他手机丢了?不对,他现在应该在国外,他跟我说过的,他要去德国念书,怎么把手机丢在国内?丢在国内,又为什么会被刑警找到?” 刑警抬起笔敲敲袋子里的手机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这手机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最近一次跟他接触是什么时候?” 蓝宁大口呼吸,恐惧和不安侵蚀了他的大脑,思想,让他每想一步都惊恐到极点,害怕到极点,他根本不敢想下去,他浑身血液逆流,目光直挺挺地看向他们,“许君言的手机怎么在这?他人呢?” “许君言?你说他叫许君言。”刑警抬笔记了记,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蓝宁恍若未闻,重复了一遍,“他人呢?” “先回答我的问题,配合我们调查。” “他出事了?”蓝宁不可置信地出声。 “你先冷静一下。” “我没办法冷静!我不配合!!!!”蓝宁猛然站起来,大吼:“除非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刑警周皱起眉头,刚要开口,审讯室门被打开了,实习生小张走进来,低声耳语:“徐队,重大进展,法医鉴定结果和走访排查的结果都出来了。” 徐队长看了一眼被辅警压着的蓝宁,说:“让他冷静冷静,过会儿再问。” 说完起身跟着小张走出去。 解剖室在走廊尽头,法医已经尸检完走出来,正好跟徐队长撞上,徐队长抓着人询问:“什么结果?” “死者肺部没有水不是窒息死亡,身上没有明显致命外伤,另外,他的胃里发现大量的未消化的止痛药,这种止痛药大多用于绝症晚期病人的用药治疗,而他的皮下脂肪层几乎没有,严重营养不良。解剖后在脑组织和皮下组织中发现大量的肿瘤类似物.......经过化验,确认是恶性肿瘤,所以这是个晚期的病人,我们认定他杀自杀的可能性较小,很可能是晚期病人癌症扩散至全身的正常死亡.......” 法医说完,寻访的刑警继续补充:“另一方面,我们也排查到相关的疗养院,负责人说死者一个月前在湖边失踪,很可能是死后意外落水.......我也核对付过了,死者名字叫许君言,父母不久前因非法集资案入狱,现在在监狱服刑.......” 第31章 “尸体还在解剖室吗?”徐队长思索一阵子,想着后续要怎么处理,刚要走,想起审讯室门没关,他抬手关门时,忽然一个人影冲了出去。 审讯室里的辅警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徐队长也没反应过来。 徐队长看清人往哪里跑时,瞳孔顿时一紧,大声喊:“快拦住他!!”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法医助手正在缝合皮肤上的口子,一个人猛地把他推开。 周围的仪器物件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解剖台上的人,或者已经不能定型为人,像一块巨型果冻,随着台子的震颤,晃动着破碎的组织。 透明的皮肤膨胀,下面的组织,血管,骨头看的一清二楚。 五官拥挤变形。 头顶上稀稀疏疏的几根灰白的毛发。 针线缝合的粗糙,人也粗糙的变形。 这人怎么会是许君言呢。 蓝宁想。 根本不像啊,许君言根本没有得癌症啊。 他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死者,什么绝症,什么死前。 他现在应该在德国。 蓝宁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目光一缩,台上那肿胀的苍白的嘴唇上印着一颗黑色的小痣,蓝宁猛然扑过去,在那膨胀的拥挤的变形的五官中摸索着,翻找着。 一颗痣,两颗痣,三颗痣....... 有一颗在鼻梁,有三颗在右边的脸,有两颗在左边的脸...... 他在左边的嘴唇上确认最后一颗痣,泪水已经糊满了他的脸。 为什么每颗痣的位置都对的上。 不对,不对不对....... 只有痣的位置是不够的。 世界上有很多人有痣的,这是一种巧合,一种偶然。 许君言不可能死。 他还需要寻找,急切的需要确认这是一个偶然,最后找到粗壮的手腕,他扒开皮肤的褶皱,看到了勒紧皮肤的红绳和平安锁。 血水混合和透明的液体粘了满手。 蓝宁抓起那根红绳,平安锁的铃铛响了两声,那锁身上镌刻着一个小小的许。 “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凄厉的,崩溃的叫声,像濒死的野兽发出绝望的哀嚎,响彻四周。 “快走!!!”徐队长心脏一颤。 他们跑进解剖室,看见那个少年跪在地上。 解剖台的白布掉在地上,上面重度巨人观尸体彻底裸露出来。 一旁的实习生忍不住跑出去干呕起来。 旁边被推倒法医早就站起来了,被一阵阵凄厉的嘶吼震的说不出话。 徐队长想上前想拉起跪在地上人,下一刻蓝宁身体痉挛着不停的抽搐。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蓝宁口中吐出,在地板上迸溅开来。 骗子,骗子....... 什么去德国,什么讨厌我。 都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许君言,你这个骗子。 我恨你。 第24章 第 24 章 致父母的一封信 爸爸妈妈你们好: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大概已经不在了。 虽然我很想活着,但是天意难违,我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 我记得小时候你们教育我要行得正走的直, 做事光明磊落, 但是你们自己没做到。 在我最后一段人生里, 你们就这样离开我。 你问我恨吗?我当然恨。 但是恨也恨过了,我还是爱你们。 谁让我是你们的宝贝儿子呢。 你们以后出来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不要再做坏事了。 爸爸妈妈, 请原谅我的任性没有去看望你们。 因为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自暴自弃, 甚至伤害了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我并不是不想去看你们,我怕你们见到我伤心。 你们要好好活着。 我死后,请你们收养蓝宁作为自己的儿子, 像爱我一样爱他。 他很好, 很善良,他没有父母, 他很可怜。 另外见到他时, 麻烦带我替他说一声, 对不起。 许君言绝笔。 ----------------------- 作者有话说:往事就此落幕。 第25章 此鱼又活着了 生命起始于宇宙大爆炸, 太阳从银河系诞生,将光倾泻进沉寂的宇宙,将生命赋予荒凉孤寂的星球。 那么蓝宁想, 要是许君言那颗流星没存在过他的世界, 他并不会这么痛苦。 他会像浩瀚宇宙中漂浮的尘微粒子, 就这样在万古的黑暗中沉沦。 没有见过那一闪而过夺目的光辉,他就不会一直徘徊在流星划过的轨道上, 靠反反复复的捡拾着它遗留的碎片苟活。 ------- 日上三竿, 张安刚做完实验, 拎着两份打包好的饭回寝室。 他打开门,床上的人还在睡,张安啧啧嘴, 这人昨天是喝了多少, 睡到现在。 把饭放在桌上,张安抬手拍拍床头, “蓝宁, 起来了啊。” 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 看到面前的人眯了眯眼,张安拿起桌上的眼镜递给他,“都快下午了,别睡了。” 蓝宁没接,他缓慢地坐起来,齐腰的长发没有头绳的束缚,松松散散地垂下来, 划过手腕上的红绳,上面的平安锁轻轻响了两声。 头疼,蓝宁手支着额头出神。 张安把他价值一万八的chrome hearts眼镜放在床头, 转身拆着桌上的饭吐槽,“今天我给你请完假了,老刘问你为啥没来,我说你昨天就喝醉了,老刘居然给你放了三天假。简直不要太区别对待,平时我请一个小时都得让我写200字理由,我真是服了。” 蓝宁等宿醉的头不疼了,从床上下来,一身精壮的肌肉裸露在阳光下,宽肩窄背,腰身劲瘦有力,他看着自己的裸露的上半身,皱眉,“我怎么什么都没穿?” “那不是还有条裤衩吗?你昨天喝多了,吐了一身,没法穿别的了。” “昨天?”蓝宁微微皱眉,试图回忆,但是记忆零零碎碎的拼不全。 张安老母亲般叹口气,掰开一次性筷子,抬头指控他说:“昨天你哥突然打电话让我去酒吧接你,我去的时候你已经喝的六亲不认了,他倒是会做人啊,把你丢给我就跑了。” “我不记得了。”蓝宁捂着僵硬的脖子活动两下,往浴室走,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浮动,将力量和美学完美融合,像一只强壮矫健的猎豹。 张安看的一阵嫉妒,这人平时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平时也不锻炼,吃饭也吃的少,怎么长出这么标准的腱子肉,还窜到了一八七,这有天理吗。 “你是不记得,可把我累的要死。”张安愤愤不平,说:”你没命的喝也就算了,还耍酒疯,抱着我喊颜颜......” “言言?”蓝宁眼神变幻了一阵,回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张安,“我还说什么了?” “你说我不是颜颜,你就非得回寝室,谁也拦不住的那种。”张安摊摊手,继续还原昨天的奇葩经历,“然后你就不要命的跑啊,我就追啊,我追你追了二里地,结果你一跑到寝室站在鱼缸面前不动弹了。” 蓝宁眯起眼睛。 “像贞子看井一样盯着这条鱼。”张安说着,指指桌上的玻璃缸,“把这鱼吓的啊,直往假山里游,然后我觉得那鱼本来就怪可怜的,就寻思被你这么瞅也不是那回事啊,我想一把拉开你,没拉动,你哇地一声就吐鱼缸里了。” 蓝宁:“......” 完全不记得。 于是他走进浴室洗澡。 出来之后,蓝宁拿起桌上的头绳随手挽了个丸子头,张安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下巴点点旁边的鱼缸,继续吐槽,“你昨天吐在阳台上臭都臭死了,我就把鱼缸挪到到桌子上了,这好歹是你养的鱼,你平时不喂也就算了,你别折磨它啊。” “我么?” “可不是,昨天我好不容易把你和鱼弄到卫生间,你拿着这条鱼非得管它叫颜颜,我出去拿洗衣液的功夫,你哇的一下你又吐它身上了。”张安说:“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它抢救回来,这鱼就变成生腌了。” 蓝宁目光落在鱼缸上,小小的花边鱼缸里飘着几颗鱼粮,鱼粮下面有座仿真石头的假山,假山底下有个洞,洞门口平铺着半截小小的秃尾巴。 那尾巴一动不动,不知道鱼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蓝宁记起来一点零碎的记忆,跟张安说的差不多,他盯着鱼缸看,然后拿着鱼,他就忽然联想到以前的事,然后吐了鱼一身。 蓝宁想起了当初买这条鱼的原因,说起来还挺有意思,这是一条一看见就能联想到许君言的神奇小玩意儿。 第32章 不过也不算神奇,因为他现在看什么都像许君言,别人提一句那三个字,他也要下意识的四处看看,看看许君言是不是在附近活着呢,靠着他留下的那些物件吊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蓝宁有时候也分不清。 看一条鱼就想起许君言,只能提醒他要去看医生了。 张安指着鱼缸,“还有,你自己看吧,这鱼现在气性老大了,今早上喂鱼,它跳起来咬我。” “这么暴躁么。”蓝宁记得他昨天还给这条小玩意儿起了名字。 用那人的小名取的。 简直有点可笑。 他见那条鱼不省人事,抬手敲了敲,鱼缸里水波震颤,洞口里的秃尾巴动了两下,快速缩回洞里,不一会儿该鱼从假山的后面游出来。 那鱼游动着腮下透明的鱼鳍跑出来,看到外面的人的一瞬间,尾巴一甩导弹一样冲到他面前,鱼腮鼓起来,嘴吧一阵开开合合。 许君言:“蓝宁你这个@#$$%^&!!,你脑子@#$$%^&,你大爷@#$$%^&,我好心看你哭的可怜,安慰安慰你,你*****的吐我嘴里了,你他妈的@#$$%^&,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蓝宁拉了把椅子坐在鱼缸前,那鱼正对着他嘴巴一动一动的,甚至能看见那鱼头里面粉红的腮,想起昨天自己差点把鱼生腌,蓝宁善心大发地关心起来,“它的腮为什么鼓起来?” 鱼鳃挺粉的还算健康。 “哦,这啊。”张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给他科普,“这是斗鱼的习性,生气或者争夺配偶打架的时候,就会鼓起腮来,震慑对方,像现在这样。” 蓝宁拿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根本没在意此鱼的震慑,随口问:“它很生气?还是争夺配偶?” “哪有配偶啊?”张安笑了下,“它估计是生气了,这条鱼贼凶,平时摸一下都不让,不知道到咬了多少人了,你昨日天吐它身上,它说不定正骂你呢。” “真的么。”蓝宁靠在椅子上,十分慵懒地单手夹着烟,另一手拇指和食指手曲起来,在鱼缸前虚虚的隔着鱼缸弹了下鱼头,那斗鱼被水波震的原地窜两下,蹦出去两米远,又游回来,鱼鳃鼓的更大了。 斗鱼鱼嘴快速地开合。 许君言:“敲你二大爷@#$$%^&!!,你敢弹我@#$$%^&!!,你@#$$%^&!!的吐我嘴里了,你他妈的@#$$%^&!!,你拿鱼不当鱼,你*****......” 蓝宁薄唇溢出一阵白雾,“挺有意思啊。” 但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有谁在骂自己。 他抬手拿起烟往鱼缸里磕了两下,轻飘飘地灰尘掉进鱼缸,一条鱼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瞪着眼珠子扑腾一下从水里越出来,像导弹一样朝上面的手迅速拧五六口。 随即被地吸引力抛回鱼缸。 蓝宁指尖冒出一串红色的针尖大小的血珠。 旁观这一切的张安:“该,你惹它干什么,我都说了它会跳起来咬人。” 蓝宁手指搓了下那点血,上面还一阵阵刺痛。 蓝宁笑了笑。 好大的脾气。 怪不得像许君言呢。 蓝宁有了点兴趣,视线低垂,从那破破烂烂的鱼尾,和肿起来的鱼身上扫过一遍,抬手按灭了烟,伸手探入水里,把四处乱游的鱼抓住,拉开抽屉,找出一把镊子和一个废旧手术刀片。 拆开医用纱布用水浸湿,把鱼放在上面压住,拿着镊子和刀片,用打火机烧着,轻声对鱼说:“有几分像他是你的福气。” “卧艹。”吓的许君言嗷嗷叫:“什么像谁啊!!!你要干什么?不就是咬你两口吗?你至于要杀我吗?蓝宁你怎么这么记仇????你真的要杀我?啊?!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然后眼前一黑,只觉得一张湿润的白布盖在了鱼头上。 张安一脸懵逼,“蓝宁,你在干啥?” 蓝宁烧的差不多了,扔了打火机,用碘伏冲洗了手和刀片镊子,按住鱼身,慢慢的挑开细小的鱼鳞,一点一点划开鱼鳞下的水泡。 每划一下,下面的鱼一哆嗦。 “啊啊啊,疼疼疼,你要杀就杀,给老子一个痛快啊啊啊啊。蓝宁你变态,你虐鱼,我下辈子永远也不想看见你,你是个变态!救我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 蓝宁低着头,用镊子一点一点把鱼鳞下的脓液夹出来,一边说:“去实验室拿点抗生素和最小号的注射器。” “啊?哦。”张安应声,问:“你是给鱼治病呢,还是做鱼生呢?” 买回来没管鱼,一下子上来就按住鱼开刀,这像话吗? 蓝宁看了他一眼,“你学的是医还是智障?” “我这不是担心这条鱼么。”张安挠挠头,但是看见蓝宁专注的样子和专业的手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质疑很画蛇添足。 张安临走时嘱咐说:“治不好没关系的,别治死了。” 蓝宁没说话,张安知道蓝宁在手术的时候精神力集中的吓人,根本不会对别人有多余的反应。 手术完后,许君言已经疼的一抽一抽的了。 蓝宁给它注射一点抗生素,放进碘伏稀释液的水里,许君言这下真的飘在水面上了。 一动不动。 张安低头瞧着鱼缸里的鱼,戳戳鱼身,见没反应,悲声说:“它不动了啊。” 蓝宁洗完手出来,手伸进鱼缸里抓起来,那鱼静静躺在手上,烂掉鱼尾巴都被剪没了,只留下一点根,眼睛附着的一点霉菌被清除,身上瘦了一圈,正在一抽一抽的哆嗦。 那条鱼鱼鳃微弱的开合,眼睛看着他,慢慢地尾巴根倔强地曲起来,用尽力气扭着鱼头,顾涌这几下,将鱼头对准手心,轻轻一啃,蓝宁放回水里,“没事,死不了。” 抽成这样还没忘记咬他呢。 可是一点亏不吃。 命大的很。 第26章 妈的饭 许君言被放在水里漂了一个下午, 蓝宁坐在桌子前,对着笔记本屏幕批改学生作业。 漂到下午4点多,许君言慢慢醒了, 感觉浑身都疼, 即便疼, 他还是用那只剩一点点的尾巴浮水,游向中午没吃完的鱼粮。 好死不如赖活着, 好不容易做鱼活了, 他可不能死。 可恶的蓝宁把他尾巴都剪没了, 只剩下头下面的胸鳍用来保持平衡,不过看在他治疗自己的份上,许君言暂时原谅了他吐在自己身上的恶行。 他狗刨了一会儿, 凑近鱼粮, 用力咬在嘴里咀嚼。 蓝宁批改完作业,关上笔记本, 放空了一阵子, 拿起手机联系刘教授。 但是今天的课程都被取消了。 蓝宁又切换微信, 询问医院安排,人事没给他排班。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昨天喝醉了,今天要给他放假。 但是没人知道他根本不喜欢放假。 蓝宁支着手臂,慢慢的用双手捂住脸。 脑子里的念头就会疯狂滋生。 想他想他想他。 想去看他。 想去看他想去看他想去看他。 带他回去吧,放在屋子里,只供给他一个人看,一个人占有。 他的最后一个愿望满足了,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接下来该做什么?没有他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啵的一声,水波轻轻震动, 蓝宁的思绪微微拉回,眼珠缓慢转动,落在那条小小的鱼上。 这里还有一个像言言的。 他抓起一把鱼粮放在水里。 不一会那条身残志坚的鱼,狗爬一样爬上他的手,大口地啃着鱼粮。 蓝宁脑子里思绪在疯狂繁殖。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支撑着额头,看着手里的鱼吃鱼粮,轻声问:“言言,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你想做的我都实现了,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实现什么啊。”许君言觉得十分的饿,大口铲着鱼粮,“说什么呢?” 半响,蓝宁抚摸着鱼身,低语:“要不,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许君言鱼身一僵,用力扭着身体看过去,一字一顿,“陪我一起死?” 蓝宁似笑非笑,摸摸鱼头,轻声细语:“陪你去死,我就能解脱了。” 许君言脸色骤变:“啊?????什么解脱?” 蓝宁说完,意味不明地轻笑几声,笑的许君言鱼头发麻,桌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蓝宁眼里的浓雾迅速消失,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起身接下电话,“喂,我是蓝宁。” 蓝宁边说边往窗边走,许君言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发生什么了?有人欺负你?” 许君言追着他游了两圈质问,但是他能动的范围就那么大,很快就撞在玻璃缸边缘。 第33章 “谁欺负你了啊?”许君言贴着鱼缸里大喊,“跟我说啊!” 怎么就不想活了?怎么就解脱了? 但是没人回应他。 “有急诊科送来的病人么,我现在过去,没关系,好。”蓝宁打开窗,外面的风和人声闯进来,他眯起眼睛,看向世界,怎么办呢,曾经劝解别人说追求人生,梦想,生活的人,现在他自己也觉得这东西无聊至极。 无聊的想死去。 蓝宁似乎稍微能理解许君言当时的心情。 “哎!!!!蓝宁!刚刚说的什么意思?”许君言在鱼缸里喊着,喊了半天意识到人根本听不见。 蓝宁接完电话迅速换身衣服走了出去。 许君言一边嘶嘶哈哈地疼着,直到人关门,他急躁地狗爬了两圈,用那小小的脑子费劲的想,蓝宁为什么不想活了。 想了半天得出结论,蓝宁在外面又被人欺负了。 妈的,怪不得昨天哭的那么伤心。 许君言在鱼缸里继续狗爬,又气又急,他妈的到底是谁欺负我的人?蓝宁在他不在的时候又被怎么欺负了? 这他还跑个屁啊,他必须得呆在蓝宁身边,哪怕是以鱼的身份。 蓝宁以前就窝窝囊囊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性格,没他肯定不行的啊。 ----- 南林大医院。 蓝宁急匆匆换好白大褂,旁边的医生跟在他身边说:“病人状况很复杂。” “说重点。” “别的医院转过来的,肿瘤晚期患者产生严重的脑水肿,医生都下班了,现在在急诊科那边挂水呢。” 蓝宁走进去,急诊科医生招呼他过来,“蓝主任啊,你可算来了,快过来看看。” 蓝宁接过片子,片子里照出大片肿瘤造影,密密麻麻地集中在脑干。 弥漫性脑干细胞瘤,蓝宁一瞬间有些怔愣,手指攥紧了片子。 急诊科医生说:“刚送来的,脑压较大,局部脑水肿。” “别的医院转过来的?”蓝宁拿起患者检查资料翻阅。 “是啊,叫许君严。” 蓝宁心脏剧烈一震,许君言?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蓝宁目光看过去,只见门口缓缓推过来一个轮椅,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枯瘦萧条,正在痛苦的呻吟。 蓝宁手里的片子掉在地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大步冲过去,按住轮椅。 推着轮椅的女人吓的发出一声惊呼。 蓝宁盯着轮椅上的人,近乎粗鲁而急切的摘下那人头上的兜帽,摘下去的一瞬间,眼前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 旁边的女人看到男人白大褂上别着的名牌,连忙急切地追问:“医生,我爸爸的病情怎么样?” 蓝宁后退两步,眼珠缓慢地动了动,原来同名同姓,他有一瞬间还以为是....... 急诊科医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主任你怎么了?” 蓝宁缓慢的回神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带他转到我科室来。”蓝宁对护士说。 在蓝宁的诊疗建议下,家属同意紧急手术,蓝宁做完手术完已经晚上了,外面天色灰暗。 他兜兜转转把车停在大桥边。 想去蜡像馆里,可那里早就闭馆了。 里面漆黑一片。 只要橱窗里摆放着几个做工精美的蜡像,蓝宁想,早知道把他摆放在橱窗边上。 这样下班的时候也能看见。 想完又觉得不行,橱窗那么小的地方,一定很委屈他。 他知道了会生气吧。 毕竟是个喜欢张扬的人,做什么都要别人围着他转才行。 蓝宁站在桥上,周围嘈杂的风声和大桥的水声交错。 点点的灯火碎落在河里,一眨一眨的闪着光。 双手垂下,指尖烟雾升腾。 晚风吹的衣衫隆起,烟雾吹散,飘散出点点的火星。 风吹起蓝宁的长发,漆黑的瞳孔反射着河里点点的光晕。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河水。 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流。 一静一动,一白一黑。 他已经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已经没什么事可做。 蓝宁身体晃了晃,迈开脚步的一瞬间。 【蓝宁怎么还不回来?】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蓝宁回过神,他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四下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 【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模糊的,听不见语调的声音,像劣质的收音机发出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卡顿。 蓝宁搜寻着声音,但身后都是疾驰的车流。 “谁?谁在说话?”蓝宁轻轻出声。 远处灯光闪烁,一辆闪着警灯的车行驶过来,迅速停到他身边。 不一会儿几个交警下车,朝着他跑过来,“等等,年轻人。” 看着交警来到面前,蓝宁察觉到自己刚才是幻听,脑子也有点清醒了。 他从大桥上轻轻一跃,跳下来落在桥上。 “对不起,我车子抛锚了。”蓝宁说。 “车子抛锚了好说啊。”一个交警捏了把汗,说:“我有拖车绳子带你,年轻人未来还很长,别因为车子抛锚想不开啊。” 蓝宁想说什么,发现交警说的挺对,要不是车子抛锚和蜡像馆关门,他可能不会站在桥上了吧。 不想给人添麻烦,蓝宁钻进车里启动车子,他确实该回家了。 今天有些累。 回到寝室已经晚上九点,张安给他留了饭,蓝宁坐到桌前,拆开桌上的饭盒吃饭。 张安习以为常地说:“就知道你没吃饭,给你留了粥和米饭,随便吃。” 蓝宁不语。 一条小鱼游到他旁边,抬着脸看他,蓝宁分出一点目光看过去,鱼以他的脸为中心,从左边跑到右边在从上面跑到下面。 不知道在忙什么。 许君言游到他的侧脸,很好,没伤口。 左脸,很光滑。 脖子,没伤口。 手,手也不错。 胸口,看不见,大概也没事。 蓝宁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有种被鱼环视一圈的感觉。 许君言看完,自顾自游来游去,一阵嘀咕,“看起来也没外伤啊,也没有被揍,那到底是怎么被欺负呢。” 说完狗刨了一阵,问他:“难道是被羞辱吗?” 蓝宁搅和着汤匙喝粥。 许君言一阵憋闷,操,蓝宁听不到他说话一点也不好。 他问个话都问不了,什么都得靠猜的! 当鱼有个鸟用! 他非常生气,游回去叼起一块巨大的假山的塑料碎片扔到一边泄愤。 你到底是怎么被欺负了! 你他妈的到底是怎么被欺负了!!! 许君言边摔边喊,把假山碎片当成了欺负蓝宁的假想敌摔的鱼缸里叮当作响。 喊了两下,给自己喊缺氧了,身体一歪,飘在水面上。 张安:“这鱼疯了吧。” 全程围观这一切的蓝宁,放下勺子,手指敲敲鱼缸,许君言肚皮朝上仰泳游到他面前,“你到底怎么了?” 蓝宁笑了笑,觉得没看到言言看到这个言言也不错,“这是什么姿势?饿了?” 见人笑了,许君言来劲了,“仰泳不知道吗?” 说完保持肚皮朝上的姿势游了一个大圈,像条鱼雷一样窜到他身边,“帅不帅?” 蓝宁错过了此鱼的炫技,手指捏了一团米粒伸进鱼缸,送到他嘴边,许君言看了半秒,迅速翻过身,狗刨过去,浅尝一口后恶鱼扑食,大口往嘴里塞,激动到含糊不清地大喊: 啊啊啊啊,人吃的东西! 妈的!!!!!终于吃到人吃的东西了。 米饭,真他娘的好吃!!!!! 许君言泪流满面,咬着大米饭用力咀嚼。 【妈的......饭!】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蓝宁神色一顿,手迅速收回,许君言吓了一跳,追着下落的饭球抱怨,“干什么啊。” 半响,蓝宁摘下张安的耳机,“刚刚你在说话?” 张安放下触屏笔,“没有啊,我没说话。” “妈的fuck.......”蓝宁皱眉,他重复了他刚刚听到的几个字。 “你怎么没事骂人啊。”张安重新带上耳机,白了他一眼,“没素质。” “.......”蓝宁挖起一勺粥放在嘴里,咀嚼,静静等待,然后四周安静了一会儿,只能听见微微的水波声。 许君言叼起剩余的饭团钻进假山慢慢吃,鬼知道他吃五年鱼粮的生活有多惨。 第34章 他是个人啊,人就该吃饭。 而不是鱼粮!!! 许君言吃完了最后一粒,感觉自己撑的游不起来了,躺在山洞里休息。 【好饱啊。蓝宁,留在这里感觉也不错啊。】 声音再次响起,比上一次清晰了一些,是非常完整的一句话。 蓝宁脸色微变,支着脑袋,又把张安的耳机扯下来,“你刚刚叫我?” 张安摊摊手,“我没事叫你干嘛?我网课都上不完。” 蓝宁皱着眉头,眼珠动了动,四处飘了一圈,整个寝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第三个,刚才到底是谁发出的声音? 忽然一阵轻微的鼾声响起。 蓝宁搜寻着声音的来源,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鱼缸里。 鱼缸里的鱼半条鱼身卡在山洞口,另外半条平铺在水底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像是在睡觉。 看了几秒,蓝宁揉揉眉心,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第27章 我上去就是一个大灌篮 但那鼾声一直响到白天, 蓝宁顶着黑眼圈起来。 张安在卫生间洗漱,蓝宁下床路过桌子前,里面的斗鱼眼巴巴地跟他对视。 斗鱼的嘴巴一张一合, 【蓝宁, 我饿了, 给我点鱼粮。】 蓝宁面无表情地与那绿豆大的黑眼珠对视几秒,眯起眼睛。 许君言怕他听不懂, 看着他游到鱼粮袋子旁边, 鱼头点点袋子, 示意他:【这个,看见没,拿出来, 倒缸里。】 蓝宁再次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 迅速搜索: 【寝室里的鱼让自己喂食。】 【听见鱼会说话是什么原因?】 【幻听】 【精神分裂症的早期症状】 【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有妄想症?】 【妄想症/精神分类症的诱因?】 【精神疾病挂什么科?】 许君言见人对他没反应,有些失望地游到一边, 嘀咕:【不理我算了, 看在你昨天治疗我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一会儿张三给我喂,用不到你。】 蓝宁缓缓放下手机,开始支着额头怀疑人生,鱼缸里的鱼守在鱼粮袋子面前,只有尾部对着他。 腮下透明的鱼鳍狗刨着,维持身体平衡。 蓝宁走上前拆开鱼缸旁边的鱼粮袋子,挖出一勺, 扔进水里。 里面的斗鱼连忙游了过来,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吃着。 蓝宁微微弯腰, 俯下身,耳朵靠近水面,只听见里面的鱼在不停说话。 【好饿,我怎么这么饿,奇怪,明明以前没这么饿啊,难道是换鱼粮了?】 【还是原先那个牌子啊。】 【不过真好吃。】 【好吃。】 【再来点。】 【还要。】 【蓝宁,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啊,你看我呢,来,看哥给你炫个技,一口吞山河!】 蓝宁视线落在鱼上,只见那条鱼对着黏在一团的鱼粮张开血盆小口,像贪吃蛇吃方块一样,冲过去,啊地一下子吞进鱼嘴。 【卧艹,卡住了,没事,我一个神龙摆尾。】 鱼迅速扭了一下身体,鱼粮顺着水流撕裂成小碎片。 蓝宁满脸诧异,微微起身,正巧张安洗漱完抹了把脸走过来,“哎呀,喂鱼呢?昨天手术的效果不错啊,这鱼今天精神真好。” 许君言追着小块鱼粮吃的非常开心。 蓝宁没出声,皱着眉头,手在头上抓了一把,鞋都没穿,光脚进了浴室。 张安习惯蓝宁的冷淡,凑近鱼缸对着里面耍宝的鱼拍手夸赞:“哎呦,小宝贝儿,表演的真好!” 许君言正炫技呢,回头见蓝宁早就走了,只剩一个张三对着他,顿时脸气的都青了,“滚!叫谁宝贝呢,恶心!” 张安伸手想摸摸他鱼鳍,瞬间喜提一个血洞。 洗完澡出来,蓝宁穿好衣服跟张安一起出门。 蓝宁手搭在门把手上,关门的前一刻,他身体一顿,被鱼叫住了,许君言跟他打招呼:“蓝宁,早点回来啊,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昂。” 蓝宁略微转头看过去,鱼居然将一侧的鱼鳍举起来朝他快速摆了摆,好像在跟他拜拜。 见鬼。 南林大第一人民医院。 心理科。 “你的意思是说,你几个月前买了条鱼,这条鱼,今早给你打了招呼,说早点回来?” 张丽梅拿着笔,抬起头对面前的人说。 蓝宁十分淡然:“是。” 张丽梅倒吸一口凉气,早上知道蓝宁挂她的号已经够提神醒脑,听他说这些话后,张丽梅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他们医院的天才劳模,平时不苟言笑,工作完美到近乎苛刻,完全挑不出一丝瑕疵的人,居然会患有心里疾病。 张丽梅清清嗓子,敲敲桌子又说:“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第一次听到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蓝宁说:“持续到今天早上,昨天听的不清晰,今天能听见完整的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是多种声音混杂?” “不,不是混杂。”蓝宁回忆了一番,轻声说:“是一条鱼在说话。” “只有一条鱼?”张丽梅说着。 “对。” 张丽梅拿出平板递给他,“先做个心里测试吧。” 蓝宁做完心里测试,张丽梅看着测试结果,轻轻叹息:“你应该是平时压力太大产生了幻听,这在年轻人中很常见,不用担心,不要过分在意。” 蓝宁靠着椅子,手指摸过腕子上的小铃铛,说:“只是幻听?” “主任,您应该充分的休息休息了,”张丽梅开好一张药单,递给他:“长时间精神紧绷,会出问题。” 蓝宁看着单子出神了一会儿。 张丽梅跟他说了一会儿,两人加了微信,门外被敲了两下,一个小护士走进来说:“主任,有个病人病情危重,需要您前去会诊。” 蓝宁拿着单子,起身,“好。” 张丽梅哑然,合着蓝宁是坐诊的间隙抽空过来看病,她简直佩服蓝主任的劳模程度,怪不得年轻轻能坐上主任位置,又卷又是天赋怪,真是他应得的。 见人走了,张丽梅连忙嘱咐他,“记得按时服药,定期来我这检查,有什么问题可以微信上交流。” 蓝宁接过说了声谢谢。 忙忙碌碌到晚上,他洗完澡出来,鱼缸在寝室中间的桌上,蓝宁上床时必定会路过桌子。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鱼缸里的鱼睡着了,正在发出轻轻的鼾声。 他拿起药瓶开封,吃了几颗,上床静静等待药效发作。 等了半天那鼾声从呼呼呼,变成嗡嗡嗡。 于是蓝宁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太吵了。 蓝宁皱眉。 早上醒过来的许君言感觉神清气爽,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盈过,他扭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除了尾巴都没了,有点难保持平衡,其他地方都说不出的轻松。 感觉浑身任督二脉被打通,腰不酸,背不痛了,尾不抽筋了,感觉一口气能游八圈,要羽化登仙称霸三界了! 许君言适应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感叹蓝宁乃妙手神医。 幸好他许君言聪明,提前让蓝宁学医,现在不就派上大用场了? 这叫什么,前人栽树后鱼乘凉。 鱼の圣明。 一有精神,许君言就闲不住,他先是在鱼缸里把摔碎的假山拼凑起来,然后把昨天吃剩的鱼粮吃完,再在鱼缸里面游了几圈,巡视一番领地。 心满意足后,看见有人过来,狗刨过去打招呼:“good morning~” 蓝宁咬着牙刷,惊的牙膏泡沫呛进嗓子,呛咳一声,强装镇定地视线下垂。 里面的鱼吐了个水泡,发出一阵气泡音,“hi~baby~” 许君言被自己油到了发出一阵爆笑。 蓝宁手撑着桌子呛咳不止,听着那鱼哈哈哈地游走了。 许君言沉浸在自己身体恢复健康的喜悦中,丝毫没注意到蓝宁的痛苦。 鱼头推着假山碎块,当球玩。 张安起床下地放完水,顺手过来拍拍蓝宁的后背,“你咋了?” 蓝宁脸咳的通红,抬手指指着鱼缸,语言功能完全丧失,张安看向鱼缸,“怎么啦,哦,鱼在推石头玩,好神奇。” “不,不是。”蓝宁咳嗽几声。 此时鱼缸里的许君言正在沉浸式大叫:【我上去就是一个大灌篮!】 【我再一个大扣帽!】 【闪身躲避,六分球中。】 【回防回防。】 【我神龙甩尾!!!】 第35章 然后噗通一声,假山碎块从鱼缸里飞出来,甩在桌面上滚了几圈。 张安捡起碎块,扔进鱼缸,那鱼轻盈越出水面,飞身叼走,落入水中。 大喊:【我是科比比恩布莱恩特~】 蓝宁咳的脸通红,拿起手机给张丽梅发了一条微信。 【今天那条鱼在打篮球】 张丽梅:【?】 蓝宁:【它说它是科比】 张丽梅:【......】 【你今天再来挂我的号吧】 于是蓝宁又去心理科挂了个号,从张丽梅诊室出来,蓝宁呼出一口气,手里多了两样药。 他把药扔进大衣兜里,往自己的诊室走。 张丽梅还嘱咐他按时吃药,不要沉迷篮球,可蓝宁连篮球都没摸过。 提什么沉迷。 无稽之谈。 但蓝宁总觉得那条鱼越来越像一个人,不仅性格像,声音也像。 他下午下班,天还亮着,他去了蜡像馆。 办了vip卡,他就是这里的贵宾。 站在大厅中心展台旁,蓝宁静静地看着展台里的人。 “言言,我养了一条会说话的鱼。”蓝宁轻轻出声,展台的阻隔线被移开,蓝宁伸手想触摸他,却碰到了冰冷的玻璃。 手指在玻璃上游走,直到在少年的脸上定格,“你不知道它多像你。如果你变成一条鱼的话,大概也是那个样子吧。” 蓝宁摸着他的脸,眷恋的,十分怜惜的,从额头抚摸到下鄂,隔着玻璃描绘他的脸部轮廓。 但没有那轮廓的曲线和细腻的触感,只有无机制的冰冷。 心里忽然露出一个洞,虚空的窒息感侵袭了他。 见不到也不行,见到也不行。 蓝宁忽然有些崩溃。 “好想把你弄回去……”他额头抵在玻璃上叹息,“我快疯了……” 蓝宁今天回来的早,鱼没睡着。 一进门,蓝宁甚至能感觉到鱼盯着他游。 鱼:“蓝宁,过来,衣服脱了让我瞅瞅。” 蓝宁下意识皱眉,转身去了洗手间。 冷水从身上浇过,浇不掉燃烧起来的欲望,想念是渴望的延伸,渴望是欲望的伪装,欲望升腾而上,占据理智思考。 什么都是他,一条鱼会说话的鱼,一个只有骨灰的蜡像。 无论什么,总之他硬了。 他死了这么多年,仍旧对着一个没生命的东西产生冲动。 很变态吧。 但这就是他。 言言。 手抚慰上欲/望,浴室里水汽升腾。 蓝宁想,把他放在维纳斯是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一人专享,变为众人共赏。 那简直是一种酷刑。 言言应该不知道他有这种感情吧,这些年对着他做了多少次。 他依旧笑着呢。 思想随着闪过的白光放空,蓝宁靠在冰凉的瓷砖上轻喘。 水流打在湿透的长发上,手臂慢慢地垂下来,液体随着透明的水流,从指尖顺流而下,在地板上蜿蜒成一条小河,流进下水道。 蓝宁洗完澡出来,腰部围了一条浴巾。 湿漉漉的长发挽起来,露出倒三角的后背。 缸里的鱼吹了一声口哨,【行啊,这身材可以。】 蓝宁闷不做声,走到衣柜前找衣服。 许君言照旧从上到下巡视一圈蓝宁,说:【好像没事,就是手有点破皮了】 蓝宁搭在衣架上的手一顿,抬起手看了看,还没看完,缸里的鱼又说:【不是那只手,你都不知道自己哪只手痛吗?】 蓝宁举起垂下的手,顿时心里一震,自己的手,手掌侧面被蹭掉了一块皮,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的。 许君言四仰八叉躺在鱼缸里,【对,就是那里破皮了。】 蓝宁分了一点目光看过去,眼神晦暗不明。 第28章 我养的鱼会唱rap 过了一周, 许君言身体彻底好了,每天白天把鱼粮吃的一颗不剩,然后躺在鱼缸里随地大小睡。 每天等到晚上, 在鱼缸里一展歌喉。 凌晨三点, 蓝宁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耳边传来张安的打呼噜声,还有鱼的歌声。 传说人鱼都喜欢晚上唱歌, 看来是真的。 不过他养的这条鱼, 跟传说里的人鱼不一样。 别的人鱼唱歌是用来引诱水手, 迷惑心智,他这条鱼纯折磨人。 鱼的歌声甚至压过了呼噜声,在夜深人静的寝室里回荡: 【我清早起来去拾粪~回来不见俺的女人~】 【东院找罢我西院找~西院找罢我北院寻~找不着女人我不放心呐~我就非得找到我的女人~】 唱到一半, 鱼忽然停住:【不对, 这个太土了,换一个。】 于是那条鱼在缸里又唱起了hipop 【嗨呦, 我左一口鱼粮右一口水, 吃的香, 睡的美,早上八点准时睡,晚上八点我就唱,咚批次啪......嘚~~~~~】 然后最后一个节拍以接完美的弹舌音结束。 蓝宁第一次知道鱼会弹舌。 于是他终于顶不住了,一大早顶着黑眼圈走进张丽梅的诊室。 蓝宁脸色憔悴,一周没怎么睡觉眼底都是淤青,他支着半边发麻的脸说:“我晚上听见我买的那条鱼在唱rap。” 张丽梅非常不可思议, “唱rap?” “嗯。”蓝宁捏着眉心,“有时候还会唱别的,经常唱到后半夜, 然后白天睡觉。” 张丽梅看了他半响,心里拔凉拔凉的,完了,南林大著名脑外科天才医生要陨落了。 “你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我按时吃。”蓝宁想了一会儿,缓慢地抬头,一双墨玉似的眼珠儿上抬,看着张丽梅,“我觉得那条鱼很像一个人。” 张丽梅眉头微微皱起,不确定地问:“你觉得像谁?” “像我的高中同学。”蓝宁说:“他叫许君言。” 张丽梅脸色骤变,大概五年前张丽梅接诊过蓝宁,那时候蓝宁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因为同学去世,长时间失眠来就诊。 她印象蛮深刻的,当时蓝宁刚被保送进南林大医学院不久,还是以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去的。 而那个去世同学的名字就叫许君言。 张丽梅这些天翻了蓝宁以前的就诊记录偶然得知这个人,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跟现在关联到了一起。 张丽梅理了理思路,说:“你觉得鱼像他,那么这个男生对你来说十分重要,某种程度上这些年你都没放下他的死,对吗?” 蓝宁并不否认,脸色淡然,有些心不在焉,“你说,人死之后可能变成鱼吗?” 张丽梅对上蓝宁的目光,瞬间意识到蓝宁的表情根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十分认真的,坦然的把这件荒诞的可能当成一个问题问她。 这简直挑战张丽梅的心里承受力,要知道越聪明的人,越比普通人更能看清事物本质。 蓝宁这种天才问出这类不符合常理的问题,只能代表他的心理或者精神一直承受着相当大的负面情绪,现在已经处在崩断边缘,即将触底反弹。 张丽梅轻声提醒:“人不可能变成鱼的,蓝主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蓝宁靠在椅子上思索一会儿,觉得没必要再聊下去,起身说:“我知道了,谢谢。” “蓝主任,你等等-----”张丽梅想要挽留他,但蓝宁已经大步走出去了。 张丽梅一脸忧愁地目送那个背影进诊室,拿起手机联系了刘教授。 蓝宁这个状态,必须得休息休息了。 于是蓝宁连续三天喜提空班。 微信里的张丽梅滑跪的很迅速,【蓝主任,下午刘教授路过问了一句,我老实回答了,你知道的,在你师傅面前我不可能撒谎,但除了你师傅,我绝对不会跟第三个人说!为患者保密的基本职业素养还是有的!我也建议你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好了来我这复诊。(比心jpg)】 【好。】 蓝宁回复完按灭手机,脱下白大褂。 休息也好,正好他有一些事情想要确定。 ------------- 许君言觉得十分无聊,以前在地摊上的时候每天在缸里睡觉,一睡睡一天,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正好能忘记他生前是个人的事实。 现在不行,他现在身体好了,精力充沛了,想一睡睡一天根本办不到。 活动的地方就这么大,做人的时候喜欢热闹,喜欢四处撒欢,现在变成鱼,精力一上来根本待不住。 鱼缸里的地方太小了,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能干,不能上网,不能打电动,更不能离开鱼缸。 第36章 对一条精力充沛的鱼来说十分憋屈,且无聊。 门锁咔哒响了一声,正在仰泳的许君言嗖地一下翻过身,狗刨过去贴着鱼缸,看见蓝宁,秃尾巴下意识甩了甩,虽然知道蓝宁听不见他说话,还是在鱼缸里惯例打招呼,“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呢?” 蓝宁踱步到桌子边,把单肩包挂在床头的衣架上。 许君言跟着人的脚步游,游到离他最近的距离,说:“衣服脱了我看看。” 蓝宁回头看了鱼一眼,收回目光,手指抓着短袖下摆,往上一扯,一身漂亮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 “不错不错,今天也好好的呢。”许君言巡视一番,知道蓝宁身上没有伤就放心了。 心满意足打个哈欠,有点困意,“尾巴好痒啊,要是有人给我挠挠就好了。” 说完,鱼眼看着蓝宁,“蓝宁,你让张三给我挠挠呗。” 蓝宁转过身,视线落在鱼缸上,脸上浮上一丝冷意,许君言抬头瞅瞅,有些纳闷:“怎么忽然生气了?这人真奇怪,人的心思真难猜啊。” 说着话锋一转,又回忆起来过去,“不过蓝宁真的变帅了,高中的时候还是个矮冬瓜,转眼间这么帅了,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 蓝宁脸色微微缓和,看了他一眼,朝着浴室走过去。 蓝宁关上门,站在镜子前闷不做声端详一阵,拿起刮胡刀打上泡沫刮胡子,洗澡,洗头,把头发吹干,又喷了一点不知道多少年前买的香水,戴上眼镜,重新站在在镜子面前。 镜子中映出一张眉眼狭长,五官精致的长发美人。 蓝宁仔细看了一番,抬手将脸颊上细碎的刘海别到耳后,又换了一套家居服走出来,直奔寝室中间的书桌,拉开椅子,打开笔记本坐下。 手指轻轻敲击键盘。 柔顺的长发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散在胸口后背,深蓝色丝绸睡衣贴合出修长的四肢和腰腹,脖颈白皙修长,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胸口的扣子敞开两颗,露出一点凹进去的沟壑。 蓝宁推推眼镜,余光扫过旁边的鱼缸,那条鱼对自己的精心打扮似乎没多大兴趣。 他躺在鱼缸里无聊的自我消遣。 “蓝宁头发真长啊,像贞子一样。”许君言自顾自地说。 蓝宁表情上出现一丝裂痕,指尖狠狠敲了下键盘。 “不过挺帅的。”许君言又说,“但是有时候阴沉沉的像女鬼。” 许君言说完嗯?了一声,只见旁边的蓝宁拿起一根头绳,把头发慢慢地挽了起来。 许君言这才游过来看了两眼,评价:“扎起来没有不扎帅啊。” 蓝宁手指在发绳上顿了顿放下来,松散的长发垂下,凸显出五官更加柔和精致。 “放下来像贞子。”许君言又说。 蓝宁面无表情,眉眼淡淡,曲起中指对着鱼头,轻轻弹了一下。 玻璃缸轻轻震动。 里面的都鱼被弹的飞了一下,又迅速回来,许君言莫名被弹有些生气,“弹我脑袋瓜,等我变成人,让你好看!” 许君言气冲冲地游两圈,发现自己并不能对蓝宁怎么样后,只能屁股对着蓝宁示威。 房间里一片寂静,阳光透过窗口撒进来,只有键盘的敲击声。 许君言自顾自待了一会儿,又非常无聊。 躺在水里,秃尾巴对着蓝宁开始表演单口相声。 “蓝宁啊,我什么时候能变成人?” “当鱼好无聊啊。” “蓝宁,我尾巴好痒啊,你给我挠挠呗,我自己够不到。” “蓝宁,张三喂的鱼粮太少了,我根本都吃不饱啊。” “蓝宁,该换水了。” “我这两天吃的很多,是不是快变成人啦?”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鱼嘿嘿一笑,飘在水面上自言自语,“我是许君言,我许君言变成鱼啦。” 修长的骨结弯曲,皮肤上面青筋脉络暴起,手中的笔记本应声裂开,电脑屏幕出现一阵雪花样的空白。 蓝宁的手在细细的震颤。 许君言尾巴对着人,根本没注意外面的响动,继续说:“我当初对你那么欺负你,你恨不恨我?” 蓝宁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出声:“恨。” 一个字犹如一道惊雷,轻飘飘的落下,然后在房间突兀地炸开。 震的许君言浑身僵硬,他十分缓慢转身,看向说话的人,鱼嘴动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恨?” 蓝宁目不转睛地跟他对视,一字一句,犹如泣血,“我恨你。” ----------------------- 作者有话说:蓝宁→狐狸开屏ing 许君言:蓝宁好像贞子啊 第29章 我恨你但我更爱你 “啊!”许君言嗷地一声钻进假山里, 心跳一下子飙速到一百八,马上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满脑子都是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蓝宁能听到我说话!他能听到我说话!!!! 怎么办怎么办!许君言活了大概十五七八九年快二十年,第一次这么慌张。 第一次死完变成鱼, 蓝宁会接受他吗?他过去那么过分...... 不对不对不对, 蓝宁已经认出他了啊!!! 那怎么办?要出来相认?还是继续装成鱼??? 他以前可是没少欺负蓝宁, 现在出来不得....... 许君言正在左右脑互搏时,视野忽然大亮。 假山被拿走的那一刻。 许君言抬头向上看, 鱼缸上出现一个放大的脸, 本能代替大脑, 让他做出了一个非常蠢货的反应。 “许君言。”蓝宁叫他。 “许君言谁,谁啊,不认识......”许君言十分脑抽地哈哈一笑, “萨瓦迪卡, 我来自泰国,我是一条泰国斗.......放我下来!!!!!” 许君言还没说完, 身体忽然腾空, 已经被拿了起来。 蓝宁捧起手里的鱼, 慢慢地,轻轻的,近乎虔诚的贴在脸上。 许君言刚要挣扎着想跳下去,只感觉身上一热,有温热的水蔓延过鱼身,一滴一滴像掉落的雨,是......人的泪。 砸在他身上。 砸的他一动不动。 他动动鱼鳍, 拍拍人的侧脸,“你又哭了.......”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 一人一鱼谁有没说话。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君言觉得度日如年, 他最不想看见蓝宁哭,但他又总是蓝宁惹哭。 做人是坏人,做鱼也是条坏鱼。 “别哭了。”许君言拿鱼鳍再次拍拍他的侧脸,“我还活着呢,就是变成鱼了,这次不骗你了。” 蓝宁放下手,把他放在水里,低着头,眼底通红一片,他抬手擦着眼泪。 许君言在鱼缸沉默不语。 蓝宁缓缓抬头,轻声说:“你骗我骗的还少吗?许君言?” 许君言不敢看他,头扭到一边,蓝宁说完轻笑了两声,低头说:“没事,都没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许君言头扭过来,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了蓝宁手腕上的红绳,又看见蓝宁又哭又笑的,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慢慢地浮着水。 因为他是个混蛋,是个任性的混蛋,许君言非常有自知之明。 房间里的门锁响了几声。 沉闷的氛围被打破。 张安拎着一堆快递还有两份饭,踢开门,“蓝宁,我前几天买的鱼粮到了。这次是进口的呢。” 一人一鱼都缓过神,默契的背对着对方,许君言不知道怎么有些害羞,钻进假山躲了起来。 蓝宁起身深呼一口气,张安瞧见那通红的眼眶顿时一愣,“呦,这是怎么了?老刘给你放假,你居然哭了?事业心这么重啊?” 蓝宁推开他,拿起桌上的烟盒走出去。 略过的一瞬间,张安动动鼻子,好香啊,蓝宁什么时候喷香水了,真是稀奇。 然后就看到了碎裂的笔记本,张安心里一惊,我去,这笔记本怎么坏了,然后再看看他的鱼,鱼躲在假山里,一动不动。 张安化身成福尔摩斯,立马推断出是蓝宁事业心太重了,刘教授给他放假,他气的砸了笔记本泄愤,把鱼吓得躲在假山里不出来这一结果。 至于吗?居然有人是天生的工作狂,真是顶级牛马。 张安表示无奈,他放下手里的一堆东西,坐在椅子上愉快地吹着口哨拆快递。 外面热的像个火炉。 第37章 蓝宁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迅速冷却了头脑,许君言怎么会活着?他亲眼看见他的身体被火化,带着他的骨灰,做成他的蜡像。 但是他又变成了一条鱼? 人怎么变成鱼?这种事情真的存在? 这符合常理吗? 如果许君言在这里,那么蜡像馆的那个又是什么? 想了一会儿,蓝宁捂着脸低低笑出声,不重要,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君言还活着,还活着。 不管以什么样子,人也好,鬼也好,鱼也好,总之,他的言言回来了。 是他一个人的言言。 这就足够了。 蓝宁放下手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大步走进寝室。 张安正拿着新买的进口鱼粮,哄骗鱼出来吃,“50刀乐一包了,河豚你不尝尝?怎么躲在假山里睡觉啊?” 许君言在假山里面唉声叹气,蓝宁说恨他,怎么办啊。 许君言可不会哄人,从生出来到现在都是别人哄着他,他那里知道怎么能让蓝宁不恨他。 该怎么面对蓝宁呢。 蓝宁大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鱼粮,“以后这鱼归我养,你不用管了。” 张安直起身,脑袋冒出个问号,“蓝宁,你认真的啊?这鱼需要每天喂两次,一周一换水,还要每天往里倒消炎用的药,麻烦的要命嘞。” 张安没说完,蓝宁抓起一把鱼粮,手伸进鱼缸里,拿开假山。 “哎,这鱼堪比食人鱼啊,你用手喂.......”张安想提醒他用手喂绝对会见血,然而下一秒他睁大了双眼。 只见里面的小鱼,用几片交错的鱼鳍支撑起身体,慢慢地爬着,爬在他手上,一口一口地啃着鱼粮。 张安惊的眼珠子瞪出来,怎么一下午的功夫,蓝宁把鱼训的如此温顺,张安举起沾着创可贴的手,向蓝宁控诉,“这鱼为什么不咬你啊,我养了他两个月都没养熟,你一下子就摸上了?!” 许君言正愁不知道怎么能让蓝宁不恨他,蓝宁自己找上门给他台阶下,他哪有不爬上去的道理?于是许君言爬上他的手,嘎嘣嘎嘣地咬着鱼粮。 蓝宁轻声说:“以后我给你挠尾巴,我照顾你好不好?” 许君言只听见挠尾巴三个字,想也不想,“好啊,我快痒死了。” “什么尾巴?让我看看。”一人一鱼沉浸在二人世界,张安凑过来,伸手戳戳鱼头下面两片交叠着的小小的鱼鳍。 许君言火气蹭地一下就窜上来,“操!我最烦别人摸我手!” 扭头就是一口。 指尖滴滴答答地淌血,张安又拿了一张创可贴,愤愤地开骂,“这条忘恩负义的死鱼.......” 蓝宁抬头冷冰冰地看着他,脸色阴沉的像暴风雨来袭的前兆,张安很熟悉这种表情,蓝宁不爽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他冷不丁被看的直冒冷汗,“好吧好吧你养吧,这鱼跟河豚一样,我巴不得还给你养。” 几片小鱼鳍扒着手指,蓝宁动动手指轻声说:“这是你的手?” 那几片冰凉的小东西,湿漉漉的,触感滑腻地贴在上面,说不出的柔软。 “是啊。”鱼咬的鱼粮嘎嘣嘎嘣地响,用鱼鳍贴在他手指上,跟他握握手好朋友。 许君言心里有些高兴,蓝宁好像不计较了。 “好神奇。”蓝宁手指摸着小小的鱼鳍,微微一笑,轻声叫他,“言言。” 声音低沉柔软,许君言被叫的怪不好意思的,从来只有父母叫他小名,两个大男人之间,还这么称呼,真肉麻。 不过看在他对不起蓝宁的份上,就勉强让他叫几天吧。 许君言这样想,张安在旁边发出疑惑的声音:“你说的颜颜到底是那个系的美女啊?” 蓝宁笑着说:“这是个秘密。” 那一笑,张安愣了,这脸变得跟川剧变脸一样,上一秒还要吃了他一样阴冷,下一秒怎么变成阳光大男孩了? 关键是蓝宁也能露出温柔阳光的表情?看了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像被夺舍了一样。 张安拍拍自己脸,怀疑人生:“我好像在做梦。” 自从蓝宁养了鱼,鱼被养的膘肥体壮。 并且请了一周的假,每天沉迷养鱼。 男寝里阳光明媚,蓝宁穿着一身柔软的家居服坐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伸进鱼缸里,手心里躺着一条小鱼。 “我怎么变成鱼的?那时候我刚死不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在空中,我的下面是一条河,我还没飘多久呢就莫名地被河里的什么东西吸进去,醒来之后就变成鱼了,然后我就在河里生活,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把我捞出来了.......” 许君言一边吃着鱼粮一边回忆,“我想第一时间让他救我,发现那人听不懂我说话,不止那人,所有人都听不见我说话,他把我带到了一个摊位上,5块钱就把我卖了,草他二大爷的!” 蓝宁手摸摸鱼头安抚着,目光沉沉地看着小鱼,“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摆在地摊上了,一直摆了三年,他妈的那老头真不是东西,每天把我放在太阳底下晒,一天吃给我吃一顿饭,还往鱼缸里磕烟灰,还不换水,不如把我扔河里呢,我他妈的想起来就生气。” “他叫什么名字?”想起刚遇见许君言时候的样子,蓝宁眸色慢慢变深。 “我不知道啊,叫徐什么的。”许君言吐槽完躺在手里,叹息:“好饱啊,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 蓝宁喂了张安平时三倍的量,鱼肚子撑的鼓起来,像一个充气的河豚。 蓝宁抚摸着隆起的鱼肚子,说:“你以前都没吃饱过?” “是啊,要么在河里吃水草,要么吃那个地摊老头的塑料鱼粮,难吃的要死。” “还好我把你买下来了。”蓝宁轻声说,慢慢地抚摸着鱼尾,充满怜爱,“我们以后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啊,你不恨我了?”许君言抬头瞅他。 我恨你,但我更爱你。蓝宁没说出口,手指在尾巴尖尖上刮过。 许君言只感觉窸窸窣窣的电流通满全身。 鱼身上轻轻的抖了几下。 “呃......”许君言声音有些发虚,“轻点摸。” “这样?”蓝宁指甲在鱼尾上轻轻的刮痧。 许君言发出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声音。 “很舒服?” “嗯。”那条鱼在手心里扭来扭去,说:“好奇怪啊,怎么这么奇怪?我好像.......好像身上被摸了一遍.......” “我不是在摸你吗?因为你要长出新的尾巴了。”蓝宁低声说:“所以才痒痒,很正常的。” “这,这样啊。”许君言说话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不一会儿,鱼从他手里跑了,慌慌张张的,“改天再挠吧,我吃的太饱了。” “好啊,言言。”蓝宁收回手。 许君言钻进山洞里,觉得脸红耳赤,怎么摸尾巴跟摸他的鸡一样,这简直太诡异了。 他这不争气的尾巴。 居然被蓝宁摸爽了。 他是直男啊,做鱼也是直鱼,怎么会被蓝宁摸爽啊,丢死人了。 难道鱼的鸡长在尾巴上?许君言第一次对自己鱼身生理结构产生质疑。 正当他研究自己的鸡究竟长哪里时。 蓝宁起身,伸手摸摸里面的鱼头,“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哦,好。” 手指勾勾小小的鱼鳍,许君言迎合地拍拍,“拜拜。” “嗯。” 第30章 启动超级进化形态---鱼のplus 三天后的晚上, 蓝宁待在寝室陪鱼玩球。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蓝宁拿起来看,收到一组照片, 照片上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惶恐, 带着手铐, 被押解进警车。 过了几分钟电话打了进来,蓝宁按下接听键, 里面传出一个公鸭嗓, “事情办好了, 这人以前做包工头,工地死了人携款潜逃到南林市,这案底被翻出来, 没个十年八年的出不来, 另外啊,你提起的那条斗鱼据他说确实是三年前从一个钓鱼佬手里买回来的, 也确实用了五元巨款, 哈哈哈。” “好。” “怎么忽然对一个摆地摊的老头下手啊, 惹到你了?” “嗯。” 第38章 “怎么惜字如金啊,二少爷。”那边笑了笑又说:“不过这件事也瞒不过大少爷。” “你觉得我会在意?”蓝宁收起手机,外面晚霞一片,他抬起头,放松的笑了笑,“你只需要当好一条合格的狗。” “哎呦呦。好好好。”那边吹了一声口哨,挂掉电话。 许君言把mini篮球抛给他, 说:“谁啊?什么好狗?” “没谁。”蓝宁心情有些愉快,接着轻飘漂的小球扔到鱼缸里,鱼纵身飞出水面截胡。 又落在水面上被蓝宁的掌心接住。 鱼在他手里游来游去, 嘴里叼着球,含糊不清,“你在跟谁通电话啊?” “一个朋友。” “你还有朋友呢。” “怎么了?我有朋友你不高兴?” “我?我有什么不高兴啊。”许君言用头顶着球,说:“我还以为你离开了我一直受欺负,所以没什么朋友呢。” “怎么会。”蓝宁笑了笑,忽然想起来,“所以你每天晚上都要叫我脱衣服给你检查,看我有没有被欺负吗?” “谁管你。”许君言把球砸向他,但是用力过猛,从水面飞出鱼缸,砸在他的眼镜框上。 “哈哈哈。”许君言笑的十分猖狂,蓝宁拿下眼镜,用纸巾轻轻擦拭,目光收敛而柔和,他嘴角泛着笑意,“言言,你担心我,我好高兴。” “我没担心你啊。”许君言被抖抖鳞片,游到水面上,说:“还有别叫我小名了,真肉麻。” 蓝宁擦干眼镜,“你不喜欢?” “是啊,男人之间那么叫不是很奇怪么。”许君言顶着球,从他手里游走,说:“你就像以前那样叫我就行。” “奇怪吗?”蓝宁手心微微聚拢,鱼从他手指灵活的穿过去,他抓了个空。 “像变态。”许君言头也不回地说。 蓝宁垂下眼眸,轻轻一笑,“是吗?叫你小名就是变态?” 明明想跟你亲近一些。 “嗯,像那个,基佬。” 蓝宁眸色变深,“你知道基佬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啊,两个男的搞在一起么。”许君言甩甩尾巴,身体抖了抖,“恶心。” 蓝宁脸色变幻着,最后慢条斯理地擦擦手上的水渍。 这几天过的太高兴了,导致他差点忘了,许君言不喜欢男人这一事实,当初他就是因为给他递了暧昧的纸条被揍的。 他不喜欢同性靠的太近,也不喜欢同性,能叫言言的也许也有郑嘉仪那个竹马。 担心他也只不过是像以前一样可怜他而已。 是因为一点可怜和善心垂怜予他,让蓝宁有了种被喜欢的错觉。 但许君言并不会爱他。 只是一种美好的错觉。 他可以对你关心,跟你亲热,担心你,深深地吸引着你,让你着迷,但他对你的好也充其量不过是好奇和怜悯。 从高中到现在,他们之间从来只是自己的单恋。 “许君言。” “啊?”许君言转过头,丝毫没注意到蓝宁的异样,他讨厌同性恋完全是以前长的漂亮总被男的骚扰,高中的时候又被董宇恶心的够呛,留下的心理阴影。 “你真恶劣。”蓝宁说。 “我哪恶劣?”许君言游了两圈,不明所以。 因为你太圣母,太博爱,太爱管闲事,所以你才恶劣。 ----------------- 许君言长的很快,从手指长的体型一下子窜到了一只手臂的大小,比普通斗鱼大了两倍不止。 原先的鱼缸被扔在角落里积灰,现在许君言住在一个长方形的巨型玻璃缸。 蓝宁找人定制的豪华鱼缸。 缸里养着水草,一个巨大的模型房子,房里里面沙发和床一应俱全,像个海底小别墅。 斗鱼的尾巴就有手掌大小,银白色的鱼尾夹杂了渐变淡粉,在阳光下闪烁着梦幻奢靡的色彩。 鱼腮下长着四片交错的鱼鳍,鳍尖尖也是柔亮的淡粉。 鱼身十分修长,在缸里飘着像一只漂亮的三维建模玩偶。 鱼缸上面有与水面持平的平台,平台支架上架着一个平板,上面播放着时下最火的音乐综艺节目,许君言鱼身搭在平台上,看了半小时,啧啧两声,像个评委一样,一一点评上面的选手,“这唱功挺好,就是没选对歌啊。” “这人唱的真垃圾,怎么还人数票第一啊。哦,脸长的好看?” 实时弹幕上蹦出一堆浮夸的称赞:【哥哥!好帅,好看!好美!】 那个人留着长发,五官有些阴柔。 鱼看不下去,鱼鳍扒着平板,缓慢地点点点,鳍十分不灵活,点了半天,费劲打出几个字:“这也叫好看啊?没品位。” 实时弹幕回怼他:【你长的好看,不会现实中的死肥宅?刷存在感?】 许君言继续用鱼鳍点点点,开喷:“我是你爹。” 【哟哟哟。骂人了啊,被说中了破防了?】 【现实中生活不如意,跑着指点江山了?】 另一边的弹幕见对面太久没回应,继续嘲讽: 【黑子说话啊?】 【这么久不说话,真破防了?乐子一个。】 “你爹我才不会破防,因为我打字太manle.......”慢了两个字没打完,弹幕覆盖了整个屏幕,他没solo完那条小弹幕被吞进弹幕大军。 原来那个长的阴柔的男的晋级了,正哭哭啼啼地说晋级感言呢。 无聊。 许君言撇撇嘴,这人还没蓝宁十分之一帅呢,一股子娘炮味。 耐心听到第三个,鱼嫌弃:“这个更不行,唱的难听长的也不行,啧啧啧,这什么low综艺,让我上我也行啊,随便哼哼两句就能进前三。” 听了一会儿,鱼扒着平板,翻找别的节目。 鱼鳍湿漉漉的在平板上留下一行一行水渍。 找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当红明星演唱会现场live。 许君言看的略微愣神。 平板上的摄像头闪着红光。 蓝宁正在开完会,调出手机里连接的摄像头。 一个小小的鱼头映入视频,四片透明的淡粉鱼鳍扒在屏幕前的支架上,看的聚精会神。 平板上播放的是一个明星的演唱会。 强烈节奏与人群激昂的呼喊声重合,像海浪一样汹涌,穿透屏幕,盛大喧闹。 蓝宁手指点点一动不动的鱼头,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屏幕,小小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幻想着自己在台上的样子呢。 蓝宁放任他看了一会儿,按下微信电话。 响了一会儿,鱼才回过神接下视频,鳍在屏幕上点点点,视频里绿豆大小的眼睛正对着他捣鼓。 捣鼓一会儿,给自己调了个美颜相机。 “你在干什么?”蓝宁看着头戴着蝴蝶结的鱼,说着,坐在椅子上,说:“在家无聊吗?” “无聊啊。”许君言往上爬了爬。 屏幕里出现半个鱼肚子,和一个圆圆的鱼头,说话时鱼鳃一张一合,“我快长毛了。” “鱼怎么会长毛?”蓝宁提醒他,“你该回水里了。” 鱼鳍都快干了,这么能憋气的鱼蓝宁还是第一次见。 许君言闻言跳进水里,游了两圈,那个美颜蝴蝶结在头顶跟着他动,鱼头还带着腮红特效,有些滑稽,许君言本人还挺喜欢,游来游去,说:“我现在不在水里也能呼吸了。” “嗯?不在水里也能呼吸?斗鱼不是哺乳类动物吧。”蓝宁有些意外,只有鲸类才能用肺呼吸。 “什么哺乳类我搞不懂,反正不用鱼鳃呼吸半个小时没问题,就像有点口渴但是不喝水也没关系那种感觉。”许君言说:“你别拿我跟普通的鱼比。” “你以前也是这样?” “以前只能几分钟,现在的我能跟以前比吗?我现在可是plus鱼。”plus鱼在水里换完气,跳出水面,小小的鱼鳍戳戳戳继续捣鼓面前的平板。 蓝宁支着头,手指摸着眉骨,目光落在鱼身上,迅速思索,许君言确实跟普通的鱼不一样,普通体型的斗鱼只有12到15厘米。 也不可能会留在水面上超过五分钟。 许君言已经快40厘米,每天守在平板前半小时一口气不换的。 这已经不能用鱼来定义他。他本身也不是一条鱼。 是鱼和人的结合体。 换种生物来定义的话,这是不是代表这种生物某种程度上正在生长,亦或者是一种进化? 第39章 生物学上的进化演变,单细胞生物进化成多细胞生物,再演变成生物个体,这中间隔了亿万年的时光。 但最终的结果是,生物会变成各种各样的物种来适应环境。 如果将这亿万年时光缩短,投射在这条鱼身上,现在的形态是不是他最终的个体?还是会继续进化成人?或者鱼,或者人鱼? 蓝宁暂时不确定,只能得到一种可能性推论,也就是许君言后续可能还会继续长大或者进化。 ----------------------- 作者有话说: 许君言:做人直人,做鱼直鱼。 蓝宁:人生建议,别搞直男。 许君言:你是说我会进化?我靠,我是数码宝贝吗?这太酷了! 蓝宁:人生建议,找男朋友要找聪明的,别找即傻又直的。 狐狸の忠告→爱上直男你这辈子就完了。 第31章 哥们儿现在水路两栖 许君言在水里游够了, 又爬到支架上,像条弹涂鱼一样。 只不过尾巴太大,身形有点笨拙。 门外响了两声, 许君言从平板面前探出头, 看向门口, 说:“张三回来了,我挂了。” 许君言迅速挂掉电话, 跳进水里。 蓝宁嘱咐过他, 不能让别人发现他这条鱼会玩平板, 不然会被当成外星鱼抓到实验室研究,许君言很信,让自己看到一条鱼会玩平板, 他也会好奇地研究一阵子, 别说别人了。 张安走进寝室,看见平板上放着当红明星现场演唱会, 抬手给他调了个海绵宝宝。 “小河豚, 你还是看这个比较适合。” 许君言无语:“看你个大西瓜。” 大尾巴一甩, 游到水草上躺着。 给张安看的眼馋的不要不要的,这尼玛是斗鱼吗,这也太好看了啊,像假的一样。 眼馋也不能上手,这条鱼肯定是河豚杂交的,一碰它手里立马见血。 上一个被咬的刚缝了两针,再也没敢来他们寝室。 他跟其他人一样只能远观, 目前只有蓝宁能上手。 自从蓝宁那天醉酒后沉迷养鱼,每天课也能推的就推,医院的坐诊也不像以前一样一坐就是一天了。 天天早早的回来, 跟他的宝贝鱼自言自语。 张安很是理解,这鱼这么带劲,他要是能上手摸两下,他也忍不住跟这宝贝自言自语啊。 而且由于蓝宁回来的早,带饭的任务就从张安转移到了蓝宁的身上。 蓝宁带的都是外面酒楼的高级食材。 什么鲍鱼海参,龙虾和牛,鱼胶火腿,一顿饭都上千块,奢侈的不能在奢侈,不仅仅是他们吃,张安怀疑大多数是给鱼买的。 这条鱼被蓝宁养的都快变异了,每天到了蓝宁下班的点就准时趴在鱼缸边缘等待投喂。 晚上六点。 蓝宁刚回来,许君言爬到鱼缸边缘,做眺望状,“哎,今天带了什么吃的?” 蓝宁走到桌边,把分装好的一碟一碟小盘的肉菜外加米饭喂狗一样放在鱼缸里的支架上。 鱼爬上去一阵恶鱼扑食。 张安拆开人吃的外卖吐槽,“这不会真的是河豚变异的吧。” 他听见咬脆骨的嘎嘣声,脑袋都麻了。 “斗鱼有这么强的咬合力?” “你伸手试试。” “不,我不敢不敢。”张安连忙摆摆手,说:“咱们买了个什么品种的鱼啊,怎么长的这么大啊,还吃人吃的东西。” 像个变异物种。 “人鱼。”蓝宁言简意赅。 张安噗嗤一笑,“别胡扯了,还人鱼呢,世界上哪有人鱼,我宁愿相信世界上有外星人。” 外星人许君言吃饱喝足,肚子像个充气的河豚,倒栽葱在水里涮涮嘴,躺在平台上不愿意下来,蓝宁伸手撤了空空如也的盘子,说:“咱们晚上,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啊?”张安吃饱打了个嗝,涌上来的都是龙虾的鲜味儿。 蓝宁把弯着的鱼尾巴铺平。 “别碰我尾巴。”许君言甩甩尾巴,把那个作乱的手甩开。 “晚上别唱歌。” 张安纳闷:“我晚上唱歌?” 蓝宁手指点点鱼鼓起来的肚子。 “啊。”许君言艰难地立起来,这才意识到蓝宁是在跟自己说话,“好吧。” 不唱就不唱了,许君言一向很好说话。 于是凌晨三点,万籁俱寂,许君言憋的慌,不仅憋的慌,他感觉晚上吃的那些白吃了,饿的简直要烧穿地心,他在水里游了一会儿,纵身一跃跳出鱼缸,眼睛代替尺子,朝着蓝宁床铺的位置爬过去。 三更半夜,一条小臂长的鱼在寝室里爬,爬到床上,最后穿过床头的铁杆,爬到受害人的枕头上。 蓝宁枕头边上都是头发,鱼爬过去,那些头发像水草一样,缠了他满身。 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鱼当然不可能放弃。 他试探地叫了两声:“蓝宁,我饿了,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那真没开完笑,他从来没这么饿过,饥饿的让他几乎丧失理智。 蓝宁还在熟睡。 许君言有点不好意思,但桌上鱼粮封口了,还放在塑料箱子里,他啃了半天箱子也没啃漏,只能找人啊,这能怪他吗?不能。 用鱼头戳了两下蓝宁的脸:“哎,起来。” 蓝宁不动弹。 鱼耐心有限,甩甩头,甩掉沾着的头发,伸出一侧鱼鳍对着蓝宁的侧脸拍拍拍,“哎哎哎哎哎!” 蓝宁纹丝不动。 鱼想到自己力气太小,许君言灵光一闪,凑在他的耳边:“阿kei苦力猴亚猴奔~迪哒鲁狗嘎猴打黑~改sei改红灭欧呀啦耶~嘎里给sei猴打黑!嘟噜噜嘿~嘟噜噜~嘿!” 唱了半天,蓝宁没反应,许君言不想唱了,换了一个凄苦的调调,现场创作,“不是你的别强求~~~装睡的人叫不醒~~~” 同时支着两片小鱼鳍慢慢往下爬,准备回鱼缸,“饥饿的鱼在夜里挣扎,哦哦哦哦~~~~” 许君言没哦完呢,一只热乎乎的手把他拿了起来,同时床头大亮,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上来的?” 许君言冲他扭过身来,理所当然,“我爬上来的啊。” 蓝宁开灯下地,摸到楼梯上湿漉漉的水痕,很明显是这条鱼的犯罪痕迹。 鱼炫耀:“怎么样?哥们儿现在水路两栖了。” 蓝宁拿着半干不干滑不溜秋的鱼,一时间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君言贴他,他是高兴,可是大半夜跑到床上,还趴在耳边唱阿kei苦力猴亚猴奔,给他唱的噩梦连连,浑身冷汗,饶是他再高兴,也受不了这种作法。 “我饿了。你把鱼粮锁起来,我自己打不开只好叫你了。“许君言很是心安理得。 都是你的错是许君言秉承的一贯思想。 蓝宁捏捏眉心,走到桌前,把桌上的台灯打开,目光扫过塑料桶外面的一堆牙印后,他只想快点喂鱼。 “嘎嘣嘎嘣。”寂静的夜里传来如此声响。 张安从对面床铺起身,“哪来的老鼠?”然后眯着眼睛定睛看了看床下,“不是,蓝宁你干什么呢。” 蓝宁支着手臂撑在桌上,有些困倦,“喂鱼。” “啊?”张安目光落在鱼缸里的鱼,鱼的嘴像铲车一样,铲着鱼粮,鱼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噬掉。 张安说:“半夜三更喂鱼啊,这个吃法一周要喂几袋鱼粮?” “三袋到五袋。” “我去。它不会被养成鲨鱼吧,一天喂八顿?” “他饿了。” 蓝宁也不想一天喂八顿,鱼饿就使劲折腾他。 不喂成吗。 不喂,以后天天晚上变着法的作人,谁受的了? 支着桌子等了一会儿,蓝宁忽然眼神微动,只见粉色鱼身上隐约浮现出一片片青色的鳞片。 蓝宁顿时清醒了几分,拿着台灯往鱼身上照了照,那青色的鳞片并没有消失,而是像烟雾一样蔓延,把原先的淡粉色鳞片颜色吞噬掉,闪烁着朦胧的青黑。 蓝宁心跳加速,这是什么?不是光的阴影,像是他本身的颜色,不对,许君言身上的鳞片是白色的,哪怕刚接回来那会儿,也是白色,从来没有青色的鳞片,这种青很深,还透着一点黑色的反光。 蓝宁凑过去仔细看,刚要上手,只见那鳞片一阵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恢复成一点点的淡粉。 蓝宁手摸了摸,鱼身是软的,上面的鳞片也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许君言吃着鱼粮,甩甩鱼身,“别碰我尾巴。” 第40章 蓝宁手指上移抚摸着鱼身,他刚才不可能看错,那阵青色的变幻是什么? 许君言吃饱喝足,从他手底下爬走,“晚安了啊。” 张安在一旁嘀咕:“这鱼简直跟成精了一样。” “成精?”蓝宁忽然重复了他的话。 “对啊。”张安说:“吃这么多没撑死,不是成精是什么?” 张安说完打了个哈欠,躺回去睡觉了。 ----------------------- 作者有话说:许君言:阿kei苦力猴亚猴奔~~改sei改红灭欧呀啦耶~嘎里给sei猴打黑~啦啦啦啦啦啦~ 狐狸(支着额头怀疑人生ing):我到底喜欢了个什么玩意儿? ps:大家喜欢搞笑攻咩,其实许言言正经唱歌的时候超好听的,只不过有时候不会好好唱。 第32章 小鱼历险记 早上阳光正好, 蓝宁背上单肩包,跟张安一起准备出门。 “你要走了?”鱼灵活一跃,从鱼缸里轻松跳的蹦到缸的边缘, 扒在玻璃上慢慢滑下来。 蓝宁伸出手指, 上面搭了几片粉嫩的鱼鳍跟他握了握, “昨天那个蒸鱼不错,记得晚上带回来给我。” “嗯, 好好在家待着。” “喔。”漆黑的小眼珠转了转, 确定没什么事, 扭着头想爬回去看综艺。 张安被鱼吓的贴着床走,路过桌子都加快了脚步,“蓝宁, 这鱼都特么快成爬行动物了!!!这太恐怖了阿, 天天在寝室里爬来爬去,斗鱼根本不会爬的阿, 这是外星变异鱼!!!” 许君言扭头一转, 刷地张开鱼尾鱼鳍, 像一只超大蝙蝠,冲着张安飞跳过去。 张安吓的哇哇叫,“它过来了啊,别让他咬我!!!!!” 然而只跳到了一半,张安就吓跑了。 鱼邦当一声落在桌上,实心的。 “呵呵呵呵。”许君言完美着陆,有力的鱼鳍支撑着鱼身, 嘲笑,“可别吓死你。” 蓝宁点点他的头:“不准瞎跑,在缸里待着。” 鱼潇洒甩甩头, 根本没有听。 这鱼完美延续了许君言做人时候的样子,整天在寝室里爬,以前吃完鱼粮还能老实地在水里玩平板,现在不行了,现在寝室就是他的鱼缸,他想爬哪里爬哪里,想弄谁弄谁。 偶尔还会恐吓张安,张安被他吓的四处乱窜。 蓝宁倒是还好,也就是晚上这鱼爬床,拿鱼头戳他的脸,把他戳醒,要他起来给自己拿外卖。 哦,外卖是鱼点的。 蓝宁搭在门把手上,在门缝里看了最后一眼,那条鱼有些笨拙地正在往鱼缸里爬,他关上了门。 许君言等人走后,看了会儿综艺,在寝室练练嗓子,边唱边爬,一直爬到阳台。 阳台外面是一个小型体育场。 里面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来来往往。 许君言回头看了眼平板上的日期,今天周五。 怪不得早上也有人呢。 许君言的逻辑是周五是逃课的日子,这样一周就能放三天假。 鱼的眼珠映出人的倒影,有背书的,有坐着聊天的,还有打篮球的。 咚咚咚的篮球声和人的脚步声交错。 许君言觉得这个体育场很像他们高中的那个。 那时候他跟郑嘉仪总是去逃课打球,经常打到一半被他舅舅拎回去。 然后回到教室里,就像现在这样从窗口看着别人打。 看了一会儿,许君言爬回去把自己网购的mini篮球叼过来,叮叮咚咚地自己玩。 窗口忽然路过两个穿着球服的体育生。 一个体育生注意到他,扯扯旁边的人,“哎!你看这塑料鱼做的挺好看啊,还叼着篮球呢!” 声音透过玻璃传到许君言的耳朵里,许君言咔嚓一下子把球咬瘪了。 “好看好看。”体育生二看都没看,敷衍地说:“快走吧,去吃早饭,要饿死了!” 体育生一看着咬瘪的篮球,里面的鱼动了动,他擦擦眼睛说:“哎,那个好像是活的。” 体育生二不耐烦地拽走他,“鱼都生活在水里,怎么可能是活的。” “哎,不是,是真的,哎……” “别废话了,快走。” 两个人渐行渐远,许君言哼一声,谁告诉你鱼都生活在水里?没见识。 球没了,许君言爬回去又在网上买了一个,中午吃完鱼粮,拿起自己旁边的mini小吉他,扒拉两把,嚎一阵。 下午继续在窗口趴着。 鱼生就是这样无聊。 且无聊。 下午路过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鱼,目不暇接。 赶上护理学院的学生们刚体测结束,夏天炎热,她们跑完成群结队的从男寝下的阴凉地路过。 大量的人群从他窗口经过,多数是漂亮高挑的女生,穿着清凉的短裤短袖,说说笑笑的打闹。 许君言头一次见这场面,只觉得好多大长腿在眼前晃,鱼脸微红,调转了个头,把鱼头插进旁边的窗帘里。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没有了,他才出来。 然后就看见了玻璃上贴了两张放大的人脸。 “!”许君言冷不丁看见被吓的一哆嗦。 弯着腰的女孩子神色一惊,连忙说:“哎!它是条真的小鱼!” 另一个女生凑过来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许君言看清人脸,也晃晃鱼鳍,以示友好。 “它是不是跳缸了?”女生微微皱眉,手圈了一个圆圈罩在玻璃上,看向寝室内部,“那里真的有一个鱼缸!” “但是它怎么这么安静?不吵不闹的。” “可能是搁浅搁的太久了。”女生起身说:“我们把它放回去吧,不然它会死的。” 许君言:“嗯?我没跳缸,我挺好的啊。” 窗户没锁。 说着女生打开了窗户,伸出手,许君言刚要躲,被她一把就抓住了。 女生家里养猫,伸手主打一个快准狠。 许君言很想说:外面有防盗窗,你进不来。 女生也意识到这一点,抓着鱼,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收纳盒,把里面的毛巾水瓶等杂物拿出来,往他身上浇水。 另一个女生说:“晓晓,要不联系宿管,把它送回去吧?” “不行,寝室里不让养宠物,让宿管知道外一把它扔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李晴看了看表,说:“里面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等到放学还有三个多小时呢。” 张晓晓看着一会儿,提议:“不如咱们带回去吧,我写个纸条,到时候他回来就会联系我们了。” 李晴点点头,“我看可以。” 许君言扑腾两下,“哎,问过我了没,我可不是普通的鱼,你们真要带我走啊?” 李晴拎着收纳盒,张晓晓拿出一张便利贴写好贴在玻璃窗户上。 然后就走了。 许君言在收纳盒里游了两圈。 两个女生对着他一顿上下其手,“它好漂亮~” “一定很贵吧。” “看样子就很贵,要是搁浅了就麻烦了。” “好像个玩具,真美。”张晓晓拿着他的鱼鳍跟自己猫眼美甲比了比,美美的拍照炫耀,“它好乖啊,不知道是谁养的。” “趁它主人没接它,赶紧多摸摸。” “该我了该我了,我也要拍照。” “好吧。”许君言被她们翻来覆去的拍,索性装死了。 被女生拿回去养,也还好啦。 嘿嘿。他正好想去外面看看。 下午两点,蓝宁忙到脚步不沾地提前结束工作,去买了蒸鱼和堂食又到宠物玩具店买了一点mini玩具带回家给鱼玩,拎着一堆大包小裹回到寝室,打开门首先看向鱼缸。 鱼缸里空空如也,蓝宁放下包,叫了一声,“许君言,你要的蒸鱼。” 平常都会爬在鱼缸上等着他回来,今天寝室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 蓝宁皱眉,把外卖放到桌上,走到平板前,平板上面干干净净,一点水渍都没有。 他有些心慌,“言言?你在哪?” 寝室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只有他的回声。 蓝宁顿感呼吸不畅,在寝室里搜寻了一圈,目光停在了敞开的窗户上,他心里一动,大步走过去,窗口散落一个漏气的mini篮球。 还有一张深黄色便利贴十分醒目地贴在玻璃上。 蓝宁拿下便利贴,看了几秒,攥成一团,眼底阴霾一片。 许君言被带到女生宿舍。 他躺在透明塑料收纳盒里好奇打量,这床不错,还是卡通的呢,床头那两个圆圆的连在一起的是什么? 好大的眼罩。 哦,不对。 原来是女生的内衣...... 第41章 许君言忽然无师自通,一头扎进角落,脸烧的慌。 早知道不来了,他这不是耍流氓了吗。 这都什么事儿啊。 得赶紧走,也不知道蓝宁什么时候来接他回去。 他应该快下班了吧,他还没吃蒸鱼呢。 许君言想着,被放在桌上。 张晓晓累的满头汗,瘫坐在一边,掏出手机联系半路分道扬镳的李晴,“鱼粮买好了吗?” 回来的路上李晴就去学校附近的步行街了,那里白天晚上都有买宠物的,鱼粮当然也会有,她回:“买了,正往回赶,还有十多分钟吧。” “外卖送到楼下了记得带回来。” “哦,谢谢你啊。” 张晓晓发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然后举着手机对着身边的鱼一阵自拍。 拍完还拿给他看:“你看拍的好不好看?哪一张好看呐?我想组成九宫格发朋友圈。” 许君言隔着玻璃看过去,“这不都一样吗?” 张晓晓美滋滋地挑选了其中一张,“这张站g位吧,显得脸小小的。” 许君言点点头,“没错,确实把我照的脑袋小小的,像蚂蚁一样。” 张晓晓见鱼点头惊讶,“小鱼,你这么通人性吗?” “因为我是人啊。”许君言说着,甩甩尾巴,来个自由泳说,“我还水路两栖呢。” 只可惜张晓晓听不见,专注地给自己照片p图。 许君言看她p图看困了打个哈欠,飘在水里小憩,身上淡青色鳞片一闪一闪的忽隐忽现。 张晓晓p了一会儿图,忽然皱皱眉抬头,“谁在打呼噜?” 声音很小,但是在安静的寝室里却十分突兀。 她放下手机,四处看了看,确认周围床位都是空的,寻着声源看向那条小鱼,鱼身上的青色已经消失不见,许君言忽然不困了,醒过来晃晃尾巴,有点饿。 恰好李晴也回来了。 张晓晓就没在意,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晴拎着外卖放在桌上,把新买的鱼粮倒在缸里。 鱼游过去尝了尝,呸呸两口,这不是那老登卖的塑料鱼粮吗?锁喉一样的熟悉感。 许君言嘴又被养刁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哪里还吃的下这种垃圾,尾巴把花花绿绿的鱼粮甩到一边,转而看向鱼缸外的两个人。 她们在吃什么? 李晴和张晓晓拆开外卖,摆出笔记本,调出甄嬛传,准备大干一场。 一阵阵隐约的怪味透过水面传递到水中,鱼飞身一跳,爬到塑料箱边缘往下看,“这什么东西这么臭,好像下水道里死了三天的老鼠。” 张晓晓吃着加麻加辣螺蛳粉吃的嘴唇红肿,猛地看向小鱼儿嘶哈嘶哈,“哎,它可以爬上来欸,好神奇!” 汤碗里泡着满满的红油,泛着冲鼻的辣味和臭味。 许君言鱼脸皱起,“你怎么吃这种东西啊?这能吃吗?” 说完看向李晴,李晴吃着臭豆腐卷冷面,张嘴一股臭豆腐的味儿:“哎,真的,它是什么鱼啊,不会是什么牢底坐穿鱼吧。” 许君言愣了两秒,鱼嘴张张合合,干呕几声,默不作声地跳了回去。 这两人口味真重。 “它的主人有联系你么。” 张晓晓摇摇头。 李晴说:“我再发个表白墙,你那个螺蛳粉给我吃两口。” 第33章 许君言真乃神人也 “给你, 真是太爽了!”张晓晓喝口冰可乐,打了个嗝。 两人你一口螺蛳粉我一口臭豆腐吃的那叫一个香。 许君言嚼着鱼粮,觉得有点能吃了, 起码比外面的生化武器强。 吃了没多久, 寝室门被敲响, 张晓晓转头看见小窗外宿管阿姨的泰迪卷发型,脸色一变大叫, “不好, 是张姨!” 李晴赶紧起身, 拉过一件衣服罩在收纳盒上遮住了许君言。 于此同时宿管神色凝重地进门,刚要说话被寝室里的味道熏的捏着鼻子,“这什么味儿……你俩又在吃螺蛳粉!” 张晓晓嘿嘿笑了笑, “张姨, 来一口啊?” “也行。”张姨动摇了几秒立马神色严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俩今天是不是路过体育场后面的男寝, 拿了人家的宠物?现在赶紧带着鱼下楼, 鱼的主人找上来了!” “嗯?”张晓晓眨巴眨巴眼睛, 半信半疑地把藏起来的鱼拿出来,“是这个?你确定不是没收嘛……” “没收什么!你俩闯大祸了,你俩拿的是人家蓝老师的鱼!”寝室阿姨说:“快点拿下来,别磨蹭!” “蓝老师?”张晓晓连忙端着鱼走出去,眼底略过一丝不确定的惊喜,睁大眼睛询问,“是临床学院的那个蓝老师?” “就是。” 李晴哇了一声, 双眼冒出粉色的泡泡,“我不是在做梦吧,蓝老师欸。” 南林大的传奇天才脑外科医生, 目前在教神经外科学。 虽然离她们教学楼十万八千里,但是这人在论坛上已经出名两三年了。 整个大学怕没人不知道这个冷脸美男。 许君言呸地吐出嘴里的鱼粮,雀跃地跳了跳,“终于来接我了!” 他急需要逃离这个充满生化武器的地方。 许君言愉快地哼着小曲儿,被人拿下楼。 张晓晓走到楼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萧条的身形,他侧着身,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西裤,束着头发,一双眼镜背后目光沉沉。 狭长的狐狸眼看过去,透着十足的凉。 连周遭的气场都变得阴郁起来。 张晓晓被注视一时间有些走不动道,被那股冰冷的视线钉在原地,心里没来由的惧怕起来。 像什么?好像她前一阵看到的克苏鲁题材电影里的怪物,视线沉的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 李晴浑然不觉激动地扯扯她,“我去,芥末蟀!看见活的了,活的男神!” “啊,哦。”张晓晓回过神,连忙下楼。 蓝宁目光落在透明塑料盒里,许君言正愉快地哼着小曲儿游来游去,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蓝宁眯起眼,心情不错啊,被别人拿走这么高兴? 张晓晓递过塑料盒,蓝宁眼珠垂下,落在塑料盒里的鱼上。 张晓晓冷不丁地看过去,只觉得那双眼珠黑的只剩下瞳仁,她惊的一抖,周围那阵冰冷压抑的氛围更加强烈,那一瞬间她一点也没有欣赏美男的兴致了,只想快点走人,吐出的话变得结结巴巴,“老师,给您的鱼,不好意思,我是看它快搁浅了,就私自带回来照顾一下。” 蓝宁接过收纳盒,声音清冷的像一块寒冰,“有心了。” 蓝宁拿过鱼快步离开。 随着他的离开,周遭的气场骤然缓和下来,张晓晓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蓝老师好严肃,这就是天才的压迫感吗?” 李晴也后知后觉,搓搓起来的鸡皮疙瘩,“是啊,看起来好可怕,听说蓝老师就是这样,他手下的学生都很怕他。” “你还别说我也怕。” “怪不得张姨躲起来呢。” 两个人看着张姨,张姨说:“看我干什么,赶紧上楼把你们的寝室味道散散!” --------- 一人一鱼一路诡异的沉默,许君言可以感觉蓝宁心情有点不好,可以说是阴云密布了。 生活不如意了?还是工作不如意了?总之他出去溜达了一会儿得给蓝宁造成不少麻烦吧,这阵子总是吃他的喝他的,还要他过来找,是个人都会觉得麻烦。 走进男寝,他用鱼鳍挠挠头,试着找个话题开头,“那两个女生还挺可爱的。” 蓝宁身体一顿,目光垂下,缓缓吐出两个字,“可爱?” “嗯。”许君言点点头,“挺可爱的吧,她们还以为我搁浅了把我带回去照顾了,我,我一个没注意就被......” 话还没说完,蓝宁打断了他,“高兴吗?” “啊?”许君言有些不明所以。 “我问你高兴吗?” “还好吧。”许君言甩甩尾巴,“就是去女生寝室不大方便,我待着不大好。” “你想的挺周到呢。”蓝宁收回目光,手背青筋浮起,收纳箱的扶手惨叫几声,挤压出一丝裂痕。 许君言趴在鱼缸底部,浑然不觉地说:“那是了,我不是随便的人。” “那你还被她们抓住?”蓝宁忽然冷声质问。 许君言一愣,他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说真的,哪怕快死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众星捧月的围着他,讨好他,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甩脸子。 第42章 蓝宁是极少数之一,许君言感到被挑衅到了,“你跟谁这么说话呢?” 蓝宁脸色阴沉,打开宿舍门,把他拿出来扔进缸里,许君言被摔了一下,顿时有些冒火:“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蓝宁手支在桌上,俯下身逼近他,“你该问问你在干什么?什么外面值得你去大冒险啊,外面有什么?有女人?有金子?摸你两下就让人拿走了?” “谁摸了?她们又没把我怎么样……” “可你是条鱼!你是条鱼知道吗?”蓝宁表情扭曲,咬牙切齿,“一个八岁小孩都能徒手把你弄死,你还敢跟别人走?” “有什么阿,我不是没事?”许君言心情顿时不爽。 “你没事,我有事,我他妈的受不起。”蓝宁到现在都没从许君言忽然消失的那种恐慌感恢复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那个寝室,找到那两个女生的。 他到现在心里都一阵一阵的发慌。 想起以前,想起解刨台上的那个尸体,想起自己躺在那个破旧的房子里跟许君言语手牵着手睡着,第二天清晨身边空无一人的窒息感。 “你受不起?你咋了?” “我......”蓝宁深吸一口气,压抑自己翻涌的情绪,说:“从今天开始,你别想出鱼缸。” “凭什么阿!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你凭什么管我!”许君言梗着脖子叫。 蓝宁表情有些扭曲。 “闭嘴!”蓝宁捂着脸,过去的记忆翻涌上来,几乎要压垮他。 “你叫我闭嘴?”许君言脾气上来了,怒道:“你管的着?” “你他妈的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蓝宁暴躁极了,他咬紧后槽牙,隐忍着,拼命压抑着,从齿缝一字一字的吐出,“从以前开始就这样,你是不是把自己弄死了,好折磨我啊。” “我折磨谁了阿。”许君言质问:“我怎么折磨你了???” 蓝宁只觉得头一阵嗡鸣,他支撑着头,起身想出去。 许君言不依不饶,“你什么意思?阿?要去哪?我怎么你了,说清楚!别他妈的冲我莫名其妙的发火!!!” 啪的一声,蓝宁感觉有什么东西断了。 是自己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理智被吞没。 转而涌上来的是扭曲阴暗的情绪,他可以听到自己理智断裂的声音,他凑过去,秀气的面目几乎狰狞,说话的逻辑开始混乱,“你当初那样骗我,为自己骗很好?自己死了骗我去留学,很伟大吗?” 许君言怔愣。 “可我知道了,你他妈的手机屏保用我的照片,警察找到我,我他妈的知道了!我他妈的知道了!”蓝宁指着他的胸口,弯着腰,有些疯癫,“许君言,你的骗局简直像三岁小孩子过家家,你他妈的还不如直接狠心的死掉呢,还给我转钱,临死都不肯放过我,弄出一副舍不得我的圣母样子,你他妈的最不是人!” 许君言被戳穿,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羞耻,也不管他因为什么和蓝宁吵架了,大吼,“我死就死了,你不管不就行了,要你管我!” 哐当!巨大的声响在寝室炸开。 鱼缸被砸的粉碎。 蓝宁拳头滴滴答答淌着鲜血。 许君言被水流冲刷着,傻傻地立在鱼缸底部。 水流顺着桌面倾泄而下,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你再说一遍,我就亲手杀了你。”蓝宁垂目,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开口。 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安打开门,被震的一惊,看着满地的鱼缸碎片和里面的鱼,再看看蓝宁的手。 满脸惊骇,他快步走上前,“喂,你没事吧?” 蓝宁拂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我操!你走什么走!!!你他妈的要杀现在就杀还等什么!杀了我啊!”许君言缓过神来,气的拿玻璃碎片扔他后背。 张安赶紧把鱼拿出来,找出一个小塑料盒装在里面,像霸总文里男主宠爱女主一夜后,喊来的工具人医生一样,任劳任怨地清理后事,还要说,少爷很久没带女人回来了,你是第一个。 -------------- 郊区别墅门口大开着,一辆印着维纳斯蜡像馆logo的运输车停在门前,几个工人正在前面说着话。 门内的别墅里,四周墙体被砸的稀烂。 浮灰还在空气中漂浮,价值不菲的家具名画被随意堆着,本来就年代久远的房间,像一栋废弃的鬼楼。 搬运的工人正在往上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 木箱完美的路过被砸掉的房梁和墙体,进入二楼。 鬼楼里的鬼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过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有些凌乱,一身丝绸的白衬衫和长裤衬得仿佛是上世纪的吸血鬼。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前微微俯身,“蓝先生,蜡像已经顺利搬到二楼了,接下来的尺寸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吗?”吸血鬼笑了笑,有种颓废yin糜的美,“不够再砸。” “够用了,因为这次的木箱定制过大造成的意外,我们深感抱歉。” 蓝宁并不想听摆摆手,董经理会意地欠身,缓缓地退下。 木制的箱体在被小心翼翼地搬运上楼,每一步走上去都窸窸窣窣地掉下一点横梁的灰尘。 桌上飘着浮灰,上面咖啡冒着热气。 周瑾风端着咖啡,坐在一旁,看着木箱慢慢消失在二楼的拐角。 花了几百万把那东西搬到蜡像馆,不到三个月,又原封不动地搬回来。 周瑾风被他弟弟的操作弄的十分无语,“怎么?晚上还要一起睡?” 蓝宁看着他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子懒散的漫不经心,说:“你有什么事来找我?” “有些事,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个场面。” “这是我的事吧。” “那是自然,搬运回去只需要付出一点人工费用。”周瑾风闻了闻咖啡,并没有喝,放在桌上说:“但是你因为一条鱼动用了南林市那么多人脉,把一个毫不相干的老头弄进去,恐怕有些过头。” “你要观察我到什么时候啊?”蓝宁头歪在沙发里,懒散地说,“对我有意思?” “我们是亲兄弟。”周瑾风微笑,“我自然会喜欢你。” 蓝宁突兀地笑出声。 周瑾风嘴角一僵已经习惯了蓝宁的神经质,他言归正传,“为什么花大笔精力调查一条鱼?” “你猜啊。”蓝宁说着,起身缓缓上楼。 “你干什么去?” “我要跟他zuo爱。”蓝宁脱下外套扔在地上,声调懒散,“想看吗,想看我不关门。” 周瑾等笑容僵在脸上。 真是个神经病。 --------------- 许君言的鱼缸没被封顶,但是窗户上面的把手都被拆下来封死了,门也换了指纹锁。 寝室除了张安和蓝宁,没有人能进来。 许君言躺在新买的鱼缸里无聊地飘着,鱼缸是蓝宁给他买的,头天被打碎了,当天晚上就送过来一个新鱼缸,并且把门锁和窗户都换了。 行动倒是挺快,就是人不知道死哪去了,好几天没见到。 蓝宁死哪里去了。 虽然自己也有错,但是他就是不想道歉,哪有他给别人道歉的。 反过来说,蓝宁就没错吗?因为一点小事跟他吵,还把他的鱼缸打碎了,他怎么不给我道歉呢。 还藏起来不见他。 真搞不懂蓝宁究竟在想什么,脾气变得这么大,还冲他大吼大叫,真是反了天了。 许君言烦的要死,也没心思玩平板了,整天躺在水草睡觉。 等到一周才看见蓝宁回来。 许君言无意识摇摇尾巴,跟着他游了两圈,但蓝宁不理他。 “哎!”许君言有些生气叫他。 蓝宁回过头。 “你,你给我点外卖。”许君言梗着脖子,杵倔横丧:“我想吃外卖。” 想让他认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是他做到的最大的限度。 蓝宁分出一点眼神看过去,轻飘飘地出声,“自己不是会点么。” 许君言梗着鱼头,大吼:“我自己点就自己点!!!!” 操!给你台阶不会下是不是!不会下就别特么别下了!!!! 许君言尾巴一甩,搅动出巨大的水花,背对着他,跳上平台,鱼鳍砰砰砰地点着平板,戳着平板直冒火星子。 你就滚出去吧,滚的远远的!我不需要你照顾,你特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我许君言没你活不了吗??我他妈的需要给人低三下四?? 第43章 许君言正气着。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拿过平板,“吃什么?” 蓝宁捞了把椅子坐在鱼缸旁,微微倾身,未束缚的长发倾泄而下,整个上半身靠近鱼缸。 许君言一秒钟消气,慢慢爬过去,冰凉的鱼鳍搭在蓝宁的手腕上。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他不计较。 头发倾泄在鱼身上,他呸呸掉嘴里的头发,鱼鳍点点上面的菜单,“我要吃清蒸河豚,还有冬瓜炖火腿,还有这个,这个。” 点了一堆蓝宁爱吃的菜。 以前爱吃的。 蓝宁神色缓了缓,微微凑过去,就能用脸蹭到冰凉的鱼身。 还是活的好。 蓝宁想。 虽然让他失控,让他生气,但是还是活的好。 那个没有温度的言言,再听话,也只会让他更加寂寞。 “你带我去外面呗,这样我就不趴在窗口了。”许君言说:“还有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啊,以后不准砸碎我的鱼缸。” ----------------------- 作者有话说:写爽了...... 第34章 鱼在撞死你的几率很小但不为零 蓝宁给他换了一个小型便携式鱼缸方便随身拎着。 天气炎热, 蓝宁下车拎着鱼专门挑着林荫小路走,鱼缸里的鱼得知自己要被带出去还挺高兴,一路上没心没肺地哼着小曲儿, 透过鱼缸好奇地看着人群。 蓝宁拎着他, 偶尔碰见打招呼的学生, 点点头回应。 许君言经历了小鲤鱼历险记,对外面的渴望很是强烈, 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一会儿看看建筑, 一会儿看看路过的人。 一个背着吉他的男生路过他们。 许君言目光落在男生身后的吉他上,追着看了一会儿,直着蓝宁拎着他走进教学楼才收回目光。 蓝宁瞟了一眼那个清秀少年的背影, 嗤笑:“怎么看的这么入迷?又喜欢上男人了?” “你神经病啊, 我是看他吉他不错。”许君言有点生气,不就是前几天被女生拿回去养了几个小时么, 阴阳怪气到现在, 真是小气, 鱼懒得计较转过身,躺在水草里。 蓝宁回忆了下刚才看到的主要信息,那把吉他确实眼熟,说:“很像你以前用的那把。” “以前么。”许君言轻轻叹气,以前的那把早已经被他毁掉了。 一人一鱼走进教室,蓝宁把鱼缸放在桌上,巨型渐变粉银尾斗鱼在鱼缸里游曳引来了下面的不小的骚动, 许君言懒洋洋地躺在水草里,绿豆大的黑眼珠,瞟了一眼, 下面的几十双眼睛投来热切的目光,几秒后他会意了,这种眼神他明白,喜欢他,崇拜他,正在仰望他。 鱼微微一笑,三分的得意七分理所当然。 哎呀,没办法呀,他天生就招人喜欢,当人有人追捧,当鱼也是一样的。 帅,是一种感觉,不分物种的。 许君言懒洋洋地从水草上起来,超不经意地冲着人群展示了一下自己巨大的渐变粉的尾巴。 下面一阵阵小小的惊呼。 然后许君言展示完哼着小曲儿,又跑到水草里躺着。 勾的底下学生躁动不已。 蓝宁知道那条鱼又在卖弄自己的那点姿色。 这条骚鱼,带到哪里都不消停。 索性上课的铃声响了,躁动的人群也冷静下来,蓝宁打开自己的u盘,开始上课。 蓝宁平时上课出了名的严厉和不苟言笑,底下的学生们也不敢再谈论鱼了,都认真听讲。 然而等到下课,学生们终于闲不住了,纷纷围在桌子旁边看鱼。 有的拿起手机给鱼拍照,有的连人和鱼一起拍。 讲台被围的里一层外一层的。 蓝宁被夹在鱼和学生中间,还被迫跟几个人合了个影。 许君言在小缸里游了两圈觉得施展不开,于是跃跃欲试浮出水面,说:“我要爬......” “不行。”蓝宁果断拒绝。 “可他们喜欢我欸。” 鱼看着四周的人群,绿豆大的眼珠对着闪光灯丝毫不觉得刺眼,反而有一种痴迷,小小的脑子不大清醒,回想起了前阵子看的演唱会,鱼扒着鱼缸就要出去绽放个鱼魅力,大展宏图伟业。 “好好待着。” 修长的手按住试图往上浮水的鱼头,手指摘着他扒着鱼缸的鱼鳍,那四片鱼鳍薄而坚韧,有鱼软骨支撑,像壁虎的脚一样扒在鱼缸上紧贴着,严丝合缝,拿都拿不下来。 蓝宁总算知道这鱼是怎么爬上窗台的了,这鱼有股老黄牛耕地一样的蛮劲,在寝室四处乱爬都委屈他了,应该放他出去,再过几天他就能爬出地球,爬向外太空,成为太空第一鱼。 蓝宁面无表情用指腹扣了半天,用了点巧劲才啵地一声弄下来。 “你少管我!”许君言用嘴吓唬地戳了他一下,想把手弄走,但蓝宁一点也不畏惧,虎口掐着鱼身,指腹按着冰凉的鱼头,对围上来的学生说:“这鱼是河豚的近亲,别靠太近。” “谁河豚近亲啊,别拦着我,这都是我的粉丝!”鱼威胁无果,但也不能真咬他,他可不是随便咬人的鱼,只能从虎口探出脑袋,抽出一条鱼鳍举着挥手,“我一点也不咬人啊,想拍照的过来拍照。” 众人被鱼萌的差点失控,阵阵的尖叫声在教室里回响: 【它在跟我招手欸!】 【好可爱,好漂亮!】 【好粉嫩的颜色!】 【我去,这好像假鱼一样。】 许君言正挥的起劲,猛地回头,“谁像甲鱼啊?这么大尾巴看不见?你特么才甲鱼!” 说着假鱼的男大,顿时一脸兴奋,“欸,它在回应我!它在回应我啊!它肯定喜欢我!” “谁喜欢你啊,神经病。”许君言大尾巴一甩,扭头对着一堆靓丽的少女,伸出鱼鳍跟她们打招呼,边说:“这才是我喜欢的。” 蓝宁面无表情,他手掌攥了攥,脆弱的柔软的鱼在手里游动,有种轻易就能扼杀于掌心,能掌控生死的扭曲快感。 给鱼攥的一抖,许君言鱼头戳他手,“干嘛呢,放开我。” 蓝宁看着他,那点暗潮被镜片遮挡,整个人给人一种宁静平和的假象。 许君言莫名其妙,“快放开我啊,我的粉丝在等我呢。” 就那么喜欢女人啊。 蓝宁眼底暗潮涌动,“待在水里,我放手。” “哦,好吧。”许君言感觉被人威胁,有点十分不爽,啃了他一下。 蓝宁慢慢放开手。 鱼从他手掌游走,尾巴游走过手心,痒的难耐。 鱼迎向了那群靓丽的少女。 烦躁。 学生们围了一圈,拿着手机对着鱼咔咔咔拍照。 没了手的阻挡,鱼大大方方地在闪光灯下游来游去,用鱼鳍朝着他们一一挥手,像一条超级鱼星。 众人惊呼声,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直到上完课他们走出教室,许君言还在哼着自己以前创作的歌,看起来挺高兴。 蓝宁听着他哼着小曲儿,拎着他走进停车场,神色淡淡:“大明星还没唱尽兴?” 鱼哼了一声,“你管我呢?” “我不管你。你想被谁管?”蓝宁打开车门,把鱼放在车的副驾驶,镜片后的目光沉沉,“想被在寝室窗口看见的那些女人?还是今天跟你合影的那些?” 许君知道这人又开始了,“我爱唱就唱,跟她们有啥关系?莫名其妙。” 尾巴一扭背对他。 “你是不是很想被她们养啊。”蓝宁声线温柔,却莫名透着一股子咄咄逼人,“前几天要不是我找你,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谁不想回来啊。你忽然说什么呢,我不是说过了,她们把我拿走了,我又挣脱不开,再说我不是回来了吗。” 蓝宁轻声说,“不像着急回来的样。” “对对对。”许君言顿感烦躁,都解释了八百遍,蓝宁非不听,不听就别特么听了,“你说的对。” 鱼转过尾巴,“我就是那样,行了吧。” 蓝宁表情扭曲一阵。 哐当!!!车门被重重摔上,沉闷的声在车里炸开。 “你摔什么摔?”许君言火气蹭地窜上来,“你还敢摔我?你蓝宁有种摔我!我给我进来!” 蓝宁绕过车头已经走到停车场里面待着了。 脾气比他还大!莫名其妙的发火!当他是吃素的!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许君言怒不可揭,一尾巴抽开鱼缸上的盖子,从鱼缸里跳出来。 他不是解释过了吗?还在生气! 蓝宁有什么好气啊! 妈的,有完没完!这事过不去了是不是! 第44章 以为他是谁啊,许君言从不吃过亏,做人是这样,做鱼也是这样,有仇当场就报。 在车里蹦了一圈,跳到方向盘上。 鱼鳍对着喇叭键狠狠按下。 滴滴滴滴———— 刺耳的鸣笛声在停车场里突兀地响起。 鱼鳍在噼里啪啦地按着按键,雨刷,车灯齐上阵,车灯开始蹦迪。 奥迪a6的车像抽风一样,雨刷在玻璃上疯狂地甩动,车灯一闪一闪的蹦迪。 蓝宁转过头,只见奥迪的雨刷器扑腾扑腾地刷着,四个车灯亮的闪的人睁不开眼,方向盘上趴着一条鱼正在按喇叭与他对视。 黑色的小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要撞死他的架势。 他跟那绿豆大的眼珠对视的一瞬间,气的想笑。 妈的。 许君言总是能变着法的惹他生气。 第35章 我为什么要这么蠢? 他总是会被拉入情绪漩涡变得歇斯底里。 为什么许君言那么不受控制, 那么的任性? 为什么总惹他生气。 控制不住,他掌控不了许君言,他没有安全感, 他怕极了, 曾经那种熟悉的无能为力的茫然和恐慌, 反反复复的提醒他,告诉他, 他是个无能的人。 许君言受欢迎, 许君言喜欢女人, 许君言不服管束。 他张扬,他热烈,他带刺, 他不爱他。 让他像一个神经质的怪物一样, 稍微风吹草动就敏感的精神紧绷,像一个疯子一样失控。 该死。 许君言滴滴完, 就要从车窗里蹦出来, 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蓝宁快步走到他跟前把沾在玻璃上的鱼拿下来, 许君言梗着鱼头:“你摔什么摔?” 蓝宁打开车门,把鱼扔回鱼缸,座进车里把雨刷器和车灯关了。 鱼像弹簧一样跳出来,“什么意思阿?跟我较劲是不是?哑巴了?” “我哪敢。”蓝宁眼底泛着冷意,“你不就是那样吗?” 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 “我哪样?”许君言尾巴一甩,“莫名其妙烦死了,” 蓝宁深吸一口气, 笑了下,笑不达眼底,“我是没有别人好。” “但现在你不是只能依靠我吗?其他人迷恋你只是觉得你长的漂亮, 有一阵新鲜劲,过了那阵新鲜劲呢,他们能忍受得了你吗?一条鱼会说人话,他们知道怎么想?会被当成怪物看,会远离你,会觉得你可怕,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也只有我,能帮助你。” “说的好像没你不行一样。”许君言说:“少来这套。” “是,当初你就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 “这副自以为是的蠢样。” “你!”许君言气的鱼鳃下意识鼓起来,拱起身体弹射,用尾巴抽了他一个大嘴巴,“你再说一遍!” 蓝宁脸上印出一个湿漉漉的水痕,他面不改色,“我说你自以为是。” 许君言爬上去两片小鱼鳍抵着他的脸,“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蓝宁磨磨后槽牙,忍住想把鱼狠狠咬一口的欲望,“许君言,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到底是谁他妈的总在找事啊?你......” 许君言被蓝宁气的牙根痒痒,气的脑袋一阵阵发晕,他晃了晃头,他想晃掉那阵眩晕感,但那感觉越来越强烈,不止头,他整个人变得眩晕起来。 就连嘴里的话也打着转,再也说不出来。 他的鱼鳍逐渐脱力,从蓝宁身上掉下来。 蓝宁神色一慌,连忙伸住下落的鱼,“言言,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许君言甩甩头,不对,十分不对劲,他怎么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浑身都轻飘飘的,身体不受控制,像塞了一个气球正在膨胀,不对,不是慢慢膨胀,是一种有节奏的膨胀,像正在跳动的心脏一样,等比例的变大。 扑通、扑通、扑通、 铺天盖地的眩晕和白光,许君言眼前一阵模糊,伸出鱼鳍,摇晃模糊的视线里,鱼鳍慢慢的变长,粉色的细鳞逐渐消失,慢慢长出白皙的皮肤,骨骼和血肉。 每次跳动,都在伸长。 咚!咚!咚! 他的身体在被拉长,但感觉不到痛楚,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晕。 蓝宁瞳孔骤缩,只见身上的鱼正在以诡异的速度变大,从一条鱼慢慢延展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蓝宁脑袋一阵嗡鸣,巨大的水声包裹了他,身体上重量变成实感,他伸手向上,接住那个身体。 柔软,像水母一样柔软。 身上的皮肤白皙,可以看见细微的绒毛。 一个肉/体在他身上缓缓生长,柔软的皮肤下绷起流畅的肌肉线条。 慢慢的变大,变得清晰。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抬起,那张脸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千万次。 抬起脸,嘴唇开合。 “蓝……宁” 声音透着清冽。 那张脸没了少年时期的圆润,但是也是一张熟悉的娃娃脸,银白色的碎发下映着一双粉红的瞳孔,白白的脸上坠着痣,像一只修炼成精的妖怪。 蓝宁一瞬间所有的生气不甘,愤怒,阴郁,扭曲,全部随着消失了,他顿悟了,他什么都不想了,他扭曲的心灵就此被洗涤一空,他脑袋里别无他物,他的辣椒硬了。 “言言,你终于……”蓝宁伸出手,抱紧他的瞬间,青黑色的光闪过,怀里的人消失不见,回过神,只剩下一条小鱼在副驾驶扑腾。 许君言觉得十分的累,鱼鳃一张一合,声音透着虚弱,“我刚才……” “你刚才变成人了。”蓝宁有些愣神。 “那我为什么……” 蓝宁把他放回鱼缸里,抱着鱼缸,靠在座椅上愣神。 他在做梦?不,没有,许君言变成人了,只有短暂的几秒,但不会看错,他的几把记得清清楚楚。 许君言看着自己的鱼鳍,有种微妙的感觉,他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在鱼缸里乱蹦,“我操!我要变成人了!我要变成人了!!!我再试一次!” 说着连滚带爬地跳在蓝宁的身上,沿着大腿爬到他脸上,深色的衬衫被阴成一片湿漉漉的水渍。 许君言支着两片小鱼鳍,贴着他的脸,“刚才是这样,然后变成人的?” 蓝宁靠在座椅上,嘴唇贴着鱼头,动了动,“是。” 鱼往上爬爬,跟他对视,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眩晕的感觉,无事发生,许君言纳闷,“怎么没反应了?” “我们刚才在吵架。” 蓝宁还沉浸在抱着那个身体的感觉,只觉得浑身的热流都往下三路聚集,他把衬衫的下摆拉下来遮住了有明显反应的辣椒。 许君言皱眉,以为他说这话是在挑衅,鱼鳍拍拍他的脸,“你他妈的还想跟我吵啊?行啊,吵啊!” 说完摆出一副冷脸。 鱼鳍支着他脸颊两侧,湿漉漉的鱼头抵着他鼻尖,两只蹼爪抓在光滑的脸颊抓不住,滑了两下,蓝宁微微张着唇,就那样滑进嘴里。 好软。 凉的,软的,像果冻一样。 漆黑的眼珠向上游移,呈现标准的下三白。 啊。 好蠢。 他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在惹怒许君言,在揪着过去的事不放,顺便折磨自己,然后把人越推越远? 这太蠢了。 他和许君言之间为什么要执着于谁对谁错错,比出个高低?为什么非要让许君言臣服?他不可能臣服任何人,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控,就算把他的手脚砍了,他也不会乖乖的顺从。 他简单的脑子里从来没有顺从二字。 不是早就知道吗? 只要能让他乖乖的呆在身边,谁对谁错有什么关系?蓝宁他有什么不能做?又有什么不能装呢? 蓝宁终于想通了,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你死我活的争吵不休。 只需要许君言对他不舍就够了。 许君言不爱他,没关系,只需要一点手段,他早晚会爱上他。 早晚都会离不开他。 许君言抽了抽鱼鳍,“你舔我手干什么!” “没什么,不想吵了。”蓝宁感觉自己手上还残留着那个触感,那样的甜美,他微微一笑,如同三月春风,“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跟你吵架。” “啊?喔。原来是担心我吗……”许君言被他这么一说,反应两秒,挠挠鱼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话也有点冲了。 “你那样离开我。我真的很伤心。”蓝宁摸上自己的胸口,真诚地说:“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你对我有恩,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第45章 是我的爱人。 “我不能失去你。” 离开你我会死。 “刚刚跟你吵架,是我的错。” 无所谓,我可以无限量的包容你。 “所以,我们回家吧。” 我会把你珍藏起来,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得跟我吵!”许君言梗着鱼头,说:“我也不是记仇的人,你别动不动就甩脸子给我,再跟我吵,我真不客气了。” “嗯,我的错。”蓝宁伸出手在鱼身上缓慢的游走过去,把折叠的尾巴铺展开,许君言甩甩尾巴,心情又好了,他鱼鳍搭在骨结分明的手上,眼底带着雀跃,问他,“你说我是不是离变回人不远了?” “很快吧。”蓝宁说。 “太好了!哈哈哈—” “我有一天变成人~”许君言跳回缸里,把他和蓝宁之前的不愉快早就扔在脑后,在鱼缸里唱着歌儿,“我要声名大噪~我要震惊世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就是最强的~” 蓝宁笑着,低语:“你变成人也是我的。” ----------------------- 作者有话说:想到了,无能的丈夫 第36章 小鱼小鱼什么时候变成人? “蓝宁。” “蓝宁!” 蓝宁睁开眼, 天光大亮,映入眼帘的一个圆润的脸,上面坠几颗痣, 白白的面皮上浮现一点粉红, 鼻尖冒出几颗汗珠。 清爽的洗发水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许君……” 话刚到嘴边, 口中被插了一个东西,冰凉, 带着水果的香味。 “你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赶紧起来上课啊。”少年直起腰, 身上的校服挂在肩膀上,吊儿郎当的,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坎肩, 身材高挑修长, 有着少年特有的清瘦流畅身形。 蓝宁连忙站起来,机械的跟着他的脚步, 把嘴里的东西拿下来, 问:“这是哪儿?” “这当然是学校啊。” 少年微微侧目, 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弄看他一眼,“睡傻了?” 学校?学校?蓝宁空白短缺的大脑中,一直重复这几个字,视线扫过四周,周围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 远处还有跑操的学生。 这是在德芷一中,蓝宁以前念的高中。 他跟着许君言走到一处门前,许君言打开门, 蓝宁几乎任何犹豫就迈了进去,里面堆放废旧桌椅,是一间杂物室。 这间杂物室他很熟悉, 以前董宇经常叫来他来这,然后毫无理由的揍他一顿。 关上门,外面的光也变得朦胧。 “不是去上课吗?”蓝宁转身问。 “这么爱学习?”许君言把门锁上后,拔出钥匙扔到一边。 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像是玩弄,像是打量。 他缓慢的走进,插着兜,忽然抬脚,哐当一声踢在蓝宁旁边的废弃桌椅上,蓝宁被巨大的声响震的往后退了两步。 身体靠在歪歪斜斜的杂物上。 “我知道了。”许君言单手插兜,倾向身体靠近他说。 那张脸带着审视的目光随之凑近, “知道?知道什么?” 被踹的桌椅支撑不住歪斜下来,摔下来,就像以前的蓝宁一样倒在地上。 蓝宁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半秒,一只手强势地把他扯过来对视,许君言一字一顿,“你、喜、欢,我。” 两个人间的距离很微妙,不远不近,不适合接吻,也不适合朋友之间的闲聊,是一个踏入对方安全防线的入侵距离。 蓝宁被那张放大的脸迷惑住,随即又短暂地清醒。 雄性之间这样对视,是带着挑衅还是带着调情?恐怕前者更多一些。 以前的蓝宁或许会感到惧怕,但是现在的他,只会感到兴奋而已。 “我喜欢你。”蓝宁像是重复,也像是诉说,声音微不可闻,“你要揍我吗?如果是你的话,我情愿被......” “啪。” 话还没说完,蓝宁脸上立马挨了一下,不算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头偏了偏,那一下并不重,调情似的,带着些许羞辱的意味。 蓝宁并没有感觉十分的疼,能感觉到的是脸上转瞬而逝的柔软触感和清爽的香味。 他感觉到某名的兴奋,有种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对着他不可告人的幻想,被人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那种浑身战栗的感觉像电流一样通满全身。 兴奋到指尖都在跟着发抖。 他笑着说:“很抱歉啊,当年的误会还是成为现实了。” 蓝宁凑近他,靠近他,轻声说:“我爱上你了,你逃不掉了。” “原来你真的是个变态。”许君言整个人倾斜着,慢慢凑近他,张开嘴,嘴里躺着一节鲜红的舌头。 蓝宁收起笑容,下一刻双眼微微睁大,丰富的触觉神经感受到了柔软与强势。 与蜻蜓点水似的吻不同,首先碰到他的是坚韧的舌头,轻易攻破他的防守,闯进来胡作非为。 强势的欲望立刻化为实质侵占了他的口腔。 这个人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 但要论强势,到底谁更强势还有带比量。 他几乎立刻捕捉了那个柔软。 两个人在灰暗的器材室你争我夺,像两只斗兽场里争斗的雄兽,好胜,饥渴,对方口中的津液就是美味的鲜血。 刺激野兽嗜血的本能。 蓝宁感觉到一只手游走在他裤线,绕过他的大腿,在后面作乱。 他迷离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许君言下唇一疼,推开了他,唇间扯出一缕鲜红的线。 泛着水光。 混合的呼吸吸入进肺里,粘稠的热。 他们无声对视了半响,从对方眼里看到意犹未尽的滋味。 但是谁也不愿意示弱,只想把对方踩在脚下,咬住脖颈,宣示自己的主权,然后胜利的一方在败者身上留下带有耻辱的标记。 “你每天对着我那个假人。”许君言舔舔流血的唇,先发制人,抬手攥紧了它,“好玩吗?来试试真人怎么样?” 蓝宁抬眼看他,艰难地呼气,兀自笑了下,轻的像金玲摇晃。 “说什么真人?你也不是真人啊。”蓝宁瞧他带着嘲弄,呼吸都透着力,他抓着那个手臂,脑袋一阵阵发空,“想让我上,转过去趴着。” “我怎么会是假的?”许君言低语,手攥着那东西,隔着布料用拇指刮痧,像对待一件爱惜的物件,猛地攥紧,听到对方一阵抽气,凑近他笑,“我是爱你的许君言,但我怎么能让你上,你在做梦,蓝宁。” “我,就是,在,做梦。”蓝宁随着他的力道咬牙,抓紧他的手,“想爱我就好好爱我,这么粗糙的技术我可出不来。” 鲜红的唇上带着血,带着傲慢和肆意,扯出一个略微上扬的弧度,“你教教我吧,像以前那样。”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诱惑。 蓝宁几乎当场缴械,但胜负未分,强烈的好胜心让他咬着牙硬是忍住了。 蓝宁抓着他的手,十分耐心的现场教学,“要慢慢的这样……” “这样?”许君言学的很快。 “嗯。” 他呼吸变得急促,拉过那张朝思暮想的人,去吞咬他的嘴唇。 许君言不甘示弱的咬回去。 鲜血从嘴角流淌,现实与梦境混合,理智与疯狂共舞。 分不清,辨不明。 就这样坠入,云层。 被虚无的深渊攫取一切。 嘀嗒嘀嗒嘀嗒。 蓝宁忽然睁开了双眼,视野中一片漆黑,闹钟的指针在寂静的夜里响着。 梦停在了最关键的阶段。 为什么假的许君言也不能如他的愿。 蓝宁没有回过神。 欲望还在烧,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沼泽。 上不去下不来,徒劳的卡在中间挣扎。 蓝宁毫不犹豫继续了刚才没做完的事。 他并不觉得羞耻,直面欲望是对自己的褒奖。 短暂的空白后,耳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蓝宁从空白中回过神,一张软和的东西蹭到了他的脸上。 蓝宁伸手接住,是张纸巾,上面还带着些许的潮湿。 身边隐约有股微弱的呼吸,蓝宁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 他摸索着打开手机,枕头边一张鱼脸跟他大眼瞪小眼。 许君言:“我没看见。” 蓝宁伸手要抓他。 许君言大叫着爬开,“别碰我啊啊啊啊!你没洗手!” 看都看见了,蓝宁懒得解释了,索性起来,大大方方拿纸巾擦了擦手,声音透着暗哑,“你专门上来给我递纸吗?” 第46章 鱼摇头。 “没鱼粮吃。” 鱼摇头。 “叫我拿外卖。” 鱼摇头。 “什么事?” 鱼想要再次摇头,蓝宁伸手过去,许君言见鬼一样跳到一边逃离他的淫爪,大呵:“stop!我有件事要问你。” “说。” 鱼下巴点点,蓝宁狐疑地凑近,许君言说:“你睡着的时候为什么喊我的名字?” 蓝宁:“......” 仅仅几秒的愣神,蓝宁在脑海中迅速思考完,轻声说:“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吗。”许君言鱼脸一皱,不应该啊,他是被喊醒的,蓝宁一直在叫他名字,叫的好像发春的猫一样,他爬上去特意趴在他耳朵边听的。 “你,是不是……” 蓝宁擦着手,慢条斯理地说:“是什么?” “是不是把我当成你情敌了?”许君言说:“你做梦跟你女朋友亲热,被我打断了,然后一直叫我的名字?” 许君言听的不是很清晰,开始自编自导,说:“说别打我之类的……放心我不会欺负你了。” 刚刚看蓝宁打飞机都没打扰他特意等他弄完,怕他被吓到留下什么毛病。 许君言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 蓝宁看了他两秒,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怎么知道我在跟女朋友亲热?” “那不然你还能跟我亲热啊?”鱼咧嘴一笑扭头顾涌着要下去,“别恶心人了。” 蓝宁笑了下,很轻。 被许君言骗惯了,骂惯了,气惯了,别恶心人这种话,现在伤害不到他了。 “你说的没错。”蓝宁说:“你正好打扰我和他亲热呢。” “喔。”许君言以为自己打扰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美事,两只鱼鳍抱拳:“对不起了兄弟,我走了。” 然后扭到床边缘,蓝宁给床装了倾斜的长条网,比原先的梯子好爬了不少,许君言极为熟练地扒着网状的洞洞,爬下去。 蓝宁抬手,拇指嵌入唇缝,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笨拙地甩着尾巴,一点一点爬下去,他痒的啃了啃指甲。 晦暗的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欲望。 小鱼小鱼,你什么时候变成人? 等不及吃掉你。 ----------------------- 作者有话说: 拥有小鱼,得到小鱼,吃掉小鱼。 第37章 小房一住,美汁汁。 嘎蹭嘎嘣。 寝室里响起鱼粮的咀嚼声。 黑暗的寝室中忽然响起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蓝宁?你刚刚在跟鱼说话?" 昏暗中蓝宁抬眼看向声源,对面的张安一脸惊恐,“这条鱼刚刚在说话?” 咀嚼鱼粮的声音停了。 张安说完, 一人一鱼同时看向他。 灯光大亮, 两人一鱼在桌前缄默。 蓝宁简单冲了澡, 拿着毛巾擦头发。 张安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在怀疑自己没睡醒和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外星鱼之间来回徘徊。 许君言心很大, 来都来了, 他爬起来, 两只鱼鳍搭在平板上,划拉屏幕,打开某黄色软件激情下单。 张安不知道怎么开头, 余光瞟了鱼一眼, 无意中看到平板上的某团页面,支支吾吾手指了指他, “你每天晚上出去就是给他拿外卖?” 蓝宁擦擦头发, 嗯了一声。 张安深吸一口气, 这么多天他居然才发现自己寝室里住着一条外星鱼。 “它是个什么东西?”张安艰难地说:“外星生物?高级文明?” 鱼从平板里抬头,“你不记得我了?张三。” 蓝宁默默地擦着头发上的水。 张安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来自哪里,惊声问,“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许君言啊。”鱼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一声惊叫响彻寝室,张安连人带椅重重摔倒在地上,他瞪大眼珠, 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玩平板上的鱼连连后退,看向蓝宁,“他……他他他!” 蓝宁接过话, “他说的没错。” 张安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许君言。 简直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魔。 只不过恶魔会藏在山羊里。 许君言藏在了鱼里。 恶魔鱼鱼头伸的老长,看着地上的人,“他被吓死了?” 蓝宁轻笑一声,“不会的,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 “呵呵呵,这么害怕我?那要等我变回人,他不得真的吓死。” “你变回人可能还需要时间。”上次变回人已经是一周前,那次偶然的吵架让许君言成功变回了人,之后无论他们再怎么尝试也没有反应了。 蓝宁起身,走到张安旁边,弯腰扯起他的一只手臂,轻而易举的把张安抗到肩上,一百五六十斤的男人被他扛着,轻松的像拎只小鸡仔一样,蓝宁踩着梯子把人扔进床里。 随即下来说:“不过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 “什么方法?” 早上张安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非常不想面对,一直耷拉着脑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地在寝室里瞎忙。 许君言意外盼来第二个能跟他信号接通的人,欠欠的主动跟他搭话,“哎,看见我不打招呼就走了?” 张安咬牙切齿,看了一眼洗手间,蓝宁正在洗漱,他说:“我不是原来的张安了,蓝宁也不是原来的蓝宁,你最好安心的当鱼,否则……” “否则?”许君言手按在平板上,平板后露出一个小鱼头,“你要怎么样?” “我就不放过你。” 许君言迅速开始阴阳怪气,鱼嘴一张一合,“哎油,我好怕怕~” 张安咬牙切齿。 正巧蓝宁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许君言鱼鳍一指,恶鱼先告状,“蓝宁,他说要弄死我,做掉他。” 蓝宁正拿毛巾擦脸,薄薄眼皮一抬,凉凉地看过去。 “你!”张安气的直冒烟,“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说我不放过你。” “那不一样吗?”鱼摊摊带着小花边的鱼鳍,鱼脸无辜。 张安咬牙切齿地推开蓝宁,走进洗手间。 蓝宁没被推动,身形晃了晃,转头看向张安,没有焦距的眼珠里多了几丝不明的打量,然而他很快转移目光,走到平板面前,额头上的发丝还带着水珠,他摸摸鱼头侧面,俯身问:“他有碰到你吗?” “啊?没有啊。你以为他真的敢弄死我啊?”许君言拍拍他的手指吐槽,“张三那个胆量不是我说,见到蟑螂都大吼大叫的。” “我们出去住好不好?”蓝宁抚过煽合的鱼鳃,指腹被滑腻的触感占据,说不出的舒适,说:“现在你的状态有些不稳定,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等你完全变回人再出来。” 许君言用仅有的脑容量思考几秒觉得完全有道理,他这状态要是被人发现可就不对劲了,不由说:“你说的对。” “嗯。我去找房子。”蓝宁点点他的头,“你老实在家,有什么事微信联系我。” “好,你想的真周到。”许君言鱼鳍握成拳头状,碰碰他的手背,“真是我的好兄弟。” 蓝宁眼底浮现一丝不悦,但很快眼皮一垂就遮掩了过去,漆黑的眼珠动了下,想到了什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样子,“好兄弟……可我不应该是你的狗吗?” 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我是你的狗,你说过的,我配不上当你兄弟。”蓝宁耷拉着眉眼,隐隐约约透着一副说不出的委屈样。 许君言霎时间犹如被钝器重击中,心里阵阵闷痛起来,妈的他这张破嘴还真说过。 “呃,你还想着以前的事呢?”许君言挠挠鱼头,以前确实是他许君言对不起蓝宁,这点没什么好争论,许君言不至于不承认,“以前的事儿是我任性,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好兄弟么。”蓝宁一脸受伤,“我不想当好兄弟,你的好兄弟那么多,我能排到第几位?我倒不如当你的狗特别一些,我心甘情愿……” “说什么呢!不准再把自己当狗了!”许君言十分严肃打断他,那股大男子主义爆发,恨不得跟蓝宁滴血认亲从此变成亲兄弟,“那你是除了我爸妈第三重要的人,这样行了吧?” 蓝宁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破碎的笑,“嗯。” 许君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小子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可怜,搞得他好像又在欺负他似的。 许君言鱼鳍搭在他的手上,郑重地说:“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好。”蓝宁舒展眉心,俯下身在鱼耳边轻声细语,“说好了以后好好对我,别再跟我吵架,欺负我了。” 第47章 “当然,当然。”被蓝宁这么一说,许君言心下一软,懊恼自己他当初怎么就那么混蛋,欺负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恨不得一拳捶死以前的自己。 但捶死自己不现实,许君言只想着以后好好对待蓝宁,最好能补偿补偿他,来弥补以前自己对他的创伤。 许君言想拍拍他的肩膀,无奈鱼鳍太小,只能拍拍他凑近的鼻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话算话,放心吧。” 以后他跟蓝宁就是过命的交情。 蓝宁闭了闭眼,被柔软的鱼鳍抚摸的身心愉快,心里的那点不悦消失不见,早知道许君言吃这个,他何必那些天受那么多苦。 忍那么多的寂寞。 真是个蠢货。 “那晚上见。” “好。” 张安收拾完就在门外等着了,蓝宁一出来,他迅速关了门,一言不发跟着蓝宁往出走。 两个人出了寝室,张安开口:“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照顾……”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张安被他忽然发问弄的猝不及防。 “要弄死许君言。”蓝宁很平静地说出来,像是讨论天气一般自然,看着他问,“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这种平静,让张安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像面对着一片沉默无声的深海,没来由的觉得恐惧,他转头不由说:“怎么可能,我躲他还来不及,这个人,不,这条鱼太可怕了啊。” “可怕?想告诉别人吗?”蓝宁轻轻地说:“但不会有人相信你。” “我才不会说,告诉别人还以为我是神经病,我还没毕业不想惹麻烦。” “你知道就好了。” 张安沉默了一会,忍不住说:“你早就知道他是许君言了吧。你为什么要养他?还跟他处的那么好?” 比起人变成鱼,蓝宁照顾曾经的仇人更加让张安接受不了。 而且感情还不错,就连他都没有跟蓝宁这么亲近过。 外面晨风阵阵,蓝宁轻飘飘地说:“跟你解释一遍也无妨,日后也好省去一些麻烦。” 张安疑惑:“什么意思?” “不过你们应该早就知道。”蓝宁说。 稍微看一眼,就看出他对我的偏袒。 只不过你们从不仔细看,不敢知道或不屑于知道。 懒得探究其中的细节。 没人愿意惹上麻烦。 别人的苦难是枯燥生活中的调味品,置身事外是最好的观赏角度。 但蓝宁也无所谓别人的关注点在哪里,他从小就没有朋友,也没有能跟他说话的人。 满身的伤痕也只不过是家常便饭,没有人告诉他正常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这辈子被莫名其妙地生下来,莫名其妙的受尽欺凌。 直到太阳的出现。 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他的人生意义就是,得到太阳。 ---------- “蓝先生,这个大平层不得了了,正对翡翠江,背面靠大学城,下楼就是市中心,您看看,这朝南的海景房,这装修这配置,这房租现在只需要48888一个月,这性价比放眼整个一环中心,没有比这更是适合的了。” 房产小张在一旁说的天花乱坠,蓝宁只是抬手看了眼表。 小张也偷偷瞄了一眼,心里微微叹息,劳力士,十多万,来的时候开了个奥迪,看起来有点小钱,但也没那么有钱。 脸长的倒是很不错。 但住这样的房子,纯属打肿脸充胖子。 这房子月租就得个小五万,赶上这帅哥的半快表哩,还不算物业保险,停车费之类的。住在这里的都是什么商业大亨,明星网红,随便开个车都是劳啊,大牛啊,保时捷啊,像这个开奥迪a6,来找这个价位的还是头一次见。 年轻人有追求是好事,不过也得结合自己的实力啊。 不过他是金牌销售,服务和态度还是会做到位,这个不行,还有适合他的价位呢。 小张心里已经有个七八个低配的房型,就等这位帅哥开口。 蓝宁放下手,下午还要把鱼接过来,只想快点结束,“签合同吧。” “这……您的意思是要了?”小张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您确定吗?” “合同。”蓝宁重复了一遍。 “哦,好的好的。”小张赶紧拿出合同换上一副职业笑容递给他,递上笔。 蓝宁签好字还给他,走到客厅里沙发上坐着歇息。 小张没想到交易这么顺利,但是他能快速拿到提成也懒得多想,现在爱慕虚荣的年轻人不在少数,看破不戳破就成了,跟他说完一些事项后就愉快地离开。 蓝宁坐在沙发上抽烟,透过全景落地窗看向远处,碧绿的翡翠湖和高楼林立的都市交相辉映,颇具有观赏性。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算了一笔账。 高校工资每月四万块,医院每月六万块。 年终奖三十万,每年都是固定的钱,不会少,更不会多。 除了房租每月剩下五万生活费。 简直捉襟见肘。 蓝宁眯起眼睛,烟雾在指尖升腾,整个南林市的纸醉金迷被收在眼底。 找了保洁把租房打扫干净,蓝宁开车回去接鱼。 宿舍里的东西不多,蓝宁平时什么都不追求,衣服裤子鞋子很少,日用品只有必需品。 张安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他离开。 许君言呲个大牙乐,顺便跟张安叭叭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张安自从得知许君言这些年都是罩着蓝宁的事实后,萎靡不振了。 对鱼的话唠属性也无动于衷。 下午安顿好一切,蓝宁拎着鱼回卧室休息。 卧室的床头摆放着方桌,方桌上长方形的鱼缸已经准备好了。 许君言跳进去游了两圈,小台灯照着水草翠绿透亮。 像一个海底世界。 蓝宁靠在床边说:“满意这个地方吗?” “还不错。”许君言跳到平台上,又说:“这是你的房子?” 蓝宁目光微微垂下,声音低了些,“不是,租的。” “哦,租的啊。”许君言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只是随口问问,他扑通一下从鱼缸跳到床上, “这床可真软啊。只不过跟我以前睡的那张比差了点。”鱼身上的水被枕头吸走,迅速干燥。 蓝宁拿出湿巾搭在他身上,“你以前睡的什么床?” “不记得。已经过去很久了,哎……我家都被法拍了,估计已经有新的人住了。” “嗯。”蓝宁应了一声,“想回去住吗?” “回不去了。”许君言打了个哈欠,“我家的房子买的时候就两个亿,别说现在什么价格了,我这辈子都弄不到那些钱。” 蓝宁忽然说:“以后我送给你好不好?” 鱼扭头看他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烧给我比较现实,兄弟。” “是吗。”蓝宁看着他不语。 眼底说不清什么情绪,看的太久。 许君言以为蓝宁是在挑衅他,自从变成斗鱼,连带着斗鱼的习性也沾上了点,鼓起腮问,“你瞅我干啥?” “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 “想你什么时候变回人。” “我也在想,嘿嘿。”许君言消了气儿,被拿起来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里面装了点鱼缸里的水,他扁扁的躺着,困意逐渐上来,招招手,蓝宁俯身过去,鱼鳍在坚挺的鼻尖上拍了拍,“等我变回去,我罩着你啊。” 蓝宁眼底泛起一阵柔软的波澜,轻轻一笑,“好啊,罩着我吧,像以前一样。” “那必须的啊。”许君言打了个哈欠,已经困的不行了,鱼鳍从他鼻梁上慢慢下落,贴在身上。 不一会儿盒子里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桌上的手机响了声,一条微信消息弹出页面,蓝宁拿起手机看,是周瑾风发来的。 【爸的六十大寿你别忘了,按时回家团聚,最好别惹爸生气。】 蓝宁回了消息:【好。】 然后俯身在鱼身上轻轻一吻,鱼还没睡熟,被弄醒了,鱼鳍挠挠被亲的地方嘟囔,“有蚊子咬我!” “过几天跟我回家。”蓝宁半笑不笑地勾着嘴角。 “哦。” “为什么不问问,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个好价……”鱼鳍往上举举,又啪叽一声落下,宣告苏醒失败。 然后翻了个身,没了下声。 “卖给我吧,以后给言言买别墅玩好不好?”蓝宁笑着关掉手机。 但鱼没听见,鱼已经睡着了,发出嗡嗡嗡的鼾声。 -----------------------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38章 真是条坏鱼 适应了几天新房子, 赶上周末,蓝宁躺在阳台里的藤椅上接电话。 耳边是陈动鸣的公鸭嗓,“老爷子最近又住院了, 高血压糖尿病整天吃喝玩乐的, 流连温柔乡, 肾亏的很,刚换不久, 又要不行喽。” 蓝宁悠哉悠哉地说:“我哥不是有两个肾吗?” “他那里舍得啊, 有八个肾都不够老爷子潇洒的。” “这样啊。”蓝宁歪在藤椅上, 摆弄着被鱼啃坏的乐高机器人零件。 某条鱼最近脾气火爆,早上因为拼不上乐高,发了一通火, 气的把乐高机器人零件都咬坏了。 一阵阵歌声透过玻璃传了过来, 像从年代久远的收音机里发出的质感,音调华丽, 朦胧柔和, 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抚摸着心脏, 唱的人麻酥酥的舒适。 蓝宁把烟头按在水晶缸里,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小鱼正抱着mini吉他,用小鱼鳍扒拉吉他弦唱歌。 一条小鱼儿在唱情歌。 蓝宁躺在摇椅上笑了笑。 “过几天就是老爷子的寿辰了,你想准备什么礼物?要不要我帮你出出主意?” “你不是已经出过主意了吗。”藤椅摇晃,蓝宁垂着眼,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懒。 “我什么时候......”陈动鸣脑子转了转, 立马反应过来,“哦~二少爷真是聪明人,我这个人就喜欢跟着聪明人做事。” “晚些跟着我吧, ”蓝宁慢悠悠地拿起机械人的残肢拼装,“现在还不是时候。” “哈哈,那倒是,二少爷现在无权无势,跟着您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要四面受敌。” 蓝宁哼笑一声,挂掉电话。 陈动鸣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 二少爷果然是二少爷,没用的话一句懒得敷衍。 陈动鸣从小就跟着父亲为周振雄做事,周家那些旁人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他都清清楚楚,他们姓陈的生是周家的人,死也得死在为周家效命的路上。 周家有两个儿子,虽说大少爷是公认的继承人,二少爷没权没势没股份,还被大少爷控制的死死的。 但兔死狗烹,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蓝宁明显不是个简单的人,屡次动用他,朝他抛出橄榄枝,说明这个被废弃多年二少爷,要伸出狐狸尾巴了。 陈动鸣笑了下,孤注一掷只会阴沟翻船,左右逢源才是生存的根本。 蓝宁起身拿起拼好的机器人,走进客厅,拿到鱼面前,鱼放下小吉他凑过来一脸惊喜,“你拼好了?这么快!是不是买了个现成的?” 湿漉漉的鱼鳍摆弄着机械人检查,鱼身在他手上钻来钻去,触感柔软的像入口即化的奶油。 鱼看到自己啃断的腿和咬的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机器人后,磨磨牙说了句:“靠,还真是我买的那个,坏的都能拼上啊?” “用胶水粘好拼上就行了。”蓝宁笑着把机器人拿走,怕他再啃上几口,抬手放在鱼缸里的水草旁边,“放这儿,对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放鱼缸里?” “猜的。”平板的最近浏览记录都是鱼缸装修图,他当然会知道。 机械人甫一放进鱼缸,鱼就跟着跳进去,对着机器人上去就是一个大尾巴,“妈的!好好站着!” 然后叼着机器人摔在小房子门口当门神。 蓝宁拖着下巴看向鱼缸里,笑吟吟,“怎么最近很暴躁?” “我哪暴躁?我一直这样好么。”鱼尾巴一甩,背对着他浮水,然后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整条鱼高速弹射起步,鱼雷一样在鱼缸里乱窜,发疯似的大叫,“我什么时候能变回人啊!当鱼好无聊,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点变化也没有啊啊啊啊啊?!” 蓝宁抬手摸摸眉骨,忍俊不禁,原来是因为这个暴躁,还咬坏机器人,真是条坏鱼。 “别急,等我带你回家,我家里有懂这方面的大师,跟我回去看看。” 鱼雷高速运行中:“喔!!!!” 蓝宁安抚高速运转的鱼雷,“言言,别着急好吗?” “谁着急了!我没着急!”鱼雷瞬间自我截停,脸不红气不喘,甩甩鱼尾,慢慢游到小房子旁边,用两只鱼鳍摆弄着机器人,故作一副悠闲的姿态,“我刚才是饭后运动,懂不懂?” 那模样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发疯的鱼不是自己。 “好,是我着急。”蓝宁带着笑意,这是真的,要说许君言急的话,他比许君言要着急一万倍。 眼看就到了周振雄的生日,蓝宁挑了一套黄花梨木的针灸匣子当做礼物。 跟陈动鸣说的差不多,周振雄身体是不大好,心脏病和慢性肾病,早年酗酒,换了一个肾后,现在的肾也岌岌可危。 周振雄六十大寿地点定在周家的别墅里,周振雄才出院不久,不适合多动。 寿辰的前一天,黎雪和周瑾风都在为筹备宴会接待来客忙里忙外。 装修高调奢华的房间里,周振雄头上插着针,闭眼假寐,蓝宁看了眼时间,慢条斯理地将针一根一根拔下来,用绸布擦拭着。 “爸,感觉怎么样?”蓝宁轻声问。 “小宁,你这针灸的技术不错啊。”周振雄闭着眼,“怎么突然这么有孝心了?知道孝敬你老子了?” 蓝宁坐在周振雄旁边,收着手里的银针,换上一副哀切的语气,“爸,以前都是我年轻不懂事,我知道错了,您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我的依靠,我孝敬您是应该的。” 周振雄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些打量,“你真这么想?” 蓝宁眼底一片平静,从桌上放着的小型医疗箱里拿出几张资料递给他。 一张器官捐赠书,还有几张配型结果,周振雄之前的肾脏是别人捐献的器官,换了两次都不尽如人意,当他看到配型各方面极度符合那一栏,周振雄眼里明显闪烁了一道惊喜的光茫。 蓝宁轻蔑一笑,抬手遮住了上扬的唇线,只露出上半张的眉眼,紧接着那双冷漠的眉眼瞬间湿润,泫然欲泣,“爸,这样可以表明我的心意了吗?” “小宁,你居然有这份心……”周振雄看完放下报告喟叹,视线与蓝宁目光相对时不由微微怔愣。 这狭长锐利的眉眼让他忽然想起了记忆中人的模样,周振雄心下一动,大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懂事了就好,有这份心爸就心满意足了。” “爸,我希望你好好的,除了母亲我在这世界上就您一个亲人了。”蓝宁抓着他的手,声泪俱下,美丽的脸蛋上流下两颗晶莹的泪珠,“如果我母亲在这的话,也会跟我一样担心您……” 蓝宁掩面擦泪,神色凄凄。 周振雄恍惚间似乎真的看到了蓝宁的母亲,那个女人为了给他生孩子遭受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至今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遭遇了什么。 只留下一个遗孤给他。 而这个遗孤还在他住院后一心为他着想。 周振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要知道当初换肾的时候,连大儿子都没有这个觉悟。 茵茵的孩子竟有这份心思。 “爸爸,我也想为您分担压力。”蓝宁擦着眼泪,放下手,“大哥日理万机忙着处理公司,可惜我没有能力像大哥一样在公司占有一席之地,只能尽我全力留你身边尽孝。” “傻孩子,你大哥未必有你一半孝心。”周振雄语重心长地说:“这些年你只知道往学校里扎,我早就说你学的那个什么医生啊,奋斗到底也是个院长,能有什么大出息?你早就应该回来跟我做事。” “爸您说的是,我知道错了。” “好了,父子之间不说这个。”周振雄拍拍他的手,“你想好了回来做事,南海那边的子公司正开起来,过阵子我让陈叔带着你去练练手。” “谢谢爸。”蓝宁双眼透着十足真诚,“我不在意这些,我只想爸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些年委屈你和你妈了,小宁。”周振雄心里一阵悸动,摸摸他的头说:“你这孩子懂事,最会顾全大局。” “是。” 两个人说了一阵交给蓝宁生意的事儿,梅姨过来提醒有客人过来探望,周振雄有意把他支走,蓝宁也没多逗留,走出去把空间让给进来的客人,关上门。 周振雄显然还没完全相信他转性,不过这也非常符合蓝宁的预期,他们刚才不过做了一场等价的交易。 出门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蓝宁抬起头,镜子中浮现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他抬手摸了一下,嘴角缓缓裂开一个弧度,“谢谢妈。” 周家信佛,相信能用来招财保平安,这兴起于三十年前,周振雄和黎雪在泰国度蜜月的时候,去泰庙里拜佛,偶然认识的一位泰国大师。 第49章 之后靠着大师的指点躲过当地black帮的绑架,免了血光之灾,之后就把佛像请了回来。 一直供奉至今。 晚上七点,蓝宁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拎着鱼往外走。 周家是中式别墅,佛像被供奉在一处安静的偏院。 明天周振雄的寿辰,今天周振雄自然会带着全家老小拜上一拜。 走在长廊上灯火亮如白昼,蓝宁拎着鱼叮嘱,“别乱说话。” 许君言点点鱼头,小声说:“知道知道,啰嗦,你说的那个萨瓦迪卡真的灵验吗?真的能问出来我什么时候变回人?” “光是问没什么可信度,我更倾向用事实说话。” “啥意思?” 蓝宁低语,“你一会儿这样做。” 许君言听完,眼神一亮,“喔,好哇。” 想了一会儿吐了个泡泡问,“说什么都行?” “嘘。”蓝宁伸出手指抵在嘴唇上,长廊的分岔路口黎雪等人陆陆续续的往这边赶。 蓝宁也不知道这个大师的底细,只不过他比许君言更想知道关于人鱼的秘密,迫切到了一定程度,有些等不及。 想从未知的迷雾中探求真相,想把许君言的一切,牢牢掌控在手里,把一切不确定的因素扼杀。 更想再次拥抱那个柔软的躯体。 失而复得的宝物,不允许有任何东西他是不知道的,不清楚,不明白的,如果有,那么他一定会用尽方法知道。 许君言手动闭了嘴,甚至装作真鱼游了两圈。 一行人碰面,黎雪面色不善,对他拎着的东西没多过问,简单打了招呼,便往偏院走。 进入佛堂,周围肃穆安静,黄绸高悬上面写着繁琐的泰文,颇具有宗教气息。 一个身穿长袍的泰国人站立于佛像旁,双手合十,嘴里诵着不知名的经文。 所有人低头参拜,闭着眼。 蓝宁趁着拜佛像的间隙抬眼看了看。 这个长袍泰国人就是黎雪亲自请过来的泰国大师。 马明,面相不是标准的泰国人长相,眉骨低平,鼻梁挺拔,山根高,似乎植入了假体,鼻梁处的软骨跟正常的软骨形状有些不一致。 脸部轮廓下垂,不像正常衰老,像经历磨骨后的轮廓。 脸部整过容,这些人为痕迹被掩藏的很巧妙,但蓝宁是医生,对人体的每块骨骼每寸肌肉的位置都熟悉无比,低劣的伪装在他面前放大了数倍,以至于他一眼就看的出来。 马明被注视的久了,注意到了蓝宁,抬手示意他闭眼跪拜,蓝宁露出一个浅笑,带着几分打量,露骨的打量就是对神佛的蔑视和不敬。 马明微微皱眉,刚要开口训诫,对视的人已经闭上眼睛,跟着参拜。 礼成后,周振雄跟马明说了一阵明天寿宴的事就离开了。 蓝宁耐心地等人说完,跟在身后叫住了出殿的大师。 马明闻声转头,转过身双手合十施礼,“二少爷,有何事?” “大师,您看我的鱼怎么样?”蓝宁把早已经放在门口的鱼缸提起来。 鱼在缸里游了两圈,一对绿豆眼歪着头看着马明。 马明看了一阵子,有些疑惑,“二少爷指的是?” “这是我偶然淘来的一条巨斗,大师能不能为我提点提点,听说您在泰国生活,一定很熟悉斗鱼吧,您看成色品相怎么样?” 马明顿了顿,“成色尚佳,品相良好,不过这种体型的实属罕见。” “只有罕见?”蓝宁打量他。 马明跟他对视一眼,说:“二少爷有什么言外之意?” “当然有。”蓝宁挑挑眉,忽然扯过他,力道之大,马明被抓的一踉跄,蓝宁凑近他轻声耳语,“我觉得罕见是因为听一个乡下的道士说这斗鱼体质特殊,能够借尸还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二少爷。”马明双手合十,说:“二少爷,我劝你放下心中执念,否则那人的魂魄必定不安。” “大师你说要是一个人的魂魄投生到鱼身上了。”蓝宁恍若未闻,紧抓那浅黄色的长袍,耳语说:“那不是很神奇吗?” “二少爷,您先放手。”马明脸上浮现一丝不耐,试图扯回自己的衣裳。 蓝宁挑眉,手指点点鱼缸外壁,许君言尾巴一甩,知道来活了,迫不及待地游到水面上,对着蓝宁的口型,一字一句地抑扬顿挫,“嘿哟!我要是不放手~你要怎么样~欧耶耶~~~~~” 带有节奏的说唱看似从蓝宁嘴里说出,最后以带有三百六十五度转弯男高音的“欧耶耶~~~~~”结尾。 响彻四周。 蓝宁开合的嘴巴一僵,紧接着额头的青筋无声地抽了抽:“......” 马明头皮阵阵发凉: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忽然唱起来了?真他妈见鬼! “二少爷,您......”马明迫切想拽回自己的衣服无果,对上蓝宁那带有偏执的目光,心里一阵阵的发怵,这人根本不是正常人啊,虽说以前就听过二少爷精神有点问题,有了点心里准备,但真面对时,又完全是一码事了。 马明在他神经病一样的对视下,移开了目光,忽然看到了远处的周瑾风,立马如获大赦般向投向求助的目光,周瑾风已经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实时走过了来,“小宁在跟大师说什么?” “我问他,这条鱼能不能借鱼还魂。”蓝宁用了自己的原声,捏着鱼嘴,用了点劲,皮笑肉不笑。 许君言不让捏,尾巴一甩,憋笑憋的一直在吐水泡泡。 周瑾风眉毛一挑,“你居然在想这个?” “我天天在想着这个呢。”蓝宁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马上就要梦想成真了。” 不过他的神秘兮兮在外人眼里是神经兮兮。 马明与周瑾风对视一眼,周瑾风说:“大师时间很宝贵,小宁你就别添乱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周瑾风微微一笑,拍拍他的后背,“走,去见见你的同辈,他们都过来了,正吵着要我们过去呢。” “好。”蓝宁得到了他想得到答案,应声。 两人跟大师告别,踱步到大厅,周瑾风便被叫去陪酒,蓝宁寻了个安静的地坐着。 先来的基本都是周家的旁系亲属,或者是交情甚好的。 一些小辈门闲不住,晚上聚在一起开了个小型的party。 蓝宁拿起桌上烤好的饼干小食伸到水面上。 许君言咔嚓咔嚓地啃着:“憋死我了,那个萨瓦迪卡根本没看出来我不是普通的鱼啊。” “他当然看不出来。”蓝宁轻声说:“一个假货而已。” 本以为今天能从大师里套出点真东西,至少知道许君言什么时候会变回来,有没有什么限制。 没想到只稍微试探一下,就把这个假货验出来了。 这样一个草包居然在周家混了三十年都没人发觉。 真是件有趣的事。 “喔,害我白期待一场,那还不如找我呢,我起码还是个真货。” 蓝宁皮笑肉不笑,“找你给别人唱rap?还有我没叫你这么对我的口型吧。” “哈哈哈哈!”许君言想起刚才的场面,噗嗤一声笑出声,钻进水草里,笑的尾巴乱颤。 ----------------------- 作者有话说:你有高速运转的小鱼引进中国......... 第39章 郑嘉仪啊啊啊!!! 蓝宁拿起啃到一半的杏仁饼干, 饼干底部都是参齐不齐的牙印,咬掉那些小小的牙印,上面似乎残留点鱼味儿, 甜甜的, 湿漉漉的。 过于美味, 蓝宁抿了一口酒中和口腔里的痒,放下剩余的饼干, 拿起手机编辑邮件。 昏暗的灯光将他隐匿在阴影里, 一人一鱼与远处的热闹并不相通。 写到一半, 耳边传来一声脆响。 有人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蓝宁抬头,看到来人神色微动,那人一头卷毛, 穿着一身骚粉西装, 內双细眉,眼眶深邃轮廓立体, 嘴角上扬, 透着一股子风流, “嘿,是蓝宁吧?” 没等蓝宁开口。 许君言蹭地从用水草里游出来,在鱼缸里大叫:“郑嘉仪!!!!” 郑嘉仪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什么人,最后视线落到蓝宁身上,“蓝宁, 见到我这么激动吗?话说我都不敢认你了,你变的这么帅啦?” “唔唔唔唔唔!!” 蓝宁迅速伸手捂住鱼嘴,半笑不笑, “好久不见。” 郑嘉仪单手插兜,看他奇怪的举动,微微皱眉,“好久不见,你成了周二少爷真让我意外,不过你在干什么?你要捂死一条鱼?” 第50章 “嘘。别说话。”蓝宁低下头,手里的鱼打鸡血一样扑腾,他眼看就要瞒不住,只好无奈妥协,冲郑嘉仪说:“换个地方说话,我带你回房间。” 郑嘉仪改为双手插兜,应声,“成啊,正好我要问你点事儿。” 郑嘉仪跟着蓝宁走进卧室,蓝宁立马咔哒一声把门反锁,拎着鱼缸朝他走过来,郑嘉仪欸了一声,“干什么?想非礼我?我可有对象了。” “郑嘉仪!”一个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见到我这么激动啊,蓝宁。”郑嘉仪笑了一半嘴角有点僵硬,因为他发现蓝宁根本没张嘴。 “郑嘉仪!”又有人叫他。 “谁在说话?”郑嘉仪四处找了一圈,蓝宁无奈把鱼缸拎到他面前。 “嗯?什么?”郑嘉仪纳闷的瞅了瞅,只见里面的小鱼,鱼嘴一张一合,声音正从鱼缸里传出,“郑嘉仪!是我!” “我的妈!!!!!” 郑嘉仪浑身从头发丝凉到脚底跟,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登时后退好几步,满脸惊骇看看鱼,再看看蓝宁,“这是什么东西?你你你会说腹语?” 许君言在里面跳,跳到鱼缸边缘,鱼嘴一张一合,“是我啊,我是许君言!” “啊啊啊啊!!”郑嘉仪连滚带爬,爬到一边,鞋都蹬飞了,“什么鬼?我哥不是早死了吗?!你是什么鬼???” “操///你二大爷,是我!”许君言趴在鱼缸里,大声说:“我不是鬼啊!郑嘉仪,你怎么还那么胆小!” 郑嘉仪好歹是个成年人,他体面了一下,擦擦额头的汗,转过身靠在墙头,说话声带着波浪线,“蓝宁,你,别以为你说腹语能吓到我,我可是被吓大的。” “我不会说。” “什么腹语啊。” 两个人声同时响起,郑嘉仪头发直接树立起来。 许君言也无奈了,趴在鱼缸上大声说:“高一那会儿你跟别人网恋,花了三万三半年发现她已经六十多了。” 郑嘉仪惊恐的模样退却几分,勃然大怒,“尼玛!” “你找她算账,没骂过她,被她儿子知道了,报警说你骗他妈的养老金……” “我操!” “还有小学春游,你掉粪堆里了,只能光着屁股溜鸟回去,他们都嘲笑你,你说你不想活了,只有我跟你一起脱了裤子溜鸟,结果回去半路被狗追,你怕被咬又跳进去了。” “够了!!!”郑嘉仪忽然大吼,“我他妈相信你是许君言!” 许君言嗷嗷大叫:“郑嘉仪!真的是我啊!我还活着!我死完变成鱼了!” 郑嘉仪愣了能有那么个几十秒,像是做了一场极为复杂的心里斗争,然后频道忽然对上,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哥啊!!我的亲哥!!!!”郑嘉仪连滚带爬的爬过去,抓着蓝宁的裤子哀嚎,“把我的亲哥还给我!!!快还给我!!!呜呜呜!!!” 蓝宁:“……” 他把鱼缸放在地上,郑嘉仪小媳妇上坟一样,抱着鱼缸大嚎,“哥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变成一条几把鱼了????这是什么几把样!!!”他瞅了瞅,继续哭,“还特么的少女粉,怪好看的,呜呜呜!!!!” “我他妈的哪里知道啊,我醒来就这个样了!”许君言大叫着。 蓝宁走到沙发上坐着,托着下巴,眼底晦暗不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君言失态,原来他在郑嘉仪面前是这样不同,开始见到他时拼命躲着不愿意见,现在见到郑嘉仪恨不得贴上去… 那么喜欢郑嘉仪吗。 他会喜欢郑嘉仪吗?应该不会吧,毕竟许君言一直喜欢女人,对待郑嘉仪不过是亲密的朋友。 换作郑嘉仪有那个想法,也只会被厌弃。 但是,这种亲密是不是有些超过他。 说好了他是第三重要的人是哄骗他的? 许君言嘴里有没有实话…… 不对,争论第三第四太蠢了,他要的更亲密的关系,与郑嘉仪不同的关系。 这种关系要一点一点的渗入进去,不知不觉的让许君言依赖,习惯,喜欢。 等到他离不开的时候,他会美味的吃掉他。 除此之外,围在他身边的人都尤为碍眼。 很是碍眼。 要是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该多好。 蓝宁皱起眉,二指点点太阳穴,抑制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别想了,想除掉所有人的想法太蠢了。 等两人嚎完,郑嘉仪嗓子都哑了,才想起来,“哥,对不起,当年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郑嘉仪欲言又止,顿了顿,“家里人把我安排在国外整整五年,根本不让我回国,明知道你家出事,你又得病了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我只能看着你翘辫子呜呜呜……” “没关系,之前的事别提了,现在过好了就行。” 许君言懂得,许家和郑家是世交不假,许家倒了,郑家有所顾忌理所应当,在那个时候,迅速撇清关系才是应该做的。 他不会埋怨任何人,因为错在他父母。 别人没理由去承担他们带来的风险和后果。 郑嘉仪擦擦鼻涕眼泪,哽咽:“哥,我一回国就急着打听你的消息,本来想问问蓝宁你埋在哪里,我好给你扫墓,没想到呜呜呜……” 许君言啧了一声,“别哭了,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啊。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郑嘉仪泣不成声,“哥……我以后一定对你掏心掏肺。” 蓝宁淡淡出声,“你不是有对象吗?” “那也不影响我掏心掏肺。”郑嘉仪擦干净脸,低头说,“从今以后,言哥就是我亲哥,我会照顾他一辈子。” 蓝宁放下手,长腿交叠,身体一倾,靠在沙发上,西装口袋上的玫瑰花瓣随着布料的褶皱弯曲,晶莹的露珠掉落,人比玫瑰更冷艳美丽,“他现在是我的。” 郑嘉仪抹了把泪水,忽然有些懵逼,“什么意思?” “我养的鱼。”蓝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带不走。” 郑嘉仪抬头与他视线相撞,心头不由一震。 坐在他面前的人美的像妖怪,矜贵自信仿佛于生俱来,以至于那种游刃有余的自信,糅合着占有欲望和警告的视线一点不加掩饰,完全倾斜而出。 他在说,这个东西是我的所有物。 郑嘉仪感到了陌生。 这是蓝宁吗,蓝宁以前不是个说话声音小小的,连看人都不敢抬头看的害羞小狗腿吗。 怎么变得这么……这么具有攻击性? 许君言嚎一阵嚎累了,打了个哈欠躺在水里歇息,懒洋洋地说:“蓝宁现在照顾我呢,你别操心了,我在他这挺好的。” 蓝宁心里那点郁结舒服很多。 “哦。”郑嘉仪堪堪回神,心里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是怪异。 但这一晚上发生事太多,比起蓝宁的改变,许君言的死而复生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郑嘉仪惊喜大过惊讶,暂时压下心头那阵不对头的感觉。 晚上的聚会散去。 周瑾风走到小客厅,黎雪脸上敷着面膜,手里攥着一碗燕窝,小口的喝着。 周瑾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我爸睡下了吗?” “睡下了,这阵子身体不好,没叫他多劳累。”黎雪小口抿着燕窝,“你爸今天还跟我说,要让蓝宁到陈审庭那学习。” “真的?”周瑾风颇为意外,“他不是那种上进的人啊。” “什么不是?你真是蠢的可以。”黎学放下茶盅,脸色浮上一起愠怒,“你应该学学人家,会审时度势,你爸病了,知道给他做针灸,知道卖惨,随便说两句,就让他接手新开的个项目,你倒好,你爸住院不上去陪护不说,还送一些没用的古玩字画。” 周瑾风揉揉眉心,叹口气,“我也得忙着正经事啊。” “什么正经事?整天盯着他?那有什么用?他还不是想上位就上位,跟那个贱人一样。”黎雪说:“你花费他身上的时间,不如在你父亲身上下下功夫。” 周瑾风捏捏眉心,“我知道了,不过我觉得蓝宁并没有多大威胁,今天他去祠堂的时候,他还找马明说了一堆神经兮兮的话。” 黎雪刚要发怒,闻言一顿,“说了什么?” “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忘不了那个男人的事吗?今天来也是为这事,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条鱼,非要说是那人的转世。” 周瑾风说:“之前为了调查那条鱼,还动用了陈动鸣。” “神经病。”黎雪喝下一口燕窝,眼里凶光必现,“听我的,当初就应该做干净。” 第51章 周瑾风摇摇头说,“妈,我觉得没必要。” “瑾风,你总是妇人之仁。”黎雪叹口气,“你要知道,他存在一天,你就要殚精竭虑一天,必要时得听妈的,一不做二不休。” “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赶尽杀绝。”周瑾风手指指指脑袋,“他这里已经不怎么正常了,你看他现在已经把一条鱼想象成人了,还能有什么能耐?” “脑袋不正常算盘打的那么精?不过你既然这么说,就不如让他彻底死了往上爬的心。”黎雪说。 周瑾风挑挑眉,来了兴趣,说:“怎么?” ----------------------- 作者有话说:鱼味儿不是鱼腥味儿奥,就是一种……感觉…… 像蓝在梦里亲许的时候,许嘴里的味道,或许是上一秒吃的糖,或者是漱口水味儿,还是清爽的薄荷味儿,总之是一种感觉… 蓝宁没吃完是因为他不爱吃甜食。就把许咬过的吃了嘿嘿嘿嘿嘿嘿。 阴湿bt这一块专业的。 第40章 此鱼生性凶猛 清晨, 蓝宁已经起床,穿好定制的礼服,正扣着袖口。 郑嘉仪被一通电话叫起来, 随便应付几声后, 也从床上醒过来, 昨天他本人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来,并且躺在床上跟许君言面对面聊到后半夜, 恨不得把从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事都说完。 郑嘉仪找了一圈他“亲哥”发现亲哥躺在桌上的鱼缸里, 他抓了把卷毛蹦下床, “我昨天不是做梦吧?” “你觉得呢。”蓝宁垂着眼,对着穿衣镜整理袖口,烟灰色西装雕刻出宽肩窄腰的背部轮廓, 完美的像一尊雕像。 郑嘉仪跑到鱼缸前想叫醒许君言, 蓝宁斜睨一眼,“别叫, 他有起床气。” 郑嘉仪哈哈一笑, 摆摆手, “什么起床气啊,没那回事,言哥脾气很好的,起床气是跟你不熟。” 蓝宁眯起眼睛,“跟我不熟?” “看我的。”郑嘉仪说着腻歪地叫了几声,许君言从水草里清醒过来,跳上去就一大尾巴, ”叫叫叫!天还没亮就开始叫!叫你爹叫!” 郑嘉仪被抽的一愣。 蓝宁收回目光哼笑一声,心情跟着愉快了些,拿起桌上的香水往脖颈处喷了下, “这是跟你熟了?” 郑嘉仪摸了摸被抽红的脸颊,上面火辣辣的疼,“我靠,劲儿真大。” 见识到许君言的起床气,郑嘉仪也被抽醒了,知道昨天不是他在做梦,是他的竹马好兄弟真的活过来变成鱼了。 郑嘉仪轻叹一口气,说:“知道言哥活着就好了,我妈催我回去,得赶紧换衣服了,宴会上见啊。” “嗯。”蓝宁应声。 今天是周振雄的生日宴会,所有人都要盛装打扮隆重出席。 蓝宁到场时,会场已经热闹起来,郑嘉仪根本见不到人影。 说是午宴上见,但他们其实也没怎么见,看过了台上的明星表演,蓝宁被周瑾风拉着一起挨桌敬酒。 宴会上觥筹交错,蓝宁已经数不清被多少人敬酒,或者给别人敬酒。 上次还是因为他的手术出名被人敬了一圈的酒。 这次那些人依旧热络。 蓝宁轮下来一圈,已经喝的头脑发晕。 周瑾风端着酒杯,看着蓝宁一杯接一杯的喝,旁边的侍应生一瓶一瓶的倒,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上次为了许君言低三下四。 这次是为了什么低头。 那颗天鹅一般高贵优雅的脖颈,像一个又一个人弯曲,得到了什么。 喝完一轮周瑾风扶着已经明显醉酒的人说:“不是接手南海那边的项目吗,来我再带你认识认识那边的潜力客户。” 许君言吃饱了睡,睡饱了刷会儿平板,刷完平板又开始睡,直到下午,迷迷糊糊听见房门电子锁滴了一声,有人踢踏踢踏地走进来,他正巧睡醒了,尾巴动了动从被压扁的水草里起来,张着鱼嘴打了个哈欠。 刚想游过去打招呼,嘴巴一闭,顿感不对。 来人一身漆黑风衣,帽子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从体型上看是个男人,但既不是郑嘉仪也不是蓝宁。 鱼头冒出个问号,难不成是小偷? 小偷走进门四周环视一圈,目光忽地定格在鱼缸上。 许君言神色一凛,四下看了看,他周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一个平板?但是比这更值钱的东西房间里可有的是。 小偷直愣愣的走进他,看了他半响。 一人一鱼对视半秒后,许君言感觉不对劲,这人好像是冲他来的。 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一只手抓住了鱼缸。 哗啦啦啦--- 水流和鱼一股脑倾斜,连同鱼缸倒在了地毯上。 许君言整条鱼被摔的一激灵,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想害他,在地上蹦着逃命,那人想抬起脚踩,顿了顿,改用双手抓他。 许君言在陆地上行动根本不快,没跳两下被捏在手里,顿时发出一阵爆鸣:“操////你二大爷!!!放开我!!!!!” 那人被吓的一惊,猛地甩开他。 许君言一个弹射从地上弹起来,迅速支撑起身体拼命往床底下爬,心脏蹦的快要跳出来,妈的这唱的哪一出?这年头还他妈的有人专门杀鱼啊,他在躺在鱼缸里又不是躺在大润发,招谁惹谁了! 许君言越想越气,一边往床底下钻,一边破口大骂,“你妈的脑残啊,连鱼都不放过!死变态!” 或许他的咒骂起了点作用,身后安静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急促的脚步声忽然朝他逼近,许君言顿感大事不妙,快速狗爬,就要往床底下钻,钻进床底的那一刻。 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尾巴把他薅出来,按在地上。 许君言疼的嗷嗷叫,扭头咬了好几口,“放开我!妈的!!你敢动我试试,以后我饶不了你!” 那人胸口极速地起伏,对冒血的手恍若未闻,看着他半响,诡异地大叫一声,像给自己壮胆似的,举起桌上的烟灰缸,冲着许君言的脑门往下砸---- 许君言当下眼前一黑,大叫:“啊啊啊啊,你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随着鱼的大叫,鱼身上的鳞片开始极速变化,浅粉逐渐被深黑替代,青黑色的光茫闪过,那人感觉手底下的东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变异。 从一条鱼变大成透明的肉团,再缓缓的化成人形。 男人哆嗦着嘴唇,四肢都在发软,他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是没见识过这种非人的东西,咬着牙举起烟灰缸继续砸,青黑色的光闪过,烟灰缸像砸到了无形的屏障,被弹飞到地上。 紧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男人牙齿打颤往下看,对上一双浅粉红色的瞳孔,地上的人像妖怪一样,长着银白色的短发,浅色薄唇一张一合,冷声开口:“我说过我饶不了你吧?大润发!” 紧接着许君言抡起胳膊,一记重拳,将人打翻在地。 男人嘴里吐出一口血,捂着脸惊恐地后退。 许君言从地上站起来,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身上一.丝.不.挂,迈着大步朝他走过去。 “妈的,你是谁?”许君言猛地一脚踢中他的小腹,把他再次踹倒在地,男人吃痛地蜷缩着闷哼,被踹的鼻血横流,惨叫一声。 许君言边踹边骂,“起来啊,死变态,不是要杀了我吗?怎么怂了?” 那个人双手抱头,忽然眼里精光一闪,瞅准机会就要冲他下三路掏,许君言大惊失色,为了保护二弟迅速后退。 那人爬起来大叫:“管你是人是鱼,我今天非杀了你!” 说完抄着一把椅子扔过去,许君言抬臂格挡侧闪,椅子堪堪擦身而过,谁知那人只是虚晃一枪,转过身就要跑。 “有种别跑!”许君言追上去,抬腿就要横踢,然而还没碰到人,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紧接着扑腾一声,跌落在地板上,地板上多了一条粉嫩的鱼。 空气忽然安静,许君言傻愣愣地立在地上,小鱼鳍扒拉两下地板,心里一凉,淦,不是吧。他是奥特曼吗?变身还有时间限制?玩呢? 那人跑到门口手刚搭在门把手上要开门,察觉身后的异常,闻声僵硬地缓慢地低着头,看向地板,一人一鱼对视半响。 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房间里的人放下门把手,神经兮兮地试探,“你,你又变成鱼了?” 许君言梗着鱼头叫:“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那人慢慢捡起地上的烟灰缸,试探着再次走向许君言。 这次换成许君言跑了,他逃命似的连蹦带跳地跑,“我操!!!什么破身体!!!!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草啊!!!” 第52章 一人一鱼在房间里追着,那人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抓住鱼身,踩着鱼尾,哈哈哈哈大笑着,举起烟灰缸就要砸,落下一瞬间,又一阵黑光闪过把烟灰缸弹飞,紧接着一只手握住了他。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变身。 男人有点崩溃,“ 你,你又?” 下一刻他就被踹飞,许君言跟个奥特曼似的拔地而起,扑过他,冲他拳打脚踢,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什么破身体!玩我呢!!” 那人被打的有些疯癫大叫着,胡乱地抓起地上的东西砸他,“妖物,妖物!!!” 发疯的人力气颇大,猛然发力,许君言被甩到一边,紧接着那人连滚带爬的就要出门,许君言被一顿砸,砸的火气直冒,跑过去扯着他的脖领子拖回去就要给他一杵子,刚要抬手又一阵青光闪过,熟悉的眩晕袭来,一条小鱼再次落在了地板上,他又双双变回了一条鱼。 那人抱着头,没等到挨揍,余光中看见那条落在脚边的鱼,脑海中有什么彻底崩溃了,“够了我他妈的受够了!!你是引路鱼!!!!你是妖物!!!我要杀了你!!!” 许君言:“我日你祖宗。” 然后再次七手八脚地逃命,就这样一会儿便成人,一会儿变成鱼。 每当那人要杀他时就会变成人揍他一顿,然后再变回鱼被那人追杀。 就这样你来我往。 许君言大概没疯,但那个男人明显疯癫了,一副非要弄死他不可的架势。 但鬼知道许君言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在妈的救命和好气要揍死他之间来回切换。 而那人理智全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两个人扭打着冲破房门。 从门外打到楼梯间。 楼梯下面人声鼎沸,许君言听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声,忽然想起自己还光溜溜的,分神往下一瞅,脸上顿时被揍了一拳。 他顿时火冒三丈,吐出一口血沫,“操!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也不管什么光不光的了,冲过去跟他撕打起来。 第41章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宴会接近尾声, 合过照,蓝宁被扶到沙发上休息。 接下来就是惯例的慈善主题晚会,周瑾风说:“小宁, 过会儿还要演讲, 别忘了。” 蓝宁歪斜在沙发里, 领带都跟着褶皱起来,有些凌乱, “又要用什么招数?” 周瑾风神色微动, 笑了笑, “你在说什么,爸让你带他上台说几句话而已,你不是想帮爸爸分忧吗?这是你表现的好机会。” “是吗?”蓝宁揉揉错位的隐形眼镜, 目光成功对焦, 饶有意味地看着他,“让你不爽了吧?” 周瑾风收了笑容, 马上就会意了蓝宁的言外之意, “你违约在先, 弟弟。” “哈哈哈哈。”蓝宁笑的很肆意,又截然而止,“对不起了大哥,可我真的很需要啊,可以饶我一命吗?” 周瑾风恢复了笑面,“该你上台了。” 蓝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形不稳却居高临下, 阴影照在他身上,也笑,“好的, 大哥。”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结束,众人掌声响起,灯光打在台上,蓝宁迈到台前,身形挺拔,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步履摇晃,就像从小就经过良好的礼仪训练一样,每一步迈的优雅从容,一阵阵闪光灯闪过,长发垂在白钻五芒星胸针上,折射出冷艳的光辉,他拿起桌上的演讲稿,打开后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蓝宁神色淡然,拿起纸张,有模有样地对着无字天书念着,“尊敬的各位来宾朋友,各位长辈,晚上好,感谢在百忙之中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并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奉献爱心,我仅代表受到捐赠的贫困山区里的孩子们,感谢各位伸出的援助之手.......” 致辞说完,底下一个记者首先开口:“您好,蓝先生,下台之前可以先问您几个问题吗?” 蓝宁扫了一眼底下的记者,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可以。” “请问传闻您母亲第三者插足,这件事属实吗?” 记者问完,犹如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底下的宾客均面面相觑,会场一时安静下来。 蓝宁收起嘴角。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话题一出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剩下的记者开始七嘴八舌的顺着话题问起来。 “请问您母亲因为非法卖银进去过属实吗?” “您现在跟生母还有联系吗?” “听说您是医生,这么年轻是如何当上副主任医师的,有人对您的学术论文和医学上的贡献存疑,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媒体说完,底下的人一阵唏嘘,里面不乏有商业精英,明星名流,都是与周家关系密切的人脉。 虽然周二少爷是私生子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现在被人拿到明面上来说,分明是让周二少爷下不来台。 这些媒体在周家地盘上如此明目张胆地揭底,必然有人背后纵容,众人心领神会的同时对周二少爷在周家的地位有了重新的考量。 甚至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戏。 闪光灯聚集在蓝宁身上,蓝宁身体跟着精神都在漂浮。 一阵阵酒气上涌,他脑袋有些混乱。 却有点想笑。幼稚。 他笑了两声,冷声道:“我没有义务回应舆论,现在是慈善晚会,不是我个人的绯闻发布会,别用捕风捉影的事占用公共资源,浪费各位的宝贵时间,有那精力麻烦你多捐点钱好吗?” 蓝宁放下演讲稿,往下走。 他内心很平静,平静到平淡,想快点回去,拿以前的事刺激他根本没什么用,他不是以前那个人尽可欺负的可怜虫,以前的蓝宁早就死了,死在那个冰冷的解剖台前,或者是下着雨的夜晚,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许是披着蓝宁的皮存活的怪物。 蓝宁死后继承了他的意志。 浑身上下只留下爱许君言这一个执念。 靠着这点执念假装成人,伪装成人。 就这样似人非人的活着。 要是觉得蓝茵的事羞辱到他,那就大错特错。 下面的人不知道有谁开始带头鼓掌,紧接着一阵掌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记者这些问题如同沙砾掉在大海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浪。 流星娱乐的记者眼看蓝宁要下台,连忙追问:“听说您以前靠着外婆拾荒供您上学,直到您现在学业有成,对您已故的外婆有什么想说的吗?” 蓝宁闻言顿住脚步,余光看向他,没了镜片的遮挡,眼底透着森森冷意。 流星娱乐的记者吞吞口水,刚要继续刨根问底时。 砰动一声巨响。 二楼楼梯上忽然带掉下来两个人。 人从二楼撞破楼梯,扑通一声倒在了一张桌子上。 周围的人受惊散开,两个人被摔的不轻,底下的人一身包裹严实的黑衣口罩,倒在桌上呻吟。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个果男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那人什么也没穿,身形修长高壮,脸很小,乖顺的脸上沾着血,浑身肌肉线条绑紧,皮肤白的像雪,没有任何一点瑕疵,双腿结实有力。 他就这样带着变异辣椒,比模特还要完美的身材比例一.丝.不.挂.地,一脸懵逼地站在了桌子上。 众人惊呆了,连同蓝宁的脸上的表情都定格了。 果男站起来,下面的人捉起桌上的刀叉冲他戳刺,他小腿发力踢开,上去就是一拳,黑衣男被打倒在桌上继续哀嚎。 蓝宁被震的酒完全醒了,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人,大脑中一阵又一阵的嗡鸣,直穿他的灵魂深处,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在战栗,空白。 失去一切行动能力。 这个人,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是他的,是他的执念,是他的欲望,思念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每个睡不着的夜晚,想着的,念着的,恨着的,这个人。 现在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他前面。 在熬过每天地狱一般的日子里,终于迎来了曙光。 蓝宁此时是一个无比忠实的信徒,带着虔诚痴迷看向人群中间的人,缓缓地不自觉地裂开嘴角。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上帝。 感谢上帝,把他还给我。 他愿意为此献祭一切。 许君言抬头,注意到周围的视线,脸一白,嘴唇动了动:“我靠。” 周围乌泱泱一群人,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 “丢死人了……”许君言脸色涨红,扯着底下人的衣服,“妈的,杀人犯给我起来!把衣服给我穿!” 底下的人呛咳两声,倒在桌上呻吟。 第53章 旁边人惊恐地往后让出了一个巨大的空圈。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果男人脸上沾着血,浑身透着神经病三个大字。 “哎,蓝宁你在这!”许君言眼看扯不动,余光中撇见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招呼站着的人。 蓝宁被那一声唤回自己的神志,颤抖着手脱下外套,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罩住他的下半身。 不是醉酒,是极度的兴奋,兴奋到了蓝宁大脑皮层都在颤抖,“言言。” 他抬头,眼里透着兴奋的黑:“是你吗?言言?” “是我呀。”许君言接过外套,在腰上系住,轻盈地跳下来,“谢了啊。” 蓝宁接住跳下来的身体,就像接住了他的全世界,他残缺的人生就此完整。 他恨不得亲他,吻他,甚至于在这里与他合二为一。 可是瞧见他浑身都是血的样子,理智把他拉了回来,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哪里伤到了?怎么回事?怎么变回来了?” “哦,我没事,都是小伤而已。”许君言擦擦脸上的血,睫毛动了动,浓密的睫毛耷拉着,连带着娃娃脸带着几分委屈的假象,视线转向桌上的人,“这人是变态,他要杀我……” 许君言说着指指躺在桌上的人,转过头刚要继续说,被一阵白光闪过,伴随着一阵咔嚓咔嚓声,闪的他眼睛一阵刺痛,他脸一黑,抄起桌上的酒瓶,精准砸在刚才拍他的摄像机镜头上。 嘭地一声,镜片飞溅,举着摄像机的记者发出一声惊叫。 许君言推开脸上的手,上去就要揍他,“拍拍拍!拍你爹拍!” 蓝宁头脑迅速冷却,抱紧要冲出去的身体,“回去再说,先回去穿上衣服。” 这样太引人注目了,这样很不妙。 “哦,这个变态别让他跑了。”许君言脾气很大,但是完全讲道理,知道自己现在光屁.股丢人,不宜久留,只好嘱咐他,又指指桌上的人,重复道:“他真的是个变态,他连鱼都杀。” 蓝宁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一阵,眼珠一转,视线转移到人群中。 两个人走出人群。 周瑾风愣愣的,直到黎雪拉扯他才回头,黎雪见周瑾风脸色苍白,心里也一惊。 “妈,世界上真的有借鱼还魂。”周瑾风声音有些发抖,说:“这个男人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蓝宁的别墅里有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蜡像......” “先别管这个!”黎雪气急败坏,抬眼的一个瞬间,与蓝宁对上了视线,碰撞的那一刻,黎雪浑身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强烈的不安,“先把那没用的蠢货带走!今天的事不要闹出去,别让你爸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黎雪狠狠推了一把发愣的周瑾风。 “好。”周瑾风堪堪回过神应声。 蓝宁带着他回了房间,浴室里一片水声,他靠在墙上,看着一地的狼藉,倒在地上的鱼缸,散落的家具摆件,湿漉漉的地毯,无一不再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斗。 有人对他的宝贝下手。 他差一点再次失去他。 手指用力扣抓着墙面,留下几道模糊的血迹。 浴室水声停止。 翻涌的情绪上升又下降,慢慢的平息平静,蓝宁低声问:“你怎么变回人的?那人又是怎么杀你的?” “怎么杀我?我正在缸里睡觉,然后那个变态就进门,直愣愣的冲我来了,把鱼缸打翻了就要杀我,我跟他打了半个多小时,他打不过我,一直用阴招,”许君言在浴室里说,他并不想提那些阴招有多猥琐,反正把他气的牙根痒痒,还差点蛋.蛋不保,“我一脚把他踹到门外,我俩在走廊里打架然后撞在楼梯上就掉下去了。” 许君言冲完澡,穿上浴衣出来,白皙的手上有几道划痕,他并不在意,嘟囔着系自己的腰带,“还好危急时刻变回了人,但是啊,这个变人的情况很不稳定,一会儿变鱼一会儿变人的,他一直追着我不放,要不是我最后……” “你的意思是从人变回鱼,那人还追着你吗?”蓝宁手指响了几声。 “是呗。他根本就不怕我。还好我最后没再变回鱼。”许君言系好腰带,把冒出的血痕往衣服上蹭了蹭,丝毫不在意,抬起头说:“我变回了人了嘿。” 许君言很是兴奋,眼神亮亮的,变回人的兴奋已经压过了一切,冲他展示了一圈,“我变回来了。” 蓝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视线描绘着他发丝,脸颊,额头,鼻梁,再到嘴唇,最后直视他的眼睛。 许君言的眼睛依旧明亮,透着明艳的热烈和张扬,像干净的琉璃,映出自己阴暗扭曲的面孔。 丑陋,像一只失去理智的恶鬼。 “看我,我变帅了没?”许君言叉着腰,带着清爽的潮湿的洗发水的气息侵袭着他,问:“哥帅不帅?” “嗯。”蓝宁深呼一口气,笑了笑,阴郁暴躁的风暴退却,瞳孔里映出许君言的影子,“你回来了,真好。” “是啊,都过去五年了。”许君言说,蓝宁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两个人忽然无声对视,按理来说应该庆祝应该欢呼,激动的互相拥抱着大叫,庆祝他重获新生。 但相反的,他们都没有那种兴奋的情绪,就这样看着对方,四周静谧,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感。 蓝宁只是那样沉静的看着他,许君言一时也说不出话,想起多年前,在医院的时候,蓝宁背着他的外婆去看病,露出过类似的目光。 沉静的,柔和的,坚韧的,又是破碎的,那双眼睛透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起来看的让人心疼。 一丝长发滑落在脸颊,蓝宁靠在墙上的身体动了动,手臂柔软地垂在身体两侧。 铃铛响了一声。 许君言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手腕的红绳上坠着一个带着铃铛的平安锁,他其实早就看见了,蓝宁每次走到他身边时都哗啦哗啦的响。 虽然这个铃铛声音很小。 但他听的见。 许君言自己戴的时候都没觉得有这么响过。 “还给我。”许君言没头没脑地说出来。 蓝宁倚靠在墙上,摇摇头。 那行为颇为幼稚又执拗。 “干嘛不给我,这是我的。”许君言也没有很想要,抬手把上面的铃铛拨弄了一下,另一面刻着的许字彻底显露出来,说:“你还挺想我呢。” “很想。”蓝宁歪在墙上,轻声说:“从你骗我出国的那天就在想。” 许君言忽然心中一酸,收敛了笑容,过去的这些年,之前的种种,与蓝宁的不告而别,现在死而复生,记忆一股脑砸过来,心里像塞了棉花,堵的他发酸,他上去抱住了他,“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蓝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像是跨越到五年前,那个清晨,许君言不是不辞而别 ,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推门而入,就这样抱紧他说:“我回来了。” 这算什么,是你的认错吗? 但这是五年后,已经是五年后了。 我变得不是我。 我已经恨你了。 蓝宁抱紧他,双手勒紧他的血肉,骨骼,想把他融进身体里,那柔软的身体,带有热度的身体,跳动的心脏一并吞噬。 想做.爱。 如果你爱我我就不恨你了,我们做一次,我什么都能原谅,但你不爱我呢,你他妈是个混蛋。 “没关系。” 蓝宁抱紧他,闭上眼后,又睁开眼睛,“回来就好。” “嗯。”许君言腰背被紧紧勒着,让他有点呼吸困难,暗自挣了挣,推推他的手臂,“你手劲挺大啊,想勒死我吗?” “想过。”蓝宁头垫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我们就这样一起死吧。” “说什么傻话啊。”许君言噗嗤笑了一声,笑的胸腔一阵颤动,震动的蓝宁胸腔跟着颤动。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胸腔贴着胸腔,蓝宁就这样感觉那有力的心跳带着笑的颤抖,一下一下撞.击着自己的胸口。 占有欲望爆到了顶峰,想.做。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力抱紧他发泄。 “有病啊,快松开我,别矫情了啊。”许君言觉得有点别扭,蓝宁的头发弄的他脖子好痒,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反感,像有一双小手捧着他的心脏揉,弄得他心里酸酸涩涩的,还透着点麻酥酥的感觉。 像游在水里,无意穿过那只手,尾巴刮过手指带来的那点意犹未尽。 “好痒啊,蓝宁,松开我吧。”许君言有些不理解自己会有这种感觉,索性不想被抱着了。 第54章 声音有点小,像撒娇一样。 蓝宁小腹一阵收紧,放开了他。 许君言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没来由有点局促,便说:“那个凶手还在楼下。” 蓝宁恢复了点理智,声音有些暗哑,“我去处理。” “我也去。”许君言忽然恢复了活泼劲,“他被我揍的一时半会儿跑不了,我和你一起。” “不行,你在这待着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你现在什么身份也没有,不要露面,我叫郑嘉仪过来陪你。”蓝宁抬手用袖口擦擦他脸上残留的水珠。 许君言眼睛闭了一下,厚重的睫毛被水汽打成几缕,精致的像一个大号的人形玩偶,他无趣儿地撇撇嘴,“这样啊。” ----------------------- 作者有话说:想起蓝宁戴着小铃铛一走一响,就觉得很瑟琴。 第42章 养鱼人的自觉 “ 郑嘉仪急匆匆地赶过来, 本来因为临时有事提前回去了,又被蓝宁一通电话叫了回来,听说他言哥忽然变回人, 哇哇乱叫地冲上去抱住许君言。 蓝宁随手关上门, 留下两个人团聚。 郑嘉仪抱着他痛哭流涕, “言哥,你终于变回来了。” 许君言推开他, “行了行了, 别恶心了。” 郑嘉仪看着他半响, 吸吸鼻子,“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就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许君言转身走到镜子前。 许君言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鱼的时候想过变回人, 现在变回人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镜子里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形。 许君言撸起袖子,曲起一条手臂, 抓抓自己的凸起的肱二头肌, “感觉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比原先的肌肉要大多了, 长高了一点,脸也变得不大一样了。 怪不得他有一阵变得那么饥饿,原来是用来长身体了。 “当然不一样了。”郑嘉仪说:“过了五年,言哥你变壮了。” 许君言研究完身体,把自己扔在床上,深呼一口气,举起手攥了攥, “感觉做梦一样。” 郑嘉仪看了他半响,也跟着躺过去,“谁说不是呢, 蓝宁去哪里了?” “去处理谋杀我的人了。”许君言看着自己的手,还沉浸在变回人的喜悦中。 郑嘉仪露出惊愕的表情,“谋杀你?” 月黑风高,四周寂静,宾客陆陆续续退场,这场宴会也彻底结束。 周瑾风处理完那个荒唐的突发状况,有些疲惫地走到房门前。 门没关,敞开了一条缝隙,周瑾风没多想,想着是佣人打扫过忘记关门。 推开门走了进去。 灯也是关着的,他微微皱眉,抬手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忽然一阵强风略过他身后。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勒住了他的脖颈。 周瑾风一瞬间大惊,感觉有人贴到他身后,他本能地挣扎起来,但力量悬殊如同蜉蝣撼树,他的脸跟着涨红。 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那股力量忽然松开,灯光大亮。 大量的空气钻如肺部,强烈的痛苦和眩晕让他支撑不住身体,跪在地上用力的呛咳。 眼泪直冲鼻腔酸涩的睁不开眼。 周瑾风捂着刺痛的脖颈,微微抬头,看见了漆黑的皮鞋,深色的熨烫的笔直的西裤,一只修长的手垂下,手里勾着一条深红花纹领带。 这是他昨天戴过的那条领带。 原来刚才勒着他的就是这个....... 周瑾风连连退后,再次往上看,对上那人的眼睛。 一瞬间咳出两口血丝,嘶哑地出声,“蓝宁......” 蓝宁站在地板中间,迈开脚步,红底黑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连带着手里的领带跟着摇晃,“大哥,晚上好,今晚过的愉快么。” 周瑾风抓起地上的手机,爬着站起来,“小宁,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是不是很神奇。”蓝宁看着他说:“一条小鱼变成了人,是不是很神奇?” “什么?那怎么可能?”周瑾风捂着脖子呛咳两声,另一只手按在手机屏幕上盲找着保镖的联系方式。 “我养了一条会变成人的鱼。”蓝宁一步一步靠近他,周瑾风连连后退,“弟弟,有什么事,慢慢说好吗?我………我们之间......” “但是你想杀了他。”蓝宁忽然抓住他,问:“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是你最爱的弟弟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瑾风身上直冒冷汗,给保镖发了速来的信息。 蓝宁放开他,把手上深红色领带上的褶皱抚平,垂下眼说:“别这么着急联系人啊,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刚才就做了。” 蓝宁拿起领带缓缓绕在他脖颈,“大哥,我知道是你,知道他是鱼的只有你,我,黎雪,马明,这个用小脑想都想得出来,你们杀我的鱼无非是想刺激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但你知道我爱他,我爱他爱的疯了,他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大哥,你明白吗。”蓝宁忽然捧着他的脸,盯着他说:“他是我的命,你能明白吗?” 周瑾风呼吸急促,僵硬地点点头。 蓝宁猛地扯过领带,轻声耳语,“我不希望今晚的事从这个别墅里传出去,你肯定也不希望,所以把你手底下那些狗媒体的嘴闭紧了,我就当你和黎雪做的事从未发生过,好吗。” 领带松了松,修长的手指在他脖颈处轻柔的环绕,打了一个标准的领带结。 周瑾风只觉得身体冷到极点,以至于完全动不了。 蓝宁放开了他,拍拍他的肩膀:“晚安。” 蓝宁刚说完,几个保镖冲了进来。 蓝宁面无表情与保安擦身而过。 保镖们面面相觑后,冲进屋里,询问道:“少爷,有什么事?” 周瑾风捂着淤青的脖颈摆摆手,只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凉。 蓝宁回到房间,里面的灯光昏暗,许君言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郑嘉仪闻声站起来,“事情怎么样了?找到是谁了吗?” “找不到了。”蓝宁抚了把垂在脸颊的长发,顺手拢到耳后。 “什么意思?到处都是监控,怎么会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他的身份也解释不清,许君言现在是黑户。” 郑嘉仪一下子沉默了,许君言已经死过一回了,就算真的找出来,也不能把那个人怎么样,还有把许君言的身份暴露出来的风险。 “别担心,他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那是啊,行凶杀人,肯定会藏起来。” “嗯。”蓝宁走到床前问,“他睡着了吗?” “睡着了。”郑嘉仪神色有些古怪。 蓝宁忽然觉得很安心,抬手勾勾许君言的耳边的发丝,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蓝宁笑了下,“装睡。” 许君言猛地睁开眼,yes了一声,“我赢了,郑嘉仪。” 郑嘉仪爽快地给他扫了200快钱,非常不服,“你怎么知道他在装睡。” 怎么知道的么,因为许君言当鱼的时候,有时发脾气不想理人就装睡,只要勾勾他的鱼鳃旁边的部位,鱼鳍就会动。 他耳朵那一带很敏感。 不过他不想把这个属于他的秘密分享给别人。 蓝宁眼底的黑被化开,温声说:“还拿我打赌呢?” 许君言坐起来摊手,“啊,反正也无聊,我已经跟郑嘉仪说了三遍我裸奔大战蒙面人的事儿了。” 郑嘉仪下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不怕裸奔被人拍下来搬到网上啊?” “我身材这么好怕什么?”许君言看似不在乎,实际上没招了,当时被人抱着就摔下去了,他有什么招,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会的。”蓝宁靠在旁边的床头柜,歪着头看他,说:“这件事涉及周家的颜面,不会有人敢发到网上。” “哦。”许君言又把自己扔在床上躺平,“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哈哈哈哈。”郑嘉仪笑出声,“可惜当时我没在场,我在场高低录下来刻成光盘永久保存。” 许君言给了他一掌,“滚蛋。” 郑嘉仪揉揉被打的胳膊,撇撇嘴。 许君言想到什么了说:“真的查不到了啊,我觉得他身份不简单,居然对我一点也不害怕,你看郑嘉仪第一次见到我吓的快尿裤子了。” “我没尿裤子好吗。”郑嘉仪反驳。 “也许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蓝宁笑了下,收回目光起身说:“我去洗个澡。” “哦,我看他精神也不正常,哪有人追着鱼杀的啊。”许君言纳闷地躺回去,双手枕在枕头上。 第55章 这件事就这样草草收尾,无疾而终。 郑嘉仪看着蓝宁的背影,忽然感叹说:“言哥,蓝宁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这小子现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魅力。 “是啊。”许君言折腾一通真的累了,没精力再思考别的东西,“变得真帅啊,蓝宁要是女生,我肯定会喜欢的。” “你喜欢?”郑嘉仪睁大眼睛。 许君言打了个哈欠,“他的脸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惜是个男人。” “男人也可以啊。” “滚。”许君言踹了他一脚。 郑嘉仪拍拍脑袋,“忘记了,你讨厌同性恋。” 第43章 我只喜欢你的脸 许君言是喜欢蓝宁的脸, 这点他不否认。 追溯到过去,大概就是在蓝宁表演舞台剧的时候被狠狠地惊艳到了。 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脑子里飘。 甚至于弥留之际,把他的照片拿出来看上一阵。 等到最后的那段日子, 他太难受了, 动一根手指都费力。 于是许君言把他调成了屏保。 这样每天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 但那张女装照片越看越不清晰,透过那张画着妆的脸, 脑子里浮现的是他们的过往, 蓝宁的笑, 蓝宁的哭,最后定格在他流着泪吃那碗蛋炒饭,还有那只偷偷摸过来的手。 那时候许君言在想, 要是能重新活一次, 他要一定在他面前继续装逼,然后再也不让他哭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他流泪, 许君言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想想, 当初那么喜欢看他的照片, 大概仅限于喜欢他的脸,怪就怪蓝宁长的太像女人了。 让他产生了一些喜欢的,想保护的错觉,追根结底就是,他只欣赏他的脸而已。 他不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 许君言从车上下来,仿佛才有了变成人的实感。 忽然旱地拔葱似的往前疯跑,猛地跳着摸一下头顶的树枝。 或者蹲下来撸路边的流浪猫, 看见别人在那边打篮球,冲过去跟人乒乒乓乓地的玩一阵。 然后大汗淋漓地回来。 郑嘉仪跟他疯跑了两个多小时,穿皮鞋打的脚都磨出水泡来了, 瘫坐在树荫下长椅上休息。 “别太累。”蓝宁说,“万一再变回去就不好了。” 蓝宁把水递给两个人,拿起一条毛巾淋过凉水拧干,折成方块,走到许君言面前,抬手轻轻擦拭着他的脸,把上面的汗水吸干。 那手指细长,骨节突出,手背上因高温浮起的青筋交错,是一只十分稳健有力的手,抓着毛巾垫着他的下巴壳,在到凸起的喉结,脖颈,耐心细致的擦干每一颗汗珠,像擦拭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蓝宁神色宁静愉悦,仿佛这件事已经做了千万遍一样。 祖母绿袖扣扣在纯白色袖口上,被阳光折射出刺眼的光。 郑嘉仪被光闪了一下,瞥到这两个人的举动,喝水喝到一半,差点没被呛到,慌乱地嘴里半口水吞咽下去。 然后就这样看着蓝宁非常涩情的给许君言擦完汗,然后慢慢擦擦自己的手。 他忽然茅塞顿开,他终于知道蓝宁那股莫名的占有欲是为什么了。 许君言瘫在椅子上,闭着眼一脸意犹未尽,似乎还没玩够。 休息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站起来,“走吧,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你借钱给我。” “去哪?” 许君言第一时间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三个人走进一家手机店,许君言扫着柜台上的手机问:“最新款的在哪里?” 店员看见这三个人都看呆了,同样的帅,却各有各的帅。 那个圆脸要比其他两个人更加出挑一些。 尤其那有特色的发色和瞳孔,配上那张张扬精致的脸,跟三d建模建出来似的。 许君言低头拿过最新款的手机体验,睫毛长的像把小扇子在颤动。 许君言比以前长开了些,但是脸还是圆的。 眉眼长的更开,褪去了稚嫩,嘴唇上的痣变得很色情。 蓝宁真想把那颗痣咬下来。 郑嘉仪推推蓝宁,“言哥长的帅不?” 蓝宁收回目光,“嗯?” “你都看呆了,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郑嘉仪挤眉弄眼,“一直盯着他看,刚刚还给他擦汗。” 许君言正跟店员说话丝毫没注意到坐在柜台旁说话的他们。 蓝宁思考了两秒,“有什么意思?” “那个意思。”郑嘉仪点点柜台,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言哥。” 蓝宁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郑嘉仪鬼鬼祟祟看了眼不远处的许君言,确定他听不到,压低声音,“你知道言哥昨天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喜欢你的脸。” 郑嘉仪忍不了一点,又说:“还说你要是女人他就会喜欢你。” 蓝宁轻嗤一声。 “你别不信啊。”郑嘉仪说:“其实我觉得言哥对你还是有点那个意思。” “就这个了。”许君言把样机还给店员,随后大步走过来。 郑嘉仪立马住了嘴巴。 许君言手臂搭在蓝宁肩膀上,无聊地拿起他一缕头发甩着玩,“虽然活了,但我现在一分钱没有,早知道有复活卡,我就留点钱给自己了。” 发尖时不时碰到他的脸,蓝宁有点痒痒,抬眼说:“那怎么办?你付不起手机的钱了。” “跟我装蒜呢。”许君言拿头发扫扫他眼睛,这些天那次不是吃蓝宁的喝蓝宁的,还跟他装。 还有他网购那些东西都是用的蓝宁的钱。 现在才跟他装糊涂。 蓝宁闭了闭眼,笑了下。 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郑嘉仪哎呦一声,“言哥怎么不借我的钱,蓝宁的钱有香味儿啊。” “滚滚滚。”许君言上去给他两拳,抢过手机去前台结账,“以后还你啊。” “嗯。” 许君言走后,郑嘉仪啧啧两声,“哎呀,我感觉的还是对的,言哥还真的挺喜欢你的。” “因为我长的像女人?”柜台上有个小型鱼缸,蓝宁顺手拉了过来,摆弄着。 鱼缸里有两条浅黄色的金鱼,在追着着打闹。 蓝宁手指一下一下点着鱼缸,他可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这只是其中一点。”郑嘉仪凑过来,手臂搭在他的肩膀,轻声说:“言哥以前喜欢一个女生,那时候我跟他是同桌,每天上课的时候言哥就喜欢摆弄她的头发玩,像刚才那样。” 蓝宁心里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快速跳动几下,抬眼看他,“喜欢为什么没在一起?” “因为那个女生害怕啊,以为言哥是个小混混。”郑嘉仪俯身过去耳语,“主要是他太腻歪了,恨不得24小时缠着人家,人家害怕挺正常。” 两个人头贴着头,姿势十分亲昵,尤其蓝宁头发还长,从远处看就像一对热恋的小情侣在说悄悄话。 郑嘉仪偷偷笑了笑,“其实言哥感情这块缺根筋,喜欢人家不开口,就跟在屁股后,送礼物,送完也不吱声,女生被吓的每天躲着他,最后受不了了告诉老师说他是流氓,言哥知道后哭的老伤心了,然后再也没交过女朋友,哈哈哈。” 许君言付好钱,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心里莫名泛出一股酸味儿,拎着手机袋子,快步走过来用力踢了郑嘉仪的凳子一脚,“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郑嘉仪立马收起笑容,搂了搂蓝宁,“没有,我跟蓝宁讨论鱼呢,是不是,蓝宁?” 蓝宁看着缸里的两条小金鱼点点头。 “鱼?”许君言看了一眼蓝宁,蓝宁正低头逗弄鱼缸里的鱼,他莫名心情不爽,“这破鱼有什么好看的啊,丑了吧唧的,没品位。” 连他一个尾巴尖都比不上。 说完把嘴里口香糖扔鱼缸里了。 水花溅出来,蹦在蓝宁的脸上,蓝宁笑着说:“这不挺可爱的么,要不买几条给你做个伴?” “给我作伴?”许君言一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是有鱼鳃,鱼鳃都要鼓起来,“不需要,把那破鱼放下!” 蓝宁拿出口香糖,用纸包着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许君言盯着他的动作,确定要跟过来了才大步往前走。 郑嘉仪追上去,撞了撞他,“言哥,火气这么大啊。” “少废话。”许君言扯过郑嘉仪,“赶紧走。” 第56章 蓝宁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露出一个笑。 出来手机店,蓝宁又跑到儿童乐园去玩钓鱼,许君言十分不理解,以及觉得他很幼稚,买了一堆名牌衣服和鞋子,拎着一堆大包小裹地扔进车的后备箱。 这些花了十来万。 许君言打开副驾驶做进去吹空调,拿起蓝宁的手机,导入自己的联系方式,“逛街比打球还累啊。” “还想买什么?累了我去买。”蓝宁俯身,身体倾斜过来,给他系安全带。 车里空间狭小,靠近的瞬间,许君言能感觉蓝宁的衣服在压着他的胸口。 “不用了。”许君言靠在座椅上,当鱼的时候并不觉得蓝宁接触时有什么感觉,甚至经常躺在他手心里玩,现在不大一样,车里空间就狭小,蓝宁的身体像带着一种无法忽略的存在感,他贴近的瞬间让他身体麻酥酥的,像被轻轻摸了下尾巴。 许君言推了他一把,刚要开口,随后鼻子动了动,鼻尖猛地钻进一股子怪味儿,他皱起眉,“你身上怎么有股鱼腥味儿啊。” “嗯,摸了两下,那边的鱼很亲人,手感很不错。”咔哒一声,安全带扣好,蓝宁若无其事坐回去,浅色的衬衫上有一块不规则水渍,像是被什么蹭上去似的。 “哦,爽死你了,整天摸臭鱼。”玩店里的鱼还玩不够,还专门跑到钓鱼的地方玩,许君言把他手机扔在他身上,嘴里的薄荷糖咬的嘎嘣嘎嘣响。 蓝宁小腹被砸中,笑了下,”挺爽的,不像有些鱼脾气大,只会咬人。” 蓝宁接过自己的手机,许君言穿了新买的短裤,露出白晃晃的两条腿,长腿窝在副驾驶里有些憋屈地弯着,蓝宁目光在那腿上多停留了几秒。 “你说我呢?”许君言转过头,磨着后槽牙,有种想把那些鱼都吃了的冲动。 蓝宁目视前方,启动引擎,“怎么会,你很乖。”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羽毛似的在许君言的心尖尖上挠了挠。 许君言皱眉,“你说什么呢,别恶心人。” 郑嘉仪正在后面打电话,一口一个宝贝的叫着,叫的十分甜蜜,“宝贝,听话啊,我真的有事忙,听话,你好乖,亲爱的宝贝,我没有在外面乱搞,我真的是在跟朋友玩,宝贝,我知道你乖,亲老公一口,你最乖了。” 许君言顿时感觉脸上有些燥热。 好像那声宝贝是从蓝宁嘴里叫出来似的,这么粘牙,麻酥酥的电着他的后背。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变回人就感觉这么奇怪。 总是对蓝宁有反应。 许君言大叫一声,“停车!坐这真憋屈!” “嗯?”蓝宁找了个路边停下来。 许君言下车砰地一声关掉车门,下车绕道后面,把前面的座椅调高,伸直了双腿。 像个大爷一样坐在后面,“这样好多了。” 一定是他变回人还不适应,才这么奇怪,或许过阵子就好了。 还有蓝宁,蓝宁就是那种直白的性格,从以前开始不就这样吗。 说话方式很别扭,或者不大会说话。 对就是这样。 许君言深呼一口气,“开车吧,我想吃松鹤楼的烤鸭,不,还是先剪头发吧,这一头的头发我真受够了,像水草一样。” 蓝宁点点方向盘,这个性格,跟当年简直一个样。 当鱼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当人的时候,那股唯我独尊的嚣张劲一下子就暴露出来。 嘴硬,自以为是,自大无比,一根筋。 说别的鱼臭,你才是最臭的鱼。 郑嘉仪倒是很习惯,搭话,“哎,我知道一个造型店剪的不错。” 几个人去造型门店剪完头,来到松鹤楼,点了一桌子菜,边吃边聊天,许君言说:“我之前停在你家的车还在吗?” “那辆超跑?”郑嘉仪说:“在啊,我一直在保养呢。” “帮我卖掉吧。”许君言说:“那车在我名下,不过是我爷爷在的时候送给我的,十年前的车值不了几个钱了,四五十万应该有的。” 许君言刚在手机里查过。 “言哥,你缺钱吗?”郑嘉仪说:“我给你转。” “别。”许君言制止了他,“我还没穷到靠人接济呢。” “好吧。”郑嘉仪拍拍他的肩膀,“言哥,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我为你赴汤蹈火。” “先帮我把车卖了。” “成。” 蓝宁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他酒量不行,但是许君言酒量更差,郑嘉仪算是最好的。 酒过三巡,蓝宁才慢悠悠地说:“你卖车是要干什么?” “还你的钱啊。”许君言又说:“那车是干净的,不是用我父母黑心钱买的。” 许君言半醉不醉地趴在桌上,“我不随便花别人的钱。我许君言光明磊落,花的每一分都要还上。” “我知道。”蓝宁靠在椅背,许君言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 他查过许君言的一切,他父母根本没有留给他钱,许君言后来治病的钱都是他自己的压岁钱。 花到最后一点,不忘记给蓝宁转过去救济他生活。 但那笔钱,是引领他去地狱的绳索。 反反复复告诉他,许君言一直在想着你,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蓝宁就这样看着他睡着。 第44章 博弈 酒桌上就三个人, 蓝宁坐在中间,左边是许君言,右边是郑嘉仪。 桌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 许君言半杯白酒就趴在桌上了。 郑嘉仪酒量比他好很多, 根本没醉。 蓝宁靠在椅子醒酒, 郑嘉仪意犹未尽侃侃而谈, “言哥是我见过最爷们的男人。” “他的车我买了。” “说这个太见外了,这件事不用你操心。”郑嘉仪摆摆手, 给他递跟烟说:“我一直想问你, 言哥的骨灰一直在你这?” 蓝宁起身接过烟, 觉得现在也没必要遮掩什么,“是,我给他收的尸。” “你学脑外科是不是因为他?” “嗯。”蓝宁歪着头过来蹭火。 火光闪过, 蓝宁吐出一口烟雾, 自从养鱼后他很久没抽烟了,因为许君言不喜欢烟味儿, 手上有烟味不愿意靠过来, 他察觉到这点后就一直没有抽, 现在许君言睡着了,这个约束就成了摆设。 一切哄他开心的玩意儿也不必用了。 蓝宁另一只手放在许君言的大腿上,捏了捏。 紧实柔软的肉充盈手心,跟想象中的一样好。 许君言根本没反应,睡的像条死鱼。 郑嘉仪点了跟烟,没察觉蓝宁的举动,又问:“他知道吗?” “不知道。”蓝宁思绪放空, 捂着脸轻叹,“我不想被他揍了。” 郑嘉仪忽然大笑,“那都是以前了, 他那时候揍人是挺狠的,现在他要是知道你喜欢他,大概不会揍你,不过你应该知道言哥喜欢女人吧。” “我怎么不知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蓝宁自嘲,看着火星燃烧,“毕竟我已经领教过了。” “他给你打出阴影来了?哈哈,没事的。”郑嘉仪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为什么他讨厌gay吗?” “因为董宇?”蓝宁想了下,“还是那时候被我恶心到了?” “不是,跟你没关系,董宇做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郑嘉仪摇摇头,“他在认识你和董宇之前就已经很讨厌了。” 蓝宁略微诧异看向他,“还有别的原因?” “这个嘛,或许他本人不会觉得怎么样,但从那之后,他就变得很讨厌gay。”郑嘉仪手指弹弹烟灰,神神秘秘,“那要从以前说起,他以前......” 说到一半,许君言蹭地坐起来,大叫:“我要吃进口鱼粮!” 郑嘉仪连忙住了嘴。 蓝宁收回放在腿上的手,看着许君言,只见许君言说完脑袋压在堆叠的玉米片上,张着嘴铲了一口。 蓝宁:...... 谈话被打断,郑嘉仪轻轻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说了,你要加油啊,蓝宁。” “嗯。”蓝宁按灭刚点燃的烟,温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郑嘉仪一阵心软,之前还觉得蓝宁性格有阴沉,现在看来跟以前差不多啊,还是那么的体贴细心,那些偶尔散发出的阴沉的压迫感大概是蓝宁性格太内向,给人的一种错觉。 蓝宁拿起手巾快速擦了一遍手,骨节突出,修长优美的手托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从成堆的玉米片上拯救回来。 第57章 许君言脸上都是圆圆的小玉米片,头发沾着被压碎的残渣,嘴里塞了一口在嚼嚼嚼。 看起来醉的不轻。 蓝宁抬手把他脸上的碎屑摘下来。 许君言吃完嘴里玉米片,双眼没有焦距,虚虚地看着前方,身体像个不倒翁似的前后打着晃,“你们在瞒着我说什么?说我坏话呢?” 蓝宁把他歪斜的身体扶正,说:“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许君言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打开游戏,开始迷迷瞪瞪地打游戏。 郑嘉仪忍住了掏出手机录像的冲动,捂着嘴偷笑看着他耍酒疯,蓝宁说:“玩的什么游戏?” “谁玩游戏了?我在背单词。”许君言手指在屏幕上扣着,“这书怎么翻不到下一页……” “你现在不用学习了。” “谁说的!我要当大鱼星!”许君言忽然激动,扑过来拎起他的衣领,忽然的爆发力让蓝宁整个人猛然前倾,不得不抓住桌角稳住身形,椅子在地上拖拽发出一阵刺耳声响。 “怎么回事?”郑嘉仪神色一惊,连忙起身想上前阻止。 许君言力气很大,扯着蓝宁的领口有些变形。 蓝宁单手推开郑嘉仪,把他按回座位上,“没事。” 许君言面容冷峻,眼里只有手下的人,凶残叫道:“大鱼星懂吗?” 忽然贴近身体涌着一股强烈的酒味儿,蓝宁被拎着领子与许君言对视,神色淡然,甚至大逆不道地摸了鱼的腿。 郑嘉仪看的直紧张,许君言揍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练了三年拳击,普通人挨一拳都够喝一壶的。 然而许君言说完打了一个酒嗝,被自己熏到了,暂停对他的恐吓,皱了皱眉,说:“给我一颗口香糖,谢谢。” 蓝宁笑了下,伸手捞起桌上的糖剥开,捏着放进他嘴里,许君言吃进去后忽然接通上个频道,继续攥着他的领子恶狠狠地叫:“大鱼星懂吗!” “我知道。” 蓝宁一点也不慌张,气定神闲地贴在许君言裸露的大腿上,指腹磨砂着柔软的肉,“好厉害的大鱼星。” “你知道?你是我的粉丝吗?”许君言嘟囔着放开他,低头无头苍蝇地找了一阵,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咔哒一声按开,烧他的衣服,“我给你签名。” 蓝宁哑然失笑,抓住他的手,抢走打火机。 许君言忽然像一坨史莱姆一样瘫在他身上。 浑身没骨头一样。 许君言有些壮的。 肌肉放松下来浑身都是软的。 蓝宁搂着他的腰和大腿,贴着他的耳边低语,“怎么醉成这样,大鱼星不怕被吃掉吗?” “哈哈哈,痒死了。”许君言痒的手挠挠耳朵,已经全然没了那副凶狠的架势。 郑嘉仪松了口气,扶着额头,“哪有人喝了半杯白酒就醉成这样的。” “我没醉。”许君言头耷拉在蓝宁肩膀上,一双大眼睛瞅着他,忽然大叫:“我没醉!abandoned!六王毕四海一,比萨斜塔,两个小球同时落地......” 那些乱码七遭的东西,倒豆子似的往外出。 然后蓝宁成功被他叫软了。 郑嘉仪哭笑不得,说:“言哥醉的不轻,还是先带他回去吧。” 蓝宁应声,本来想横着抱,结果没抱动,许君言太重了,估计一百八九十斤,他只好背着走。 回到租住的房子里,郑嘉仪把他们送到楼下就走了。 许君言一路睡的十分沉,蓝宁背着他走进卧室,他悠悠转醒。 许君言刚醒过来,就从他后背跳了下来。 蓝宁被带的踉跄两步,堪堪稳住身形,只见许君言站在地上,睁着双大眼睛对着鱼缸,嗷一嗓子,大声唱:“忍不住化成一条固执的鱼~” 然后直愣愣地冲着鱼缸就去了,双手扒着鱼缸大头朝下就要往里扎。 “许君言!”蓝宁眼疾手快跑过去,手臂拦住他倾斜的上半身,把他拽了起来。 索性只是头发湿了一点,蓝宁算是见识到了许君言耍酒疯有多么奇葩,想把他拖到床上,许君言却目光坚毅,抓着鱼缸不松手,白皙粗壮的手臂因为用力隆起一缕一缕肌肉线条,倔的像头牛似的。 俨然已经化为了一条固执的鱼。 蓝宁用力掰着他的手,“你现在是人了,不是鱼,松手。” “我当人了?”许君言盯着鱼缸重复,忽然在水面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嗯,听话,去床上睡。”蓝宁跟他较量着力气。 “哦。”许君言忽然泄力。 蓝宁正用力呢,许君言一松手,两个人顿时往后踉跄几步,蓝宁被他踩了好几脚,鱼缸里的水跟着洒落一地。 蓝宁简直没脾气了,把他摔在床上。 许君言躺在床上瞪着大眼睛,精神抖擞,根本不像醉酒人该有的样子。 蓝宁累的满头大汗,刚要起身。 许君言一把扯住蓝宁的长发,蓝宁头皮一阵刺痛,无奈地顺着力道俯下身,“做什么呢?” “蓝宁。”许君言抓着头发,给他的头发编小辫子,“你教我学习吧。” “现在不需要学习。”蓝宁手撑着床,说:“现在需要收拾鱼缸。” 一地的水,还有他需要歇一会儿。 “收拾鱼缸干什么?”许君言忽然正色,“你要养别的鱼?” 蓝宁哼笑一声,“大概。” “不行,你不能养。” 长发被扯了下,蓝宁不得不更近一些,他微微一笑,“谁说我不能养别的鱼?你算老几啊。” 此话一处,许君言顿时不高兴了,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蓝宁,你想造反啊。”许君言绕着手里缰绳,用力扯过来,“你给我过来!” 蓝宁被扯过去,许君言上去狠狠咬了一口肩膀,“我说你不准养,你就不能养!” 一想到蓝宁还要养别的鱼,许君言就觉得无比烦躁。 牙齿透过布料咬在皮下的肉,那点疼痛仿佛成了一种兴奋.剂,不仅不痛反而让他十分愉悦,蓝宁低低笑了两声,说:“许君言,你知道吗,你在吃味。” 从在手机店开始,他拿金鱼试探他的时候,蓝宁就试探成功了,许君言对他的一些占有欲望。 “吃味?”许君言脑子转的很缓慢,暂时理解不了,只能糊弄过去,脑子里只想让蓝宁服从他的命令,“我是你主人,你是我的狗,你必须听我的!” 蓝宁哼笑,“为什么?我根本不想当你的狗了,你知道当你的狗有多烦吗?连你去哪做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傻傻的在原地等着你,在你身后摇尾巴,被你欺骗,被你抛弃。” 蓝宁抓着他作乱的手,慢慢起身,目光沉沉,“我为什么要当这么卑微的东西?”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什么是什么!”感觉到蓝宁脱离控制,不听他的话,许君言忽然暴躁,连带着蓝宁那张脸都变得可恶,说:“还有你以后不准留长发!” 蓝宁想笑,“为什么?” 许君言说:“去把它剪了!” 蓝宁说:“我剪了你还会喜欢我的脸吗?” 许君言哑然,张了张口,“你怎么知道我......” 他皱着眉头,忽然想起来,愤愤道:“郑嘉仪这个傻逼......”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蓝宁忽然凑近他:“好看吗?” 那张雌雄难辨的脸被放大了数倍,就这样贴近他,许君言心脏快速跳动了几下。 “你勾引我。”许君言生锈的大脑零件开始转动,忽然明白了,“你留长发是不是为了勾引我?” 蓝宁轻声说:“对,我每天都在勾引你啊,给你换水的时候,抓着你的时候,陪你玩的时候,你以为我有那么多耐心陪一个不想干的人干这些吗?只是因为我想勾引你,想让你离不开我,你现在才知道,可真够笨的。” “滚滚滚!”许君言双臂挡住脸,只觉得脸上臊得慌,“我要睡觉了,我想回鱼缸。” “只喜欢我的脸害羞什么?你不是直男么。”蓝宁扯开他的手,甚至有些粗鲁,“还是说你不仅喜欢我的脸,还喜欢我的人?” 蓝宁俯下身,强势地逼近,眼底涌出一阵诡异的兴奋,“到底喜欢哪个?还是都喜欢?” 许君言手瘫在床上,打了个酒嗝,脑子浑浑噩噩的,四周都在不断的旋转,漂浮,他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被橡皮擦擦过了一样。 第58章 大脑里那些聪明的褶皱,理智都被擦的光溜溜的,变成了一个圆形发亮的秃瓢。 他手指动了动,抓着床上散落的头发,只有手里的头发触感很真实,蓝宁为什么在看他? 蓝宁在说什么啊? 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他的脸? 那还用说吗,这是个已经得到答案的问题。 “我喜欢你的脸.......”许君言抬手摘下他的眼镜,戴在自己的脸上,晃晃眼镜腿,镜片里的人跟随着变大变小,他傻兮兮地笑出声,“可惜你不是女人......” 蓝宁舌头顶顶腮帮子,露出一丝阴郁的烦躁,但那块烦躁很快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副温柔的笑面。 “这样说很伤人心。”蓝宁拿下眼镜,轻声说,“但我能跟女人做一样的事。” 许君言迷茫地看着他,“做什么事儿啊?你会生孩子?” 蓝宁拇指和食指圈在唇边,伸出一节殷红的舌尖。 “什么意思啊。” “我会给你口。” 许君言瞪大双眼,上去就给他一个大嘴巴,蹭地坐起来,变成一条鱼七手八脚地爬回缸里。 路过杂物被他撞的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许君言纵身一跃快速跳进鱼缸,迅速钻进假山里。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房间恢复寂静。 蓝宁支着床头,歪着头思考了良久,目光盯着鱼缸,眼里露出的都是势在必得。 第45章 玩你 许君言醒过来, 发现四周是流动的水,他举起双手,一双银边渐变粉小鱼鳍跟着举起来。 靠, 他怎么又变回鱼了。 鱼甩甩尾巴往前游没游动, 回头一看, 自己半个身体卡在了假山里,他用力狗刨了几下没钻出来, 然后倒车入库, 不一会儿啵的一声把自己从假山里拔出来, 随后一块银白色绸缎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变回人,跟郑嘉仪和蓝宁一起喝酒,他喝完觉得有点困, 趴在桌上后, 啥也不记得了。 他可以确定他变回过人,但为什么又变成鱼了? 总不会他趴下了睡觉的时候有人要杀他吧。 这不大可能。 许君言实在想不起来趴在桌上后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越想头越疼, 变成人的欣喜一扫而空, 现实给予他沉重一击,他又被打回原形。 许君言懊恼地给了假山一尾巴。 巨大的假山从缸底飞出,摔在地上。 他啊啊啊地大叫几声,发现房间里没人,在缸里撒欢泄愤,刚游到一半,鱼头忽然一愣。 鱼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mini水泡泡, 一堆一堆聚集在一起浮在水面上。 制造噪音的鱼嘴闭上,鱼游上来,盯着鱼泡泡琢磨。 这是啥啊。 谁他娘的吐他鱼缸里了? 白色的泡沫一堆一堆的靠在鱼缸边缘。 像口水。 不对, 好像不是口水。 鱼下巴点点,那些小泡泡瞬间就被戳破,许君言游到一边,眯起鱼眼。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这怎么好像是他自己吐的。 鱼撅起嘴巴吐了一个泡泡,然后水泡上升,和上面聚集的泡沫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非常贴合。 靠,真的是他吐的啊,他为什么要吐这些泡泡? 喝酒喝中毒了? 难道是因为他喝酒喝中毒了才变回鱼的? 鱼扑腾一声跳到鱼缸上面的平台上,带着花边的小鱼鳍按在平板上,点点点。 开始搜索。 【斗鱼喝酒中毒】 【斗鱼吐水泡......】 底下蹦出一个个词条。 “雄性斗鱼吐泡泡是因为处在发.情期,水泡是为孵化鱼卵制作的卵床,如果你家的斗鱼有这个信号,代表它想要配偶了哦,它对现有的环境很满意,正在为繁殖做准备,这时候只要找一条母斗鱼……” 词条下面还附带一条斗鱼在水里吐水泡的模范教学。 “他娘的一派胡言。”神经,许君言一目十行地看完根本不信,一个鱼尾抽开平板,跳到桌上,再从桌上跳到地下。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许君言顿时一喜,他又变回来了! 然后噔噔噔地没走几步,脚下一软,砰地一下,摔倒在地上,又变回了一条鱼。 许君鱼无能狂怒,一片鱼鳍狠狠拍了下地,爬在地上磨磨牙。 操,又玩我是吧。 好啊,玩啊。 有本事玩死我。 他还非要较这个劲! 许君言撑起鱼鳍就在地上爬,他就不信了,他能一直这么切换。 于是他像电焊一样,每走一下闪一次青色的光,以一条鱼和一个人的交替形态,一路火花带闪电,断断续续的连爬带走的进了更衣间。 “你要辞掉现有的职位吗?”刘德永戴着老花镜,从书桌上抬头。 “已经提出申请了,只是跟您知会一声。”蓝宁站在他面前说。 刘德永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与惋惜,“蓝宁啊,你马上就能评教授职称了,医院那边过两年转正级也有希望了,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现在取得的成就是任何一个同龄人没有的成就和荣誉,你真的,真的要全部放弃你这些年的心血?” 蓝宁郑重地鞠躬,“谢谢您这些年的栽培和教导。” 刘德永神色惋惜,但也无可奈何,“也好,也好,你也该轻松轻松了,这些年过的太辛苦了。” 蓝宁微微一笑,“我不辛苦,我现在觉得由衷的开心,老师。” 刘德永深深叹息,拍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 蓝宁开车出了南林大,没有任何留恋。 可能刘教授觉得那五年的成果是他的心血,但在蓝宁看来,那些根本什么也不算,天才,努力,百年不遇,他们给他赋予了这些神乎其神的标签,可蓝宁并没有多努力,那些工作只不过是想让自己逃避痛苦的一种方式。 一种宽慰自己的方式。 漆黑的奥迪穿越街道,手机响了一声,一封匿名邮件发了过来。 蓝宁点开看了一会儿,给周振雄打了个电话。 “爸,中午好,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昨天睡的早,今天早上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毛病。”周振雄说:“小宁,学校的事儿开始办了没?” “嗯,已经走离职手续了。” “你动作倒是快,既然已经离职了,这两天就过来学习吧。”周振雄说:“还有昨天的事怎么搞的,把一个不三不四的朋友弄到宴会上,搞得乌烟瘴气。” 昨天周振雄早早离席了,大概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蓝宁微微一笑,那对母子还不敢把许君言的真实身份告诉周振雄。 一来没人信。 二来能有办法让人信的现在估计在医院躺着。 由此可见,那两个奇葩只能把昨天的事单纯的在他面前添油加醋了一番。 “爸。”蓝宁说:“您知道我一向不好惹事,我朋友他脑子有问题,他看我被那些媒体刁难,忽然发病……” 周振雄呵止了他,“行了,昨天不管是因为谁,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 周振雄说:“把周家的脸都丢尽了。” 蓝宁勾起嘴角,等红绿灯的时候,拿了根烟点着,“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注意。” “小宁。”周振雄喷出一口气,带着失望的语气,“我有心带你,你自己也要争气啊......” 蓝宁打断了他的说教,“父亲,您今天要拜佛吗?” “你怎么问这个?今天大师回泰国了。”周振雄皱起眉,虽然内心疑惑,但还是对他说:“昨天佛堂的佛像忽然开裂,大师要回泰国请示他师傅问问是什么缘由,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这么巧啊,不是带着伤回去的吧?” 周振雄皱起眉头,“什么带着伤?” “爸,你不觉得大师的脸很奇怪吗?”蓝宁没回答他,点点烟灰,“像整过容一样。” “别胡说,大师的外貌也能随便评论?”周振雄低骂,“臭小子,别整天神经兮兮的。” “好的,爸。”手机里一声提示音响起,蓝宁笑了下,“您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没等周振雄说完,蓝宁挂掉了电话。 蓝宁调出手机里的监控,视频里的人正一会儿变成鱼,一会儿变成人,玩的不亦乐乎。 蓝宁笑了下,这么有童心? 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么他知道他昨天说了什么,还是不知道他昨天说了什么呢。 第59章 许君言的心思很难猜,他不敢轻易定论。 蓝宁看了一会儿顺手回复了匿名邮件,“我要他离开泰国前的全部资料。” 那边很快回复:“pay more money。” 蓝宁发个ok,随后删除邮件。 开了一小时路程,去松鹤楼带走打包的饭菜,他返回家。 蓝宁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见客厅地毯上,四仰八叉躺着一个人。 听见开门的动静,那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拿起沙发上的抱枕遮住了自己重点部位。 客厅里衣物扔了一地。 蓝宁看了一眼那白.花花的身体,拎着堂食,低头换鞋,“玩的这么开心,都跑到客厅了?” “开心个鬼。”许君言一会儿变鱼一会儿变人,累的口吐白沫了都要,“我在研究怎么才能彻底变回人。” 蓝宁汗颜,原来在监控里看见的不是在玩,是控制不住在变来变去。 “现在稳定了吗?”蓝宁把堂食放餐桌上,走过来弯腰看他。 那个沙发垫遮住了他的重点部位,但遮不住他白的反光的大胸肌。 粉色的。蓝宁想,这么粉啊,之前没怎么注意呢。 “差不多。”许君言累的满头的汗,说:“给我拿件衣服。” “嗯。”蓝宁起身,顺手捡着地上的衣服,“我给你拿新的吧,地上的有些脏了。” “成。” 地上的衣服沾上了点水,蓝宁拿起来放到衣帽间的收纳篮里。 蓝宁平时换下来的衣服也会扔在里面,一般都会找个时间洗了。 他打开衣柜,找出一件短袖和短裤,然后准备拿内裤,手指搭在许君言装内裤的抽屉把手上,刚要拉开时,顿了顿。 随即慢慢放了下来,走过衣柜,从收纳篮里拿起一条穿过的内裤,大步迈出衣帽间。 “怎么这么慢啊。”许君言已经坐起来,抱着抱枕有些抱怨,接过衣服。 “要我扶着你吗?” “不用。”许君言找出内裤套在身上,内裤是普通的蓝色平角内裤,许君言觉得面料有点扎,扯了扯内裤,问:“怎么感觉我没买过这条啊。” “这个不是你的,是我穿过的。” 蓝宁的话轻声落地,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许君言耳边炸开。 “卧艹!”许君言大骇,扒开裤子看了一眼,没看到熟悉的logo,这还真不是他昨天买的,他蹭地脱下来,脸色不悦,皱起眉,“真是你穿过的?” 蓝宁目光锁定许君言,紧紧盯着他的反应,甚至不想错过他的一丝细微表情。 那不同于平日里的嘻嘻哈哈,而是一种惹毛了的,正处在生气边缘的状态。 许君言脾气很好,可以说不踩在他线上蹦迪大多数情况下是非常好相处的状态。 而现在,明显的踩着他的线,让他不高兴了。 就像曾经蓝宁递出去的那张纸条。 是个危险的炸弹。 蓝宁到此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和答案,轻轻一笑,“没啊,开玩笑呢。” “那你拿你自己的内裤给我干什么?我昨天买了新的。” “嗯,因为新买的内裤需要洗洗才能穿,你的还没来得及洗。”蓝宁说:“不洗就穿会诱发尿路感染的,所以我才拿了我的。” “真的啊?”许君言半信半疑。 “真的,你不相信医生的话吗?”蓝宁似笑非笑。 “奥。这是新的内裤吗?”许君言选择相信医生,但还是半信半疑,仔细想想蓝宁不是那种会骗他的人,但是蓝宁说的话又让他很在意,他抓着内库凑到鼻子间闻了两下,有点纳闷:“怎么一股香味儿,你用什么洗的?好香。” 蓝宁看着他的动作,后背一僵,咬了一下唇,“操。” 要命,蓝宁简直要ying的爆炸了。 “干嘛不理我。”许君言闻完放心了,穿上去说:“你再敢给我开这种玩笑,我就脱下来塞你嘴里。” 蓝宁叹口气,移开了目光,转身离开,“吃午饭吧,我带了你最爱吃的菜。” “哦。”许君言穿好衣服,拉了把椅子坐下,蓝宁拆开外卖,把刀叉递给他。 桌上菜品丰盛,蒸河豚,奶油意面,火腿,烧鹅,甜点,还有一份蔬菜什锦。 许君言接过叉子,搅和着面前的意面,忽然想起正事,“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要芝士吗?”蓝宁给他夹着芝士碎,一边云淡风轻地说:“你不记得了?” 许君言吃着意面,说:“不记得了,我为什么会又变成鱼了?” 蓝宁听完放下刀叉,静静地,闷不做声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垂下眼睛,轻轻叹口气。 一脸欲语还羞欲言又止。 许君言脑袋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被他看的浑身像有蚂蚁在爬,蓝宁的眼神告诉他,他昨天一定干了什么事。 “嗯?什么意思?”许君言眨眨眼,眯着眼睛回想了下,“我做了什么吗?” “我不大想说。”蓝宁低头,卷着叉子上的意面,轻声细语,“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怎么就过去了?”许君言十分纳闷,看着他,“我怎么了?” 蓝宁目光躲闪,一脸为难,“别说了,快吃饭吧。” “怎么了啊?”许君言看的出来蓝宁似乎不想提起,但他许君言是个犟种,有什么事非要刨根问底才舒服,最讨厌拖泥带水,要说不说的,“你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啊?” “你真的要听?” “当然是真的啊。” 蓝宁抿了抿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我说了,你可不要动手。” “我为什么要动手?说啊,少废话。”许君言耐心有点耗尽,心里像有把痒痒挠在抓,他深呼出一口气,做好自己丢人现眼的准备,“你说吧,我肯定不动手。” “说好了不动手。” “嗯,说吧。”许君言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大口,给自己降温。 蓝宁:“你说,你要给我口。” “噗-----咳咳咳咳!”许君言喷了一地的水,大惊失色,“你个神经病,你他妈疯了!” 许君言冲上去拽着蓝宁脖领子,蓝宁满脸无辜地举起双手,“对不起,你说过不会动手的。” “我.....咳咳咳咳!”许君言刚要说,嗓子里的冰水呛上来,他放下蓝宁的领子,弯腰一阵呛咳,满脸不可思议,“你......胡说......咳咳.......八道什么啊?” “没有啊。”蓝宁托着下巴,戳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浓郁的甜味在口中弥漫,他眯起眼睛,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怎么可能,你少在哪里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许君言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唉。”蓝宁叹息一声,“那就当你喝多了吧。” “什么叫我喝多了?”许君言咳嗽完,直起腰,擦擦流出来的眼泪,“我根本不可能说那种屁话!” 蓝宁垂眼不语,抓了下脖子,许君言的目光下意识被他的动作吸引,而后微微一愣。 蓝宁今天穿了一个斜肩的短袖,领口是倾斜的一字型,加上刚才被拉扯过,肩带被扯松,整个肩膀一览无遗,而那肩膀上面十分醒目的,扎眼的露出一个青紫的牙印。 许君言盯着那里,目光凶狠的像头狼,“别告诉我这个是我弄的。” “是啊。”蓝宁摸着脖子一脸为难,“我不答应你就咬我,没想到你居然对我有这种想法,可我是个直男......” “住口,你给我住口!!!!”许君言噔噔噔跑上去,想扯着他领子大骂,却对上那双迷茫的无辜的瞳孔,一时间手脚发烫,再也下不去手,只能傻愣愣的辩白,“我,我没有咬你。” 他怎么可能咬蓝宁,这不可能啊。 许君言感觉手脚一阵阵发麻,然后大脑也跟着发麻。 这是不可能的....... 他为什么要咬蓝宁,他又不是狗,他是人,再不济也是条人鱼。 不可...... 等等,真的不可能吗?他当鱼的时候不是就经常咬蓝宁的手吗? 喝多了会不会也? 许君言第一次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 他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会失忆? 操!死脑袋,快想啊! 许君言在地上来回转,急得锤头,他不会真的对蓝宁说了那种恶心的话,然后咬了他吧....... 许君言偷偷看了眼蓝宁,蓝宁的领子被他扯坏了,低垂着眉眼可怜兮兮的,修长的手指在牙印上轻轻抚摸,似乎很疼的样子,那牙印发青,上面两颗小虎牙印的尤其的深,印出两颗凹陷的窝。 第60章 许君言目瞪口呆,下意识舔舔自己的上颚,两颗虎牙刺着他的舌尖。 靠靠靠靠....... 他满脸冷汗,一番思想斗争后,小心翼翼地询问:“我真的给你口了吗?” 蓝宁摇摇头。 许君言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没有最糟糕。 蓝宁又说:“但你在我面前自己打了。” “啊!!”许君言浑身红的像煮熟的大虾,捂住脸蹲下来,真想给蓝宁一拳让他当场失忆。 第46章 不玩了 许君言想死。 还有什么比在好兄弟面前, 说那种话还丢人的吗? 有,那就是在他面前打飞机。 他活到这么大,第二次这么丢人。 上一次还是当众裸奔。 果然重生一次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说失去点什么。 他失去了他的尊严, 他现在没脸啦。 羞耻占据了整个大脑, 身体热的像座活火山,滚烫的热流喷发, 直冲天灵盖。 整个身体被热气蒸腾的粉红, 像煮熟的螃蟹。 然后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 扑通一声,变成一条小鱼捂着头,落在地板上。 蓝宁闻声蹲下来, 点点鱼头, 提醒他,“你变回鱼了。” 小鱼鳍捂着脸, 慢慢放下来, 看了看自己的手, 决定认命,又重新捂住鱼脸。 鱼不想活了,鱼想死。 “好好歇息。”蓝宁不打算玩他了,说:“刚变成人还不是很适应吧,说一些莫名的话很正常。” “我......”许君言抬起鱼头,有些错愕,“你, 你理解我?” “嗯。”蓝宁说:“这不是你的错。” 许君言如获大赦,心里顿时一软,蓝宁对他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他都这样对蓝宁了,蓝宁还这么善解人意,他简直有点感动了,许君言连忙解释:“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的,你别误会啊。” “真的没有一点点吗?”蓝宁试探地看向他。 许君言立马摇头,“我没有,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 蓝宁脸色平静,手里的叉子逐渐变弯,“是么。” 随后站起来把弯了的叉子扔进垃圾桶,起身时,凳子被拖曳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许君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蓝宁有点不高兴?为什么?他不是直男吗?还是被他昨天的行为恶心了,不相信他的话了? 许君言想了下,觉得后者很有可能,又说:“放心吧,我最不可能对你有想法。” 蓝宁打开橱柜门看了他一眼,冰冷的视线落在鱼上,“那你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呢?” 为什么会吃我的醋,为什么不让我养别的鱼? 然而这些问了,毫无意义,那个自大狂根本不会承认,只会察觉到他的感情,从而远离他。 蓝宁收回目光,拿出刀叉。 许君言挠挠头,他哪里知道,都喝多了。 难道他真的喜欢蓝宁? 不,这不可能,他是男人啊,男人只能喜欢女人,不可能喜欢男人。 这简直是不正常的! 而且说实在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说过这种话,与其说相信自己说了,不如说选择相信蓝宁了。 因为蓝宁不可能会骗他。 许君言思来想去,猛然间想起鱼缸里的那些泡泡。 以及百度词条。 猛然顿悟。 喔,shit! 词条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想想这几天跟蓝宁抱在一起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怀疑他变成鱼后肯定是有词条上说的那种,有什么期。 所以才对蓝宁有感觉,然后说了那些话! 想到这许君言莫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鱼的什么期。 这是变成鱼的副作用吗?! 真是狗屎! 鱼想开了,开始嘴硬,“我乐意,你管那么宽干什么?你就当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蓝宁弯腰把鱼拿起来,放在桌子上,“真的能当没发生过吗,我可是看了你的......” “闭嘴。”许君言急的跳脚,蹦蹦乱蹦,“啊啊啊啊,别说了!把它忘掉!我真是服了!!” 桌上的碗碟别撞的噼里啪啦的响。 蓝宁半是无奈半是好笑,五年前的自己可能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许君言变成了鱼,在餐桌上乱蹦,也想不到,被这条鱼反反复复拒绝后,心里酸痛的像有把刀子在割。 一点一点的钝痛弥漫心肺,他简直有点喘不过气。 蓝宁笑了下,轻声开口,恍若自言自语,“我怎么样才能忘记呢?” 忘记你说的每一句话,忘记我爱上你这件事。 “要不我给你一击吧?”许君言忽然提议。 蓝宁闻言一愣,随后挑挑眉,“可以啊。” 空气忽然安静。 一人一鱼诡异地对视一会儿,鱼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首先破防,举起鱼鳍抽了自己两嘴巴,扁扁的躺在桌子上,“啊,我不想活了。” “怎么不给我一击吧?”蓝宁手指戳戳他,许君言烦躁地拍开他的手,“滚滚滚,别碰我,让我死了算了。” 他妈的这嘴最近是怎么了?!满口胡说八道,许君言真想一头撞死在桌子上。 “那不行啊,你死了我会活不下去。” 许君言抬头瞅他一眼,蓝宁歪着头似笑非笑,“怎么了?我真的会活不下去,所以别再说死了好吗?” 许君言又躺了下来,蓝宁怎么看起来一副哭唧唧的样子呢,他明明只是随便说说,又没说真的要死,自己的死真的给他这么大的打击么。 许君言心里沉甸甸的像坠着一块石头,酸酸闷闷的,世界上除了蓝宁应该再也没有这么在乎他的人了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蓝宁是他的债,生前没办法偿还,重生后依旧觉得亏欠的债。 他欠蓝宁一个交代,然而这个交代已经过时了五年,永远不能再兑现了。 “对不起啊。”许君言已经自暴自弃,举起一侧鱼鳍宣告投降,“反正我道歉了,你要不原谅我一下?” 蓝宁眼底翻涌着浓稠的情绪,压抑的,痛苦的,憋闷的,无奈的,讽刺的,缠在一起,分不清剪不断,囫囵吞枣似的平复后,曲起一根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鱼鳍,“不行。” 鱼被弹了下,下意识炸毛,“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蓝宁笑了下,神色落寞又无奈,“我只是有点生气。” “你气我也没办法。”许君言挠挠鱼头,“要不,我请你吃个饭?” “好啊,现在就当是你请我吃吧。” “现在怎么当啊,这是你买的。”许君言说:“我说的是我会自己请你,你看不起我啊!” “没有。”蓝宁说:“我知道你很要强,很自我,很不讲理。” 要强到自己都快死了,也不跟他说。 “靠。”鱼撇撇嘴,“骂我就骂我,我今天原谅你,我不想吃了!” 鱼说完一甩尾巴,跳下桌子,降落在椅子上。 “吃啊,我又不介意你在我面前出丑。”蓝宁含着叉子说。 “你不介意我介意!!!”许君言说完又蹦到地上,一跳一跳地跑回缸里,“我要冷静!我吃不下!” 扑通一声,飞溅起大片的水花。 鱼一入缸,看到缸里的泡沫就来气,举起尾巴把上面的气泡搅和的干干净净。 该死的罪魁祸首,害他丢大人了! 当个破鱼一点用都没有,净添乱! 蓝宁把剩下的饭菜吃完,起身收拾,说:“要不要吃点鱼粮?” “我自己会吃。”许君言运动完有点累,在鱼缸里漂,每次从鱼变成人都觉得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但他很迫切想要变回人。 不想当一条躺在缸里的鱼,不想整天在这里面游一天。 他想去外面的世界,然后去外面干什么? 许君言忽然有些失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空虚感。 “蓝宁。” “嗯?” “我想去看看我的父母。”许君言忽然说:“你陪我去吧。” 蓝宁目光微动,顿了顿,“别着急,改天吧。” “不用改天,我知道的,他们已经去世了。”许君言说:“我在网上搜到了。” 第47章 男鱼有泪不轻弹 许君言的父母葬在一个废弃的公共墓园, 去的时候那里杂草丛生,也没有看守,里面断垣残壁, 破碎的墓碑一块一块隐匿在杂草中。 两个人在里面找了一阵, 许君言终于找到了父母的名字, 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把周围的草拔掉。 第61章 蓝宁跟着他拔草,一直到了下午。 那个破败的墓碑才显现出来。 许君言手上都是磨出的水泡和杂草的汁液, 他沉默地站了会儿, 蹲下来抚摸过墓碑上的字, 一遍一遍擦拭去上面的灰尘,留下点点的暗淡血迹。 蓝宁站在他身边,夕阳照的人影瘦长, 照在许君言身上。 两个人沉默着, 一直到了许君言坐在地上,蓝宁就这么陪着他坐到了后半夜。 等到后半夜, 许君言忽然出声。 “我给他们写了信。” “我知道。” “我还叫他们收养你呢。” “嗯。” “但为什么不等等我, 等我回来呢。”许君言说完把头埋在膝盖里, 不再出声了。 风吹的树叶刷刷作响,破败的路灯折射着月光的冷辉,四周静的只剩下虫鸣。 蓝宁神色微动,伸手想抱住这具冰冷的身体,许君言却摆脱他的手臂,“我没那么矫情。” “我知道。”蓝宁轻声说:“我想抱抱你而已。” 蓝宁想抱住他,想要抓住他, 他有些心慌,五年前恐慌再次侵袭了他,让他想要抓住眼前的人。 “别这么肉麻。”许君言却推开他, “我才不要。” 蓝宁微微愣神,被拒绝了,时隔五年,许君言再次拒绝他的安慰和他的靠近。 蓝宁放下手,一股无力侵袭了他,他的手轻轻颤抖,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他强制的抱在怀里,想要强烈的想要把一个人占为己有,让他只能看着他,在意着他,让他为自己心动。 让他能为许君言的做点什么。 而不是像一个无能的人,被推距在外。 “我想变回鱼了。”许君言闷闷地出声。 “变吧,我带你回去。”蓝宁有些眩晕,深呼出一口气,说:“我带了鱼缸。” “为什么要带鱼缸啊,你想的还真周到。”许君言声线有些颤抖,蓝宁心里震颤,刚要开口,许君言已经变回了一条鱼。 蓝宁捡起地上的鱼,回到车前,放进鱼缸。 “还想待着么。” 许君言摇摇头。 许君言虽然有这个心里准备,但事实真正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能劝自己平静的接受。 世事无常,有些东西似乎是天命。 许君言变成鱼闷闷不乐,鱼缸里躺着,一躺就是好几天。 吃东西也不怎么吃,说话也不爱说。 郑嘉仪过来找他,也没有反应。 蓝宁有些后悔带他去,但是早晚都会经历这一遭,更何况,蓝宁阻止不了许君言的决定。 蓝宁静静的陪着,他是心慌的,怕许君言再次失控,他经常能听见鱼缸里抽抽搭搭的,偶尔哭一会儿,见他过来又戛然而止。 蓝宁垂下目光,想说的话也堵在口中。 他拒绝他的安慰,他在许君言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蓝宁平静的把自己做的菜扔进垃圾桶。 站在鱼缸前说:“不吃点东西么,你这样逃避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不想吃,我没有逃避。”鱼躺在小房子里出声。 不一会儿小房子被拿开。 许君言视野一亮,抱怨道:“干什么啊。” “你已经五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我说了我不想吃。”许君言忽然暴躁,“把房子放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再伤心也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把房子放下来。” “先吃饭。” “放下来。” 蓝宁说:“你是不是又要寻短见,把自己饿死?” “我只是很伤心,很难过,我吃不下饭!听懂了没?”许君言冲着他忽然大喊,“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啊!” “你呆的够久了!”蓝宁说:“五天了。” “吃吃吃,除了吃饭你还会说什么啊?别来烦我!”许君言鱼尾一甩,钻进水草里。 又是这样,蓝宁看着他,说:“许君言,你打算饿死自己吗?” “我饿了自己会吃。”他现在只是,吃不下,只是想自己呆一会儿,他知道不应该这么消沉,但是他就是想这样做。 或许过几天就好了,但究竟是几天,他自己也不知道,每每想到过往,他都止不住难过,一种控制不住的难过。 “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你伤心你不跟我说,你的任何事都不需要我过问,这样一个人钻进水里自暴自弃有什么结果?你总是这样又蠢又固执!” 许君言猛然从水草里钻出来,“死的不是你爸妈,你说的容易!” “我外婆也过世了,我不照样活的好好的?他们希望你这幅鬼样子吗?好不容易变成人,现在又要变成一条废物鱼不吃不喝躺在缸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你他妈少教育我!你外婆死了那么多年,你当然活的好好的,我爸妈,我才特么见到人!我不能伤心吗?我用得着你管我?我他妈成孤儿了还要考虑你的想法?” 蓝宁深呼一口气,“你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那就滚!少来管我!”许君言吼道。 蓝宁攥紧拳头,一瞬间脑子在嗡鸣,理智慢慢的消退又上升,在争夺身体控制权,他得冷静,冷静一点,许君言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吗,早就习惯了这样,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一个样子。 蓝宁松开手,理智重新掌控大脑,说:“我可以滚,但我只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啊,你太为我好了,可是我,不需要!”许君言说。 “为什么不需要?因为我走不到你心里,成为你喜欢的人,所以我怎么样也无所谓,因为我是个旁观者,所以没有资格过问你关心你,只能这样看着你这样消沉,这样折磨自己。”蓝宁说:“对吗?” “对,你算个.......”许君言叫到一半忽然,停住。 等等,蓝宁刚才在说什么? “什么走不到我心里?成为我喜欢的人?”许君言着实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蓝宁说:“你他妈的太让人生气了,我恨不得把你弄死。” 蓝宁说完起身离开。 房门被狠狠关上,留下许君言愣在原地。 他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只留下那两句印象深刻的话在脑子里重播。 什么走进心里,成为他喜欢的人。 蓝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搞的好像蓝宁喜欢他一样,许君言心脏猛然跳的很快。 蓝宁走到阳台,叹口气,打了一个电话。 “我操,你他妈谁啊。”郑嘉仪从睡梦中清醒,“大半夜打电话?” “我是蓝宁,你明天来找他玩吧。”蓝宁躺在阳台上的长椅上,吹着晚风,“下午去徽园大街晃晃,他前几天订制的吉他应该到了。” “找谁?言哥么。” “嗯。”蓝宁说,“你带他出去玩一玩,总变成小鱼也不成。” “唉,他还没缓过来呢。”郑嘉仪说:“我知道了。” 蓝宁早上醒的很早,做好早餐下楼,陈叔已经在楼下等着,他本来是周振雄的左膀右臂,只是因为周振雄的一句话,被派到新公司让蓝宁拿过来用着。 而且用的十分顺手,虽然接手新公司没几天,这个二少爷可谓是把资源和人脉用到了极致。 理所当然的让他当起了司机,蓝宁打开车门,陈叔给他口述今天的行程后,蓝宁问:“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今早已上飞机,预计下午一点半到。” 蓝宁说:“把我的行程提到上午,下午我亲自去接。” 刘叔应声,从后视镜中往后看了一眼。 蓝宁注意到他的目光,“刘叔,还有什么事?” 刘叔说:“二少爷,上午的新闻发布会要提前到,涉及到电视台的采访,您要准备一下。” “我知道。“蓝宁说:“只是因为这件事么。” “是的。”陈叔将嘴里的疑问闭上,不再言语。 许君言睡到中午才醒过来,还是郑嘉仪叫醒的。 昨天小吵了一架,许君言不再那么消沉了,但是满脑子都是蓝宁昨天说的那些话。 成为不了你的喜欢的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郑嘉仪在鱼缸面前叹口气,“言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叔叔阿姨在天上也不想看见你这样的。” 许君言尾巴一甩说:“我不需要你管。” 第62章 “成成成,我不管,我不管,我带你出去玩。”郑嘉仪插着腰,“我带你出去玩不成吗?” “你为什么不管?”许君言又问:“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郑嘉仪忽然满头问号,“啥意思?” 这到底让他管还是不让他管啊。 许君言没在言语,他忽然知道了,他和蓝宁之间的相处模式,和跟郑嘉仪之间的相处模式是大大的不同的。 蓝宁对他的那些话,是多么的暧昧边界不清。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亲密。 这种边缘不清的亲密感在蓝宁说了那句,我成为不了你喜欢的人之后,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之间似乎不是单纯的友情了,而是蓝宁对他的一种.......喜欢。 许君言忽然很慌乱,他应该这样揣测蓝宁吗,以前就是因为这个把他打了一顿。 现在还要重蹈覆辙,再来一次吗? 许君言心很乱,在水里也待不下去了,跳出鱼缸。 “走吧。”许君言说。 他吃了很多鱼粮后,才有力气慢慢变回人。 两个人一起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许君言拿回自己预定的吉他试试音色,全款拿下走出商场。 外面太阳刺眼,高楼林立,以商场为中心鳞次栉比排列,周围楼体上闪烁着的led广告屏幕,滚动播放着实时新闻。 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郑嘉仪冷不丁抬头,我去了一声。 普西集团开发的新能源项目,真给蓝宁做了?还搞这么大阵仗。 巨大的屏幕似乎把他们包围,郑嘉仪推推他,“哎,你老婆出镜了。” “什么老婆?”许君言一头雾水抬起头,看见那人的脸,踢了郑嘉仪一脚,“这不是蓝宁么,怎么上电视了。” “是啊,听说他不当医生了,当周家的二少爷了,你还别说,挺牛的啊,刚当几天就高调出道了。” “啊?不当医生了?” “嗯。言哥你不知道么,最近在圈子里出名了,都说他要上位,跟周瑾风抢皇位呢。” “我......”许君言一点也不知道,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蓝宁。 蓝宁了解他的一切习惯喜好,现在他发现自己对蓝宁一无所知,蓝宁也从不跟他提起有关自己的事。他在蓝宁身边这么长时间,却还没有郑嘉仪知道的多。 “他还真是牛啊,说学医就学医,说经商就经商,跟玩一样。”郑嘉仪撞了撞他,“是不,言哥。” 许君言看了两眼,匆匆低下头,“走吧,有什么好看的。” “言哥你真的对他没意思啊?他除了性别不对,其他的地方不都是你的菜吗?” 许君言猛然抬头,没有,去你妈的那几个字忽然说不出口,只觉得烦躁,推了他一把,“滚啊。” “唉,发那么大脾气干嘛。”郑嘉仪被推到一边,十分识相,换了个话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不跟着我干?” “你个学画画的我跟你干什么啊,我去签公司吧。”许君言说,“总不能吃老本。” 他不想再依靠别人,尤其是蓝宁。 “言哥你这个脾气,不适合娱乐圈。” “好好唱歌而已,管他什么圈。” “现在可不是好好唱歌就能行的。”郑嘉仪说:“现在不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只能靠暴力解决问题,现在要靠背景,靠手段,言哥你这么帅,去了肯定吃亏。” “再说吧。”许君言有些烦了,说,“暂时就这么决定,那个车卖了没?” “卖了,我转给你钱。” “哦,好。” 许君言接到钱,给蓝宁转过去一部分,剩下的留着自己花。 之后去ktv唱了一会儿歌,然后去喝了下午茶。 等到下午才慢慢悠悠回家。 跟蓝宁吵了一架,面对家门,许君言前所未有的纠结,蓝宁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 是不是不喜欢我,走不到你心里。 蓝宁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许君言皱眉,要是真的喜欢,该怎么拒绝。 换做是别人,他肯定会把他揍一顿,可那个人是蓝宁,他实在是没办法下手。 也没办法说出什么过激的话。 如果不拒绝的话,他们以后住在一起会不会像gay一样,亲亲我我。 说到gay,他们为什会喜欢男人啊。 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浑身都硬的像铁。 gay会抱在一起亲嘴吗?还会在一起睡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蓝宁会不会也想跟他,,,,,,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脑子里的脸猛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蓝宁打开门。 “啊!”许君言吓得大叫一声,像只兔子一样,原地蹦出去老远。 甚至一脸戒备。 蓝宁有些疑惑,“干什么呢,我有这么吓人吗?” 许君言:“没有。” “吉他拿回来了?”蓝宁系着围裙,手里还拎着一袋垃圾,“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倒一下垃圾。” “哦。”许君言慢吞吞从墙角挪过来,像只壁虎一样贴着墙,张开手臂,伸出一根最长的手指,去勾着垃圾袋边缘,最大的距离远离蓝宁,就像有什么病毒一样,小心翼翼地勾着垃圾袋提手接过去。 蓝宁站着不动看他平地走钢丝表演,手保持着平举,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要是碰一下许君言的手指,他肯定会蹦起来,然后十分惊恐的大骂他死基佬。 但他不会这么傻,“楼下垃圾桶,我做了你之前很想吃的卤牛肉。” 许君言拎着垃圾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宁没关门,因为他知道许君言还会回来。 许君言慢吞吞地回来,换鞋,把吉他卸下来,闷不做声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摆弄着。 ‘ 蓝宁在开放式厨房忙活,说:“忘了跟你说了,我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啊?” 蓝宁放下手里的活,擦擦手,走过他,走进卧室。 许君言往里看了一眼,听见几声低语,随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条阿富汗猎犬从卧室里哒哒哒地走了出来。 许君言顿时愣住了,看见那熟悉的毛色和体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声道:“kivi?是你吗?kivi!!!!” kivi有一阵呆愣,随即欢快地摇着尾巴,扑向他。 许君言接住冲过来的kivi,kivi热情的舔着他的脸,在他身上又蹦又跳,呜呜咽咽的哼唧着,仿佛在诉说着对主人的思念。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许君言现在真的眼眶发酸,他不由埋进kivi柔顺的毛发里。 蓝宁说:“kivi五年前法拍时被外省的一户人家买走了,费了一番功夫才带回来,索性那家人很喜欢狗,kivi没受过委屈,过的十分好。” 蓝宁摸摸阿富汗猎犬,低声说:“所以我也希望你过的好。” 许君言心里一动,眼眶酸胀不能自控,简直要掉小珍珠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蓝宁轻声细语,“你不是说想让你父母收养我么,所以我们是一家人。” 他抬手从kivi的毛发摸到许君言的头,循循善诱,“所以你不是孤儿,你还有我,还有kivi呢。” 许君言抬头,一时间千万种情绪涌上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蓝宁适可而止的松手,起身去厨房,“跟kivi叙叙旧,我去做饭。” “嗯。”许君言抱着kivi,一人一狗阔别五年,kivi很是热情,躺在他腿上撒娇。 许君言心里的阴郁也慢慢退却。 也许他应该放下过去了,就像蓝宁说的那样,人死不能复生。 他还要继续活下去。 为了自己也好,替父母活下去也好。 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爸妈也会希望他过的好好的,他应该向前看。 许君言抱紧kivi,深深呼出一口气。 饭菜上桌,许君言抱着kivi走过来,说:“怎么不点外卖啊。” “最近我刚学的,跟外卖口味一样的。过来尝尝。” 许君言放下kivi,拉了把椅子坐下,蓝宁递给他一块擦湿巾擦手。 许君言接的很自然,擦到一半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些日子被蓝宁伺候习惯了,猛然被点醒,觉得蓝宁怎么对他都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没有。”许君言自己拿了双筷子,夹着一块烧鹅放嘴里,“真的一样。” 第63章 “这个是外卖,现做要很久。” “奥,我就说你不可能那么全能。”许君言说着小口吃着饭,满脑子都是大大的疑惑。 蓝宁给kivi做了狗饭,盛在碟子里放到地上。 许君言有些惊讶,“你还给kivi 准备了?” “准备了,刚刚空运过来,想来也没怎么吃。”蓝宁说:“它很可爱。” 饭桌上一阵寂静,许君言抿了下唇,蓝宁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贤惠。 后背长了翅膀,圣洁的光辉简直要照到他脸上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君言简直快要被他感动的融化了。 蓝宁忽然起身冲他伸出手,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那只手从他旁边经过拿起一瓶西芹碎。 蓝宁笑了下,“你躲什么?害怕我吗?” “啊?我害怕你?”许君言忽然很想笑,“你觉得可能吗?兄弟?” 蓝宁挑挑眉头,“那你躲什么?” “我心情不好。” “因为你父母?”蓝宁把欧芹碎撒在狗粮上点缀,又切了半个番茄给kivi,自己咬了剩下的半块番茄,看着他,满眼是探究欲望。 许君言移开了目光,“嗯。” 开端是因为他父母,现在因为蓝宁的介入,又让他有了新的烦恼。 让他说不出口的烦恼。 “对不起。”蓝宁维持着蹲下来的姿势,摸着kivi,轻声说:“但我真的担心你像以前一样。” “我没那么矫情。”许君言说:“既然活下来了,我就会好好活下去。” “那真好。”蓝宁忽然一笑,“我希望你知道,除了你父母,世界上还有有一个在乎你的人,在为你担心。” 许君言脸一红,心如擂鼓,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我只想你过的好,我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蓝宁抬头看他,长发黑瞳面容柔美的不像样子,“我很想跟你做一家人。” 许君言心脏跳漏了几拍,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弱小,“真的啊,你真的对我没有意思吗?” 蓝宁脸色微变,忽然笑了下,“你这么说你有吗?还是说你想试探我,就像那天醉酒,你说的那些。” “stop!住口!没有!”许君言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真的不想回忆,每次回忆起来,总让他感觉那个经历在暗示自己是个gay。 “你要是害羞的话,以后可以叫我哥。” “别想占我便宜,还有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啊?” 蓝宁忽然笑出声,“有关系,你把我当成哥,就不会想入非非。” “什么想入非非,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啊。”许君言指着他,“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好。”蓝宁不再看他,低头抚摸着kivi,柔声说:“我不会再提了。” 那神色淡然温柔,眼底暗藏着柔情蜜意,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他的沉静温柔包裹,沦陷其中。 许君言匆匆移开视线,他是个极其大男子主义的人,所以他很吃伏低示弱那一套。 通俗来讲就是你强我更强,你弱我也弱,蓝宁这样百依百顺对他,许君言反倒被激发出来一些保护欲和占有欲。 他脸有些热,囫囵吞枣似的把这顿饭吃完,跟kivi在客厅里玩球。 厨房里传出碗碟的碰撞声,许君言想起以前妈妈在厨房给他煲汤的日子,莫名觉得很安心,他忽然没那么难过了。 第48章 鱼要去闯荡了 衣服是叠好放在床头的。 牙膏是现挤出来的。 狗是遛完的, 早餐是准备好的。 一人一狗在餐桌旁被投喂,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无比和谐。 今日早餐是灌汤包, 许君言记得他昨天无意中提了一嘴, 今天就做出来了。 很奇怪。 很神奇。 蓝宁究竟几点起来才能做完这些, 然后收拾好上班的。 一阵凉爽的穿堂风吹过。 他下意识看了眼阳台,外面阳光大亮已经9点钟的样子, 阳台晾衣架上出现出一抹熟悉的颜色。 一条黑色内裤挂在上面随风飘荡。 那是自己昨天脱下来的内裤。 许君言脸上一阵麻木。 哦, 神奇哦。 我的内裤怎么自己洗完, 自己挂上去了? 但显然不可能。 那件黑色内裤和深蓝色内裤一起随风飘扬。 中间隔着一条kivi的口水巾,让他松了口气,幸好两条内裤没贴在一块。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都是一个人手洗的。 许君言觉得大大的不对劲。 洗内裤是老婆才会做的事吧。 蓝宁帮他挤牙膏也就算了, 怎么内裤也帮着洗了, 而且不止一次。 这些天都是啊。 虽然那天已经问的清清楚楚,可那些亲密的行为和态度丝毫没有改变。 蓝宁一点也不避嫌。 蓝宁也不在意, 还帮他洗了内裤, 包揽了家务, 把他照顾的更加细心了。 那天后仿佛只是自己在意这些,但他要是再提出来,就显得矫情和有些不可理喻了。 男人之间也会帮忙洗内裤吧,许君言想。 这就是顺手的事。 以前的内裤他就是穿完就扔,回家的时候有阿姨,阿姨会洗。 他的内裤从来没自己洗过。 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蓝宁就是那么贤惠, 很正常。 许君言经常这么麻痹自己,但是内心深处却在暗中叫嚣着提醒他,这是不对的, 普通朋友是不会这么亲密。 蓝宁对你的好已经超过了界限。 脑子里已经亮起红灯在呜嗡呜嗡的叫。 而身体和心理上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接受了这种亲密。 甚至看到自己内裤挂在阳台上,都掀不起一丝波澜。 但真的超过界限的话,蓝宁说话又十分得体,根本不像对他有意思的感觉,而且这些天根本看不见他的人,早出晚归,给他做完这一切,一声不吭就走。 跟个田螺姑娘似的。 田螺姑娘只是默默为他好而已,至今为止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说出出格的话。 只有许君言一个人在兵荒马乱。 许君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和郁闷。 苦闷地吃完灌汤包,许君言跟狗玩了一会儿。 写了会儿歌,出去遛狗,下午待在家里在网上找工作。 学是不可能上的了,蓝宁有意愿让他复读,但他是死活不愿意,第一他没有多余的经济支撑,第二,他不是学习那块料。 第三他不想依靠蓝宁,蓝宁不是他家的阿姨,他又没付工资。 而且工作起来,应该就没时间想这些了。 “好烦。”许君言坐在沙发上不到三分钟,就开始挠挠这,挠挠那。 挠了一下午,然后平板上编出了个人简历四个大字。 门锁响了几声,他条件反射一样看向门口。 然后扑通一声跳进鱼缸,游了两圈。 与此同时kivi冲了出去。 透过鱼缸,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出现在玄关,狗腿子kivi嘤嘤嘤地冲着那人撒娇。 许君言从水面探出头来,今天蓝宁穿了一身浅蓝色西装,内里搭着深黑衬衫,一头长发洋洋散散地垂下,微微弯着腰面带笑意摸着kivi。 那画面让许君言愣神了一阵,好像跟幻想中的画面重合了一样,许君言以前没事就幻想着娶一个温柔贤惠的老婆,两个人一狗住在一间房子里。一起幸福地过一生。 老婆温柔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kivi好,长的漂亮,善解人意。 蓝宁除了下面长个跟他一样的东西以外,以上几点都符合。 但重点是理想中的老婆跟他一样大啊,许君言满头大汉,晃晃鱼头把这个身影甩出去。 蓝宁低头摸摸kivi,从西装兜里掏出一块牛肉干拆开给他吃。 鱼趴在鱼缸上,撇撇嘴,怪不得kivi跟他这么亲,原来每天给他带零食吃。 “晚饭吃了吗?”蓝宁跟kivi玩了一会儿,从门口走过来。 “吃过了。”许君言本来想钻回房子里,结果闻到一股酒味,又跳了上来,“你喝酒了啊。” “去应酬了下,不碍事。”蓝宁有些醉意,手指抬抬鱼的下巴,“怎么又变成小鱼了,还控制不住自己吗?” 低沉的声音穿过耳廓,扬起一阵痒痒,鱼扭开头,换个地方扒着,“我是谁啊,我能控制不住?我只是想变成鱼而已。” “每次我回来,你就变成鱼。”蓝宁坐在沙发上,捡起桌上吃剩的一板薄荷糖,扣出两颗含在嘴里,“为什么呀,变回人跟我说话,办不到吗?” 第64章 “我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许君言只是觉得变回鱼跟蓝宁相处最舒服,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你在逃避。”蓝宁轻声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珠看向他,有些好笑地说:“你逃避的时候,就会变成小鱼。” 不愿意面对父母死去的时候,不想面对他的时候。会变成一条小鱼躲在房子里。 蓝宁的话只往他心窝子里戳,许君言鱼鳃炸起来,“我逃避什么了?” 逃避你对我心意,傻鱼,蓝宁笑了下,“逃避你在我面前当人啊。” “我忽然觉得这样舒服。这样.......晚上不用洗澡了,在鱼缸里涮一下就成。” “哦~那我错怪你了。”蓝宁忽然俯身用脸蹭蹭他,许君言扭过身体,想要扒到一边,蓝宁却毫不在意似的,盯着鱼身后的屏幕出声,“简历?你要找工作了?” “看不出来吗?”鱼被蓝宁的话吸引,又不想动了,下意识地搭靠在他脸上,抱怨说:“好烦,简历要怎么写!我有什么经历啊,我五年都在水里过的。” 人生至为关键的五年,变成了一条鱼。 除了学会花式游泳,其他什么也不会。 蓝宁给他造了一个假身份,但他仍旧脑袋空空。 蓝宁拆下平板,坐回沙发里,手指轻敲着屏幕从那四个大字下面开始编辑。 许君言看着蓝宁出神,不知不好觉蓝宁已经变成了一种依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迄今为止有蓝宁在他身边,他都觉得无比的安心。 许君言下巴垫在鱼缸边缘,“前几天看见你上电视了。” “嗯。” “你不当医生了?” “当医生挣的不够多。” “喔,跟我吹牛啊。”许君言很是不信,“那现在你能挣多少啊。” “大概几千万。”蓝宁说:“分公司预计下半年预估收入2.8亿,我年终能分十分之一。” “这么屌?伤自尊了。”许君言合上嘴巴,跳回水里郁闷地游了两圈。 蓝宁轻轻笑出声,“那你要不要到我的公司。” “不去,我有自己的事做。”鱼果断拒绝。 他对公司一点兴趣没有,而且他不想居于人下。 “简历写好了。”蓝宁停下手指。 许君言惊的跳出来,“这就写好了?” 他们才说了几句话啊?蓝宁是不是智能人啊。 蓝宁把鱼拿过来,放在腿上,鱼滑动着平板,看着堪称完美的简历,一切质疑被塞回嘴里,变成夸赞,“我以前就觉得你小子聪明。” 蓝宁笑了下,一只手拿着平板,另一只手指着屏幕上的简历,“你这里插进去几段音频,自己的代表作和翻唱的都可以,还有基本的自我介绍,就差不多了。” “自我介绍,照着这个念。”蓝宁按着柔软的鱼鳍点开另一个文件。 里面有一段三百字的自我介绍。 许君言抬起鱼头,“你比郑嘉仪好用多了,他只会复制粘贴。” “你是先找的郑嘉仪再找的我吗?”蓝宁收敛了笑容,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 “是啊。”鱼头盯着屏幕,丝毫没注意到蓝宁的表情,一味的滑动着屏幕,说:“你早出晚归的,我找不到你人啊。” “原来是这样,我不是很忙,你可以微信联系我。”蓝宁闻言露出一个笑,摸摸他的头,“而且我好用的地方还有很多,保证随叫随到,比别人做的更好。” “你真是个宝贝。”鱼头忍不住啃他两口手,他可太喜欢随叫随到这几个字了,蓝宁简直是个百宝箱。 啃完后许君言顿了顿,不对劲,他两怎么又黏糊在一起了,本来不是这样的啊。 许君言反应过来已经啃完了,话也说完了,只能蹭地一下跳进缸里,游几圈冷静一下。 糟糕,他现在变成鱼也觉得别扭了。 “起来录视频吧,你打算投哪家娱乐公司呢?”蓝宁摸摸手背上的小牙印,意犹未尽。 许君言一直在躲着他,这种忽远忽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模式,他倒是尝的甘之如饴。 挺有意思的,刚开始蓝宁会觉得难以忍耐,但是现在,他倒是很享受猎物慢慢的陷入陷阱的那种兴奋感了。 “我随便投吧,能投唱片公司最好了。”谈论起正事,许君言不再纠结粘不粘到一起的事了,从鱼缸里面跳出来,往衣帽间爬,“我是不是要穿正式一点啊。” “我给你准备好了,在你衣柜里面的那一排。” 许君言惊讶地扭过头,“这你也准备好了?” “嗯,你不是说要当明星么,前阵子正好在秀场上看见一套挺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许君言沉默了一下,皱起眉头疑心又起,“你是不是太贴心了?” “有吗?” “普通朋友会给别人买衣服吗?” “那请你给我转一万八吧。”蓝宁说:“我也不亏。” “奥。”小鱼只是疑惑了几秒,蹦蹦跳跳去拿自己的手机,转完钱变得心安理得,哼着小曲跳进更衣室,说:“我去看看!” “好啊。”蓝宁歪在沙发里,五官艳丽,轻声说:“我会等你,但等不了太久。” 他大概没有太多耐心。 西装通体藏蓝,配上斜纹白衬衫,衬托着五官更加白皙出挑。 蓝宁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笑着窝在沙发里,招招手。 许君言下意识走过来,“干什么?” “领带呢?怎么不会系领带呢。” 许君言拿着一根长条,蓝宁手指勾了过去,弄平上面的褶皱,“过来我给你系上。” 太暧昧了,大脑在发出警告,身体却给出熟练的反应。 许君言忽然发觉自己的脚不受控制的蹲了下来,蓝宁从沙发上起来,手指绕过许君言的脖颈,带着热度透过衬衫传到肌理,在系上领带的时候引起躁动,这种舒服的痒一点一点勾着许君言,弄的他痒的有些发颤。 过长的头发垂在冷硬的西装上,裹挟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和香水味凑近,带着甜美的气息。 许君言忽然想起自己以前闻到的那个香味。 “你身上好香啊。”许君言脱口而出。 而后脖子一紧,领带忽然收紧,许君言捂着脖子咳嗽一声,”你干什么?” “说什么呢。”蓝宁手指攥着领带扯了扯,把他带到自己脸上,声音低柔,“说男人身上香,做什么?” “啊?”许君言后知后觉往后退,但是脖子上的领带却纹丝不动,犹如一根柔软的绳子扼着他的喉咙,许君言只好扶着沙发,仰视着蓝宁,蓝宁的脸跟他距离近在咫尺,目光中赤裸裸的探究欲望,许君言脸唰地一下变得粉红,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歧义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觉得你身上太香了,我闻到了有点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驱蚊水......” 那股香味有点明显,他只是单纯的想问问,好奇心害死鱼。 “我没用驱蚊水,我知道你要表达什么。”蓝宁松开他,手指穿过他的领带,给他打了一个完美的结,凑近他的脸,欣赏了一会儿他漂亮的脸蛋儿,声音轻的像叹息,“所以你才是个笨蛋。” 许君言动动嘴唇,他从来没这么囧破过,他现在想变成一条鱼了,他不想问蓝宁为什么那么香了。 蓝宁把他的领带顺好,一点一点塞进衣服里,把自己的领带夹拆下来,给他戴上,“看来没有我不行呢,笨鱼,领带都系不好,又胡说八道怎么办,放你出去赚钱,我都不放心。” 蓝宁低垂着眉眼,吐出的呼吸都带着热度,直往许君言来脸上刮。 烧进他的肺里,烫着他的四肢百骸。 “我好热!”许君言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来,“我有点热。我自己弄吧。” 他胡乱地在胸前整理一阵,悲催的发现,领带已经弄的整整齐齐。 他起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忙的作用。 蓝宁笑了一下,站起来,手划过他的胸口给他的衣服褶皱抚平,在他胸口安抚似的拍了拍,“我去醒个酒。” 手指离开胸口,连带着那点温度也消失,许君言转过头跟随着他的背影,蓝宁拉开阳台的推拉窗,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吹着风。 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又是只有许君言一个人的慌不择路。 恰到好处的触碰,不远不近,不让他反感,也不让他烦躁,反而让他的心痒痒,像有蚂蚁在爬。 形容不出什么感觉,又麻又痒,又意犹未尽。 他居然很享受这种亲近。 许君言看不懂自己了,一靠近蓝宁什么都乱套了,还不如变成鱼。 第65章 他索性去出厨房倒了杯水喝完,喝完站在厨房冷静了一会儿,正怀疑人生呢,一阵若有若无的说话声透过阳台传来,那声音透着一丝丝沙哑,时不时夹杂着几声轻咳,他不由转过头看了过去。 夜风吹的窗帘轻轻飘动,阳台上橘黄色暖灯亮着,蓝宁正打着电话,茶几上轻轻响了一声,他低头,只见一杯水放在了玻璃茶几上。 蓝宁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抬头时脸上已经摆好了惊讶,随手捏灭了烟,“找我有事吗?” “喝点水吧。”许君言干巴巴地说,他只是听到蓝宁的公鸭嗓,吵到他的耳朵,觉得很烦,或者单纯可怜他一下而已。 “谢谢。”蓝宁接过水,触感是温的,上面飘着一些方块状粉色的颗粒,带着点水果的香味,他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洗衣凝珠?” 许君言一阵无语,“对,喝完了能吐泡泡。” “真的吗?”蓝宁放下手机,笑着说:“那我要喝。” “什么洗衣凝珠。”许君言踢了一脚藤椅,杯子口里面的水晃荡出来,洇湿了领口,许君言才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扬起嘴角,“那是口香糖,我不知道果汁在哪里,就扔了几颗,你醒醒酒吧。” 蓝宁好脾气地笑了下,抽出纸巾擦着身上的水渍,“我以为洗衣凝珠呢,跟我昨天买的有点像。” “我是文盲么,我分不清洗衣液和口香糖?”许君言嗤笑一声,扔给他一个薄被,“你想休息就在这休息会儿,我过会来叫你。” 薄被柔软地搭在腿上,蓝宁的手忽然停滞在空中几秒,随即嘴角缓缓上扬。 许君言可怜完了也不想多留,转身刚要走,忽然手里一凉,像钻进来一条滑腻的蛇,蓝宁拉住了他的手。 五指并拢,像冰冷的蛇身,缠绕攀附在手上。 属于直男的警铃大作,许君言下意识就要甩开,蓝宁抓着,却没有用力,面带微笑说出让他拒绝不了跟他握手的理由,“祝你事业顺利。” 许君言身形一顿,视线与他相撞,那双眼睛不带任何一点杂质,里面黑的几乎看不见瞳仁,像浓稠的夜,眼底里混合着一种野性的兴奋的光,如同黑暗中蛰伏的野兽,贪婪凶残,猛然看过去,只觉得后背泛起凉意。 但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如同一种错觉,眨眼的功夫,蛰伏的野兽藏在幽夜,蓝宁的眼底变成一片宁静温和的潭水。 波澜不惊,温柔四溢。 许君言深深呼出口气,只是简单的祝他成功而已,没必要一惊一乍,回握住他的手,也说出了一直没能说出口的感谢,“好,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真的。” “那叫声哥。”蓝宁打趣。 许君言是真的想感谢蓝宁,但没想到蓝宁居然十分不正经的跟他开起玩笑来了,许君言哼笑,紧绷的心情跟着放松下来,甩开他的手,“倒反天罡,你以前可是我的小弟,一个小狗腿,懂吗?” “好吧,言哥。”蓝宁饶有意味地看着他,薄唇轻启,笑着,“我忘记了,我是你的小狗,汪汪。” 蓝宁真的模仿狗轻汪两声,模仿完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躺回长椅上继续之前没挂断的通话。 许君言站在阳台上宛若一尊雕塑,他脑子炸了,脖颈瞬间爬满了淡粉,而后迅速蔓延到整个脸颊。 蓝宁在说什么? 这么大人了不知羞耻,他们又不是毛头小子了,还学狗叫这一套。 而且说出这话根本没有一点当狗腿的自觉,这两声汪汪分明是在逗他玩。 当他是三岁小孩耍。 他被挑衅?或者被戏弄? 或者被讨好了? 不管是被什么。 总之,许君言有些傻了,这一刻他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心脏狂跳,血液沸腾,因为一声言哥和汪汪,让他几乎狼狈的逃离现场。 第49章 我是爱内冒 蓝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里, 歪着头沉思了几秒,神经质地笑出声。 手机里那边的小助理被笑的浑身发毛,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工作, “二少爷, re项目的研发经费已经审批下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启动下半年的研发项目了。” “不急。”蓝宁笑完躺在藤椅里,摘下眼镜, 瞳孔黑的不见光, “我有别的打算。” 小助理犹豫了一阵, 还是应声。 毕竟这个分公司是二少爷一人独大,陈总虽然名义上是公司董事,但很早就被二少爷架空了, 甚至心甘情愿给二少爷当起了司机。 分公司上下现在只认一个管事。 那就是蓝宁。 “春天来了, 又到了动物们疯狂繁衍的季节,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上, 年轻的雄性动物变得行为异常, 脾气暴躁, 主动靠近配偶,期待获得交.配权……” 平板里播放着动物世界,赵老师醇厚磁性的嗓音在房间里不紧不慢地响着。 许君言狠狠锤了下床。 心里默念: 我是动物我是动物我是动物。 我一定是在发情期。 我是鱼我是鱼我是鱼。 因为是鱼才会有这种情况。 是蓝宁太像母鱼了,所以才心脏乱跳,脸红心悸。 但是话又说回来,蓝宁哪里像母鱼啊? 许君言发现无法说服自己,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 翻了个身,呈大字型展开瘫在床上,耳根都烧的粉红。 那两声汪汪如同魔音穿脑, 在脑子里回荡。 啊啊啊。 许君言无声呐喊,害羞的要死,回想起来浑身都麻酥酥的,像有无形的羽毛挠着他的心尖。 骨子里都泛着痒意。 他翻过身搂着kivi,捧起狗头与它深情对视,呆愣愣地开口,“kivi,我是爱内冒。” “汪?”kivi歪着头,爱没冒出来,狗头冒出个问号。 “爱内冒懂吗?”许君言一字一音的拼,“a-n-i-m-a-l,爱内冒,从今天开始我们同属于一个类别,叫做动物类,你是犬类,我是鱼类,我们都是爱内冒了。” 他是动物世界里的动物,因为变成鱼后连带着鱼的生理习性都带上了。 不然怎么解释他对蓝宁的那种感觉? 除非他是gay。 许君言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是动物的认定越来越说服不了自己。 你是gay,你是gay,你是gay,三个大字却在脑子里滚动播放,逐渐变得清晰。 我不是gay!!!!! 他蹭地坐起来,猛地甩开kivi,风风火火地下床。 噔噔噔地走出房门,直冲阳台。 蓝宁正在躺椅上小憩,许君言冲进阳台就把蓝宁的手腕上的红绳扣下来,戴在自己手上,不等蓝宁反应,他理直气壮大声喊:“怎么了?这是我的东西!我不能拿?” “可以啊。”蓝宁十分纳闷,坐直身体又说:“好大的脾气,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惹我了。”许君言指着他,手腕上的铃铛细响,冷着脸警告:“你以后不准给我洗内裤。” “好啊。”蓝宁闻言爽快应声,靠回长椅上懒散地摇晃着,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还要我做什么?” 许君言略微怔愣,蓝宁居然问都不问就答应了,弄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这不又搞的只有他一个人在意似的,好像他在无理取闹,许君言有些生气,“以后你少管我的事,知道没?” “嗯,我知道了。”蓝宁乖乖的回应。 “还有牙膏和衣服也不用准备,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好。”蓝宁温温柔柔地答应。 “不要突然给我准备什么衣服鞋子,安排我。” “好的。” “你不要在我面前晃。” “嗯。”藤椅也停了下来。 许君言攥紧拳头,有些烦躁,有种有力没处用的感觉,又说:“你不要跟kivi走的太近。” “好。” “你要不要什么都好好好,行行行,你能不能自己有点主见啊?”许君言说到最后一句,简直咬牙切齿,蓝宁居然对他提出的要求百依百顺,完全不反驳他的。 许君言如同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透着无力。 但蓝宁好像也没做错啥呀。 洗衣做饭照顾他,跟家里的阿姨没区别。 到底是哪里错了,许君言不知道,总之许君言现在想吵架,“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 “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你保持距离?”蓝宁靠在藤椅里看着他,满脸单纯无辜。 “我.......”许君言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发情期吧? 那他不成了耍流氓了吗。 而且显得他像个蠢货。 “你?你怎么了?” 第66章 许君言耳朵赤红,“动物世界看过吗?你懂吧,每条鱼他都有特殊的时期。” “什么特殊时期?我不是很懂鱼。”蓝宁一脸迷茫。 “谁懂啊,我也不懂。”许君言有些暴躁,说:“所以别靠近我,跟我保持距离,就这样。” “嗯,那你录完视频了吗?”蓝宁忽然问。 许君言一愣,才想来还要这等重要的事,便说:“没录。” “我帮你筛选了几家合适的公司,你先看着。”蓝宁拿起手机,说:“要是不满意,我们再慢慢找着。” 蓝宁给他发过去一个文档。 许君言被手机的铃声弄回神,忽然抽离了刚才发疯的状态。 他嘟囔两声,越来越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打开文件,里面有七八家娱乐公司,包含着每个公司的链接,投递邮箱,公司发展史,资产架构,签约明星,主要作品,甚至外围关系网都挖的明明白白。 而且把每个公司的优缺点都罗列了起来。 简直详细不能再详细。 许君言对这些公司有过了解,但是这么详细的背调他还是第一次见。制作起来有多麻烦和多用心他体会的出来。 许君言看完,嘴巴一撅,满脸不情愿,“谢了啊。” 他不喜欢欠人人情,也不喜欢受人恩惠,这样会让他觉得很亏欠别人。 “不用谢。”蓝宁叠好被子起身,拿起喝剩下的杯子,刻意绕过他,从藤椅另一边走过去,又说:“保持这样的距离可以吗?” 许君言心脏一抽,那点仅有的良心忽然痛了起来,像有一把小刀子一下一下扎着他的心脏。 他这是欺负蓝宁么。 是的,他在欺负蓝宁。 无缘无故冲进来对他发火,提了一堆没脑子的要求,还骂了他。 蓝宁非但不生气,还对他百依百顺,甚至帮他调查好了以后准备进的娱乐公司。 他真是一条坏鱼。 “那我先走了。”蓝宁转身迈出阳台,轻声说:“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许君言扒拉一下他的手腕,把自己抢过来的红绳塞给他,“这个还是给你吧。我现在没什么能送给你的,等我以后赚了钱,我再报答你别的。” 虽然说这个有点像画饼,但许君言现在真的没什么能力还他的人情,鬼知道许君言鼓起多大勇气说这些,放在以前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他一直都是肆意妄为,从来都是他施舍别人,心情好了,到处找找乐子,欺负欺负人之类的。 现在反过来被帮助,倒像别人在施舍他,让他觉得挫败,甚至觉得有些伤自尊。 但是挫败归挫败,白白受人恩惠,不能一点也不表示。 尤其是蓝宁帮助了他这么多情况下。 他是混蛋,但不是蹬鼻子上脸不知感恩的流氓。 他是条坏鱼,但不是坏人。 “总之,我记得你对我的好,不会白拿你的。”许君言梗着脖子说。 蓝宁安静地站在原地等他说完,朝他走了几步,忽然低语,“汪汪。” “闭嘴。”许君言冲上去给他一拳,“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别学kivi叫!” 蓝宁轻轻笑出声。 许君言目光游移不定,嘀嘀咕咕说:“别瞧不起人了,我以后还是会牛逼的。”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蓝宁收敛了笑意,走过他,留给他一个背影,“我知道你的天赋,以你的能力以后一定会大红大紫。” “喔。” “去录视频吧。”蓝宁说:“我去洗澡了,选好哪家公司跟我说,你在鱼缸里生活五年,不怎么了解外面的情况,我可以给你一些实用型的参考意见。” “嗯。”许君言的感觉难以言喻,时过境迁,万事由天命,他也无法再做回以前那个恣意的少年了。 许君言录完视频,开始在蓝宁给他发的那些公司上广撒网。 管他谁好谁坏,先投了再说,先去试试水,等被录取了之后再从录取的公司里慢慢挑选。 那些公司有的要现场报名,有的需要网上报名,有的需要线上面试。 一轮轮下来,许君言累的饭都吃不下。 几天过去,许君言觉得当人十分的累,面试完最后一家,下午变回一条鱼,躺在kivi的身上休息。 kivi拿鼻尖戳戳他,许君言用鱼鳍推开,“别闹,我困了。” “汪汪!”kivi轻轻叫了两声,叼着一个牛肉干的包装袋戳戳他示意投喂,许君言把包装袋甩到一边,“等蓝宁回来给你吃零食,我不知道放在哪里。” kivi呜呜几声,见许君言心如磐石不动如山,kivi喷了口气,放弃了,只好跟着主人一起躺尸。 许君言累惨了,藏在狗毛里瘫着。 这几天蓝宁真的跟他保持了距离,当然他也会主动跟蓝宁保持距离,一人一鱼生活的还算和谐。 但是他也不能一直变成鱼生活啊,虽然他是爱内冒。 想着想着,许君言有点犯困决定不想了,不一会儿就打起轻微的鼾声。 下午五点门锁响动。 kivi这次没有跑去迎接,看了眼自己的主人,只是嘤嘤嘤地委屈般叫了几声。 蓝宁开门在玄关换了鞋子,移步到沙发前,摸了摸kivi,拿出一袋冻干拆开给它。 kivi保持着侧躺的姿势,生无可恋地吃着肉干,幽怨十足地往后看了一眼罪魁祸首。 毛发中心造了一个mini人工湖,湿漉漉的毛中间躺着一条鱼。 鱼睡的很熟,还发出一点点鼾声。 蓝宁不知道人鱼怎么做得到能离开水生存,但每每看见许君言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随地大小睡,也见怪不怪了。 许君言跟任何东西联系在一起都是不可思议的。 他俯身过去,轻轻亲亲柔软的鱼身。 嘴唇碰到柔软都鱼鳍咬了一口。 长发垂落鱼身上,许君言痒的抬起小鱼鳍挠挠身体,紧接着感觉鱼鳍一痛,他不愿意睁开眼,举着鱼鳍挥了挥,试图驱赶咬他的蚊子。 鱼鳍挥到了一处温热的不软不硬的物体上,许君言上下拍了拍,含糊出声:“kivi,你怎么没有毛了?” 蓝宁发出一声哼笑,鼻尖蹭蹭柔软的小鱼鳍。 许君言觉得不对劲了,猛地醒过来,只见面前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脸,鱼卧艹一声吓的原地跳起来,“谁?!” 蓝宁缓缓直起身,柔顺的长发粘在鱼身上,一点一点的抽离,鱼痒的直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死了。” “你才死了。”鱼有起床气,张开鱼鳍冲上去抽他一尾巴,蓝宁太高,鱼尾抽在笔直的西裤上,布料印出一条湿漉漉的心形尾巴印,抽完后鱼一跳一跳的跳回缸里。 在水里游了两圈。 “这么多公司都面试完了?”蓝宁被抽的不痛不痒,笑着问。 “面试完了,你猜怎么着?”许君鱼哼着小曲儿在缸里游,骄傲的抬起鱼头,露出水面。 小小的眼珠偷瞄他一眼,带着十足的得意。 许君言是个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人,看他的样子,蓝宁已经猜出来七七八八,明知故问,“怎么了?被几家录取了?” “所有。”许君言叼过一颗篮球上抛,头顶着mini篮球旋转着,“所有的公司都要招我,他们也不怎么样嘛。没有网上说的那么难进。” “真的啊。”蓝宁给kivi擦湿漉漉的狗毛,一边说:“那是你厉害,对于普通人说很难。” “哈哈哈,小意思。这根本不算什么。”鱼很喜欢被夸,在缸里哼着小曲儿,扔了篮球,一股脑兴奋地下潜,摆弄自己咬坏的房子,随地开唱,“简简单单拿到手,接下来就是挑选时间~我挑完这个挑这个,挑完这个挑这个~” 蓝宁丝毫不意外,就算许君言没什么唱功,凭借他的外形也没有公司会把他拒之门外,更何况他还有天赋加持,这两样王牌,单出一张都足以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 他擦完狗毛,一张一张收拾着沙发上四散的简历,整齐的码好。 打开桌上的办公笔记本,招呼在缸里兴奋的窜来窜去的鱼,“过来挑吧,我也看看。” “来了。”许君言心里高兴,得意忘形之际浮上水面,吐出两个水泡泡,吐完他神色顿时凝重,嗖地一下子把那两个水泡泡咬破。 许君言咬完莫名脸上燥热,蓝宁应该没看见吧,他咬完水泡想着偷瞄一眼,然后看见蓝宁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许君言一瞬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被吓的鱼尾一哆嗦,差点叫出声。 一人一鱼对视半秒,蓝宁说:“来呀,别发呆。” 第67章 许君言松了口气,幸亏蓝宁不知道吐泡泡什么意思,要不然他真解释不清了。 他懊悔地咬着鱼缸,咬的嘎吱嘎吱响。 他怎么一看见蓝宁就想吐泡泡,这什么鬼毛病。 “你干什么呢?”蓝宁手指碰碰他的鱼头,还没碰到,鱼蹭地一下钻进水里,“我没事。我们看公司吧。” “你在水里怎么看。” “我视力2.0怎么看不了?就这样看!”鱼瞪着两颗绿豆大的眼珠,倔强的小鱼头对着他,隔着鱼缸,鱼嘴一张一合的命令,“快点给我看!” 于是一人一鱼在鱼缸前,蓝宁拿着笔记本,煞有其事的跟鱼缸里的小鱼讲解。 小鱼狗刨着鱼鳍,时不时点点头。 鱼缸是正方形鱼缸,许君言不得不歪着身体,凑过去看。 蓝宁声音低柔,慢慢的给他介绍着,并且询问他的想法,比起以前的教学,更加让他舒适。 蓝宁不当老师可惜了,讲的这么好,许君言想着,听的也入迷。 最后在蓝宁的建议下,选了一家规模中等,发展前景不错的娱乐公司。 许君言决定完工作大事,游到水面上打了个哈欠,他现在避免一切能够产生水泡泡的行为,小小的鱼嘴张着,蓝宁敲敲鱼缸,说:“我帮你回复完了,明天就可以准备二次面试。” “喔,破公司规矩还挺多。”鱼闭上嘴,拍拍发麻的鱼鳃,确切的说是脖子,他必须扭着鱼头才能看清电脑上的字,一个小时下来,脖子要掉了。 虽然斗鱼没脖子。 蓝宁抬起手指偷偷摸了两下,鱼反应过来,呲牙扑过去,扑了个空,蓝宁已经快速抽回手指,许君言磨磨牙,“再伸手我就咬人了啊。” “对不起了。”蓝宁合上笔记本,笑着说:“你这样太可爱了。” 许君言鱼脸一红,背对着他,举起尾巴开甩,从鱼缸里掀起一股股水流,哗啦哗啦地泼向蓝宁,“滚滚滚。” “好啊。”蓝宁像个机器人,完全服从他的每一句指令,起身走向厨房,“晚饭想吃点什么?” 许君言停止了扑腾,“吃河豚。” “我现在去买。”蓝宁放下手里的围裙,随即招呼狗窝里的kivi,“我们走吧,kivi,我带你出去玩。” 许君言嘎吱嘎吱咬着鱼缸,烦躁无比,“我说了你不准跟kivi走的太近!” 蓝宁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没有太近,我会保持距离。” 许君言没再说话,扑通一声跳进鱼缸,嘎吱嘎吱继续咬房子,鱼的发情期什么时候过啊。 他现在都成精神病了。 第50章 钓鱼高手 今天牙膏没挤, 衣服没准备,甚至都没叫他。 许君言凭着毅力醒过来,桌上只留了一顿早餐。 许君言目光巡视了一圈, 没有往常的纸条留言。 许君言生出一丝丝失落的感觉。 蓝宁真的按照昨天说的那些做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的。 但是他没有一点高兴, 甚至很不习惯,蓝宁对他的体贴仿佛已经深入到他的意识深处。 忽然剥离开来, 只感觉到一股憋闷。 就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一样心神不宁。 许君言深呼吸一口气, 但这样正是他想要的, 不干涉他的生活,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问他的私事, 他会变得正常。 他不会对蓝宁有什么反应。 蓝宁是直男, 他当然也是直男,这样才对劲。 等他过了这段时间, 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自然的, 这对蓝宁好, 对他也好。 还有既然做就要做到底,最好不要再做早饭这种麻烦事。 许君言拿起桌上煎好的香蕉饼,咬掉一口,决定以后自力更生,给他发了短信。 “以后不要给我做早饭了。” 发完心不在焉地咬着饼,柔软的面包芯裹着香蕉片,加了一点带着花香的蜂蜜, 入口清甜,他的最爱,但他失去了味蕾, 脑袋空空。 微信提示响了一声,许君言猛然回神,立马拿起来看。 蓝宁的回复依旧很简单:“好。” 甚至没有一丝迟疑或者是疑问。 对他是没有任何抱怨,或者别的反应。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智能机械人,完全不给他带有情绪的反馈,回复的字都不会多一个。 许君言浑身卸力,放下手机,忽然觉得饱了,有些食不知味。 只吃了几口的早饭扔进垃圾桶。 简单收拾一番。 等郑嘉仪接他,郑嘉仪听说他今天要进决赛圈,非得要来接他,说是要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许君言不大想理他。 时针指向九点,许君言给kivi梳会儿毛,收拾好出门,被郑嘉仪夺命连环催,催到地下停车场。 刚下电梯,一辆深黑色的跑车就冲他滴滴滴个不停。 许君言走过去,绕着车头看了一圈,心里栓栓的,哦,布加迪迪沃啊,怪不得郑嘉仪非要来接他面试,敢情在他面前炫耀来呢。 车窗下降,郑嘉仪吹了声口哨,大大的眼睛比车灯还闪,瞅着他,“帅不帅?” “帅啊。”没有男人不喜欢豪车,许君言也如此,他十分爱惜地摸了两把豪车,走过来询问,“这是你买的啊?” “不是,我哥的,我借来给你撑场面。”郑嘉仪挑挑眉,“怎么样?” “我不大需要吧,再怎么撑也改变不了我是个穷比的事实。”许君言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车身。 “这你不懂了,甭管去哪个公司,哥们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实力。”郑嘉仪说:“上来吧,哥。” 许君言眼睛眨眨,变成车灯二号,“给我开成不。” “成啊。”郑嘉仪下车,把钥匙递给他,许君言以前什么车都会玩,倒是不担心他不会开。 随着跑车一声低鸣,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许君言开上了人生第n辆豪车,心情舒服了些。 郑嘉仪坐在副驾驶,悠哉悠哉地看着前方的车流,“言哥,感觉爽不爽?” “爽。”许君言说完右转方向盘,弄了一个炫酷的神龙摆尾,“好久没开了,我家以前也有一辆布加迪,记得不?” “记得啊,那时候你带我偷偷开出去,老刺激了,你爸爸在后面追,你带着我在前面跑,我们开进赛车场地,把职业赛车手都比下去了。”郑嘉仪说完,感慨万千,“转眼间已经过去五年了。” “是呗,我现在成穷比了。” “哈哈哈,别这么说。”郑嘉仪笑完说:“言哥,我找人给你算了一卦,算卦的人说你紫微星下凡,需要经历劫数,后面依旧会一飞冲天,还是大富大贵的命。” “什么一飞冲天。”许君言嗤笑,“你们都会说好听的。” “我们?蓝宁也这么说了?” “差不多吧,他说相信我以后会火。”许君言停车等红灯,提起蓝宁,又长长叹口气,“郑嘉仪,我问你个事儿,你别跟任何人说。” “什么事儿?” 许君言犹豫半响,声音小小的,“你说,有没有能够抑制动物发情的药啊。” “啊?”郑嘉仪略微吃惊,看向他,“问这个干什么?” “你别管。” 郑嘉仪一头雾水,“我说不准,这种药分品种的,具体要什么动物的,雌性雄性?” “是海里的,雄性。” 郑嘉仪拍拍大腿,笑着,”海里的动物多的是啊,具体是什么动物啊?” 车辆缓缓驶入车流,车内一阵寂静,许君言难以启齿,以至于绷紧了唇线。 “海里的什么?”郑嘉仪追问,“不说清楚我没办法帮你啊。” 许君言吭哧瘪肚一会儿,咬着牙出声,“海里的,鱼。” “海里的雄性鱼。”郑嘉仪总结出来信息,拿起手机说:“我问问我哥哈,我哥有几家兽药研发公司。” 许君言松了口气,连带着车速也提升了,“太好了,尽快办,我需要。” “你需要?”郑嘉仪纳闷,“你需要这个干什么?不会你自己要吃吧?” 许君言一噎,“我,我怎么可能........” “言哥,这不是闹着玩的啊。”郑嘉仪说:“你为什么要这种东西?” “我.......”许君言顿了顿,没办法承认自己对蓝宁那种感觉。 “我好奇不行吗?” “得了吧,言哥,谁会好奇兽药啊。”郑嘉仪瞅他一眼,收起手机,“你到底要吃这种东西干什么啊?” 第68章 “有可能我生理结构特殊。”许君言知道瞒不住了,索性想摊牌,憋在他心里简直要憋死了。 “什么特殊?”郑嘉仪说。 许君言费劲地说:“是我变成鱼了,鱼有特殊时期。” “生理期啊。” 许君言狠狠捶他一下,“滚,是发情期,简而言之,我把蓝宁当成母鱼了。他.......” “哈哈哈哈哈”还没等许君言郑嘉仪指着他嘲笑,“你,哈哈哈哈哈.......” 许君言一声不吭,气的脸通红,咬牙切齿,早知道不告诉郑嘉仪了,这个傻逼一点用处都没有,只知道笑。 就这样跑车开到了市中心,郑嘉仪笑完,许君言脸已经黑了。 郑嘉仪擦擦笑出的眼泪,说:“第一次听说人还有发情期,要吃兽药。” 许君言冷脸,“滚。” “我说真的。”郑嘉仪笑的脸通红说:“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言哥,你还不知道么,从高中开始,我就觉得你对蓝宁不一般。” “我哪里不一般啊。” “你肯定喜欢蓝宁。” “我喜欢蓝宁? ”许君言十分不可思议。 “不然呢?你觉得那是鱼的发情期吗?”郑嘉仪说:“哈哈哈,男人根本没有发情期,有的只有性.冲动。” 许君言闭紧嘴巴,咬牙切齿,“你别管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弄。” “啧啧啧。”郑嘉仪啧啧两声,“你就继续嘴硬吧,还用鱼的发情期这种好笑的事,来骗自己哈哈哈。” 布加迪无声地滑行,停在目的地。 许君言停车,扯过副驾驶人的衣领,脸红脖子粗,“我不会喜欢男人,不管是蓝宁,或者谁!” 许君言气的脸通红,扯紧郑嘉仪的衣领,“你记住了!” 郑嘉仪连忙宣告投降,“好好好,别气啊。淡定,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许君言松开他,坐会驾驶座位深呼吸。 一想起跟男人腻腻歪歪,他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笑也笑过了。 郑嘉仪瞅了他一眼,声音轻的像叹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gay啊,当年的事还没释怀么。” “屁。”许君言扔下车钥匙,车门大开,他下车,“到地方了,我走了,记住我要的药,弄到了给我。” 车十分张扬地停在写字楼门口停车场。 许君言身着一身高定西装下车,郑嘉仪也跑车上下来,两人顿时吸引了众多面试者的目光。 郑嘉仪下车,边笑边说,“我会问的。” “别笑了,弄到了给我。”许君言黑着脸,轻声质问,“郑嘉仪,你他妈的非得嘲笑我吗?” “对不起对不起。”郑嘉仪嘿嘿一笑,双手合十,“我会认真问的,言哥,祝你面试成功。” 许君言懒得搭理他,高耸林立的写字楼前,人群聚集,他顶着一众多的目光往前走,有一部分看他,有一部分看豪车。 不管看什么,反正今天的风头也算是出了。 没等许君言走远,郑嘉仪忽然在背后大声喊:“少爷,您一路顺风。” 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了他,许君言眯起眼睛,神经病。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他比了个中指,这种土包子一样的撑场面,只有郑嘉仪想的出来。 许君言在门口登记完,等了一阵子,门口出来一个带牌子的人,将他们一行人陆续带进去,走进电梯,按键按在了十三层。 许君言靠在电梯墙壁上看着众人的一堆发旋发呆,他昨天根本没怎么睡,烦的睡不着,也可能是白天睡多了。 脑子里一直想着蓝宁的一切,想着自己的奇怪反应,又想鱼的发情期。 他是真的喜欢蓝宁? 不不不,他宁可选择相信这是鱼的发情期。 没错,不管是什么,都是鱼的身体给他带来的缺陷,跟他本人没关系。 实在不行的话,他跟蓝宁分开也可行,再说他总不能一直住在蓝宁家里,他查了那边的房价,一个月的房租很贵。 起码对现在的他来讲很贵,贵到他交完一年的房租就可以要饭去了。 随着短促的电子提示音,电梯停在13层,人们鱼贯而出。 许君言跟着人群,走进彗星娱乐公司。 公司整整一层都是,规模比较大。 他领了面试号码牌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手机微信提示声响起,许君言掏出手机查看,备注蓝宁署名的微信消息浮现在了屏幕上,他一瞬间心脏莫名快速跳动了两下。 许君言点开微信,本以为他会说一些什么话,但蓝宁发过来的只有一份文件。 文件里面是彗星公司的资料,还有一些面试用的攻略和问答案技巧。 这些是蓝宁很早之前就发给过他的,现在又给他单独发一遍是什么意思,怕他记不住么,总之这也算是关心他的一种方式吧,许君言叹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蓝宁,他回复了俩个字:“谢了。” 蓝宁:“^_^” 许君言没再回复关了手机,干脆闭上眼休息。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题目预告:玩鱼大师[比心] 第51章 玩鱼大师 普西集团北极星大楼, 三十三层总裁办公室。 正赶着北极星公司的每周例会,管理高层正在汇报工作。 蓝宁坐在c位,神色宁静, 目光落在打开的笔记本上, 屏幕里同步着汇报人的ppt, 演讲的人高谈阔论,说着自己手下的项目团队多么成功和未来带动的可持续性收益。 但蓝宁不大有兴趣, 花费精力听这些东西, 倒不如看看他养的小鱼儿。 ppt上面覆盖着视频窗口, 视频里浮现一个白皙的下巴尖,还能看到凸起的喉结,画面颠簸着。 蓝宁知道许君言在抖腿, 他熟悉他的每个行为习惯, 就这样抖了一会儿,身体后仰靠在了墙上, 闭着眼继续抖。 看起来是很烦恼, 蓝宁轻笑, 那就继续烦恼吧,小鱼。 毕竟到了外面才会知道家里的可贵。 许君言闭着眼眯一会儿,迷迷糊糊梦到以前零碎的片段,梦到父母在一起吃饭,梦到跟郑嘉仪开车出去兜风,画面一转又梦见跟蓝宁一起坐在学校天台上学习,他不知道什么理由冲他发了火, 蓝宁被他赶下去,带着受伤的表情深深看他一眼,满眼泪水, 许君言刚要张口挽留,忽然醒了。 他从那股憋闷的情绪中回神。 打开手机一看才睡了十分钟,短短的十分钟做了那么多梦。 真是见鬼了。 许君言呼出口气,看向走廊,走廊很长,百十来人,每个人精心打扮,脸上的神色或者焦急或者盼望。 许君言默默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简历发呆。 等到他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 许君言走进面试房间。 刚一进房间,许君言听到一阵抽气声,面试官看见他进屋微微愣神,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他。 许君言已经习惯这种眼神。 他对自己的外形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围在他身边的人反馈出来的必然答案。 走到哪里都有人带着这种眼神看他。 惊讶,崇拜,或者仰慕。 外表是天生的优势,但只是他不值得一提优点之一。 面试官有三个人,第一个约莫三十出头,身高体壮,皮肤比较白,有些发福,长的肥头大耳。 第二个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名牌,挂着一副帝王绿佛牌。 第三个三十几岁,戴着金丝眼镜,身材细瘦,眼镜后透着精明的目光,看了他半响,拿着他的简历首先出声,“你好,许君言,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和代表作。” 许君言早有准备,自我介绍后,唱了首准备的歌。 唱完后房间里一片寂静,中年女人与金丝眼镜男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夸张的像综艺效果,中年女人沉默了一会儿问:“这是你的原创?” “是的。” “唱的非常好。”女人忍不住点头,冲眼镜男点点头表示满意。 眼镜男懂得总经理的意思,这种外形优越和唱功了得的艺人简直是可遇不可求,抓住了就是公司飞黄腾达的绝佳契机,他照例问道:“你是美籍华裔是吗?以前就读曼哈顿大学工商管理系,为什么要来参加我们的明星海选?” 许君言闻言神色一动,这问题怎么跟蓝宁给他的资料上写的一样啊。 许君言按照蓝宁给他的标准答案说:“我热爱音乐。” 第69章 “您以前接触过什么类型音乐。” “流行乐,说唱,传统音乐都行。” “您在美国有房产吗?父母是做什么的?” 许君言对答如流,“有房产,父母是开农场的。” “您为什么来中国?” “我爱音乐,以后也想在国内发展。”许君言背着参考答案。 …… 许君言越回答越觉得震惊,蓝宁这人怎么料事如神的,这些面试问题都能查到,而且一点不差的。 金丝眼镜男提问完在简历上写写画画了一阵,俯身对其他两个人交头接耳。 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则是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时不时地插着几句嘴。 谈论完,肥头大耳男人敲敲桌子说:“我自我介绍一下啊,我是慧星的金牌经纪人,宋真。” 宋真顿了顿,目光赤裸大胆地从头到脚审视了他一番,身体往后一靠,双手环胸,姿态散漫,“如果我有兴趣签约你,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的价值能够被我签约?” 宋真说完,金丝眼镜男和女人对视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 这人被宋真看上了。 宋真手下现有一个小有名气男团,几个二线女演员,都是出场六位数打底。 手底下出过几个一线大牌明星,可谓是是公司业务能力最强和人脉关系最广的经纪人。 此次海选也是为给他名下的男团艺人补上一个说唱选手。 而宋真本人爱好就是收那些涉世未深,刚迈入娱乐行业的小年轻。 许君言眯起眼睛,被他打量的浑身刺挠,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宋真见他不说话,敲敲桌子催促,“回答我的问题,你该怎么说服我签你?” 装逼遭雷,装什么呢,许君言心里直膈应,忽然想起蓝宁给的答案一字一句地说:“我唱歌很好听,为人开朗,积极助人,爱扶老奶奶过马路。” 许君言本来觉得这个答案有点幼稚,还嘲笑了蓝宁一番,但现在看来,这个答案可太好了。 许君言说完,房间里一阵寂静,从来没有选秀的人说这种无厘头的话,要是换做普通人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早就被pass了,但是三个人都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有多珍贵,潜在带动的利益有多大。 中年女人推推宋真示意他适可而止。 宋真皱起眉又说:“你要说你这个唱功也很一般,我手底下的人比你厉害的比比皆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我心动。” 许君言简直要笑出声,唱功一般?他的唱功要是一般,这公司签的都是国际巨星,迈克尔杰克逊吗?知道什么叫音域跨度吗?知道真假声转换吗?这是他参加艺考准备的歌懂吗?土包子,野猪,野人,没实力硬装,分爱特劈哥。 在心里骂完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限度,许君言没心思争取了,去你二大爷的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索性胡说八道:“我从小就是三好学生,从不打架斗殴,还会给朋友买蜜雪冰城。”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说完许君言还唱了几句以示挑衅。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最后的炫技式美式男高音。 三个人听完一脸“你认真的吗”的表情,宋真笔一摔,指指门口,“你这种态度就出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许君言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要走。 中年女人瞪了宋真一眼,直接叫住他,“等等,我们还需要在商讨一番。” 许君言纳闷地转头。 “你的外形非常出挑。”女人说:“虽然你有些方面不符合要求,但我们会逐步培养你。” “奥,谢谢啊。”许君言并不开心,他可不是靠脸吃饭。 但是仔细想想他需要工作,总不能一直靠着蓝宁活吧。 现在和蓝宁的相处模式简直别扭死,他实在是不想再依靠他。 显得他是每天没事找事,还是个吃软饭的废物。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尽快独立出去。 许君言看着几个人装模作样的商谈一阵子,然后告诉他被录取。 走完流程,面对着合同,许君言瘫在一处会议室里发呆。 虽然被录取了,他却开心不起来,以前幻想着签娱乐公司有多牛逼,多有前景,多能展示自己实力,现在看看也就那么回事儿。 一群门外汉对他评头论足,还说他这个音乐专业的人不够专业,真特么戏剧。 人生真他妈操蛋啊。 但鱼憋屈也就罢了,当人也憋屈。 当人鱼更憋屈,加了鱼的发情期,他现在就是一个对着蓝宁有反应的变态。 他们还住在一起。 蓝宁是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而且性格又那么温和,知道他有这么个病咋整啊。 还有他以后要是真因为发情期做出点出格的事,蓝宁很有可能不反抗的。 蓝宁那么听话,又那么爱哭。 到时候别又把他整哭了。 到时候哭着问,我们不是兄弟吗?你为什么对着我做这些?你是那种特殊癖好的人吗之类的…… 操,那实在是太扯了。 靠,不想了,许君言摇摇头,果断在合同上签字。 宋真拿过他的合同确认完毕,笑着朝他走了过来,大脑袋顶许君言两个头大。 许君言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加烟臭味,他低头掏出兜里的口罩戴上,白皙的脸蛋被遮住大半,露出一双乖巧的半圆眼,上面的长睫在眼睑下落下一排阴影。 圆脸杏眼显得乖巧又听话。 宋真心中悸动,被他的面相迷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捏了两把,“你长的挺可爱啊,叫什么名字来着?许什么?” “ak。”许君言打开他的手,“你们公司不都是叫艺名的吗?” “ak啊,挺特别的艺名,我以前在非洲玩过步枪,也很擅长玩枪。”宋真揉揉被打红的手腕,危险地眯起眼睛,暧昧十足地说:“这烈枪就得狠人训啊,不然容易压不住走火。” 许君言好笑地瞅了他一眼,看的宋真心里痒痒。 “刚才只是考验考验你,你这小子心气很高啊,知道为什么我又要录取你吗?” “不知道啊。因为我给朋友买蜜雪冰城?”许君言有点累了,不想听他pua。 宋真皮笑肉不笑,真不知道这人是装傻还是脑子真有病,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愣头青,到不知道怎么应对,于是拍拍他的后背,“你以后会知道的,你以后就是我手下的艺人了,我给你介绍你的新队友,跟我走。” 两个人穿过行政区,七扭八拐,走到一处练舞室。 练舞室一共四个人。 宋真一过来,几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旁边的人身上。 几个人心里暗暗吃惊,早上就听说今天有个开布加迪的富二代过来海选。 没想到这个富二代长的也这么优越。 那怕只露出半张脸,都能看出来这是个百里甚至万里挑一的艺人。 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渗透出来一种无形魅力。 宋真介绍:“这是你们的成员,叫许君言,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许君言冷哼,这不是知道他叫啥吗?还装。 “许君言,这是彗星公司的一线男星组合,sun,去认识认识。” 宋真说完狠狠推了他一把,本来想给他来个下马威,结果没想到许君言太胖,根本推不动,许君言手按着门框,原地晃悠两下,嘴角抽了抽,“我身上不痒,谢谢。” 宋真脸色微变,随即眼珠转了转,指向男团的一个长相较为出挑的男人:“嘉佑,人交给你了,他代替艾米的位置,以后你亲自带他。” 男人上前轻声细语:“宋哥,你放心,交给我吧。” “你可要好好带他。”宋真给了他一个眼神走了。 等人走后,许君言伸出手,刚要开口打招呼,李嘉佑骤然冷下脸来,转过身自顾自地打开音响。 劲爆的舞曲震耳欲聋。 许君言满头雾水,冲他大喊:“哎,不是叫你带我吗?怎么走了?” “那里面有成员资料自己去看。”李嘉佑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文件框,继续对着镜子跳舞。 其他队友闷不做声,一哄而散继续做自己的事。 没人搭理他。 许君言有点无语,按李嘉佑说的走过去打开文件夹,对着里面的照片认人,组合一共四个人,队长叫李嘉佑,矮个子叫何新延,平头叫宇凡,还有一个叫元宁。 许君言站在练舞室瞅了一会儿,他不大会跳舞,就这样看了半个小时,跟着学了一会儿。 音乐停下来,几个人直播的直播玩手机的玩手机。 许君言凑过去说:“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李嘉佑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蔑地低头继续直播。 第70章 许君言凑到其他队员旁,拿出外卖页面,“喝点啥?" “吃点啥?” 其他人拿他当空气。 许君言干脆原地发疯唱道:“哥们儿,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 “喝柠檬水?”元宁听完怪里怪气地说,嗤嗤笑出声。 “今早门口那辆布加迪,是你朋友的吗?”元宁又问。 许君言收起手机,他总算明白了,这是被孤立了。 “你他妈的管是谁的?喝你的柠檬水吧。”他说完起身,冲他抬手比划一下,元宁立马抱住头缩到一边。 许君言瞧他那副怂比样子顿时无感,没兴趣继续待着了,噔噔噔走出练舞室。 等人走出练舞室。 “开布加迪还喝柠檬水,谁知道钱是怎么来的。”元宁放下手小声说完笑了下,"队长,你的位置要不保喽。” 李嘉佑脸色一紧,“管好你自己。” 元宁说完又看向另一个瘦小的男人,“你得感谢今天新来的,有了他,宋真对你失去兴趣,你就安全了。” 角落里的何新延抿紧嘴唇。 许君言捏紧拳头,愤愤走出练舞室。 走出练舞室,蓝宁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准备的怎么样了?” 许君言尽管和他保持距离,但是现在还气着,气冲冲地给他打过去微信电话,“你给我建议的什么破公司啊!他居然说我唱功不行!垃圾公司!毁我青春!!!!!” 愤怒的大吼声从手机听筒传出。 会议室里顿时一阵寂静,正在汇报的人也停止了讲话,看向蓝宁,蓝宁不动声色地起身出去。 听筒里面还在咆哮,“我真是服了,我真想一拳捶死这些人!!!!” “你签约了吗?”蓝宁关上门说。 “签了啊!你给我的那些资料我照着念了,然后就被签了!”许君言愤愤道。 “现在还可以解约,我再帮你找。” “解约要赔钱。”许君言顿了顿,想起来又要麻烦蓝宁,觉得拉不下脸,说:“不要了,就这样。” “好啊,还有事吗?” 许君言顿了顿,蓝宁最近很冷漠,但这种冷漠怪谁呢。怪他自己,是他非要蓝宁不关心他的。 他忽然蔫吧下去,“没有了。” “那我挂了。对了,晚上我有事不回来了,记得按时吃饭。” “哦。” 许君言挂掉电话,他有些落寞,甚至怀念以前的蓝宁。 怀念他的温柔耐心,他的善解人意,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他们无话不谈的那些日子。 许君言自认为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爷们,但是生活和工作接二连三的打击落差下,也会觉得委屈。 他坐在台阶上生了半天闷气,还是决定返回去。 妈的,他能受欺负吗?! 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要是能被别人骑在头上,他就白活二十年! ----------------------- 作者有话说:分爱特劈哥:fat pig 言言英语发音不准,准的情况下只会是在唱英文歌的时候,另外他有一点孩子气,毕竟去世的时候才十几岁,五年没接触过社会,会有一些幼稚。 另外,他不会受委屈,只不过会被狐狸骗的团团转而已[彩虹屁] 第52章 玩鱼 “哎, 队长。”许君言拿了罐冰可乐贴贴身边人的脸,李嘉佑正在看综艺台本,被冰凉的物件吓的一惊, 下意识转过头, 面前是一张放大的娃娃脸。 没戴口罩, 那漂亮的脸蛋像一把美丽又致命的武器,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李嘉佑心里狠狠一惊, 随即脸上浮上不耐烦, “你又来干什么?不是叫你去看资料吗?” “我文盲, 不认字。”许君言蹲在地上问:“我说,你们几个来多久了?” 许君言是一点都不打算惯着他们,敬酒不吃只能请他们吃罚酒了。 其他成员闻声停下了手里的事被他吸引, 李嘉佑不悦地皱起眉头, 恶里恶气地低骂:“你一个新来的问这么多干什么?起开!” “新来的怎么就不能问啊?跟你说话付费啊。”许君言用可乐拍拍他的脸,下巴点点剩下的几个人, “你叫他们过来跟我打招呼。” 李嘉佑满脸厌恶, “你疯........” 没等他说完, 一股深褐色的水流沿着他的头顶缓缓倾泻而下,爬满了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周围的人顿时睁大了双眼。 李嘉佑满脸都是可乐,震惊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胡乱擦着脸,扯着嗓子叫出声,“你他妈干什么?” “我请你喝可乐啊。”许君言站起来, 举着可乐喝了一口,“我是新来的不是得表示表示吗?” 李嘉佑脸色铁青,大骂一声举起拳头抡向他, 手臂挥拳挥到一半,在半空中被截停,紧接着被狠狠的扭在身后,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李嘉佑慢慢单膝跪地,随即哀嚎起来。 许君言咬着可乐罐,水都没撒出一滴,单手抓着细瘦的手腕嗤笑,“就你这竹竿一样的身板,也想着打我?” 李嘉佑右手整个手臂被拧在身后,左手扶着臂膀,立马求饶,“放开我!!!我好痛!!!我真的痛!!!真的痛!” “真没意思。”许君言拿着可乐环顾四周,周围人安静的像背景板一样,许君言不由嘲笑,“你这个队长当的不怎么样嘛,我这样做他们都不在乎的,看起来你们感情也不大好吧。” 其他几个人寒颤若噤,不敢吱声。 李嘉佑捂着肩膀疼出生理性眼泪,也顾不上别的,“先放开我,我的手,我的手要断了.......” “看你求饶的份上放你一回。”许君言放开了他,随即拿着可乐罐往墙上狠狠投掷过去,墙上汁水迸溅碰撞出巨大的声响,许君言摔完走过去一个一个认人,“自我介绍介绍,我叫许君言。以后多多照顾我,要是不想照顾,那可不行,我是个记仇的人,让我不痛快,你们也别想痛快,所以我们就走走过场,当个表面兄弟好不好啊,你好我好大家好!” 说着许君言抬腿砰地一声踹向一旁的柜子,元宁神色大骇,眼珠动了动,那只脚就踩在他的肩膀边缘,脚底下木柜凹进去一个裂纹。 沉闷的声响在耳边回荡。 元宁抬头,许君言挑衅地警告一眼,收回脚。 练舞室一阵寂静,几个人都知道许君言“点名”的那两个人是得罪他的人,今天算是杀鸡儆猴,但是毫无意外的,他们被迫屈服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许君言插着兜,冷声说:“没人说话我就当同意了啊。” 银白的手机上闪烁着光点,淡蓝色的小鱼儿风铃清脆地晃荡两声,蓝宁的电脑屏幕传出响亮的男声,“以后见着我给我有点眼力见,咱们一切都好说。” 画面逐渐逼近,紧接着一张脸放大在屏幕上。 那张脸阴沉沉的,嘴巴撅的能挂晾衣架,眉头拧起来,浓密的睫毛颤动着,半遮着浅色的眼珠。 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一条鼓着腮的斗鱼。 蓝宁手里的笔隔着屏幕戳戳他的脸,小鱼毫无反应,低头生气地捣鼓手机。 身后响起一声轻咳,蓝宁头也不回,“你来了,大哥。” 周瑾风墨镜帽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看了眼屏幕上的人,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现在他已经无瑕过问这人是人是鬼,周瑾风说:“你不是说能帮我吗?怎么帮我?” 蓝宁关上电脑,身子往后一仰,慵懒地窝在老板椅上,“我当然能帮你,但是大哥,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周瑾风咬了咬后槽牙,“你想怎么样?” “你名下有个叫彗星娱乐的传媒公司吧?”蓝宁饶有意味地看着他,“把你占有的股份转让给我,我会帮你的。” 李嘉佑捂着胳臂就往外走。 许君言看他哭哭啼啼的怂样顿感无语,“这么怂就别学社会霸凌那一套了,说出去笑死人。” 李嘉佑满脸土色,满眼戒备地看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许君言还真无所谓,没朋友有朋友没什么区别,有什么需求直接问别人就成了,不告诉就多拧两回。 李嘉佑出去了,人一走,元宁不敢吱声坐在地板上看手机,许君言非常不见外收起手机,凑到一个小矮子身边,“今天你们在干什么啊?” 何新延吞吞口水,下意识挪挪地方,“今天排,上节目的舞蹈部分。” “上节目?你们要上综艺?”许君言在他身边坐下来,这人长的文文静静的十分秀气,一双小鹿眼有些惊恐,点点头。“是的,下周上一个综艺,我们团要排舞。” 第71章 “包括我吗?” “这个我不知道。”何新延说:“原先计划和艾米上的,你代替他的位置很可能也会上。” “艾米?”许君言看资料的时候看见过这个人,“哦,你们的前队友吗?” “嗯,他出了点意外。”何新延点点头,刚要往下说撞见宇凡射过来的目光,连忙转移话题,又说:“我们还是说别的吧。” “行啊。”许君言点点头,看这人挺听话的,“你中午吃饭没呢,跟我一起吃。” “不不不。”何新延哪敢跟这个危险人物一起,头摇晃的像拨浪鼓,“我不饿。” “不吃不行!“许君言决定就是他了,拽着他的脖领子往外走。 何新延踉踉跄跄地一路被扯着领子往出走,期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两个人路过一处透明的玻璃墙办公室。 许君言忽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办公室,办公室里李嘉佑正梨花带雨地哭诉着什么,宋真抱着手臂阴沉地坐在对面。 何新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瞬间像见了鬼一样,用力挣脱他,拉着他躲到楼梯的角落。 许君言一脸懵逼地看着何新延探头探脑地关上楼梯铁门,说:“你怕什么啊?” “ak。你,你以后还是小心点他们吧。”何新延抿了抿唇,小声说:“队长他和经纪人,关系很好,你以后得罪了他们不会有好日子的。” “你说队长和宋真啊?”许君言呵呵笑出声,“我算是看出来了,怪不得你们都不搭理我呢,是他和李嘉佑叫你们这样的吗?” 何新延脸色慌张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关紧门,说:“别乱说,宋哥的背景很大,得罪他的人都没好下场。iu也是。” 何新延抬头看了一眼,眼底神色复杂,“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所以才告诉你,我还有三个月就可以解约了,你在这里不要太违背宋真和iu,总之能忍就忍着吧。” 何新延说完深呼出一口气,抿了抿唇,“其实元宁算是不错的人,只不过嘴巴不饶人,你要小心iu和宇凡,尤其是宋哥,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许君言眯起眼睛,半信半疑,“你说什么啊,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能把我弄死吗?” 何新延闻言抬头,眼底一阵湿润,许君言连忙跳到一边,“我没揍你啊,你别在这哭丧。” “对不起啊,我看的出来你人不错。我,我先走了。”何新延冲他鞠了个躬,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许君言一阵奇怪,这人怎么忽然转性了告诉他这些,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啊,还说要小心别人,不会是反间计,想要接近他的间谍吧。 不过有个能说话的人总比没有强,先用着再说。 后面那几天,许君言被公司通报批评,扣了半个月工资,但索性那狗不理人的队长知道跟他说话了。 之后许君言就没参加过活动,连日程也没有,完全放养,每个月拿着零蛋薪资在公司在无所事事。 许君言算是见识到了那两人的针对。 还没拿到钱倒欠工司一千五。 一连几周都在公司无所事事的度过,许君言也没闲着,无聊地刷着网课自学大学音乐专业课程,学到下班准时打卡。 下班把郑嘉仪在等着他,两个人一起去了茶馆。 许君言最近很上火,急需消消火。 坐在顶楼的茶馆里,郑嘉仪给他倒杯茶,“工作还顺利不?” “凑合吧。”许君言说:“混日子。” “这可不像你啊,不是要当明星的吗?” “破明星有什么好当,不稀罕。”许君言喝下一口微苦的菊花茶,说:“最近烦得很。” 公司的事不是最烦的,最烦的是蓝宁最近一直没回来,他也拉不下脸去问,“蓝宁不知道去哪里了。” “哦,最近周家出事了。” “出事?谁出事了?”许君言蹭地站起来,“蓝宁出什么事了?” “不是蓝宁,你激动什么啊。”郑嘉仪说:“是大少爷。” “大少爷?”许君言似乎见过一面,“叫周什么风?” “周瑾风。”郑嘉仪略微惊讶,“你不看新闻的啊,最近他闹的事挺大的,媒体头条呢。” “我回家洗洗就睡了,没看。”许君言连忙打开微博,郑嘉仪啧啧两声,制止住他,“现在微博热度降了,你还是听我说吧。” 许君言从手机里抬起头,“跟蓝宁有关系吗?” “要说有关系。”郑嘉仪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也是对他有利的关系吧,毕竟两个人前阵子明争暗斗的挺激烈,但是最近周瑾风可就不妙了,跟赫家刚订完婚,就曝出了养小三的丑闻。” 郑嘉仪说:“虽然微博新闻热度下了,但圈子里基本都知道这事儿,本来包二奶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但是时机赶的太巧了,正好赶上他们订婚的时候,传闻还说小三已经怀孕了,现在周家一团乱麻,那边吵着退婚呢,周家的股票一路绿灯,跌的不要不要的,下半年的那几十个的投资项目也打水漂了。” 许君言听完说:“那蓝宁呢?” “你跟他住一起,你还问我啊。” 许君言嗓子里顿时像塞了棉花,吐不出一个字,忽然蔫吧下来,蓝宁这些天不回来,是因为家里出事了,他压根都不知道,“我这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对他有想法么。” “你也知道有想法啊。”郑嘉仪笑了笑,拿出一瓶包装精致的药,“你说的药我给你找到了,按照说明书上面吃着吧。” “谢了。”许君言接过药,却没心思吃。 “亲哥。”郑嘉仪苦口婆心地劝说:“蓝宁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你,满世界找不出第二个。” 许君言心里一阵烦乱,“我当然知道他对我什么样儿,所以我更不能控制不住自己啊。” 郑嘉仪瑶瑶头,“言哥,你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是看不清自己。” “闭嘴。”许君言说完把药片倒出两颗扔进嘴里,“怎么一股水果味儿?一天吃两颗就行吗?能不能多吃几颗?” “行啊,别吃太多就行。” “吃多了会怎么样啊。”许君言看了眼药瓶上的副作用那一栏,读道:“肠胃不适?” “对。”郑嘉仪小鸡啄米点头,因为是钙片啊,吃多了当然会不消化,这还是蓝宁给他的。 蓝宁说这是什么安慰剂。 郑嘉仪觉得可行,许君言一吃完眼神就清澈了。 郑嘉仪心里无奈,不怪他嘴巴大,怪就怪蓝宁莫名察觉到了,把他的话都套的明明白白的,他不说不行啊。 而且言哥很明显需要钙片。吃过了也许也能变成钙。 ----------------- 晚上许君言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第不知道多少回打开微信,点开聊天页面,依旧没有新消息弹出,上次给蓝宁发的微信还停在两周前。 算了一下,蓝宁已经一周多没回家了。 连带屋子里都冷冷清清,空荡荡的,少了一股人气儿。 许君言盯着一会儿微信空白背景,才给蓝宁发微信:【这几天干嘛去了?】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在工作。】 许君言松了口气:【你家里出事了?】 【有一点事。】 【那你呢,你有什么事吗?】 【你关心我吗?】蓝宁说:【我以为你厌烦我了。】 许君言心里想被人忽然打了一拳,一阵闷痛,【我没有,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制作陷阱。】 许君言顿了顿,打字问:【什么制作陷阱?】 【制作一个完美的陷阱,不久就会有小鱼跳进去。】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好想你。】 许君言猛地坐起来,脸上忽然烧得慌,心脏突突地跳动两下,关掉手机,只觉得大脑皮层在不停颤抖,抖的他身体跟着发麻。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按在微信通话键上打过去,半响才有人接,那边的声音低沉舒缓,透着一股子教养很足的人机感,“你好,我是蓝宁。” 许君言愣了一下,“你喝多了?” “大概吧。” 一阵柔和的笑声响起,透过听筒震的他耳朵发麻。 许君言拿远了手机,挠挠耳朵,有些焦急问:“你在哪里啊,我接你回去。” “我?我在制作捕鱼陷阱。”蓝宁带着玩笑似的含糊不清地说:“你要跳进来吗?” 许君言这下确定他真是喝醉了,“把你的手机给离你最近的人。” “好啊。” 那边说完安静了一会儿,而后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比蓝宁还人机,“您好,我是二少爷的助理韩明。” 第72章 “蓝宁现在什么位置,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他。”许君言不想多说一句废话,急匆匆地下床收拾自己的耳机往外走。 韩明看了一眼正在酒柜前挑酒的老板,报了公司的地址。 许君言下楼打车直奔北极星大楼。 站在大楼前,许君言抬眼望去,跟彗星公司那栋有几十家公司结合的写字楼建筑不一样,这个虽然不大,但整栋楼只写着北极星的logo。 蓝宁就在这里工作么,许君言惊讶几秒,按照手机上说的位置进了大楼,楼里的人基本已经走光,一间一间的办公室静默地挨着,像某种动物的巢穴在黑暗中蛰伏,唯一亮着的只有走廊里的灯。 一路上专人带领,客客气气地把他带到一处门前。 “您请进。”韩明推开门,恭恭敬敬道:“二少爷在里面等您。” 许君言走过一段铺着地毯的走廊,推开里面的门,室内亮如白昼。 里面的装修奢华考究,吊顶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蓝宁趴在办公桌上,长发四处散落。 许君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周多没见一时间居然有些想念,走上前推推他,“蓝宁,你喝多了?睡着了?怎么会在这里?” 蓝宁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双眼没了眼镜的遮挡,显得有些失焦,许君言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五。” 许君言又伸出两根。 “二。” “这个呢。” “三。” “33x659等于多少?” “21747。” 许君言放下手,顿时无语,“你没醉啊。” 蓝宁又趴在桌上,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有些孩子气,“想见你。” 许君言心脏狠狠跳了两下,刚要开口蓝宁又说:“但是怕你拒绝,所以我只好躲着你。” 许君言心下一动,原来不止自己在躲着蓝宁,蓝宁也在躲着他。 “对不起啊。”许君言心里愧疚的要死,“我自己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吗?”蓝宁温声说,甚至带了一点哀求,“告诉我吧,我会帮你的。” “这个,这个你帮不了……”许君言左右玩右手,右手玩左手,又叹口气,靠在桌子边缘不语。 “你骗人。”蓝宁低声说:“你还是烦我了。” “没有。”许君言转过头,激动道:“我怎么可能烦你啊。” “那你说啊。” 许君言狠狠咬了下嘴唇,低声说:“我好像啊,那个鱼有发情期。” “然后呢。” “然后,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才跟你保持距离。” “那你为什么只跟我保持距离?这不公平啊,为什么没有躲别人?” “你别问了。” “那对我很不公平。”蓝宁说着,像个受委屈的小孩,一阵哽咽,“这些天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见我,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 许君言顿时语塞,他茫然地看着蓝宁,一阵手足无措,双手摸了摸兜,可算找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扔给他,“你,你哭什么啊,不准哭!” 蓝宁闻言不看他了,趴在桌上不说话。 许君言急的像无头苍蝇满地乱转,“你,你干嘛这样,我没有烦你啊,真的,我......” “你就是烦我了。”蓝宁闷闷地出声。 “我真的没有啊,靠!”许君言双眼一闭,干脆豁出去了,“我,你,……我只对你这样,所以我才躲着你啊。” “只对我什么?”蓝宁忽然抬起头。 “我只对你有那种感觉。”许君言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背对着他无奈地说:“但我已经有了药,吃完大概就没事......” “吃了药就没事吗。”蓝宁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许君言说:“我已经好多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蓝宁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抬手理理他歪掉的衣领,“都不会好好穿衣服,皱巴巴的。” 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在他领口慢吞吞的,轻柔的贴着,划着,勾起一丝一丝的痒意。 贴近的身距把周围的空气都压缩到一起,变得燥热。 热气上升,连带着彼此的呼吸也缠绕着。 “你离我这么近干嘛?”许君言感觉身体又在麻麻的,连忙后退几步,跑到沙发上坐着,僵硬道:“热死了。” “我很想你,你想照顾你。”蓝宁倚靠在办公桌边缘,目光如有实质,粘稠地落在他身上,像一条正在享受绞杀猎物的蛇。 “我们是兄弟啊。” “兄弟,你拿我当兄弟吗?”蓝宁歪着头,瞧着他,像个好奇宝宝提问,“为什么会对我有感觉呢。” “我,我吃的药不够吧。”许君言掏出兜里随身携带的药又要吃,蓝宁快步上前拿走了他的药,许君言抬手要抢,蓝宁举起手不让他拿,就这样逗猫一样逗了两次,许君言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瘫在沙发上不动了。 蓝宁直视他的眼底,“为什么不对别人这样,只对我这样?” 许君言转过头闭上眼睛装死。 蓝宁放下药瓶,轻声说:“你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许君言很烦躁,“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样。” 许君言说完,周围忽然寂静,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响起,紧接着他的手上一阵毛茸茸的触感,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许君言睁开眼往下看,看到了蓝宁圆圆的头发旋。 蓝宁蹲在他身前,头枕在他腿上,长发瀑布一样散落在膝盖上,柔美脸颊轻轻抵着他的手,“不管因为什么,别把我推开,这些天我真的很想你。” 许君言哑然,心里像被什么泡软了,融化了,满心溢出来的都是柔软和动容,蓝宁很好,很听话,很完美,无可挑剔,他没有任何错,是自己的错。 “对不起。”许君言说。 “你没有对不起我。”蓝宁枕着他膝盖,“要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真是对不起。哥,可那样对我不公平,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那样我怎么能帮你呢。” 一声哥叫的许君言心都软了,“你先起来吧,我带你回去。” 许君言站起来,只感觉到迎面袭来一股淡淡的酒味,他脱下外套给蓝宁披上,“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难不难受啊?” 蓝宁咬了咬唇,收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扯出一个柔弱的笑,“我心里难受。” “回家吧。”许君言没再说什么闷头往前走。 蓝宁收起笑意,盯着他的后背半响,手指划过桌上的水晶摆件,轻轻一推。 “咔嚓-”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回荡。 许君言闻声转头,只见一地的透明碎片,蓝宁脚步漂浮,步履艰难地走向他,俨然已经一副醉醺醺的姿态,“对不起,我有点头晕。” “怎么喝成这样?”许君言嘴上抱怨身体却很诚实,连忙上前架着他的肩膀扶起他。 蓝宁顺着力量靠着,胸口挤着那鼓囊囊的大胸,柔软的发丝从肩膀倾泻而下,垂过腰侧,走动间刮骚着那白的反光的裸露的手臂。 他凑近那白皙的脖颈呵气,“哥,我真的很想你,你想我吗?” 许君言觉得浑身都热,有股热流直往下三路去,歪着头跟他拉开距离,“想,行了吗?” “怎么想我的?”蓝宁身体的重量靠着他,忽然低语,“哦,你真的很想我呢。” 许君言不想理醉鬼,只觉得浑身燥的难受。 “看来是真的。”蓝宁又说了一遍。 “什么真的?” “看着我。” 许君言皱起眉,对上蓝宁的眼睛,蓝宁却没有看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视线下垂,许君言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视线汇聚到一处,他看到了精神抖擞的小小鱼,蓝宁贴在他的耳边戏谑道: “你应了。” ----------------------- 作者有话说:玩鱼大师已上线 第53章 摊牌 许君言今天穿了件面料柔软的运动裤, 裤腰上系着抽绳,布料贴合肌肤,有什么反应很是明显。 他甩开蓝宁的手臂, 迅速后退好几步, 惊声解释:“我不是变态!” 蓝宁身体靠着墙, 眼睛却盯着他的库当,那股视线如有实质, 许君言臊的立刻转过身, 背对着他, “看,看什么看!我不是变态,我只是发……生病了而已。” 许君言此时想一头撞死, 或者变回一条鱼去傲游大海, 再也不回来。 “你真的是生病了吗?”蓝宁慢慢凑过来,视线落在他的小腹, “需要我帮你治疗吗?” 第73章 忽然贴近的呼吸弄的他浑身难受, 许君言原本想把他推一边去, 但灵光一闪,想起蓝宁是医生,心里又燃起一丝丝侥幸的希翼。 “治……怎么治疗啊,”许君言转过头,嘴唇上的痣被抿的通红,小声问,“你有办法?” 蓝宁盯着那颗痣, 凑近了几分,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吸人精气的妖精,“有。” “别玩了。”许君言啧了一声, 后退两步跟他保持距离,“有什么办法?” “我给你口。” 几个字犹如一声炸雷,在寂静的大楼落下。 许君言如遭雷劈,睁大双眼,脸色迅速变化,狠狠推了他一把,“你有病吧你!” 许君言没留劲,蓝宁被推的摔倒在地,结结实实地响了一声,坐在地上一脸受伤,“真的,我技术很好,特意学的。” “什么特意学的?你在说什么?”许君言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或者怀疑蓝宁被外星人夺舍了,他指着自己的脸,“你知道我是谁吗?” 蓝宁仰着头看他,目光对视的一瞬间,许君言神经绷紧了,蓝宁的表情一点也没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这一刻许君言多么希望蓝宁是神志不清,胡说八道,把他认成别人。 但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醉态,清亮的吓人。 还带着诡异的兴奋。 蓝宁瞅他半响,直接给他判定了死刑,“你是我的鱼。” 许君言的信念啪地一下子崩塌了,与蓝宁过往的一切暧昧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什么你的鱼!你,你闭嘴!”许君言表情管理失败,情绪管理也失败,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恨不得一个大嘴巴抽醒他,止不住心脏狂跳,“我是男人!你真是疯了!” 许君言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洗手间里灯光昏暗。 许君言头抵着墙面,呼吸不稳,从脸颊红到脖颈,说蓝宁疯了,他也疯了。 蓝宁居然也对他…… 许君言额头贴着冰冷的墙壁邦邦磕了两下,懊恼地叫一声。 他此时才知道,蓝宁过去做的那些亲密的行为举动,根本不是兄弟情。 蓝宁他妈的对他有想法! 他居然傻乎乎的以为那是兄弟情! 他是个蠢货! 许君言呼吸不畅,视线下落,紧接着咬紧后槽牙。 死东西,立起来干什么?! 你是不是变态! 下去啊! 一阵阵的生理//反应,许君言咬牙举起手,哐哐捶了两下,然后捂着dan面容扭曲。 我靠。疼疼疼!疼死了。 疼的浑身直抽抽。 刚刚好像闪了一下他的小小鱼。 抽抽完,小小鱼总算不精神了,大鱼直起身呼吸了好几口气,刚要准备离开,看见门口站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许君言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顿时暴躁,“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不疼吗?”蓝宁倚着门框,后面的灯光照射在他后背,勾勒出一个修长秀丽的人影轮廓,“我帮你好不好?” “好你妈好。”许君言路过他,想推开人,又怕给人摔着,侧着身挤过去,十分凶狠地说:“你神经病啊?我有病你也有?”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他妈在乎!”许君言浑身的尖刺竖起来,“你不是能自己走吗?跟我过来!” “不怕阳痿么,那样。”蓝宁阴窃窃地在背后笑出声,许君言转身朝他肚子来了一拳,“别特么耍酒疯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楼,万籁寂静,夜风吹过,许君言发胀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明明没喝酒,就好像喝醉了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充满着不真实的感觉。 许君言闭着眼任由夜风吹了一会儿,转过头,身后蓝宁正在盯着他看。 两个人默契地站定,夜风徐徐,衣袂飘动。 远处灯光璀璨,高楼大厦林立,绚丽的灯光将夜晚的纸醉金迷凸现的淋漓尽致。 这里是繁华的市中心,不是静谧的校园。 许君言看向蓝宁,眼前的人跟他身高相近,夜风吹的他长发飘散开,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五年前那个爱丽丝联合在一起。 他涌现出一种强烈陌生感,郑嘉仪说的对,蓝宁他变了,不是以前的那个听话的蓝宁。 他的眼底充满了欲望和渴求。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看他居然是这种眼神,那种把他吃掉,露骨的,赤裸的,甚至急不可耐的眼神。 同样都是男人。 他看到了他的欲望。 许君言小腹一紧,伸出手,“车钥匙。” 蓝宁从西装兜里掏出钥匙拋给他。 许君言抬手接过车钥匙,找到蓝宁的车,打开车门坐进去。 蓝宁坐在副驾驶上,许君言抿紧唇线,连同唇上的痣也变得暗淡,许君言一时不知道如何问,从哪里问起。 他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 车内安静的只剩下引擎的启动声。 正巧电话打进来,许君言绷紧的神经缓和下来,蓝宁拿起电话,依旧是低缓柔和的人机声,“喂,爸,我在忙。” “忙着公司的事。今天一定要回去吗?我有点累了.......” “明天吧,现在很晚,我不想回去。”蓝宁轻声说。 手机里传出一阵男人的咆哮,突兀地在车里回响。 许君言微微皱眉,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蓝宁一眼,心里猛地一抖,蓝宁居然也在从后视镜正在看他,两个人目光相撞,蓝宁与他对视一瞬,慢慢垂下眼皮,狭长的狐狸眼耷拉着,流转间透着一丝丝的脆弱。 “晚安,我今天累了。”没等那边骂完,蓝宁挂断电话。 车内恢复寂静。 许君言开着车,手指不耐烦地点点方向盘,心里莫名恼火,首先开口说:“什么事啊,非要你回去?” “家里出了点事。”蓝宁轻声细语,“叫我回去呢,我不想回去。” 许君言心里一软,“那就别回去。” “嗯。”蓝宁说完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叹息,语出惊人,“我想给你口。” 许君言嘎巴一下子死了,刚才那点可怜他的心思被灭的一点不剩。 漆黑的奥迪一个急刹停在街边,蓝宁身体被惯性带到前方,咚地磕到了脑门。 蓝宁捂着发疼的脑门不语。 许君言目视前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他两秒,关上车门,绕过车头,锁车,进了旁边的便利店,出来拿着一捆胶带,进车,扯下来一块,贴蓝宁嘴上了。 “回家之前不要说话,别逼我动手。”许君言按紧胶带。 蓝宁乖巧地点点头靠在座椅上,手伸向他的库当,许君言连带着把他手一起绑住,给他系上安全带。 蓝宁眯起眼睛,“呜呜呜。” 许君言撕开一个口,“要说什么?” “不难受吗?不想吗?我不介意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是不是变态?”许君言脸黑了下来,拍拍他的脸,冷声说:“臭小子,你是变态吗?” 蓝宁眼睛弯成一个上扬的弧度,“是。” 许君言狠狠贴回去,推开他,“闭嘴,一个字也不要说,不想咱们同归于尽的话。” 许君言一脸阴霾,启动了车子,直奔家里。 两个人一路寂静无声,来到门前。 许君言按了密码,打开门:“进去吧,我有话问你。” 蓝宁保持微笑,被许君言一把推进去,他踉跄几步进屋说:“怎么这样,弄疼我了。” “你还装?”许君言关上门,抱着手臂看着他,语气不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 “我想先洗个澡。”蓝宁说:“可以吗?” 许君言阴沉着小脸,“去啊,我不让你去了?” 蓝宁点点头,换上鞋子走进浴室。 洗澡,吹头发,收拾衣服,最后给自己倒杯温水。 蓝宁收拾好自己慢慢走过来说:“你冷静点了吗?刚才好像一副要揍我的样子。” 许君言脾气不怎么样,看起来性格不错,但要暴躁起来,一般人大概吃不消。 许君言脸色严肃,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板,“我现在也想揍你。” “你说过不打我的。”蓝宁笑了笑,“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又在骗我?” “我骗你?你骗我还差不多!”许君言愤怒极了,问他:“你是不是没喝醉?” “没有。” 许君言深吸一口气。 第74章 蓝宁说:“喝点水吗?” “我不喝。”许君言打开他的手,被子里的水洒了一地,“别装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这要是看不出来,他真是个傻子了。 蓝宁习惯了许君言的坏脾气,抽出几张纸蹲下来擦着地上的水渍,漫不经心地说:“你对我有意思吗?” “又跟我打哑迷?我第一次变回人时我问过你,你就这样含糊不清,这次你还想蒙我?你只需要说是还是不是。” “我是你的家人。” “家人会说你要给我口啥的吗?”许君言冷着脸,“你觉得我很好糊弄?还是觉得我太傻了,察觉不到?” 水杯放在桌上,蓝宁轻轻叹息。 许君言看着他:“到底什么意思?给个痛快话。” “没什么。”蓝宁坐在沙发上,直视他眼底,毫无闪躲,“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你。” 许君言猛地站起来,指着他大喊,“你果然是这样!你!!!!” 蓝宁是他最好的朋友,甚至超过了郑嘉仪,跟他父母一样重要,某种程度上许君言甚至把他当成了家人。 可这个重要的好兄弟,好哥们,他的家人,居然喜欢他!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从他变成鱼重生魔幻,到现在蓝宁对他有那种感情更加魔幻。 他花了好几秒才接受这个炸裂的现实,深呼吸几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蓝宁双腿双叠,坐在沙发上,体态从容优雅,神色淡然,不悲不喜。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只有许君言一个人世界崩塌,自乱阵脚,“你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蓝宁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许君言后退几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从第一次见我?那是六年前啊,你……” 六年前蓝宁就喜欢他了,居然藏的这么深,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之前还睡在一起,他活过来后,蓝宁对他说的莫名其妙的暧昧的话,他所有的照顾,所有的体贴入微,都是因为喜欢他,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喜欢! 许君言感觉三观崩塌,他问:“所以你之后就一直,没变过?” “对。” 许君言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总离我这么近,总说让我误会的话,那根本不是误会,是你喜欢我!” 蓝宁看着他不语,许君言忽然觉得羞耻,他居然现在才察觉,之前还一直拿蓝宁当好哥们儿,还怕他觉得自己是变态躲着蓝宁。 他简直像个小丑。 “你一直对我有意思不跟我说,问你你也不告诉我,就这样看着我出丑?” “对不起。”蓝宁低语,“我怕你打我。” “我打你干什么啊!!!”许君言大吼,“你之前还不承认,你明明对我有意思,耍我呢?!” “你明明喜欢我,看着我被发情期折磨,还故意凑上来看我出丑,那样勾引我,好玩吗?” “发情期?哪有什么发情期啊?”蓝宁嗤笑一声,声音低柔,“你要是对我没有感觉,我怎么勾引你都没用吧?你明明对我有感觉,只对我一个人,想着我,念着我,对我担心,为我发情,不是吗?” “我……”许君言忽然愣住,他发现自己居然否认不了。 蓝宁离开的那一周,他每天都心神不宁。 他想蓝宁,他为蓝宁担心。 甚至只对他一个人有反应。 蓝宁说的对。 但许星言无法说服自己这个事实。 蓝宁从沙发上起来,在他面前屈膝蹲下。 ----------------------- 作者有话说:某天,蓝,许,郑三人斗地主。 蓝宁:一个三。 许君言:王炸,四个二,三个a带j,飞机! 蓝宁:…… 郑嘉仪:我不是地主吗?你要打死蓝宁啊。 许君言:你别管!你要不要?! 郑嘉仪:[捂脸笑哭] 蓝宁:不要 许君言:不要我对q。 郑嘉仪:一对k。 许君言站起来大叫:什么一对gay!我不是gay!你才是gay!!!你他妈才是gay!!你全家都是gay!!! 于是不由分说把郑嘉仪打了一顿。 第54章 i want you 想要你。 想要你。 蓝宁声音仿佛带着诱惑人心的魔力, 循循善诱,“让我帮你好吗?” 许君言浑身僵硬,手指动了动, 他视线下移, 浅色的眼珠与漆黑的眼珠相撞。 被他捕捉。 被他迷惑。 嘴唇贴合着柔软的布料, 蓝宁看着他,缓缓伸出一节粉红的舌尖。 许君言心脏疯狂撞击胸腔, 那一瞬间激烈的心跳几乎让他窒息, 奔腾的血液像滚烫的岩浆, 直冲大脑,他的脑子被冲击的清醒又发懵,浅色的瞳孔迅速缩成小小的圆。 哐当!蓝宁猛地被推到一边。 许君言连连后退, 脸涨的通红。 “你, 你真不要脸!!!”许君言慌了心神,转过身就要跑, 忽然脚下一疼, 绊在沙发腿上, 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地。 许君言一声不吭迅速爬起来,跟见鬼一样连跑带爬地跑回房间,咔哒一声锁上门。 蓝宁数不清今天第几次被他推倒,索性躺在地板上,沙发上搭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外套,蓝宁扯过来搭在鼻尖,是跟他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 很淡了,带着一点甜丝丝的香味。 怎么不肯爽一爽呢,蓝宁眯起眼睛, 呼吸着衣服上残留的味道。 真是难捱。 ----------------------- 作者有话说:我没招了,一直卡我,一分为二吧[化了]。 第55章 鱼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碧野蓝天, 微风习习。 许君言穿着一身洁白的西服,站在台上捧着一束捧花。 台下的红毯绵延千里,宾客满朋。 一簇簇鲜花盛放着, 空气中都飘着喜庆的味道。 许君言转头看了看, 看到自己的父母满心欢喜地坐在旁边。 啊, 原来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 他的新娘呢?美丽的新娘在哪里?许君言喜上眉梢,捧着捧花激动不已。 牧师在旁边机械地出声:“请新娘入场。” 舒缓音乐声响起, 一个人影出现在红毯尽头。 许君言握紧了捧花, 满心欢喜地眺望他未来温柔贤惠的另一半。 随着人影慢慢清晰, 许君言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僵硬在脸上。 一个肥硕的,黑不溜秋的壮汉,穿着婚纱, 朝他走了过来。 壮汉浑身脂肪层堆积, 从撑破的婚纱中争先恐后的挤出来,满脸横肉, 贴头皮的发茬上带着一顶头纱。 啪的一声, 许君言的捧花掉在地上。 只见壮汉娇羞地伸出双手, 露出一口黄牙,“老公,我爱你~” “你是什么东西!”许君言大惊失色,“我老婆呢,你把我老婆藏哪里了?” “我就是你老婆啊,亲爱的~”壮汉三百斤的体重震的缓台一颤一颤的,“老公~你忘了, 你是gay么~” 说完撕开婚纱,掏出一个比他还大的黑东西。 许君言啊的惨叫一声,捂住双眼, 眼皮瞬间长出两颗黄豆大小的针眼。 他后退着摔下台。 下面的宾客变成了一个一个煮熟的蒸河豚嘴巴一张一合,整齐划一地叫着:“你是gay!你是gay!你是gay!” 三d环绕音效响彻周围,如同魔音灌脑。 “啊啊啊啊,我去你妈的!我不是gay!!!!”他抄起一把椅子冲上台,朝壮汉抡了过去,壮汉瞬间变成了一只大号黑不溜秋的河豚,鼓起身体,身体扩大了数倍,嘴巴跟着台下的蒸河豚一张一合:“老公——————我来喽——————老公—————我们洞房吧——————” 巨大的河豚身体朝他压了过来。 “我操!!!!!!救命啊啊啊啊啊!!!!!” 三百斤的大河豚压过来,好像一座巨大的山。 “啊!”许君言猛地醒过来,喘了几口气。 “ak,醒醒,醒醒。” 一个有些低沉的男生在耳边响起,有人推了了他一把。 许君言回过神,视野之中是一张清秀的脸,有些细长的眼睛宁静柔和,透着些温柔。 “我操!蓝宁!”许君言下意识叫出声,垂死病中惊坐起,当地一声撞到椅子上的扶手。 第75章 一股酸爽直冲脑门,许君言捂着头趴在椅子上不动了。 “谁是蓝宁?你怎么了?”何新延吓了一跳,上前询问,“你没事吧?” 许君言缓过劲儿分出一丝目光看清来人,捂着头从长椅上起来,头疼的嗡嗡响,昨天晚上收拾了一晚上的行李,根本没睡,加上现在这么一磕,差点没归西。 他看了一眼给何新延,不耐烦地说:“你叫我干什么?” 何新延拧着衣角,有些胆怯,“在这睡容易着凉,你还是回公司休息吧。” 许君言正心气不顺,火气上来,嘴跟着一瓢,“少管我!呱!” 许君言呱完,何新延忍不住笑了下。 许君言啧一声,刚要说话,猛然觉得何新延有几分像蓝宁,莫名住了嘴。 何新延收起笑容,“对不起,我怕你吹风着凉。” 许君言看他半响,觉得这小子是有点像蓝宁,尤其是眼睛,还有性格也像以前的蓝宁。 搞得他刚才还以为蓝宁来找他了。 不过就算蓝宁来找他也没用。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许君言想起刚才的梦就一阵恶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揉揉发红的额头,说:“你知不知道哪里租房子三千以内?最好市中心,能养宠物。” “你要租房?” “嗯。”许君言又躺回去,举起手机,一副生无可恋的麻木样子,他决定从蓝宁家里搬出去了,再住就变成基佬了。 何新延沉思了半响说:“市中心三千以内的很好找,但是基本都是合租,养宠物大概不行。“ “单租多少钱啊?” “四千到五千吧。”何新延说:“市中心的房价很贵,你可以选择稍微远一点的,比如永昌路那边。” 许君言举着手机翻找了一会儿,又颓废地放下,“我看过,太破了,好像难民营。” 许君言不是没找过,市中心的房子太贵,外围合适的房子又太破,他根本不想住。 他从来没住过那么小那么破的房子。 许君言住惯了别墅大平层,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一条鱼由俭如奢容易,再从奢入俭就难了。 看见自己平时住的别墅大平层上面的月租标价,一时间体会到了自己经济的拮据。 没收入支持,仅有一点点存款,还要养kivi,许君言悲催地发现脱离了蓝宁,一切似乎变得十分困难。 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要下降到他不能接受的地步。 但他是条固执的鱼,认准了自己是直鱼绝不可能改变,更何况他早晚都要出去自己闯,离开蓝宁是必然的,一味的依赖别人,依靠着别人给予的好处,享受着他人予给予求,那不是他,他不是一条软弱无能,只会窝里横的鱼。 何新延说:“也还好,我就住在那边,距离公司蛮近的。” “算了。”许君言叹口气,“难民营就难民营吧。” 何新延点点头,“那我帮你联系?” “行。”许君言从椅子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凸现的更加张扬漂亮,透着一丝凌乱美。 这人长的真是帅,何新延忍不住心里感叹,哪怕他是个男人也会被吸引住,原本想离开的脚步不知道怎的挪不动,何新延指指自己的头发,“你头发乱了。” “哦。”许君言胡乱弄了两把,刚剪完的头发有点短,前面的刘海拨弄到后面,显得利落又成熟。 他迅速从椅子上下来,说:“回去吧,我还没练歌呢。” “你又唱歌了?”何新延说:“这次唱什么?” “原唱吧,我前几天新写了一首。”许君言心里烦,一烦就写歌,总之高兴的时候写歌,不高兴的时候也写,写歌唱歌练歌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何新延眼睛发亮,“你真的很厉害,你以后一定会发火的。” “那不是必然的么,算什么厉害。”许君言微微一笑,转过头看他时些许愣神,那双亮晶晶的,带着崇拜的眼神,跟以前的蓝宁一模一样。 许君言莫名对他有些好感,要是蓝宁这样该多好,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会是这种和谐的关系,可惜蓝宁不是,简单来说蓝宁想日他。或者想被他日。 无论那种都不可能行,许君言是条高傲自大固执无比的鱼,他的三观在幼儿时期已经深深扎根,不可动摇,他的认知不可能被任何人改变,也不可能在任何一方的关系中处于弱势。 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哪怕是父母,或者是蓝宁。 许君言自我,即是世界的中心。 两个人迈进公司,里面的人来来往往,路过一个个房间,年轻靓丽的面孔匆匆而过,许君言如往常一样往男团成员专用的练舞室走。 走廊迎面走过来几个人正在有说有笑的谈话,许君言看到了宋真还有刚入职公司面试他的那个女人,中间夹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注意到他,瞅了他一眼。 许君言匆匆路过,并没有多留意。 何新延小声叫了声,宋哥,林姐打过招呼,赶紧跟上许君言。 两个人离开,中年男人似乎意犹未尽,转头又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说:“那个男孩是谁啊?” 宋真捧上一副讨好的笑面:“公司最近签的男团新成员,林导,叫许君言。” “许君言。”中年男人慢慢咀嚼了这三个字,点点头,“好名字。” “是是是,您看晚点我做东,大家认识认识?” 中年男人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 ------------ 晚上,许君言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家,打开家门,饭香弥漫在空气中,开放式厨房里一个高挑的身形正在忙碌,挽起的袖口露出一节精瘦的手臂。 许君言摸了把迎接他的kivi,进门在玄关换鞋。 他今天就想搬出去,昨天晚上连夜把行李收拾都好了。 “回来了。”蓝宁背对着他,收拾着备菜用的空碟子,一边说:“洗洗手吃饭。” 许君言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稳心态,“不吃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厨房里清洗厨具的声音停止,蓝宁转过身,擦擦手,“吃过饭再走吧。” 蓝宁没问去哪里,相必也知道他要搬出去住了,毕竟行李箱就在屋里放着。 正好许君言也不想多做解释,“不想吃。” 蓝宁抬头闷不做声地瞅他,小臂搭在椅子靠背上,漆黑的眼珠里透着看不明白的情绪。 虽然看不明白但直觉蓝宁不大高兴,因为许君言觉得自己被挑衅到了。 他有什么不高兴,昨天啃他几把的不是 他吗?许君言没有一拳给他打进医院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有理生气了,许君言觉得自己被挑衅到了。 脸色一黑,也生气起来。 两个雄性之间沉默的剑拔弩张。 “你不吃,kivi总要吃的吧?”蓝宁首先开口,拉开一把椅子,“过来坐着。” “它吃它的,我吃我的。”许君言说,“你命令谁呢?” 蓝宁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被许君言的顽固不化气的肝疼,他不得已放软了语气,“ 我没命令你,过来吃饭吧,毕竟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顿一起吃了。” 许君言听完消了气,想给他个面子,也想给彼此留个体面,走进洗手台洗手。 蓝宁顶了顶腮帮子,瞧着他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问他:“房子找好了吗?” “还没。” “还没就要搬出去?你住哪里?”蓝宁站起来,许君言如临大敌的后退,“你要干什么?” 他害怕蓝宁啃他鸡。 甚至今天穿了牛仔裤。 “我给你拿毛巾。”蓝宁扯出一块毛巾,像往常一样递给他,“找到以后再走不成吗?” 许君言没接,绕过他,在岛台的纸抽盒里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我不用,你离我远点。” “讨厌我了?”蓝宁目光平静地观察着他,“还是……讨厌gay?” “那有什么区别?”许君言破防了,低叫,“你不就是吗?!” “我不是,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蓝宁往前几步,“我不管你是……” “闭嘴!站在那,别动!”许君言拿纸团狠狠扔向他,警告道:“别再过来,再过来我动手了!我揍人手下不留情的,你别自讨苦吃!” 许君言退后好几步,退到岛台边缘,与他保持距离。 第76章 岛台上摆放便携式加热炉,冒着蓝色火焰烤的牛排滋滋作响。 蓝宁站在原地,接过纸团扔进垃圾桶,看着他的袖口说:“我……” “你什么你!”许君言索性不装了,低叫道,“你再喜欢我也不行,我不可能喜欢你,我只拿你当兄弟!你别以为你对我好,我就能答应你!不行!不可能!没门!你死了这条心!” “我想……” “想也不可以,想也不行!” “你着火了。”蓝宁无奈指指他,许君言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炉子边缘的火苗点着,他连忙拍掉袖子上的火星。 许君言尴尬的脸通红,扯着脖子冲他叫:“你给我弄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们都长着一个东西,不可在一起!你再啃我的那个,我他妈就对你不客气。” “我啃你那个?”蓝宁说:“明明是舔。” “啊啊啊啊,你真不要脸!不要说了!”许君言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没有羞耻心?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为什么能一脸平静的对他说这种话? 但因为这个人是蓝宁所以他只能忍着,要是换作别人,许君言昨天就能把他打进医院。 蓝宁歪着头,“真的不喜欢吗?” “不喜欢!不可能!”许君言脸红脖子粗,转身要走,又觉得气不过,昨天被啃鸡的经历让许君言觉得心里憋气,他从来没这么难堪过,有气又没地方出,回头冲他骂了一句,“不知羞耻!” 蓝宁觉得自己对许君言了解的不够多,以至于不知道应该是生气还是应该笑,只剩下无奈,“我知道了,吃完饭再走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 许君言被他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温吞吞的态度弄的一股邪火窜上来,转过头,变成一条鱼,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桌子,鳍尾嘴并用,噼里啪啦把桌上的菜都掀了。 然后一跳一跳地走了。 -----------------------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又想写小剧场了。 某天,强壮凶残的塞壬王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许言言傲游中:美丽的大海,我的家~俺是塞壬王,是海洋霸主!宇宙统治者,世间万物…… 蓝宁宁在岸边敲敲盆:过来吃饭。 许言言:大胆,叫我大王。 蓝宁宁:大王,过来吃饭。 许言言觉得不够威武:还是叫我塞壬大王吧。 蓝宁宁:塞壬大王吧,过来吃饭。 许言言扑腾上岸:无理刁民,我特么咬洗你! 第56章 鱼落浅滩被虾戏 饭菜一点没吃, 许君言蹦回自己的房间,从敞开的门缝挤进去,客厅的碗碟响动, 他忍不住扭头往回看, 蓝宁一声不吭地收拾着桌上被他弄乱的剩菜剩饭。 狭长的眉眼耷拉着, 好像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许君言甩甩头,屁个小媳妇, 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 实际上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口无遮拦,咄咄逼人的很。 以前那些温柔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装货! 小鱼跳回房间, 变成人, 然后狠狠地关上门反锁。 打来房间里的行李箱,找出衣服换上。 小鱼变身完, 客厅散落了一堆衣服, 上面的手机响了一声。 一只沾着点点泡沫的手拿起手机, 熟练地解开屏幕锁。 何新延的消息弹出来:房子找到了,你看合适吗? 消息下面发了一段视频,蓝宁没看,点开那人的头像,头像是一个傻笑的小狗,泛着含蓄的傻气。 点进朋友圈,里面基本发的都是自己的照片。 微笑的或者是含情脉脉的看着镜头, 透着一副乖巧讨好的模样,看到那双略微狭长的双眼和削尖的下巴蓝宁顿了顿,缓缓勾起嘴角。 原来是个替代品, 连交朋友也要找他的替代品。 蓝宁空缺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晚上看来不用去别墅了,不用寻求慰藉,一切的焦虑,不安,愤怒,阴郁,只因为看到一点点的被爱的蛛丝马迹,就能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个很好满足的人,只要靠着一点点隐匿的爱意能够撑的很久。 还可以淡然地表演的下去,耐心的等待。 蓝宁关上手机,连同地上的衣服一起拿起来,仔细地叠好。 随后慢条斯理地继续收拾厨房。 等到厨房光洁如初,食物残渣被扔进垃圾桶,主卧房门响了一声,许君言身上背着一个双肩包,推着行李箱走出来。 蓝宁解开围裙,在开放式洗手台洗手,平平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这么着急就走?” 许君言莫名觉得窝火,这人怎么都不生气的啊,刚才都那么拒绝他了,还把桌子掀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 以前不是脾气挺大的么,怎么不跟他吵架了,他宁愿和蓝宁大吵一架把所有的事都说开了,讲明白了,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但是蓝宁根本不跟他吵架,他说的话似乎也一点也没听进去。 许君言有气无力,对待蓝宁就像对待一根弹簧,打下去就弯着,抬手就弹起来,完全配合你的力气,但就是,不服你。 许君言头一次见识到这么难搞的人。 “是,我早晚都得走。”许君言走进客厅说:“你也知道我跟你不是一类人,我要找老婆,以后要成家,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以后要传宗接代,要儿孙满堂。” 蓝宁手指划过桌面,路过他的时候,许君言如临大敌,生怕蓝宁一个不注意冲过来对他干些什么事,毕竟昨天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阴影,现在蓝宁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 蓝宁捡起沙发上的手机,“给,别忘了带。” 许君言一噎,“不是,我说我不是同性恋,你听明白了没。” “我也不是。”蓝宁安静地看着他,“但我只爱你。” 许君言迅速回答:“我不爱你。” 蓝宁突兀地笑出声,“你还真敢说啊。”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许君言抢过手机,“我今天说明白了,你断了那个心思,我们以后还是能做兄弟。” “要是我不想跟你做兄弟呢?”蓝宁说。 “不想做拉几把倒,以后别特么联系我!”许君言脸一黑,扭头就要带着kivi走。 蓝宁拉住了他的衣脚,许君言以为他要胡搅蛮缠时,蓝宁低头把他的冲锋衣拉链对准,慢慢拉上去,“今天晚上下雨要降温的,别着凉了。” 许君言有些有心无力,“你到底听没听进去啊?” “听进去了。”蓝宁说:“我不会强迫你喜欢我的,你想走就走吧。” 许君言想给他一个大尾巴扇醒他,但是咬咬牙忍住了,“你这样只会让我离你越来越远,我最讨厌同性恋!恶心死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蓝宁慢慢地把他的拉链拉倒最上面,用力攥紧。 许君言一瞬间如同被人捏住了喉咙,但他根本没在怕。 “你终于生气了?要跟我打一架?”他知道蓝宁有脾气,毕竟打碎过他的鱼缸,还威胁要宰了他,而且脾气不小呢,只不过最近没发作而已。 发作正好,许君言也不想体面了,索性绝情到底,“我劝你死了心,别闹的彼此不愉快。” “我是生气,但是我不想打架,我了解你。”蓝宁凑近他的脸,欣赏了一番,“从以前到现在,了解的很清楚,你动一根手指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 “谁让你这么了解我?”许君言烦躁地推开他,“我用的着你了解?别自以为是了。” 蓝宁轻轻地笑出声,放开他,随后手指从桌上的烟盒中带出一根细长的烟,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点上,二指夹着带着火星的烟草,吐出一口薄雾,“真的么。” 烟雾上升,在他面前弥漫。 许君言被那股味道弄的皱起眉,他知道蓝宁会抽烟,但蓝宁不会在他面前抽,因为他不喜欢烟味儿,这点是他俩心照不宣的秘密,甚至蓝宁知道手上沾着烟味都不行的时候,就干脆把烟给戒了。 但现在这他妈算什么?示威?还是挑衅?好像说,我不惯着你了一样。 蓝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许君言欲言又止,操,他抽不抽烟管他什么事?许君言现在没资格在意。 “行,我不强求你死心,但我绝不可能再忍着你了。”许君言说,“早知道你对我有想法,我不会跟你住在一起,你想好了,我们再联系!” 蓝宁情绪隐匿于烟雾之后,“好无情,跟当初一样。” 第77章 “我无情?我要是无情,你就不能完好地站在这,你明知道我以前因为什么把你打了,还敢对我有那个心思。”许君言不想多说,牵着kivi 出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还没走两步,背后响起巨大的摔门声。 kivi吓的一抖,直往他身下钻。 许君言咬牙切齿,生什么气啊,该死的,头一次见到比他脾气还大的,要不是看在他照顾自己这么久的份上,许君言早上去跟他单挑了。 kivi用鼻尖戳戳他的裤子,不停的扭头往回看,许君言消了气,抬手摸摸它,“别看了,你以后跟着我了。” kivi似乎知道自己要走,恋恋不舍地看向房门,许君言把它扯回来,一言不发地走进电梯。 电梯数字不断下降,直到一层,寂静的大厅只有几道微弱的灯光笼罩着,许君言想起了独自离开蓝宁家里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很冷,跟现在一样冷。 走出去,就是广阔无垠的天地。 kivi走过来贴着他,他摸摸kivi,一时间有些迷茫。 但现实就摆在这里,再迷茫也没有用。 许君言下楼打车,直奔何新延给他的导航地址。 昏暗的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 许君言到地方下车,抬头一看,目光所及是拥挤的老城区,破旧的筒子楼一栋接着一栋挨着,每一栋都极尽可能的分割出更多的空间,像一口一口小小的棺材。 地面都是积水,踩上去迸溅的裤脚脏兮兮的,许君言掏出纸巾想擦擦,却不知道先擦鞋还是擦裤子,索性擦擦kivi的淡黄色小雨鞋。 擦完许君言皱起眉头,他这是进了什么鬼地方。 kivi穿着小雨靴子踏踏踏地往前走。 房东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婶,早早地站在筒子楼前等着他。 两个人七扭八转,来到一处水泥台阶前,房东大婶擦擦脸上的水,指着最上面的一个小侧门说:“往上走,爬上台阶,东边的侧门就是你要住的房间了。” 许君言深呼一口气,怪不得要出来接人呢,这犄角旮旯,他自己根本找不到。 “小伙子,我帮你吧。”大婶怪热心,“你那个书包脱下来,阿姨帮你拿。” “不用。”许君言摆摆手一手扛起行李箱,一手夹着kivi,一步一步往上面走。 大婶擦擦额头的汗,感叹一句年轻真好,赶紧跟着上去。 房间布局他已经在手机上看过了,再看一遍并没有多绝望暂且能接受。 跟房东大婶签完合同,许君言关上门,房间两室一厅,一共六十平米,还算干净整洁,就是说不出的简陋,进门就是厨房,过道暂且算作客厅,许君言拎着行李走进主卧。 主卧上只有一张没有床垫的床。 许君言放下行李箱,去浴室研究了半天,才研究出来怎么放热水。 洗完冷水澡,躺在铺着衣服的没有床垫的床上,这辈子都直了。 他搂着kivi,摸摸狗头,“从今天开始你要跟着我吃苦了,kivi。” kivi趴在他脖颈处,许君言就这样搂着它睡了一晚上。 钱是没有的,生活是难过的,kivi是要照顾的,许君言站在公交站台前哄了自己一早上,才踏上车。 何新延比他先走了,问就是他需要全勤。 而许君言没有工资,迟不迟到都行。 他妈的,人生真是太好啦。 离开了蓝宁,感觉自己像个要饭的。 许君言感叹完,戴上口罩隔绝了公交车上的味道,站在门口把自己当做一根没有感情的木棍。 中午十二点,许君言到公司,在写字楼门口买了个合成汉堡套餐,慢慢悠悠地走进公司。 工资是没有的,打工是要打工的,许君言拿着可乐汉堡套餐,进了门,正好撞见自己的团队,sun成员四个人做着精致的造型,身后带着一群助力和化妆师,浩浩荡荡地出门。 许君言是个十分自来熟的人,主动上前打招呼:“iu,早上好啊,这是干什么去啊。” 李嘉佑穿着亮钻西装礼服,撇了他一眼,“早上?这都中午了你才来?” “刚搬家睡过头了。”许君言喝一口可乐,冲他们摆摆手,“再见啊。” 李嘉佑翻了个白眼。 许君言吸着可乐,悠哉悠哉地走了。 元宁说:“这次活动也不带他么,真是惨啊。” 宇凡撇了许君言背影一眼。 何新延欲言又止,宇凡搂过他的肩膀,“你最近跟他走的挺近啊,他真的住那筒子楼里了?不是开着豪车来的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何新延说:“他说自己缺钱。” 李嘉佑和宇凡闻言对视一眼,李嘉佑嗤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富二代呢,原来是个吃富二代软饭的,估计是那个有钱的金主把他抛弃了,才住那破地方吧。” 宇凡说:“装清高装的挺像那么回事,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宋哥那边反而容易了。” 何新延抿紧嘴唇不语。 汉堡真他娘的难吃,许君言吃完,把可乐扔进垃圾桶,慢悠悠地走到一处办公室。 抬手哐哐哐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进。” 许君言刚迈进门,一个清秀的男人冲出门,低着头跟他匆匆擦肩而过,脸颊耳朵带着一丝绯红。 许君言纳闷地往后看了一眼,宋真瞧见他,慢条斯理地整理整理西服上的褶皱,手腕上劳力士闪闪发光,发了话,“这不是ak么,大人物找我真是稀罕事儿啊。” 许君言懒得多想,直接开门见山说:“不是叫我道歉么,我给队长道歉,你给我安排档期,我要赚钱。” ----------------------- 作者有话说:有榜单了嘻嘻嘻,签约后第一个榜单,我要日更嘻嘻嘻嘻,(收藏少少的,精神状态好好的,hhhhhh。) 第57章 我想给你一个家 周家佛堂。 佛像散落成碎片, 众人噤声,一阵死寂。 周振雄沉声开口,“昨天的监控调出来了么。” 陈动鸣恭敬地弯腰, “昨天监控出了点故障, 不过已经在排.......” “够了, 我不想听,大师找到了么。” “大师正在寻找, 泰国那边的警方也积极搜寻线索。” 周振雄一个巴掌打在阵动鸣的脸上, 陈动鸣立刻噤声。 “正在找, 正在找,我要的是结果!”周振雄的怒吼声响彻四周,蓝宁恍若未闻, 拿着手机, 手机上的人正左右横跳对着空气,唰唰唰地挥拳。 周振雄像一头发怒的雄狮, 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 周瑾风匆匆移开目光, 周振雄攥着核桃哗啦啦地响,前阵子曝出大儿子丑闻,本想着占卜一次看看是不是惹到什么对家,结果今天一看,佛堂被人砸了,大师也在泰国失踪了。 种种的一切堆积在一起,周振雄呵斥, “你个废物!养了你这么多年丢尽了我的脸!为了一个贱人,搞的满城风雨!” “父亲,我.......” “住口!”周振雄眼前已经对人失望, 转而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子面容平静地抬头,周振雄质问:“蓝宁,你最近忙什么去了!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回来?!” 蓝宁从手机上抬头,镜片后面是一双微微弯曲的狐狸眼,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父亲,我觉得咱们是被人针对了。”蓝宁说:“大哥刚刚出事,佛堂就被人砸了,马大师在泰国失踪,加起来这肯定不是巧合。” 黎雪精致的妆容也抵挡不了那憔悴的面容,上前帮周振雄抚摸着胸口顺气,周振雄拨开她的手,喷出一口气,“我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动到我头上。” 蓝宁轻声说:“这要看父亲,大哥还有雪姨,以前得罪过什么人了。” 三个人被点名,均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蓝宁身上,蓝宁保持着优雅体面的微笑,“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李嘉佑刚进休息室,就听见空气破裂的唰唰唰的声音,他打开门,休息室里许君言正在对着空气挥着拳,拳头擦过空气发出阵阵声响。 李嘉佑有些忌惮,勾起了一丝不好的回忆。 许君言听到动静停了下来,看见走进来的人,热情地搂住他,“队长回来了呀。” “你放开我。”李嘉佑猝不及防被这样对待堪比惊悚片,不大敢挣扎,许君言亲切地说:“宋真说了,以后要我加入你们好好唱歌,别担心,我不会再动手的,我是歌手,不是打手,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李嘉佑刚被宋真嘱咐完,自然很会意,“我只知道了,你放开我。” 许君言放开他,大力拍拍他的后背,“你还挺识相的啊,队长。” 第78章 李嘉佑被拍的一阵呛咳,赶紧远离了这个灾星。 另一旁边的宇凡发话了,“ak,你比艾米要聪明的多,艾米就是一个死脑筋,才会那样的,要我说早点有这个态度,这半个月也不用赚不到钱啊。” 许君言好奇:“艾米什么样啊?” “以后你就知道了。”宇凡饶有兴趣笑了笑,没再说话。 何新延欲言又止,许君言变脸十分迅速,冷笑,“装什么神秘,反正我也没想着真想跟你们成为好队友,今天就这样吧。” “何新延,一会儿一起下班。”许君言把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后,大摇大摆地走出门。 许君言加了团成员的微信群,排了一首团员以前唱的歌,也就那样吧,按照许君言的说法,那首歌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节奏很快,伴奏很水,填词很拉,重要的是主唱还跑调,跟他整的差点没笑场。 他这是进了一个什么三流的男团。 熬到下午,许君言打卡下班,何新延跟在后面,他们两个人住的地方挺近的,就是不在一个楼区。 何新延一如既往地夸赞:“今天你唱的可真好。” “也就那样吧,你也唱的不错,就是开头的音起的太高了,后面上不去。”许君言给他点中肯的意见,何新延是挺有实力的,看的出来应该也是本专业的。 “晚上去哪里吃饭啊。” “哦,我看看。”何新延掏出手机下意识导航,许君言靠在公交站牌上,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多年以前,蓝宁也是这样,在他们放学后,拿出手机打算接下来吃什么,许君言看着他不由微微愣神。 蓝宁过的怎么样了?他忽然想,要是他没得病,他们又会怎么样呢?他们会打一架,然后回到家,他会吃蓝宁做的难吃的蛋炒饭,然后睡在一起,之后呢,他会走吗? 死后的五年时光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鸿沟,让蓝宁彻底改变,让他看不清这个人。 也看不清自己。 “咱们去新昌路附近新开的一家牛肉面馆子吧。”何新延忽然抬头说。 许君言从记忆中抽离,回过神,匆忙地低下头,应声,“行,随便吧。” 反正他也不爱吃。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惊叫,许君言从站牌上起来,循着声源望去,不远处有两个人在拉扯着。 一个个子比较小似乎是女生,另一个男人扯着她的衣服说着什么,女生不停的挣扎着后退求救。 许君言没有一丝犹豫大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你干什么呢?” 男人看了他一眼,眼底透出一丝偏执和疯狂,“我要找她签名。” 何新延跑过来,看见女生惊声道:“林姝?你不是拍戏呢吗,怎么回来了?!” 叫做林姝的女孩摇摇头,“我今天杀青,想回公司拿点东西,这个人非说是我的粉丝纠缠我,可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已经给他签名字了。” “放手。”许君言了解大致情况,说:“不管你是粉丝还是什么,不要纠缠她。” 男人闻声呲牙一笑,“我只是想要个签名,给了我,我就放手了,或者让我抱抱,我很喜欢姝姝,姝姝拍的剧,我每天都在追,我在这等......” 砰! 许君言一击重拳打在男人脸上,男人鼻血瞬间喷射出来,飞溅在地上。 男人被惯性打倒在地,林姝的衣服被扯开了一个口子,她满脸惊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衣服。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许君言正憋着一股子气没出去撒呢,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冲上去左右开弓,男人被打的够呛,抱着头爬起来想跑,许君言扯着头发拖回来,脸上透着一股子狠劲,“还要不要签名了?” “不要了,不要了。”男人鼻血横流,被一顿暴揍后眼神都清澈了,他惊恐地摇摇头。 许君言放开他的头发,一脚踹过去,“滚!” 男人捂着喷涌而出的鼻血,爬起来慌不择路地跑走。 人跑后,何新延安抚受到惊吓的林殊,许君言走过来询问:“你没事吧?受伤了没?” “我没事。”林姝捂着自己的衣服连忙道谢,“谢谢,谢谢你帮忙。” “那就好。”许君言脱下自己的短袖,露出一件黑色小背心,把短袖递给她,“你衣服扯坏了,先穿上这个吧。” “谢谢,谢谢。”林姝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哽咽,背对着他们换上衣服。 “有些情绪偏激的粉丝就是这样,林殊你以后还是小心点。”何新延微不可闻地叹口气。 公众人物活跃在大众视野,免不了掺杂一些思想扭曲,心术不正的人。 “嗯,我没事,只是黑粉而已。”林姝穿完衣服,迅速调整好情绪,朝着许君言露出礼貌得体的微笑,“多亏有你帮忙,你就是sun新来的那个长的特别帅的人吗?” 许君言眨眨眼,眼睛亮亮的,“你认识我?” 林姝被那纯净明亮的杏眼吸引,不由心情好了很多,“当然啦,公司里谁不认识你啊,都说你是彗星成立以来签约过最帅的艺人。” 许君言有些害羞,摸了摸自己的发尖,“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哈哈哈。” 何新延说:“那是真的,林姝是最美的女艺人,你是最帅的男艺人。” 这下换做林姝有些不好意思,“那也没有那么夸张。” 三个人对视一笑,气氛也活跃起来。 “你也是彗星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啊。”许君言莫名多了点兴趣,林姝长的很温柔,海藻一般的长发垂腰,身材高挑,五官温婉大气,很耐看。 “我之前一直在剧组拍戏,刚杀青回来。”林姝温柔笑笑,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微微愣神,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虽然彗星内部已经传开了他的照片,可真要是站在面前,却又是一番冲击力。 真是上帝亲手雕刻艺术品,每一处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何新延轻咳一声,“我们边走边聊吧,林姝你现在住哪里?” “新昌路。” “你也住新昌路?”何新延说:“我怎么不知道?” “我最近才搬过去。”林姝说:“最近拍戏的片酬还没有下来,我只能搬到便宜一点的地方。” 许君言接话,“你也缺钱啊。” 何新延说过,新昌路的筒子楼是有志穷人才住的地方。 为了什么梦想,妄想着未来能有一番作为的穷酸追梦人。 这句话是听楼下一个发了疯的眼镜男说的。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一辆漆黑的奔驰缓缓滑行过来,突兀地停在他们面前。 三个人不由停住脚步。 还没等车上的人下来,许君言皱着眉头,首先认出了车牌号。 车窗缓缓下降,车里的男人面容沉静,温声说:“好巧。” 许君言收起了笑意。 男人打开车门下车,何新延不由一愣,林姝也愣了一瞬,这个人长的跟何新延有那么几分相似,不,也不是很相似,他更加高,修身笔挺的西装上带着闪亮的宝石胸针,如墨般长发垂腰,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矜贵和优雅。 许君言脸一黑,“怎么是你?” “我正巧路过。”蓝宁脱下上衣,递给他,“英雄救美是好事,别着凉了。” 许君言没接,“你管我呢?” 蓝宁忽然俯身耳语,“你想让别人知道我喜欢你吗?你知道我什么话都说的出的。” 许君言额头突突一跳,赶紧把他扯到一边,“你疯了?脑子不正常了?” “乖乖穿上,不然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蓝宁说:“要不,你就在这跟我吵架。” “谁是你男朋友啊,你妈的别犯病!”许君言气的牙根直痒痒,骂完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正好奇地眺望,应该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一个男人跟他牵扯不清,那他真是没脸见人。 许君言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西装外套。 “穿好了!行了吗?!”许君言没好气驱赶他:“你快滚!” “我还想跟你的新朋友打声招呼。”蓝宁根本不听,大步走到两个人面前,十分体面地伸出手,“你好,林姝,我叫蓝......” “你特么给我滚。”许君言一脚把人踹远,蓝宁被踹的踉跄了好几步,撞到奥迪车上。 咚地一声闷响。 车报警系统呜嗡呜嗡的叫起来。 林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君言,许君言是个非常好面儿的人,尤其是在女生面前,“他是我朋友,早年出车祸了,脑残后遗症,看见谁就给谁披衣服,真的。” 第79章 蓝宁摔在车上,深色的西裤上印着一个球鞋的脚印,他弯腰弹弹灰,刚要上来继续说,许君言气冲冲地走过来,把他扯到一边,对二人说:“家里人没看好,把这傻子放出来了,我跟他说几句话,你们先聊啊。” 蓝宁被他扯到一边,边说:“对她有意思吗?” 蓝宁歪着头,看向那个女孩,“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许君言把他拖的足够远才松开他,低吼,“你特么别发疯了!” 蓝宁沉默不语,许君言跟他对视,怒道:“你少管我的事!” “别这样。”蓝宁说:“别这样说我真的很受伤。” “你受伤管我什么事?我把你砍了?”许君言恨铁不成钢,看他那低眉顺眼的装样,戳戳他脑门,“你脑子正常一点行吗?能不能别想那些变态事啊!” “那我能不能想点别的?” “你想什么?” “想怎么追你。” “我□□二大爷的。”许君言咬牙切齿,一把攥住他的衬衫领子,“你挑衅我呢,拿我的话不当话是不是啊?” 蓝宁直视他的目光,“我从跟你坦白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怕这个。” “你今天找死是吗?”许君言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 蓝宁甚至伸了脸过来,“打吧,我不在乎。”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许君言恨的牙痒痒,举起手,想揍他一顿,但实在是下不去手,想骂他,又骂不痛快! “你给我过来!”许君言是个从不内耗的人,宁可气别人也不能让自己生气,有仇当场就报。 蓝宁乖乖地跟过来,两个人走到一处紧急通道入口,关上门,然后一条小鱼,扑上去冲他一顿咬。 蓝宁的西裤上印出一堆圆形洞洞。 鱼嘴里吐出塞着的一丝丝的布料皮。 许君言虽然没揍他,但好歹咬了,有点解气但没完全解气,鼓着腮,趴在衣服堆里。 鱼屁股对着他。 蓝宁冲他点点头,“有需要再来找我。” “你他妈以为我在跟你卖货呢,还需求再来找我!我没有需要!滚你妈的!”许君言低头叼起蓝宁西装,撕个稀巴烂,扔到一边。 蓝宁觉得好笑,蹲下来,点点他的后背,“好久没看见你变成小鱼了,上次还是你躲着我的时候呢。” 一张深渊巨口冲向他拧了一口,蓝宁手指上冒出一点血珠儿。 他丝毫不在意,抱着膝盖,点点鱼头,像一个玩泥巴的小孩儿一样戳着鱼。 “我真的想回到过去。” “你想回到过去就不应该说那些话。”鱼屁股对着他,磨磨牙。 “我想回到五年前的过去,我们一起死去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变成鱼,那样你会接受度好一些吧。”蓝宁用血迹在他身上画了一个爱心,“或者我就那么死去了,大家都解脱了。” 许君言扭过头,“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死!” 蓝宁慢慢起身,没有说话,许君言看着他一个人走越走越远,心里抽抽了一下,他忽然记起来了,蓝宁在没认出他的时候,对他说自己难过的要死。 他也看见了,蓝宁喝醉后对着他的鱼身哭泣。 蓝宁这么喜欢他,甚至在他死后的五年还有轻生的念头。 世界上大概再没有人会那么喜欢他。 许君言闭着嘴,抬头看一眼,蓝宁站在远处,靠着车,背对着光影,形单影只。 许君言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拎着一条破西服扔给他,“别说死不死的了,你该找个女朋友,不应该找我。” 蓝宁只是看着他,仅仅几秒堪堪收回目光,许君言扭过头不再言语。 蓝宁打开车门,轻声说:“不要忘记我。” “我.......”许君言欲言又止。 车身融入车流,像一颗在天幕中划过的流星,不一会儿就在众多的星星中隐匿起来,消失不见。 林姝和何新延见状走上前,何新延说:“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没有,不好,你看错了。”许君言否认三连,“我们不怎么认识,他小时候喝三鹿奶粉把脑子喝坏了,所以精神不正常。” “怎么会这样?”林姝带有同情地看了一眼,“我觉得他长的挺帅的,还以为是别的公司的艺人呢。” 何新延附和:“我也觉得。” “别觉得,以后看见他离他远一点。”许君言心累,“他说我什么你们都别信,都是假的。” 眼看时间不早了,几个人都饿了,就近吃了一顿饭。 三个人打车回家。 林姝的车第一个到。 坐上车,林姝扯扯身上宽大的短袖,有些害羞:“今天谢谢你们了,ak,衣服我洗好了给你。” “没事,你注意安全。”许君言冲她招招手,林姝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出租车扬长而去。 许君言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何新延说:“ak,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君言坐在公交站牌下,翻看手机,蓝宁的微信静静躺在他手机里,他把他拉进黑名单,放出来,拉进去放出来,反复几次。 许君言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很窝囊,很犹豫不决,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放进黑名单里的时候。 出租车到了,他松开按键,上了车。 蓝宁的微信名牌依旧静静躺在他的列表里。 同情也是爱情的另一种组成,大概。 蓝宁靠着车窗,任由风吹过长发,他像是喝醉的人胡言乱语,“林叔叔,你说他是爱我的,还是可怜我?” 林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少爷,老爷和大少爷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好,您该回家了。” “对啊。回家。”蓝宁说:“我该给他一个家了,或许他会多爱我一点。” ----------------------- 作者有话说:久等啦,今天有些晚啦。 第58章 少来这套cpu,你言哥不吃。 彗星公司。 一处练舞室里。 昂扬的音乐声咚咚咚地响着。 “来one, two,three,下腰, 起身, 顶胯, 嘉佑做的很好,何新延注意走位!” 何新延微微喘着气, 闻声立马调整了自己站位。 sun团员随着指挥和音乐节拍舞动着身体。 jessica画着精致的妆容, 淡粉色的美甲轻轻敲着手臂, 从男团身后巡视一圈,看到最边缘的某个新人,微微皱起眉, “ak, 你跳的是什么?僵尸舞吗?身体硬的像块砖头!你的表情管理呢?” 随着jessica的指导,四肢不协调的许君言挎着一张脸, “我好累, 就这样吧。” 许君言这阵子不爱吃饭, 睡也睡不好,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堪忧。 背景乐被按停。 jessica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过来,愠怒道:“什么叫就这样?你就这个工作态度?” “是啊,我从小就吃不了苦。”许君言坦白说。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艺人。”jessica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本来还以为宋哥签了什么厉害的人,没想到空有一副皮囊,现在看来我对你是挺失望的。” 许君言往地上一躺:_(:3」∠)_ 众人擦了擦汗水, 虽然都不喜欢许君言,但是此刻也因为他得到了喘息的空隙。 jessica可是彗星出了名的魔鬼老师,对待学员不是一般的严苛, 以前为了追求完美,甚至把一个男艺人刚复健不久的腿硬是跳废了。 现在为了上一周后的西瓜台娱乐节目,他们已经断断续续跳了三个小时了。 何新延支着膝盖喘了一会儿,走到许君旁边劝说:“再忍忍吧,我们马上就要上节目了,这个团舞在西瓜台第一次首秀对我们很重要的。” jessica走上前想动脚,一想起之前这人的光辉事迹,硬是忍住了。 许君言眨巴眨巴眼睛,汗湿的睫毛拧成一缕一缕的,像个橱窗里的大号娃娃。 “这歌编的这么难听,跳出花来也没用,白费力气。” 此话一出,男团们脸色都不大好看,jessica脸色彻底沉下来,跟李嘉佑对视一眼,下巴点点地上的人,“这就是你带出的人啊?队长?” 李嘉佑脸上有些挂不住,厉声道,“你有本事你怎么不编?” 许君言躺在地上哼笑,“给你这个跑调的主唱唱我编的歌,我怕我自己吐血三升暴毙。” “谁唱歌跑调?”李嘉佑上前对着他,面目狰狞。 许君言看着他不说话:(???????) jessica挺佩服这人,这是哪里出来的公子哥,被娇生惯养成这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傻逼样。 第80章 一看就没经过社会的毒打,jessica轻蔑地看着他,抱着手臂,冷声说:“你现在站起来排练,要不就叫经纪人过来,不能跳就别跳了,外面的人有点是顶替你的位置。” 许君言没有感情捧读:“我好怕怕哦。” jessica耐心用光,深吸一口气,摘下耳麦啪地摔在地上,“这人我教不了,你们自己排吧。” 众人脸色微变,这可是彗星花重金请来的指导老师,听说还是高层的亲戚,宋哥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今天就这么给得罪了,那以后没有好果子吃了。 jessica摔门而去,元宁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李嘉佑怒声呵斥:“ak你是没事找事吗?知道这个团舞对我们多重要?!你到底在想什么?要是节目上不了损失你来赔?” 许君言躺够了,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一米八九的身高站起来比李嘉佑高半个头,李嘉佑下意识后退两步,许君言根本不在乎,“笑话,是他不想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你要不是这个态度怎么会把老师惹生气?你给我去道歉!”李嘉佑指着门外说。 “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许君言摆出一副小流氓的模样,“我只是不会跳舞而已,他没耐心自己走了,你们不都看见了么。” “你明明……”李嘉佑一股火气直奔胸口,刚要破口大骂,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制止住了他。 宇凡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李嘉佑表情缓和下来,随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好,你别太猖狂,走着瞧啊,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哦。”许君言捞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掏出口香糖吧唧吧唧地吃上了,“还练么?” “老师都没有怎么练?!你自己练吧!”李嘉佑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宇凡饶有兴趣打量他一眼,跟在队长身后。 何新延犹豫几秒,也跟着队长走了。一时间练舞室只剩下许君言一个人。 但那又怎么样啊,王总是孤独的。 许君言终于摆脱了那聒噪拼接的三流丑歌,耳朵终于得到了安息,神经得到了放松,灵魂也回归了主位。 许君言翻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继续编自己写到一半的歌,轻声哼哼起来。 等到中午,许君言给何新延发了个微信约饭,何新延没回。 他撇撇嘴,不回就不回,谁稀罕。 回头就把郑嘉仪摇出来了,郑嘉仪带他奢侈了一把,来到了南林市最有逼格的露天西餐馆。 两个人落座,外面高楼林立,南林市的繁华尽入眼底。 精致的西餐摆在桌上,许君言机械地吃着,依旧没什么胃口。 郑嘉仪跟他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你最近还吃那个药么。” “什么药?”许君言吃下一块鱼生,忽然想到了,“没吃。” 郑嘉仪挑挑眉,“病好啦?” “离开蓝宁就好了。” 郑嘉仪嗤笑,许君言捅了他一下,“笑个屁啊。” “没什么。”郑嘉仪放下筷子,无声地指指外面,许君言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栋印有普西集团logo的大楼上,电子屏幕上滚动着巨型的led画面。 男人站在讲台前一身西装革履,面带微笑地讲解着什么,背景是一系列的电子产品。 “看到了没。”郑嘉仪下巴点点那副超大的宣传广告。 “哦,蓝宁啊。”许君言说:“不就是上个电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郑嘉仪啧啧嘴,“那可是普西集团总部大楼,我家里的产业都没让我这么张扬过。何况他还是个私生子。” 郑嘉仪又指指彗星那栋楼,两栋楼隔着车水马龙,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不偏不倚,正对着。 郑嘉仪说:“这个宣传广告在大楼上滚动好几周了,你硬是没看见啊。” “没注意。”许君言说:“他那么爱出风头?” 郑嘉仪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蓝宁都开屏开成啥样了,这人还不开窍,就差趴着耳朵告诉许君言自己有多有钱了。 “周家没对蓝宁怎么样么?他不是私生子,他大哥能容下他?”许君言装作不经意地吐槽,咬了一块黄油面包。 “没有。”郑嘉仪说:“他现在阿,可谓是如日中天,听说周家的佛堂出了点事,加上最近的丑闻周振雄那老头子对大公子很不满,这段时间一直提携蓝宁呢。” 郑嘉仪喝了一口橘子汁,继续说:“这也算敲打敲打大公子吧,毕竟大公子那个金屋藏娇,弄的太不体面了。” 许君言说:“不会敲打完,就把蓝宁扔一边儿吧。” 郑嘉仪笑了一会儿,“言哥,你自己过成这样了,还担心他啊。” 许君言踢了他一脚,“我就随便问问,谁担心他了,不是你起的头么。” 郑嘉仪摸摸自己被踢疼的腿,识相地换了个话题,“好好好,我不起了好吧,你住的那个地方还习惯吗?要不住我这吧。我有好几套空房子。” “不用!老子住的好好的呢。”许君言说:“少可怜我,我用不着你可怜。” “那怎么能是可怜啊,言哥,你怎么这么好面子……” 两个人正聊着,露天餐厅的忽然被门开。 服侍生恭敬地站在门两边,而后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郑嘉仪嗯?了一声。 许君言瞳孔一缩,是蓝宁,前面的那个女人他不认识,保养的很好,但能看出有一些年纪。 两个人有说有笑,没注意到他们,朝着另一侧的位置走去。 蓝宁穿着一身深黑蕾丝西装,黑色的蕾丝揉杂银丝线,罩着整个裸露的后背。 大片裸露的□□的肌肤隐在黑丝下,约隐约现地,引人遐想的,半遮半露。 骚的没边。 许君言看着蓝宁微笑着拉开一把椅子,邀请女人落座。 女人冲他笑了笑,蓝宁微微俯身,柔顺的长发垂下,微笑着地对她询问着什么。 询问着什么?大概是,想吃点什么? 有没有不爱吃的?或者是爱不爱吃蒸河豚之类的…… 那股体贴劲,就像以前对他那样。 许君言有些烦躁,中央空调,还一口一个喜欢他呢,这不是对女人也那样。 这不是喜欢女人么。 穿的那么骚。 勾引人一套一套的。 郑嘉仪大嘴巴,忽然朝那边叫了一声,“蓝宁,你也在这?” 蓝宁给别人拉开椅子的姿势微微停顿,缓缓朝这边看过来。 ----------------------- 作者有话说: 今日小剧场: 蓝宁宁:孔雀开屏 许言言:装什么? 蓝宁宁:我再开 许言言: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么,谁没富过啊。 蓝宁宁:整个南林市市中心都是我的宣传广告。 许君言:装货。 蓝宁宁:你脑子跟腰果一样大。 许君言:你骂我,塞壬大王诅咒你不举。 蓝宁宁→我特么没招了,带鱼殉情[比心] 第59章 烧货 许君言觉得, 自己有时候挺窝囊的。 在郑嘉仪出声的一瞬间,他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迅速地钻到了桌子底下。 真男人就应该正面对抗, 可惜蓝宁他不是真男人, 他是个变态。 许君言承认, 他有点害怕。 怕蓝宁那嘴一张就要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蓝宁俯身跟女人说了几句后,直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桌子底下视线有限, 许君言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听到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他知道蓝宁这疯子走过来了。 不一会儿一双黑的发亮的皮鞋停在了桌子前。 许君言转过头不想面对, 只想这人快点走。 蓝宁视线落在陶瓷金纹的精致餐碟上。 咬了一口的黄油面包安静地躺在碟子里,周围还残留着一点碎屑,问:“一个人来的么?” 郑嘉仪挠挠头, 顺着蓝宁的目光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 硬着头皮说:“是是是。我一个人。” “最近郑叔叔的身体怎么样。”蓝宁移开视线,冲郑嘉仪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不错, 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听说你要在珈蓝美术馆举行画展了, 恭喜你。” 蓝宁说着, 长腿迈开半步,皮鞋鞋尖蹭到蓝白相间的运动鞋,轻轻点了两下鞋身。 许君言,像被踩到鱼鳍的鱼一样,迅速无声挪动两步,远离皮鞋。 “谢谢,到时候一定来看啊。”郑嘉仪笑的满面春风。 “一定来。” 蓝宁说完, 拿起碟子上的黄油面包放在嘴里,“再见。” 第81章 “好。”郑嘉仪应声。 蓝宁点点头,转身朝着女人过去。 “温会长, 刚瞧见熟人,让您久等了。”蓝宁带着得体的微笑。 “哪里,今天是我请客,让你百忙之中出来,就别跟我客气啦。” “您太客气了,能跟您一起共进午餐是我的荣幸。”蓝宁笑着,缓缓落座。 旁边的小提琴手拉着悠扬的曲调。 舒缓的音乐流淌着,两个人的交谈甚是欢乐。 等人彻底走了,郑嘉仪撩起餐桌下的绸布,许君言从桌子底抬头,“他们什么时候走?” “估计不走了。”郑嘉仪偷偷说:“正在点菜,但刚才蓝宁应该看出你藏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 “他把你咬过的黄油面包吃了。” “操。”许君言咬了咬唇,浅色的痣被咬的发白,脸涨的粉红。 “你还是出来吧,言哥。”郑嘉仪说。 远处传来两个人的欢笑声,揉杂着音乐,灌在许君言耳朵里。 许君言蹲在桌子底下,心里愤恨,“这不是对女人也那么体贴吗?还假惺惺的纠缠我!” 郑嘉仪挑挑眉,“言哥,既然是假惺惺的,那你躲着他干什么呀。” “我没躲!我系个鞋带!”许君言无能小怒了一下,撩开布料,餐桌底下太小,他有些笨拙地爬出来,坐回椅子上。 郑嘉仪半笑不笑,“你头发都炸起来了。” 许君言抬手胡乱抓了两把头发,余光中与蓝宁眼神交汇了一瞬。 蓝宁只看了他那么半秒,慢条斯理地移开视线,为面前的女士十分绅士体贴地倒了一点葡萄酒。 许君言脸色沉下来。 原来是真爱啊,都不背着他了。 都在他面前秀上了。 喜欢女人还来招惹他干什么? 还口口声声喜欢他,爱他,跟他一起死! 什么没你我活不了,什么我爱你。 他妈的笑话。 哗啦——— 一声碗碟碰撞声响起。 郑嘉仪吓了一跳,许君言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郑嘉仪紧随其后,叫着他,“哎,言哥,言哥!你干什么去?等等我!” 露天餐厅不大,蓝宁视线转移了一瞬,缓缓地勾起嘴角。 女人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小宁,认识啊。” “他是我男朋友。”蓝宁下巴点点刚才摔门而出的鱼,说:“所以您别给我牵线了。” “小宁你喜欢男孩子啊。”温婷笑道:“我的大儿子也跟你一样,但我是个开明的女人,孩子的另一半是个男孩,也很不错。” 蓝宁笑而不语。 “你没看上我给你牵的姻缘,那要不要把我儿子介绍给你。”温婷打趣道:“年纪小的男孩思想跳跃没定性,我儿子比还你大五岁嘞,知书达礼比我还会疼人。” “您别开玩笑了。”蓝宁也笑,“我们正在热恋期,他有点小脾气倒也是情趣。” “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许君言一路暴走,郑嘉仪一路小跑才跟上人。 许君言一路吭哧吭哧走到停车场,低着头闷不声地站在车前。 忽然对着车轱辘抬脚就要踹,郑嘉仪冲上前抱住了他,“哥,哥哥,这是我新买的车啊,你想踹,踹旁边那辆,那辆便宜。” “他在耍我。”许君言攥紧拳头,白皙的额头上浮起淡青色的脉路。 “谁啊。”郑嘉仪想了想,忽然开窍了,“蓝宁?其实那个女人也不一定是蓝宁的相好的,你看她年纪也挺大的,说不定是亲戚。” “我不想知道,跟我没关系!”许君言甩开他,“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 许君言说完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室里,低头划拉着手机,点的砰砰响。 正在这时,沉寂已久的蓝宁蹦出一条微信消息:这么快就走了? 许君言抬手就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 作者有话说:鱼是个恋爱笨蛋,小时候喜欢人只会跟在屁股后,吓的女孩子哇哇哭。 长大后见到老婆掏出来跟他一样大,吓的他兵荒马乱,化身大鲫子鱼berber乱蹦[彩虹屁] 第60章 设局。 彗星办公区, 经纪人办公室。 “宋真,你签的那个叫许什么言的,究竟是个什么来头?”jessica单手叉腰, 敲敲桌子, 满脸不悦, “他现在连我这个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宋真往老板椅子后一躺,悠哉悠哉地说:“就美国一普通家庭, 父亲是农民, 母亲是家庭主妇, 他是孤儿院认领的,没多大背景。” “没背景?”jessica冷笑一声,“没背景一个小艺人都要上房揭瓦了?你是干什么吃的啊, 宋真, 你管不了他?让他在彗星称王称霸了是不是啊?” “哎呀,你别急啊。”宋真笑着说:“本来我也想灭灭他那威风劲, 可这不有人相中他了么, 就让他得意一阵子吧。” jessica神色一顿, “谁啊?” “林导。”宋真看向办公室里另外的几个人,“今天晚上的酒局就看你们了。” 李嘉佑说:“他要是不去呢。” “会去的,他最近缺钱。”宇凡微微一笑,搂住何新延的脖子亲密地说:“你跟他关系好,你跟他说去,他肯定会去。” “我……”何新延低下头,闭了闭眼, 声若蚊蝇,“我不想说。” “不想说?你不是做过一次么,忘了你的好朋友艾米?”宇凡拍拍他的肩膀, “做好了宋哥说不定答应你提前解约,是不是宋哥?” “新延,ak要是不配合,”宋真顿了顿,“要不你陪林导喝也行,林导一开始赏识的也是你,他应该不介意换人。” 何新延神色一紧,深深低下头,攥紧拳头没再说话。 一直没说话的元宁哼笑两声,“那小子透着一股狠劲,你们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得罪了林导。” 宋真皱起眉,“元宁,你他妈少乌鸦嘴,到时候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几个人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男人声线清冽,透着一点沉闷,“啊,是你啊,你叫什么来着?” 走廊里,林姝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笑道:“林姝,双木林,女朱姝,也可以叫我ada。” “ada,中午好。”许君言心情不大美丽,随口说,“找我有事么。” 两个人没说两句。 办公室门开了,李嘉佑几个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从里面挤出来。 林姝见到宋真脸色一变,把包里叠好衣服交给许君言,“谢谢你的衣服。” 之后就匆匆走了。 许君言拿着衣服,也懒得搭理人,继续往前走,李嘉佑给何新延使了个眼色,把他推了上去。 何新延踉跄几步,撞到许君言后背。 许君言啧了一声,没好气道:“看点路啊!” “对不起。”何新延连忙稳住身形,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许君言插着兜,一脸不爽:“我现在很烦,别在我面前晃悠。” 何新延喉结滚动两下,试探着说:“晚上有个酒局,需要团员们都参加。” “什么酒局啊?” “西瓜电台娱乐快车的导演做东,说是给咱们做的一个接风宴,提前庆祝我们唱片大卖。” 何新延顿了顿,又说:“下周的娱乐快车我们是要上的,所以我们成员都得去……” “行吧,我知道了。”许君言不耐烦地摆摆手。 何新延没再说话,宇凡实时凑上来,“ak,一会儿下班有车接我们,别走啊,这可关系到我们上综艺顺利不顺利。” 宋真也迈着步子跟上来,说:“到了那里跟林导演多学习学习,你现在还年轻,以后发展……” “我知道了。不就一个饭局么罗里吧嗦真他妈烦!”许君言没好气地说。 宋真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咬着牙笑了笑,“行,ak,晚上我来接你。” 许君言皱起眉,大步往前走,手机摄像头里微弱光点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许君言准时打卡下班。 接他们的是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许君言上了车,回头一看,李嘉佑浓妆艳抹跟上来了。 这风骚样,跟蓝宁似的。 许君言看着就莫名生气,把头转到窗外,全程无语。 保姆车缓缓停在一家高级会所前。 华丽的会所楼顶矗立着丽水莲湖几个大字。 一楼是装修奢华的大厅,几个人走进专用电梯直达顶楼,服侍生领着他们走进长廊。 长廊上画着很多中世纪欧洲的果体油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男不女的,长着翅膀的,挂在墙上。 第82章 暖黄色灯光笼罩,把中世纪的荒诞和银乱展现的淋漓尽致,充斥着视觉冲击。 许君言草草看了两眼,不由皱起眉,这画画的比郑嘉仪画的还露,这是艺术还是变态啊。 服侍生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包间,宋真已经到场,正对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李嘉佑首先挤进来搔首弄姿,“宋哥,人都带齐了。” 宋真起身首先拉过许君言介绍,“快都坐下,林导,这是彗星新签约的艺人,叫ak。” 林正德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了一遍,十分满意地笑了笑,“不错,是个漂亮的男孩。” 许君言表情僵硬了一瞬,满脸不可思议,杏眼圆睁,手指指指自己,“说我呢?” 宋真扯了扯他低声训斥,“不说你还能说谁?还不跟林导演打招呼,你以后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哦,你好。”许君言敷衍地蹦出两个字,甩开他的手,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林正德倒不在意语气的傲慢,微笑着,油光满面,“ak,听说你美籍华裔,专门想回国发展的吗?” “是。”许君言不咸不淡地说。 “不错,今年多大了?毕业了没?”林正德迷缝着眼睛,色眯眯地盯着他。 趁着两个人一问一答,宋真陪着笑,看了宇凡一眼。 宇凡拿出一瓶高度数开封的酒,递给何新延。 宋真看完他们的互动,笑着说:“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先喝一杯吧,就当今天的开场了,小何,给ak倒一杯。” 何新延身体一抖,慢吞吞地站起身。 透明的酒液倒在水晶杯里。 哗啦啦地水声响着,许君言抱着手臂,目光放空地盯着面前的酒杯,此时他心里不爽程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一万。 他看得出来这个老登对他有恶心的想法。 从小到大虽然没有女人缘,但骚扰他的傻逼男倒是挺多。 他不可能不熟悉那藏不住的猥琐的眼神。 恶心死了。 令人作呕。 那个秃头老登再问一句,他就能把他剩下的毛拿打火机点了。 此时许君言只想快点喝完走人。 酒杯碰撞声响起。 许君言接过酒杯,跟着众人一饮而尽。 宋真笑了起来,何新延拿着筷子微微发抖。 林正德看向许君言的目光越发肆意。 途中许君言几次想走,何新延都把他劝了下来,还一个劲的给他倒酒,酒过三巡。 许君言眯起眼睛,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周围的声音也变得嘈杂模糊不清。 他不得不支撑着头,稳住摇晃的身形。 成员们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宋真跟林正德耳语几句,林正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许君言抬起头,看向四周。 四周的视野晃动着,隐隐约约的听到刺耳的讥笑声。 谁在笑什么?许君言皱起眉,眯着眼睛发现是那个老秃头在不怀好意冲他笑。 不对。 这不对劲。 他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得回家了。 许君言站起身,脚下却像踩着海绵,双手撑着桌子晃悠着身体,艰难地转身,朝着扭曲变形的门口迈步。 一只手拉住了他,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带着得意的讥笑,“ak,酒还没喝完,去哪里啊?” “滚!”许君言转身用尽全力挥起重拳,打在那人的脸,紧接着自己身体失去控制,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宇凡后退两步,呸地吐出一口血,“操,都喝成这样了,力气还挺大。” 宋真等他挣扎不动了,才上去拍拍他的脸,笑着,“你再牛逼啊,ak。” 许君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手脚都不听使唤,整个人像踩在云端上漂浮,没有一点力气。 “呦,这酒量也不行啊,倒也省事了。”宋真嗤笑,“好好享受吧,ak。” 宋真说完,宇凡上前,二人架着许君言,把他拖着一路出了酒店门口,塞进了那辆加长林肯车。 林正德面带微笑冲他们挥挥手,漆黑的保姆车在黑夜中扬长而去。 何新延回过神般猛地冲上去,元宁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管的了吗?而且现在管,有点晚吧。” ----------------------- 作者有话说:来了。日更有点累……我还有点卡文…… 第61章 入局 漆黑的林肯从酒店门口开出, 涌入车流,外面的暴雨倾盆而至。 车内灯光朦胧。 许君言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林正德索性关了手机。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 年轻的男人睡的正熟。 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下, 漂亮的惊人。 司机有些心猿意马。 但有这心思的不止他一个, 林正德把手机扔到一边,伸手触碰着柔软脸, 皮肤像陶瓷一样, 光滑细腻, 他吞吞口水,催促道:“开快点,还没到公寓?” 司机又朝后面瞧了一眼, “快了, 马上到了,雨下的大, 影响路况。” “房间都安排好了。”副驾驶的保镖说:“林导, 就等着您过去。” 林正德兴奋的摩拳擦掌, 按捺不住俯身凑过去想一亲芳泽,靠近的一瞬间,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突兀的铃声在寂静的车内响着。 林正德满脸烦躁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也没看接了电话,“是谁啊?” 手机里面传出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 “靠右停车,现在。” 林正德纳闷:“你是什么人?” 没等他疑惑完,听筒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神经病。”林正德骂了一句, 看了眼电话号码,上面写着陌生来电。 司机打了圆场说:“可能是打错……” 咚! 随着一声闷响,车内忽然剧烈晃动。 加长林肯身后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一抹鬼魅的黑影跟在林肯车后, 林正德稳住身形,惊声,“怎么回事?” 保镖和保镖默契往后一看,一辆奥迪紧随其后,带着破碎的车灯,紧接着迅速变道,消失在车后。 “不好!”司机以前玩过赛车,顿感大事不妙,大叫一声,猛地往右打方向盘。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漆黑的车身犹如一把离弦的箭,迅速超车,右转,对着车头狠狠的撞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黑色的加长林肯被逼停在右侧路边,滑行到绿化带上,车头被奥迪车撞的凹陷进一个大坑。 车里的人脸上血色尽褪,司机握紧方向盘大骂了一声。 林正德面容扭曲,“下去看!是谁他妈敢撞我的车!” 保镖和司机闻声打开车门,气冲冲地下车。 大雨倾盆而至。 奥迪车车门打开,那人身量很高,黑色的大衣在暴雨中淋湿,他打开后备箱,掏出一节弯折的曲棍球杆。 保镖和司机两个人还没张口,那人如同鬼影一般猛地冲了过来。 深黑色的球棍挥起。 血液混合着雨水,蜿蜒着汇聚在一块。 漆黑的魅影在雨中漫步。 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透过雨幕降临。 车内隔音效果极佳,林正德在车内等了一会儿,又抬手摸了把即将享用的美餐,忽然察觉到一股视线,他匆忙地抬头。 一道白色的闪电落下,照亮了车内,也照亮了窗外一张苍白的脸。 那张脸正对着他。 闷雷接踵而至。 他举起了手中的球杆。 砰————— 玻璃瞬间碎裂。 紧接着一下两下,直到最后一下,车窗玻璃彻底破碎。 修长的手按开车门锁,咔哒一声,开了车门。 林正德连连后退,想打开车门,车门被绿化带的树挡住根本推不开。 他急促的喘息着,推到车内最里面。 男人手握着球杆,上面沾着刺眼的红。 长发贴在脸上,双目赤红如同罗刹恶鬼。 林正德紧靠车门,把身边的人踹到他面前当盾牌,惊声道:“你要干什么?!” 男人视线下落,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 许君言被那一脚弄醒,视线之中是无边的雨幕和站在雨中的男人。 他混沌的大脑转不动,嘴唇动了动,本能地叫出人名,“蓝,蓝宁。” 林正德掏出手机,手哆嗦的不像样,颤抖着打着电话,闻言一顿,看向车外的人,蓝宁?! 周家新出来黑马,那个周家二少爷蓝宁?! 第83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跟他作对?! 许君言踉跄着起来,下车走向他,雨水扑面而来,他身体往下滑了一下。 一只手把他抱起来,拖出车里,抵在车上。 “站好。”男人冷声说。 冰冷的雨打在身上,许君言眨了眨眼,靠着车前,一副醉态,梗着脖子抬着脸,还一脸不服气,“你凭……” “嘘。” 蓝宁狠狠亲了他一下唇。 深色的痣被亲的殷红。 “站好等我。” “啥。”许君言打了个酒嗝,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干了什么,有些懵转过头看着他,嘀咕,“我好冷啊。” 森然的冷意席卷四周,蓝宁打开车门,把人拖拽出来。 许君言头晕目眩,不由眯起眼睛,忽然看见了蓝宁手里那些一节沾着血的球棍。 林正德笨拙的身体扭动着,被单手拖下车。 紧接着一声声尖锐的惨叫响彻周围。 许君言双眼微睁,看着那节胳膊被软绵绵地垂了下去,然后是另一节,在然后是腿,另一条腿。 球棍挥起又落下。 林正德惨叫声夹杂着雷声响彻四周:“救命啊,饶命!!!饶了我!我有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钱!!!我名下有房产!!!要什么我都给你!!!救命啊!!” 蓝宁嗤笑一声,“钱?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今天我饶你命可以,但你动了我的人,有样东西得留下来。” 说完踢开他弯折的腿,冲着中间,手起棍落。 砰! 高尔夫球杆挥起,纯白的球飞到操场外面。 落地窗上印出飞鸟的倒影。 别墅外的小型高尔夫球场,蓝宁打完一球,收起球杆,躺回椅子上。 藤椅摇晃,旁边的管家冲泡好了红茶,端了过来。 陈叔脚步匆匆赶到,蓝宁搅和着汤匙,红茶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一派悠然自得。 “人现在还在抢救。”陈叔说:“别的不谈,以后怕是没有生育能力了。” 蓝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陈叔,好笑似的,“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要那生育能力干什么?配种么。” 陈叔表情僵硬了一瞬,“是,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带到话了,就是林正德跟老爷关系不浅,您可能……” “我父亲?”蓝宁放下茶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上的浮灰,“我父亲他老了,陈叔叔,在动物世界里,一个狮群往往只需要一头雄狮,一头年轻的雄狮。” 陈叔沉默不语。 落地窗里的大床上,被子动了动,里面的人幽幽转醒,蓝宁摘下墨镜扔在桌上,径直走进屋子里。 许君言顶着一头鸟窝醒过来,首先看到了一处华丽的房顶。 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的家,但想起自己已经死了五年,瞬间就被拉回了现实。 紧接着昨天的记忆翻涌上来,截止到他被灌醉后摔倒在地上。 浅色的瞳孔紧缩,他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换掉了,他心里一阵狂跳,拉起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身上啥也没有,也没有奇怪的感觉。 房门响动,许君言抬头,看见进来的人莫名安心了几分。 蓝宁一路被注视着走过来,他拿起桌上的湿毛巾递给他,露出一副温柔的模样,“感觉怎么样?” 许君言看着他不语,还处在懵逼的阶段。 看他不接,蓝宁拿起他的一只手擦着,“我帮你换的衣服。” “你给我换的?”许君言反手抓紧他,“昨天我做什么了?不对,他们,那个秃头,对我做什么了?!” “你喝醉了上了林正德的车。”蓝宁细致地擦着每一寸肌肤,慢慢抬头,一双细长的狐狸眼透着些悲凉,“言言,我听你的经纪人说……你昨天是要跟林正德去开房,是真的么?” “什么?!一派胡言!!!!”许君言猛地大吼,“我开什么房?!是他们给我设的局!” “设局?” “是宋真!那个狗东西宋真!!!”许君言五官扭曲,“他们骗我去饭局,把我灌醉了!然后把我弄上那个秃头的车!” 许君言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些人剁碎了扔进粪坑,“他们联合起来算计我!妈的!!!我要弄死他们!!!” 他气的七窍生烟,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阵强烈的眩晕席卷大脑,许君言四肢忽然不听使唤,脚还没着地就跌了下来。 蓝宁伸手接住他的身体,温声说:“先别急,你喝的酒度数太高了,先休息好了再说。” 许君言头一阵针扎似的疼,他不得不捂着头,怒火四溢,“妈的,敢算计我!死秃头,还有宋真,我他妈的跟你们没完!” 蓝宁安抚似的拍拍他后背,“消消气,先休息休息。” 许君言并不能消气,咬紧后槽牙,双手抓紧他的手臂。 柔软的西装带着几缕发丝被攥的皱在一起,白皙的手指上都是浮起的青色脉络。 两个人距离很近,许君言盯着他目眦欲裂,“昨天发生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蓝宁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 许君言皮肤很白,皮肤下的血管很浅,发起怒来,透过白白的皮肤,青色的血管很是明显,“说啊!” 蓝宁抿了抿唇,“昨天,我看见你坐在林正德的车上。” 许君言神色一顿。 蓝宁轻轻叹息,微微倾身,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透着脆弱,“还好,我及时把你带回来了,不然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蓝宁整个人透着无助,像一根轻飘飘的芦苇,柔软的发丝碰着他的下巴和脖颈,许君言内心狠狠一颤,他此时觉得自己不是很可怜,反而蓝宁那担心他的样子让他觉得可怜又心疼,许君言一时语塞,声音也低了下来,“到底什么回事啊……” “说起来很巧。”蓝宁垫着他的肩膀,轻声说:“我昨天下班不小心撞上了那辆车,沟通赔偿问题的时候,偶然间看见一个人很像你,坐在车里似乎睡着了,我就多问了两句,这才发现是你,你喝了很多酒,林正德又不放你走,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你带回来……” 蓝宁说着,一阵哽咽。 许君言内心狠狠一颤,垂下的手抬起主动拦住了蓝宁的后背,一阵动容,“谢谢你。” 要不是因为蓝宁,他说不定就被那秃头猥亵了。 蓝宁吸吸鼻子,“你真的没有因为你的星途去跟林……” “我怎么可能啊,”许君言打断他,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擦着他的眼泪,“你别哭啊,我没有,我被他们坑了,我才不会做那么恶心的事!” “可我真的担心你。”晶莹的泪珠落在脸颊,蓝宁看着他,哭的我见犹怜,“那你依靠依靠我吧。” 透明的泪珠随着眼角滑落,蓝宁蹭着他的手说:“别再推开我,我不想你受那么多委屈,跟我回家吧,别在外面吃苦了。” 许君言一时语塞,缓缓低下头,说:“我,我跟你回去,我接受你的一切付出,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爱人。”蓝宁说:“如果你不接受,我可以追你。” 许君言笑了一下,收回手,“你爱人挺多的,昨天还跟女人一起吃饭,现在就爱人了。” “你在吃醋吗?”蓝宁轻声询问。 “我没有。”许君言深吸一口气,“你喜欢女人,我也喜欢女人,这很正常。” 许君言说:“你对我好我知道,我也承认我对你有一些感觉,但不能因为这个就跟你回家,或者当你的什么爱人。” 蓝宁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失算了,昨天的事要是能未卜先知,他早就跟温庭筠保持距离了,可惜他知道的太晚,遇见言言又太巧。 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他下错一子推倒重来。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温情瞬间瓦解,许君言又树立起厚厚的城墙。 真他妈命运弄人。 不过也没有太超出意料。 蓝宁的手缓缓搭在许君言肩膀上,柔声说:“我从来只喜欢你一个,那些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在意,让你多关注我一点而已,你总是推开我,我也很难过。” 许君言低下头,他承认他对蓝宁心动了,尤其是现在。 蓝宁救了他,对他好,担心他,为他着想,他很心动。 但是那不能代表那是真的爱,他总觉得那不是真的爱。 真的爱应该是一目了然,轰轰烈烈。 第84章 而不是透着迷雾,让他犹豫不决。 那也可能是亲情,友情,甚至于同情。 更何况他心里有一层隔阂。 男人之间的情爱,总让他不能接受,也不能被世俗接受。 “我不知道。”许君言休息好了,推开他,蹭地下床,“我要想想。” 只留下蓝宁弯着腰,他勾起唇角,“我会等你的。” 许君言身形一顿,胡乱道:“你别等我,我什么也没答应,我,我还是喜欢女人。” “是吗。”蓝宁感叹,“好无情。” 许君言低头走的飞快,咚的一声撞到雕花木门,然后面无表情的一脸严肃地推开门逃窜。 ----------------------- 作者有话说:蓝宁胡说八道一套一套的。 鱼大王被蒙的一愣一愣的hhhhhhh。 第62章 吃我一鱼叉 早上十点。 早上十点。 彗星传媒。 宋真正在跟新升职的小秘书调情, 办公室门猛地被推开。 小秘书坐在他腿上,笑着亲了宋真一口,这才挑衅似的看向来人。 李嘉佑神色一紧, 但也顾不及这些, 上前焦急地询问:“ak回来了么。” 宋真抱着小秘书, 笑着捏捏小秘书的鼻子,“ak这几天都不会来了, 在温柔乡里沉醉呢。” 李嘉佑一脸土色, 额头上都是冷汗, “今天何新延也没来,我打他电话也不接。” “迟到了扣他绩效啊。”宋真心情颇好。 李嘉佑一把推开宋真身上的小秘书,说, “我早上收到了这个。” 他举起手机。 宋真看过去, 手机里何新延的微信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何新延抱着头被人踩在地上,蜷缩着看向镜头。 除此之外一句话也没有。 “怎么回事?”宋真正色, 接过手机, 又看了一眼。 “何新延微信一小时前发给我的。”李嘉佑说:“我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 他很可能被这个人给控制住,或者被打了。” “是不是恶作剧啊?”宋真抬起头,“有人控制他给你发消息干什么?不应该给他父母吗?” 李嘉佑顿时呼吸不畅,“你没看出来这个人是谁吗?” “是谁?”图片上只露出了一条腿。 李嘉佑二指放大图片,图片聚焦在那个踩在何新延身上的迪奥联名款aj。 宋真忽然觉得一阵眼熟,顿时心里泛起丝丝凉意。 李嘉佑抿了抿唇说:“这个鞋在咱们公司只有ak在穿,图片上的裤子是他昨天喝酒穿的那件黑色运动裤。” 李嘉佑追求时尚, 喜欢买大牌,哪家出了什么爆款新款他都是第一时间关注和抢购。 ak每天都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鞋子在他眼前晃,他自然印象深刻。 宋真猛地推开身上的人, 拨打了林正德的手机。 手机忙音响了十几声后。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在播……】 机械的女声响起,与此同时办公室大门被推开。 宋真手机缓缓放下,李嘉佑大惊失色跑到了宋真的后面。 来人双手插兜,关上门,慢慢地走了进来,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宋真,早上好啊。” 小秘书还没看清楚形式,面带微笑甜甜出声跟人打招呼,“宋哥,好俊的弟弟,是公司的艺人么~” 宋真脸色十分难看,“你怎么来的?林导呢,你把林导怎么了?” 许君言走到办公桌前,勾了把椅子靠着,“我不想把他怎么了,我想把你怎么了。” “你把我怎么了?你个小白脸想把我怎么样?”宋真呵呵一笑,“林导最好没有事,要是出了事,你以后别想在南林市混!” “真的假的啊。”许君言起身,拿起办公室的茶杯,猛地朝李嘉佑砸去,小秘书顿时发出一阵尖锐叫声。 茶杯碎片迸溅,李嘉佑捂住了头,满脸惊骇。 许君言张开手,扔了碎掉的茶杯渣子,说:“我今天能来,就不怕以后!” 说着挥起拳头朝宋真抡了过去。 挥拳快如闪电,肉眼几乎捕捉不到,宋真心里一惊,迅速闪躲,拳头擦过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宋真神色一紧,这是练家子。 他十年前当过雇佣兵,懂得自由搏击术,他双臂上抬护住自己脆弱的头部,一路躲闪着,找机会反击。 许君言练的是泰拳,跟他性格一样讲究利落和快准狠。 趁着宋真格挡他刺拳的空挡,抬腿侧踢向他的腰腹。 宋真被这一下踢的五脏六腑扭曲起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席卷全身,他不由踉跄两步。 许君言趁机一拳打在他的右脸,宋真嘴里顿时飞出两颗牙。 应声倒地。 之后许君言抬脚就踹,毫无章法,完全发泄似的,连踢带骂:“我忍你很久了,你个狗玩意!!!让你知道知道你爹我是不是好惹的!!!敢拿老子去陪酒!你他妈的活腻了?!老子是来唱歌的,不他妈是来卖的!!你妈的!!!” 李嘉佑被吓的手脚发软,攒够了力气连滚带爬地往出跑。 小秘书早就跑出去报信,许君言打完宋真,把李嘉佑扯回来揍了好几拳。 五个人都雨露均沾后,许君言打完收工。 公司里聚集了人群,但没有人敢上前,纷纷忌惮的后退,让出了一条路。 尖锐的警笛声隐约响起,几辆警车停在公司门外。 许君言刚一出门,被一群警察按在地上。 警察局调解室。 警察听完不可思议地皱起眉,“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揍了他们五个人?” “是。”许君言说:“他们把我灌醉了,让我给别人陪酒。” “可你也没陪吧。”警察说:“据宋真所说,你是出于自愿的。” “□□未遂叫没□□动机?杀人未遂就代表没有犯罪?”许君言往后一靠,说:“那我说是陪他们练拳击,没把他们打死,他们是自愿的,那是不是我们也算正常切磋啊。” 警察顿了顿,“有道理,你们的口供都有一定存疑。” 许君言翻了个白眼。 宋真听完捂着肿胀的脸大叫,“是他伤人在先!你们这些警察干什么吃的!看看我的伤!看看我的艺人!这是切磋?” 警察皱起眉,“肃静!现在是调解流程!不要吵闹!!” “我不同意调解!”宋真冲警察吼完,指着许君言:“我不同意和解,你就等着坐牢吧,还有违约赔偿和赔偿我个人还有公司的一切经济损失,你要赔500万,不,1000万!我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许君言抱着手臂,“吓唬谁呢?违约金就特么50万,你他妈以为我是傻子?” “你忘了合同上写的什么?!”宋真推了旁边的律师一把,律师赶紧拿出合同念:“艺人如有违法犯罪言行,影响到公司,公司有权利追究赔偿。” 宋真笑了笑,露出两颗黑洞洞的缺口,“我想要你赔多少,你就得赔多少!” “去你妈的合同!你他妈臭肥猪!”许君言面目狰狞,爆冲上去,几个警察赶紧按住他,“冷静!坐下!” 宋真指着他大骂,“跟我玩!我他妈玩死你,你个烂货!你怎么没被玩……” “咚!”许君言抄起一个烟灰缸砸在宋真额头。 宋真闷叫一声,许君言挣扎着就要冲上去,“你给我去死!!!!” 两三个警察一起死死的按住他,才把他按下来。 李队长头一回见着脾气这么暴躁的,而且这刺头爆冲前都没有预兆,猛地的就变脸。 这还挺吓人。 李队长没感叹完。 几个人一下子没按住,许君言抬手就把面前的桌子掀了。 宋真被几个警察带走去医院。 李队长一拍大腿,“行了,你麻烦大了,大明星。” 许君言被按在椅子上,又加了一层脚拷,李队说:“这回你不是切磋了,你是当警察的面行凶。” “是他先骂的我!他不是说了么,他设的局让我被潜规则!”许君言怒声说。 李队叹了口气,“你冷静冷静吧,等你家人给你取保候审。” 审讯室门关闭。 “他家里亲属呢?”李队长出了门,对同审讯的小刘说。 小刘皱起眉,“父母都在国外,不过有紧急联系人。 “那就联系着。”李队说:“这事儿,难办啊。” 彗星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韩鑫成坐在老板椅上,抽着烟说:“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宋真,你名下的艺人都不经过筛选?” 宋真捂着缠着纱布的头,恨声说:“是我要签的么,是颜总亲自签的艺人,非要归到我名下,我有意多驯一阵子,颜总非要拿他出来公关我有什么办法?现在他出事第一时间也是我挨打,是我错了?” 第85章 颜霞脸色不善,“艺人失职就是你经纪人的责任,不好好管教,反而指责上级决策?” “行了。”提起林导,韩鑫成态度软了下来,他点点烟灰,“不就是个小刺头么,在合同上做做文章,让他吃点苦头。” “只吃苦头怎么够,韩总。”李嘉佑手缠着纱布,鼻青脸肿,眼底闪过一丝恶毒:“他敢在彗星里撒野明目张胆的打人,明显没把您放在眼里,您就这样放过他吗?” 同样鼻青脸肿的宇凡咬牙说:“韩总,嘉佑说的对,不能这样放过他。” 元宁和何新延要好一些,脸上没伤,只是被踢了几脚,元宁冷笑,“我就说你们别动他,他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宋真正满肚子火没处用,闻声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别他妈找抽!” 元宁脸上浮起一个红印,站在一边笑了笑,何新延转过头看向外面没吱声。 “行了,林导那边有消息没?”韩鑫成问。 颜霞说:“说是在忙。” “没得罪林导算是好的,这件事快点结束,把ak处理掉,过阵子彗星就变天了。” 宋真抬头微微疑惑,“变天?” 韩鑫成按灭了烟,“大少爷撤股,彗星以后就是周二少爷大股东了。” “趁着这位新官没上任,迅速解决!别让他看到咱们彗星管不了艺人。” 宋真说:“放心吧,违约和斗殴,这两个把柄在手,我不仅要抽干他的血,我还要吃他的肉。” 第63章 天价赔偿 梦想会破灭的。 梦想会破灭的。 人生是操蛋的。 郑嘉仪赶过来的时候, 许君言手上脚上戴着镣铐,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身后两个辅警重兵把守。 而他本人垂着头正在哗啦哗啦地玩着手铐。 因其本人蔑视公务人员在警察局袭击受害者,被关了七天禁闭。 第八天才允许探视。 郑嘉仪得到这边的信儿, 连忙带着两个律师赶过来, 叫了一声言哥。 许君言下巴胡子拉碴的, 头发乱的像鸟窝,闻声抬头, 有气无力道:“终于来了。” “我去, 圣诞老人!”郑嘉仪惊声评价, 这头发是白的也算了,冒出的胡茬也是银白的,就差配个驼鹿年三十爬烟囱去了。 圣诞老人皱起眉, “说啥呢?” “没啥。”郑嘉仪咳嗽一声, 赶紧回归正题,“我找了律师, 也联系了对家, 他们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 调解室就进来一行人。 李队跟着那群人走进来,许君言看到领头那人,顿时翻了个白眼。 宋真脸上消肿了,带着一行律师大步走过来,落座。 两伙人见面,谁也没开口,气氛冷到了零点。 李队咳嗽一声, 当了中间和事佬,“今天调解的主要内容是关于赔偿受害人经济损失问题,我们先以民事纠纷为主, 如有不合理的地方再做讨论。” 毕竟对方伤的不是很重,最重的也就打出了两颗牙,还是假牙。 宋真早就做足了准备,抬手接过律师递给他的厚重的资料说:“还是那句话,赔偿坐牢一个都不能少。” 李队长叹口气,问郑嘉仪,“你们什么想法啊。” 许君言抱着手臂,“我解约彗星,我赔钱,按照合同上说的50万违约金,医药费我出,就这么简单。” “医药费?”宋真冷笑道:“你赔的不只是医药费,还有我和其他艺人的误工费,以及停止商演活动的一切损失。” 宋真旁边的律师甩出一叠厚厚的文件过来,高声说:“这是受害者的伤残鉴定,两个轻伤,三个微重伤,还有我当事人牙齿被打脱落,我们有权利追究刑事责任。” “还有,公司有合理理由索赔50万合同违约金、医药费、艺人务工赔偿金,艺人为公司的一线艺人,在受伤期间不能正常工作,造成的损失由被告全部承担,每人200万加上各项费用,一共10100万。” 律师说完,宋真抱着手臂肆意地笑着。 许君言睁大眼睛,怒声说:“你做梦呢。要我赔那么多,根本不可能!” 郑嘉仪找的律师拿起文件阅览,眉头越皱越紧。 他俯身冲郑嘉仪耳语几句。 郑嘉仪脸色变了变。 宋真呵呵笑了,“那就法庭见吧,要不你赔我睡一觉,我还能……” “你妈了个……” 许君言猛地站起来,又被按了回去,郑嘉仪脸色一沉说:“言哥,别冲动,你这次大概率是要吃亏了。” 许君言憋着一股气,说:“那怎么办?” 宋真得意地笑着,露出一口漏风的牙。 李队长看到那缺失的两个黑洞,忽然插了话:“也不能这么草率鉴定伤情,受害者飞出的那两颗是假牙。” 许君言闻言小脸一皱,“这有区别?” 郑嘉仪旁边的律师从资料上抬头,“有区别,伤情鉴定会判定为轻微伤。” 许君言:“哦,我说怎么没用多大力气就飞出去了。” 宋真闻言脸涨成猪肝色,怒声说:“你们一唱一和的说相声呢?”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他头上的伤是真的。”李队长说:“现在受害者不接受调解,你做好巨额赔偿的准备吧。” 许君言说:“那就打官司啊,谁怕谁。” 郑嘉仪说:“打官司的话,也是偏向他们,你这边证据不充份,而且当时签的合同有大问题。” 许君言皱起眉,“真的么?” 郑嘉仪雇佣的律师凑过来,低声说:“您签的合同上有一条例上写艺人因为个人影响公司利益,有权利追究罚款,他就有权利追究。” 许君言垂下眼,他知道这边证据确实不足,指控他们设计陷害自己,那也只能证明他喝多了上了林正德的车。 并不能说明林正德有什么别的行为。 也没有他们有设计陷害的证据。 郑嘉仪抓了把头发,叹口气,“这不是讹人么。” 律师说:“对方出具了艺人相关的娱乐商演活动和合同,证据链条充足,又有您使用暴力的监控视频证据的加持,我们的胜算很小。” 许君言锤了下桌子,瞪着宋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宋真得意地摇头晃脑,胜券在握,笑道:“ak,跟我斗你差远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啊,你他妈耍横之前没撒泼尿照照自己算什么东西?彗星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不是吗?”宋真说完,一个男声突兀地出现。 宋真闻声转过头,只见调解室门开着,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风衣,长发及腰,戴着深黑色墨镜,朝他们走了过来。 宋真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许君言顿时皱起眉,“你来干什么?!” 随行的警员冲李队耳语几句,李队长一脸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客气道:“你是犯罪嫌疑人的亲属啊,快请坐。” 许君言叫:“什么亲属,他不是我亲属!” 但犯罪嫌疑人人微言轻。 蓝宁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 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给许君言订制的铁椅子。 猛鱼配铁椅,倒是挺适合的。 许君言浑身刺挠,没好气地说:“看什么?” “看看你。”蓝宁带着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脸上,“胡子都没刮?” 许君言脸有点发烫,转过头,“忙着呢,哪有时间。” “忙什么呢。”蓝宁戴着墨镜,这才环顾四周,说:“这是怎么啦?哥,怎么被拷起来了?” 这好奇宝宝的语气,许君言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许君言没好气道:“我没事,少管闲事。” 郑嘉仪在旁边急的不行,“现在还没啥事呢?你都快进去了啊言哥。” 许君言低头玩着手铐。 郑嘉仪啧了一声,“言哥,现在是嘴硬的时候吗?现在不是小打小闹,你不能意气用事啊。” “好吧,我打了人。”许君言迅速坦白,抬手捂住了脸。 “哦~”蓝宁饶有兴趣,抬头看了宋真一眼,“是他么。” 宋真总觉得不对劲,不想跟他们废话,想快点走人,“别说了,法庭上见。” “看起来还好啊,打的不是很严重。”蓝宁托着下巴说:“这不是挺有精气神的么。” “我,”许君言有点不好意思,“我把他牙打飞两颗。” 宋真闻言一阵咬牙切齿。 “哦,好厉害,”蓝宁点点头。 郑嘉仪说:“但那个是假牙。也没事……” 宋真:“假牙也他妈是牙。” 第86章 蓝宁噗嗤一声笑出声。 许君言抬手给他一拳,“你笑个屁啊笑。” 蓝宁低下头肩膀颤抖,好一会儿才停,摆摆手,“没事。”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柔美的脸,擦擦眼角的被笑出的眼泪。 宋真看见那张脸一下子惊呆了,浑身血液逆流,直冲大脑,这张脸他见过,在普西集团大楼的宣传屏幕上,滚动了半个月之久的,那张脸。 这人不会就是…… 许君言忽然拉过蓝宁,在他耳边低语,“我不可能赔那个傻逼钱的,一会儿你带郑嘉仪走,我之后变成鱼后逃出去,知道吗?” 这阵子禁闭他已经规划好了路线,有信心能躲避监控跑出去。 两个人耳语离的很近,蓝宁拿着墨镜,转过头差点亲到他,“以后怎么办,你以后不进娱乐圈了?” 许君言低声:“进个屁,我不稀罕。” 蓝宁忍住了亲过去的欲望,歪着头,凑去趁他不注意,咬了他一口侧脸。 吧唧。 许君言傻了。 郑嘉仪傻了。 宋真也傻了。 调解室里的警员也傻了。 许君言推了他一把,狠狠擦自己的脸,“操,别特么玩了!你得狂犬病了你!” 脸蛋上印出一个浅浅的牙印。 蓝宁柔声说,“笨鱼,交给我处理吧,我不会让你赔钱的。” “不行!”许君言想站起来,被按回座位,只能拉住他的衣角,“你也不能赔!” 蓝宁忽然俯下身凑近他,“再抓我,我就亲你了。” 于是郑嘉仪又傻了。 律师们也傻了。 宋真傻了。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这两个人怎么当众调情。 真辣眼睛。 “啊啊啊啊啊!”许君言吓的拖着铁椅子后退,两个辅警硬是没按住他,地板摩擦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许君言生怕他真扑上来亲,破口大骂,“滚滚滚!你这个@#$$%^&!!,你脑子@#$$%^&,炒你大爷@#$$%^&……” 蓝宁不语,笑着起身,随后迈到宋真面前点点桌子,“宋经纪人,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真心里越发不安,他睁大眼睛,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僵尸般地走到门外。 刚出门外,宋真深深呼出一口气,“你……你是……” 啪!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扇过,宋真脸上迅速泛起红痕。 打的宋真往后一阵踉跄。 蓝宁笑着放下手。 宋真这下终于确认了,这人是蓝宁。 周家二少爷,那个曾经被周大少爷打压的私生子。 不不不,现在周大少爷的地位岌岌可危了,这位二少爷彻底改名了,彻底姓周了,现在应该叫周瑾宁。 也就是彗星的总裁,掌控着彗星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的周瑾宁。 而他现在动了二少爷的人。 “二少爷,我有眼无珠,不知道这是您的人,我该死,我犯蠢!” 宋真说完抬手扇自己的脸,扇的啪啪作响。 “知道你为什么联系不上林正德么?”蓝宁俯下身制止住了他。 宋真低着头一阵茫然,“为,为什么?” “他残废了。” 宋真身体一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完了,脚下一软,恨不得立马下跪磕头,“对,对不起,我真该死!” 蓝宁拍拍他脸,笑的人畜无害,“那你还不撤诉吗?” “我撤,我撤,我去给ak道歉。”宋真连忙后退几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别说不该说的。”蓝宁说。 “是是是,我不会乱说。”宋真小鸡啄米点头,急匆匆地往回赶。 调解室里,许君言趴在桌子上闷声问:“蓝宁是不是你叫来的?” 郑嘉仪嘿嘿一笑,“多个人多条路嘛,再说蓝宁他比我靠谱多了。言哥你这事闹不好要进去的,我不得多找找人啊。” “哦。”许君言趴在桌上不说话了。 蓝宁都来了,再嘴硬有什么用啊。他现在需要人帮忙是事实。 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是明摆着的事实。 调解室的门开了。 宋真赔着一副笑走进来,律师以为雇主有得了什么新证据,上前得意道:“宋先生,这次案子我有十成把握,让他刑期加到最高……” 宋真上去就是一耳光,“闭嘴!别再提这件事!” 律师被打的怔愣在当场。 许君言从桌子上起来,纳闷地看向对面几个人,宋真带着淤青的脸颇为滑稽,一脸赔笑地走过来,搓搓手。 “ak,我刚才想了想,觉得这事是有些误会了,你就全当是我的错,我一时间鬼迷心窍,现在被你打一顿我也清醒了,认识到我错了……” “你搞什么这么恶心?”许君言看见他那反常的样子,像吃了蟑螂一样反胃,他原地蹦哒两下,拖着铁椅子后退好几米。 郑嘉仪也一脸恶心,“你他妈什么意思?搞什么鬼?” 宋真讨好地赔着笑,“我不上诉了,这件事就全当是个误会,我撤诉,我撤诉,嘿嘿嘿……” 旁边被揍的律师一脸惊讶:“您不上诉了么?” “住口!”宋真狠狠刨他一眼,说:“不上了,我们回去!” 律师捂着脸不吱声。 一行人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 许君言嘴巴微张,指着宋真,“这人,是傻比吗?” 李队长耸耸肩,“不知道。” 郑嘉仪说:“肯定因为蓝宁说了什么呗。” ----------------------- 作者有话说:钓鱼佬要钓到鱼喽[鼓掌] 有人问钓鱼佬为什么不搞强制爱。 答:鱼大王一身牛劲,脾气差心眼小爱记仇,嘴比鸡硬,搞不了一点[好的] 最近大概做不到6点更新啦,会晚点。友友们攒攒文再看啵[比心] 第64章 为爱做零 当事人就这样草草地走了。 蓝宁给许君言做保释, 许君言就这样跟机械人一样走完程序,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郑嘉仪搂过许君言的肩膀感叹,“多亏了蓝宁, 律师说那几个狗东西真的已经撤案了。” 许君言转过头, 蓝宁和郑嘉仪找的律师正在里面说着话。 大概是关于案件的善后问题。 郑嘉仪撞了他一下, “言哥,你老婆牛不牛?” 许君言没有言语, 收回目光往前走。 “哎。”郑嘉仪跟他并排, “我送你回去?” 许君言说:“我坐他的车回去。”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 郑嘉仪很是心领神会,“哎呦,坐他车干嘛?回去过二人世界啊?” 许君言实在受不了了踢他一脚。 郑嘉仪早有准备跳到一边, 许君言踹了个空。 “什么二人世界?”正好蓝宁处理完事, 走了过来问。 郑嘉仪笑嘻嘻地说:“言哥说他想通了,让你带他回家过二人世界呢。” 许君言上去就要踹他, 郑嘉仪跑的飞快, 灵活的像山里的猴子, “我先走了啊,你们俩好好相处,办事了记得叫我吃席~” 说完冲他们飞吻,迅速钻进车里。 许君言没心思跟郑嘉仪扯,象征性追了两步,目送郑嘉仪一行人离开。 现在只剩下他和蓝宁。 “他胡说八道呢。”许君言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走吧。”蓝宁走在前面带路。 一辆深黑迈巴赫大摇大摆停在警局门口。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下车,拉开车门, 冲他恭恭敬敬地开口:“许先生,小心碰头。” 许君言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眼这价值不菲的奔驰, 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酸涩。 他钻进车里,低头摆弄着手机,但也只是毫无意义地切换着屏幕上的软件。 “你是怎么说服他们撤诉的啊。”许君言状似不经意的问。 “宋真惹不起我而已。”蓝宁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彗星只不过是一个小传媒公司罢了,跟周家的产业比起来就像蜉蝣撼树,他不敢跟我作对。” 宽挺的肩膀微微倾身,许君言往后靠了靠,蓝宁抽出他身侧的安全带给他扣好。 柔软的布料和发丝擦过许君言的胸口。 像蚂蚁爬过一样泛着痒意。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咔哒一声,安全带扣上。 蓝宁直起身的间隙,冲他笑了笑,回到座位。 许君言扭头掉了个方向,看向窗外快速略过的景物。 他知道蓝宁说的大概是真的,否则宋真也不会态度转变这么快。 第87章 蓝宁有钱有权,在南林市横着走,他现在在享受着蓝宁带给他的特权。 可这种被庇护的感觉,有些沉重。 沉重的让人喘不上气。 他该怎么还这份情义呢,以什么身份还? 他真的喜欢蓝宁吗? 蓝宁说:“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许君言头靠在背椅上,收回了目光。 一路行驶出市中心,车里寂静无声,蓝宁拿出车里的平板在处理工作。 车里只剩下触屏笔轻碰屏幕的声音。 许君言肚子有点饿,空空如也的胃里叫了几声。 蓝宁收起平板,从兜里拿出一块海盐饼干,撕开包装递到他面前。 许君言下意识接过饼干,没死之前他饿的时候还能忍受,重生后他忍不了一点饿。 拿过饼干咬着。 蓝宁收起平板,手搭在扶手上,双腿交叠,瞧着他笑,“好吃么。” “还行。”许君言忽然想起:“我喝醉的时候变成鱼了没?” “没有。” “那就好。”许君言说:“一会儿你跟我回家。” “嗯。” “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我不问。”蓝宁说:“你想告诉我就告诉我,不告诉我我也不会问,我尊重你的想法。” 许君言嚼着饼干往后一躺,视线落在他脸上。 说实话许君言真的没有感觉到蓝宁的尊重,一直以来都有无形的手在压制住他。 让他一直在被迫面对蓝宁带给他的情绪或者物质。 逼迫他做出选择。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许君言把视线转移到窗外。 窗外的景色迅速变化,带有海盐味儿的饼干只剩下包装袋。 从市中心到筒子楼只需要一小时车程,许君言开门下车。 蓝宁跟在身后。 天空下着小雨。 道路泛着一点垃圾溢出的臭味。 蓝宁抽出车里的雨伞打开。 不一会儿许君言的头顶传来雨滴的噼啪声。 黑色的伞面遮住了细雨。 许君言的头发有点湿,睫毛被打湿的一缕一缕的。 坠着雨滴。 他丝毫不乎,双手插兜往前走。 蓝宁喜欢这张脸,更喜欢这个人。 这个人那么热烈张扬,如同永生不息的烈日,让人沉沦,引人崇拜。 他想把太阳据为己有,在众人觊觎的目光下,偶尔会大发慈悲的让他们看上一看。 两个人走到一处房门前。 “进来吧。” 许君言打开门,屋子里的布局一目了然。 简陋的两室一厨一卫,谈不上破旧,但也不说不上好。 kivi听见门声哒哒哒地小跑过来。 许君言扔给他一双一次性拖鞋,自己换鞋。 蓝宁换鞋进屋,环顾着四周,居然挺整洁,以前当鱼的时候总是把东西弄的乱码七糟,然后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离开了家里,居然过的也不错。 原来鱼放到野外,是容易反生的。 蓝宁走进厨房,看到厨房里没有碗筷的时候又放心了。 厨房里没生过火。 “你就住这里么?”蓝宁又走到阳台,阳台上的晾衣架都塑化了,也没洗过衣服。 看来只是不会弄乱而已,依旧不会照顾自己。 还是一条离不开他的鱼。 许君言给kivi添着狗粮,瞧见蓝宁要进他的卧室,连忙冲上去拦住他,“你不能进。” “怎么了?”蓝宁笑了下,“里面都是脏衣服么。” 被人猜到了,许君言脸上有些发烫,“问什么问,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我知道了。”蓝宁放下手,温声说:“真的不跟我回去么,你在这住的好吗?这里这么简陋,你住的习惯吗?” “习惯啊。我过的挺好的。”许君言锁了房门,视线轻飘飘的落在kivi身上。 “你习惯,kivi习惯么。”蓝宁插着兜,靠在门上,看着他,“你要跟公司解约的话,下个月的狗粮都买不起了吧。” 许君言后退几步,“所以你把kivi带走吧。” 蓝宁挑挑眉,许君言说:“帮我照顾kivi一阵子。” 蓝宁叹了口气,“还不想回来么,吃的苦还不够多么。” 许君言说:“我没有搞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之前,我不会回去。” 他不能稀里糊涂的回去,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 “你想怎么搞清楚?”蓝宁起身,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凑过来,“你为什么总是推开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你还不喜欢我吗?” 许君言扭过头,拉起一把椅子坐下不语。 手上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蓝宁笑了下,眼底闪过一丝阴骛,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那我不打扰你了,kivi我改天来接,不管你怎么样对我,我都心甘情愿。” 许君言心脏一抽抽,攥紧了拳头。 蓝宁说完就要离开。 外面忽然一道惊雷,震的玻璃窗一阵响动。 许君言猛地回神,像被震醒了似的,把他叫住,“你明天再走吧,雨下的很大。” 他不想在下雨天放他离开。 蓝宁走到玄关的身形顿了顿,轻声说:“你知道我对你的想法还留我过夜?” 许君言低声嘟囔:“我一个男人怕什么。” 虽然声音很小,但蓝宁还是听见了。 他哼笑一声,“你别后悔,言言。” ------------- 许君言家里虽然卧室有两个,但只有一床被子。 雷雨阵阵。 两个人躺在床上不语。 许君言是不想说话,蓝宁是被许君言警告过不准说话。 他们当然都是穿着衣服的,许君言甚至连拖鞋都穿着,身上搭着被子的一角,背对着他,脚搭在床外面。 外面是密集的雨声。 许君言睡不着,枕着手臂神游。 万籁俱寂。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近。 黑暗中有人抱住了他,许君言睁开眼睛,感觉身上缠着一条冰冷的蛇。 蓝宁在他耳边低语:“你为什么接受不了我呢?” “我。”许君言闭了闭眼,“我讨厌基佬。” 蓝宁抱着他,声线低柔透着一股子执拗,“你明明对我有感觉,你根本不讨厌我,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接受我?言言,我哪里做的不好?” 许君言有些迷茫,“男人之间有什么好的啊,又没有那个功能,你为什么……” “你介意那个?”蓝宁在黑暗中凑近,忽然笑了两下,笑的许君言后背发凉。 床上一阵颤动,蓝宁抬起上半身,凑到他耳边带着气声低语,“那很简单,你操/我不就行了。” 许君言闻言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掰开他的手就要下床。 蓝宁手臂忽然收紧,桎梏住他。 轻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我不在乎,言言,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谁上谁下都没关系……” 温热的气息席卷耳廓,许君言汗毛都要竖起来。 “你说啥呢!”许君言猛地大力挣扎,“你放开我!” 蓝宁不依,实际上也不会依他,翻身而上。 两个雄性之间的角力,力量间的碰撞, 势必要在瞬间分出高下。 “你疯了吗?!下去!”许君言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推距。 “你要赶我走吗?”蓝宁绷紧手臂上的肌肉,跟他较量着力气,贴着他的耳鬓,轻声道:“还记得在五年前,也是雨夜,你推开我,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你……”提起五年前,许君言心里一动,力气小了起来。 蓝宁的呼吸打在他耳畔。 长发垂下,扫过他的脸颊。 很痒。 许君言眨眨眼,情绪揉杂,心里生出一股酸涩。 蓝宁知道他心软,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他的喜欢究竟出自于同情还是别的。 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把他抓牢。 蓝宁贝占着他。 不轻不重地摩擦。 “你干什么!”许君言像被踩着鱼鳍的鱼,激烈挣扎起来。 “言言,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蓝宁抱着他,头抵在他旁边的枕头上。 “不行!”许君言抗拒着,想推开他,混身却一阵一阵的激灵。 布米斗摩擦的声音响起。 第88章 第65章 玩鱼 蓝宁有些疯魔, 有些口耑:“你知道的吧,我爱你,我一直忘不了你, 午夜梦回, 噩梦是你, 春梦……” 他低低的口耑:“还是你……” 柔软的,强势的, 堪称突兀而疯狂的压制和反抗。 想挣扎却如同陷入鱼网中的鱼, 那个雨夜, 他们的种种犹如无形的线缠住他的身体,压住他的反抗。 在汹涌的海浪中沉沦。 他的大脑在迫使他遵从本能。 “你……”许君言的话都说不出来,剩下的言语被卡回嗓子里, 吐出的只有加重的呼吸。 第66章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 一兴奋什么都顾不上了。 什么男人啊, 讨厌啊,gay啊,在直观的快乐面前, 统统都不在乎了。 只有快乐是真的。 耳边是蓝宁的低沉的口耑息。 许君言被丁页的特别难受, 他半推半就的歪着头, 露出大片的白皙脖颈,大脑过电一样闪过一阵阵空白。 浅色的瞳仁有些失焦。 许君言几乎没打过飞机, 没有恋爱经验, x经验也少的可怜。 唯一的经验也只是某天青春期早上起来的异样感觉。 像一场梅雨后的潮湿。 他才知道小小鱼除了上洗手间, 还有别的用途。 雏又鸟经受不住这种直观的刺激。 许君言很快就沦陷了。 两人一阵巫山云雨后。 蓝宁头抵在他脖颈口耑息。 许君言胸口起伏,抬手臂挡住脸,哑声说:“下去。” “害羞吗?”蓝宁轻笑, 缓过神从他身上下来。 许君言年轻, 刚二十岁的半大小子还十分有精神。 一点也没有泄过火的迹象。 蓝宁抚摸了一把,像摸了一柄带弯的短刀。 许君言狠狠推开他的手, 从床上爬起来, 黑暗中摔了一跤。 中间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紧接着灯光大亮。 许君言成功按开了灯的开关。 两个人适应一会儿突如其来的光亮。 理智也慢慢回笼。 蓝宁很是淡然,坐在床上,抬手解着衬衫上的扣子,带着笑意看向他,“你还兴奋呢吧。” 许君言脸色有些难看,“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蓝宁脱掉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紧接着往下,解开腰带的时候,许君言忽然爆发出一声十分雄性的低吼。 “啊!” 蓝宁从容不迫地抽出腰带, 平静地抬头:“怎么了?” “我们不能这样。”许君言胸口起伏,呼吸不稳,“你别犯病了!那不正……” “害羞么,我来主导。”蓝宁打断他,起身朝他走过来,然后拿着皮带就要往他手上系。 许君言裤子都是湿的,他连忙甩开他的手,四只手两个人沉默的你绑我逃。 许君言躲开躲去两只手不知道放哪里,索性举起来,干巴巴道:“那不正……” 蓝宁猛地扯着他的领口,亲了上去。 力气之大,许君言使劲推他胸口,但蓝宁像是一头凶狠髭狗,咬住了猎物紧紧不放。 暧昧的声口向让人脸红耳赤。 许君言唔唔唔地推着他,两个人踉跄着,从墙上亲到了房门。 “你,咳咳!”许君言一张嘴,那条蛇就钻进他,吞噬他的血肉。 他被口水呛咳两声,狼狈不堪。 亲热经验也是零。 两个人分开,许君言手臂支撑着桌子,手指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他俯身低喘,嘴角淌下一丝鲜红的血液。 蓝宁咬了他的唇。 蓝宁意犹未尽,想靠近他,许君言制止住他,“你走吧。” 蓝宁脸色一沉,“为什么?言言,你到现在还认不清么。” 许君言拉着衣服下摆挡住有些明显的部位,“别叫我言言,我们……正常点吧。” “正常点?”蓝宁拉住他,好笑似的问:“你觉得我们能够正常吗?正常会亲嘴吗?” 说完蓝宁就凑过来,许君言推了他一把,蓝宁舔舔上鄂,一把抓紧他的手臂,“你明明喜欢我,怎么不承认?” 许君言手指擦擦嘴角的血,抬起头,“是你觉得我喜欢你么?为我做了一堆事后,你就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蓝宁看着他,露出一副完美无缺的温柔样,“我并不是为了让你喜欢我才做那些,我是喜欢你才做的。” 许君言说:“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别整天逼我。” 蓝宁一步一步的强势逼近,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他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蓝宁微微一愣,嗤笑一声,收起伪装的笑面,“你有想法?你的想法就是躲着我么。” “我给你很多的时间想。”蓝宁轻声说:“但你的想法始终都是一个,那就离开我。” 许君言说:“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在一块?我们早晚都要分开,你走你路,我走我的路!我为什么非要跟你绑在一起!” 蓝宁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我说怎么了?”许君言皱起眉,“你别以为你为我做了那些事,我就能被你拿捏!我他妈想走就走!” “想走就走?”蓝宁面容有些扭曲,上前就要亲他,许君言气的给他一拳。 蓝宁头歪了歪,还给他一拳。 两个人顿时扭打起来。 一开始许君言也没想真的动手,但发现蓝宁是真的有两下子之后,不得不打起几分精神。 两个人打了一会儿,谁也没捞到好处。 一个比一个鼻青脸肿。 蓝宁趁他不忍心下手,扑倒他骑在他身上,冷声质问,“说什么都不听,你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许君言抬手就要一大嘴巴抽醒他,蓝宁截住他的手掌,放在嘴边亲了下,“你还是舍不得打我。” “你恶不恶心!”许君言大叫一声,猛地挣扎起来。 “刚才弄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恶心?”蓝宁拍拍他的脸,“你爽飞了吧?” 许君言上去就要给他一拳,蓝宁灵活地躲过去,拿起腰带把他右手和自己的手捆在一起。 紧接着一只手钳着他的下巴。俯身张开嘴,亲住他。 舌尖撬着他的牙关,许君言张嘴就咬。 蓝宁眉心微皱抬起头,舌尖冒出一串血珠儿。 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吐在许君言脸上。 许君言歪着头,浅色的眼珠凉的骇人。 蓝宁也不怕他生气,迄今为止再怎么装作温柔贤惠,也不可能打动他的心了。 索性不想装了。 “他妈的。”许君言不忍了,上去就朝着肚子给他一拳。 蓝宁只是皱了皱眉头,轻笑道:“你有本事打死我,不然我要缠你一辈子的。” “住口!”许君言挣了挣手上的皮带,蓝宁的身体跟着他动了动。 许君言用力解开皮带,把他掀翻到一边,“你不走,我走!” “你是我一个人的。”蓝宁说:“永远都是。” 许君言闻声忽然顿住脚步,转过头,目光锐利,“我是我自己的,谁也别想掌控我。” 第67章 犹豫 许君言把自己关门外面, 坐在走廊上。 这是个老小区,走廊里没有灯,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照过来。 夜里寂静无声。 许君言沸腾的大脑终于冷静了几分。 忽然门锁响了几声,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停在他身后, 许君言没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 蓝宁手里拿着外套,朝他慢慢地走过来。 许君言下意识挪了挪地方, 蓝宁穿着烟灰的衬衫有些打皱, 他整理着袖口, 路过他慢慢地往下走。 毫无情绪起伏就好像刚才的干柴烈火,不是他们烧的一样。 步行台阶很长,楼道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走了?”许君言还是发出了声音。 “嗯。”蓝宁没回头, 后背挺拔, 长发垂腰,铁灰色西裤有些打皱。长腿一步一步地的迈下台阶, 语气也是淡淡的不慌不忙, “我不走, 难道要让你走么。” “外面……”外面下着雨,许君言是想说这句吗,但是下雨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事。 更何况蓝宁还有司机。 许君言早就知道这一点,却把他挽留下来。 就如同刚才明明有力气推开他,却兴奋的浑身发抖,半推半就的随着他弄了。 皮鞋踩在水泥楼梯,咔哒, 咔哒的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慢慢声音变的模糊。 第89章 直到脚步声消失, 许君言躺在地上,深吐出一口气。 楼底下大门隐约震动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扇门关了。 他心里忽然像漏了风一样,空洞洞的填不满。 - 周家这才发生变故不久,家里一团乱麻,不知道是不是被周瑾风气的,周振雄的肾病又恶化了,这两天进了三回医院。 梅姨熬了一锅清心降火的银耳莲子汤,但没人捧场。 周家人没有心思喝什么养生汤。 太太和大少爷脸上阴沉的要命,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梅姨只好端着碗,去给最后一位送过去。 蓝宁正打着电话,坐在沙发上微笑示意。 梅姨把茶蛊放在桌上,竖起耳朵听,里面传来一个男声。 “你逼得他太紧了吧。”郑嘉仪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蓝宁微微倾身,拿着桌上的汤匙翻搅着面前的汤,“怎么说?” “言哥,他那脾气你还不懂么。”郑嘉仪笑笑,“你帮他这么多,回头就要回报,他肯定会自尊心受挫的。” “可我就想这么干呢。” “你图啥啊。”郑嘉仪说。 图什么,图的是一己之私,图要占有他,蓝宁喝下一口银耳羹,低声问:“许君言为什么讨厌男人?” 郑嘉仪也没料想会突然问这个,停顿了一下,抓了把头发。 “这事吧,要从以前说起,他之前经常被男生骚扰你也应该知道,但你说言哥长的女气,也不女气,但是就是太出挑了,很多双性恋或者同性恋一见到他,都……” 郑嘉仪说一半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都像苍蝇一样往上贴,言哥性格你应该了解,花钱很大方,人也义气,一直把他们当哥们处着,也相安无事,直到初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对我们都挺不错的,我们当哥们一起玩,后来他总是单独找言哥玩,我没当回事儿,言哥也没当回事,骗出来几次后他把言哥关在他家仓库里了。家人找了三天才找到。” 蓝宁微微皱起眉,“还有这事?” “是啊,但是他没什么事,那个男的胆子小,只是每天关着他,言哥从那以后就……就跟讨厌gay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蓝宁低头沉思,想不到许君言还有这种经历,他以为许君言太过直男太过任性,没想到他还有过心理创伤。 怪不得总是抗拒他。 原来是有阴影了。 郑嘉仪又说:“所以你能理解他吧,让他接受男人,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也或许言哥永远都不会接受。” 郑嘉仪叹口气,“毕竟你知道就言哥那个好强的性子,认准了什么谁也改不了。” - 许君言在出租房里躺了两天,把脏衣服送洗,顺便打扫卫生。 给kivi打包好狗粮,就准备给蓝宁送过去。 想起他的微信还在黑名单,顺手拉了回来。 【什么时候来接kivi?】 许君言发完有些忐忑,本以为他会死缠烂打,说一些纠缠他露骨的混账话。 但蓝宁的回复很简洁,甚至有些冷漠,跟他昨天那副纠缠不休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都可以,你来定。】 许君言切换出去微信,没回他。 隐隐有一丝失落掺杂在里面。 他拿起手机无聊的翻看。 忽然看到微博上几个老熟人的名字挂在了热搜第一。 【sun成员爆出大瓜,队长李嘉佑与经纪人共同潜规则前成员。】 许君言点进去看,帖子铺天盖地的弹出来: 【sun前成员艾米指认二人犯下的罪行。】 【宋真潜规则多名艺人,并与娱乐快车总导演设计陷害艾米签阴阳合同,被识破后打伤致残。】 【sun成团李嘉佑、宇凡被提出解约,正面临巨额赔偿金。】 下面是浩浩荡荡的吃瓜论坛。 【看不出来这宋和林这么恶心。】 【人心隔肚皮,比前阵子普西集团大公子爆出的丑闻还丑露。】 【这么一说大公子比狗宋真还有那个什么导演好一点了。】 【艾米加油!我支持你!】 ………… 各种各样的话题,许君言翻阅过去,像阅览了这个造神圈子另一面。 也许他不适合娱乐圈。 他起身穿上鞋,然后准备着手解约。 到了公司,许君言走进公司就觉得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公司里的人看见他都躲的远远的,这倒是不奇怪,前几天才打了人,他们害怕也挺正常。 但害怕之余隐隐还有些讨好的意味。 ----------------------- 作者有话说:今天真是燃尽了[捂脸笑哭],只能写到这里了,明天见[摆手] 第68章 捕鱼 正午的阳光直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啪!”一记沉闷的耳光响起。 周振雄放下手,脸色阴沉犹如风雨欲来,“跪下!” 蓝宁刚一落座就挨了一耳光, 挺重的, 像是单纯的发泄怒火。 旁边的医生闻声瞅了蓝宁一眼, 便急匆匆地逃离周振雄这座将爆发的火山。 蓝宁靠在椅子上倒是很不在意,“爸, 消消气, 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周振雄瞪着他, 目光凶狠的要吃人,怒声呵斥,“你这个不孝子!把林正德搞成那副德行, 你知不知道他是董家那边的人!” “我知道啊。”蓝宁双腿交叠, 神色淡然,“他和宋真爆出的这些丑闻, 刚好压过大哥的热度, 我这不是帮大哥呢吗。” “胡扯!!”周振雄怒火中烧, 拿起床头茶杯砸向他,“你这个蠢货!还拿着我的名义去让他闭嘴,谁让你这么干的?!” 温热的水洒在衣服上,蓝宁慢条斯理地拾起茶杯,抚落身上的水珠儿。 “我自己想这么做。” “你自己想做?”周振雄怒极反笑,面部的肌肉因为愤怒盘踞在一起,手指着他, “好啊,好,那你就自己去解决, 我这就把你送到林家去,看看你还有没有这傲气儿。” 周振雄说完冲外面吼了几声。 房门打开,陈叔应声走进来。 “把他送到林家去,交给林正德处理。是死是活都别管!” 陈叔闻声一愣,抬起头看了眼蓝宁。 周振雄怒道:“你看他干什么?去把他送走!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林叔没动。 蓝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温声说:“父亲,真的把我送过去吗?我可是你唯一亲生的儿子。” “孽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周振雄怒骂,“我周振雄不止你一个人儿子,没了你,还有下一个!” “下一个?是指大哥么,大哥是你亲生的吗?”蓝宁笑着,“是你亲生的,长的一点也不像你啊,而且当年换肾,也死活不给你换呢。” 陈叔听着神色一凛,下意识后退把门反锁上了。 周振雄生性多疑,说:“你这个孽种胡说什么?” 蓝宁抬手从胸口的口袋里夹出一张照片,举到他面前,“知道这是谁么?” 照片有些年头,还是没有色彩的黑白照片,里面的青年五官立体,颧骨突出,脸颊轮廓呈方形,正对着镜头微笑,背靠着一辆五六十年代的吉普车。 “这是你大哥?”周振雄皱起眉,眯起眼睛,迅速觉察出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蓝宁微微一笑,“这不是我大哥,是马明,他整容之前的样子。” 周振雄骇然,伸出手拽过他的领子,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敢胡说!” 蓝宁附在他耳边,“这种事一查血缘关系就知道了啊,父亲,你察觉不到周瑾风长的跟你一点也不像么。” 周振雄面目狰狞,看着周瑾宁长大,他心里有过疑惑,但这些猜疑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从未真正付诸于实践。 蓝宁继续说:“马明和黎雪这么多年不但转移了你的大量财产到国外,还让你替他们抚养周瑾风,而你,父亲,你把我这个唯一亲生的儿子当成孽种,让真正的孽种接管你奋斗下来的产业。” “胡说!”周振雄狠狠推开他,手指发抖,脸色顿时发青,他捂着胸口嗬嗬嗬的喘着气,陈叔连忙上前想按呼叫铃。 周振雄一把抓住陈叔,目呲欲裂:“去查这件事。” 说完恶狠狠地看向蓝宁:“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饶不了你。” --- 许君言熟悉那种忌惮又谄媚的表情。 他以前在高中打架,把一群小混混揍进医院时,学校因为他父母的关系,依然笑脸相迎的样子一样。 第90章 许君言也不在意,那些人讨好他还是害怕他都无所谓,反正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踢开门,宋真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许君言想了想,只好转头去人事,想找面试他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却被告诉那个男人已经离职了。 一个年轻的女人起身,带着他办离职手续。 许君言办着办着被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一路上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许君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感觉少了不少脸熟的人,多了很多新面孔。 不管是艺人,还是经纪人。 “宋真死哪里去了?”许君言目光搜索了一圈出声。 人事顿了顿:“宋真已经和公司解约了。” “那sun呢?” “sun男团也解约了。”人事挤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您放心,他们和宋真以后都无缘演艺事业,还会面临公司对他们违法犯罪行为的指控。” “哦,那可真是恭喜他们了。”许君言不咸不淡地说。 不得不说这人事还挺热心呢,专门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不过要说放心的应该是那些受害的人,他没被他们怎么样,甚至把他们给打了。 人事连连点头,“是的,您请跟我来。” 许君言纳闷,这短短几天这里的人怎么都转了性了,对他毕恭毕敬的。 人事把他领到办公室。 刚走进去,又一个毕恭毕敬的人迎了上来,笑的一副亲切的样子,首先伸出手,“ak,你好,我是彗星娱乐的总经理,麦克。” 看着挺年轻,也就三十几岁。 许君言看向人事:“你们总经理不是叫韩什么成的么。” 他被蓝宁科普过这家公司人事架构。 “这个……”人事支支吾吾一阵,看向新任总经理麦克。 麦克大大方方地说:“公司高层调动,韩鑫成和颜霞因为对经纪人和艺人的监管不利和作风问题,已经被撤职了。” “哦。”许君言有些明白,“因为热搜那件事啊。” 麦克说:“是的,出现这种事实属是公司的用人不当,以后我们会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 说完礼貌地伸出一只手,“请坐。” “谁管你。”许君言浑身不自在,“我是来解约的,签完字就走了,别客套了。” 麦克说:“目前公司已经对宋真和颜霞,薛鑫成提出诉讼,对艾米也做了相应的赔偿,我们以后会严格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对于您,我们决定补偿您20万的精神损失费,您再考虑一下合约的事呢?” 许君言脸上浮现一丝震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这公司里的人是疯了么?几天不见,公司里的人换了一批不说,这态度怎么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左一个您右一个您的,搞的许君言汗毛直立,还要赔他钱。 许君言才不信,“别说了,签字。” 此时麦克耳麦里传出一阵男声。 【ak,你想想解约要面临50万违约金,而你如果继续在彗星的话,我们保证今后所有资源向你倾斜。】 麦克一字不落地重复出来:ak,您想想解约要面临50万违约金,而您如果继续在彗星的话,我们保证今年所有资源向您倾斜。 许君言嗤笑:“像我倾斜?别笑死人了,让我陪酒还差不多。” 【我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麦克重复说:【这里是补充协议,您要是不相信,尽管看看,里面有明文规定。】 麦克说着拿起桌上的协议递给他,许君言不想接,但看他举了半天,准备给他个面子。 他抢过协议,打开看了几眼。 还别说,真写了,什么艺人在签约期间不参加任何私下酒会活动之类的细则。 麦克继续说:【我听过您面试的原唱歌曲,觉得您潜力巨大,如果您不解约,我保证今年为您筹备专辑,让您单飞出道。】 许君言抬眼,“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蓝宁低语:【合同期间随时解约不赔付违约金,这种条件放在哪个娱乐公司也是没有的。】 许君言皱起眉,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而且这馅饼还是掉他嘴里。 签了补充协议,就等于他不但能随时解约,不用赔付50万,还有出自己专辑的机会。 专辑的版权还属于自己,公司与他五五分成。 熄灭的梦想又缓缓冒出几点火星子。 “我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随时找我。】 “哦。”许君言拿着合同往出走,一边仔细地看。 上一次吃了没文化的亏,他这次每个字都看的仔细。 许君言一时看的入神,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人。 他下意识扶了一把,低下头一看,惊讶道:“是你呀。” 林姝抬起头,脸红了红,“ak,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许君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走了啊。” “哎,你等等。”林姝叫住他,说:“一起走吧,我送你。” “哦,行。” 两个人并排走着。 “那天你打架的时候,我没在公司。”林姝轻声说。 “哦。”许君言说:“那挺好的。” 毕竟挺暴力的,让认识的人看见了不大好。 林姝抿了抿唇,呼出口气,“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没事啊。”许君言显摆手里的合同,“他们还叫我签补充条款呢,答应以后给我出专辑。” 林姝眼神一亮抬起头,“那你不解约了么?” “我想想吧,没坑也许就签了。”毕竟他没钱了,不赔是最好的选择。 林姝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两个人走到外面。 许君言跟她闲聊几句,叫的车来了。 林姝朝他挥手:“那下次见。” 许君言点点头,俯身钻进车里。 第69章 我要粉色大尾巴鱼 海鲜餐厅。 上午九点三十分, 餐厅只有两位客人。 许君言也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吃饭,最近他整天整天失眠,早上根本起不来。 只能卡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把郑嘉仪弄出来一起吃。 “这合同没问题么。”许君言咬着吸管问。 “我找专业的人看了, 没问题。”郑嘉仪说:“是个千年难遇的好合同。” “千年难遇?他们会那么好心?” 许君言冷笑两声, 托着下巴, 目光放空,落在餐厅里的巨型鱼缸上。 鱼缸里游着几条黑不溜秋的大头鱼, 还有几只臭鱼烂虾。 妈的, 这鱼长的可真丑。 许君言心气不顺看什么都烦, 托着下巴正一蹶不振。 这几天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两个人,像发春的公猫的一样,叠着。 蹭着, 聊以慰藉。 蓝宁这个疯子…… “这个合同没什么圈套, 而且彗星高层不是换人了么,以前的管理大换血, 主心骨sun男团解约, 新管理层开出诱人的条件, 想吸引你这个潜力股也是挺正常。”郑嘉仪分析的头头是道:“言哥,你可以考虑的。” “嗯,我知道了。”许君言懒懒地出声。 从那条丑鱼上收回目光。 “言哥你咋了,受刺激了?”郑嘉仪问。 “没。”许君言有气无力。 郑嘉仪瞅他那蔫巴样,稍微用脑袋瓜一想就知道是因为谁。 “你跟蓝宁咋样了?”郑嘉仪八卦劲上来了,试探地问:“他帮你这么大忙,没表示表示?” “不等我表示, 他自己就表示了。”许君言生无可恋。 “什么意思?”郑嘉仪眨眨眼。 许君言神色复杂瞅他一眼,嘴唇动了动,“问你爹问!别问!” “这么生气?”郑嘉仪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怎么表示了?告诉告诉我呗。” 许君言皱起眉,心里烦的要命,这种事怎么说的出口?那还不要丢死个人! 但他低估了郑嘉仪的缠人劲,一直哥啊哥啊的叫的他头大。 郑嘉仪推着他的胳膊,开始终极纠缠,“哥,告诉我啊,咱们不是好兄弟么,你告诉我,求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跪下唱征服。求你了……” 许君言实在受不了,扯过他耳语一阵。 郑嘉仪顿时瞪大眼睛,我操了一声,一脸不可思议,“牛,这都没脱。” “啧!”许君言给他一拳,“说啥呢!” “嘿嘿,都进展这地步了,你就从了吧言哥。”郑嘉仪冲他挤眉弄眼,“你不是对他也有反应么?要是没有感觉,他能按住你?我才不信呢。” “靠。”许君言捂住脸,“我喜欢女人啊,应该是这样的……” 第91章 “那怎么让他那么干啊?你怎么想的?” “我想……”许君言放下手,忽然看向鱼缸放空,“我想变成鱼进去游两圈。” 郑嘉仪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巨型鱼缸。 有些无语,“你真是……” 郑嘉仪三个字还没说完,只见餐厅入口走过来一个人影,许君言下意识出口:“我真是操了!” 怎么一跟郑嘉仪出来吃饭就能偶遇这人,这也太特么巧合了! 郑嘉仪也看到了,回头刚想跟许君言说话,然而座位上只剩下了一堆堆叠的衣物。 一条银粉色的鱼跟他大眼瞪小眼。 郑嘉仪四处看了看,确定餐厅没什么人,才俯身,“言哥,你搞什么?” 许君言抬头,“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有什么不想看见?” “我跟他都那样了,还怎么见?还不如不见。”鱼说完垂头丧气跳下椅子,一跳一跳的往缸里蹦。 “要是蓝宁问就说我死了。” 郑嘉仪:“?” “把我衣服收起来。” 许君言懒得解释命令完留下一堆衣物,三跳并作两跳完美入水。 而后又完美的混入鱼群。 郑嘉仪:…… 头一次这么无语。 许君言藏在一条鳜鱼后面,暗戳戳地露出一个鱼头偷窥。 蓝宁果然路过他们的桌子了。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像是单纯来吃饭的。 蓝宁拉开椅子落座,“就你一个人吗?” 郑嘉仪心想这句台词怎么这么熟悉,他拿着手里的衣服,尴尬地笑笑,“是啊,言哥他说他死了。” 蓝宁微微一顿,惊讶,“死了?” “嗯。”郑嘉仪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顺便把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一边。 蓝宁视线不由被他的动作吸引,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那熟悉的衣服牌子和平角内裤的款式。 “不会叠衣服么,我来叠吧。”蓝宁温声说。 别给他!许君言气的游到鱼缸边缘,狠狠盯着郑嘉仪,然而郑嘉仪并没有看见。 郑嘉仪把团成一团的衣服递给他,“行,正好我不会叠,这衣服我刚在楼下买的,袋子破了,就团成一团了。” “嗯。”布料上保留着一丝热度,蓝宁叠着衣服,顺手把内裤边角都理顺了折好。 许君言脸涨的通红,这什么毛病,叠衣服叠上瘾了啊。 贤妻良母不知道怎么贤惠了吧。 谁衣服都叠,中央空调都没你暖! 许君言不能说话,也不好露面。只好躲在一条鳜鱼身后,从鱼肚子下面露出一个鱼头恶狠狠地小声骂。 装货! 嘶— 许君言骂完忽然尾巴一疼,扭头看过去,只见他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了一大块,旁边一条鳜鱼的嘴里正咀嚼着银白的碎片。 “我日!你敢咬我?!”许君言追上去一口啃掉了鳜鱼的鳞片。 鳜鱼也不甘示弱,被咬后激发了凶残本性,带着尖的牙齿冲他游过去。 两条鱼就这样你追我躲的打了起来。 蓝宁叫来服务员拿了一个打包的袋子,把叠好的衣服放在里面。 然后放在沙发上。 郑嘉仪挠挠头,这蓝宁怎么一点没有想走的意思,言哥也不能总在鱼缸里呆着吧。 他不由看了一眼鱼缸,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眼珠子都要惊的掉下来。 鱼缸里一条鳜鱼已经跟许君言打起来了。 两条鱼打的天昏地暗。 缸里水都打混了,水花四溅。 其他的鱼纷纷受惊逃窜着。 他捂住额头,深深叹息,不愧是言哥,走到哪里打到哪里,根本不会受一点委屈。 郑嘉仪偷偷看蓝宁一眼。 蓝宁正托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郑嘉仪呵呵一笑,觉得这已经瞒不住了,只能尴尬的圆场,“这还挺稀奇的哈,两条鱼,打起来了。” 他觉得已经露馅了,然而言哥执着战斗对身在之事全然不在乎。 没想到蓝宁双手交叉,似乎浑然不觉,“这条鱼有点眼熟。” 许君言打完,吐出嘴里的鳞片,一条比他长好几倍的鳜鱼肚皮一翻飘在水面上。 “谁?那条鳜鱼么?”郑嘉仪打着哈哈。 “那条粉色的大尾巴鱼。”蓝宁摸着下巴,说:“我怎么有种养过的感觉。” 许君言闻声顿时一阵心虚,连忙钻到一条电鳗身后试图隐藏自己,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装作一条普通的观赏鱼,模仿着鱼类,游来游去。 “是挺像的。”郑嘉仪赔笑,“我们点菜吧。” “点那条粉色的大尾巴鱼。”蓝宁叫来服务生,指了指鱼缸,“要清蒸。” “您说的粉色大尾巴鱼是指?” 蓝宁再次指指鱼缸。 “这条鱼是什么鱼?”服务生一阵惊讶,“我的天!我们不记得有这种鱼在售卖。” 许君言又一阵心虚躲在鱼缸底部,试图减少存在感。 “蒸了吧。”蓝宁温柔地笑笑,“它让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我想吃了他。” 许君言神色一凛,什么?!要蒸了他?蓝宁这个狗东西,故意的吧! 还说什么不愉快的事,要说不愉快也是他不愉快!蓝宁还不愉快上了。 真是造反了。 服务生点头就冲要鱼缸走过去。 郑嘉仪连忙插话,制止住服务生,“哎,那鱼不好吃,没什么可吃的。” “我就想吃。”蓝宁很坚定。 “你先走吧。”郑嘉仪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赶紧打发走人,“今天我包场,我不叫,别让任何人进来。” 郑嘉仪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这里的顶级vip,服务生不敢有异议,接过卡连连应声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郑嘉仪摊摊手,“想吃你去抓抓看就知道了。” 到了现在也没必要圆这个蹩脚的伪装。 蓝宁大概早就知道言哥躲在缸里装傻鱼了。 蓝宁起身,走到鱼缸面前,微微俯身往里看。 里面鱼的种类繁多,在水面上游动,不一会儿一个小鱼头浮上来对着他大骂。 “吃你爹去吧。” 蓝宁微笑着说:“怎么不装了?” 郑嘉仪竖起耳朵听着一人一鱼在缸前交流。 “我不想见你。”许君言说的很直白。 “你比以前又变大了不少,”蓝宁恍若未闻,手伸进鱼缸里要摸他,许君言不让,手指划过漂亮的鱼尾,抓了个空。 “滚开!” “发这么大的火?”蓝宁没抓到,往前追了追。 鱼缸里的电鳗忽然受惊,张着嘴巴冲前面许君言发动攻击,许君言扭头上去就是一个大尾巴,把一条半米长五六斤的电鳗抽出缸外。 紧接着就是青虾,大闸蟹,小黄鱼,噼里啪啦的往出甩。 许君言把心里的别扭怒气撒在了同鱼身上。 直到鱼缸里只剩下他自己,才停下来。 蓝宁成功地挂了一身的大闸蟹。 但这种泄愤似的杀鸡儆猴对蓝宁起不到震慑作用。 “以后什么打算啊?”蓝宁划拉着水面说:“变成鱼是打算在这当食物了么。” “看不起我啊?”许君言在水里游了两圈,浮出水面,尾巴对准他就开始泼,“滚滚滚!” 蓝宁挡住水花,笑了笑,“别闹了。” “谁跟你闹。”许君言见驱赶不走他,卸了气,背对他游到缸底不说话。 蓝宁就跑到他面前骚扰他。 他游到一边。 蓝宁又凑过去。 如此反复几次,许君言生气道:“你别缠着我了!” “讨厌我吗?”蓝宁轻声问。 隔着玻璃和水的声音传的不真切,蓝宁的样子也不大清晰,透着一丝模糊和重影。 许君言不语,头甩到一边,身下的鱼鳍慢慢地浮着水。 “讨厌我也没有用。”蓝宁说完缓慢地直起身,走回原来的座位上。 许君言皱起眉,转头过去看,只看到了蓝宁的背影。 第70章 蓝宁,你家被偷了。 “喜欢男人, 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不对……不对……” 一朵开的大红的芍药花被扯的只剩花杆, 许君言随手扔到一边, 又从绿化带里薅了一朵。 吃完一顿不愉快的饭, 蹲在海鲜餐厅门口的花坛上占卜: “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 薅到最后,许君言颤颤巍巍地扯下最后一片花瓣, “不喜欢女人。” 光秃秃的花杆仿佛冲他蜜汁微笑, 嘲笑他自欺欺人, 许君言扭掉花杆的头,继续占:“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第92章 许君言断到最后一节,“不喜欢女人。” 靠怎么总是这样! 许君言扔了花, 想在薅一朵, 余光中瞧见蓝宁和郑嘉仪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周围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赔着笑。 是讨论事业还是巩固人脉。 总之跟他没关系,他只是一条鱼。 过了五年, 郑嘉仪和蓝宁都事业有成, 只有他还停留在五年前, 一事无成。 怎么重生,活的这么憋屈啊。 事业不顺,感情也不顺。 事业不顺就算了,蓝宁还过来添乱。 许君言蹲在花坛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画了几个音符打上大大的叉,又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异形。 异形有长着气球一样的圆头,头上面插着几根垂下的线条, 五官丑的人畜不分,隐约能看出像个人。 人的额头上面写着变态二字。 字体苍劲有力,潇洒飘逸。 许君言写完戳戳那张丑脸, 嘴里嘀嘀咕咕。 当兄弟不好么,非得当基佬。 有什么好的啊?死人! 喜欢我干什么? 嘀咕完又在异形脸上写写画画。 加深细节。 勾勒雏形。 许君言蹲地上正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时。 一只皮鞋踢踢他手里的树枝,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画什么呢?” 许君言冷不丁被抓包,立马扔了树枝,摘下耳机抬头,往后一仰,重心不稳差点没栽花坛里去。 蓝宁及时拽住了他的手臂,顺势把人拉起来。 许君言是条胖鱼,抓着的时候手底下的肉都是紧实的。 触感极好。 许君言没吱声,消灭罪证消灭的极快,鞋底在地面上迅速摩擦几下,那个奇丑无比的外星生物被擦的干干净净。 蓝宁歪着头瞧了一阵他的作案现场,笃定说:“画的是我。” “不是。” “确实不像。”蓝宁顿了顿,“但你擦的那么快就像了。” “我画的是傻逼。” “操。” “呦~”许君言先是小小震惊一番,随即迅速阴阳怪气,呵呵一笑,“不装贤妻良母了啊?暴露的这么快?” “嗯。”蓝宁也笑,“抽烟么。” “抽你二大爷抽。”许君言扬起手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蓝宁插着兜,没被他威胁,轻飘飘地说:“我没二大爷。” “少他妈跟我贫了。” 许君言扭头就要走,蓝宁拉住他,提醒:“车在这边,你走反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不行啊?”许君言甩了半天没甩掉,上去就是一个勃然小怒,“放开我,不然我揍你了。” “言言。” “别叫我言言!再叫打死你!”许君言气的把衣服脱了扔给他,“惹不起我躲你还不行么。” “你要躲多久?”蓝宁说:“你这么喜欢我,不寂寞吗?” 许君言闻言弯腰,抄起花坛里一块砖头狠狠砸了过去,“滚!!!” 蓝宁插着兜微微侧身,砖头飞跃过他砸到郑嘉仪的新车上,郑嘉仪正跟人客套,见状瞬间发出一阵哀嚎,也不顾形象了,边跑边嚎,“我的宝贝车啊!!!!我的宝贝!!!” 许君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少钱我赔你。”蓝宁点出手机二维码,说:“扫吧。” --------- 许君言还是去签补充协议了,过程很顺利,老总亲自接待他,还给他指派了一个经纪人。 经纪人跟他年纪差不多大,五官平平无奇,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看起来一副路人甲的老实样。 老实人叫小刘,看着老实,实际上很专业,比宋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到让许君言的事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攀升。 当然也有许君言自身的天赋加持。 在发完单曲第一个月就爆火网络。 歌曲播放次数超百万,一时间各大短视频媒体平台上放的都是他的单曲剪辑,而他本人更是以出色的外表瞬间一夜爆红。 身价一路水涨船高。 随之而来的是电台采访,各种访谈,还有综艺,影视,广告等各种邀约。 他的演艺事业从起步开始就火的一塌糊涂。 顺风顺水到不可思议。 百年难遇的天降紫微星。 与之对比的是普西集团的重磅消息,普西集团ceo周振雄与正妻黎雪离婚,黎雪携带大公子移民,从此音信全无。 二少爷周瑾宁正式上位,着手继承庞大的家族企业。 许君言坐在化妆间里,手机上划着普西集团的新闻消息。 这一个多月都没有蓝宁的任何音讯,他原来是继承皇位去了。 忙碌紧凑的工作,他几乎没时间思考别的。 仿佛没了蓝宁生活过的依旧很好。 蓝宁现在应该叫周瑾宁吧,彻底成了富二代,许君言自己也当过,知道普西集团继承人这一含金量。 名利在手,应该也忘记他了吧。 这样很好,他们都能回到正常的生活。 如此想着,许君言叉掉手机词条里大片的有关普西集团的搜索记录。 化妆完定好造型。 小刘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来搭在他的肩膀拍拍,“走吧,去走红毯。” 今天是鸿飞星光盛典,来的都是一些当红小生,网络红人和微博大v。 也有一些过气的小牌明星过来炒作话题,蹭知名度和热度。 这是许君言正式出道的第一次走红毯。 而且此次盛典的主要噱头也是他。 “嗯。”许君言收起手机,点点头起身。 旁边的林姝穿着一身高定礼服一起站了起来,“小刘,我跟ak一起走吧。” 小刘闻声沉默了一阵,眉头皱起又松开,“可以,保持距离就行。” 林姝也是小刘手下的艺人,这阵子经常过来一起约饭。 许君言也跟她熟络起来。 林姝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孩,事业心强,性格好,长的又美,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是完美知性的人。 林姝笑了笑,“好吧,ak,我们走。” “嗯。”许君言应声。 到了地点下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踏上红毯,闪光灯闪烁的如同白昼。 林姝十分熟练地摆出微笑,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许君言慢慢地走在后面,觉得眼睛有点疼。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火了,短短一个月,就这样踏上红毯,走向星途。 然而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有种喜悦无人分享的感觉。 少了什么,导致他提不起兴趣,开心不起来。 走完红毯,三个人往回赶。 经过市中心的繁花大道,许君言忽然想下来走走,小刘拗不过只好放他下来。 林姝说想买点点心垫肚子,也跟着下来。 小刘对二人嘱咐了一阵子才安心离开。 许君言走在广场上,身后是南林市消费水平顶尖的商场,来来往往的昂贵私家车跟流水线一样。 来这里消费的人基本都是从祖上开始富,一直富到现在,名利钱权样样不缺,所以狗仔一般不会来这找不自在。 许君言吹着夜风,林姝挎着刚买的点心,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广场上的灯亮的如同白昼。 远处一辆深黑的车缓缓驶入,停车,车门打开,两个人走了下来。 许君言刚好放空的目光就定格在了那里。 “是蓝宁,不对是周瑾宁哎。”林姝首先认出了他,说:“他最近很火的,你和他真的是亲戚关系吗?” 许君言匆匆低下头,“认识几面而已。”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神秘的人。”林姝转头看向许君言,轻声说:“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又能让宋真他们吃瘪,还拥有这么多资源。” “是我运气好吧。”许君言踢着路边的一枚小石子。 林姝跟他边走边聊,“ak,你跟周瑾宁是什么关系呀?” “什么也没有。”许君言叹了口气,“现在他是他我是……” 许君言“我”还没说完,一群记者忽然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许君言拉过林姝下意识后退。 然而记者目标并不是他,路过他们,跑向前方的两个人。 蓝宁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被围了起来。 林姝看着那一身名牌的女人,眼里流淌出艳羡,“她是某电总局的富家千金,这么看来,两个人很登对的。” 许君言继续踢小石子。 第93章 林姝感叹:“只要托生的好,不需要怎么奋斗,人生就已经赢了一大半。” 狗崽一哄而过。 带着喧闹声,路过他们。 许君言垂下眼睫,蓝宁有蓝宁的生活,他也有他的生活。 蓝宁对他或许只是玩玩。 玩够了就不搭理他了。 今天在餐馆体贴的跟某个成熟的女人吃饭,明天在他面前挎着某个年轻漂亮门当户对的女人约会。 很正常,男人就应该跟女人在一起。 这完全没问题。 正好他们也不会在一起,他们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个人回到筒子楼,一下子从纸醉金迷的市中心到了一个昏暗拥挤的破败之地。 走上路灯昏暗的步行阶梯。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味。 林姝跟在他后面,忽然出声:“ak,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许君言顿住脚步。 林姝抿了抿唇,“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第71章 蓝宁,你被偷家了2 “什么?”许君言微微震惊, 转过身看向来人。 林姝穿着一身浅色长裙,长发海澡般垂下,十分恬静柔美, “其实我还想再等等, 但是想了想, 还是想鼓起勇气跟你说出来,我特别喜欢你。” “?”许君言听完大脑短路了一下。 喜欢他?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林姝也喜欢他了? 是在开玩笑么。 还是他在做梦。 许君言疑惑半响, 垂下的手偷偷拧拧自己的大腿, 发现有点疼后, 意识到这是真的。 “你有女朋友吗?”林姝见他表情变了又变有些不安地问。 “没有。” “那你和我试试吧。”林姝松了口气,背着手轻快地笑,“我是个很体贴的女朋友。” “女朋友?”许君言傻傻地重复了一句。 “对啊, 女朋友。”林姝有些纳闷, 于是玩笑道:“难不成你喜欢男朋友?” “不可能!”许君言几乎吼出声。 突如其来的低吼把林姝吓了一跳,她收起笑容, 有些担忧地上前, “你怎么啦?我只是开个玩笑……” “没。”许君言回过神, 心里有些慌乱,他两只手揣兜,说:“我送你回家吧,这地方乱的要命,赶紧回家。” 说完许君言埋头往前走。 林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个人一路沉默。 几分钟的路程。 两个人停在公寓门口。 林姝忽然走他身边,轻轻抱了他一下, 嗓音轻柔,“再见。” 说完害羞似的,快速跑进公寓里。 林姝走后, 许君言就这样停留在夜风中迷茫。 过了几分钟。 手机上弹出一条语音微信: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兔子表情包jpg】 许君言没回,收起手机,慢慢往回赶。 说实话林姝是他的理想型。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身材高挑,面容柔美,透着一股子东方女性特有的古典美。 他小时候就喜欢温柔贤惠的女生。 这一审美从来就没变过。 林姝基本上是他幻想另一半的完美样子。 然而这样完美的人真正站在他面前时,他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心情激动。 就像他走在红毯上,面对着数不清的狗仔,聚光灯,众人都崇拜着他,甚至于嫉妒他。 但他没有享受到那种兴奋的感觉。 他觉得有些枯燥。 也许爱情需要培养。 时间久了就会有感情的。 应该是这样。 许君言想如果他以后娶老婆,肯定也是林姝这样的。 -----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蓝宁招呼陈动鸣,指着手臂上挂着的人说,“送她回去。” “我不嘛,表哥,才摆脱了狗仔,我还没好好逛街呢。” “我还有事,要不叫姑姑来接你。” “好吧,表哥,我不逛街了。”海露露迅速屈服,灵动的眼珠转了转又说:“你看我能不能出道呀,你跟我爸爸不是说要扩建什么娱乐公司嘛,把我签了吧。” 海露露说完冲他眨眨眼。 蓝宁皮笑肉不笑,“姑父不准你进娱乐圈。你还是回去念书吧,准备高考。” “我才不要。”海露露比了个中指,蓝宁低头抽烟,拿出手机翻看新闻。 海露露见表哥没搭理她,又主动凑上去,小声问,“你公司最近捧出那个超火的艺人,他长的好帅啊。”海露露小声说:“以后叫他一起玩呗。” 蓝宁微笑道:“他是gay。” 海露露上扬的嘴角下垂,立刻松开了他的手,“噫,讨厌。” “所以你快回去吧,别在故意把狗仔召过来,玩模拟明星游戏了。” “切。”海露露撇撇嘴,整理整理自己的刘海说:“又被你识破了,不过我明天又是头条。” 海露露才十六岁,沉迷当明星无法自拔,此时正偷偷潜入她的论坛内部,装作路人甲刷新自己的绯闻。 海露露的家庭司机一个人扛下来所有,好说赖说把她给带走了。 陈动鸣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抬眼看了看车里的后视镜,镜子里的男人正靠在椅子靠背上闭目养神。 陈动鸣轻轻出声:“二少爷,还是老地方么。” 蓝宁托着头,手指点点发胀的脑袋,耳朵里响起一阵阵陌生的女生,“……你不说话我就当答应了。” 蓝宁听完面无表情,只有嘴唇动了动,“嗯。” 永昌路筒子楼。 夜风袭袭,陈动鸣下车。 低调的车身隐藏在建筑的阴影里,一个多月以来,不管多晚下班,刮风下雨还是下刀子,二少爷都会过来。 蓝宁手臂搭在车门上抽着烟,他歪着头就能看见许君言卧室那扇明黄色的窗户。 来的早的时候会看见他锻炼,收拾房间,跟kivi玩球。 来的晚就只剩下一扇漆黑的窗。 手机被倒扣在桌面上,里面传出细微的呼吸声。 一个人睡着了。 蓝宁思索半响,哼笑一声。 林姝刚敷完面膜,就被小刘一通电话叫出来,说是有事找她。 林姝扯下面膜,穿上衣服走下楼。 出了单元门,外面的建筑被黑色夜幕笼罩着,只有不明昆虫在夜里鸣叫。 林姝四处看了看,没瞧见人,刚想拿出手机联系小刘,忽然神色一凛,心脏突突地跳了几下。 夜色深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模糊的身形几乎跟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一起。 林姝试探地叫了几声,“小刘?是你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男人直起身,从阴影中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照出男人的脸,无框眼镜下一双狐狸眼黑的深不见底。 “你是刚才在繁花大街……”林姝感觉很不可思议,又想起这个ak的亲戚大概没看见他们,只好问:“你怎么在这呀,是来找ak么。” “不是。”蓝宁轻声说:“我找你。” ----------------------- 作者有话说:妹子只是助攻,不会占据太多的剧情。 第72章 玩心 清晨, 树上的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太阳不那么炽热,空气比其他时候要清新一些。 许君言站在步行楼梯口静静等待着。 过了几分钟, 林姝戴着口罩走过来。 许君言连忙收起手机,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低头,有些害羞, “林姝, 我觉得这个事应该有我来说, 你……你当我女朋友吧。” 林姝忽然抬头,怔愣了几秒,后缓缓低下头, 声音也变得很低, “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许君言猝不及防, “可你昨天……” 林姝脸色有些苍白, 抿了抿唇, “昨天是我有些冲动,今天醒过来发现自己对你也没有太喜欢,对不起。” “我知道了。”许君言听完呼出口气,“就当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吧。 “嗯。”林姝应声,低头往前走。 许君言迈着步子追上她,“一起上班吧,我们就只当朋友。” 其实他挺喜欢林姝的, 但林姝对他没意思,他也不会强求。 像以前一样做个朋友也不错。 林姝摇摇头,“不, 我还是自己走吧。” “哦……行。” 许君言停下脚步,有些诧异,仅仅只隔一个晚上,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他是被发现是鱼了么。 第94章 可没道理啊,他都没在她面前变过。 思索一阵无果,小刘的车已经到了身边。 因为许君言火的太快了,所以这阵子都是ak接他去公司,顺道把林姝带上。 小刘见林姝没上车也没多问,只是说:“林姝昨天接了一个大导古装剧的女一号。” 许君言正掏润喉糖呢,随口应声,“昨天?昨天不是盛典么。” “嗯,晚上的时候导演给我发的消息,让她去试女一号。” “不会潜规则吧?” “大导演倒不至于,这部剧林姝要是能接住,能把她捧上一个新高度。” “厉害。”许君言夸完,闭上眼休息。 昨天一晚上没睡,困的要命。 进了公司,许君言插着兜慢慢悠悠走着。 迎面走过来一行人,他低着头并没有注意,等抬起头时那人已经走到他面前。 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许君言那点困意全无,浑身上下都精神的可怕,这个阔别了一个多月的人,又一次站在他面前。 像久违重逢一样,心里有点涩涩的发紧。 许君言好面儿,说话几乎带着攻击性,“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投资你的新专辑。”来人云淡风轻地说。 许君言顿时惊愕,“我的专辑是你投资的?” 蓝宁笑而不语。 许君言有些恼火,“你为什么给我投资?” “赚钱。” “只是赚钱?” “或许还想……” “别想!”许君言忽然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哼。”蓝宁眼珠缓慢地低垂,冷笑,“给你什么你也不要,只想着离开我是么。”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我也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蓝宁抬眼,晃晃手里的文件,“过了一个月,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比你有趣的人多多了。” 许君言一愣,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一样,脑袋刺痛的发懵。 蓝宁忽然靠近,“我发现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离开了这棵树,外面还有一片森林呢。” “你有女朋友了?”许君言几乎立刻就回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年轻靓丽的少女。 蓝宁直起身,接过麦克递给他的文件,慢条斯理的打开看。 许君言沉默半响,说:“我也有女朋友了,我决定和她在一起。” “恭喜你啊。”蓝宁看着文件,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意料之外的震惊,愤怒,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有跟往日一样的平静。 像一个陌生人。 许君言瞳孔紧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低哑,“你真的……真的放手了吗?” 蓝宁甚至没有看他,看了眼旁边的小刘。 “ak,你松手。”小刘上去掰开他的手,掰了半天没掰动。 小刘有些着急,“ak,你这是做什么呢?” 许君言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蓝宁,潜意识想寻求一个朦胧的模糊的答案。 “怎么?舍不得我?”蓝宁似乎说了句玩笑话。 那只胳膊动了动示意他,许君言如梦初醒般,慢慢泄了力。 他想要什么答案啊,答案已经摆在面前了。 蓝宁就这样一点一点把袖口的布料抽出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什么是恋爱。 恋爱是两个心动,爱上彼此。 看一场电影,一场烟花秀。 逛着公园,再一起手牵手牵在蓝天白云下拥吻。 幸福的热烈的,明媚的,让人快乐的想笑出声。 这样是恋爱。 而那种压迫的,扭曲的,禁忌的,充满暴力的征服与被征服的情感纠缠,不是恋爱。 充其量是贪图新奇好玩,用来发泄的,比如蓝宁对他。 如果没有被分手,他跟林姝谈的应该是正常的恋爱。 许君言席地而坐,点着手机,手机上林姝的消息占据了整个屏幕, 是一篇道歉的小作文。 他每个字耐心的看过去,最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傻傻地回复了个ok的手势。 萌芽的种子随之被按碎。 ------- “上年度的财务报表已经发送您邮箱,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我,另外还有几个大ip厂商联系我们做广告代言和……” 走廊中间是电梯,有人抢先一步按下电梯键,可蓝宁没有上电梯的意思。 路过电梯门口,走到长长走廊的尽头。 尽头上坐着一个人,耷拉着脑袋像条病怏怏的鱼。 蓝宁停在那人的脚边,安静的走廊里传出一阵阵轻微的鼾声。 那人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微信消息浮现在屏幕上。 【你别伤心,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 消息署名:女朋友 明显到无法忽略的三个大字。 蓝宁眯起眼睛,放松的手指缓慢握紧,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刘并不知情,只是对ak的行为有些无奈,蹲下来轻声叫着人,“ak,醒醒,怎么睡在这?别睡了……” 许君言从睡梦中清醒,抬起头。 顿时困意全无。 蓝宁手指刚好指着他,“这是什么艺人啊,罚他三个月工资。” 许君言顿时皱起眉,“你装什么?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蓝宁笑了下,扭头走了。 “认不认识你罚我钱干什么?”许君言一股邪火冒出来,冲他喊,“你脑子有毛病啊。” “有。”蓝宁轻飘飘地出声,“过的这么狼狈,倒是有心思找女朋友。” “你管我找不找!”许君言炸毛,顺手拿起路过人手里刚买的奶茶,朝蓝宁狠狠扔过去。 砰地一声。 奶茶杯碎裂。 宽挺的后背垂着长发,被喷溅出一滩纯白的水痕。 奶茶杯子质地有声落在地面。 周遭众人一阵安静,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周家的新任少爷,普西集团的现任ceo,身价超百亿的财团继承人。 ak居然敢拿奶茶砸他,打宋真和sun男团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也不是上层圈子里的达官贵人,可这位的重量级别就不一样了。 这位是能在南林市横着走的太子爷。 就算再有交情,当众做到这份上,此刻也要撕破脸皮了吧。 众人目光聚焦在周少爷身上,期待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然而蓝宁只是脚步顿了顿,没感觉似的,顶着一身奶茶继续往前走。 “你有你就滚的远远的,别来烦我!我有女朋友我乐意!!!!” 安静的走廊里响起许君言的咆哮。 回声威震四方,过阵子才停。 麦克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看向财务部经理,经理看向小刘,小刘又看向麦克。 麦克看自己的老板,老板已经潇洒离场。 看了一圈,只剩下左右为难的牛马。 牛马拍拍蹄子。 得,这怎么处理? 这两位究竟什么关系? 总之别管什么关系,反正就不一般的关系。 主要是这钱是罚是不罚啊。 罚了,得罪ak,ak给他们穿小鞋,告到董事长。 不罚,外一董事长真要罚,不罚不是显得他们行动力不足了么。 许君言暂时熄火,又冲他们无差别攻击,“你们什么破公司,什么人都弄进来!” 麦克赔笑,“是是是。” 赔笑到半路,许君言气冲冲地走了。 吃瓜的众人一脸震惊,走廊里自动让出一条宽敞无比的路。 而后几个人商讨扣工资的事儿。 小刘说:“要不就扣基本工资吧。” “基本工资多少?” “实习生2500。” 麦克:“就这么办。” 蓝宁下了班已经晚上十一点,陈动鸣和另一个小助理轮流上班都熬不过他。 一个新上位的家族继承人,承接的工作量是难以想象的重。 蓝宁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多数时间都在工作状态,下了班还要去新昌街待一会儿。 陈动鸣怕他年纪轻轻猝死在工作岗位上,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新主子的性命。 蓝宁并不惜自己的命,惜的是许君言的命。 夜风就吹拂,那扇窗口早就黑了。 蓝宁靠在车窗前睡着,陈动鸣唉了一声,钻进车里,离开了新昌街。 第73章 玩心2 彗星传媒公司的一处更衣室里, 一群闲来无事做的小透明们正在聊着八卦。 “你们看见没,ak的出道曲点击已经过亿了。” 第95章 “看到了啊,昨天晚上就已经超过了。” “哼, 背后有大佬投资运营, 这有什么稀奇的。” “但ak的出道曲确实不错, 我听过他唱专辑里的其他歌曲小样,比起出道曲只能说是不分上下甚至更强。” “别那么夸张好么。”一个艺人搓搓手臂, 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个歌手能有一首成名曲火就已经能很不错了, 他专辑十几首歌还能每首都经典啊。” 另一个艺人坐在长椅上叹口气,“我也不想夸他,但事实摆在那啊, 你抽空去录音室听听他练歌就知道了, 他那个曲风和嗓音的多变,简直就是个怪物。” “而且有消息透露, 他下周还要还去上西瓜电台的知名综艺呢, 说不定以后更火了。” “阳光少年么。” “对啊, 这个节目前几季收率稳站电台第一。” “他背后肯定有什么背景,之前西瓜台的林导想搞他,结果……” 那人说完比了比脖子,“传闻林导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有宋经纪人,前阵子被人报复,成了植物人现在凶手还没找到呢。” “啧啧啧……”艺人说完感叹, “他怕不是哪家的富二代体验生活来的吧。” “哎,你别说,他来了。” 那人说完, 周围人立刻噤了声,更衣室的门被打开,来人双手插兜走进来,头发剪短了点,更加凸显五官的张扬,耳朵上戴着一对银色的无线耳机。 睫毛低垂着,浅色的眼珠也跟着低垂,透着冷淡。 紧锁的眉头树立起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感。 直觉告诉他们,这人心情可能不大好。 许君言打开自己的柜门把吉他和拨片拿出来,熟练地上锁。 有个艺人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许君言满脸阴霾地嗯了一声,走出更衣室。 不爽,他的工资真的被扣了。 今早人事部的罚款声明都发到他手机上了。 傻逼蓝宁。 有女朋友了还特意给他添堵。 翻脸比翻书快。 虚伪。 混账骗子。 死gay。 装货。 一只臭狗。 吉他哐地一声摔在录音室里,有吉他包的保护并没有大碍,只有弦在微微颤动。 调音师和编曲人闻声抬头,轻声询问,“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 “被狗尿了。” 许君言说。 “啥?”调音师表示不解。 许君言不吱声。 还能有啥。 被一条臭狗玩够了,还跑过来特意冲他尿了一下标记领地了。 然后耀武扬威地说,你并不是那么好,比你好的人多的是,我现在要玩你了,先随便扣你点工资小惩大诫吧。 是这样么。 许君言带着怨气坐在椅子上,戴上耳机开始做专辑的收尾工作。 他专辑的歌曲出的很快,mv也拍完了,就等着以后的加工制作和正式销售。 听完所有计划收录的歌,找不出毛病后,许君言脸色沉沉地出门。 小刘正巧过来找他,瞧见那一副一点就着的暴躁样,硬是没敢冒然出声。 默默跟了他半响,小刘轻声开口:“ak,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工资不扣了?”许君言平静地说。 “那倒不是,下周综艺节目阳光的少年开拍,导演组决定增加一个候补名额,我帮你申请到了。” “综艺节目?我一个唱歌的去参加综艺干什么?”许君言纳闷。 “为了提高知名度,上了这个综艺,能让你更加出名。” 小刘说的头头是道:“这个综艺一出,就是你成名的第二步,你越出名,就越会有人了解你,买你的专辑,单靠一首成名曲吸引不到稳定的粉丝,你还需要一个二次飞升的跳板。” “……”许君言思考几秒,说:“有钱拿吧。” “当然了。”小刘松了一口气,“我们报价是两百万出场费。” “什么综艺啊,给我看看台本。”许君言顺了气儿,挣钱就好,不说回到以前大富大贵,至少要保证自己不坐吃山空。” 而且他也不需要被那条狗再假兮兮的可怜他,施舍他。 小刘把刚到手的台本递给他,许君言接过来,背着吉他往出走,“我下午请假,申请提交了,你看着办吧。” “成。”小刘点点头。 下午许君言回家,带kivi去洗澡护理毛发。 出专辑的这大半个月,他几乎早出晚归没怎么好好对待kivi。 洗完澡,宠物店里的人居然认出来他,朝他要了签名,许君言回去的路上心情愉快了很多。 甚至牵着kivi 多溜了一会儿。 正遛着狗,手机一条微信消息弹了过来。 林姝发了简短的几个字:【以后别联系我了】 许君言纳闷:【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之前还答应做跟他做普通朋友,怎么又不联系了? 没等他疑惑完。 发出的几个字前出现了小红点。 林姝把他拉黑了。 ---------------------- 一周后,许君言正式踏上旅途,小刘订的是后半夜的机票,综艺拍摄地点在甘恒市永眠镇肃寥山富家村。 从南林市起飞,随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他们到达了甘恒市,从高空中俯视而下,连绵的山林一望无际,郁郁葱葱连成一片。 从机场下来转大巴又转客车,山路颠簸崎岖,一直经历了接近十个小时才来到富家村。 山村不大,百来口人,四面环山,风景秀美。 许君言无心秀美不秀美,下车只觉得头重脚轻,被汽车里面的臭味熏到意识模糊,站在原地缓了半响。 颠簸的山路把小刘弄的支着膝盖干呕。 司机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胡乱说了一通,随后手指指一个方向。 小刘闻声擦擦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几个人扛着摄像机跑了过来。 来人是综艺节目的主持人,上前十分客气地寒暄,边介绍这边村的风土人情边带着他们进村。 绿油油的麦田和悠哉悠哉的老黄牛相伴,颇具有田园风情。 主持人采访完许君言,录制好素材,安排好晚上住宿就走了,许君言倒在床上瞬间失去意识,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入深度睡眠。 “《阳光少年》是一档体验乡村生活的真人秀,以明星身份进入条件困苦的山村生活,并用有限的启动资金和你无限的体力和智慧,换取你生活的所需要的物资和食物。” 主持人举起手里的任务牌说:“每天来领任务牌,做完任务可获得相应报酬,换取物资。” 清晨,天刚亮,许君言跟其他艺人站在村口的一处空地上,听着综艺主持人在上面激情演讲:“规则大致就讲到这里,另外,我们还准备了专业的医生团队确保各位的身体健康。” 许君言顶着一头鸟窝打了个哈欠,早上六点就被小刘叫醒过来参加综艺,此时还没完全开机。 主持人说完拍了拍手。 一个男人从后勤人员堆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显眼的白大褂。 许君言眼睛由微睁到半睁,看见这个白大褂就想起一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儿。 站在他旁边的艺人忽然出声,“不对啊,来的不是有两个医生么,那个很帅的医生在哪里呀?” 同行医生发话说:“另一个医生昨晚诊治了一个中暑病人,照顾到很晚,所以今天没来。” 主持人听完拍拍手,做着最后的陈词:“现在天气炎热,大家要避免剧烈运动量力而行,注意防暑降温,下面各位上来抽取随机队友和随机房子。” 说完主持人拿出一个正方形的抽奖箱。 来参加综艺的一共有十二个人,每三个人组成一对,一共四队,纸条上写着一到四的数字,数字相同的是一队队友,而手上的数字对应着他们接下来要住几号房。 艺人们一次抽完,自发的寻找自己的队友。 许君言抽中了一字纸条,也顺利跟队友会和。 队友跟他年龄差不多,一个高瘦一个矮瘦,寒暄几句,知道了高瘦的人叫姜久,矮瘦的人叫培新。 寒暄完,三个人拿着纸条去找他们住的地方。 按照潦草的简笔地图走了一阵。 他们来到一处土屋前。 这里的房子几乎差不多,泥土混着干草成的砌成一个小的土房子,用篱笆围成院墙,院子里放着晒干的粮食和生活用具。 姜久和培新走进院子,打量着四周,而后举起手机四处拍照,准备发微博。 第96章 许君言从没有住过这么奇怪地方,好奇宝宝一样四处看。 院子里有口井,许君言插着兜走过去,扒拉两下缠在木头架子上的绳子,弯腰往下面看。 圆形的水泥管道延伸到地下深处,直到被黑漆漆的水淹没。 波光粼粼的水带着凉爽的寒意。 像月亮倒映在里面。 “这里有个天然矿洞!”许君言站在洞前,脸上微微诧异,像发现了不得了的新大陆一般,双手扶着井的岩壁大头朝下往里面看,“哦,里面有地下水!” 天然矿洞传出一阵阵回音。 带着新奇和怪异。 许君言忍不住嚎一嗓子,“美丽的大海我滴家~” 培新噗嗤一笑,收起手机赶紧上去拉起他,“那是井,不是天然矿洞,是人为开凿出来打水用的。” “这样啊。”许君言忽然觉得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找到稀有矿洞入口了呢,放开那口井,推开门走进屋子里,土坯房进门就是一个做饭用的土质灶台,许君言对着灶台忽然弯下腰,“这里也有井!” 他看向灶台上黑漆漆的洞口。 姜久有点无奈,“那是灶坑,不是井,井是垂直的。” “奥。”许君言恍然大悟。 培新不由笑出声,“你没住过农村吗?” 许君言摇摇头,把厨房里能打开的盖子都打开看了看。 最后拿起灶台上的锅盖,对着那口巨大的铁锅微微吃惊。 ----------------------- 作者有话说:前一章修了下,感觉更加细腻了。 第74章 本大王不是好惹的 许君言猜中了这口凹陷的铁器是锅, 随即淡定地发问:“这锅是干什么的?” 培新和姜久是这个综艺里的老嘉宾,瞧他连锅都认不清,有些无奈又好笑, 跟他科普, “这是做饭用的铁锅, 我们以后要自己生火做饭的。” 许君言老神在在地点点头,装出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走进屋里继续探索。 培新和姜久熟练地清点物资, 他们要住在这里一个月, 开局剧组提供了10元钱,还有两箱品牌方赞助的方便面,院子里有三只活鸡提供鸡蛋, 有些柴火但只能用几天。 房子外还留下一些晒干的玉米粒, 是鸡食。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基本的调味,米面粮油, 所有的衣食住行都要靠节目的任务随机获得。 跟往季一样, 是简单版的荒野求生, 除了有个房子,跟荒野求生差不多。 明天荒野求生正式开始,摄像组给他们三录了参赛宣言就撤了。 三个人下午煮了泡面当晚饭。 许君言拿了一个不锈钢盆,蹲在门口吃,他不吃辣,方便面里只放了一点葱花和一个荷包蛋。 手机开着视频。 郑嘉仪凑近了屏幕看过说:“我去,白水煮泡面, 真是苦了你了,言哥。” “凑合吃呗,这里只有泡面。”许君言早就不挑食了, 挑食的毛病在离开蓝宁家后,自己给自己改过来了。 “太特么惨了,这节目要录多久啊。” “一个月吧。”几只老母鸡在他脚边晃悠,许君言拿了个面条喂鸡,还觉得挺好玩。 郑嘉仪看着他喂半天鸡,连吃带玩就知道这人肯定吃不下白水方便面,硬装呢,但他也只能找了个话题,继续胡扯,“你跟蓝宁发展到哪里了?” “发展个鬼啊,我跟他以后各有各的路,他已经对我没兴趣了,我也对他没兴趣了。” “什么?”郑嘉仪震惊,“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有女朋友了,说跟我玩够了。”许君言说:“那不正好么,我真是烦死他了,那个死基佬,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不至于这么绝吧,言哥,我觉得他有女朋友的概率不亚于明天你当美国总统,肯定是有啥误会。” “他自己的都承认了有个屁误会!!!”许君言忽然大叫,脚下的几只鸡被吓到落荒而逃,飞起一地鸡毛。 郑嘉仪被那大分贝的喇叭震的掏掏耳朵,“别激动,淡定。” “谁激动了!我根本不在乎!”许君言后知后觉,顿时暴躁起来,低叫:“我不想再提了,别给他说情!他就是一个死变态!” 许君言说完就挂了。 一大盆面条再也吃不下,扔进鸡食盆里喂鸡。 一夜无眠,等到外面天气蒙蒙亮的时候,许君言还睁着眼。 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洒进来,土炕上躺着的人慢慢苏醒。 培新一睁眼就是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吓的一激灵,差点魂飞天外,“ak,你醒的真早啊。” 浅色眼珠动了动,许君言慢吞吞地从坑上起来,昨天他甚至没换睡衣,穿着平常穿的衣服,一声不吭地下床去洗漱。 培新挠挠头欲言又止。 外面的天光初露。 许君言打了桶水洗漱。 冰冷的井水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忽然觉得自己挺没劲的。 不就是一个臭基佬不纠缠他了么,有什么可胡思乱想的,他应该高兴。 就算一晚上没睡也是为了林姝没睡。 因为林姝忽然把他拉黑,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关系。 许君言洗漱完,拿起院子里的斧头,劈起柴来。 以后他要火遍全世界。 他身边从不缺人,更不缺爱,不会在意一条臭狗! 圆柱形的木柴放在木墩上,许君言举起斧头,发泄一般地用力挥下。 木头瞬间被劈飞成两半,啪察一声落在来人的脚边。 来人停住脚步,站在门口不动了,手里拎着一个便携式医药箱。 许君言恍若未闻,继续拿起下一截木柴劈。 培新出门洗漱,抬头瞧见门口穿白大褂的人,有些惊讶:“这么快轮到我们体检了么,快请进。” 因为阳光少年这一综艺揉杂了荒野求生元素,参加的都是大明星小鲜肉,粉丝数量庞大,身价昂贵且生存技能欠缺,所以开拍前会对参与者进行简单的健康检查,确保身体能适应陌生环境,也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引起舆论。 而且医生也会24小时随叫随到跟着剧组走。 许君言提起斧头还没落下,闻声转了个头看向门口,一时间差点没把斧头扔过去。 他揉揉眼睛,发现不是梦。 是蓝宁。 蓝宁不但跑到深山老林里,还重拾旧业当上随行医生了。 两个人对视一阵,许君言发出一声冷笑,“呦~这不是老熟人么。” 蓝宁意外地挑挑眉,“好久不见。” “是啊,上次见面还是一周前。”许君言维持着半笑不笑的模样,啪察一声把碗口粗的树干劈成两半,“怎么,跟女朋友分手了,跑过来开始吃回头草了?” “我是来当随行医生的。” “当医生?”许君言呵呵笑两声,继续劈柴。 有那么巧吗?他参加综艺,蓝宁转头就来当医生? 有那么大家业不继承,跑这来当个赤脚医生来了?傻比吗。 有人信吗? “跟你女朋友过的好吗。”蓝宁微笑。 “好极了。”许君言冷着脸,心里已经烦躁到极点,“比你过的好,滚开。” “别这么绝情。” 蓝宁语调平缓,但带着些许抱怨,好像在调情。 但更多的是挑衅,起码许君言像即将发射的火箭,蹭地被点着了。 “我绝情?因为我本来就喜欢女人!”许君言扔了斧头,怒声说:“你现在有女朋友,我也有女朋友!你他妈的来这招惹我干什么?” “你要是真的喜欢女人。”蓝宁眼神暗了暗,说:“就不会对我感觉。” 许君言冲上去就是一拳,速度之快,吃瓜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打完了。 蓝宁被打的踉跄一步,靠在大门上,嘴角迅速流淌出一股血流。 许君言气的大骂:“再来纠缠我,我他妈的打死你!” 木质的大门被压的惨叫几声,四周安静了好一会儿,摄像组提前关闭了摄像头,培新和姜久满脸不可思议,张大了嘴巴。 短短一个清晨,这爆炸的信息量让他们一下子接受无能,只能鸭子听雷一般站在原地。 蓝宁笑了一下,擦擦嘴角的血,“好大的劲儿,那天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会有女朋友。” “我他妈不听!!!!!”许君言失去理智大吼:“滚!!!!” 第97章 蓝宁并不想滚,站起来迈进门口,忽略胸口起伏狠狠瞪他的许君言,顶着一堆人的注视,对房门口呆若木鸡的两人说:“体检吧,还没吃饭吧?” 培新忽然被点名大脑信息处理失败,机械地应声,“没,没吃。” “正好做个健康情况的简单检查,先从你开始。”蓝宁声音依旧温柔,没有丝毫波动。 培新觉得这人十分眼熟,他可能在某个电视或者杂志上见过一面,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蓝宁越过许君言往屋里走。 完全没在意一样,仿佛他的拳头白打了。 他的警告无效。 蓝宁可以随意玩弄他的情绪以及他本人。 许君言气的大叫一声,而后啊啊啊啊啊大叫着跑了出去。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许君言从村东头跑到荒郊野外,宛若一条疯鱼。 实际上他也接近疯了。 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甚至跑到这里来纠缠他! 真他妈有病!!!!! 一条发疯的鱼在水里高速游着,对着河里的原住民无差别攻击。 不一会小河的青蛙,鲢鱼,田螺,河虾,贝壳,乌龟,都被扔了上来。 最后许君言潜入河底薅着比他大数十倍的水草,用力狂甩,连草带根扔上岸。 河底一百米,寸草不生,了无生机,许君言啃泥巴弄的鱼脸脏兮兮的,凶残无比地游到岸边,嘴吐出一口泥沙。 岸边堆积着一堆鱼虾的尸体。 许君言打猎打累了,飘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当鱼也挺好的。 看谁不爽咬谁。 不用那么烦心。 不用面对蓝宁。 不用那么累。 岸上的手机响了几声,许君言抬起鱼头看了一眼,是他经纪人,根本不想接。 头一歪又飘在水面上,响了十几分钟后,许君言才从远处游回来。 小鱼跳到岸上,挂断,按开手机屏幕,给小刘发微信。 小刘的信息很快弹出来:【今天录制的主线任务开始了,迅速回来拍摄。】 鱼鳍点点屏幕打字,一键发送:【我是人鱼,现在要去征服大海了。】 小刘:“?” 手机屏幕上印出鱼头的倒影。 许君言此时很想拍个自拍发过去,告诉小刘他其实是条鱼,跟你们不是一个物种,现在返回到大海。 小刘信息又弹出来:【今天你和周总的片段会被剪辑掉,不会外流出去对你有任何影响,ak,快点回来参加综艺,别忘了你的唱片还没发售。】 【去他妈的周总,天王老子总也跟我没关系!】 小刘汗颜:【ak,你不能为了别人葬送你的专辑和日后大红大紫的机会啊。】 许君言看完挠挠刺挠的鱼身,理智掌控了一会儿大脑,掌控失败,鱼鳍点点屏幕:【等n小时后】 n代表一个未知数,可以是一也可以是一万、一百万、一千万、一亿,一兆。 总而言之,是打发人的意思。 小刘皱起眉刚想打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过手机,打字,发送:【好。】 之后递给了他。 小刘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蓝宁坐在片场,一手扶着脸上的冰袋,托着脸颊,“在没消气之前,不会回来的。” 小刘跟陈动鸣是至交,从陈动鸣口中陆陆续续得知一些关于二人的事,但又不完全知道,他犹豫了一番说:“那您为什么要激怒他……” 蓝宁看了他一眼,小刘迅速垂下视线,“对不起周总,我只是觉得ak性格不稳定,而且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 “因为他总当缩头乌龟。”蓝宁心情尚可,轻笑,“适当的刺激刺激会挪动几步。” 至于这只乌龟怎么挪动,朝那个方向挪动,完全是他说了算。 许君言在岸边上趴一会儿,啃两口青草,休息够了,提上裤子回去。 此时做完抓泥鳅比赛的两个人精疲力尽的回到家,坐在院子里歇息。 因为ak的缺席所以今天他们的摄影组也跟着放假了。少一个人导演直接决定砍了他们今天的录播的时长,后面直接不准备播出来了。 费了一上午的体力,他们只抓到了两条手指粗的泥鳅,而这两条泥鳅是他们今天唯一的肉食。 前三队伍可用多余的泥鳅换取猪肉或者别的物品,最后一名的队伍只能吃泥鳅。 两个人身上裹满泥巴,一个拿着水管冲洗。 另一个十分小心的拿出抓的两条纤细的泥鳅放在盆里养着。 培新看着两条泥鳅深感命运相连,微微叹气:“那个医生真的是周瑾宁么。” 姜久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才小声说:“是啊,我在慈善晚宴上见过他,据说他以前就是学医的,后来弃医从商,把他大哥扳倒后自己上位,成了普西集团的第一继承人,是个相当狠的角色。” 培新想起导演的告诫也放低了声音,心里有些酸,“怪不得都说ak带资进组,原来有这么大靠山,那今天算是两个人是在秀恩爱么。” “别瞎说了,咱们还是闭嘴吧。”姜久冲完自己的脏衣服把水管递给他。 培新接过水管又说:“ak脾气那么暴躁,周总会跟他长久吗,谁喜欢一个浑身是刺的金丝雀啊。” 姜久笑笑,低声说:“有钱人的癖好呗,你没看打他一拳还笑呵呵的么。” “要是有钱人都喜欢这样,我也能装啊。”培新说:“我还会抓泥鳅呢,装的比他还暴力。” “那你可以。” 培新还要再说,姜久推推他,培新也住了嘴。 说曹操曹操到。 许君言弄的一脸泥巴没洗,手里拎着圆鼓鼓的短袖,穿这个小背心就回来了。 培新看见人一愣,说:“你也去抓泥鳅了?” “没抓,我不吃泥鳅。”许君言说完把短袖往地下一扔,“我抓鱼去了。” 短袖做成了个临时鱼篓,一堆鱼虾青蛙躺在里面,多的都要冒出来。 培新抓着两条细细的泥鳅微微张大嘴巴,“你这哪里弄的?” “河里。”许君言言简意赅:“晚上炖了,我不吃辣椒。” 说完自顾自地走进屋,摔上门。 姜久拿起那堆鱼久久不能释怀,培新和姜久对视一眼,培新说:“ak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会被大佬喜欢,我现在也挺喜欢的。” 姜久:…… 第75章 记仇 阳光少年其他队伍的明星们一开始是没看好许君言的, 仅仅一面之缘,这人已经声名狼藉,带资进组, 基本的生活常识都靠队友科普, 随便耍大牌说不拍就不拍, 脾气差,一身挑剔的少爷病。 有优点是有, 长的好, 扎明星堆里都能脱颖而出。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光是带资进组这一标签已经让人很是反感。 都怀疑导演会给他暗箱操作, 像他一帆风顺的成名之路一样,让他名利双收躺赢到最后。 直到ak的队伍从第一天最后一名冲到第一名。 而且大部分是拼体力的任务。 ak简直有使不完的牛劲。 因为脸长的太具有迷惑性,所以导致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人是个花瓶。 谁都没对他设防。 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赛或者比反应游戏, 他一敌三, 首当其冲做完任务。 下午在村子里乱窜,还能去给邻居家的老太太劈柴火, 给老头拉稻谷的时候, 众人都觉得大意了。 培新和姜久一路躺赢好几天, 下午没事的时候还能捡捡柴火。 两个人在树林边缘砍着枯树,偶尔还路过匆忙做任务的人,后面跟着忙个不停的摄影团队和场控。 培新心里挺满足,还会主动跟他们闲聊几句,只不过他们一般都不会抱有好脸色。 摄像组跟着他们拍摄,培新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说:“ak去哪里了?” 姜久砍着枯树, “不知道,又去哪里逛了吧,他的精力跟使不完一样, 整天乱跑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姜久正说着。 说曹操曹操到。 一阵轰隆隆的噪音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随着镜头转向声源,道路尽头,许君言开着三蹦子突突突地过来了, 三蹦子浑身掉漆掉的花花绿绿,没有车门,甚至车灯都没有,培新眯起眼睛,勉强认出来他开的是辆车。 他开到他们面前,帅气十足地弄了个神龙摆尾。 第98章 快散架的三蹦子差点没收住飘移出去,许君言长腿一迈采用脚刹滑行数米停下来。 培新和姜久撞见这一奇观愣在原地,原来这车不仅没有车门车灯,居然连刹车都没有,还得靠脚刹。 就这破玩意,谁能觉得是辆车呢。 不说ak是带资进组,谁看得出来? 培新缓了缓神,问:“哪来三轮车?” “借来的。”许君言脚刹完,潇洒地下车,手臂搭在车头,摆了个人车合一的帅气姿势,介绍自己新挖掘的玩具:“以后这就是咱们的交通工具了。” 不是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破烂。 培新很想吐槽但是不敢,只能赔了个僵硬的笑,姜久笑的比他更僵硬,“挺好的,这车不好开吧?” 挺费鞋的应该。 “好开。”许君言指着地上的木材,当场就要示范,“你们把木头搬上来,我开回去。” “那行。”培新和姜久还觉得挺不错,破是破能用就行。 两个人把木柴陆陆续续扔进三蹦子的后车斗里。 都搬运好后。 许君言坐进三蹦子里,招呼他们:“上来,一起回去。” 姜久和培新同时想起刚才脚刹的场景,心里一阵抗拒,“不不不,我们走回去就好。” “不相信我的车技?”许君言冷哼了一声,拧着油门,拧了三四下才点着火。 三蹦子排气筒冒着黑烟,一下子冲了出去。 车一路穿过平坦的大道,经过一段下行的斜坡,然后突突突地丝滑无比连人带车开沟里去了。 “ak!!!”培新和姜久大惊失色,一行人连忙跑过去查看。 幸好那个沟不深,刚好卡住半个车身。 “你没事吧?”培新问。 许君言从车里钻出来,甩甩头上的土,“没事,小意思,油门踩狠了。” 姜久想笑,硬生生地憋住了,忽然看到他的手,皱起眉,“你手流血了。” 许君言抬手往衣服上抹了抹,“小伤而已。” “不是小伤了吧。”姜久说:“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哎,不用。”许君言还没说完,姜久已经很旁边的摄像和场控请示了。 许君言很不爽。 医生来的很快,蓝宁跑过来的时候,许君言正往出拽三蹦子。 他快步走上前,帮他把三蹦子拖了出来。 许君言刚想道谢,看见来人脸色顿时沉下来。 “手给我看看。”蓝宁言简意赅,胸口还是起伏的。 许君言恶里恶气,“怎么又是你。” 这些天好不容易气顺了,又来他面前烦他。 “疼不疼。”蓝宁知道他的臭脾气,眼前只能放软语气,“我是医生,给我看看。” 许君言亮出缠着布条的手,“看完了吗?我自己缠好了,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来关心我,呸,恶心。” 蓝宁眼睛闭了闭,抬手抓住他,低头就要拆他手上的布条。 许君言上去跟他推搡起来。 众人连忙劝阻,但谁也不敢上前。 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扭在一起,谁敢上去拉架,何况周总的身份不一般。 不一会儿小刘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向两个人,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谁是伤患,“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蓝宁抓着他的手不放,“你让我看看,还是说你要在这里跟我打架?” “滚!”许君言扭成麻花,抬脚就要踹他,小刘连忙上前制止,“ak,冷静一点,现在拍摄时期,摄像头都录着呢,你这要是发出去,也不好看啊。” 许君言胸口起伏,扫了眼对着他的大号摄像头,慢慢地放下手。 蓝宁瞅了一眼小刘,小刘实时地松开许君言,蓝宁打开医药箱给他消毒。 许君言恨的牙痒痒。 索性只是擦伤,一点也不严重,蓝宁给他消毒完,包上纱布,用酒精把他的手都擦了一遍,“怎么弄成这样的?” “没有告知的义务。”许君言冷脸抽回手。 蓝宁想要上前,但许君言防位全开,一副过来我就干死你的样子。 然后起身坐进三蹦子里就要开走,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一众人谁也不敢招惹,也不敢阻止,然而三蹦子没开多久,众人眼睁睁地看他又开沟里去了。 一堆人跑上去,拉车的拉车,拉人的人拉人,蓝宁朝他伸出手,“我总算知道你怎么受伤的了。” 许君言一脸黄泥巴,脸色阴沉地拂开他的手,从车里爬出来。 小刘扶了下额头,“从哪里弄来的这个车,赶紧送回去吧。” 这简直是个祖宗,他当经纪人十年头一回遇见这么有玩心的艺人。 “后面木头都堆在一起,车才往一边倒的。”许君言摸到了诀窍,“平铺出在车底就能拉回去。” 几个人把三轮车费力地拉出来。 许君言还要再开,培新连忙上前拽住这个活祖宗哀求,“ak,别开了。我和姜久把这些木柴扛回去就行。” 他们不想再玩拉车游戏了。 “不要算了。”许君言甩开抓着他的手,说完开着空三蹦子突突突地准备上路。 蓝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带我一段。” “行啊。”许君言点点头,十分爽快,“上来。” 两个人开了一会儿,三蹦子忽然在平坦的大路上一个360度神龙摆尾,蓝医生从光秃秃的车门里甩了出去。 而后车里的人伸出手冲躺在地上的蓝医生比了个中指,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众人:…… 晚上,许君言拿着不锈钢盆蹲在篱笆墙前等待。 不一会儿隔壁拄着拐棍的老奶奶端着盆就过来了,给他盛了一大勺腊肉粉丝。 老太太盛完又夹起两块腌萝卜穿过篱笆墙,扔进不锈钢盆。 随后冲他挤眉弄眼,给他偷偷塞两颗小番茄,拄着拐棍快速离开。 培新端着蛋炒饭凑过来,说:“这是你亲戚啊。” “不是。” 盆里的腊肉冒着香味,姜久闻着味也过来了,“吃的是什么啊这么香?” “不知道,挺好吃的。”许君言不知道端的是啥,反正就往嘴里塞。 “有人宠着就是好啊。”培新感叹说。 姜久看了一眼老太太院子里那码了够烧一冬天的木柴,又看了眼许君言,没吱声。 晚上结束了一天的录制。 许君言躺在炕上,被子往上直接盖到鼻梁,只留下一双大眼睛,又厚又长的睫毛偶尔眨眨,代表他还在开机状态。 许君言觉得今天运动量不够,一点困意也没有。 应该就再劈点柴然后睡觉。 这样就不会睡不着失眠了。 屋里灯火昏黄,培新和姜久躺在炕上网上冲浪。 小刘不跟他们住一块,此时站在一旁接电话:“腿受伤了?骨折了么?” “这样啊…”小刘眉心微微舒缓,又啧了一声,“周总受伤了还安排病人,你脑子进水了?” 许君言竖起耳朵听完,不咸不淡地哼一声。 活该。 摔死他才好呢。 可惜神龙摆尾的幅度不大,不能送他归西。 小刘又说了几句挂断,朝他走了过来。 许君言立马拿起手机,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小刘上前俯身低语:“周总的腿受伤了。” 许君言躺在炕上刷手机,没有感情捧读,“太好了。” 小刘轻叹:“ak,今后录制综艺录制要尽量别掺杂个人情绪,那些综艺以后要播出来的,你要记住你面对的是大众,不是面对眼前情情爱爱的小事,还是那句话别为了这个跟你自己前途过不去……你……” “行了,你睡觉去吧。”许君言打断他。 小刘察觉出了许君言的不耐烦,知道这人脾气不怎么样,只好点到为止。 小刘嘱咐说:“你记得每天发微博动态,保持更新,还有记住了你现在是艺人,是要注意形象的,不能总出洋相。” “知道,知道,走吧。”许君言挥手送客,登上自己的微博账号,拍张照片发微博。 顺便欣赏了自己的一百五十万粉丝的微博账号。 欣赏完正准备关掉手机。 微博页面弹出一条微博。 标题上写:“某电总局千金海露露喊话亲哥,要进军娱乐圈!” 微博下面配着一张放大的艺术照。 许君言看了一眼,觉得这人十分眼熟,鬼使神差地点了链接进去。 过了几秒,许君言放下手机。 他没看错,海露露是那天在繁花大街跟蓝宁在一起的人。 第99章 而蓝宁是他表哥。 这两人是表兄妹。 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没有一毛钱关系。 蓝宁跟谁好,是谁表哥都跟他没有关系。 腿瘸了,残了是自找的,活该。 顺利参加完综艺以后名声大噪才是他要干的事。 他才不会这破事牵着鼻子走。 对,就是这样。 ----------------------- 作者有话说:许言言→富山村里飙三轮车的白毛,街溜子鱼,生存游戏手拿把掐,规则于本大王如同虚设。 许言言神龙摆尾把周总甩下去那段纯属虚构,周总身体素质好+命硬,现实中可别模仿,会受伤。 第76章 我恨明月高悬不照我 第二天许君言完全驯服了野生三轮车, 突突突地参加综艺去了。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培新和姜久以及摄像组打死也不敢坐他的车,摄像组给他别了个小型摄像机让他自娱自乐。 太阳刚出地平线, 碧野蓝天炊烟袅袅, 小三轮车跑在乡间小路上。 场控通过蓝牙耳机远程指导他, “ak,你适当的说说话, 抒发抒发你自己的想法或者心情。” 许君言开着三蹦子, “今天天气好极了, 钱几乎没有。” 场控:…… 三轮车冒着黑烟,路过一个赶牛车的大爷,大爷冲他吆喝, “小子开车不孬啊。” “哼。”许君言笑了下, 一脚油门超过牛车,扬长而去。 片场, 导演正在和策划讨论今天拍摄的剧本, 时不时跟早来的明星们和工作人员聚在一起闲聊。 直到不远处响起一阵颇为熟悉的叮叮哐哐的声音, 小刘和导演不约而同地扶了下额头。 听到这声音都有点应激的二人,知道ak又开着那破三轮子过来了。 导演看向小刘,“你就不能不让他开?” 小刘拿着剧本:“我没那么大能耐。” 导演深呼一口气,安慰自己,“综艺有新鲜血液注入是好事,ak条件这么出色,特立独行也能作为一个出其不意的噱头和卖点。” 小刘捏捏眉心, “但愿如此。” 导演又想起来问:“周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周总腿受伤了在静养,近期都来不了片场……”小刘还没说完,手里的剧本忽然唰地一下子被人夺走了。 小刘微微一愣, 抬头看过去,一张有些圆润的下巴映入他的视野。 许君言拿过剧本,转身找个椅子座下,神色淡淡,一声不吭地翻着纸张,翻的哗啦哗啦响。 小刘察言观色这么久,知道ak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面无表情可以说是心情不大爽了。 他看了眼导演,叹口气。 好好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今天的拍摄任务很顺利,跟往常一样顺利。 夜晚,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停下来歇息。 放松的放松,睡觉的睡觉。 外面一轮明月高悬。 许君言却毫无睡意,一闭眼就是小刘和导演的对话,再不就是弯折的腿。 还有蓝宁被他甩出去后的样子。 万籁寂静,月光照的地上亮晶晶的,他一个人在大路上晃荡着,晃荡十来圈。 最后停在村子尽头。 随行医生住的地方在村子边缘的一家农户里。 此时院子大门紧闭,只有房子里的灯亮着。 许君言藏在墙边往里看了看,但有窗帘遮挡,看不见里面什么样,也看不清有没有人。 他来这绝对不是担心蓝宁。 他是来看笑话的。 看一眼就走。 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骨折了,片场都来不了。 许君言这样想着,捡起一块石头,冲着院子里的玻璃窗户扔进去。 啪察一声脆响。 玻璃被打出一个小洞。 不一会儿窗帘上的人影浮动,许君言跟着心快速地跳了几下。 人影从屋子里出来,消失了一会儿。 而后房门被打开,一个中间地中海男人推开门走出来,四下看了看。 见到没人又关上了门。 许君言皱起眉,有些烦躁。 靠,你出来干什么?我又不看你。 地中海男人是片场的另一个随行医生,许君言今天还见过他,没有再见的必要。 许君言不死心又扔了一块,过了一会儿,出来的还是他。 砸碎了好几块玻璃之后,许君言看着中年医生在院子里大骂,才意识到蓝宁可能不在这房子里。 但不在能去哪里啊?一个瘸子,能跑哪里去?总不能瘸了以后,别人特意给他换了个房间住吧。 还是说他的腿很严重,已经出不了门了? 他没怎么下手,蓝宁有那么脆弱么? 许君言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顿时有些烦躁,拿出手机想问问小刘。 低头点开屏幕的那一刻,刺眼的白光大亮,许君言忽然有些发愣。 蓝宁这么大人了真用得着他担心吗? 蓝宁活该,受伤自作自受,他好不容易能摆脱纠缠,他应该跟他彻底断了才对。 但现在为什么来到这担心他? 夜风吹了吹,远处响起不知名的鸟叫。 许君言脑子清醒了几分,深呼口气,想要回去。 他转头刚要走。 只见月光朦胧,昏暗的道路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黑影。 一动不动,身形高挑,看不清脸,整个人的轮廓都融入了黑夜,有些模糊不清。 就这样站在他身后,等他转过身,正对着他。 许君言冷不丁吓的一哆嗦,借着手机的光亮,才看清来人。 蓝宁正盯着他看。 一头长发垂下,没戴眼镜,眼珠那么黑,黑的没有一点光亮,垂着手,一声不吭地站在黑夜中,尤为惊悚。 许君言泛起一阵冷意,他简直怀疑这东西是不是蓝宁本人。 蓝宁站在原地,轻柔地出声,“这么想见我,直接进去不就好了。” 温柔的语调让许君言恐惧值迅速降低,但也没好哪里去。说实在的他宁可遇见像蓝宁的东西也不想遇见蓝宁本人。 许君言像壁虎贴在墙上,冷静几秒后,目光不由下移看着他的腿。 蓝宁说:“没断,擦破皮而已。” “那可惜啊。”许君言挪动脚步,被抓了现行一点也不想多呆只想快点走,他恶里恶气地说:“怎么没把你摔成植物人。” 蓝宁轻轻笑了下,“摔成植物人你会心疼我么。” “我给你放鞭炮,放七天七夜。”许君言也笑,只不过是冷笑顺带着嘲讽:“够格吗?” 蓝宁点点头,“如果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那也值得。” 许君言脸色沉下来,这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蓝宁赤裸裸的表白,从最初的震惊,不知所措,到现在他已经变得习以为常,甚至觉得可笑。 “忘不了你。”许君言摊手,“我以后还要娶老婆,跟我老婆孩子一起看你,伺候你,逢年过节给你买礼物过来慰问你。” 蓝宁的半个人影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手指响了一声,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你还要娶老婆?” 许君言不想说话,扭头就要走,蓝宁忽然上前抓住了他,力气大的出奇,“你娶老婆?你真的喜欢你女朋友吗?” “我喜欢,我就他妈喜欢女人。”许君言跟他较着劲。 蓝宁轻轻笑出声,凑近他,“你有多喜欢?你在录专辑,录制综艺的这些天有多少时间在想着她呢?” “我天天想!”许君言用力甩开他,后退几步。 他忽然心慌,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忘记了林姝这个人。 自从被拉黑后他就彻底忘记了她。 “天天想?真的吗?想她什么?我猜猜看。” 寂静的夜里传出沉闷的脚步声。 蓝宁朝他走过来,“想着你到底不喜欢他,想着你为什么对他应。”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她……”许君言猛然一愣,“你……” 他说的不是林姝,说的是他自己。 许君言顿时睁大双眼,“你胡说!” 蓝宁一步一步走过来,压缩着他的空间,后面大路宽敞无比,许君言却觉得无路可退,蓝宁丝毫不给他喘息机会,“想着为什么会在意他跟别的女人一起吃饭,会吃醋,想着听见他有女朋友的时候,会心烦意乱整天想着他。” 第100章 “你在胡说什么?”许君言推他一把,蓝宁却步步紧逼,直到贴近他的额头跟轻轻碰了碰,“想着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许君言拳头猛地攥紧,拎着他的领子,咬牙切齿,“你闭嘴。” “你过来看我干什么?”蓝宁看着他,声音低低的,“你在干什么呢啊,许君言,为什么找我?为什么要让我们两个人都痛苦着,你想让我死么。” 呼吸交缠,吸进肺里燥热不堪。 蓝宁在丁页着他。 冲动犹如洪水猛兽,迅速吞噬着他。 过电一样引起战栗。 蓝宁笑了下,很轻,“你看,它也忘不了我,你的几把比你诚实多了。” 许君言猛地推开他,蓝宁踉跄几步站定。 许君言怒声说:“你有女朋友了,你还来缠着我,你要不要脸了!” “我没有女朋友。”蓝宁露出一个微笑,眼里透亮狡黠,带着猎物上钩的兴奋,“露天餐厅里的那个女人跟周家是世交,给我牵线但我不答应,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商场的那个女人是我的表妹,我跟她逛街不过是想攀亲戚,为了让我的位置稳固,也为了我们的将来。” “我不听!我也不信!”许君言说:“你耍我耍的团团转,你以为我会信你?!” 他极其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仿佛他要被人掌控着,玩弄着,宣告着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蓝宁忽然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着。 许君言愣在原地,一时看不懂他在干什么,直到蓝宁对着他举起手机,不一会儿微信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女人约莫三十几岁,面容姣好,保养得当。 许君言身上顿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这女人是跟蓝宁在露天餐厅一起吃饭的女人! 蓝宁递给他看,微笑着,冲他招手,“亲爱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温会长。” “疯子……疯子!!!”许君言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蓝宁收起笑容,扔下手机冲着他追了上去。 夜色沉沉,两个人一前一后疯狂追逐。 许君言感觉手臂一阵强力拉扯,紧接着被什么东西撞击,抱住,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滚在了地上。 蓝宁压着他,抓住他的手臂,呼吸急促,带着诡异的兴奋,“你怀疑的我来证明,要问温婷跟我是什么关系,还是问我和表妹是什么关系,想问吗?我打过去让你问个清清楚楚。” 蓝宁说完就要俯身亲他嘴巴,许君言瞳孔地震,手卡着他往下的下巴,阻止他低头,“你是不是疯了?你干什么?!” “我早就疯了。”蓝宁被迫抬着头,眼珠垂下死死地盯着他,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一点光亮,翻涌着浓稠的欲望,扭曲着疯狂,他轻轻笑出声,“从你死的那天,从你活的那天。” 许君言一瞬间头皮发麻,眼前的人根本不像蓝宁,像披着蓝宁皮的别的东西。 像一只鬼。 “你他妈冷静点!”许君言推着他的下巴,一手用力推着他。 蓝宁用力稳住身形,手迅速往下移,抓住他的小小鱼。 许君言发出一声闷哼,放下手冲他下巴狠狠给他一拳。 蓝宁被打翻在地上,力道很大,让他有些发懵,他舔舔嘴角上的血,抬手捂住了脸,“好痛啊,言言。” 许君言坐在旁边,耷拉着头,胸口不停起伏,一时间充满迷茫,各种各样的迷茫。 真像蓝宁所说的,自己是喜欢蓝宁吗。 喜欢一个男人? 所以才会在意这些,才会失眠。 是这样吗?他喜欢蓝宁? 他不知道…… “你冷静一下吧。”许君言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起身想离开这。 蓝宁没阻拦他,“你不想听,你不愿面对,你要我放任你离开,我可以等你,但只有几天的时间你就找了女朋友。”蓝宁笑了下,慢慢地放下手,望着天,“仅仅几天,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你。” “为什么一个相处那么短的人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你,我爱了你六年,等了你六年。”蓝宁说:“只因为我是男人,是男人是我的错吗?” 许君言身形僵硬,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冷的凝结。 “说放弃你的话。”蓝宁轻声说:“只是我气不过罢了,来这里是因为我……太想见你了,我受不了没有你的每一秒。” 许君言如鲠在喉,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发不出。 后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束强光打过来照亮他们。 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谁在那?” 许君言终于找回身体控制权,后知后觉的,迅速迈开腿跑入夜色。 明月姣姣,星河闪烁。 蓝宁转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幕深处。 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恨长夜无边欲望成灾。 地中海中年男人的声音靠近,带着惊讶,“周医生,你怎么被打了?” -----------------------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尽量6点更,过6点没更,就等第二天看吧[红心] 第77章 采竹荪 万里无云, 山峰连绵起伏。 摄影棚架在山底,一行人全副武装地进山。 许君言背着背篓,走的很快, 几乎跟前方开路的村民持平。 摄像机对准了他放大了仍旧毫无瑕疵的侧脸。 许君言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时不时蹲下来把枯叶里的蘑菇摘下来扔进背篓。 今天是周末, 参与综艺的明星们迎来了救赎日,任务比较简单, 只是单纯的采竹荪。 不比体力耐力, 也没有竞争, 采的竹荪拿回去归自己所有,或者拿来跟附近的村民交换物资。 竹荪很受当地人欢迎,煲汤鲜美, 风味十足。 队伍里的阿婆背着背篓, 孜孜不倦地教着每一个认竹荪,“竹荪最好找喽, 白色的伞伞, 下面带着白白小网罩, 像穿裙子的小姑娘一样……” 一众人在林里缓慢穿行。 摄像组跟着众人拍摄。 明星们努力营业,侃侃而谈,在镜头面前散发着个人魅力。 “阿婆,这山上有野兽吗?”都认识过了竹荪,一个人忽然好奇的发问。 “哎呦,这座山上没有,远处的山有。”阿婆背着背篓闲聊着, “远处的那些山是没开放的野山,有熊啊,大猫啊, 多的很。” “那会不会跑到这里来啊?” “偶尔冬天没吃的时候会闯进村,村里的人拿着猎枪开几枪,那些熊啊就被吓跑了。” “阿婆你见过熊吗?长的什么样子啊。”一个长相颇为可爱的小明星说。 “见过,熊长的很高……”阿婆用手比了比,“那个大啊,乌七八黑的,还会模仿人类的样子敲门嘞。” 众人发出一阵惊叹,纷纷好奇的抛出问题。 引出话题的长的可爱的小明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队伍前方,对着场外的男人娇滴滴地发问,“周医生,要是遇见熊怎么办啊?” “没办法,等死。”男声低沉悦耳,像一口年代久远的古钟,在人心头震颤。 震的小明星浑身酥酥麻麻,“这么可怕,你别吓我呀。” “你可真胆小。”另一个人说:“别又被吓发烧了,半夜找周医生给你看。” 那人说完,众人笑出声。 周医生什么身份众人早已经心知肚明。 可爱的小明星几次借口往医生家里跑什么心思也不言而喻。 有这个心思的人不少,只是没有这个人胆子这么大而已。 蓝宁神色冷漠,拎着医疗箱不急不缓的走在队伍外侧。 他戴着隐形眼镜,垂腰的长发披散在蓝宝石胸针上,一身剪裁体的纯黑西装没有一丝褶皱,整个人都透着优雅和矜贵,走在深山老林像走在秀场似。 完全不像医生,也不像腿受伤的人。 蓝宁抬头看向队伍的前方。 前方的人也站定,侧目看过来。 两个人匆匆对视一眼,许君言逃也似的转过头,脚步飞快的脱离领队。 跟着他摄像组被他撞了一下,问:“ak,你去哪?” “我去方便。”许君言抬手把摄像机镜头转到队伍中心,“你别拍我。” “我也去。”培新早有尿意,闻声也快步跟了过来。 两人走到一处植被茂密地方,确定远离人群,许君言才停下来。 培新感觉他今天整个人都不对劲,摸不准他的想法,只能模棱两可的说:“你没事吧?” 第101章 “啥事?”许君言低垂着眉眼,脸冷的能结冰,三两下扯开自己的裤子,说:“我只是来尿尿。” “我看你心情……我靠!你这也……”培新在不经意的扫过一眼后再也无法移开视线,放在腰带上的手顿时停住了,那点尿意也没了。 这尺寸也太夸张了吧,还白的反光。 这什么东西? 脸白也就算了,那玩意儿怎么也白,而且还壮,是外国佬咋的?不过五官看不出来一点外国佬的迹象啊。 跟假的一样。 培新低头端详一阵,发出疑问:“你这东西做过整形吗?” 许君言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培新捂着自己的东西,慢吞吞地转移阵地,他看见这玩意,属实尿不出来,顶他两个大。 他要远离这个惊世骇俗的东西。 许君言低头放水,脑子里反复重播蓝宁和那个小明星的片段。 而且还是控制不住的播,心里那股扭曲的占有欲要冲出天际。 烦,烦蓝宁,烦自己。 正心情不爽。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掉在他的雪白的大萝卜上。 许君言曲起手指,把它弹飞。 橘红色的浑身长毛的虫子以抛物线的形式飞进草丛。 放完水,等到提裤子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小小鱼一阵一阵刺痛。 许君言脱下裤子,低头摸摸刺痛的地方,白色的皮肤上残留着细小的红毛。 他被扎的一痛一痛的,许君言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摘毛毛。 培新放完水走过来,见状一愣,以为他正孤芳自赏,沉浸自己的威武雄壮,酸里酸气地说:“知道你大,别显摆了,快走吧。” “我不是……”许君言还没说完,安全员过来叫他们来了。 他皱起眉,只好胡乱擦擦自己的小小鱼,放回裤子里。 等到完成拍摄任务回到住所,他就开始痒,许君言往下摸了摸,有个地方鼓起来一个小包。 他坐立难安,他的小小鱼被虫子咬坏了。 操,真丢人,这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但不看也不行,许君言要了另一个随行医生的微信,确认蓝宁不在,才偷偷摸摸的去了他们的住所。 地中海男子端着保温杯出来,“你有什么病要看啊?” 许君言二话不说解开腰带,掏出自己的巨物。 “哎呀妈呀,我是正经人!”中年地中海男人挡住自己的眼睛,连连后退,“要让周总知道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你说什么啊!给我看病!”许君言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上前说:“你看看我的……” 中年地中海男人如遭大敌,连连抗拒着,“我不看,你找周总看!!” 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他再也不敢乱看了。 “不是我你找看病呢,你躲什么?”许君言没好气的说:“你看看我的……” 话还没说完,房门忽然被踹开。 许君言和地中海男人看向门口。 蓝宁满脸阴沉,一言不发地快步走进来。 “周总……他……”地中海男子支支吾吾地含糊不清。 许君言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奸夫一样,手忙脚乱的提上裤子。 第78章 你听我狡辩 蓝宁携起一阵强劲的风, 没等地中海医生说完话,手掌像鹰爪一般狠狠的攥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脸色阴森恐怖,整个黑色的瞳孔都在放大,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单手扼住地中海医生的喉咙, 一寸一寸地收紧, 声音泛着森然的冷意,“你强迫他?还是他自愿的?” 地中海医生脸迅速涨红, 艰难地出声, “冤枉啊……我们什么……” “你干什么!”许君言上前用力掰他的手, 发现他根本没松动的意思,立马上去给他一拳,“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一阵强烈的酸痛袭来, 蓝宁被打的后退两步, 捂住鼻子,鼻血从指缝迅速蔓延, 他的理智即将燃烧殆尽, 大脑在疯狂思索。 没道理, 没道理,他24小时盯着他,说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他一清二楚。 今天之前跟这个秃头完全没有交集。 那为什么会忽然要他微信,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还脱裤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繁杂的思绪翻涌着, 升腾,下降,脑子里无数个声音在咆哮。 他宁可找一个秃头男人也不找你! 不对, 他根本不喜欢男人。 你真的了解他吗? 在你费尽心机得了权得了势,给他铺路的那些天他在干什么? 他转头爱上了别人啊。 他的爱就是廉价的,多变的。 他肯定又移情别恋了。 要把他关起来,折断他的双腿!折断他的羽翼,永远属于自己,才会安分…… 住口!!! 不对不对不对! 一定有别的原因,一定要冷静。 冷静冷静冷静。 不对,是不对的…… 喧闹的思想缓缓平息。 蓝宁张开手指,漏出黑的深不见底的瞳孔。 透过指缝看着他。 “你不是讨厌男人么。” 蓝宁说。 医生捂着脖颈呛咳,许君言把他弄走,才转过头。 “我找他来看病。” “什么病,几把上的病?”蓝宁直起身,鼻血从人中流淌到下巴上,“快解释给我听。” 许君言皱起眉,“你什么语气?你命令谁呢?” 蓝宁瞳孔骤缩,猛地冲上去,搂着他的后脑勺,狠狠亲上了他。 激烈的吻,几乎让他窒息。 许君言尝到了血水混合着浓烈的烟草味道。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横冲直撞,疯狗一样咬着他不放! 他厌恶这种充满暴力的亲密,像践踏在自己的尊严之上。 像被侵占领地的野兽。 这头侵占他的野兽在挑衅他。 但他却抑制不住的兴奋着。 “咳咳咳。”他被口水呛咳几声,在蓝宁亲他脖子时,狠狠咬在他肩膀上。 “蠢货!我跟他没关系!我来看我的鸟!我的鸟被虫子咬了!” 蓝宁被疼痛拉回思绪,耳边的咆哮让他头阵阵嗡鸣,他顿了顿,深呼几口气,“给我看看。” 我给你一次机会。 “你先擦擦血吧!恶心死了。”许君言用力推开他。 蓝宁看着他后退几步,手扶住桌角,摸到一盒纸巾,抽出几张纸擦着鼻腔里的血。 许君言被他弄了一脸血,心情复杂极了,嘴里都是一股子烟味,他拿起一瓶水,跑到屋里的洗手架子上漱口洗脸。 剑拔弩张的氛围缓和下来,气氛又变得莫名的和谐。 肩膀上的疼痛让蓝宁崩坏的理智又重新连接起来。 “怎么痛了?”蓝宁擦着血问。 “被虫子咬了啊!”许君言吐出一口水,“我不是说了么。” “那个地方这么巧被虫子咬到?” “是啊,你满意了吧。” “给我看看。”蓝宁把带血迹的纸扔到一边。 许君言白皙的脸上涨起一丝粉红,嘴唇嗫嚅几下,“我……” 他不大想。 因为它站起来了。 “那你就是在撒谎。”蓝宁忽然冷声。 “我他妈至于撒谎吗?!”许君言转过头,一米八一米七的艰难路过他。 蓝宁直起身跟在身后。 蓝宁坐在椅子上,许君言在他面前站定,这破地方只有两个医生,刚才的那个跑了,他不找蓝宁还能找谁。 他不情不愿的对着他,“看看看,满意了吧?” 许君言扭过头,tao出来。 蓝宁呼吸微重。 但侧面看过去,真的红了一片。 蓝宁神色一凛,迅速找回了理智,目光停留在那片红肿部位。 “被什么虫子咬了,什么时候咬的?现在什么感觉?虫子长什么样?” “就今天方便的时候一条红色长毛虫落在我这里,现在有点痒。” 许君言拿着自己的东西,掰来掰去,“你看这,有个包。” 蓝宁鼻血再次流下来。 许君言脸色一惊,“哎,你没事吧?” 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哎哎,你咋……” “没,我有些受不了。”蓝宁站起来,推开他轻轻出声,“我也是个男人。” 两个人刚亲热完。 许君言意识到这个,脑袋嗡的一声,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 蓝宁走到木柜子前,拎起医疗箱,在他面前坐下,目光检查了一遍。 第102章 许君言拿着自己的东西说,“你真的喜欢我啊。” 蓝宁抬头看了他一眼。 许君言跟他对视一瞬,忽然觉得自己说这话挺傻逼的,哪有拿这玩意问他喜欢不喜欢自己的啊,跟他们要那啥一样。 而且他们刚刚差点就那啥了。 蓝宁低头打开医疗箱,抽出乳胶手套戴上,拿了镊子和消毒的酒精棉签,俯身凑近。 许君言想躲。 “别动。”蓝宁低呵,“让我看看。” 许君言不动了。 “痒么。” “有点痒,你头发蹭到我了。”许君言推着他的肩膀,“你别凑到那么近啊……” “毒毛留在皮肤上,有点过敏了。”冰冷的铁器贴着,手指带着奇异的触感游走。 许君言抓着他的手直抽气,“你别摸下面。” 蓝宁聚精会神地在给他找红毛毛。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打在他的身上。 连那片草地都找了。 从他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这好像真的在…… 许君言有一瞬间失神。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弄了他一脸。 蓝宁慢慢放下镊子,许君言后退两步,艰难地出声,“我这个是……” 蓝宁抬起袖子擦擦自己的脸,笑了下,带着嘲讽,带着挑衅。 像侵占领地成功的野兽,在耀武扬威。 许君言想提上裤子,蓝宁却抓住了他,“还想跑?想让下面烂掉吗?” 许君言脸皮本来就薄,此时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有那么严重……” “你过敏了。”蓝宁艰难喘口气,“言言,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许君言被他拉回来,转过身,吭哧吭哧地辩解,“我肿了才会那样的,我平时没……” 他看着那头发丝,目光转到一边,“我才不会……” 下面一阵冰凉,许君言低头往下看,蓝宁在给他上药。 上完药,许君言面红耳赤地提上裤子,蓝宁制止住他,“别穿了,脱下来我给你一条新的。” 蓝宁起身,从行李箱里翻找一阵,拿出一条干净的短裤。 许君言接过换了上去。 蓝宁此时真的像个医生,冷静淡然,如果他不是下面跟他一样的话。 两个人交接完裤衩,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一时间谁也没继续开口。 屋子里瞬间安静的落针可见。 农村的土屋里布置简陋,一个火炕,几把椅子,几个衣柜,还有一个三角铁架子的洗手盆。 蓝宁走到洗手盆洗脸,许君言爬上炕,晾着大鸟看向窗外。 “好些了么?”蓝宁首先开口。 “有点胀。” “正常的生理反应。” “哦。”许君言看向窗外,手拿着手机也没看。 房间里太静了。 他能清楚的听见蓝宁洗脸的浇水声。 洗完脸去拿毛巾擦拭。 或者他的脚步声和衣服走动间的细小摩擦声,拿起药盒撕开包装声音。 温水被倒进杯子里,流出的小小声响。 一切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那些声音钻入耳朵,侵入骨子里,好像在勾着他的心尖。 随着脚步声逼近,他的手指无声的蜷了蜷。 蓝宁开口,“躺着休息会儿,等肿消点再穿衣服。” 难得他这么正经,许君言没话说,窗外黑乎乎一片也看够了。 只好躺在炕上看手机。 “好好休息。”蓝宁把过敏药递给他,拿起一层夏季的薄被盖在上半身。 许君言吃完药,眼珠动了动,跟随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给他脱鞋,上床,给他盖被子,掖好被角,然后随着他的动作视线上移,浅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一个自带追踪的人形摄像头。 蓝宁被他的乖巧劲可爱到了,理智彻底回归,心里充满甜蜜,俯身亲了他一下,“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就忍不住了。” 许君言缓缓将头转了过去,看着手机。 许君言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同性产生感情,那种感情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他分不清。 身体对他兴奋,心理对他抗拒。 思想游走天外,被他拉扯。 每天厌恶着他的疯狗一样的纠缠。 却在没有他的时候一直想着他。 蓝宁就像一个感情强盗。 推着他走,强迫让他接受。 可他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万千宠爱一身,活在众人追捧下,他带着为所欲为的行事作风到了现在。 他不会被任何人掌控。 他才是掌控的那一方。 或许是因为蓝宁爱着自己六年,他疯了,他急不可耐。 许君言有一些了解,但蓝宁越是紧逼,他越觉得压抑。 蓝宁的爱意在他还没搞清楚之前就已经铺天盖地,强势闯入他的世界。 在这一场处于弱势的博弈中,他只觉得厌烦。 厌烦自己被掌控着,被强迫着,被推向一个既定的答案后,充满迷茫。 爱情真的是令人不舒服的事么。 许君言在搜索框里搜索打出几个字。 浏览器词条蹦出一篇篇长篇大论。 可没有谁能告诉他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 到底如何才能接受一个男人。 ----------------------- 作者有话说:狐狸不会爱人,鱼被养的很差。[摆手] 第79章 遭了,小小鱼不保 外面下雨了。 雨水打在房檐上噼里啪啦的响。 许君言呈大字型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鸡鸡疼。 用完了药,过了那阵麻麻痒痒的劲,开始又胀又疼。 院子里响起人的说话声。 许君言抬头一看, 看了眼蓝宁, 蓝宁站在院子里的牛棚下, 拿着手机通话,手指夹着根燃烧的烟, 冒出点点火星。 小刘急匆匆的打着伞赶过来跟他说着什么。 蓝宁没看小刘, 夹着烟的手指指屋里, 小刘便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许君言收回视线。 蓝宁这个大嘴巴,别什么都说了吧? 小刘快步走进屋,看见火炕上的许君言神色一凛, 忙问:“听说你过敏了, 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许君言有些不放心,“他没有说我哪里过敏吧?” “哪里过敏?这倒没有。”毕竟只说了被虫子咬了过敏, 小刘也没敢仔细问, 周总以前是天才级别的医生, 不至于不放心,见人没什么大问题,小刘松了口气,“你好好休息,这几天的拍摄不用参加了,什么时候好了再来。” “嗯。”许君言也不想逞强,毕竟他是真的疼。 综艺哪有命根子重要。 综艺没了可以再上, 他二弟坏了,就真坏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蓝宁走进屋, 小刘便后退几步给他让路,并非常有自觉走到门口告别,“那我先走了。” “嗯。”许君言应声。 小刘又看了一眼蓝宁请示,察觉蓝宁没什么特殊的指示,便拿着伞往出走。 蓝宁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带着清爽的肥皂味,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测测体温,“还疼么。” “有点。”许君言盖着被子坐在炕上,一副蔫巴巴的可怜样。 蓝宁眉峰微蹙,俯身凑近他,带着冷意的手就这样拿着他的手,掀开薄被,拉下ku子,像拿着器具一样,用他的手摆弄他自己的东西。 许君言被自己的手扒开来扒拉去,有无语,“你玩呢。” “没有,我看看情况。”蓝宁胸口靠着他的肩膀,呼吸都是清爽的漱口水味,“我给你冰敷一会儿,今天睡在这里吧。” 雨声淅淅沥沥,许君言看了眼窗外,应声,“嗯。” 外面雨太大,这次他不想走了。 火炕烧的温度正好,不冷不热,炕上铺着两床被子。 蓝宁躺在他旁边的一床被子里,挨着他睡。 冰敷完好了很多,他不是很疼,蓝宁关了灯。 屋子里一片漆黑,外面的雨停了。 只有一座老旧的挂钟摆动着指针,在黑夜里响着。 许君言想起五年前蓝宁家里的那个钟。 也是一样的,在他留宿的夜晚,滴答滴答吵个不停。 一时间他居然有种回到五年前的错觉。 许君言闭着眼,忽然被子一角动了动,一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地摸了进来,触碰到了他的手臂,一路向下,寻找着什么。 第103章 最后找到了他的手,牵着。 许君言睁开双眼,他手指动了动,那手指也跟动了动。 像逗他一样点点他的手指,最后滑入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许君言哑然。 黑暗中,蓝宁轻声开口:“这次我不会让你走了。” - 雨后天晴,清晨的阳光打进窗口,院子里的公鸡勾勾勾地叫了好几声。 许君言成功被叫醒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邻居,发现邻居正在举着手机看新闻。 他心里忽然像被什么填满一样,暖绒绒的透着满足。 满足了几秒后他想起正事,撑着手臂坐起来,拉开被子检查,发现依旧肿着。 蓝宁放下手机凑过来看了一下,轻轻叹气。 “跟我想的一样没怎么好,昨天叫了直升机过来,一会儿收拾收拾回市里。” 许君言声音小小的:“那你别抓着它啊。” 昨天好歹还拿着他的手抓,现在就亲自摸上了。 蓝宁哼笑,蹭蹭他的脸蛋,“笨鱼。” 手像只轻飘飘的蝴蝶,似触非触地抚过一圈,收回手。 许君言的过敏没怎么好,山村医疗设施简陋,能用的药物也少,蓝宁不想多等,多一天等待就有一天未知,而他的言言不能有任何的风险。 “综艺我还没拍完呢。”许君言提上内裤说。 “没事。你因伤退赛,不会违约的。”蓝宁拿起皮筋咬在嘴里,双手拢着长发,“起来吧,吃过早饭就回家。” 许君言抬起头,视线不由落在他身上,蓝宁扎好头发,柔软的睡衣衬得整个人都透着温和亲切。 他一瞬间有些呆愣,以前那段未延续的记忆忽然在多年后的今天延续下来。 如果在那天雨夜,他没走出蓝宁的家门,没有死亡倒计时,而是留了下来。 多年后的今天他们像现在一样在一个家徒四壁的破旧房子里,在一个普通的清晨起床,蓝宁笑着跟他说着什么。 他在弥留之际幻想过种种,幻想着未来。 也幻想过这一段。 或许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呢。 就像现在…… 时钟指向六点,墙上的挂钟忽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响亮的钟声把许君言拉回现实,回过神,蓝宁不在屋里,已经走到厨房里烧水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起来,还是有些针扎样的刺痛,昨天疼了一阵子,现在又开始胀,还痒,也不知道是被mo过的痒还是过敏的痒。 蓝宁烧了壶热水,倒进洗手盆里,又兑了些凉水,手指探着水温,招呼他过来,“来洗洗脸。” 许君言慢吞吞地挪动脚步,像只蜗牛。 两米的距离慢到蓝宁放下水壶还没走过来,蓝宁单手叉腰瞧了他一会儿,打趣:“不想见我,还是疼着呢?” “都有。”许君言很诚实,说到他的病情,许君言又担心了,“我应该没事吧?” 蓝宁俯身凑到他耳边,“会变阳.痿。” 许君言猛地抬头,一脸惊骇,“什么?!” 蓝宁笑着走了。 许君言反应过来,拿毛巾扔他后背,“你耍我!你个狗!” 蓝宁笑着抓住投掷过来的毛巾,一手接下家里机长的电话。 直升机预计9点停在村里,蓝宁简单应声后,挂断。 蓝宁说:“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随便吧。”许君言背对着他低头研究自己的小小鱼,生怕它真萎。 “蛋炒饭行么?”蓝宁说。 许君言心头忽然一颤,放下手,那股说不清楚的酸涩一股脑的翻涌上来,“行吧。” “不爱吃么。”蓝宁拿着锅铲走进来,“这么多年,我做蛋炒饭的技术进步了很多。” 许君言撇过头,“随便你了。” 这么多年,还没忘记那顿蛋炒饭。 不光是蓝宁没忘,他也没忘。 他并不想提到过去,但过去的那段欺骗已经犹如一道深刻的伤口。 刻在他心底,也刻在蓝宁的心底。 现在一翻上来,满是丝丝扯扯的钝痛。 屋子里支着一方圆桌,两个木椅。 黄橙橙的蛋炒饭点缀着葱花,被端上桌。 许君言坐在桌前,看着那盘蛋炒饭不语。 蓝宁解开围裙放到一边,伸出手,“碗拿过来,我给你盛。” 许君言乖乖地递上碗,像五年前一样。 只不过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两人。 一切的遗憾都可以弥补,都可以重新来过。 许君言接过蛋炒饭,说:“你故意的。” 特意做了蛋炒饭,特意盛过来给他吃。 “嗯?怎么这么说?” “别装了。”许君言说:“你知道我不吃蛋炒饭。”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么。”许君言抬起头看向他。 问他为什么欺骗他,或者为什么那么绝情的走掉。 或者是怨恨他。 “不是。”蓝宁笑着说:“我是来爱你的。” ----------------------- 作者有话说:狐狸终极必杀绝技→蛋炒饭 第80章 突变 “我知道了。”许君言说:“真烦。” “卖惨一套一套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许君言又说:“每次都只会装可怜,再过来为所欲为。” “嗯。”蓝宁应声。 “你一直在逼我跟你搞,你知道么, 但这种事需要我弄清楚。” “你弄清楚的办法就是迅速找一个女朋友吗?”蓝宁轻声问。 “如果不这样。”蓝宁又笑了下, “我们还有可能吗?你心比谁都狠, 我该怎么想挽回你?” 许君言一阵语塞低下头,这句话狠狠戳中了他的心, 也许是这样的, 答应林姝为的大概不是弄清楚, 而是和蓝宁斩断一切关系。 他接受不了跟男人在一起,他接受不了同性恋,他眼里根本没有和男人在一起的这一选项。 因为蓝宁是男人, 即便是有感觉, 他也会强势的把他忽略掉,把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所谓的弄清楚, 到头来只不过是逃避这场关系的由头。 逃避自己的感觉。 要是蓝宁没有主动, 他们大概永远都没有可能。 他会跟他彻底断绝关系。 或者和蓝宁作为一个好一点的哥们相处。 但如果真是这样, 这是他想要的么。 他不得而知,他不能确定。 人生有许多分岔路口,他走了其中一条,另一条就没办法再走下去了。 一碗蛋炒饭吃不出什么味道,干巴巴的只剩下满腔的酸涩。 许君言还是一粒不剩地把它吃完了。 吃完两个人收拾了一会儿行李,蓝宁的行李比较少,他的行李也少, 被小刘收拾好送过来,准备返程。 许君言走出大门口,远处的天空放晴, 小山村被雨水洗礼的焕然一新,地面上还泛着泥土的潮气。 门口停好了来接他们的车。 直升机已经到达村东头磨稻谷的空地广场。 一行人到了广场。 许君言下车,眼前就是那辆直升机,以前他家也有几架,他有段时间特想学,但爸妈一直不让,他就没学成,闹了好几天还偷偷上去开,被揍的屁股开花才老实,不过这都是往事了。 蓝宁俯身拎出两个行李箱,跟在后面。 直升机驾驶员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两个人上飞机时,就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二少爷。 蓝宁应声。 两个人坐上飞机。 气流攀升,很快富山村就变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地方,连站在地上的人也小的变成一个黑点。 行程预计三个小时到市里。 三个小时挺长。 许君言戴上耳机坐在座位上小憩,睡了一会儿,抬起手一看腕表,才过了不到一小时。 转过头看向窗外,窗外是一片连绵无际的森林。 他们还没出大山。 蓝宁挨着他坐着,许君言发现自己膝盖上盖了条毯子。 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会儿窗外。 “想什么呢?”蓝宁出声。 “没想什么。”许君言说:“在想我到底对你什么感觉。” “你爱我。”蓝宁头倒在他肩膀上。 “你又来。”许君言用肩膀推开他的头,“我要自己想清楚,才能跟你再一起。” 他不会为了一时冲动,而去答应开始任何一段感情,每段感情都是珍贵的,唯一的,需要认真对待的。 第104章 不能不清不楚的在一起。 “我需要等多久?”蓝宁手搭在他手上,声音透过耳机传到许君言的耳朵里,低沉的性感,“几分钟?” 许君言转过头看他,问:“你疯了吧,疯了没?” 蓝宁微笑不语,整个身体都俯了过来,看向窗外,“这片森林有熊呢。” 许君言跟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有熊就有熊吧,还能飞上来么,你……” 许君言话还没说完,飞机一阵颠簸。 “你在干什么?”蓝宁看向前方,只见驾驶员缓缓转过头,一脸菜色,惨白的嘴唇动了动,“对不起,少爷……” “什么?”蓝宁解开安全带想上前,忽然直升机一个俯冲加速把他甩了回去。 “怎么回事?!”许君言神色一凛,扶住蓝宁。 蓝宁迅速切换频道,调到塔台,耳麦里的噪音无限放大,跟塔台已经失去了联系。 驾驶员再次转过身,颤颤巍巍的开口:“对不起,二少爷,大少爷要你的命,我真的没办法了……” 直升机忽然下降,彻底偏离航线,一阵颠簸,蓝宁扯下耳机骇然,迅速大吼,“降落伞!快离开这!言言!” 说着机身猛烈晃荡,蓝宁身形不稳跌在许君言身上。 许君言二话没说,立马解开安全带去找降落伞。 直升飞机横冲直撞,干扰他们动作,驾驶员面色苍白,神经质一般说着,“我在赌场欠了很多钱,大少爷替我还,但是……他们绑架了我的女儿,大少爷说替我还……只要我…………我就这一个女儿……呜呜呜……” “你他妈给我冷静!你女儿的钱我来出!你停下来一切好说!” “只有一个降落伞!”许君言翻找出驾驶员椅子底下的背包说。 驾驶员看到那唯一的降落伞,血色慢慢褪去。 蓝宁咬牙切齿,顾不得驾驶员,用力拉着飞机门,但门已经被动过手脚,拉了半天纹丝未动。 “来不及啊!来不及!!!大少爷已经答应我!!!”驾驶员说完大吼一声,拉下油门。 直升机直愣愣地朝着前方的悬崖上开去。 “操!”蓝宁大骂一声,呼吸急促,颠簸的机身让他整个人根本无法控制重心。 他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好不容易把言言的心抓住,他的言言!不能出任何意外!该死的!!不能出意外!! 强烈的恐慌和愤怒交织,蓝宁即将理智消失殆尽,他双手生理性的在颤抖,用力拉着飞机门,门上迅速刻出了血迹。 “抓好!蓝宁!”许君言拉回他,抓紧座位,抬身猛的抬脚,哐当一声巨响。 飞机门应声飞了出去。 外面的风呼啸进来,新鲜的空气灌入,蓝宁沸腾的头脑缓慢冷却,整个人都在艰难的喘气儿。 整个飞机门都踹的变形,弯弯曲曲的框架上挂着一扇凹进去的废铁在空中摇曳。 许君言踹开门,拉过蓝宁,高速的气流刮过,许君言抓过他,银色的短发在气流中翻飞,“抱紧我。” 蓝宁喘息着,刚要应声,驾驶员忽然从前方伸过来,死死抱住蓝宁。 “二少爷,成全成全我吧……求求你,我实在是走投无路……” 蓝宁目眦欲裂,一瞬间宰了他的心思到达了顶峰,甚至超越了求生的想法。 他双目赤红,理智即将脱线时,一声大吼把他叫回了神。 “操你妈的滚开!”许君言猛的一拳狠狠打在驾驶员脸上,驾驶员被打飞出去,径直倒在操作台上。 飞机极速下坠,许君言扯断安全带,把他绑在一起,“过来!” 在撞上山崖的前几秒,捆着他跳了下去。 猎猎长风吹起,气流像刀子一样刮着脸。 许君言抓紧他。 几秒后,不远处的直升机撞上山崖。 砰地响动,林中惊起阵阵飞鸟,飞机碎片四散。 滚滚浓烟升起。 降落伞缓缓落在茂密的丛林之上。 ----------------------- 作者有话说:有点卡文。又晚啦。小伙伴们要是六点没发,就等第二天看吧,不用等待,我不知道会卡到什么时候[求你了] 第81章 荒野求生 层林郁郁葱葱, 降落伞缓缓下落,挂在了树冠上。 许君言下面开始火辣辣的疼,刚刚踹门的力度太大, 导致自己的蛋和棍都扯了一下。 本来就肿现在火烧火燎的。 还被蓝宁压着更疼了。 说实在的到现在他还是懵的, 那个开直升机的突然犯病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大叫着冲向山岩。 他跳下飞机抓着蓝宁跳伞。 到现在落在树上逃过一劫。 跟拍电影似的。 降落伞被树枝撑着, 许君言移动身体,踩在树干的分支上, 一手稳住蓝宁的身体往树上带, “你踩稳了没?害怕吗?” 蓝宁的身体一直在抖, 低低的应声,扶住树干,许君言解开安全带和绳索, 缓缓挪动脚步跟他挨在一块。 经过刚才那一遭。 两个人都神魂未定, 坐在树干上恢复心神。 下方是遥不可及的地面。 许君言目测了一番,大概十几米。 他以前玩过极限运动, 除了不爱学习啥都喜欢玩, 不大恐高。 下去没问题, 就是会苦了他的二弟。 他的二弟又要受磋磨。 死里逃生的两个人像只雏鸟一样依偎在一起,蓝宁用力抓着他的手,此刻很想抱着他,紧紧抱着他,但两个人不适合拥抱。 不适合拥抱,那股尚未消退的恐慌萦绕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蓝宁心里情绪疯狂翻涌, 几乎呼吸困难,“言言,是我的错, 我连累了你。” 许君言正往下瞅,研究怎么下去,冷不丁地被叫,随口说:“什么你的错啊。” “他是冲我来的,我没有处理好周瑾风的事,放虎归山,害你差点没命。”蓝宁抓紧他的手,紧紧贴在脸上汲取一丝温度,“还好你没事。” “你说刚才的事儿?你没对不起我啊,人要想害人谁也拦不住,再说咱们都逃出来了。” 许君言知道他家的事,也知道蓝宁跟那个假少爷争夺家产成功上位,今天的事虽然凶险,但他也不至于是非不分,怪受害者,那个假少爷才是雇凶买命的罪魁祸首。 手上传来湿润的感觉,许君言心中一软,手掌朝向他脸颊,曲起手指点点他的额头,“你傻么,我又没死,哭什么丧。” 蓝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差点失去你,是我太小看周瑾风了,才会找到机会对我下手,我要是自己处理就不会有这件事发生。” “他只是想杀掉我泄愤,”蓝宁深呼一口气,声音颤抖,“而我却连累了你……” 许君言轻叹,歪着头看他,哄小孩似的,“现在没事了,咱两都好好的呢,那个狗东西没得逞。” 蓝宁靠过来紧紧抱住他,声音嘶哑,“言言,我真怕失去你。” 那一瞬,那一秒,在那种恐慌袭来之时,他的梦魇再次掌控着他的心神,他像是被拉回到无数个面对他死亡的夜晚,面对着那具冰冷的尸体,面对每一秒漫长无比的夜晚,感受着自己的灵魂在一点一点的被凌迟。 冷津津的汗贴在身上,整个人都在冷的颤抖。 他用力抱紧了他,贪婪的呼吸着身上的气味,感受着专属于活着的温度,汲取着属于活人的气息来平复自己恐惧。 他在颤抖,强烈如鼓的心跳打在许君言的手臂,许君言轻轻叹了口气,“怕什么失去啊,再说刚刚要死也是死一起啊,死一块,怕什么。” “我怕。”蓝宁抱紧他,哽咽,“我怕又只有我一个人活下去。” 风吹过树梢,动了动。 沙沙作响。 “傻么你。”许君言轻声说。 蓝宁爱他,蓝宁很爱他,许君言现在体会的到,那激烈的心跳,撞击在他手臂上。 好像在说我爱你。 如有实质。 许君言忽然想起蓝宁在他死之前就爱上他了,那么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儿,蓝宁该有多伤心啊。 他这么害怕,面对他的死去该有多痛苦。 原来爱一个人会为他痛苦,会为他伤心。 似乎爱情也不只有甜蜜。 “我二弟疼。”面前一望无际的绿野,许君言目光虚飘飘地落在远处,“你能不能放开我。” 蓝宁缓缓放开他,许君言收回目光,抬手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泪,“掉小珍珠了啊,羞羞脸。” 蓝宁忽然笑了下,“言言,你在哄小朋友吗?” 第105章 “有用就行。”许君言见他不哭了,淡淡地笑了笑,看向远处,“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轻松的氛围过后,随即便是摆在眼前残酷的事实,许君言抬头看向远处。 蓝宁也跟着看过去,放眼望去都是密集的山林,层层叠叠,看不到边际。 抬头树冠簇拥着看不见天空,低头看不见土地。 到处都是茂盛植被,没有一丝人类的活动迹象。 他们应该是到了没开放的野山区,而且这边的山区,连绵不绝,靠着一双腿走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蓝宁伸手摸索着,拿出兜里的手机,点亮屏幕。 屏幕上的信号图标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叉。 一格信号也没有。 蓝宁神色凝重,看向许君言,许君言从自己的手机上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丝毫没有意外,“我也没有信号。” 都没有信号。 这很严重,他们无法主动联系外界,获取救援。 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许君言放下手机,说:“这下真成荒野求生了。” 两个人歇了一会儿,从树上慢慢爬下来,许君言的二弟又遭受了一番摩擦。 但眼下顾不得这个,只能委屈二弟跟他受苦。 地上都是齐腰的杂草,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二人计划前往那架被撞毁的直升机,看看里面的无线电能不能重新用。 在降落伞下降的过程中看见那架直升机大概在东南方位置。 蓝宁打开手机上的指南针,朝大致的方向走着。 山中潮湿阴冷,不像夏季。 蓝宁在前面开路,许君言在后面跟着。 直到天空渐渐变黑,远处的视野变得开阔了一些。 山势有了明显的坡度,不远处的山峰很高,树木比较低矮,峰上大量凸起的石块堆积,上面灌木茂盛,组成一块明显的山坡,坡下有个山洞,山洞旁散落着一架飞机残骸。 飞机前半段已经烧成焦炭,后半段也只剩下框架,损毁十分严重。 零件散落一地,大概是从山顶滚下来的。 但好歹他们终于找到了直升机。 只要接通无线电,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两个人松了口气,快步走近那架飞机。 走出茂密山林的一瞬,蓝宁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许君言越过他刚往前看了一眼。 忽然整个人跟着呆愣住,头顶仿佛被浇了一桶冰水,把他浇的浑身发凉。 距离直升机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那人躺在地上,浑身焦黑,身体残缺,已经看不清面容,旁边一只巨大的棕熊在吃他的尸体。 许君言顿时胃里一阵强烈的翻涌,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双带有凉意的手遮挡住他的双眼,“嘘,没事的,没事。” 许君言张了张口说不出任何话,被捂着眼睛慢慢随着蓝宁的步伐往后退,退到丛林深处。 直到熊吃饱喝足离开。 许君言半响没说话,蓝宁放下手,那双浅色的眼睛有些无神,蓝宁神色一紧,捧着他的脸,柔声唤他,“言言,言言?” 许君言勉强回过神,推开他扶着树干干呕起来。 言言被吓到了,也正常,因为正常人看见那一幕都会被震到,蓝宁不打算在这多逗留,只想快点接通无线电,快去快回。 “在这等我,不要走,我马上回来。”蓝宁抚了抚他的后背,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别往前看。” 说完他就要往出走,忽然脚下一顿。 “不行。”许君言死死抓住他,“你要去弄无线电?疯了?这里有熊!” “它刚刚走了。”蓝宁说,“没事。” “刚走了?谁知道有几只?”许君言扶着树干,勉强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想了会儿,抬起头,“我跟你一起。” “太危险了。”蓝宁挡着后面的尸体,“你在这等我就好,我很快就回来。” 许君言抿紧嘴唇,唇上的痣越发嫣红。 “在这等我。”蓝宁笑了下,趁着他愣神在他嘴上迅速响亮地亲了一口,亲在上唇的痣上,“等我。”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知道危险!所以要一起!”许君言抓紧他,“少废话,走。” 蓝宁拗不过他。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靠近,登上直升机,直升机操作台已经完全变形。 虽然抱着一丝希望,但现实还是给予二人沉重一击。 无线电完全不能用。 两个人只好搜索着剩下的物资。 行李箱还是完好的,机舱里剩下几瓶水,和一点应急食物,他们拎出行李箱。 蓝宁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无线电拆卸下来装在行李箱里带走了。 蓝宁想拿他们两个的行李箱,许君言没让,接过他自己的,“这里有熊,我们快走吧。” 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身上的那点过敏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眼前他们面对的是死亡的威胁。 每个人的体力都是宝贵的。 一路远离熊居住的山洞,他们沿着自己走过的路走了一阵子。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准备歇息,降落伞被当成临时帐篷,吃了一点应急食物,帐篷前点燃一堆篝火。 唯一一丝希望破灭,许君言扒拉着柴火,“我们的电量能支持多久?” “两周吧。”两部手机只用来辨别信号和方向,省着点用能用半个月。 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原地等待救援,寄希望于外面的人找到直升机残骸,然后找到待在附近的他们。 二是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求救电话。 显然第二个更有希望,第一个要每天面对着一头成年黑熊,危险系数可想而知。 但究竟走到哪里能有信号,他们能不能撑到有信号那天还是未知。 会不会遇到另一头熊也是未知。 丛林里的一切都是未知。 熊不会只有一只。 在一个野兽遍地的原始丛林,食物短缺,手无寸铁的人类生存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火堆映照的人脸,闪烁着金色的光,许君言坐在一节木头上,看向火堆。 “今天都没上药。”蓝宁出声,“我看看怎么样了。” 许君言放下腿,解开裤子,“看吧。” 蓝宁凑过来,打开医疗箱,拿着棉签沾着消肿止痛的药膏一点一点的涂上去。 许君言的过敏没怎么好。 现在的情况都是他一手造成。 要是他没有参与家族斗争,他们就不会沦落到此。 但他要不是周瑾宁,他根本没有机会得到许君言。 没有权利,没有金钱,他只会像以前一样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是个什么也派不上用场的废物医生。 跟以前一样,看着他渐行渐远。 与其这样,倒还不如现在,哪怕死了,也是死在一起。 所以他对不起言言是真,他愧疚是真,恐惧也是真,可他从不后悔所做的一切。 要是有,唯一后悔的也是做的不够完美,没亲手处理掉周瑾风。 药膏一点一点的深入皮肤,蓝宁抬头,火光映照着他的脸,眼底翻涌着偏执和执拗,“要是走不出去,言言,我们死在一起也很好。” 许君言正看二弟呢,闻声皱起眉,“说什么傻话,我们会出去的,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可能再死。” “你怎么知道?”蓝宁似笑非笑。 “因为生命他妈的很可贵。”许君言看着他,说:“我才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在这里,你也一样,都会好好的出去。” 火光跳在浅色的瞳孔里,灼热的色彩让他产生错觉,好像是一束指引他的光,“言言,我听你的。” 你就是我的一切。 -----------------------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许情绪不稳定,经常被气的跳脚,大吼大叫显得浮躁,蓝看起来情绪稳定,成熟稳重,给人满满安全感。 但实际上许的内核比蓝要稳定的多。 第82章 荒野求生2 进入丛林第七天。 手机剩余电量100%。 从直升机搜刮过来的食物早就吃完, 许君言用蓝宁裤衩里的皮筋,制作了一个弹弓,靠掏鸟蛋, 打野鸡维持生活。 山林里还有一些山药和水果, 勉强果腹。 食物问题不是最要紧的。 最摧毁人精神的是这种日子似乎没有尽头。 夜幕彻底降临, 火烧的噼里啪啦地作响。 山中一片寂然,黑暗笼罩着茫茫的大山, 鸟虫叫的诡异凄厉, 像一口巨大的深渊在鸣叫, 来嘲笑误闯深渊的弱小生物。 第106章 蓝宁并不畏惧。 他有种另类的安全感。 他和许君言陷入这荒无人烟的林。 整个世界就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活着亦或者死去对蓝宁来讲都没区别。 蓝宁内心十分和平,言言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 他甚至有些欣喜。 他终于不用怕许君言被人抢走, 终于能够歇一歇, 让许君言眼里只有他,哪怕不爱他, 在这里这个人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身边不再有别人。 他的目光也只会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们死也会死在一起。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还疼么。” “差不多好了。”许君言晾着自己的二弟。 这些天全靠他硬抗,把那点毒素抗过去,二弟已经不肿了,许君言觉得已经不用治疗了,只有蓝宁每天坚持给他上药。 蓝宁手指点点昂首挺胸的小小鱼。 许君言打个冷战,没好气的推开他,“干什么呢?” “好精神。”蓝宁贴在他耳边轻笑。 柔软的发丝骚着许君言的脖领, 许君言痒的把他推开,刚要说他一顿。 忽然黑暗中的森林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 好像是什么动物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声响。 许君言迅速提上裤子,屏住呼吸。 两个人神经紧绷起来, 同时拿了火堆里的枯枝,借着燃烧的亮光朝着那漆黑的森林里照过去。 光源有限,粗壮的树木犹如一个个巨人在黑暗中静默着。 一双泛着绿光的兽眼在丛林中忽隐忽现。 它靠的不是很近,绕着外圈试图接近他们。 许君言抓紧了蓝宁,方便随时逃跑。 然而那野兽走走停停,半响只是在远处观望。 两个人一动不敢动。 不一会儿那双碧绿的眼睛似乎畏惧了火光,踩着周围的草木缓缓消失。 许君言闷不做声地等了一会儿,周围恢复一阵寂静后,才把手里的柴火扔回火堆。 “那不是熊。”蓝宁确定那头野兽走了,又靠在他身上,“熊的体型没有那么小,更像是中小型食草或食肉动物。” 许君言没有被蓝宁的话安慰到,抬头看了眼两个人搭建在树枝上的帐篷,“还是尽快回到树上去吧。” 短短七天,他们在夜里被野兽袭击了不下三次。 以至于晚上不得不在树上过夜。 两个人收拾一阵,蓝宁熟练爬上树,许君言也熟练的变成鱼跳进兜里。 其实树干上根本搭不了帐篷,降落伞绝大部分起到了绳索的作用,防止人掉下来,树杈交错着仅仅供一个人躺在上面。 蓝宁躺在上面,手里攥条鱼,他用降落伞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许君言被放在胸口,深深叹口气,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这片山林。 山林无边无际,他们手机电量慢慢变少,那点渺茫的希望也跟着变小。 “你家人会来找你吗?”许君言在黑暗中出声。 “也许找过了,也许没打算找。”蓝宁自嘲般笑了下,“我生父的私生子遍地开花,我坠机的消息一放出,那些藏在暗处的私生子就会像蟑螂一样成千上万的爬出来,只要一只蟑螂入他的眼,他就会忘记我,忘记我是他儿子。” 许君言听完,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挺蠢的,蓝宁应该早就被抛弃了,那么大的家族,要是他父亲真上心,不至于一周了,他连个直升机的影子都看不见。 许君言只能哼哼两句,“那个老东西我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不管你,我管你,我带你出去,我每天打野鸡打好几只,怎么着也饿不死,一周不行两周,两周不行两个月,两个月不行两年,总能出去。” “两年么。”黑暗中蓝宁轻轻笑出声,他们不可能会呆那么久,不说别的,单纯是水源寄生虫,蚂蟥,毒虫毒蛇,这几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问题。 拿出来一件都能要人命。 但他不想再思考他们能活多久。 他现在很满足,这就够了。 蓝宁手指摸索着鱼身,抚摸着那巨大的尾巴,“你是不是又长大了。” “摸啥呢?”鱼叨他一口。 蓝宁笑,“好像长大了,比昨天都长了一点。” “你变不变态!每天都问!”许君言拿鱼头拱开他的手,“睡觉!” “言言,你喜欢林姝吗?” “我喜欢睡觉。” 鱼感觉胸腔一阵震动,震的他麻酥酥的。 “喜欢跟谁睡觉?” “我自己睡。” 蓝宁笑完摸着鱼身,“林姝好还是我好。” “你好行了吧。”鱼捂住耳朵,“别问了,好烦。” 蓝宁不听,“言言,如果出不去了,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想睡觉。” “如果。”蓝宁摸着鱼身,“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男人,你会不会想着选择我。” 他们像每天晚上一样,来来回回说这些你问我答的游戏。 每次蓝宁的问题都是你会不会选择我,爱不爱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许君言拒绝他,他就会继续问无数次类似的问题,让他无法明确的拒绝,直到他不再说出拒绝的话。 许君言缓缓开口,“我爱人没有附加条件,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管剩下一个还是一万个。” “那真好,做你的爱人真幸福啊。”蓝宁声音慢慢变小。 等他彻底发出鼾声,许君言慢慢地爬到耳边,拍拍他的脸,“就那么喜欢我啊,臭小子。” 许君言拍完深呼吸一口气,心脏狂跳,一颗鱼心要隔着肚子跳到他脸上,“那我跟你试试。” 说完又立刻捂住自己的脸,“不对不对不对,我……我得想想。” 这样很草率,他不能试试,他必须得确认。 那关于他的性取向,关于他以后和蓝宁的发展,关于很多很多…… 许君言想想就闹心又爬回他的胸口,自顾自地说,“等出去以后再想吧。” 现在不是时候。 蓝宁动动睫毛,睁开一条浅浅的缝隙。 火堆慢慢烧着,直到缓缓熄灭。 今天蓝宁很没礼貌,从兜里掏出鱼随手往降落伞布上一扔。 粉嫩的小鱼啪叽一声弹了两下,巨大的鱼尾纠缠在一起,弄的跟粉色的香芋地瓜丸似的。 许君言被摔醒了。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机也跟着扔到他旁边。 许君言脖子一梗冲他嚷嚷,“一大早上吃枪药了你!摔我干什么!” 蓝宁没吱声,蹲在他们下面的临时营地,翻找着储存的猎物。 许君言一肚子火,打开手机,噼里啪地点着按键,发了一封求救邮件,依旧是失败,他对着手机抽了两个大尾巴并试图指桑骂槐,“没用的东西!只知道窝里横!什么时候有信号!” 蓝宁快步走过来拿起他的手机,“别抽坏了,我们还要出去呢,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考虑么。” 许君言皱起鱼脸,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但又没有证据。 -----------------------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荒野求生3 许君言变回人的时候, 蓝宁就抱着手臂靠在树旁看着。 赤裸裸的,不加掩饰地看。 这些天许君言最重要的二弟都被看过无数次,什么羞耻心早就没了, 大大方方地掏出皮箱里的干净衣服, 穿上身。 浑身白的反光, 皮肤下肌肉的轮廓随着他的动作忽隐忽现,举手投足间都隐隐彰显着力量。 蓝宁手指点着手臂, 心里痒痒的。 他记得抱着那具身体的感觉, 很软, 很紧实,毛摸顺了抱着的时候浑身都是软的。 但不脱衣服是看不出来他体型有多么壮。 平时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再长了一张巴掌大的漂亮脸, 根本没人意识到他是个接近一米九, 九十公斤的胖鱼。 只有被激怒的时候,才会发现这是一条凶狠的大型鱼类。 “该上药了。”蓝宁直起身, 朝他走过来。 “哦。”许君言正好没拉拉链, 抓出好兄弟往地上一躺。 跟一个随便被扔在地上的大号洋娃娃似的。 “我已经好了啊。”他又说。 “好了也要再上几天。”蓝宁走过来, 降落伞平铺在地上,上面放着他们的行李。 原来的两个装衣服的行李箱,为了方便赶路,合并成了一个。 第107章 丢掉了不必要的负重。 只剩下一个医药箱和一个小型手提箱。 蓝宁坐在他旁边,打开医药箱给他上药。 “几天是多少天啊。”许君言有点不自在。 “几天就是几天了。”蓝宁打着哑谜,缓缓滑过小小鱼丁页,教训似的点了点, “这样不听话不想好了?不是想要出去么。” “你怎么话里有话,别乱碰……”许君言眯缝了一下眼睛,只觉得痒的不要不要的。 像蜻蜓点水, 隔靴搔痒。 许君言不得不起身推开他,想亲自挠挠解痒。 “别碰。”蓝宁抓着他的手,低语,“会阳痿。” “少骗我,我早就好了!”许君言推开他的手,声音也低低的,呼吸有点急。 许君言其实很早就有那种感觉,每次上药的时候都有那种感觉。 一种他克制不了的感觉。 像每次和蓝宁亲近的那种悸动,那种浑身都抗拒不了的颤栗。 控制不住为之沉迷。 “很快就好。”蓝宁盘着腿,抬头看他,透过镜片的目光带着戏谑,“不能忍忍么。” “忍不了。”许君言声音小小的,长发垂落在他身侧,手指在地上摸了摸,摸到柔软的发丝,不自觉的勾在手里绕了两圈。 周遭的空气跟着稀薄,他不由侧头看向远处,催促他,想快点结束也想别太快,“差不多就行了。” 蓝宁擦过那一点。 堵塞的灵泉忽然喷涌,气势汹汹,源源不绝。 蓝宁低头看着,喉咙滚动了几下,口干舌燥,连带着全身的汗毛都跟着兴奋起来。 许君言眼神有点迷离,喘几口气儿,猛地回过神,拉着底下的衣服遮盖,脸红的像熟透的水蜜桃。 “言言。” “那是死掉的白细胞……你不是跟我说过么,发炎的地方肿了之后,就会有白细胞……” “言言。”蓝宁打断他,俯身压近,有点急切,“就亲一下。” 许君言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许君言手推着他,手臂死死挡住自己的脸,他也不知道不行什么,总之不行,现在不行。 蓝宁被拒之门外,无处下嘴,不由嗤笑,直起身摸出了根烟,含在嘴里点上。 火光闪过,一阵烟雾升腾。 他瞧着他,“要是我们真的死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多可惜。” “你有点希望行不行?”许君言面红耳赤地出声。 “我有希望,我还想要你的心。”漆黑的打火机在手指间灵活穿梭,盖帽开开合合,火光忽闪忽现,像一个被玩弄在掌心的玩具。 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来,许君言皱起眉,蓝宁歪着头,收起打火机,盯着他笑,袅袅烟雾从他口中喷出,“讨厌么。” 许君言转过身拿起脱下来的旧裤子擦着。 “你也让我很讨厌,一直吊着我,坏鱼。” 蓝宁说完解开腰带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弄了起来。 “明天希望渺茫,不如及时行乐。” 他说。 许君言傻了。 听着那声。 臊的他没脸见人,他自暴自弃,系紧裤带,平躺在地上,拉过一件穿过的体恤遮住了自己的脸。 欲望过后,蓝宁慢条斯理的擦着,许君言躲的远远的,整条鱼都钻进了降落伞的一角,只露出一点浅粉色的尾巴尖。 蓝宁手一拽,拉过降落伞,角落里的鱼跟着拽了过来,那条鱼鱼鳍抱着头,死死堵住自己的耳朵装死。 他俯身亲亲鱼背,“言言,你爱我吗?” 蓝宁现在觉得就算死在这里也挺好的,也挺浪漫。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么?现在是……”是什么?现在是绝地求生,生存堪忧的时候,但转念一想,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他自己不也那啥了么。 他的身体很诚实很快乐。 快乐的没边了,大脑在噼里啪啦的放烟花。 他的反应骗不了人。 他不排斥蓝宁,不厌恶他的亲近,他也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要死! 许君言想到一半用鱼鳍狠狠锤了下地,恨自己米青虫上脑,不争气。 蓝宁视线落下,瞧他那样子,随手扔了破旧的衣物。 猛地俯身下去一口咬在鱼背上。 许君言被咬的嗷嗷叫。 “啊啊啊啊,你他妈属狗的啊,放开我!放开我!!!”许君言龇牙咧嘴,扭头大骂,“疯子!疯狗!!!” “你考虑爱我么?”蓝宁用力咬了一下,松开他问。 “考虑你二大爷!”许君言伸出柔软的鱼鳍摸摸自己的后背,摸到后背鳞片一排浅浅的牙印,怒火中烧,鱼鳍指着他大骂,“等我们出去了,我第一个打死你。” “打死我么。”蓝宁笑着按了烟,朝他压过来,“快变回来,打死我之前,我要亲够本,言言。” “我才不要!!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操.你二大爷!别咬我手!!!” 蓝宁张嘴一口咬住小鱼鳍,用牙齿轻轻咬,鱼发出一阵爆鸣。 鱼用另一条鱼鳍,扒着地使劲往出拽,最后以蓝宁松口为告终。 “好可爱。” 蓝宁倒在地上爽朗地笑出声。 许君言抽回自己的手,揉着自己的鱼鳍,“有什么好笑的?” “没。我觉得好幸福。”蓝宁看着被树冠遮的严严实实的天,目光放空,说:“真想一直待在这。” “你被蚂蟥吸脑子了?”鱼跳过去,拍拍他的脸,蓝宁眼睛闭了闭,转头用脸蹭着柔软的鱼身。 许君言放弃了,这人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动,说也说不通,他累了,整条鱼不跳了,像条死鱼一样被他拱来拱去。 蓝宁把鱼放在脸上,许君言像条死鱼一样耷拉着,动动鱼尾,“够了没?” “没够。”蓝宁感叹,“好软。” “你没够我够了,我饿了。”许君言从他脸上滑下来。 一阵青光闪过,他又变回人。 蓝宁抬手抚摸着他的后背,手感细腻的像摸着一块陶瓷。 许君言拿着短袖往身上套。 “言言,言言,言言。”蓝宁一遍一遍叫着他。 “别叫了。”许君言刚提上裤子,那只摸他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抱着他,“我爱你。” “我知道了。”许君言抿了下唇,轻声嘀咕,抱怨似的,“你烦不烦啊。” “不烦,我要说到你爱我为止。”蓝宁头埋在他身侧,手臂紧紧搂着他。 许君言心脏忽然快速跳了几下,低下头慢吞吞地系着扣子,“现在还是想怎么出去吧,快点起来,别玩了。” ----------------------- 作者有话说:怎么有种会被锁的感觉…… 今天准时更新[摆手] 第84章 一命速通 两个人吃饱喝足, 开始分工。 许君言负责打猎收集物资,蓝宁负责收集信号。 飞机上拆下来的无线电,被简单复原了一下, 蓝宁懂得不多, 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弄了七天才拼装完整。 茫茫大山看不见出路,蓝宁站在一颗乔木树顶, 带着手机和简陋的无线电尽可能地收集信号。 “你小心点啊。”许君言抬头看了一眼, 嘱咐完就走了。 蓝宁独自一个人站在数十米高树顶, 手机信号上的图标忽然闪烁了一瞬。 蓝宁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挪动这脚步,接收更多的信号。 脚底下的树枝出现一丝裂痕, 发出吱呀的异响, 但蓝宁并没注意到,他被那一闪而过的信号冲昏头脑, 只想着快点联通外界。 然而那信号只是昙花一现, 闪过之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蓝宁轻叹, 眼前是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山。 似乎没有尽头。 无线电是那架直升机残骸上硬拆下来的物资,他低头调整着接收波长,如往常一样,试图收集外界信号。 无线电零件安静的如往常,蓝宁甚至怀疑它已经完全坏掉。 他随手调着波长频率,直到到达某个频率时,破烂的设备忽然在他手里响了起来。 损毁的扩音器里面发出一阵阵电磁杂音, 掺杂着人的对话声,蓝宁大喜过望,喊了几句话后发觉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里面的声音模糊不清。 【物资……投放………寂寥山……瞭望塔, 东南方向……准备……】 一些模糊的对话以后,再也没了信息。 蓝宁再怎么试图沟通,里面也没了反应。 但他从那些零散的对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寂寥山就是这里的山,瞭望塔,应该是是守林人的瞭望塔,刚才他们在商量着投放物资。 第108章 他误打误撞接到了瞭望塔的同频无线电。 目前只知道一个东南方向。 不过这对他们来讲极为好的消息。 这是七天以来最好的消息。 有瞭望塔就代表与外界有了联系渠道。 比坐以待毙等待救援好的多。 蓝宁点开手机上的指南针确定方位,忽然脚底下的树枝断裂。 他整个人脚下踩空,从树上摔了下来! 咚! 四周发出一阵闷响,许君言从小溪旁抬头。 敏锐的察觉到声源的方向是他们的营地。 许君言神色一紧,拧上矿泉水瓶赶紧往回赶。 走到营地的时候,蓝宁已经倒在地上。 整个人面朝下一动不动。 周围散落一堆被折断的树枝。 和完全碎掉的无线电零件。 “蓝宁!你怎么了?”许君言扔了手里的东西,跑上去想扶起他。 然而手刚触碰到他,蓝宁忽然痛吟一声。 “别动。”蓝宁艰难地喘了几口气,“肋骨,断了。” “什么?!”许君言瞳孔紧缩,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断了?” “嗯。”蓝宁小心的呼吸着,“慢慢把我翻过来。” 蓝宁缓慢的翻过身,拉开衣服,胸口的皮肤有一片明显的塌陷轮廓。 许君言顿时呼吸困难,死死盯着他,手指指着胸口,怎么也不敢碰,“这……这怎么断了?我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会断?” “找信号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了。” 中途有树枝拦了几下,不至于致命,但他肋骨和肩胛骨已经断在里面了。 “从树上摔下来?你……” 比怒火来的更快的是无措,激烈的心跳几乎弹出胸腔,整个胸口都在发慌。 摔下来了,摔断肋骨。 在这片与世隔绝的雨林里摔下来了。 没有医疗条件,没有药物,没有医疗设施。 什么也没有。 许君言手指都在细细的颤抖,缓缓放下来,呼出的气息跟着发颤,“应该我去上树的,应该我去,我不应该让你去。” “我估计肋骨断了五根以上,肩胛骨也错位了,右腿小腿骨折。”蓝宁笑了下,充斥着苦涩和无奈,“我走不了了。” 走不了!走不了! 在这里走不了意味着死。 病死或者被野兽杀死。 意味着生存的希望几乎破灭。 这是个摆在眼前的心照不宣的事实。 “没事,没事,都没事。”许君言试图冷静,深呼吸几口气,最后发出的声线都在颤抖,“那我们就在这歇息,等你好了再走。” 他小心翼翼的拉上衣服,像对待一个易碎的陶瓷品,谨小慎微,生怕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蓝宁握住他的手,使劲摸了摸。 “我好不了了。”蓝宁知道,他小腿骨折,而且肋骨已经断在里面压迫器官,根本动不了。 也不可能会自己愈合。 跟一个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他是医生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懂。 “妈的!你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为什么!!”许君言推开他,冲到旁边狠狠朝树干砸了一拳,碗口粗的树干应声断裂。 倒在一旁。 血液滴滴答答顺着拳头流下来,流淌在地上。 许君言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树上的鸟雀嘎嘎叫了两声,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站在地上,相对无言。 - 晚上他们在地上露营,蓝宁的情况很不妙,吃了点东西,许君言搂着他歇息。 “冷不冷。” “还好。”蓝宁微微皱眉,强烈的刺痛连带呼吸也变得困难。 不一会儿,一双脚摸过来勾住了他的脚给他取暖。 蓝宁忽然愣住,他笑了两声,笑的胸腔刺痛,“我大概活不下去了。” 许君言抿紧唇线,整个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会活下去的,有我在呢,死不了,刚刚不是吃了那个云南白药么,那个治内伤,慢慢就会……” “我是医生,我了解自己的情况。”蓝宁给自己下了判决,呼吸也变得微弱,“这种伤自己好不了,我很快就会死。” 蓝宁说完帐篷里安静了一会儿,许君言恍若未闻似的继续说:“不要紧的,你在这修养几天,等我给你做个木筏,我拉着你出去。” 蓝宁很想说,这很不现实,但是他放弃了。 他很疼,疼痛让他呼吸困难,眼下只想着一件事。 “如果我死了,你会陪着我一起吗?我不想一个人。” “嗯。”昏暗中传来许君言清晰的声音,几乎没有犹豫,“我会。” 蓝宁忽然不说话了。 疼痛。 呼吸困难,压迫到了肺,每一下呼吸都透着痛。 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闷痛不已。 这一晚蓝宁没有睡意,等到后半夜,身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旁边的热源慢慢消失,爬出帐篷,过了一阵,帐篷外的火光亮了一些。 篷布上印出一个模糊的半身人影。 守在门口。 蓝宁闭上眼,不一会儿困意上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蓝宁被一阵响动震醒,睁开眼,帐篷外的光透进来,他眯起眼睛,摸索到旁边的医药箱,手在箱子里翻找一阵,把那瓶云南白药扔到一边,伸向旁边的格子。 脚步声忽然靠近,蓝宁收回手,身边的篷布被人拢上去,漏出支撑篷布的树枝。 许君言蹲下来,端着一根竹筒,竹筒里盛着一点捣碎的山药和几只死掉的蚂蚱。 蓝宁受伤了,他不能离蓝宁太远,近处打不到野鸡,只能抓几只蚂蚱。 看到蓝宁有些呆愣的神情,许君言抓了把头发,劝说道:“蚂蚱也挺好吃的,尝尝?” “你喂我吧。”蓝宁说。 “行。”许君言拿着木勺子,挖起一点山药泥混合着蚂蚱送到他嘴边。 “好难吃。”蓝宁说。 “忍忍吧,以后……” “以后连蚂蚱都没了么?”蓝宁打断他,攥紧了手里的东西,轻声说:“因为我只能躺在地上,所以你必须寸步不离的照顾我,直到我们都饿死在这。” 赤裸裸的现实被捅穿,被展现,虽然经历了一天,但是蓝宁已经预到料了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会跟今天一样,或者比今天更糟糕。 “我会照顾好你的。”许君言说。 蓝宁一把把他的竹筒打翻在地,“我没救了,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救?” 他以为许君言会发火。 但许君言只是默默地用一把小勺挖起地上洒落的山药泥和蚂蚱,把它们一点一点重新放回竹筒里。 闷不做声地自己吃下去。 一口接着一口,蓝宁眼眶一阵发酸,忽然笑了下,“言言,你爱我么。”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逐渐扭曲变形。 “你爱我吗。”蓝宁眼神微动,伸出手贴上他的脖颈。 许君言抬起头,张了张口。 一把锋利的刀划过喉咙,鲜血喷溅。 “爱我就跟我一起留在这,永远永远的留在这,和我一起死在这。” 模糊的红占据了整个视野,直到漫天遍野的红。 蓝宁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看他挣扎,看他变得冰冷,然后麻木的举起手的刀,对着自己- 温热的唇唤醒了他,许君言把嘴里的温水一点一点渡给他。 一点一点的暖流,把大片的红,溶解,破碎,只剩下一点点酸涩的泪光。 蓝宁回过神,许君言离开他的嘴唇,抵在他的额头,声音很轻,很坚定,“我爱你,等我们出去了,我当你男朋友。” 他额头抵着他额头轻轻的,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温柔,“别怕,相信我,我带你出去,别怕。” 那些话温柔的要命,在安抚他,像温暖的羽翼包裹住了他。 蓝宁大口呼气,像做了一个可怕噩梦,梦醒了,浑身都透着湿透的汗水,看着眼前鲜活的人,酸涩胀满胸腔,他等了六年,终于等来了许君言爱他,但是一切都晚了。 晚了。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用谎言送他最后一程。 “我知道……”他笑了下,“我昨天看见了一处瞭望塔。” “在另一座山脚。” “什么?”许君言一愣,连忙问,“什么方向?在哪里?距离多远?” 蓝宁轻笑,透着泪,“不远,你跑着去大概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我带你去。”许君言喜出望外,“我弄一个竹筏,拉着你去。” “我肋骨断在里面,动了会造成内出血。”蓝宁轻声说:“只能你一个人去。” 第109章 许君言忽然不语。 “怎么了,舍不得我么。”蓝宁歪着头,“只有三四天而已,很快的。” “可这里有野兽,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这几天都没有。” “这几天没有就代表没有吗?”许君言激动道:“我带着你走,我们一起……” “嘘,听我说。”蓝宁把他拉过来,仔细地一寸不落地用视线描绘着他的脸,想把他深深记在脑子里,“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不是,这不是,我带你走,或者我们等待别人来找。” “我等不到那时候,也没有人回来救我。”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外一会有呢!我不能把你放在这里!你会死的。”许君言说:“不可能,我不答应。” 下一刻,蓝宁拉过他亲上他的唇。 许君言不懂接吻,只是被他挑逗着,用舌尖轻轻舔着他回应。 蓝宁恋恋不舍的收回舌头,扯出一条银丝,意犹未尽的亲了又亲,把他的抗议赌回口中。 “不是要当我男朋友吗?我会等你回来的,我这个伤拖不了了,需要快点。” “那不行啊……”许君言眼眶发酸,眨眨眼,“我……” 睫毛扫的蓝宁很痒,蓝宁拉过他,极尽缠绵的深吻,手滑过他的衣兜,漆黑的机身随之滑了进去。 亲到许君言彻底安静下来,蓝宁捧着他的脸,轻声道:“走吧,只有这一个选择。” 许君言攥紧拳头,他比谁都知道只有这一个选择。 迄今为止只有这一个。 他站起身刚要走。 蓝宁忽然拉过他,力道大的出奇,“别忘记我,你别忘记我,你要爱我一辈子知道吗?” 蓝宁的语气近乎恳求,近乎急切,想得到他答案。 “好,我很快回来,等我回来,我就做你男朋友。”许君言俯身,主动亲上他的嘴唇。 蓝宁如饥似渴的回应。 这是他们最后一吻。 亲完,许君言给他留了所有物资,带着手机,面对着他朝着山下慢慢走,转过头猛的跑出去。 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 他说谎了,那处瞭望塔根本不知道有多远,也许三天也许三十天也许……更远。 蓝宁敞开手,手里捏着一把小型手术刀。 从掉下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但他下不去手。 微风吹拂而过,他笑了下,别忘记我,言言。 永远都别忘记我。 向前跑吧,别回头。 ----------------------- 作者有话说:两个苦命宝宝。 第85章 一命速通 前方是没有尽头的森林。 许君言只有一个东南方向的信息, 什么都没有。 他如今也什么都不想在思考。 感觉不到饿了,渴了就喝水,累了睡, 然后继续跑。 一个模糊的地理位置, 一个渺茫的希望。 他选择相信蓝宁。 他必须相信。 因为没有办法, 只能相信,他不能在被动等待渺无音讯的救援, 蓝宁的状态等不了太久。 蓝宁的左边肋骨都塌陷了, 只有薄薄的一层皮在撑着。 呼吸的时候能看见里面的肺在顶出来跳动。 他甚至能听见蓝宁呼吸时的嗬嗬漏气声。 蓝宁的小腿也骨折了, 撑不了多久。 或许几天就会内出血而死。 他只能相信蓝宁。 他不敢去想他需要跑多远,那个目标还有多远,他只需要朝着东南方向一直跑, 跑到能看到高耸的信号塔为止。 茂密的枝叶划伤了他的脸, 他的嘴唇干裂开漏出一点点血丝,双眼浮现出疲惫的赤红。 但他不敢停, 两条腿在雨林中狂奔, 周围的景物在快速的掠过。 一天两天三天, 跑到太阳东升西落了三次,许君言缓缓停下来,靠在树旁喘息。 裤子被划破,里面的两条腿在生理性发颤。 三天三夜几乎没怎么合眼,手机上的指南针在不停跳动。 四周的山林一望无际。 一望无际的只有森林。 他缓缓爬上树,放眼望去。 周围都是树,全部都是树, 密集的,拥挤的,令人想吐的树。 那一刻的冷风灌进肺里, 像灌满了刀子,他呛咳着,一口血沫从嘴角缓缓流淌下来。 什么瞭望塔,根本看不见。 瞭望塔在哪里? 他三百六十度搜索了一圈,看不见。 他看不见啊,蓝宁在骗他。 根本没有瞭望塔,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树。 强烈的眩晕席卷全身,许君言晃悠了两下,扶住旁边的树干勉强稳住身形,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手指探到底端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件。 他下意识摸了出来。 是一枚打火机。 漆黑的机身小巧轻盈,上面刻着鱼的浮雕。 这是蓝宁的打火机。 是他们荒野生存的唯一火源。 蓝宁把唯一的火源给了他,等同于他把生命的希望了他。 看着那枚打火机,许君言终于明白了什么。 原来蓝宁根本就不想活了,找了一个借口把他支开,自己默默的死去。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许君言下意识弯腰大口喘气,仿佛被死死扼住了脖颈,那一刻胸腔的空气被压缩光,只剩下尖锐的疼痛和窒息。 骗人。 他在报复他。 蓝宁在用死亡的方式报复他。 怪不得说要永远记得他。 原来这是蓝宁的一个骗局。 视线变得模糊,眼前都是模糊的绿色,一切都变得混乱不清,强烈的疲惫和无助犹如潮水侵袭全身。 一点一点吞噬他的意识。 许君言拿着打火机盯了半响。 忽然大叫着朝着树干狠狠的磕下去。 额头上的血流淌下来,他混乱的脑子迅速冷却,爬下树继续朝着东南的方向狂奔。 不分昼夜,只有一个想法。 要么跑死,要么见到那座瞭望塔。 蓝宁骗他不假,但他相信蓝宁不会害他。 所以他的方向一定正确。 既然正确,那这就是唯一的出路。 他没有退路。 那是蓝宁生存的机会。 太阳东升西落六次,再一次从地平线升起时。 他跑出了森林。 眼前是开阔的山峰,赤红的朝阳,和山峰之上的,高塔。 那座瞭望他出现在眼前时,他是爬过去的。 他近乎耗尽了所有的体能。 脚底血迹蔓延,他几乎踉跄着跑向瞭望塔,最后几乎连滚带爬的爬到塔下。 塔下的守林人刚从梯子上爬下来,见状一惊,连忙爬下来询问,“朋友,你没事吧?” “救命。”许君言死死抓住他,手臂上挂着被划烂的衣物,满手都是伤痕。 “好好好,我扶着你。”守林人弯腰搀扶起他。 “不是救我。”许君言倔强的摇头,“森林里还有一个人,快点,叫人,他要死了。” - “……生命体征微弱,连枷胸……先转胸外科……” 刺耳的鸣笛声唤醒沉睡的意识,许君言醒过来,眼前是快速移动的天花板。 周围是跑动的白大褂。 有个医生见他苏醒,脸上一喜,对周围的医生说:“另一个醒了!” 许君言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他心下一紧,抓紧手里的柔软的血肉,那血肉冰凉,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温度,许君言转过头,那人戴着呼吸面罩。 长发凌乱,双眼紧闭。 点点的白雾印在面罩上时隐时现,证明那人还活着。 太好了,他终于赶上了。 敢在死神前,把蓝宁拉了回来。 “先生,你可以放手了。”一个随行医生大声提醒,许君言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嘴里都是血腥味。 他只是看着他,慢慢放开手。 两辆急救担架迅速分流,被送入不同的诊室。 许君言执拗的扭过头,直到那闭着眼的人消失在门里。 许君言做了个梦,梦到一条路没有尽头。 他拼命跑,跑到最后看到的是蓝宁被野兽掏空的身体,跑过去看那张脸又变成了他自己。 他惊恐万分的推开自己,继续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外面一阵阵耀眼的白光,他醒了。 睁开眼,窗口的护士正在拉着窗帘,明亮的光透过窗帘正好照在他眼睛上。 第110章 许君言眯了眯眼适应光线。 护士拉起窗帘,转过头露出友好的微笑,“终于醒了?” “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他情况稳定了。”护士说着,门口正好进来一人,拿着一堆缴费单子愁眉不展。 “哎,正好,他醒了,你们把住院费交上啊。” 许君言看向旁边的人,那是个中年大叔,穿着朴素,操着一口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连连应声,“哎哎,好嘞。” “谢谢。”许君言摸起床头的手机,给他转了钱。 中年大叔拿着钱去交费。 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基本都是郑嘉仪,有几个小刘的电话还有留言。 许君言现在身体很疲惫,关掉手机,现在只想闭上眼休息。 眼里都是那七天七夜的光景。 什么是爱,什么是爱。 他在一望无际的雨林中奔跑的时候。 他必须想着点什么支撑自己继续跑下去。 蓝宁在骗他,他最后自食恶果,也尝到了被欺骗的滋味。 但他不得不往前跑,为了他们那个渺茫的希望。 只有在面对死亡的边际,才能感同身受。 只有在痛苦的泥沼中,才发现原来这是爱。 仅凭恨,仅凭怒,他无法支撑自己跑下去。 唯一支撑自己跑下去的,是那千万分之一,蓝宁活着的希望。 他想要蓝宁活下去,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他只有在这时候才明白,他对蓝宁的感觉,大概就是喜欢。 许君言闭上眼,视野之中是一片安静的白。 还好他没再逃避。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进来,许君言身体好的差不多,听护士说蓝宁醒了,手上还打着点滴,就急急忙忙地走进病房。 病床前,蓝宁醒过来就是一个耳光。 不重,轻的,比起泄愤像是警告。 他愣了两秒,看向来人,又缓缓看向自己的胸口。 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 他记得他昏迷在雨林,起初能喝一些水,后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 看完再看向揍他的人,许君言忽然大喊:“你怎么能骗我!那根本不是三天的路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骗我!” 他整整跑了七天七夜。 整整七天! 旁边的医生被吓了一跳,刚要上前阻止,蓝宁制止了他,“你出去吧。” 许君言炸毛,手指指着自己,“你叫我出去?!” 旁边的医生应呵,“你出去吧,你怎么能打患……” “不是你。”蓝宁轻轻出声,“我叫医生出去,怎么会叫你呢,老婆。” 一句老婆,医生直接惊掉下巴。 许君言脸瞬间红了,“你他妈说啥呢。” “不对吗。”蓝宁费力地抬起手,冲他招招,嘴角扬起笑意,“言言,我活下来了,你要兑现承诺,要爱我。” 医生有些受不了了,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噔噔噔地走了。 许君言看了眼医生,又看了眼他,一时间脸上有点搁不住,又气又恨,气的在地上转圈,“你就是个王八蛋,骗人的王八蛋!” “我是,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就是存心的!” “我……存心的。” “你还气我!”许君言走上来,扶着床头,死死看着他,又不知道怎么出气,“要不是我跑的快你就死了!” “对不起。”蓝宁努力的抬手,手搭在他的腰上,凉凉的掌心贴着腰腹,就那么贴着,“你的承诺还作数吧。” “我说一不二,自然作数。” 蓝宁笑着,咳嗽两下,胸口疼的直皱眉,“我想亲你。” “想去吧。”许君言扭头就走,“骗我骗了那么多次,祝你这辈子阳痿早泄。” 他就不该来,这死人身上打满了钢钉还想着亲这亲那呢,真是够了。 “不会的。”蓝宁动动手指,“不会再骗你,我发誓,亲一下好吗。” “亲你爹去吧。” “我没爹。” “你管我叫爹就有了。” “爹。” 许君言头也没回给他比了个中指。 门被关上,蓝宁躺在床上,鼻子上还带着氧气管。 他拿起手机阅览了一下时事新闻,ak消失的消息等在热搜,稳居第一。 他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一点水花。 想必他执意要去综艺的时候周振雄就对他已经十分不满了。 所以连带着他的消息也压了下来。 蓝宁想了一会儿,给陈动鸣打去电话通信。 既然他活下来,剩下的账也得清算清算了。 ----------------------- 作者有话说:忽然想起小剧场: 蓝宁在被抢救的时候。 医生们在给他会诊,护士拿着他一头脏乱的头发正要剪。 蓝宁忽然醒过来,一把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不能剪。” 护士疑惑:“你命都要没了,还要留着头发?” 蓝宁意识不清,但抓的很紧:“不能剪,他喜欢。” 护士:谁喜欢啊,要命要头发? 蓝宁动了动嘴唇,吐出三个字:要头发。 于是蓝宁的一头完美的秀发留了下来,甚至做完手术就推出手术室一直在听蓝宁重复:不能剪,他喜欢,不能剪,他喜欢…… 第86章 模范生。 “据新闻媒体报道, 10月13日,知名网红歌手ak参加阳光少年综艺中途因病退出,在乘坐直升机返回南林市途中遇难, 目前下落不明, 警方称……” 电视屏幕上女主持人播报着新闻消息, 屏幕正中央还留着一张很模糊的人物红毯生图。 照的角度奇葩,依稀能看出是个人。 许君言靠在床头, 瞧见那张照片, 一阵嫌弃。 这抓拍角度刁钻, 脸白的像死了三天,跟贞子似的。 护士一边给他测体温,时不时瞄着电视, 视线在屏幕上滚动的照片和他脸上来回穿梭。 “你还没找对位置么。”许君言感觉那根温度计在他胳肢窝里捣蒜。 护士脸色微红, 轻咳两声,“你和电视上说的那个明星长的有点像。” 不对, 不是像, 是比电视上的人要帅很多。 帅的不像真人。 帅到现在整个医院的护士们, 都在私下疯狂传他的照片,猜测他的身份。 “我就是。” 护士温度计往里一扎,险些碎在他胳膊中间儿,护士连忙收手,试探的说:“你就是?” “我就是啊。” “你就是?!”护士忽然惊叫一声,吓许君言一跳。 然后忽然跑到门口用力招手,没过多久一群护士跟着把他围了上来。 像看动物园里的猴一样。 许君言知道自己这张脸很受欢迎, 但是头一次近距离体会到他这么受欢迎。 护士们平时里掩藏不住的,惊喜的目光纷纷看向他,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哇, 我就知道是,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帅。” “你还装高冷,我去,来的第一天我就猜到了,他真的好帅!” “给我签个名吧,我现在就是你的忠实粉丝。” “现在?你真没诚意,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 “ak,你现在好些了吗?以后还会出歌吗,我真的好喜欢你的歌。” “ak,麻烦给我个签名。” “我也要,我也要……” ………… 护士们越说越激动,递过来一堆病历本,险些戳到他嘴里,许君言往后仰了仰。 “放下来,我一个一个签。” 许君言低着头,拿起笔认真签上自己的艺名。 柔软的银发带着淡淡的渐变粉,漏出一个小小的头发旋。 他的头发很茂盛,柔软的像动物的毛发。 下面的脸颊有些尖。 显得脸更小了。 旁边的人们一阵骚动,有的拿出手机拍照,有的录视频,叽叽喳喳的好不兴奋。 许君言心情颇好,从签约经纪公司到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当明星的实感。 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蓝宁被那阵动静弄醒了,睁开眼,哑着嗓子问旁边的护工,“外面怎么了?” 护工见他醒了起身去接水,随口说:“您的那位明星朋友病房围了很多人,他在给那些人签名。” 蓝宁皱起眉,“签名?” “是呀。”护工也挺八卦,“您朋友不愧是明星,长的真帅啊,把那些小姑娘迷的不行,都过来看,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的。” 第111章 护工说着把水递到他嘴边,蓝宁咬着吸管喝了几口,吞咽下去,嗓子舒服了些,“把门打开。” 护工疑惑地瞅他一眼,打开门。 两间病床就挨着,外面的喧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闯进来,欢快的笑声和惊呼声混杂,可以想象出那些人的情绪多么高涨。 有些刺耳。 他手指蜷了蜷。 护工有些担忧,又说:“要不我叫你朋友过来?” “不用,你出去带上门。” 护工没在说什么,放下水杯,起身出门,轻轻关上门。 房间里恢复寂静。 蓝宁平复着心里那点涟漪,他早就知道,许君言在哪里都能引起骚动。 他那张脸就是为了勾引人生的。 招摇过市,到哪里都是招蜂引蝶。 现在许君言只喜欢他。 他已经得到了这个众人都喜欢的宝贝。 即便如此,但仍觉得不够。 在他在众人面前显露出那光鲜亮丽魅力四射的一面时,蓝宁只想紧紧捂住怀里的宝贝,遮住所有耀眼的光,让他独属于自己,不想让任何人窥见。 但……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下下策。 蓝宁拿起手机,他点开微信,许君言的微信头像非常商务,是一辆汽车开在公路上的网图,微信名是艺名。 他们的微信对话停留在几个月前。 他的最后一段话前仍旧是刺眼的红圈。 忘记了,许君言早就把他拉黑了。 心里那股妒忌的火焰开始燃烧,还没有开始恋爱,他独占的欲望就轻而易举的到达顶峰。 他点开头像,再次申请好友,甚至已经数不清发了多少次申请。 关闭对话框时,忽然察觉好友那一图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红点。 他点开好友验证,一个验证信息静静躺着在他的微信提示里。 蓝宁微微一愣,点开头像。 头像是全黑背景。 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许字。 充满中二气息。 微信名字是许皇大帝。 点开以后的签名是,君临天下。 那一瞬间,蓝宁忽然心头被狠狠击中,那股燃烧的火焰被浇灭的一点不剩。 心里只剩下充盈的柔软。 这是许君言高中时期用的微信名称和头像。 连签名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朋友圈里没了以前那些炫富的动态。 许君言用微信小号加的他。 甚至模仿了高中时期的微信。 蓝宁点击了通过,随后看到病床前的住院部的投诉电话,顺手打了过去。 许君言正签着名,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一条微信消息蹦出来。 他把签名还给粉丝,拿起手机。 微信显示消息通过。 一个空白头像,微信名字是一团随机生成的乱码,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 许君言随即发微信:【睡醒了?】 【嗯,有什么事么。】 许皇大帝:【没事,睡吧,睡死你。】 【你今天该补课了。】 许君言:【?】 【怎么,你不愿意吗,我已经准备好了课本。】 许君言放下手机,忽然笑了下。 房门被敲了敲,护士长气势汹汹进来,把周围的护士拎走说教,护士们恋恋不舍的离开,病房一时恢复了宁静。 许君言跟粉丝告别,傻傻地捧着手机笑,躺回床上,给那团乱码打了微信电话。 “过来吗。”低低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又轻轻叹息,“大明星,好受欢迎。” “我什么时候不受欢迎。”许君言说。 “有喜欢的么,我给你当中间人。” “阴阳怪气什么啊。”许君言躺在病床上,眨眨眼,忽然开窍,“哦,吃醋了。” “我怎么敢。”蓝宁轻声说。 “哼。”一声轻笑响在耳边,随即挂断。 蓝宁有些怔愣,忽然不知道许君言这反应是出于什么意思。 是烦了,还是嫌弃他了。 然而还没分析完,仅仅过了几秒房门被打开。 少年噔噔噔的走过来,步伐矫健,带着风似的。 三步并作两步地到床头,猛地俯身下来。 双手撑在枕头两侧,床被震的动了动。 蓝宁微微惊愕。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挟着一丝消毒水的气味。 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环绕了他。 蓝宁手机还贴在耳朵上,脸上的惊讶还没褪却。 手机缓缓倒在枕头上。 面前是那张放大的脸,白白的,缀着痣,明艳惑人,像唇红齿白的妖怪。 “吃醋了么。”许君言又说。 “嗯。”蓝宁选择诚实,“我吃醋了。” “那咋办?”许君言凑近他,那美貌赋予的冲击力,甚至让人觉得震撼,“那你教教我怎么办啊,蓝老师?” 第87章 模范生 蓝宁眼神微动, 视线与他浅色的瞳孔交融,热烈的太阳灼烧着他,明媚耀眼, 他吐出的声音有些暗哑, “我教你。” “怎么做?” “先低下头。”蓝宁轻声细语。 许君言微微低下头。 “然后……再低。” 又低了一寸。 “再低。” 许君言很听话, 低到坚挺的鼻梁抵在蓝宁的鼻梁上。 灼热的呼吸打在唇间,许君言学的很快, 头转动个方向, 错开阻挡他的鼻梁, 头微微侧着,与蓝宁的唇几乎贴在一起。 热流流窜在唇间,像羽毛一样骚刮着心尖, 泛着深深的养意。 许君言眉眼低垂, 有什么被唤醒,有什么在支配着他的行为。 变得不受控制。 一只带有凉意的手按在他的后颈, 头被压低一寸, 他就这样无师自通地张开嘴。 柔软的舌头就这样缠绕进来。 浑身泛起颤栗。 白皙的手撑着床, 五指微微曲起,床单被按的凹陷,手背上浮起交错的青筋。 陌生的气息闯入他的领地,占据了他的城池。 唇舌强势的攻城略地,带着吞吃他的劲头,用力的堪称粗暴的搜刮他的口腔。 男人跟男人搞都是这样激烈的么。 激烈到每根神经末梢都在亢奋。 许君言在潮湿的纠缠中,推着他的下巴, 在辗转贴合的缝隙中喘着气儿。 对面像一只饥饿到极致的野兽,对着他贪婪的咀嚼吞咽。 这有点不对劲。 “你别……”许君言断断续续说着,抬起头低喘, “草,好痛……” 他抿了下被咬的下唇,一股腥甜弥漫口腔。 蓝宁深深喘息,扯出大片的银斯,他盯着那颗痣被染成红色,呼吸急促。 “你属狗的么。”许君言喘着气儿,攥着他的下巴质问。 蓝宁被抓着下巴,主动蹭了蹭他的手,虔诚无比地看向他,“主人。” 欲求不满,只能通过咬主人来泄火。 “操。”许君言低骂一声,用力堵住他的嘴。 臣服他等同于取悦他。 许君言心理和生理都在亢奋,本能追逐着快乐。 去吮吸柔软的唇舌,去探索那柔软的口腔。 他也变成了一头饥饿的狼,去本能的撕咬猎物。 宣示主权。 恨不得把彼此吃到肚子里。 如同梅雨季节,粘稠潮湿十足的闷热。 像空中一团潮湿的云,周围的一切都变的轻飘飘的,只剩下快乐。 正当两个人忘情互啃时,蓝宁忽然推开他,呛咳几声。 许君言恍惚地回了神。 “你怎么了?”许君言一张口,嘴里淌出一团口水,他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询问,“哪里不舒服?” 蓝宁微微皱眉,“我刀口撑到了。” “刀,刀口?”许君言呼吸不稳,视线下落,蓝白条纹病号服下,厚重的绷带缠绕在蓝宁的胸口,隐隐凸显出轮廓,胸口随着呼吸节奏微微起伏。 许君言有些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他脸颊一热,连忙按下床头呼叫铃。 医生来的很快,简单检查了一番,说缝合的部位被拉扯到了,基本没事。 蓝宁也是医生,两个医生沟通起来很高效,沟通完就主治医生放心了,转身要走。 许君言全程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临走时,医生看了眼两个人,又仔细地嘱咐说:“最好不要过多运动啊,保持平躺等待恢复,也不要剧烈呼吸,保持呼吸平稳。” 虽然医生没看出来他们怎么剧烈运动的。 但许君言可心知肚明,坐在椅子上含糊地应了一声。 第112章 主治医生嘱咐完关上房门。 房间里一阵安静。 蓝宁缓缓抬起手,系着病号服的扣子。 系完最后一颗,他转过头看向床边。 许君言低着头,一点一点扣着扶手上的红漆。 不知道在忙什么。 神情颇为专注。 蓝宁轻咳几声,叫他,“言言。” “哦。”许君言声音小小的,“男的和男的都是这样搞的么……” “什么?” 他低头扣着指甲缝里的红漆,眼睛垂的低低的,“就刚才那么亲嘴……” 蓝宁喉头一噎,“我没跟别的男的搞过。” “我。”许君言扣完手,又说:“我也没跟男的搞过。” 眼睛不知道往哪里飘,“以后会轻点的。” 蓝宁狠狠抽一口气,“别说了。” “嗯。”许君言觉得脸上很热,口干舌燥,刚才的吻仿佛把口水都榨干了,嘴里干的发痒。 需要吃点什么解解。 二十岁的年轻男人,经不起一点刺激,特别还是处男。 他摸了摸兜,摸出一颗糖,缓缓剥开糖纸放在嘴里,淡淡的水果清香冲淡了残留在嘴里的气味。 他的舌尖卷着糖顶到腮里,缓缓吞咽着糖水。 分泌的口水缓解了那股干燥的痒。 腮帮子里鼓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的轮廓。 蓝宁眯起眼睛,视线落在白皙的侧脸。 挺翘的睫毛颤动着,把浅色的眼珠遮住了大半,精致的像会动的人偶。 “看什么。”许君言低着头,仍旧能觉察到他投过来的视线。 手里的糖纸被揉搓的皱巴巴的变形。 “好吃么。” “还行吧。” “跟我比怎么样?” “你还要跟糖比。”许君言捂住脸,“有病一样。” 蓝宁拉着的手,把他拉下来又放回去,如此几回。 许君言干脆趴在床边不说话了。 整张脸埋进胳膊里。 “言言,怎么不理我?”蓝宁翻不了身,只能在有限的范围看他,手指点点他柔软的头发丝。 许君言不动。 蓝宁又点了点,触感柔软的像云,“因为我伤口被扯到了?” 不说还好,一说许君言忽然漏出半张脸,眉眼弯弯,噗嗤一下子笑出声。 ----------------------- 作者有话说:怎么有种被关的预感…… 信鱼者万寿无疆,阿弥陀佛[合十] 第88章 回家。 许君言趴在床上笑。 声线介于少年和青年, 清冽又悦耳。 蓝宁有些晃神,好久没听见他这样笑过。 他手指动了动,抓住他的手。 滚烫的手指, 让他这样牵着, 蓝宁抓紧了那只手, 就这样也跟着笑。 好像一对初尝甜头失败,青涩的小情侣。 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欣喜。 两个人像傻子一样笑一会儿。 许君言搓搓脸, 冷静下来。 “你喝水么。”许君言从椅子上站起来,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穿在身上, 跟时尚模特似的有范,像个行走的衣服架子。 “有点渴。”蓝宁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 “你瘦了。” 比以前瘦了不少。 “可不是, 跑了七天能不瘦么。”许君言起身走过来,摸出床头遥控器, 按下按钮。 病床缓缓升起, 调节到合适的高度。 “抬头。”伸手穿过他的脖颈, 温热的手罩着他的后脑勺抬起,另一只手给他多垫了个枕头,病号服很宽松,俯身的时候扫到蓝宁的鼻尖,带着特有的清爽香味。 蓝宁手抚在他腰身,轻叹,“像做梦一样。” 说完许君言曲起手指, 对着他的额头弹了一下。 “疼么。” “嗯。” “还像做梦么。”许君言随口问。 清爽的香味转瞬即逝,许君言直起身去倒水。 蓝宁抚上额头,有点发烫, 心也跟着发烫,像窝进了一个小火炉,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 许君言倒了杯水,送到他嘴边,“喝水吧,喝完有账要跟你算算。” 蓝宁顿住,一下子不敢喝了,眯起眼睛,“什么账?” 许君言漫不经心地开口,“你骗我的账。” 蓝宁沉默了一瞬,“瞭望塔是真实存在的。” “你骗我的不是这个,是你要放弃你自己,好来报复我,像当年一样。” 蓝宁目光低垂,他实在不想破坏现在的氛围,他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但现在的氛围太好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许君言的心,这个时候只要认错就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对不起……言言,我……” “看着我。”许君言打断了蓝宁的话,一只手把蓝宁的脸掰过来,强迫着与他对视,“我不需要对不起,我骗你一次,你骗我一次,今天我们算是扯平了。” 许君言虽然是个为所欲为的人,但基本道理还是讲的。 许君言俯身贴近他,直视他的眼底,一字一句道:“以后别欺骗我,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有关我的,都要告诉我,别把我蒙在鼓里,耍的我团团转,这次只有一次例外。” 这次他已经尝够了苦头,不想再尝第二次。 他是个占有欲望很强的人,他一直通过掌控身边的一切事物满足自己的控制欲,他厌恶被推着走,厌恶他的世界出现那么多掌控不了的东西。 尤其是蓝宁。 “好。”蓝宁应声。 这种情况下,哪怕叫他从楼上跳下去他也会说好。 许君言笑笑,抬手摸着他的头,像以前那样,温柔中带着警告,“蓝宁,我会好好对你,再有下次,我不会原谅你的。” “那你呢。” “我以后也不会骗你。”许君言说:“我们一比一,你教训我一次,我教训你一次,平了。” “我答应你。”蓝宁面带微笑,“我不会骗你,只要你一直爱我。” 的话。 “真肉麻。”许君言笑着收起水杯放在桌上。 双手撑着桌面看向窗外,风吹进来,风铃叮叮作响,他轻轻出声,微不可闻,“你也要爱我。” 一周后蓝宁转回南林市,三周后恢复的差不多,成功出院。 早在蓝宁转回南林市前,许君言就提前被小刘带回去工作了。 男人不能没有事业。 经历过荒野求生,许君言也知道了蓝宁在周家不怎么重视,他需要尽快发展自己的事业,以后蓝宁有了什么事,也有他罩着。 不至于两个人都穷兮兮的。 好不容易确定关系,两个人几乎又没怎么相处。 蓝宁不知道在忙什么,他也挺忙。 好不容易抽出一个空闲的早晨,许君言 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出门。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路过的花店门口写着:首先送她一束花吧。 于是许君言脑子一抽进花店买了一束玫瑰,捧着鲜红的玫瑰站在蓝宁居住的高层楼下。 99朵鲜红的玫瑰,扎成了一大捧,包裹着蕾丝花边,显得娇俏可爱。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作为恋爱对象正式见面。 许君言特意做了个发型。 精心穿搭一番,连鞋子都擦的锃亮。 早早徘徊在门口,抱着一束艳红的玫瑰,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是送给你的。” 许君言说完总觉得不对劲,这太诡异了。 哪有送男人玫瑰的,还送这么多。 简直酸的掉牙。 别扭的要命。 许君言越想越后悔买,想扔了算了,拿起玫瑰,往垃圾桶方向走了两步,路过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许君言不得不退回来,与其同时脑中灵光一闪。 “这是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看着不错,给你了……” 不对不对,这有点假,再编一个,他否认了这个灵光一闪。 许君言轻咳两声,举起手里的花对着空气, “哎,路过花店做活动随手送给我的,我也不是很想要,你看你喜欢吗……” “算了,算了,不对,还是捡来的吧。” 许君言一阵思想斗争后,对着空气确认了最终版本,“这是我从路边捡来的,看着……” 咚咚咚- 轻轻敲击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有人从台阶上走下来,黑金色的拐杖柱在地面上轻响。 许君言耳朵一竖,猛的转过身,冷不丁跟他迎面撞上,嗖的一下把花藏在身后。 第113章 蓝宁歪了歪头,身上也跟着歪,重量靠在手杖上,“藏什么呢。” 巨大的花束藏在身后,根本藏不住,漏出大片的玫瑰,许君言只好拿出花,吭吭哧哧,“没,就这束花,我,我没想着买,就是……” “就是-”蓝宁缓缓走下台阶,补上后半段那句话,“就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听到我说的了!”许君言顿时头顶冒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蓝宁笑着,凑到他身边的,俯身亲了一口他的侧脸,“我喜欢,谢谢。” “你是不早就在门口了?”看他在这自编自演了这么久,许君言后知后觉闹了个大红脸,想给他一拳,看他那残废样硬生生忍住了,头砸在他肩膀上,代替拳头揍了一下。 蓝宁低低笑出声。 第89章 回家 外面停了一辆纯白的宾利。 “车不错。”商务型车, 底盘高,里面空间宽敞,很适合他这种行动不便的人。 “公司的。”许君言打开车门, “走吧, 送你上班。” 蓝宁单手拿着花, 身上带着护胸,行动有些迟缓, 许君言扶着他坐进车里。 蓝宁胸口起伏喘了几口气儿。 “还疼?”许君言俯着身询问。 “还好, 就是身边缺个人照顾。”蓝宁身体放松靠着椅背。 许君言抽出安全带的给他扣上, 把他的头发扯出来,放在胸前缕缕,“我给你请的护工不好用?” 许君言给蓝宁请了护工, 请了两个, 24小时轮流陪护,一月护理费用3万多, 而他自己还住着筒子楼, 跟kivi相依为命。 “好用, 但是护工怎么也比不上家里人……”蓝宁转移开视线,模样颇为落寞。 许君言心下一动,手搭在车门上,询问:“你伤成这样,你爸没看过你吗?” “坐进来说吧。”蓝宁轻声说。 许君言绕过车身,坐进车里,等待他的下文。 蓝宁叹口气, “没有,我父亲很生气,大概以后也不想管我了。” “生气?为什么?” “因为我违背了他的命令和指示, 跟你去了综艺。”蓝宁靠在椅子上,抱着那束花,手轻轻抚摸上去,轻声细语,“要是我以后变成穷光蛋,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我当然会。”许君言开出小区,宾利汇入车流,“你干脆别回那个家了,有什么家业好继承,你爸根本不在乎你,你贴回去干什么?” “也许是我太想被认可了吧,毕竟我没有体验过一个完整的家。” 许君言下意识接话:“那我给你一个家。” 蓝宁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我想体验有家的感觉。” “搬回来啊……”许君言忽然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他们是恋爱关系,搬回来不就是等同于同居么。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做好同居的准备。 “等我忙完这阵子的。”许君言随口说:“我唱片刚发行,公司还有挺多事要忙。” 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每天忙的顾头不顾尾,同居不一定是好事。 蓝宁神色有些冷漠,片刻后,伸手过去放在他腿上,“我不怕你忙,kivi也需要照顾吧,过来吧,我需要你,我只有一个人了。” 许君言被他说的动摇。 仔细想想,他这阵子确实没有怎么照顾蓝宁。 他们以后也是要在一起的,更何况蓝宁现在需要他,“行。” 蓝宁微微一笑,轻快道:“今天只是送我上班?” “中午接你吃饭啊。”许君言笑着。 “晚上呢。” “晚上继续吃。”许君言抬手接下电话,里面的小刘在催促着回公司。 许君言简单应付几声后,挂掉电话。 蓝宁目视前方,神色淡淡,“以后你是大明星了,估计想见一面都难了。” 车匀速前行,许君言看他一眼,“那怎么办?把我栓你裤腰上?” 蓝宁有些认真,“可以吗?” 许君言斜他一眼,按下收音机电台。 里面的歌声突兀地飘出来。 飘在车内。 歌曲截到了高潮部分。 伴随着背景副歌的吟唱,男声华丽悠扬,如梦似幻。 像人鱼的吟唱,诱惑人心。 这是许君言出道即成名的歌:《梦》 “你今天就搬过来吧,跟kivi一起。”蓝宁转过头,说:“好吗?” “行。”许君言随手切台,耳尖泛红,“我没说不行,急什么呀。” “我想有个家。”蓝宁缓缓靠过来,靠在他肩膀上。 他有些累。 “我知道了。”许君言慢慢减速,停在斑马线后方,动动肩膀,“小狗啊,一直凑过来。” “汪汪。” 许君言嘴角上扬,趁着等绿灯的间隙低头找住他的嘴,亲住。 红灯的数字在跳动。 许君言学的很快,扶着他的侧脸反客为主,舌头在里面卷着他的舌尖,牙齿,亲的水声四起。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和男人接吻都是这样的深吻。 他们之间蜻蜓点水的那种温情从来都没有。 没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总是像台风一样突如其来的猛烈。 刮过一阵后,整个人都透着懵。 还带着一身烧的热烈的欲.火。 红灯倒计时最后一秒。 许君言抬起头,蓝宁往前够了够,许君言直起身不让亲了,抽出几张纸擦着嘴唇上残留的唾液。 蓝宁靠回去喘气,“真想做-爱。” 许君言手一滑按了喇叭,滴滴滴的突兀声响完,车辆缓缓开出。 打开窗口。 外面的风吹进来是凉爽的。 揉成一团的纸扔在车里,滚了两圈。 许君言看了一眼窗外的后视镜,没回答他,脚踩油门,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西普集团总部大楼。 宾利停在门口专用停车场。 许君言下车绕过车头,手穿过他的腋下扶着下车,蓝宁拄着手杖,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大楼。 陈动鸣老早就站在门前等候,两人朝这边走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被另一人吸引。 如今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那个人。 当真百闻不如一见,本人比电视上的还要惊人。 连他这个钢铁直男都心神一晃。 怪不得少爷对这人痴情到疯癫,长成这样,纯纯就是男女通吃的祸害。 “少爷,许先生,早上好。”陈动鸣收了一副吊儿郎当儿的模样,十分恭敬的弯腰。 许君言扶着人的手臂,总觉得眼熟,“你是谁来着?” “我的秘书。”蓝宁微微一笑,推开他的手,“送我到这里吧,言言。” “行。”许君言看了眼陈动鸣,不放心叮嘱蓝宁,“有人跟你过不去跟我说啊,别强忍着。” “好,回去注意安全。”蓝宁点头,许君言冲他挥挥手,转身大步离开。 蓝宁目送他走远,视线缓缓收回,眼底浮现出一片烦躁,“又出什么事儿了?” 一大早着急要他来。 陈动鸣跟在他身侧,“前阵子说过的,集团理事会那些人收集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东西,现在正想开会罢免你。” 蓝宁看了他一眼。 陈动鸣附在耳边低语,“加上这些天那些元老四处购买散股,看起来势必要投票把你踢出去。” 蓝宁嗤笑,“父亲真是狠心。” 陈动鸣犹豫了一阵子,又说:“也不一定是老爷的意思。” “现在掩耳盗铃没有意义。” 普西集团股份他父亲占百分之五十,他是占二十,剩下的散家占三十。 要是没有上面的默许,谁敢动他。 “还有一件事。”陈动鸣想了想开口,“老爷最近认回了一个少爷,据说是老爷第二任妻子生的,现在在宅子里,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 “我去看什么?”蓝宁笑了一下,“周瑾风有消息吗?” “没有。”陈动鸣说。 “继续查。”蓝宁有些烦躁,“查到人为止。” “是。” 电梯上行,蓝宁抬手推开眼镜,眼底一片乌黑的淤青,他揉揉眉心,缓解眼睛的酸胀,“还有,告诉刘广之,别给许君言安排太多日程,我要的是他在我身边,明星这东西,让他玩玩就够了。” “好。我这就去办。”陈动鸣应声。 ----------------------- 作者有话说:热衷搞事业的鱼。 第90章 丈夫的美貌,妻子的荣耀 第114章 许君言从地下停车场上来, 正好碰见小刘端着咖啡路过。 “我回来了,先去做造型吧。”许君言随手把车钥匙抛给他,往里走。 上午有个线下商业活动, 要提前去场地熟悉流程。 小刘接过钥匙, 神色有些复杂, “活动取消了。” 许君言微微皱眉,“说好的安排说取消就取消了?” 小刘叹口气, “今天……没什么特别的。” “什么没什么特别?”许君言停下脚步。 “下午的计划也临时有变, 不用去了。”小刘小心翼翼观察了许君言的脸色, 发现心情尚可,连忙接着说,“不过明天的签售会照常。” “这些电话里说不清楚吗?非得叫我过来?”许君言说完, 大步往公司里走。 “这也是临时决定的。”小刘跟上去, “你今天没什么行程了,可以自行安排。” 许君言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忽然一下子取消了两个商业活动, 但也没多想, 不去正好,他正愁没时间搬家呢。 “正好我还想着搬家。”许君言拿起手机联系搬家公司。 “那我过去帮忙?”小刘端着冒热气的咖啡,跟在旁边。 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 “不用。”许君言低着头,躲过人群,“你别再临时把我叫回来就行。” “那肯定不会了。”小刘应声。 许君言联系完,忽然想起,“编舞老师来了么。” “来了。” “我练会儿舞再说。”许君言走进更衣室, 打开柜门,脱下黑t长裤,换了件平时练舞的短袖短裤。 小刘垂下眼, 深深叹气,许君言拍mv时练习舞蹈已经够拼命的了。 现在拍完还保持着每天练两个小时的强度。 记得刚开始排练的时候,每天泡在练舞室,从早到晚都在学。 并且后续自己还花钱请专业老师一对一纠正。 他眼看着ak从四肢不协调,变成现在的接近专业水准。 但越看到他的天赋,越感到惋惜和无力。 练舞室内,许君言随着激昂的副歌节拍跳着,肢体动作每一下都流畅顺滑。 动作干脆利落,连接着动作带着清唱,声线平稳的像从录音棚里出来的唱片一样。 跟jessica口中说的那个不求上进,耍滑偷奸的ak完全不一样。 他窥见了许君言身上与生俱来的光芒,那种屹立于众人之上的,天生的致命吸引力。 有些人生下来就要当明星的。 起初他还不信。直到现在,他看见了练舞室里那天赋和努力一样高不可攀的天材。 他仿佛听到了人山人海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汗水洇湿发带流淌下来,顺着下巴尖滴落在地上。 时钟指向11点,许君言练完舞蹈,走出公司。 伸伸懒腰,一路小跑跑出大楼门口,从台阶上跳了下去。 心情很轻快,难得今天清闲。 嘴里哼哼着刚才跳的小曲儿。 边哼哼边戴上墨镜,给蓝宁发微信:中午吃什么? 蓝宁很快回复:中午你先搬家吧,我临时有事。 许君言有些不快:什么事啊?你爸为难你了? 【怎么会?工作上的事。】 【真的?】 【真的。】 被放三次鸽子很不爽的许君言还是选择大度,【那我原谅你一次。】 【谢谢主人。】 许君言笑出声,【嘬嘬嘬(勾勾手jpg)】 【汪汪汪】 许君言多云转晴,放下手机,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上车落座。 报了地址后,手肘撑着车窗边缘,一手拖下巴,一手拿着手机网上冲浪浏览今年夏季新出了什么系列的跑车。 津津有味看了一会儿。 又在宠物区逛逛,给kivi买了狗粮。 收货地址填到蓝宁的小区。 付款成功后,蹦出订单页面。 墨镜上倒映着一小行收货地址,他放下手,抵住嘴唇,有些发呆。 同居。 他们要同居了。 本来不想这么快同居。 他想努力赚钱,努力做事业,当明星,要万人瞩目,这样才能在伴侣面前抬的起头。 试想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穷小子,拿什么谈情说爱,拿那没有用的承诺吗,还是拿一文不值的甜言蜜语。 从小到大家庭的教育理念就是以富养人,什么甜言蜜语最没用,只有金钱和地位才是养人的利器。 伴侣享受他的钱权,是理所当然,是满足他的高高在上的尊严,是他的荣耀。 他不想一无是处地跑过去,做一个寄生虫。 想着等他赚足够多的钱,有足够能力了,风风光光地走过来,跟他提出同居。 但现在蓝宁需要他,这没办法。 蓝宁的需求要放在第一位。 这样也不错,只不过他的事业刚起步,会忙一些,蓝宁会体谅他吧。 而情侣本来就是要同居的。 情侣同居。 男欢女爱。 想到这个,许君言思绪飘到了某个旖旎的角落。 同居是不是要睡在一起呢。 睡在一张床。 他搂着蓝宁,还是蓝宁抱着他? 他比较喜欢钻别人。 但蓝宁现在有伤,还是他搂着蓝宁吧。 像……老公一样。 妻子和老公。 老公。 嘻嘻。 幻想着以后相处的点点滴滴,许君言下意识咬咬手指,压制住上扬的嘴角。 中年司机频频抬头,从车内后视镜瞄着后座上的男人,男人戴着墨镜,五官漂亮的极具有攻击性。 这打扮挺有钱的。 嘴里还时不时的嗤嗤笑。 看起来脑子似乎有点问题。 还透着一股乖巧劲。 中年司机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从后视镜瞄他一眼,试探地开口,“你是男孩女孩啊?长的可真漂亮。” 许君言从满脑粉色泡泡中拉回,抬头瞧他,“我是你爹。” “好好说话怎么骂人呢。” 许君言抬腿猛地踹向司机的座椅,哐当一声闷响,司机跟着座椅被踹的剧烈晃动。 司机被吓的没稳方向盘,车头忽然变道,与旁边的车头擦边而过。 滴滴滴--- 旁边的车快速躲闪变道,疯狂地按喇叭,降下车窗咒骂。 司机脸色铁青,顿时一声不吭。 也不敢说话了。 旁边的车主骂完扬长而去。 许君言一脸云淡风轻,靠在后座上玩着手机。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喂。”许君言接下电话。 手机里面传来一阵吭哧吭哧的抽气声,许君言收起懒散样,正襟危坐,“你怎么了?” 郑嘉仪打了个酒嗝,吸吸鼻子,“哥,我被踹了。” “谁踹你啊,跟我说,我踹回去。” “不是那个踹,是我被分手了。”听筒里传来一声呜咽,“我和他完了。” “你现在在哪啊?我去找你。”许君言抬表看了一眼时间。 “我……嗝……我给你发定位,你一定要来。” “成。” 怪不得最近都没联系到他,原来感情出问题了,许君言点开定位,踹踹斜前方的椅子后背:“哎,换个地方。” 司机的腰险些被踹散架,含糊不清地嘟囔几声。 “说什么?他妈的说话能不能大点声啊。”许君言嗓门很大,看着脾气尚佳,其实一点就着。 “我说,行……” 许君言调整了一下坐姿,跟个大爷一样,“敢绕路一点,我回头就把你胳膊卸了。” 车开的很快,没多久按照定位停在一家宾馆前。 许君言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楼体上有些掉漆的宾馆门头,直奔三楼。 找到郑嘉仪说的房门号敲了半天门。 门才开。 郑嘉仪摇摇晃晃地倚靠着墙,打了个酒嗝,一阵强烈的酒味儿。 “哥,你来了,请坐。” “我坐哪儿?”许君言捂住口鼻,打开门通风。 地上都是啤酒瓶以及白酒瓶,郑嘉仪扑上来抱住他,吭哧吭哧地哭。 许君言拖着一个醉鬼往里走,踢开七零八落的瓶子,“你喝了多少?” “小云啊,小云!你为什么这么狠心!”郑嘉仪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湿溻溻的往他后背蹭。 许君言拎过来一巴掌叫醒服务,郑嘉仪眼神逐渐清明。 “言哥,你有钱么,先借我点钱,我去找小云。” “你要多少?” “多少都行。” “啥叫多少都行啊?”许君言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三万,“你怎么搞成这样?你家破产了?” 第115章 印象中郑嘉仪这小子从来不住五星级以下的酒店。 “说来话长了。”郑嘉仪叹口气,“我爸爸他发现我是gay,他断了我的画展,还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等会儿……”许君言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是啥?” ----------------------- 作者有话说:你有这么漂亮又努力挣钱给老婆花的小鱼,几点回家? 第91章 威胁。 周振雄放了周瑾风和黎雪一命, 蓝宁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要是没有那七天意外,他会轻松很多。 七天断联,足以让人心倒戈, 局势转变。 曾经倾斜的天平, 慢慢的又回归平衡。 周振雄不肯放权给他, 想让他走周瑾风的老路。 占有二十的股份,随时唯命是从, 当做一个趁手的工具。 但他不是那个没有用的废物大哥。 福祸相依, 度过了这一祸, 他得到了许君言,这就是福报。 得到了想要的,就算让他死一千次也愿意。 集团理事会。 高管聚集了不少, 蓝宁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把这些人的长相刻在脑子里,幕布上投放着制作精致的ppt。 全员拿着手里的文件闷不做声。 这是蓝宁接管新能源项目的财务流水, 挪用研发经费到彗星公司参与投资的证据。 但眼下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蓝宁后背挺直, 抬手抚掌, 赞不绝口,“做的真不错。” 一个高管首先出头,“这么说,你承认挪用公款的事实了?” “我承认。” 轻飘飘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会议室里一阵唏嘘。 “既然都知道了,我也有个好东西要分享给大家。” 蓝宁摸出一个小型u盘, 扔到一个高管面前,“投到屏幕上,各位仔细看看吧。” 高管半信半疑, 拿起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电脑连接投影仪。 墙上的幕布迅速变换着。 密密麻麻的资料文件闪过。 高管点着鼠标的手翻阅文件,逐渐变得颤抖。 座下的每个人屏气凝神,越看脸色越苍白。 里面闪过很多,流水,账目,招标,灰产,那些见不得光的,见的光的通通都被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文件上都镌刻了他们各自的大名。 只是一小部分足够让大多数人脸色沉了下来。 蓝宁恰到好处的关闭投影仪,站起身来,“要论我做出来的事,跟这个相比算不了什么吧?各位。” 座下鸦雀无声。 “研发经费本来就是投资,说的好听点叫研发公款,说的通俗一点就是风投资金,什么项目能赚钱,投什么,我投了同为普西集团名下的娱乐公司,这也是风投,总比投到你们那些三姑六婆组成的三流研发团队好一些,那个废物研发团队至今已经吃掉多少钱,你们比我更清楚,这座大坝五十年屹立不倒,实际上藏了多少蛀虫,谁比谁清楚呢。” 蓝宁起身离开,陈动鸣紧跟其后,颇为诧异,“您这一招,可是把整个普西架在火上烤啊。” “这是一场游戏,筹码越大的玩家越胆怯。” 陈动鸣听的心惊胆战,“您那些资料是从哪里来的?” 这资料要是真的流出去,全部都玩完。 蓝宁看他一眼,“好奇啊。” “不,也不是。”陈动鸣艰难笑笑。 “我总有我的办法。”蓝宁拍拍他的肩膀,“就像,我自己也能走出那片森林。” 陈动鸣抓了抓头发,“少爷,在您失踪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出了救援,但那山脉太大了,实在是需要时间……” “你们都没想着我能活着回来吧。”蓝宁打断他,往前走又说:“我说过这本身就是一场游戏,死在森林里game over,活下来又继续game start。” 陈动鸣汗毛直立,这真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把林正德打残疾,推倒周瑾风,把周家搅合天翻地覆,逼着周振雄拼了老脸保住他。 又在周振雄最寄予厚望的时候,选择和他对着干。 去陪一个三流小明星。 在得知他失踪后,正好赶在周振雄的气头上,根本没想继续保他。 而这人自己从丛林里爬了出来,又站在这里。 他真是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他真是想不懂。 只觉得这位少爷每一步都走的扑朔迷离。 理事会草草结束,中午蓝宁回到家里用餐。 他也看到了传说中的哥哥。 餐厅里专门安置了圆桌,那位哥哥就这么坐在周振雄的旁边。 就像当初他来的时候那样。 旧景上演,只不过物是人非,坐在那里的不是他,迎上来的才是他。 “过来坐下,我有事问你。”周振雄穿着一身纯白家居服,脸上透着山雨欲来风的阴沉。 梅姨拉来椅子,蓝宁微笑落座,朝着新来的人,“这位是哥哥吧。” 没等周振雄开口,旁边的男人得体微笑,“我叫周云,你是小宁吧,听爸爸说你是个十分优秀的人,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哥哥也是人中龙凤,气宇不凡。”蓝宁拿起毛巾擦擦手,问:“怎么以前没在本家见过你呢?” “以前在国外深耕,学业有成才回到这里。” 周云笑的很是柔和,浑身都透着人畜无害,弱不禁风的样子。 “哦~”蓝宁拉长音调。 周振雄打断他们,“行了,你知道你有这么个哥就行了。” 蓝宁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敲山震虎,以前用他来敲打周瑾风,现在用周云敲打他,相同的伎俩,惯用一套。 费尽心思搞制衡,无非是想自己独揽大权,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傀儡控制罢了。 “父亲,您身体好些了吗。” 周振雄没回答,拿起茶杯说:“今天你去参加理事会了?” “我去了。”蓝宁微笑,“他们要罢免我,但暂时不敢把我怎么样,我也有一些好东西能让他们乖乖闭嘴。” 周振雄攥紧茶杯,狠狠磕在桌上,茶水四溅。 蓝宁也猜到理事会那些人是谁给的胆子。 直接开门见山,“你不保我的话,这些东西马上就会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周振雄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我当然是你的好儿子啊。”蓝宁替他收拾着桌边的茶水一边说,“所以我们父慈子孝,外一我出了什么事,这东西会传到哪里我也不知道,普西集团跟我共存亡,我没什么野心,我只想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而已,需要我的话我会扶持哥让他大展宏图。” 周云闻声抬眼,蓝宁擦完,颇为真诚地与周振雄对视,“爸爸,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我就喜欢一个小明星,对剩下的家产我也不感兴趣,我想哥比我更适合家主之位。” 周振雄深呼一口气,一时分不清这小子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而且那些证据但凡被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什么花样,你小子口蜜腹剑,心里毒的很。” 蓝宁像一把软刀子,割着人肉,被割的人又无可奈何。 周振雄说: “你要真这样想,就把你的位置让出去。” “父亲我没那么傻。”蓝宁笑着,“我要能让,何苦弄来这些资料呢。” “畜生!”周振雄胸口起伏,扬起茶杯泼向他。 蓝宁客气道:“看来父亲不欢迎我,我先走了,哥再见。” 周振雄气嗬嗬地喘着,拿起茶杯狠狠砸去,擦他的脚边而过,“无法无天!你这个畜生!” 周云推推眼镜垂目不语。 ----------------------- 作者有话说:走走剧情…… 其实蓝宁已经疯了。 第92章 鬣狗 蓝宁迈出家门, 陈动鸣刚要跟在身后,周振雄叫住他。 蓝宁往身后看了一眼。 陈动鸣被叫着坐在他的位置上。 围在圆桌旁跟一家子人一样,相敬如宾, 一派其乐融融。 这些人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 这无所谓。 亲情与他无缘。 父爱, 母爱是个极其陌生的词汇,他也天真的渴求过, 奢望过, 一次次的绝望后, 他便再也不去想。 精神贫瘠,痛苦疯长。 于绝望之中生长出枯萎的花。 也将在绝望中凋零。 然而他却得到了一点爱,枯萎的枝叶焕发生机, 抽出枝芽。 第116章 但仅仅一点爱不够, 贫瘠的心脏露着洞,怕它再度转瞬而去, 继而疯狂的扭曲的渴求。 占有。 得到。 失去理智, 紧抓不放。 不择手段, 不顾一切。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人! 许君言指指点点,“你藏得挺深啊,什么时候变基佬的?” 满地啤酒瓶的房间已经不能待人,许君言换了个干净的房间,坐在床上质问面前的人,“憋回去!” 郑佳仪抽出纸巾擤鼻涕,吭吭哧哧憋着眼泪, “从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教哲学的教授,他身高一米七五, 体重65千克,三围是84,82,99……” 许君言眉头拧了起来,“你他妈的,脑子喝坏了?” 郑嘉仪摇摇头,躺在床上胡言乱语,“我把他从国外带回来,让他在南工大继续当教授,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结果叔叔发现了,把你们拆了?”许君言替他往下顺。 许君言从小就往郑嘉仪家跑,他爸爸是个老古板,平时就没什么好脸,许君言去他家玩十几年,平均两年见他笑一次。 郑嘉仪被发现没被扒皮就不错了。 “呜呜呜。”郑嘉仪埋头痛哭。 “行了,别嚎了。”许君言拍拍他的后背。 “我要去找他。”郑嘉仪忽然抬头,“我必须去找他,哪怕我爸不同意,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你说的他到底是谁啊?” “他是我老婆。”郑嘉仪趴在床上,翻找这手机相册,找出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对着合照傻傻地哭,“老婆,你现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爸跟你说的都是假的,我根本不想跟你分手!” 许君言歪着头过去瞅,照片上的男人眉眼温润,但能看出年纪不小了,脸颊有些消瘦,浅蓝衬衫,戴着平框眼镜,一脸知识分子的儒雅模样。 “他是你……老婆?不是你叔叔啊?” “是我老婆!什么叔叔!他才三十二岁……”郑嘉仪打了个酒嗝。 这男的比郑嘉仪大一轮。 许君言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毫无感情,“哇喔。” 郑嘉仪睹物思人,哭得哇哇吐起来。 许君言快步下床远离案发现场。 照顾郑嘉仪一下午,郑嘉仪总算清醒了,两个人出去吃了点东西。 许君言又给他转了几万块。 但除了经济上和物质上支持之外,他也没什么办法,和男人搞这方面,他自己还没咋搞明白呢,没办法教别人做事。 吃完饭,那边家也搬完了,两个人吃完饭溜食,许君言说:“你要不跟我去住蓝宁家?” 郑嘉仪头摇的像拨浪鼓,“你两都在一起了,我不去当电灯泡。” 郑嘉仪也猜到了他们早晚都会在一起,今天许君言亲口告诉他,他丝毫不意外。 “你晚上去哪住?” “去酒店。”郑嘉仪呼出口气,“我只想去找小云。” “小云?他就叫小云?不会是骗你的吧?” “当然不是,他叫周云,他不会骗我,他说他老家就在这里,我还见过他妈妈。” “老家在这,你不知道他住哪里么?” 许君言觉得挺奇怪,奈何手机微信一直弹,索性先回了微信,“行,我帮你留意看看,有事联系,我先回去了,蓝宁在催我。” “好。”郑嘉仪搓搓脸,跟他抱了一下,“言哥,回头见。” “嗯。”许君言嘱咐道:“有事联系我。” “好。” 两个人松开后,许君言把他送到酒店,才往回赶。 晚上九点多才到楼下。 进电梯上楼,按下密码打开门。 室内明亮,一尘不染。 真皮沙发里窝着一个人,男人手肘靠着沙发扶手,正在看书。 桌上的热茶飘着香气。 kiv闻声跑到玄关给他叼着拖鞋。 许君言弯腰换鞋,余光掠过kivi,忽然一愣,kivi脖子上戴着一条小鱼图案的口水巾。 他之前留在这个家不要的口水巾,现在又被戴在kivi的脖子上。 家里的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许君言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四肢都跟着暖洋洋的。 他换上拖鞋,高声说:“我回来了。” “回来了。”蓝宁放下书,推推眼镜,“今天很忙吗?” “今天郑嘉仪找我有事,一会儿跟你说。”许君言走到客厅,四处打量,“我的行李呢?” “都收拾好了。”蓝宁低下头继续翻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收拾到哪里去了?”许君言踩着拖鞋像头年轻的雄鱼一样巡视领地。 蓝宁没回应他。 许君言在主卧里发出一声惊叫,“鱼缸都准备好了?” 蓝宁笑而不语。 巡视完许君言站在门口控诉,“你把我和你的衣服整理到一个房间了。” “我们要睡一起啊。”蓝宁抬头,放下书,十分理所当然,“自然要放在一起。” “谁叫你自作主张啊。”许君言说完转头消失在屋里,不一会儿浴室的门响了一声。 蓝宁啪嗒一声合上书,起身进屋。 浴室水声停止。 床是双人床,蓝宁倚靠着床头,把玩着手里的乐高玩具。 许君言穿着一身米白色睡衣出来,把自己斜扔在蓝宁的身边。 双人床很大,如果一个人把自己斜着扔,空间就不大了。 扔的角度刚好,伸手就能摸到,蓝宁手指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怎么没吹?” 许君言仰着下巴壳瞅他,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立体的五官,湿漉漉的刘海洇湿床被,“你给我擦吧。” 乖的像湿漉漉的小狗。蓝宁忍不住手掌包住他的下巴抬了抬。 许君言仰着头,毛摸顺了,脾气很好。 大多数时间许君言都如长相一般乖顺可人。 他举起毛巾和吹风机递给他,蓝宁接过慢慢擦着柔软浓密的发丝。 “今天下午我去找郑嘉仪了,你猜怎么着?” 许君言往上挪挪,挪到蓝宁的腿上躺着。 蓝宁的长发没束,松松散散地垂下,许君言抬手拿过一缕,双手拿在手里玩。 “怎么?”手指穿梭发间,柔和的风穿过发丝,许君言被吹的眯起眼睛,“郑嘉仪他喜欢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把他甩了。” “那真惨。” “他爸妈跟他闹崩了,现在停了他的卡。” 许君言编着麻花辫,“他现在跟我一样变成了穷光蛋。” “哦?”蓝宁挑眉,“什么男人能让郑嘉仪这么着迷?” 许君言点开手机,翻出郑嘉仪发过来的照片,递给他。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蓝宁缓缓眯起双眼。 “你认识吗?叫周云的,听说老家在这。” “有点面熟。”蓝宁低下头,吹的差不多,关掉吹风机,“不过一时真想不起来见没见过。” 蓝宁收好吹风机电线,递给许君言,许君言放到床头柜子上,又说:“郑嘉仪今天要死要活的,你要是见过告诉我一声。我可不想看见他嚎了。” “嗯,一定。”蓝宁掀起被子,拍拍床头招呼他,“该休息了。” 闲话说完,他们该休息了。 酒红丝绸被子泛着细腻的光晕,充斥着说不清的暧昧和旖旎。 虽说他们以前也雨林在一起睡过。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表白过心意之后的睡在一起。 现在蓝宁身体健康,他也身体健康,他们是两个健康的男人。 健康的男人,很难不躁动。 许君言小心脏乱跳,爬上床,钻进被子。 像一个古代侍寝的小妾一样,身板躺的笔直,安安静静的,拉起被子盖住鼻尖。 蓝宁嘴角勾起,手摸过他的耳垂,热乎乎的烫人。 蓝宁摘下眼镜,慢慢地躺下来,被子被撑开一些,跟他平齐。 许君言的小心脏跳的更快了,堪比小鹿乱撞,浑身都酥麻麻的过电一样,最后伸出手臂,清清嗓子,“过来,我搂着你睡。” 身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感觉蓝宁钻进他怀里了。 热腾腾的人体,发丝刮着他的下巴。 许君言下巴搭在他头顶,搂着他问:“胸口还疼吗。” “怎么?想要了?”蓝宁轻声说。 手在被子里摸索,隔着睡裤刚要碰,许君言抓住他的手,声疾厉色推开,“滚蛋!我关心关心你!” “唉……”蓝宁倾身压在他胸口,“我也很想要,你身上好软。” 第117章 胸口都是柔软的肌肉。 “操,你会不会说话!”许君言抬手关灯,房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传来一阵轻笑。 许君言察觉两个人下面离的很远,但是支出的东西隔着两岸亲密碰撞。 ----------------------- 作者有话说:你有这么乖的小鱼,几点睡觉? 第93章 啥也不用。 尽管两个人拥抱的姿势极为别扭, 许君言下半身又往后挪了挪。 挪出一个缓解尴尬的空隙。 也不是不想。 但蓝宁身上还打着钢钉呢,万一擦枪走火,又他弄伤了, 大半夜的上哪里找医生去。 蓝宁似乎知道他想什么, 声音低哑, “轻点没事。” “闭嘴。”许君言把他的头往怀里塞,“睡觉。” “你睡的着吗?”蓝宁抬起手摸他, 被一只滚烫的手捉住, 攥在手里。 “我明天还有签售会。”许君言坚决不肯, “早点睡。” “你就这么喜欢当明星?”蓝宁声音有些冷意,甚至自己也没能察觉到,“当了明星, 喜欢你的人多了, 以后是不是就把我忘了?” “对对对。把你忘了,娶个十个八个的。” 蓝宁抬起头, 刚要说话, 许君言堵住他的嘴, 贴着亲了下,“闭嘴睡觉吧,我真难受死了。” - 许君言早上被闹钟叫醒,抬手关了不停震动的手机。 蓝宁还在睡觉,他转头迷迷瞪瞪的瞅一眼,又迷迷瞪瞪的快步下床。 早起的鱼儿为生活奔波。 这一宿什么都是硬的,浑身上下没有不硬的地方, 梦里被铺天盖地的钢枪追着戳。 戳了一晚上。 该死的梦。 许君言踩着拖鞋出门,直奔浴室。 洗漱完穿好衣服,早来的护工把早餐做完了, 许君言拿着打包好的小笼包出门。 小刘靠在车门前抽烟,老远就瞧见了等待的人,那人穿着随意,上面一件宽松卫衣,下面穿件短裤。 不知道过夏还是过秋。 低头塞着小笼包就过来了。 “你吃不?”许君言走到跟前仍在塞,一口一个,顺带递过去。 “不用。”小刘摆摆手,许君言嗯?了一声,看到车外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下巴点点,“这是干什么的?” “是保镖。”小刘打开车门,许君言弯腰钻进车里,低头含糊不清地说:“要保镖干什么?我这样需要保镖?” 小刘当然知道他徒手干翻男团战绩,一点不怀疑他的实力。 “因为你最近太火了。”小刘说:“安排保镖是为了场地维护秩序,你参加活动和日常出行都得带着。” “喔。”许君言低头吃着包子,随手开窗通风。 小刘坐在他旁边,嘱咐说:“今天签售会不要跟粉丝过多互动,体育场粉丝数量太多了,每个人分到的就一个签名时间,必须快点,还有,不能吃粉丝给的任何东西,所有东西要经过检查,不能发脾气,别随便说脏话,保持礼貌,这是你第一次跟粉丝线下见面是十分重要……” 小刘苦口婆心地念叨,许君言左耳听右耳冒,心想着小笼包真好吃。 以及真困,想睡觉。 早上九点开始签售,现场人山人海,许君言刚一出场,下面的人群尖叫着欢呼着,纷纷举起手机拍摄。 签专辑过程中还算顺利。 小刘站在一旁,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许君言表现很好,态度也很认真。 这次签售会来的粉丝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不过他也不感到意外。 只是这样的签售大概也是这几年最后一次了。 那位很介意ak跟粉丝太多互动,这场签售会都是他拼命保下来的。 以后不会再有了。 那位把下半年的宣传和公关直接腰斩。 铁了心要把ak金屋藏娇,让他只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坐井观天,当个小小的大明星。 就像他说的,让ak玩玩就行。 许君言低头签着名,手速快到了一定地步。 签到下午三点,手都是麻的。 他已经数不清签了多少份,只记得自己接下来还有两天。 签完,许君言靠在车里,拿起手机打字手都酸,索性闭着眼休息。 不过他挺开心。 以后赚了钱,要开演唱会,全国巡演,然后再买车买房,跟蓝宁快快乐乐地住在一起。 许君言躺在车后排,长腿弯曲着,用文件挡住脸计划着以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普西集团大楼。 今早的晨会刚结束,蓝宁压着手杖借力起身,旁边的连忙韩明扶起他,温声说:“少爷,小心脚下。” 一句少爷,周云迈出的脚步顿了顿,也回了头。 蓝宁与他对视半秒,轻笑,“大哥,正巧我有事找你。” 周云波澜不惊,“什么事?” “一起喝杯茶慢慢聊。”蓝宁走过他身边,笑道:“我昨天发现了一件趣事。” 周云微微皱起眉,跟在身后。 进了办公室,韩明沏好茶便识相地走了。 蓝宁坐在沙发上,轻声开口,“当年你是因为周振雄离开的周家吧。” 周云捏紧了手指。 “他把你当成公关送人,你还对他忠心耿耿么?”蓝宁笑着说:“大哥,你不觉得比起我手里的股份,父亲手里的股份更好吗?” 周云双腿交叠,云淡风轻,“你会比较容易。” “你是怎么觉得我容易?” 周云垂着眉眼,也摆出自己的筹码,“许君言,他是许正扬的儿子吧。” 蓝宁收敛了笑意,“你知道的挺多。”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 “看来大哥你是有备而来。”蓝宁忽而一笑,“是作足了功课吗?” “我能做的不止这些。”周云说:“我曾经是被踢开的废旗,但我可不想被出局两次。” “是么。”蓝宁慢慢站起身,走到收藏柜前,拉开抽屉取出药瓶倒在手帕上,“说说你想要什么,才能替我保守秘密。” “我想要的不是跟你说了么。”周云双腿交叠,瞥见余光的身影,抬起头,“我-” 我字还没说完,一张手帕捂住了他的嘴。 周云瞬间失去意识,倒在沙发上,蓝宁手扔了手帕,嗤笑一声,给郑嘉仪打去电话。 郑嘉仪仿佛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处在震惊之中。 蓝宁抚上他的肩膀,警告道:“他知道许君言的秘密,你要是管不好人,别怪我无情。” “而且,你知道么,当年他离开的真相。” “不用说了,我知道!”郑嘉仪回过神,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抱起周云走了。 蓝宁迫不及待地告诉周振雄这个好消息。 郑家的小儿子拐走了周家的大儿子。 周云。 周家不仅跟董家结梁子,现在连郑家也连带着结了。 周振雄气的进了icu。 icu手术室灯光亮的刺眼。 医生们在奋力地救治。 周振雄躺在手术台上,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父亲啊,父亲,你现在只能依靠我了。”蓝宁感叹,“不管你有多少儿子,以后你只会剩下我一个,你只能依靠我了不是吗?有谁比我能干,有谁比我更适合当你的儿子呢,周云他只会让您失望而已,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儿子。” 蓝宁穿着无菌服,拿起手,摸摸他的头,“听话。” 许君言睡的正迷糊,感觉有人摸他的头。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来人,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许君言看看四周,又抬手看眼时间,下午四点来钟,怎么一觉到家了? “早点下班不好么。小刘说你有些累,就把你送回来了。”蓝宁站在车门前说。 “可还没到下班时间呢。”许君言下车,伸伸懒腰,“我还想练歌。” “明天再去练也不迟。”蓝宁扶着拐杖凑过来,“回家,想我了吗。” “天天见想什么。”许君言笑笑,挽着他的胳膊,往家走。 “天天见也要想。”蓝宁扶着手杖,微微一笑,“我恨不得把你关起来呢。” “把我关起来?”许君言嗤笑一声,捧读,“我好怕怕哦。” 走到门头,大厅里不知道什么洒了,弄了一地湿漉漉的水痕,保洁正在卖力打扫。 许君言弯腰下蹲,托着他的屁股,单手抱了起来。 蓝宁一点也不轻,许君言抱的很轻松,跟抱小孩一样,甚至分出一只手回信息,绕过水痕大步往里走。 打扫卫生的人有些诧异,暗戳戳的看着,路过的人也被吸引住目光,但许君言戴着口罩,郑嘉仪给他发微信,他低头回信息。 第118章 也没人认出他来。 许君言托着他按下电梯,回完信息,才把他放下来。 ----------------------- 作者有话说:明天倒v,感谢各位一路陪伴~ 第94章 挑拨 电梯门慢慢关上。 “郑嘉仪居然找到人……”许君言抬头刚要说。 蓝宁拉开口罩, 忽然俯身亲上去。 “你干什么?”许君言张嘴说话,那条舌头直往嘴里钻。 “哎,那有监控。”许君言含糊不清地提醒他。 “没事……” “你……”许君言双手不知道按在哪儿, 想推又怕把人再给弄折了, 索性掩耳盗铃, 摘下帽子,朝上面一扔, 精准盖住电梯上方摄像头。 “哎, 你受伤呢, 别亲我了!”许君言被亲一会儿不让他亲了,头撇到一边,“我也不是木头做的。” 每天涨的硬邦邦的谁受得了。 蓝宁说:“我好了。” “好了每天拄拐?消停点行不行, 啧。”许君言非常不信, 蓝宁埋在他脖子一顿啃,白皙的脖颈被嘬出好几个草莓。 “好痒, 住口!”许君言双手把他手按住, 推到一边。 后退好几步跟他保持距离。 蓝宁笑了下, “看你脖子。” “什么?”许君言拿手机照了下,脖子上被嘬出个爱心形状。 “你怎么这么淫.荡啊。”许君言踢他一脚。 笔直的西裤上印出一块浅浅的鞋印。 “言言。”蓝宁有些意犹未尽,走过去想给爱心收个尾,许君言左躲右躲,你往前走一步,我退一步,逗小狗一样, 就是不让收。 蓝宁身上都是钢钉走不快,被溜的有些无奈,“言言, 我不亲你了,别躲着我。” “真的?” “真的。”蓝宁忽然走过去,做势就要往上凑,许君言早已经看穿他,抬手捉住他的下巴。 两个人无声拉锯一会儿,谁也没先妥协。 “我们说点正事?”许君言举着胳膊,卡着他的下巴,往后推推他,“乖乖站好。” “什么正事?” “说郑嘉仪的事啊,他找到他男朋友了。”许君言抓着他,顺手捏捏脸蛋。 “那挺好的。” 许君言不以为然,“郑叔叔最看中名声,他不会接受郑嘉仪有个男朋友。” “外一接受了呢。”蓝宁扶着电梯门想凑近。 “你爸能接受么。”许君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靠过来,“我说你是不是欠揍啊,站好。” “我爸爸病重了,他没精力管太多。”蓝宁说完。 滴的一声轻响。 电梯门开了。 两个人结束了拉锯战,许君言松开他,蓝宁直起身走出来,温声说:“以后在周家,是我说了算。” 许君言大步走进楼道,轻轻叹口气。 倒不是为别的,单纯为郑嘉仪叹气。 “别担心。”蓝宁跟在后面,“在我这你不会有这个忧虑。” “你要是不纠缠我,我更没有忧虑了。”许君言打趣儿,“我说不定就交女朋友了。” 蓝宁握着手杖的手猛地收紧,眼底晦暗不清,“你还喜欢女人?” “我现在喜欢男人了。”许君言有些感叹世事无常,顺手打开门,“进来吧,宝贝儿。” 世事无常。 许君言这几天还是顶着枪醒的,怎么说呢,最近都是。 蓝宁仗着自己有伤对着他又这又那的,他还真没办法。 除了不让他互摸,啥都让干了。 他也不是讨厌互相帮助,只是还记得医生嘱咐的一句话,不让激烈运动和剧烈呼吸。 日上三竿,许君言被弄醒了,抬手搂上人的腰,“非得这样叫我啊。” “就这样戴着吧。”蓝宁按住他的眼罩,“我给你摸摸。” 许君言啥也看不见,小鸡啄米似的回亲着他,含糊不清,“等你好了再说。” “为什么总拒绝我。”蓝宁呼出一口气,叹气一样,“你知道我很没安全感。” “嗯。那咋办?”许君言拍拍他腰,搂过他脖子耳语,“等你好了,我干死你行吗?” 蓝宁呼吸有些急促,“我也想干你。” “反了你了。”许君言哼笑,拍拍他的腰,“快下来,我数三个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开始数了。” 蓝宁慢慢挪下来。 “一百零七。” “什么一百零七啊……”蓝宁低低笑出声,“不应该从三开始?” 许君言笑而不语。 蓝宁从他身上缓慢地下来,说:“签售会累了吧,这两天在家多休息休息。” 许君言摘下眼罩,眯着眼睛适应了光线,“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以后还要开巡演,有的忙。” 蓝宁后背顿了顿,慢慢走出去。 许君言舒展身体,刚要下床,手机短信提示响了一声。 他举起手机,本以为是小刘来催他上班的。 看到短信那一刻,许君言眉头拧起。 那是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洁:蓝宁在玩弄你。 签售会结束,专辑销量突破三十万张,许君言赚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笔钱。 上午在公司录完庆祝视频,钱还没到账,许君言去了4s店。 想买辆玛莎拉蒂,拿得出手,又相对便宜。 导购很热情,许君言上去试了几个车型,试累了,去休息区喝咖啡。 本以为成名之后的生活会过得十分充实,许君言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看向窗外。 外面的巨型广告牌上,印着林姝最新拍摄的电视剧宣传海报。 太久没见林姝,没想到她居然大火成这样。 反观他自己,销量了三十万专辑,现在微博热搜都没有,只有不断上涨的粉丝数。 超话倒是热闹。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火了。 但是他现在没活动参加。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跟那条来源不明的短信一样奇怪。 许君言拿起手机删掉匿名短信,决定不再多想,顺便问问小刘有没有什么日程。 路过的保洁忽然撞了他一下,手机没拿稳,大头朝下掉在了咖啡杯里。 许君言捞出手机,用纸擦了擦,按几下屏幕。 手机成功地黑屏了。 两个保镖闻声也赶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保洁被两个大汉吓的不轻,连连道歉,颤颤巍巍掏出一部年代久远的手机,“这里有修手机的,您看,我带您去修,还是赔您钱?” “算了。”许君言摆摆手起身。 几千块东西,他没心情扯皮。 “修手机的在哪里?” 没等保洁开口,保镖首先说:“附近的商场有,我带您过去。” 许君言已经习惯了这两保镖的寸步不离,按照小刘的话就说,你现在太火了,需要时刻保护。 但他怎么感觉自己偶尔火偶尔不火。 似火非火的感觉十分难受。 他去商场买了一部新的,旧的拿到店里修理,倒也没想着修好,就是里面有挺多编曲和歌词,要保住。 他坐在柜台前摆弄着新手机,两个保镖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修手机的人在柜台后摆弄。 不一会儿,修理师傅拿着手机上前,满脸的疑惑,“你这个手机是从哪里来的?是你自己用的吗?” 许君言从手机上抬头,“当然是我用的,在商场买的。” 修理师傅挠挠头,一副欲言又止,“正规商场?” “不然呢。”许君言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修理师傅有些犹豫,点点拆开的手机,“你这个手机翻修过。” “不可能,我这是旗舰店买的新机。”许君言放下手机,看着柜台上被拆的七七八八的手机零件,“你怎么认定它翻修过?” “它……”修理师傅艰难地说:“它里面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和定位器。” “你看。”修理师傅拿起两个袖珍的电子元件,示意给他,“这个可不是相机,是个精密的针孔摄像头,还有这个是定位装置。” 许君言心下一沉。 这手机怎么会有摄像头还有定位? “你说的是真的?” “我修手机七八年,不会错的。”修理师傅说,“这手机可以修,但是里面这东西……” “把这个也拆了。”许君言递给他新买的手机,“它们同个型号,看看这个有没有。” 第119章 修理师傅看了他一眼,慢慢拆机,新买的手机被拆开,修理师傅仔细确认了一遍,说:“没有。” 许君言一颗心沉在谷底,这是人为安装的,谁会做这种事? 往他手机里安装定位和监控,他的手机几乎不离手,别人怎么能在他眼皮底下安装这个,除非在他睡着的时候。 睡着的时候? 许君言神色一冷。 要真是睡着的时候把手机拿走安装了监控,许君言只能联想到一个人。 弄好手机,他路过4s店也没心思买车,让保镖直接给他送回家。 蓝宁回来的很早,护工做完饭就回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饭桌上一阵寂静。 往常他们都有说有笑,哪怕许君言不说话,蓝宁也会主动的嘘寒问暖,现在蓝宁一反常态的态度,和诡异的安静氛围,许君言更加确认了心里的猜测。 许君言不打算先开口,拿着新买的手机,心不在焉地划拉着屏幕。 “怎么换了手机?”蓝宁慢吞吞地吃着饭,问他。 “以前的手机刚好进水坏了,换个新的。”许君言这才抬头,“但去修手机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针孔摄像头。” 蓝宁夹着烧菜梗不语,许君言深吸一口气,“我问你,手机里摄像头,是不是你装的?” “嗯。” 许君言攥紧拳头又松开,虽然早就猜测到了,但蓝宁这么直白的承认,他还是带着一股压不下来的气。 “你装那个干什么?”许君言站起来,沉声问,“方便监视我?” 蓝宁慢条斯理抬起头,微微叹气,“先别生气,听我说。” “我没办法不生气。”许君言冷着脸,他怎么能做到不生气,被一个人长期监视定位,还能心平气和?他做不到。 “我装定位是怕你有危险,你重生过来的,是条鱼,我得保证你的安全吧。” “保证我的安全是偷拍我?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鱼了,我是个成年男人!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证!” “可我担心你啊,言言。” “别说什么担心我!”许君言手一挥,质问:“从我变成人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偷拍我,是不是?” “听我说。” “我不想听!”许君言打断他,“我之前觉得很巧合,为什么我去哪里都能撞见你,遇见你,原来一直跟踪我,一直知道我哪里。” 许君言越往回想越觉得一切都经不住推敲,要是他一直跟踪他,他就觉得那些偶遇都不是偶遇,是刻意制造出来的…… 许君言抚了下额头,只感觉脑子都在沸腾,他不想再往坏的方向推测,“你不仅装了摄像头,还装了定位!” “言言,对不起。”蓝宁放下筷子,抚上他的手,情真意切,“我一开始只是担心你,你是鱼啊,一条变身不稳定的鱼,还要离开家出去闯,我阻拦不了你,只能用我自己方法去做,我真的怕,你已经死过一次,我不能忍受你再出什么意外。” “就算这样,我以后变身稳定了你为什么不坦白?”许君言咬咬牙,“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为什么不坦白?非要我发现才肯承认?” “我怕我坦白你会远离我,我不会再做了。”蓝宁温声低语,“希望你知道,我装定位只是担心你。” 许君言深呼口气,蓝宁担心他也不无道理,但他就是厌恶被控制的感觉。 厌恶被有意无意的偶遇。 “以后别做这种事,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我非常他妈的不喜欢。” “好,我答应你。”蓝宁答应的很快。 “今天你自己睡吧,我今天想一个人睡。”许君言推开他的手,站起身,“你慢慢吃。” 许君言关上房门,把自己扔在床上。 即便监控这件事可以翻过去,可那条陌生短信的内容存在感越来越强。 像心里扎了一颗小刺,扎的他浑身不舒服,蓝宁对他不真诚,骗了他很多次。 他们建立的信任是一层薄薄的墙壁。 稍微一碰就摇摇欲坠。 他鬼使神差地回了短信,“你说的什么意思?” 第95章 欺骗 【你知道彗星娱乐背后的老总是蓝宁吗?】 许君言猛的坐起来, 复制号码打过去,但那边的号码根本打不通。 过了一会儿,短信又发了过来:【他独占彗星公司, 为了把你绑起来玩。】 【他为你编织了一个牢笼。】 许君言快速回复信息:“为什么不接电话?少卖关子!你究竟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 不妨见个面, 不过你要一个人来。】 那边甩了一个地址。 许君言根本没细看地址,回复:“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要看你自己了。】 许君言没再回复, 放下手机, 心在突突地跳。 这要问蓝宁么, 他能相信蓝宁吗?问蓝宁回答了是或者不是,之后呢,无论哪种之后又是我为了你好, 可这种为了你好, 借口用了千千万万次,他已经听腻了。 他不是小孩子, 用不着这种用你好的理由。 外面门轻轻敲了三声, 蓝宁的声音传来, “别气了。” 许君言缓缓转头,看着门不语。 一门之隔,距离如此之近,可许君言却觉得他距离蓝宁很远,远到看不清他。 “我胸口有些痛。”蓝宁又说,门外响起轻轻的咳嗽声。 许君言下床,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 还没打来得及说话,门外的人就贴上来抱住他,“对不起。” 声音柔软脆弱。 许君言垂下眼睫, 不推也不抱,轻声说:“你还有没有想告诉我的?” 他寄希望于发短信的那个人是什么恶作剧,蓝宁除了安装监控没再做过别的。 再没有瞒着他的事情。 或者有什么想告诉的,他坦白给他。 他至少能够试着接受。 “言言,你不爱我了吗。” 但蓝宁没有给他答案,许君言闭上眼,“我爱你,但我受不了被人欺骗,我需要冷静。” 许君言推开他。 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下楼,依旧是小刘在等他,后面跟着两个保镖。 许君言平时也不会觉得太奇怪,但昨天发现自己一直被监视之后。 周围的一切开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三个人齐齐地朝他看过来,许君言看了一眼保镖上车。 中午午休,许君言已经计划好了要出去,两个保镖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几乎如影随形。 “我去外面有点事。”许君言走了几步,停在原地,“别跟着了。” “这恐怕不行,我们随时得保证您的安全。” “现在是非工作时间,”许君言抬手看一眼表,“就算是世界巨星身边的保镖也没有一直跟着的吧?” 保镖语气毫无波澜,“对不起,这是为您安全着想。” “又是为我着想。”许君言冷哼一声,瞄一眼他们两个,“你们真要管我?” “您最好不要到人群聚集的场所去……等等!” 保镖还没说完,许君言退后一步,猛地狂奔起来。 “您站住!” 两个保镖大惊失色,奋力追上去。 许君言跑的极快,保镖越在后面喊,他跑的越快。 越过花坛,绿化丛,川流不息的道路,三个人在繁华的市中心你追我赶。 等许君言跑进一个商场,混入人群,两个保镖彻底失去目标。 其中一个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四下张望,确认丢失目标后,按着耳麦焦急汇报,“小刘,不好了,人跟丢了。” 另一个保镖叉着腰喘气,“周总知道了,我们就完了。” 汇报完的保镖瞪他一眼,“他早晚都会知道,快找人!找不到才是真的完了!” 两个保镖说完分头散开,许君言从旁边的承重柱后面走出来。 一脸阴冷。 绿水苑小区。 李嘉佑拎着垃圾出门,抬头望了望天,深深呼出一口,昨天护照终于到了他的手,过两天就飞往美国讨生活了。 国内实在是容不下他发展,只能跑出去闯闯,垃圾扔进回收桶,他转过身,脚步忽然一顿,大厅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那人倚着墙体,口罩帽子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帽檐处露了几处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粉。 第120章 李嘉佑莫名有点眼熟,但也实在想不起来,路过他刚要进门,那人一把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李嘉佑挣了挣,随着那人的脸缓缓抬起,他睁大了双眼,“你,是你?” 许君言抓紧他,“我有事要问你。” “你有什么事?”李嘉佑动了动,没挣开,额头上的汗才冒出来。 许君言不想多说一句废话:“以前彗星娱乐谁是大股东?” “你放过我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的星途全毁了,现在没有任何公司签我,我在国内已经活不下去了……”李嘉佑忍不住求饶。 “这卡里10万块。”许君言二指夹着一张卡,塞进他的兜里,“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告诉我,就是你的了。” 李嘉佑目光在卡上停留一瞬,抗拒的态度软了一些,“你问什么?” “先让我进去。” 李嘉佑刷了门禁,两个人走进大厅,许君言摘下口罩,开门见山,“彗星公司跟周家有没有关系?” 李嘉佑忍不住打量他一眼,眼神里划过一丝诧异,“当然有,彗星娱乐是普西集团旗下多如牛毛的小公司之一。” 许君言攥紧拳头,手指响动了几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 “彗星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周家的?” “一直都是,以前是周振雄创建,周大少爷管,后来……后来是二少爷,周瑾宁管。” 许君言咬紧后槽牙,挤出几个字,“周瑾宁是蓝宁?” “是啊。”李嘉佑惊讶,“你是他的情人,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许君言低头不语。 “周总不肯告诉你吗?”李嘉佑嘲讽地笑,“他还真对你挺关爱的啊。” “闭嘴。”许君言几乎咬牙切齿。 “他不告诉你我可以多告诉告诉你,反正我也要出国了。”李嘉佑心情爽快,“宋真被以前的仇家报复,报复完逃跑了。” 李嘉佑挤出一丝嘲弄的苦笑,“但他可真倒霉,刚得罪完你就遭报应了,顺带一提,还有林正德也残废了,你知道吗,因为这个他和周家闹掰了,前阵子挂了热搜,不过一天就下去了。” “林正德是那个林导?” 李嘉佑呵呵一笑,“还有别的人叫林正德的吗?” 许君言扶了下额头,狂乱跳动的心跳咚咚作响震的他胸腔发痛,逆流而上的血液沸腾着,烧的他脑子嗡鸣。 蓝宁究竟骗了他多少,剥出去一层还有一层,层层叠叠没有尽头一样。 他还记得蓝宁伏在他肩膀上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原来蓝宁只是在做戏,来骗取他的同情。 实际上背后掌控全局的是他,装作柔弱的也是他。 只有自己傻乎乎的掉入陷阱,被他玩弄。 他有些看不清蓝宁。 他们的爱情简直就是在谎言中建立,在蓝宁堆叠的花言巧语下慢慢成型。 对他的一切怜爱,可怜,爱惜,都是基于蓝宁伪装出来的,假的,专门表现给他看的。 许君言不想听了,他转身就要走。 李嘉佑叫住了他,笑着说,“宋真跟我说过,这个公司起初就是周家那两个人的后宫,选妃来着,留在公司的都想着攀龙附凤,一飞冲天,越豁的出去的越火。” 许君言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冷冷出声,“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周总说不定一开始就有意把你安排进来的呢,毕竟这个公司的公关很出名。” “闭嘴!”许君言狰狞出声,快步往前走。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许君言记得这个公司是蓝宁亲手介绍给他,亲手给他把关,亲手给他递上面试通关答案。 他那时候还觉得蓝宁很牛,但实际上这早就是计划好的。 计划好他进公司,知道他会被潜规则,再计划好出手营救,装可怜…… 是这样? 或许不止这样。 过往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谎言一旦被证实,过往那些甜言蜜语就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嘲笑着他的蠢。 许君言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却不知道要去哪,双手捂着脸,没有目标,脑袋空空。 出租车司机往后看了一眼,第三遍提示,“小伙子,去哪儿啊?” 许君言放下手,靠在座椅上,“随便逛,等我说停再停。” 司机有些为难,刚要说话,回头瞧见后面的小伙子眼睛通红的跟个红眼兔子似的,也没多说,踩下油门开始沿着大路慢慢悠悠开。 兜里的手机早就关了机,许君言看向窗外慢慢略过去的街景。 直到眼睛不再发涩。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他没有气愤,他很难受。 出租车开过一家低调的咖啡店。 店面的玻璃窗里坐着两个人,正在聊着什么。 许君言直起身来,忽然高声,“停车。” 司机停在一旁,许君言给他扫了钱,快步下车,往那家咖啡馆走。 那两个人是林姝和蓝宁。 许君言推开门,他们的靠着窗,店里的人挺多,两个人丝毫没注意到他。 林姝捧着一杯咖啡,轻声道,“我没见过他。” “真的吗?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我知道。”林姝温声说:“您已经得到他了,就好好珍惜他吧,我既然按照约定跟他分手,就一定会远离他的。” “让我珍惜么?”蓝宁撑着头,压住袭来的痛意,“说的我似乎在强迫你,要是你没有野心,想当一流,也不会拿许君言做交换。” “我是有私心。”林姝抬起头,忽而笑了下,“但我也希望ak幸福而已。” 蓝宁嗤笑一声,不想多逗留,站起身的瞬间,忽然神色僵硬在脸上。 林姝有些狐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脑中一阵空白,手上的咖啡杯掉在了桌上。 啪嚓脆响,杯子在桌上滚落几圈。 深色的咖啡液顺着桌下流淌,缓慢地顺着地板流到一双运动鞋的鞋边。 往上是笔直的长腿和修长的身型,还有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的脸。 “言言……” “ak。” 两个人同时出声。 “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怎么卖我了,我在你两眼里就值一个资源,谁有资源就能把我卖给谁。”许君言语气平淡。 “不是的,ak。”林姝急道:“我们………” 许君言看向蓝宁。 蓝宁看向他,有些无力,“言言,对不起。” 许君言扬起手,又缓缓放下来。 “不,我不想打你了。”许君言顿了顿,淡淡出声,“我们分手吧。”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连续三天掉落红包~评论领小红包~ ps:尤其是看了我的bug文的,快留爪,不能让你们白花jj币[化了]。 许言言戴着墨镜假装坚强,实际上不想被人看见他要哭了,又心疼又好笑哈哈哈,(想起戴墨镜装酷,实际上摘下墨镜眼泪汪汪的那个小人表情包hhhhh) 第96章 分手 “你说什么?”蓝宁身形不稳, 踉跄着后退几步,满脸不可置信。 四下顿时一阵安静。 咖啡店里的人不多,零零星星的人都噤了声, 被吸引过来, 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挂在店里的风铃轻轻响动, 许君言纹丝未动,又说:“我们分手。” 蓝宁脸色有些发白, 握紧了手里的手杖, 旁边的两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他挥开便衣保镖,朝前面的人走过来,急切地抓住, “言言,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喝多了吗?” 许君言猛然甩开他的手,“我没说胡话。” “因为林姝?”蓝宁快速整理了思路, 情真意切道:“林姝对你是利用, 不是爱情, 哪怕没有我,还有别人,她对你几分真心?你现在可以问问,当初她为什么要选择在你大火的时候跟你在一起。” 林姝闻声低下头,抿紧嘴唇不语。 许君言不以为然。 “你们有什么不一样?哦,对,你更可恶。”许君言说:“你装可怜装博同情, 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把我耍的团团转。” 蓝宁顿了顿,目光一沉, 忽然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什么博取同情?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许君言嗤笑,“是啊,没有人告诉我我是不会知道的,在你眼里我他妈就是一傻子。” 第121章 许君言话音刚落,周围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来,而许君言之前帽子口罩都扔在车上了,眼下只戴着一个墨镜,立体的五官极具美感,哪怕戴着墨镜存在感也强烈的让人难以忽略。 有人似乎认出了他,交头接耳后,咖啡店内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讨论声,更有人举起手机对着他们拍起来。 林姝见状不妙,压低了渔夫帽,低声劝说:“我们换个地方再说,这里不大方便说话。” 说完抬头看向对峙的两个人。 许君言隔着墨镜看着蓝宁半响,转身大步离开咖啡厅。 蓝宁快步紧跟在后面。 许君言到了门外,蓝宁拉了他一把,“上我的车。” 许君言头也不回,蓝宁跟在后面说:“你想让咱们的关系人尽皆知吗?我倒是不介意,但你是明星,得注意一些吧,你不是讨厌gay吗?” 许君言站定,缓缓回头,疑惑道:“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吐出的声线夹杂一丝不稳,“我要是在乎这些,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蓝宁一时怔愣,那颤抖的声线似乎是错觉,那双眼睛被遮住,也遮住了他隐匿的情绪,一瞬而过的颤抖转而又恢复成平稳的冷声,“不过现在我们结束了。” “ak别说这些了。”林姝看了眼门口,店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正往他们这边过来,林姝有些焦急说道:“先把感情放一边,眼下你被认出来了,不能再留在这,还是快走吧。” 深黑的劳斯莱斯无声滑行到他们面前。 许君言转过头看一眼门口,俯身上车。 林姝松了口气,戴上口罩匆匆离开。 漆黑的车平稳行驶着。 车内一阵寂静,许君言靠在座椅上,没有一丝表情,入秋了,下半身还穿着短裤,露出一双白皙的长腿,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 “今天这么冷还穿短裤出来。”蓝宁微微俯身抚上他的手,“你这半天跑哪里去了?” “没有定位监视我,所以不习惯了?”许君言甩开他的手,转向他,“你雇的两个保镖跟我跟丢了吗。” 蓝宁微微皱起眉。 原本以为许君言知道手机里的监控和定位是偶然,但现在他忽然察觉到保镖也是安排在他身边的人,这有点不对劲了,一定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提示了他什么,但是那部手机坏的太不是时候,坏掉之前,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联系许君言。 “言言,那两个保镖都是为了保护你。” “你把我安排到你家的公司也是为了保护我?” 蓝宁神色微变,“谁告诉你的?” “用得着别人告诉我?!我他妈的像个小丑一样被你蒙在鼓里!!!”许君言忽然失控,扯过他的领子,“你把我安排在里面什么目的?让别人踩在我头上,然后你充当救世主让我感动吗?!” 蓝宁脸色僵硬,定定地看着他,“言言,冷静一下好吗。” “我冷静?”许君言凑近他,逼问:“林正德的事你是不是提前知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君言嗤笑,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气过了头,只剩下喘不过气的憋闷,他缓缓松开蓝宁,“我根本不相信你,不知道和知道都是一样的,都没区别,你有定位,那天你救了我,甜言蜜语让我心怀感激,给我出唱片,给林姝资源挑唆她跟我分手,让我没有选择,之后又跟我跟到综艺,对了,那个综艺是不是也是你计划好的啊,专门设计好了让我钻。” “言言,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做。” “你没那么做??你还要我自己去查,查完告诉你吗?”许君言靠着车门,双手颓废地耷拉着,眼底一片凄凉,“我不敢再查下去,再查我会发现你更不是东西。” 蓝宁柔声说:“言言,那不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许君言大吼。 蓝宁总有办法让他失控,用那温吞吞的态度,那纠缠不休手段,还有那个没有丝毫波动的情绪。 让许君言的所有愤恨都打在棉花上,不解气,不解恨,始作俑者永远都是一派淡然,甚至根本不解释,只是在说,那不是真的。 “你说啊!!!!!” 什么是真的!!! 许君言胸口起伏着,看着他,愤怒和委屈交织,他险些哭出来。 车内一阵死寂静,蓝宁缓缓开口,“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言言,我知道错了。” 蓝宁话如有实质,重重砸在他心头,砸的他头昏眼花。 “我不相信你知道错了。”迄今为止太多次了,他根本不信,许君言眼眶发酸,怒极反笑,“你骗我,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想把我关起来玩,你根本没把我当人。” 许君言说:“你太他妈可怕了。” 车内陷入寂静,蓝宁缓缓直起身,靠在座椅上,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的寂静。 “我可怕?”蓝宁面无表情,轻声问,“你觉得我可怕?” 许君言转移了视线,“我以前总感觉和你在一起很累,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想好好和我在一起,你只想着控制我,压我一头,玩弄我,让我变成你的玩具,时时刻刻被监视着,满足你的变态控制欲望。” 蓝宁舔舔后槽牙,“还有呢。” “没有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许君言呼出一口气,心脏一下一下撞的他胸口发疼,“分手。”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笑声忽然响起。 突兀的,轻飘飘的,诡异的回响在车内。 前面的保镖顿时汗毛直立,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 蓝宁在笑,笑得十分森然,修长的手捂住脸,笑了一会儿,轻轻开口,“我就知道,你一直想跟我分手,你根本不爱我。” “对,我现在不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许君言说:“我恨你。” “言言,你恨我,我也恨你。”蓝宁放下手,扶了下歪掉的眼镜,眼底一片深黑,“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原谅你,但我太爱你了,我不原谅你,你也不会因此垂怜我,你只会一走了之。” 许君言转头看向他。 蓝宁褪去了那股温柔恬静的假象,懒散地靠在座椅上,发丝有些冷乱,透着一种无所谓的癫狂,“你怨我瞒着你做那些事儿,那是因为不这样我得不到你啊,你喜欢女人,你爱女人,你天生就是直的,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我算老几呢,我排号都排不上,我真的得不到你。” 许君言咬紧后槽牙,冷声道:“所以你就想着耍我?” “我没有耍你,是你不接受,你的自尊捧得比天还要高,我想坦白,想给你我能提供的一切,但是你不要,你想自己拼,你那面子比金子都贵。”蓝宁说:“许君言,你那目空一切,自高自大的性格真是烂透了,你他妈知道吗?” 许君言忽然失控,冲上去扯住他的脖领子,“你他妈好意思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要是稍微能接受我一点,我不至于费尽心思隐瞒这些!但是你没有!你目空一切,以为自己有点才华就能出去闯出一片天,但是你错了啊。“蓝宁直视他,深黑的墨镜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有些扭曲,有些癫狂,“你有才华,但是呢,假设你去别的公司,你那张脸,你的才华,那些看中你的人未必会有我这么绅士,他们只会比我恶心百倍!” “停车!!!!!”许君言大吼。 前面的保镖被吓一跳,转头缓缓看向蓝宁,蓝宁哼笑一声,“停车吧,也到家了。” ----------------------- 作者有话说:就这样恨海情天。 第97章 迷茫 许君言拉了下车门, 没拉动,车门被反锁,他转头看向蓝宁。 蓝宁抬手示意前面的司机。 车门锁打开。 前面的保镖下车, 给他们打开车门, 许君言愤愤下车。 蓝宁用不着拦着他, 因为楼上还有许君言放不下的东西。 所以他势必要回来。 电梯缓缓上行,许君言一声不吭地倚着门, 脸上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像处在台风袭来前的短暂平静。 电梯停在三十三层, 门自动开启。 蓝宁轻声开口,“别逼我,言言。” “我逼你?”许君言走过他,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直奔家门,快速按下密码锁。 蓝宁跟在后面进屋。 许君言进门鞋也没换, 直奔衣帽间, 翻出手提箱, 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脑的往里面塞。 第122章 他受够了欺骗,他要离开这里。 带着kivi一起离开,远离这个说谎大师。 蓝宁上前按住他的手提箱,“别走。” “你阻止不了我。”许君言说:“我已经受够你了。” “仅仅我欺骗你就受够了吗?”蓝宁微微一笑,“那我们的感情还真是如履薄冰。” “你……”许君言根本不想再辩解他们的感情究竟多么不正常,他深呼一口气,应声, “是,因为这感情都是骗来的,当然一碰就碎了。” 蓝宁脸色骤然变冷。 许君言猛地甩过手提箱, 往里面囫囵吞枣地塞衣服。 蓝宁脸色有些难看,“你不能离开我。” “为什么?我是你的东西?”许君言扔了手里的衣服,插着腰,气的想笑,“我是你的玩具?” “我救了你,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 蓝宁本来也不想说,但事到如今,只能用手头的筹码挨个去试一试。 “那要不要我还给你啊?”许君言摔下箱子,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轻声催促,“来,现在弄死我,我还给你。” “你非要这样做?”蓝宁并没有很意外的感觉,甚至有点想笑,许君言一直都这样。 从来也没变过,宁折不弯。 一条路走到黑,无比绝情。 无比的狠。 蓝宁攥紧他的脖颈慢慢收紧,手指压缩着那白皙的皮肉下陷,捏住他的喉结。 凸出的喉结上下滑动,磨蹭着虎口。 蓝宁看着面前的人,直到他呼吸困难才慢慢松开手。 许君言咳嗽两声,白皙的脖颈红了一片。 许君言全程都没挣扎。 硬的像块无懈可击的金刚石。 蓝宁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轻声说:“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原谅我,言言,原谅我,我会改的。” “算了吧。我和你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这话里没有丝毫诚意。 许君言并不想听。 蓝宁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我不适合谁适合?林姝吗?其实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吧。现在终于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好摆脱我。” “我不想跟你多说。”许君言拉上皮箱,拎着就要往出走。 蓝宁神色一凛,用力抓紧他,“我不准你走。” 许君言不语,扯开他的手臂。 蓝宁又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提箱,“今天要么从我身上迈过去,要么就留下来!” 许君言摔下箱子大步往出走。 摔在地上,箱子里的衣服散落一地。 如此决绝,连箱子都不想要了。 蓝宁瞳孔紧缩,朝他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后背,轻声哀求,“别走,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先爱上的人总是卑微,他们之间本不可能在一起,但蓝宁无可救药的爱上许君言,他就要违背自己的本意,去妥协,去让步。 让他们的平行线相交。 让许君言垂怜他。 轻轻的啜泣声响起,许君言浑身僵硬站在地板上,又说:“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哭还是假哭。” 蓝宁贴在他的后背出声,“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瞒着你。” 许君言慢慢推开他,“等你学会怎么尊重人再来找我。” “不行,那太缥缈了。”蓝宁又抱了过来,带着鼻音,“我真的做不到,我知道错了。” 许君言咬紧牙关,咬破舌尖,一阵刺痛过后,他恢复了理智。 他可以给蓝宁一次机会。 但是不是现在。 现在的他没办法原谅蓝宁。 他用力推开他的手,转过身,“没用,我下定决心了。” 蓝宁无助哽咽,“你走出这个家,还会跟我好吗?” “看你表现。” “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长久。”蓝宁收起鳄鱼的眼泪,轻声问他,“你下定决心出去要找谁?” “是,我就是没想跟你长久。我出去就找人。”许君言说:“我他妈受够你了,少管我。” 蓝宁的头一阵尖锐的刺痛,轻声开口,“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受够你了,少管我!”许君言激动出声,“我说多少遍都他妈一样,你没资格管我!我受够你了!!” 蓝宁猛地上前撕扯住他,“受够我了?你想要谁?想被谁管?” 许君言心情烦躁到极点,抓着他的手臂甩开。 蓝宁手一甩猛地一使劲,手臂甩在了他的鼻梁上。 墨镜被打的飞到一边,在脸上歪歪斜斜的挂着。 墨镜之下是一双赤红的眼,眼底带着一层水雾,同样赤红的鲜血从鼻子里淌出来,滴滴答答顺着下巴砸在地板上。 许君言攥紧拳头,嘴唇绷紧,任由鲜血顺着下巴颏滴滴答答的淌。 蓝宁一瞬间惊慌失措,踉跄着上前想给他擦,“你哭了?我没想弄伤你……疼不疼?” 他没用力气,怎么就那么容易出血。 “我受够你了,受够了!!!”许君言大喊,推开他的手,擦擦鼻血,转身大步离开。 门被摔的震天响。 蓝宁耳朵一阵嗡鸣,连带着脑子一起。 他有一瞬间在想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弯弯绕绕为许君言做了那么多事,却一件也没能让许君言开心幸福。 不是这样的啊。 不该是这样。 哪里出了问题? 他是错了么……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那双湿漉漉的,泛红的眼睛,还有那张委屈的快要掉眼泪的脸。 鲜血滴滴答答地流着。 他的心仿佛一直在跟着流血。 忽然闷的喘不过气。 蓝宁扶着沙发粗重的呼吸。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唤醒了蓝宁的理智,蓝宁下意识四处摸索,摸到手机接听。 那边传来男声:“少爷,人出去了,要跟吗。” 胸口在阵阵发疼,蓝宁嘴唇有些泛白,“跟,在周瑾风没找到之前,每秒都要盯着。” 蓝宁捂着疼痛的胸口,缓缓坐在沙发上。 深棕色的西服布料上沾着鲜血,刺痛着他,比他胸口痛百倍。 许君言临走的那个眼神深深刻在他脑子里。 那样失望的,冰冷的,委屈的,刺痛他。 一直趴在沙发上的kivi走过来趴在他旁边,蓝宁呼出一口气,摸摸它的头,“kivi,我有点冷。” ----------------------- 作者有话说:蓝宁开窍中…… 第98章 可我不想这么做 冬季酒店。 冬季酒店。 大厅温泉池旁。 “气死我了!!!!”许君言咬牙切齿。 郑嘉一哈哈一笑, 又说:“蓝宁也过分了吧!” “我不想原谅他。”许君言躺在长椅上,眉心一皱,怒道, “你能不能轻点啊?!” 旁边的按摩师正听八卦听的起劲, 冷不丁的被吼, 吓了一跳,连忙放轻了捏脚的力道, 连连道歉。 许君言喷出一股气, 十分不爽。 郑嘉仪配合着按摩师换了另一只脚搭在脚蹬上, 说:“其实他也是为你好的。” “你再这么说就给我滚。”许君言没有看他,拔下鼻子里的棉花,上面沾染了一些血迹, 被扔在桌上。 “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郑嘉仪双手枕在脑后,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我想自己开公司。”许君言说:“谁也别想再管我。” 郑嘉仪静默了一会儿, 忽然说, “言哥, 你一直都很有计划。”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那样的清晰,他其实很佩服许君言,做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许君言忽然想起来,“你跟你男朋友和好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哈哈。”郑嘉仪打着哈哈, “就这样活着呗,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说。” “我男朋友也骗了我。”郑嘉仪转头看向他,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 “他是蓝宁的大哥,周振雄前妻的儿子。” 许君言皱起眉,“什么?” “他一直瞒着我他的身世,也不算瞒着我吧,毕竟我也没问。”郑嘉仪苦笑,“在被我父母发现我们的关系后,我们被迫分手了,之后他又回到了周家。” “周振雄到底有多少流落在外的儿子?”许君言有些搞不懂。 “应该数不清吧,周振雄可是出了名的玩的烂,四处留情,儿子多的能当好几个足球队,有用的儿子挤进周家,挤进去没用了就当人情送出去。” 第123章 “什么人情?” 郑嘉仪转回头,苦笑一声,“就是出去卖,这个是周宁以前告诉我的,只不过那时我不知道把他卖出去的是周振雄。” “什么?”许君言有些吃惊。 “所以啊,蓝宁进那个周家,就跟练蛊一样,谁狠谁能留下来,周振雄不是什么好东西,蓝宁能从他嘴里夺下一块肉,我很佩服他。”郑嘉仪说:“他把周云还给我,我也很谢谢他,我不会让周宁再进去那个龙潭虎穴。” 许君言眉头深深皱起,有些怨愤,但他的气到底因为什么,是气蓝宁弃医从商,还是气他回到周家,或者,气自己听到这些消息,心里又泛起涟漪,又无可奈何,无处发泄。 他没有立场气。 “蓝宁也被拿出去卖了?”许君言下意识攥紧拳头。 “这个我不知道,听说他和周振雄关系一直很僵。”郑嘉仪说:“应该不会,你放心吧。” “他怎么样跟我没关系。”许君言转到一边,“他就一骗子。” “周宁也骗了我,但是,我离不开他。”郑嘉仪说:“其实,是我先追的周宁,追了好几年才追上,他并不是很喜欢我,但我不原谅他的话,我们就没有未来,与其这样,我只能原谅他,有些人错过了真就一辈子。” 许君言说:“你可真没出息。” 他不想听什么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许君言起身往出走。 “你去哪?” “走了,不想跟你多聊。”许君言走的潇潇洒洒。 外面太阳明晃晃的,高楼林立,四通八达,他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 哪里是他的家?那个废旧的筒子楼暂且可以作为他的家之一,他重生后待着最多的地方大概就是蓝宁那边。 但那边也不是他的家了。 许君言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眼下的冷冷清清让他觉得自己非常他妈的可怜。 显得他很矫情。 而且他不是郑嘉仪,他离开任何人都能活的很好。 他能过得很好!!! 于是他去了俱乐部,酒吧,ktv,喝了一肚子酒,嚎到嗓子哑掉,玩到三更半夜才晃晃悠悠地出酒吧的大门。 一路上霓虹灯迷糊成一片,花花绿绿的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他沿着墙走,兜里的手机劈里啪啦的蹦着消息,他回想起刚才好像神志不清地加了很多人微信。 脑子都是乱糟糟的,那些人疯狂跳着舞,他也疯狂跳着。 一身的酒味,烟味。 好想吐。 好恶心。 好无聊。 操你妈。 蓝宁。 臭骗子。 胃里一阵翻涌,许君言弯腰,扶着一面墙吐的昏天黑地。 胃里难受,眼睛也难受,他揉揉眼睛,擦掉那被熏出的眼泪。 他终于掏出手机,关掉那扰的他不清净的手机铃声。 有一条短信突兀地弹出页面,占据他的视线,【你就心甘情愿地被他骗吗?】 许君言眯着眼睛读完,冷漠一笑,他妈的没完了,刚把这东西拉黑,又给他发。 于是回复:【你在哪里,不是要见我吗,在哪?】 他非要揍死这傻逼不可。 那边回复:【他就算没了监控,也在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你不觉得你身后多了很多人吗?】 许君言直起身,下意识往后看了看。 大道上人影萧条。 零星几个人在路上走着。 他眯起眼睛,忽然眼熟起来,有一个似乎在酒吧里见过一面。 他看过去,看着他们转过身背对着他,好像回避他的审视,装作聊天一样说着什么。 许君言手指十分不灵敏地打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个你别管,顺带一提,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行程吗?】 【因为你的相好的断绝了你所有的行程,不让你火,他怕你火了,就抓不住你了。】 许君言的酒一下子醒了,头脑忽然变得冷静的可怕,把他拉进黑名单。 随后一拳头打在绿化带里的树上,手腕粗的树应声折断,歪倒一边,他放下拳头,慢慢地走回去。 第二天一早,许君言把一纸张辞呈扔到麦克面前。 没有一句废话。 随后收拾好东西,背着吉他往出走。 赶上电梯正在维修,许君言从消防通道往下走,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顿住脚步,蓝宁站在下方的楼梯缓台上,正抬头看着他,短短一夜没见,憔悴了不少,一脸胡茬。 “你要走了。”蓝宁轻声开口。 “嗯,我想自己开公司。”许君言越过他继续往下走,“不想在这继续待下去。” “为什么?”蓝宁抓住他。 许君言扬手甩开,“为什么?待在这被你玩吗?” “我能给你提供更好的资源,更好的道路。言言,我这次绝对不会瞒着你了。” “绝对不会?” 抱歉他不信。 “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那你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能做。”蓝宁近乎恳求的语气,“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做的到。” “我什么都不需要。”许君言说:“哦,唯一需要的是,你离我远远的。” 蓝宁怔愣一瞬,忽然说:“你不想当明星了吗?离开我,你要怎么开公司?你要请人要宣传,要公关,事事件件都要钱,你还不能保证......” “我知道,我哪怕开不成了,我也不会回头。”许君言打断他,轻飘飘地说:“那我就不当明星了。” 许君言的话犹如一桶冰冷的水浇在他头上,浇的他浑身都透着冷,许君言不怕死,他也不想当明星,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也什么都无所谓,他唯一的需求就是远离他,他们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就这样,狠心...... “不用想。”蓝宁忽而一笑,“只要我说一句话,你就开不成。” “哦。”许君言轻声说完,扔下吉他,随后冲着吉他猛然一脚。 嗡------ 吉他瞬间弯着成两截。 弦在惨叫。 经久不息。 震得蓝宁大脑发麻,浑身发冷。 许君言淡淡出声,“满意了吗?” 蓝宁脸上血色褪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一束,打在许君言的脸上。 一行泪水从他脸上滚落,许君言再也无法维持他的体面,颤声开口,“我不想爱你了。” 说完推开他,大步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轻,最后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楼梯间。 蓝宁睁着眼睛,一时竟没什么力气,只能靠在墙边,看着那个折断的吉他,喃喃自语,“别再逼我了。” 牢笼,枷锁,飞鸟,折翼。 许君言抹掉眼泪,快步往出走。 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许君言厌烦极了。 他转乘好几站,兜兜转转下车,又快速上了一辆要开走的公交车。 甩开了追踪。 关掉手机,走在人影稀疏的大路上。 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想接,不想听。 不想见。 道路走到尽头,终于到达目的地。 安息家园。 一处又破又小的墓园。 他跟守墓人打过招呼,走到父母的那块墓地,席地而坐。 想说一肚子话,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默默地拿起一根枯萎的树枝在地上乱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几道人影落在他画的图上。 “不是说过了,别来打扰我.......”许君言抬起头,刚要发脾气。 一张手帕忽然捂住他的口鼻。 他的意识瞬间断片,随后不受控制地慢慢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几个人把他架起来,带上门外的一辆黑车。 许君言歪斜在座椅上。 车上的男人拍拍他的脸,冷笑,“终于抓到机会了,蓝宁这么宝贝你,他知道我抓到你后会怎么样?肯定特别有趣了。” -----------------------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可我现在才知道如何爱你。 许君言失踪六小时整。 “人还没找到?!” 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蓝宁面目狰狞,目眦欲裂,“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废物!!!”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落地窗, 大片落进办公室。 众人犹如被暴雨淋湿的鸭子, 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听训。 第124章 蓝宁头一阵一阵眩晕, 身形摇晃,踉踉跄跄跌倒在座位上。 他动用了手下所有的人脉, 调查到许君言最后去的地方是父母的墓地, 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从墓地消失。 消失去了哪里?他翻过每一寸土地, 连周围的河流小溪都翻过。 但始终没有踪迹。 而他为什么又会忽然跑开,像上次一样,像知道有人跟踪他一样。 到底有谁跟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一下子所有的踪迹都消失不见了。 蓝宁双手撑着桌面, 脑袋涨的好像塞满了气球, 气球在不断膨胀,挤压着大脑和小脑, 涨的闷痛的想吐。 他坐拥南林市第一财阀集团, 调动的资源数不胜数, 眼下,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这简直是个笑话…… 人都无法找到。 他费劲心思爬上这个位置的意义在哪里? 鼻血滴滴答答落下,在桌面上晕染开来,蓝宁回过神,擦了擦鼻血。 底下的人谁也不敢出声,直到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寂静。 蓝宁接下电话,“喂。” 里面的声音经过某种特殊的处理, 带着诡异的机械声,“你好啊。” 蓝宁神色微动,“你是谁?” “我是谁?你猜猜看, 去公司广场中心的花坛池里,有个好东西送给你。” “你是……”蓝宁猛然清醒,大吼,“你是周瑾风?!!” “呵呵呵。” 一声诡异机械般的笑声之后,电话挂断了。 蓝宁扶着额头,一瞬间一阵剧烈的头痛,强烈的不安侵袭了他。 他泛起无边的恐惧。 旁边的陈动鸣走上前,连忙询问,“您没事吧。” “你去,楼下花坛里找一件东西。”蓝宁撑在桌上,摇摇欲坠,“快去。” 陈动鸣应声。 那是一件快递盒子,小臂长度,上面贴上了刺眼的黄胶带。 陈动鸣拿到手,晃了晃,里面有异响。 他拿起剪刀拆开黄色的胶带。 蓝宁捂住刺痛的头,看着那层层的胶带被剥落。 盒子打开的瞬间,陈动鸣神色僵硬。 慢慢地将快递盒子放平冲向他。 蓝宁一瞬间脸上血色褪尽,呼吸急促起来。 里面垫了层蓝色塑料袋。 上面躺着一根手指。 带着新鲜的血迹。 蓝宁瞳孔震颤。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他颤抖着接下电话。 “弟弟,应该看到了吧?” “许君言在哪儿?”蓝宁撕心裂肺的吼,“许君言在哪儿?!!!!!” “别激动啊,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告诉你在哪里。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好好照顾他。” 蓝宁颤抖着,五官扭曲到了极点,犹如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咆哮着嘶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现在已经生不如死了,我妈死了,我生父被逼的跳楼也死了,弟弟,你把我害惨了,所以我要慢慢的让你看到你心爱的东西毁了,残了,今天一只手,明天一只脚,你要是不逼我,我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你以前不是说了吗,我总是妇人之仁狠不下心,现在我让你看看我狠不狠的下心。” 周瑾风说:“我现在只想欣赏你痛苦的表情而已。” 蓝宁像被一把利剑贯穿,从头到脚都在剧烈的疼痛,他深呼几口气,哀求道:“你要什么?钱?权利?我通通给你,我所有的一切都不要,你不是需要钱吗?我都给你。只要你放开他,我什么都给你,普西集团继承人,都是你的。只要你放开他!” “哈哈哈。弟弟啊,这句话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动容,但我现在一无所有,你把我逼的一无所有,我也让你体验体验这种感觉。”那边声音顿了顿,丝丝拉拉的不清晰,“记住了,你的宝贝有今天,都是你一手害的。” 嘟嘟嘟…… 令人心悸的忙音。 电话被挂断。 手机从耳边滑落,掉落在桌面。 蓝宁手肘撑在桌上,五官扭曲着,脸色苍白如同一张薄纸,嘴唇乌黑发青,喉咙涌起腥甜,呛咳不止。 周瑾风的话犹如诅咒,细细密密地钻入他的脑子,在脑海中沸腾。 是你害了他。 是你,做出了这一切,害了他。 是你害了他。 他得到了钱,得到了权利,以为自己拥有钱权,就能够得到许君言,能够掌控他。 但到头来这些却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把他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是他害了他。 那根手指静静躺在桌上。 白皙修长。 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子,那是经常弹吉他的手磨出来的,是他的手指。 许君言本来应该快快乐乐的活着,是他把他拖入泥沼。 又没能保护好。 蓝宁拿起那根手指,不敢置信地哭出声。 如果我没有贪心。 如果我没有去想控制你。 如果我没有做出这一切…… 大片的血迹蔓延胸口,陈动鸣扶住他,惊道:“少爷,少爷……” “去查监控,去把每一个经过公司楼下的人找到,一个一个的问,去!!!!”蓝宁抬起头,用尽力气抓住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断指掉落在桌面。 呛咳的血液上涌到鼻腔,满脸泪水和血水交织。 眼神空洞的犹如发疯的病人。 陈动鸣哑然。 - 疼疼疼疼疼。 许君言醒来,入目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挂在水泥棚顶,上面挂满了灰。 有股钻心的疼从他右手蔓延。 许君言想抬起手,发现自己捆的像个粽子。 一个男的正蹲在旁边朝他笑。 “你是……”许君言意识逐渐清明,认出来人,“你是周瑾风?” “是我。”周瑾风眼底划过诡异的兴奋,“别怪我狠啊,是蓝宁他把我逼成这样的。” 许君言皱起眉,“给我发短信的是你?” “真聪明啊,那次飞机失事没要了你们的命,我也觉得挺可惜,不过现在看着你被抓,我觉得更好了。” 周瑾风忽然俯下身,“他那么在乎你,我想一定什么都做的出来。” 许君言沉默不语。 “蓝宁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周瑾风有些疯癫,“他把我从周家赶走,害得我家破人亡,变成了一个疯子。”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为了你才进的周家。”周瑾风笑着说。 许君言忽然冷声,“你放屁!” “你还不知道吧?告诉你也无妨,他那时候没有钱给你安葬,为了赚个棺材本,进了周家,之后为了你学的脑外科,你活了之后,为了你去周家跟我争财产。” “把我拉下水以后呢,他犯病了。”周瑾风哈哈一笑,笑的骇然,“他想捧你,又不想你太火,他觉得你太过了,就掌控不你了,你说他是因为自卑呢,还是因为自负呢。” 周瑾风拿刀子拍拍他的脸,“说起来,他真的挺有病的,你死了之后,专门做了一个蜡像,每天……睡那个蜡像,哈哈哈,还说要完成你的每一个遗愿,真是个痴情的人啊。” 许君言愤愤地看着他,眼里都是怒火。 周瑾风把刀上的血擦了擦,“这眼神要吃了我吗?他为你做这些,你不是也挺反感的吗。” “我怎么想用不着你管。” “他派人盯着你,我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周瑾风贴在他耳边,“换句话说,他也不单纯因为掌控不了你不让你火,他是为了保护你,不过你自己犯蠢,跑出来让我抓。” 许君言怔愣。 周瑾风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满意极了,讥讽地笑,“心疼了吧?早知道他用心良苦是不是就不跑出来了?不过,你们很快就会团聚。” 说完他站起身径直走出门。 房门闷响。 四周恢复寂静。 许君言一阵刺痛,痛的他眼睛发酸,为了他学医,为了他去周家,为了他家去争名夺利。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不知道对蓝宁是爱是恨了。 周围安静如斯,许君言挣扎着从水泥地上坐起来,把感情的事放在一边,开始打量着周围。 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墙壁,没有窗口,也无法得知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究竟怎么跑出去? 许君言靠着一侧墙站起来,墙面是灰蒙蒙的,扣着直往下掉渣,是老旧的墙体,不像正在住的居民楼。 第125章 窗户被封死,一点光也没有。 房间右上角还有监控器,很明显这个房间是提前给他准备的。 许君言看完那面不透风的窗户,低下头。 他变成鱼倒是可以摆脱绳子。 但之后要怎么出去? 他低着头在地上走来走去。 直到停在了一处水泥地面。 这处的水泥地和周围的颜色有些差别。 更为新一些。 他坐下来轻轻敲敲,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回音。 外面的脚步声响动,许君言连忙躺在地上装死。 “明天要砍手吗?”有人出声。 “少废话,盯紧点。” 许君言神色一凛,等两个人走过去后,对着地面用力扣起来。 周瑾风他已经不正常了,比精神病还精神病,他在待下去早晚会被砍死。 他摸索着兜,摸出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五角星胸针,对着下面的水泥地一顿扣,有些老化的水泥土渣用力一扣就扣了下来。 扣了半天。 漏出一条拳头大小的管道。 管道是后封的。 人不能通过去,但鱼能! 许君言往里看了看,里面漆黑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向何处。 但是他必须得下去。 鱼鳍一阵刺痛,他沿着管道往下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窥见光亮。 管道通往下水道,下水道汇入窨井,许君言从道口爬出,人群的喧闹一下子闯入耳朵。 鱼身被污水弄脏,但他丝毫不在意,抬起头从井里往上看,上面一片车水马龙声。 一道墨青色的光缠绕上断指,慢慢的生长出新的骨骼,肌肉皮肤。 一只完整的手从井口爬了出来。 -- 凭借残留的模糊轮胎印记,推测到了许君言是被带上车,两小时生死时速,查到了辆车的最终落脚点。 一座城市外环的烂尾楼。 车刚一停,蓝宁冲下车不顾身边人的阻拦,跑进那座废弃的烂尾楼。 周围的保镖一股脑的跟着上去。 郑嘉仪和周宁紧随其后。 但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蓝宁神经质的一遍一遍翻找着,哪怕这座楼已经翻了两遍。 周云制止住他,“醒醒吧。周瑾风已经把人转移了。” 郑嘉仪嘴唇失去血色,“能转移到哪去?” 蓝宁双手颤抖,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响彻在空旷的大楼。 蓝宁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狼狈地接下电话,“你想要什么,我都按照你说的做,别伤害他,我所有的钱财,房产,股份都给你,我所有的一切,我的命都给你。” 蓝宁不知道多少次祈求着,嘶吼着,喊到嗓音沙哑。 那边呵呵一笑,“来富锦山防空洞,你一个人来。别想着报警,让我看见第二个人来,我直接把他杀了。” “好,我一个人来。”蓝宁迫不及待应声,恳求道,“你别伤害他。” 那边说完就挂断了。 蓝宁放下电话就要走,郑嘉仪把他拉住,“不行,这得报警。” “不能报警。”蓝宁犹如被抽掉灵魂的人偶,眼里灰蒙蒙的,重复着自言自语般,“不能报警,言言会死,我一个人去,我要去。” “可他想要你的命啊,一个人去,能救回许君言吗?只不过是送死!”周云道。 “没事。”蓝宁说:“他只要我,只要我去了,言言就会回来。” “万一不回来呢?” “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蓝宁失控大吼,快步下楼,上了车,“别跟我,我一个人去。” 汽车扬长而去。 - 车被扔在山底。 防空洞隐匿在山林中,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上面覆盖了枯萎的藤枝。 蓝宁沿着洞穴往里走,按照指引,走到洞穴的尽头,里面空间宽敞,空无一人。 蓝宁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四下张望,刚要低头看手机,一个人慢慢从洞穴里走了出来。 带着诡异的笑,“弟弟,你终于来了。” “他在哪?”蓝宁冲上去就要抓住他的领子质问,周瑾风一脚把他踹飞出去。 鲜血从口中蔓延,蓝宁又爬过去抓紧他的裤脚,“我都还给你,所有的一切,我只要许君言。” “所有?一切?”周瑾风蹲下来狠狠抓住他的头发提起来,“你毁了我的所有,我父母死了,我在国外苟且偷生,都是因为你!当初我就应该听我妈的话,杀了你才好!” “他在哪儿?”蓝宁恍若未闻,面目狰狞,“把他还给我!” “听我说话!”周瑾风大吼。 蓝宁安静下来看向他。 周瑾风噗嗤一笑,“看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真难看啊,蓝宁,你以前那股疯劲呢,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让你活着离开吧。” 蓝宁面容狰狞,猛然抬手拿出针剂刺向他的脖颈。 周瑾风捂住脖颈,连忙踹开他。 身上逐渐使不上力,周瑾风脱了力,慢慢靠着墙坐在地上。 蓝宁咳出喉咙里的血,手脚并用爬向他,双手掐紧他的脖子,目光森然,疯狂地嘶吼,“他在哪儿?在哪儿?!” “他在这里的某个洞穴。”周瑾风粗喘着,带着气声,“这里被我安了定时炸弹,十分钟之后就会爆炸,你去找。” 说着周瑾风笑的癫狂,“还是花十分钟掐死我?” 蓝宁喘息着,放下手,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刚要跑。 忽然呆愣在当场。 刺耳的嗡鸣贯穿耳膜,整个人都在尖锐的耳鸣里发抖。 许君言站在门口。 正看着他。 蓝宁那一瞬间停止了所有思考,连跑带爬地紧紧抱紧面前的人,泣不成声,“言言,你没事,太好了。” “我逃出来了。”许君言喘着粗气,看向后面的周瑾风。 周瑾风神志不清地捂着脖子,坐在地上死死盯着他。 “太好了。”蓝宁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别说这个,这里有定时炸弹。” 蓝宁拉过他的手,转身道:“我们赶紧出去吧。”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想,只想抓紧手里的宝物。 许君言应声,“我有很多话要跟你——” 两个人转过身刚要走。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响起。 蓝宁的身体痉挛似的颤动几下。 嗡———— 许君言耳朵被震的一阵嗡鸣。 他僵硬的转过头,黑洞洞的枪口冒着黑烟。 周瑾风狂笑,“你去死吧。” 说完留下最后一颗子弹,送给自己。 砰! 蓝宁扶住墙,慢慢地倒在地上。 鲜血迅速在胸口晕染开来。 透过衣料大片刺眼的深红。 “不不不,”许君言不知所措,双手无处安放,看着刺眼的深红,像一个孩童一样手足无措。 “蓝宁,别吓我……不行不行啊……”许君言几乎要哭出声。 蓝宁张张嘴想安慰他,鲜血不停喷涌。 他咽下满嘴的血腥味,艰难出声。 “快走,这里安装了定时炸弹,很快就会爆。” 许君言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扯过他背在背上。 蓝宁伏在他身后。 温热的鲜血流淌在他的后背,烫的他浑身发抖。 “坚持,坚持住,蓝宁,我这就带你走。” “你没事,太好了。”蓝宁意识迅速开始模糊,头止不住的眩晕,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反应。 他似乎能听见鲜血滴落在地面的滴答声。 第二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但他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你没事,太好了。” 他又说:“对不起,许君言,我差一点害死你。” 胸腔出血的伤口,呛进喉咙,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字,“还好你没事……” 远处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地面震颤,洞坍塌着掉着土块。 爆炸比周瑾风说的更快。 “我没事,我跑出来了。”许君言被阻挡出了路,转头冲击波把他们掀飞到一边。 许君言身形不稳摔倒在地上,蓝宁跟着倒下来。 许君言赶紧爬起来,脱下衣服按住他的胸口,胸口却止不住的流,像没有尽头一样,许君言崩溃大骂,“妈的,人为什么有那么多血?!” 按住了那块这边漏。 到底为什么那么多血? 视线变得模糊,许君言用力把他的胸口缠紧,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样砸在蓝宁的胸口上。 第126章 一只冰冷的手,制止住他的亡羊补牢,“听我说,你先出去吧。”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背着你一起走!!”许君言拿起一条胳膊把他架起来。 蓝宁用力抽回手。 “你先走,我在这等你。”蓝宁抬手擦擦他的眼泪,“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妈的,又在骗我!”许君言伏在他肩膀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你怎么快死了,还在骗我!!!我不信!!我根本不信!!你除了骗我还会干什么!!!我恨死你了!!!!” “对不起啊,我是骗了你很多,我错的好离谱。”蓝宁一阵哽咽:“我不该引导你爱我,我不该利用你的同理心对我产生好感,明知道这样蒙混过关的爱情不是爱情,可我不知道悔改,我利用身边的所有一切,来强迫你,玩弄你,我如今自作自受。”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许君言猛地抽回理智,擦干眼泪把他背到背上,换个通道往外跑。 蓝宁趴在他背上,意识逐渐模糊。 “我怕我不说没机会了。” “你以后忘了我吧。” “就当我从来都没来过……”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通道,遮盖了他的声音。 洞顶的石块不断掉落,许君言一边奋力往外跑,一边不停说着话。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出洞口。 外面天光大亮。 爆炸声接连一片,四处警笛嗡鸣。 许君言背着蓝宁,喘着气,唤他,“快,我们走,我们要到医院了,我们快到医院了,坚持住……” 蓝宁的手缓缓地随着他的动作飘荡。 许君言跑向人群中的救护车,把蓝宁放下来,急切道:“快点救他!快点!” 郑嘉仪刚要上前,看到许君言鲜红的洇湿的后背,猛然住嘴了。 急救医生检查完,沉声开口,“躯体僵硬,人已经去世了。” ----------------------- 作者有话说:蓝宁开窍程度100%,下章得到复活卷轴,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大概也是蓝宁的重生和蜕变,夫夫最后一劫渡劫成功,以后是甜甜的日常[红心] 第100章 鱼之神力(修) 蓝宁的尸体在停尸房停了三天。 许君言愣是没让他火化, 守着他的尸体谁也不让靠近。 秋季已经很冷。 停尸房里的气温骤降,但也会腐烂。 一群人守在门外僵持着,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一个年轻的男人路过他们, 大大咧咧地走进停尸房。 男人哼着小曲, 背着手,明明是一张年轻人的脸, 却一副十分老成的派头。 脚步声逼近。 许君言抬起头, 冷声开口, “出去。” “生死之事既有天定。”年轻的男人啧啧嘴,上去看了看,“哎呀, 这小孩他的命数尽了, 救回不来喽。” 男人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许君言冷硬的神情忽然软化, 满是委屈和不甘。 “我知道, 但我就是……” 就是想再多看看。 说完许君言趴在停尸间的床上, 抽动着肩膀。 年轻男人俯下身侧耳倾听,还能听见哭的抽抽搭搭的。 哎呀,人类真是多情又敏感的生物呢。 他清清嗓子,小声凑到他耳边说:“他的灵魂已经踏入轮回往生,自己不能扭转命格,人类对抗不了天命,但是呢, 人鱼能。” 许君言闻声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青年男人挑挑眉, “小朋友,还记得我吗?五年前你救我一命,在那个公交站牌,我饥肠辘辘,又渴又饿要翘辫子了,你让这小孩给我买水,救了我。” 许君言一阵迷茫,呆愣地看着他,忽然眼神微动,脑海中浮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脸。 他是这么干过,那天还因为回学校迟到,老师告诉爸爸妈妈,他被扣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许君言擦干流下的鼻涕,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是你?” “是我呦,小朋友。”青年男人冲他挤眉弄眼,许君言急切的抓住他,也不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不管不顾地说,“什么方法?你说!” 青年男人贴在他耳边,手挡着嘴,小声说:“用人鱼之法,只不过耗尽你全部修为和力量。” “我的修为和力量?”许君言有些迷茫下意识重复。 青年男人摊摊手,“就是你的呀,难不成还要我的?” 许君言转头看向蓝宁,又缓缓将视线转移回来,看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青年男人说:“不过嘛,这也太大材小用了,人鱼是最接近神的种族,寿命永昌,不老不死,鱼格尊贵,耗费修为救一个普通人类,未免也太可惜。” 青年人说完摇摇头,一脸惋惜。 “我愿意啊。”许君言抓住他,说:“我愿意。” “决定了就不能反悔了哦。” “嗯。”许君言点点头。 “此事事关天机,万不可被人瞧见。”青年男人说完,看了看门外,示意许君言。 许君言连忙站起来把他们遣散出去。 直到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许君言坐在床边,按照青年指示手搭在蓝宁的手臂上,轻声说:“来吧,我准备好了。” “好哦。” 青年男人说完,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嘴里阵阵有词,“以塞壬之血脉,万物之主,召唤尔等三魂七魄,还归肉身……” 随着青年的吟唱。 许君言身上的鳞片诡异的显现出来。 全身缠绕着青黑色的烟雾。 鳞片浮现,浮起。 力量从他体内转移慢慢流到那具躯体上去。 苍白的脸上逐渐红润。 枯槁的身体恢复生机。 许君言看着那张脸逐渐恢复血色,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蓝宁你个混账骗子。 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你这辈子下辈子,往后一百辈子都得给我当狗。 你记住了。 你个傻叉。 许君言身体越来越沉重,慢慢闭上了双眼。 ———— 水…… 水的咕噜咕噜声。 远处传来一阵阵歌声,朦胧的,模糊的,诡异而空灵。 【清早起来去拾粪,回来不见俺的女银~】 【哎呀~我的儿~啊……】 这不是我的歌词吗,谁在唱我的歌? 许君言睁开眼,四周都是流动的水,视野中出现一抹漆黑的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嘴里正在吟唱:【小寡妇我呀~哭坟头……我心里慌呀~夜里会那情郎……哎?你醒了?】 许君言抬起手,举起一双小鱼鳍,鱼脸一阵迷茫:“我又变回鱼了?” 庞然大物嘴巴裂开,腮旁边的胡须跟着飘,“你修为耗尽,当然变回鱼了。” “我的修为……”许君言愣了愣,面前的大鲤鱼和青年模样重合,他忽然想起来,“那蓝宁呢?” “翘辫子喽。” “什么?!” “嘻嘻,没有没有,骗你的,活的好好的呢。嘻嘻。” 许君言眯起眼看了他两秒,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呲牙游过去,张嘴就要啃他。 漆黑大鲤鱼尾巴一甩,鱼雷似的潜入水底。 疗养院的一处池塘里,一条漆黑的大鲤鱼被一条银色的斗鱼狂追着。 许君言牟足劲游,鱼之咆哮,“你别跑!你站住!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哈哈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小朋友。”大鲤鱼甩动着尾巴,一个俯冲加速,把他远远甩在身后。 许君言被抽光了修为,尾巴还大,两条小鱼鳍用力狗刨,但体力远远跟不上,鱼鳍刨不动,整条鱼缓慢的像只蜗牛。 大鲤鱼游着游着还不忘等等他,许君言游了没一会儿彻底游不动了,鱼脑发晕,整条鱼喘着气儿,肚皮一翻,飘在水里吐泡泡。 黑漆漆的大鲤鱼见状连忙游过来,担忧道:“哎呀,怎么口吐白沫了?这孩子,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至于气性这么大?嗷!!!!!!” 大鲤鱼一阵嚎叫身体猛地一颤,只见许君言扭头眼疾手快啃下他一片鳞片。 大鲤鱼疼的呲牙咧嘴,怒声道:“你个黄毛小子,你懂不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我可是救了你们两条命!你追着我啃!你这鱼忒坏!” “五年前我还救了你呢,我啃你一口怎么了?”许君言嚼吧嚼吧继续飘在水面上。 第127章 知道蓝宁活了,他也安心了。 以后的账以后再算。 鳞片化为青黑色的细烟缓缓没入身体,鱼鳞变亮了一些。 “treetree的,真好吃。”许君言口齿不清,发自内心感叹出声。 真好吃啊,吃一口想第二口的那种。 “那是我修了一百年才化的一片鳞!”大鲤鱼冲到他面前,举起鱼鳍拍他脑门,“死孩子!” 许君言张口就要咬,大鲤鱼连忙收回手躲开老远,“你现在力量用尽了也得克制点你自己啊,别见到啥都要吃,我是你同类!也是你长辈!” 许君言一句话没听,饿的啃水草去了。 大鲤鱼连忙游过去试图建立秩序,“按照我们人鱼家族的传承,你是我的孩子。” “你把我变成人鱼就是我爹了?你可真敢想啊。”许君言大口啃着水草,含糊不清。 “是这个道理。”大鲤鱼只听到了前半段话,鱼鳍往后一背,老神在在地游来游去,尽职尽责地给后代上人鱼小课堂,“我们塞壬的繁衍方式之一,就是同化异族,你被我同化,现在我是你的父亲。” 许君言咬着水草一愣,忽然想起,“这么说,蓝宁也被同化变成鱼了?他在哪儿?” “他没有哦。”大鲤鱼摆摆尾巴,“他死的时候没在水边,没有水里的鱼给他的灵魂寄宿。” “什么意思?那他现在在哪?”鱼连忙游过去,鱼鳍捧着大鱼头质问。 大鲤鱼怕被他咬,赶紧游到一边,力量耗尽的人鱼凶残程度很高,本能渴望补充失去的力量,极其容易攻击同类。 “同化异族的方式有两种,一种需要耗费自己的修为,另一种是种下人鱼契约,等那人濒死之际,推入水中,灵魂遵从塞壬的指引,会投到鱼身上去,重生成人鱼,而你的配偶死的太早了,只能用你的修为让他起死回生,所以他现在作为人活着,虽有人鱼的血缘,但没法变成鱼。” 大鲤鱼嘿嘿一笑,“不像你,拥有高贵的塞壬血统。” 许君言思索了一阵,理顺了他说的话,松了口气,“不管是人是鱼,活着就行了。” “不但活着,还身体倍棒,以后异于常人呢,这些都是塞壬赋予他的无上恩赐。”大鲤鱼鱼身撞撞他,促狭道:“你要怎么感谢我?” 许君言被他撞的游到一边,“你要多少钱?等我变成人我给你钱。” “鹅鹅鹅鹅。”大鲤鱼呲牙鹅鹅鹅地笑,又撞撞他,“就等你这句话!” 许君言很想吃东西,肚子饿的直叫唤,忍住啃掉面前的鱼冲动,又说:“你们塞壬都是鲤鱼吗,我为什么是斗鱼?” “你死的时候,正好旁边有缺心眼的人放生斗鱼,让你撞上了呗。” “噢。”许君言彻底明白了,原来变成什么鱼都是概率问题。 岸边脚步声响动,大鲤鱼朝岸边瞅了一眼,抬抬下巴,示意他,“看,说曹操曹操到,这群人又开始了。” 他抬头往上看去。 透过水面,岸上映照出一群人影子。 那些人拎着一个个塑料材质的圆桶,嘴上一边念叨着什么咒语。 念完听不懂的咒语,那些人就把圆桶里的东西倾倒进湖里。 一群鲣鱼从桶内落下,下饺子似的往湖里进。 大鲤鱼见状嗖地一下,冲进鱼群,冲上去一口一个,边往嘴里塞边转过头招呼他,“喂,你不吃啊?鲣鱼很补的……” 许君言满脸写着拒绝和嫌弃,不自觉瞅了一会儿,不由吞吞口水,体内某种神秘的原始基因开始蠢蠢欲动,他居然闻到鲣鱼散发的诱鱼的香味。 胃里一阵阵空虚,催促他进食,他实在太饿了,饿的几乎失去理智,顾不得什么,闭上眼游上去一口咬住一条。 入口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只有鱼肉的香甜,人鱼捕食的本能被唤起,银白色的斗鱼顿时凶猛的像一抹海底幽灵,浮动着华丽的银粉色的绸布,对着鲣鱼大开杀戒。 倾倒的鱼群被清扫而空。 旁边的一群人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然后就走了。 不一会儿两条肚子涨成气球的鱼飘在了水面上,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黑鱼随口咬着一根芦苇剔牙,呸地一声吐出一块鱼骨头,“看我挑这风水宝地好不好?天天有人投喂。” 许君言一开口直打嗝,“他们投这么多鱼干什么?” 总不该是孝敬他们吧? “放生小鱼小虾,给病重的人积福德呗。”大鲤鱼打了个哈欠,鱼鳍拍拍鼓涨的肚皮,拍的崩崩响,“反正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只不过走个过场图个心里安慰而已。” “病重?”正巧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工推着轮椅走到岸边遛弯,轮椅上坐着位身形枯槁的老人。 许君言抬起鱼头瞅了半响,眯起眼,“……这不会是我之前住过的疗养院吧?” “啊,对啊。”大鲤鱼笨拙地翻过身,对他说:“你相好的也在这,不过应该挺虚弱,正在睡觉,嗝。” 大鲤鱼打了个嗝,“你要想去,我带你去瞅瞅。” 疗养院内一片宁静,青年走过干净的直反光的走廊,停在一处病房前。 房前站着一堆人,一身墨镜西装黑墨镜跟□□一样。 陈动鸣插着兜看着青年走进,迎上去主动为青年打开门,“您请进。” 青年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迈进病房,病房里郑嘉仪还在,这会抬起头,赶忙站了起来,“大师,您来了。“ 亲眼看见蓝宁死而复生的郑嘉仪和众人,都对眼前的人可谓是一万分崇拜和敬畏。 青年老成地嗯了一声,刚走到床前,胸前的衣服一阵蠕动。 一条小鱼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啪嗒一声落在绵软的枕头上。 郑嘉仪惊喜道:“言哥?这么快就醒啦?大师说的果然没错。” 青年大师哼哼哼地笑,“我何时骗过人?” 许君言应了一声,看向床上的人。 男人双目紧闭,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插着管子,长发被束起来放在一边,安静地躺在床上。 鱼伸出鱼鳍,往鼻子下探探,温热的气流喷在鱼鳍上。 很好。 扒开他的一只眼皮。 瞳孔对光有反应。 没死。 冰凉的小鱼鳍按在他的脖颈上。 大动脉在跳。 活的不错。 但真让人生气。 鱼呲牙对着大动脉比了比。 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最后隔空嚼几下,收回牙齿。 宣告检查完毕。 而后许君言凑到他的耳边,两只有力的鱼鳍对着他的侧脸,用力拍拍拍。 “哎哎哎——” 许君言趴在他耳边,鱼之咆哮,“醒醒!哎哎哎!!!睡着了?再不醒我咬你了啊!!!” 床上的人没反应。 鱼往上爬爬,鱼嘴怼在他耳廓里,强制给他开机:“啊啊啊啊啊!!!” 大嗓门回响在病房。 青年看他一顿捣鼓,笑道:“他现在身体虚弱呢,要养一阵子才能好。” “养一阵子是多久?”鱼扭过头问。 青年挠挠脸,“不知道哎,看他恢复的快不快。“ 许君言叹口气,鱼头一瘫趴在枕头上,对着蓝宁的脸。 鱼鳍搭在脸上面,卷成拳头,一直揍他的脸。 此刻面前的脸就是沙袋。 许君言边揍边在心里大骂。 沙袋上被揍的沾满湿漉漉的水痕,沙袋本人没有任何反应。 静静躺在床上任由一条斗鱼拳击他。 旁边的郑嘉仪接了个电话,匆忙出声,“言哥,你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哦,回去吧。”许君言摆摆鱼鳍,然后继续揍蓝宁的脸泄愤。 ----------------------- 作者有话说:亿万年前,塞壬创造了人鱼种族,王血脉延伸至每条人鱼。 每条人鱼都有一副出色的嗓子,用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歌声迷惑水手。 时过境迁,人类文明飞速发展。 后代迎合人类的文明,也变得时髦起来。 他们唱的歌不再是单调的高音吟唱。 而是迎合现代人类的喜好(自以为是迎合),进化出来的新唱法。 歌曲大胆直白朗朗上口,风骚无比,脍炙人口,只要一开嗓,男女老少都能吸引住,成为人鱼的掌中之物。 此唱法一经出现在人鱼种族里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以诱惑人类数量最多稳居人鱼榜第一。 名为:大鲤子鱼唱法。 创始者:大鲤子 直系传承鱼:许君言 (自系传承鱼被迫的) 第128章 第101章 可我不想原谅你呢 南林市今天气温20c, 秋高气爽,来自大冬洋的季风正吹…… 女主持人的嗓音抑扬顿挫地响着。 电视机上播放着天气预报。 秋天过去了一半。 房间里的温度适宜,凉爽而不寒冷, 风卷动着米白色窗帘呼呼地飘。 阳光倾洒进屋子里, 亮堂堂的照在地板上。 深蓝色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双眼紧闭,浑身插着透明管子。 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 露出一张苍白的带着病气的脸。 男人头下面枕着湖蓝色枕头, 枕头旁边待着两条鱼。 天鹅绒被盖在身上, 被子被掀开一边,床上散落着笔墨纸砚。 一条鱼叼着毛笔沾点墨水,往他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画完后, 另一条同样叼着笔的鱼在旁边画一个圈。 男人的脸上画了一个九宫格的正方形。 半张脸上被黑漆漆的圈圈叉叉占据, 很是滑稽。 “你们人鱼以前住哪里啊?”许君言沾着墨水,在棋盘上画叉。 由于嘴巴叼着毛笔发音含糊, 大鲤鱼堵住他的三连, 半听半猜才理解他的意思, 同样咬着毛笔,大舌头似的回话,“住在亚特兰蒂斯。” “什么大祭司?”许君言也含含糊糊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祭司?”大鲤鱼咬着毛笔,鱼脸震惊。 “什么你是大祭司?我还小王子呢。” “你不是小皇子,你是小鱼子。” “你才是小儿子。我是你爹!” “你这小子!没礼貌!” 两条鱼越听越歪,根本没在频道上,就这样驴头不对马嘴地吵了起来。 “啊。我赢了。”许君言笔一甩, 把三个叉号连在一起,成功收尾。 然后看向大鲤鱼。 大鲤鱼身体是漆黑的,沾着红墨水, 上面画了大大小小的乌龟。 许君言咬着画笔沾着红墨,绕着大鲤鱼爬了一圈。寻摸个没被画的空地,提笔画了只乌龟。 大鲤鱼鱼脸绯红,自尊心严重受挫,扔下毛笔,拿条湿毛巾擦着男人脸上的棋盘,不甘心道:“再来!” “再来你就没地方画了!”许君言咬着笔,以鱼头为圆心,甩开毛笔在脖颈上绕了个圈,又叼住笔杆,浅浅炫技,“不玩了。” 飞溅的红墨甩在大鲤鱼的脸上,昭示着耻辱,“那不行。” “我不想玩了,你很菜好么。”许君言放下笔,甩甩干干净净的尾巴,爬到手机旁边,鱼鳍点点屏幕,点开游戏,“我要玩游戏。” “游戏哪有跟我好玩?”大鲤鱼爬过去不甘心道:“前几次是我没好好玩,这次我一定赢你!” 许君言瞅他一眼,发出嗤的一声,而后转过头继续敲游戏。 “那要不你赢一把我给你一片鳞,你现在内里空耗,很需要修为吧?”大鲤鱼凑上去说。 “好吧。”许君言放下手机。 爬过来叼起毛笔,“来吧。” “等等,我的鳞片很珍贵,要三局两胜。”大鲤鱼说。 “成啊,反正你也赢不了。”许君言咬着毛笔,嗡嗡出声,“来吧。” 于是三局两胜后。 许君言嚼嚼嚼,充盈的力量布满全身,他爽的下意识甩尾巴。 被薅鳞的大鲤鱼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 “我不服,我还要战斗!”大鲤鱼说。 “你别后悔。” “开!” 许君言咬着毛笔在那张脸上画棋盘,正要跟他开第二局呢,门被敲了敲,许君言叼着毛笔,沾沾墨水,“谁啊?” “外卖。” “外卖放门口吧。”许君言在他脸上画了个叉,笔筒戳戳大鲤鱼,“拿外卖去。” 大鲤鱼犹豫一会儿,“你别作弊啊,我记住你画的第一步了。” “九宫格做什么弊啊?”许君言嗤笑,“跟你玩还用得着作弊?” “别小看我!”大鲤鱼身上的鳞片被啃的秃了一片,瞪着眼睛慢慢化成人形。 去拿外卖去了。 许君言跳下床,跳到沙发上,准备开始吃外卖,甩甩头,甩甩尾巴,按着电视遥控器调电台,准备看看实时新闻。 过去了一个月,周振雄逝世,蓝宁昏迷,周云暂时接替了西普集团的继承人位置,郑嘉仪的父母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反对了。 似乎只要门当户对似乎对性别要求也宽松了些。 真他娘的神奇。 许君言想。 大鲤鱼拆开外卖。 许君言大口铲着饭,鱼鳍按在遥控器上,调到其他电台,电台上面正好播放着阳光少年的综艺节目宣传片段。 许君言看了一会儿鱼脸皱起。 这综艺他参加没几天,怎么宣传片都是他的剪辑。 连开进沟里的那段片段也做出来了。 给了特写不说还在大屏幕上滚动播放,配上诙谐剪辑,整个一小丑。 他打开弹幕。 满屏弹幕都在刷,哈哈哈哈以及好可爱。 可爱?确定不是可笑吗。 许君言撇撇鱼嘴,鱼头往纸巾里戳戳,顺便擦擦嘴和手。 按着平板点点点,划拉到小刘微信页面。 打字质问:“小刘,你那个荒野求生综艺怎么回事啊,我就呆了几天,怎么都给我剪进去了?” 小刘微信很快回了过来:【中午好,因为应观众的反馈,他们都想看你的参演片段,所以节目组就都放出来了。】 “那我车掉沟里你也放啊?” 【^o^因为这个片段试播放时,观众反响热烈,所以就保留了下来,阳光少年靠这个片段,播放量是往季的四倍呢,你微博粉丝也涨了一百万。】 许君言一寻思,好像是那么回事。 他最近粉丝长的飞快,又在热搜上挂着。 小刘又问:【你身体还好吗?有复出的计划吗?】 “当然有了。”许君言啃一口水果小黄瓜,慢慢打字,“等我恢复恢复。” 一会儿再吃两个鳞片。 他就有力气恢复成人型。 许君言哼哼一笑,放下手机,转过鱼头看向进食的青年男人。 一双鱼眼里充满对力量的渴望。 青年男人莫名一阵冷意,“本鱼怎么感觉到了杀气。” “你感觉错了。”许君言扭过去继续吃,不紧不慢地说:“下午继续玩啊。” “好啊。谁怕谁?”大鲤鱼丝毫不服气。 —— 哎,每天吃吃睡睡,玩玩乐乐。 跟郑嘉仪聊聊天,跟大鲤鱼打打架,哦,许君言才知道青年男人叫波奇,人类的化名叫李大鱼。 算了,管他叫什么,鳞片真好吃。 不过有点腻。 下次往蓝宁身上画王八。 总画李大鱼有点腻了。 不好玩。 ——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死寂,静默。 他在黑暗中沉睡。 四周响起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回响,在黑暗中飘荡。 “快点抓紧我!笨啊!!!” “我抓不住!!!” “哈哈哈!!” “你个蠢兔子!笑个鬼!” 谁在说话?声音那么熟悉。 蓝宁似乎知道他是谁,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刺眼的光透过屏障强势地闯进黑暗。 那模糊的声音猛然变得清晰。 一瞬间喧闹热烈的人声闯入耳朵,无形的力量推了他一把。 他猛然失重,模糊的光亮将他唤醒。 蓝宁缓缓睁开眼,眼珠动了动。 视野之中是彩色琉璃花纹的吊顶。 他手指动了动,意识到这里既不是阴曹地府和十八层地狱。 好像是一处人间。 耳边传来一阵吵闹声,“上啊,跳啊,跟着我跳会不会啊?” “你别卡我!” “我哪里卡你?!你扯我咱两都得死!” “你个蠢兔子!!!” …… 蓝宁听了半响,神志忽然清醒,转过头看向声源,客厅里的茶几上,两条小鱼正在按着游戏手柄。 电视机上播放着游戏画面。 那熟悉的声音正是从那条鱼身上发出。 他一瞬间呼吸停滞,而后又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 这个鱼是…… 银白色的鱼身,巨型的鱼尾,清冽的嗓音。 这是许君言…… 蓝宁翻过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顺直的长发凌乱披散开,身上的管子被牵扯下来,噼里啪啦地掉一地。 第129章 连接的仪器发出阵阵警报声。 滴——滴—— 从玩游戏到互殴的两条鱼闻声停止了打斗,许君言呸地一口吐出鱼头,转身看过去。 顿时吓的鱼身一抖。 妈呀,贞子。 这他妈不是贞子吗? 男人一头长发凌乱地垂在脸上,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正一眨不眨地跟他对视。 贞子喘着气,直愣愣地着他,声音嘶哑,“你……” 许君言拿了一根牙签,用小鱼鳍攥着牙签剔牙,“我啥呀,我是你爹。” 从人鱼理论上,是的。 许君言是他爹。 “我还活着?”蓝宁收回目光,眼神空洞洞地落在床上,像疑问又好像自言自语,“我还活着……为什么?” 李大鱼拍拍鱼鳍,叉腰,“当然是老夫救……” 许君言呲牙。 “这位小朋友救了你。”李大鱼话锋一转,鱼鳍一指,“他耗费了修为和力量,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了。” 蓝宁视线转移到鱼身上。 许君言四十五度角望天,剔牙,等待他的忏悔录。 等了半天没等到,蓝宁抓着头发,佝偻着后背弯在床上。 像一颗煮熟的虾子。 许君言扔下牙签三跳并做两跳,弹射上床,蓝宁枕着双手,弯腰跪蜷在床上。 许君言瘫着鱼头往他胳膊缝隙里挤,一边费劲地说:“是不是感觉对不起我啊?啊?臭狗。” 蓝宁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极致的痛苦侵袭全身。 分不清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痛。 “知道错了没?”鱼头挤进狭小的空间,鱼身卡在胳膊上,留下大半个尾巴在外面。 鱼抬起鱼头往上看。 呦。 好丑一张脸,哭的跟落水狗一样。 “知道错了吗?”鱼被眼泪噼里啪啦的砸,鱼头戳戳他,“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哎哎哎。” “我错了。”蓝宁带着气音艰难出声,整个人抖的像风中的树叶,喉咙里仿佛塞了铁块,剧烈的窒息让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我知道错了。” 许君言被两行大鼻涕成功劝退,啵地一声快速拔出鱼头。 鱼鳍拍拍他的手臂,“知道错了就行了,我考虑考虑原谅你。” 一句话犹如千斤,压的蓝宁大哭出声。 声音透着痛苦,宣泄,和悲凉,像在发泄。 响彻病房。 许君言挠挠鱼头,伸出鱼鳍想拍拍他,李大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鱼鳍搂过他,“小朋友,让他哭个痛快吧。” 李大鱼窥探了蓝宁的记忆,也知道这个人从此以后即将迎来蜕变。 “行吧。”许君言甩甩鱼尾,扁扁地躺在床上,李大鱼躺在床边,两条鱼扁扁的躺着。 默契地一声不吭。 等到声音逐渐嘶哑,许君言跳过去,拖着一袋纸巾,鱼头点点他,“哭完了,擦擦。” 蓝宁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擦了擦脸。 许君言噫了一声,嫌弃地抖抖鱼尾,转过身不去看他。 蓝宁哭过了,头疼的厉害,胃里跟着痉挛,只能躺在床上,眼睛肿的剩下一条缝。 许君言跳到他身边,侧身用一只眼睛看他,一个人一鱼对视了半响,许君言忍不住笑出声,“眉毛下长两灯泡。” 蓝宁双手垂着,手指动了动,却不敢去触碰他,只能蜷缩几下手指。 想开口却发不出去声,嘴唇动了动,嗓子哑的厉害。 许君言看着他,依稀能从口型上辨别,应该是对不起。 “行了行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我都听腻了。”鱼抬起鱼鳍挖挖耳朵,鱼鳍交错打了个叉,“别以为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没门,不可能!” 蓝宁喉咙咔咔咔地响,灯泡大的眼睛又要淌水,头用力晃晃。 嘴巴一张一合:【不需要原谅。】 他不需要原谅,他没奢求原谅,许君言恨他,怨他,都是应该的。 是理所应当。 他不应该被原谅。 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应该被千刀万剐才好。 “我不需要原谅~”许君言阴阳怪气地学舌,之后扭过身,一跳一跳地下地,“啧啧啧,这话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呢,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 “李大鱼下来,我们再玩一把。”许君言招呼他,“这把别拖我后腿啊。” 李大鱼跟着下地,duang的一声实心的,“哎,你这小孩,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操!敢占我便宜!我要咬掉你的头!”许君言一言不合冲上去跟他咬了起来。 李大鱼不甘示弱,跟他打的有来有回。 蓝宁呆愣愣地看着他们打架,一眨不眨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敢出声,不敢闭眼,生怕自己一动就扰碎了这个梦境。 -----------------------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修养鱼身(小修) 许君言打的没一会儿就累了。 整条鱼躺在地板上歇息。 旁边的李大鱼打赢了一场胜仗, 哼着小寡妇哭坟,化成人形捡起地上的衣服穿。 许君言懒得搭理他,鱼尾甩甩, 像条弹涂鱼一样在地上爬行, 跳上沙发最后跳进茶几上的鱼缸里。 畅游几圈后。 肚子一翻飘在水面上。 随着他的动作。 大床上忽然传来一阵闷响, 许君言被惊的转过鱼身。 只见床上的被子大半扯到了地上,蓝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倒在床边。 “喂, 你没事吧?”鱼窜出水面, 趴在鱼缸边缘刚要爬出来。 蓝宁抬起手, 抹了把脸,“还以为你出事了……” 翻着肚子那一瞬间他快要被吓死。 过去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他浑身发冷。 蓝宁深呼一口气,抬起头, 慢慢扶着床边站起来, “我没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我累了。”许君言打哈欠, 又翻着肚子漂, “这样多舒服。” 有种脑子放空的爽感。 鱼尾一使劲,蹭地一下游到距离蓝宁最近的鱼缸边缘。 贴着鱼缸跟床上的人对视,蓝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放下了心,缓缓地转过头,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温声开口, “这样就好。” 说着又重复似的低语,“这样已经很好了。” 背过去的人身形消瘦,衣衫单薄。 像一座沉默的小山。 许君言简直一头雾水, 直皱眉,心道,还敢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了呢。 而后鱼尾一甩,钻进躲避屋里睡觉。 正好到了午休时间,该睡了。 他不是条内耗的鱼。 从来不内耗,有仇当场报,有恩一定会还,人生信条就图一个,有钱难买我乐意。 钻进躲避屋没多久,鱼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漂了很远,漂到那个五颜六色明媚的花园。 他戴着口水兜吱吱呀呀地追着蝴蝶,父母跟在后面举着手机对着他笑着,但他始终抓不到。 蝴蝶飞到远处,他跑着跑着,蝴蝶化为脖颈上的红领巾,郑嘉仪跟他勾肩搭背,两个人一边打闹一边笑着跑进学校,跑到了高中时期的篮球场,他又变高了,更加的神气,大着嗓门,在跟队友砰砰乓乓地打着球。 打完满头大汗走向角落里的一个瘦小的少年。 伸手搂过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蹭着汗水,一边说他是土包子。 视野逐渐黑暗,他失去了很多,父母,朋友,亲戚,钱权,重生在鱼缸里。 被买下来养着,又变成了人。 跑过郁郁葱葱的树林,迎来曙光。 转眼是塌陷的防空洞,曾经瘦小的少年蜷缩在坍塌的废土块边缘,抽泣着对他说:“我错了。” 二十一年,从牙牙学语到现在长大成人,所有经历犹如有马灯闪过,热闹过一阵子,快乐过一阵子。 快乐的,痛苦的,失去的,怀念的,放不下的。 全部都是他的经历。 许君言低头,看着那张血色褪去,只剩下灰白和绝望的脸。 轻轻叹息。 看你这么可怜。 还是给你一次机会吧。 就这最后一次。 我失去的太多了。 总不能连你也不要了。 啵—— 水啵轻轻响动,落在屋外的鱼尾动了动,搅出一阵小小的水花,又平缓地落在屋外,鱼在做一个安宁静谧的梦。 蓝宁恢复的特别迅速,并且按时吃饭睡觉。 许君言躺在他枕头边上睡,睡的不舒服就睡在他脸上。 蓝宁每天早上都会得到一个湿漉漉的鱼型眼罩。 第130章 巨大的尾巴遮住整个眼睛。 温热的鱼腹,贴在鼻梁上一起一伏的呼吸。 触感柔软又潮湿。 蓝宁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直到床上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头上的鱼动了动,顺滑无比地从脸上滑下来,拿起床上空调遥控器,“喂?” 喂了半天,扔下遥控器,转过去拱他的枕头,蓝宁轻轻抬起头,鱼拱出一个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这次成功接通。 “言哥,你今天方便吗,我去看你。”郑嘉仪说。 “我哪天不方便啊。”许君言鱼头贴在手机上,困的神志不清,“我都特么是条鱼了,唯一不方便的日子就是每月一号,要给我自己网购鱼粮。” 许君言话音刚落,蓝宁手指骤然攥紧,顿时呼吸不畅。 犹如被捏住喉咙的鸭子,怎么叫也叫不出声,说不出话。 名为负罪的大山压在他后背,他无法站直脊梁,山上写满他所犯下的罪孽。 “那鲤鱼仙人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变回来?”郑嘉仪又说。 “没有。”许君言说:“等我抽空再吃两鳞片,都是小事。” 说着许君言趴在手机上打哈欠,还没睡醒。 吃鳞片是个好办法。 但总吃鳞片很腻,力量积压在身上很沉重,许君言虽然不知道力量是个啥,但知道鳞片要消化很久。 他整天困的随地大小睡。 有时睡在鱼缸里,有时候睡在地上,沙发上,阳台上,茶几底下。 但每次醒过来都会躺在床上,身体被湿巾包裹,旁边则是蓝宁的大脸。 有时候蓝宁还会紧贴着他睡觉。 久而久之他索性直接到床上睡了,省的蓝宁每天翻箱倒柜找他究竟睡在了哪里。 嗜睡按照李大鱼的话是虚不受补,月满则溢。 需要跟蓝宁一样循序渐进地恢复,不能操之过急。 想起蓝宁,许君言嘱咐完郑嘉仪给他带早餐就挂了。 挂完扭头刚要跟他几句,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许君言伸伸鱼身,翻在他躺过的地方,还是热乎的呢。 洗漱间传来哗啦哗啦地水声。 蓝宁在洗澡。 许君言躺在床上,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阵子蓝宁真是奇怪。 跟他说的话屈指可数。 也不靠近他了,不道歉不认错。 更不说骚话了。 那副阴沉沉的模样没了,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和安静。 带着疏离。 像出家了一样。 先前以为他情绪低落,可这一低落就好几周。 并且有意保持距离。 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许君言正想着,门被敲了两下,许君言连忙钻进被窝,把整条鱼缩进被子里。 房门被推开,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 蓝宁也踩着拖鞋走出浴室,长发上滴着水珠,身上已经换好了浅色病号服。 护士看着遮的严严实实的胸口,一脸跃跃欲试,说:“患者麻烦坐到床上去,今天早上要检查一下心脏和血压。” 蓝宁应声走到床前落座,抬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光滑的胸膛裸露出来,没有一丝疤痕留下。 护士脸上透着隐隐兴奋,仔细检查一番后宣告结果:“身体状况挺好,可以准备出院了。” 蓝宁闻声抬头,脸上划过一瞬间错愕和怔愣,反应过来后轻轻一笑,透着脆弱,“这么快吗。” “是呀,按理来说你一周前就该出院了。这已经往后延期过了。” “这样啊。”指甲嵌入手心,印出深紫色的印记,蓝宁却感觉不到痛,手指又缓缓地松开,蓝宁低语,“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您客气啦。”护士笑道:“你长得这么帅,多呆几天我们也欢迎呀。” 被子里的许君言听完撇撇嘴,小声嘀咕,“他哪有我帅。我才是最帅的好么,还有不都恢复了还迟迟不肯出院,不就是不想工作吗?没上进心的家伙。” 护士笑呵呵地捧着热乎的合照走了。 许君言鱼头掉了个个,鱼头拱出被子,“什么时候出院?” 蓝宁一顿,转头看向他,轻轻出声,“你很急吗?” 那双狭长狐狸眼落在许君言身上,柔和沉静,眼底泛着说不清的眷恋,以目光勾画着他的五官,躯体,神态,连一片鳞片都不想露看。 想要把他记在脑海深处,以后留作回忆里最珍贵的一部分。 “我想快点出去呢。”许君言直言说,而后滑下床,连爬带跳,三跳并做两跳地跳进鱼缸里,畅游几圈。 蓝宁坐在床上,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温柔地笑笑,“那就今天吧。” “这么突然?”许君言惊讶,蓝宁系好扣子,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 朝着他走过去。 当许君言以为他要来到鱼缸前时。 他却坐在了离他很远的沙发上。 距离很边缘,但比床近很多。 保持着距离。 又是这样。 离他这么远。 除非他主动靠近,否则蓝宁一定离他很远,或者不爱跟他说话。 许君言磨磨牙,这人什么毛病啊。 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的,现在又不搭理他。 这善变速度,真是快。 恰巧郑嘉仪过来送早餐,许君言暂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蓝宁端坐在茶几前,垂下眼睫,轻轻地拆着外卖盒子。 许君言瞅他半响,歪着鱼头凑近他,拿一只眼睛看他。 所谓一只眼睛选择原谅你,另一只眼睛想要宰了你。 眼下许君言只能用选择原谅你的眼珠看他,才能避免不对他上下其嘴。 郑嘉仪坐在沙发上,吃着灌汤包,“言哥,你怎么一副杀气腾腾的鱼样。” “因为某人他对不起我只是口头上说说,实际上我救了某个人后,他还对我爱答不理的。”说着鱼大尾巴甩甩蓝宁的手,点他,“你说是不是?” 蓝宁拿起筷子夹开一块煎饺,吹了吹,递给他,“不烫了,可以吃。” 许君言张嘴啃着煎饺,又说:“说你呢,装听不懂?” 蓝宁放下筷子,沉默地搅着牛奶粳米粥。 许君言啧一声,隔着手臂上的布料,啃他两口催促。 “我听见了。”蓝宁放下汤匙,轻声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103章 小鱼钻被窝 蓝宁说着, 挖起一勺粥递到鱼嘴边儿。 许君言这人有个毛病,喂到嘴边的饭不吃难受,粥到嘴边喝光, 继续开口。 “你……” 蓝宁喂一口打断他。 “说知道了是什么……” 又喂了一口。 “我……” 勺子又伸过来。 许君言有些恼了。 鱼鳍搭在汤匙上下压, 整条鱼立在他手上, “干什么?让不让我说话了?” 蓝宁抬起头,“你说。” 鱼头在他病号服上擦擦嘴, “你以后想怎么办我听听。” 经过这一生死关, 许君言只听到了他的我错了。 真实想法还没听到。 比如说以后他们怎么相处, 比如说蓝宁自己对他是个什么态度。 再比如他以后还会不会犯浑。 这些很重要的态度没有明确给他,许君言就不能轻易地给他机会。 “先出院。”蓝宁淡淡出声。 “出院后呢?”许君言说。 他很想知道蓝宁是何种想法。 “出院后。”蓝宁想了想,缓缓出声, “把你交给郑嘉仪照顾。” 许君言惊讶, 歪着鱼头瞅他,“为什么?” “因为我……”蓝宁一时喘不上气, 太多的原因无法从头说起, 索性打算不说了, “我会时常去看你的,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 “什么叫我不喜欢,你就不去了?” “就是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不会干涉你的人生和抉择,就像在防空洞里说的,我不该强行介入你的人生, 你希望的话,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蓝宁说着放下汤匙,闷声垂下头, 一副任由审判的认罪样。 许君言震惊,绕着他爬了半圈。 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这还是蓝宁吗? 这态度,这反应。 他这意思是要跟他撇清关系? 不纠缠他了? 彻底放弃了? “你真的这么想啊。”许君言试探地看向他,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出一丝伪装的蛛丝马迹。 “嗯。” “我跟郑嘉仪走了,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好。” 鱼皱起眉爬两圈,不像是装的,像是真的,蓝宁看开了是好事,但看的太开了,把他也看出去了。 第131章 这搞什么?他还没原谅蓝宁,蓝宁就自己给自己判出局了。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鱼有点接不住招,抬起鱼头,质问他:“但你欠我的怎么算?把我弄成这样说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了?” 蓝宁低头,看他半响,“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命,他的一切。 “我还没想好呢。”许君言爬到小笼包面前,咬一口,“你是真心跟我断,还是假情假意啊?” “我真心希望你幸福。”蓝宁眼底一片潮湿,却笑的温和,“我希望你自由和开心。” —— 下午办理出院,许君言被装进便携式小鱼缸拎走。 李大鱼正在疗养院里的湖里遨游,许君言啃下两口鳞片,顺便跟他告了别。 三个人走出住院部的门,天气阴沉沉地飘着秋雨。 天气冷的鱼直哆嗦,牙齿咔嚓咔嚓的打冷颤。 蓝宁解开衣服把鱼缸裹进怀里。 郑嘉仪的车停在前面的广场,不远,几十米的距离。 蓝宁顶着细雨慢慢走着。 每一步走的缓慢。 仿佛怀里的不是鱼缸,是千斤重的巨石。 几十米的距离硬是走出了龟速。 郑嘉仪裹紧身上的皮衣,走走停停,手里捏着车钥匙,不住叹气。 这么舍不得,干嘛还要推开呢。 终于走到车前,郑嘉仪按下车钥匙,并不着急打开车门。 蓝宁正站在车前发愣,郑嘉仪靠着车,抓了把头发,终于忍不住了,“要不,你带回去养?” 蓝宁没有回话。 良久的寂静。 只有鱼在水里的轻微游动声。 “我不会养鱼。”蓝宁抬起冷的发僵的手,终于解开大衣扣子,拿出鱼缸递给他。 水波波动,里面的鱼钻进躲避屋里只留着尾巴在外面。 郑嘉仪见言哥没表态,也算是默认了,接过带有体温的鱼缸。 “行,想言哥了再上我这来啊。” 蓝宁放下手,点点头。 郑嘉仪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置,把鱼缸放在副驾固定好。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蓝宁站在车外,深黑的大衣滴着水珠,头发有些散乱,垂在身上,湿漉漉的。 跑车慢慢滑行,朝大门开去。 蓝宁现在原地,跟他们挥手告别。 车子前行,郑嘉仪看了眼后视镜说:“言哥,你怎么没挽留他呢。” “他都不想跟我在一块了,我挽留他干什么?”许君言甩甩鱼尾,“我没想原谅他呢,再说给他机会自己不中用。” “我看他这次是受太大刺激了,所以才不敢跟你在一起了。” “那就分开呗。” 他倒要看看,蓝宁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许君言游回躲避屋,心里哼哼。 别又是装的。 郑嘉仪的家在一个挺普通的公寓里。 跟蓝宁的房子差不多大,但旧了些,许君言四下打量一圈,被放在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 周围都是堆叠的画板颜料和画。 郑嘉仪衣服一脱,在沙发上葛优躺,“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言哥,你冷不冷?我把空调调高点?” “大男人怕什么冷?”许君言跳出鱼缸,落在堆叠的画纸上,鱼鳍扒拉扒拉画,露出一个空地儿,“这房子不错,你买的吗?” “是我以前买的。”郑嘉仪拿起桌上的画稿,欣赏一番,“送给小云的礼物。” “小云?”许君言皱起眉,忽然想起郑嘉仪有对象,“他跟你住在这?” “对。”郑嘉仪放下画,搓搓手,“嘿嘿,我们虽然恩爱,但不会打扰到你的,你就安心在这住吧,言哥。” “哦。没事。”许君言摆摆鱼鳍,他不是条小心眼的鱼。 本来就借住,没那么多要求。 那纯属是放屁。 许君言待了第一周还好好的,兄友弟恭,礼礼貌貌。 第二周开始。 白天还好,晚上昂昂昂昂的。 刚开始许君言躺在隔壁,还以为谁家装修。 最后两个人彻底嗨了,郑嘉仪扯着嗓子喊,叔叔叔叔!小云!小云叔叔!小云呐! 他才知道,那电钻是特么人声。 又一个睡的正熟的夜晚。 他再次被吵醒。 许君言猛然探出鱼缸,大叫:“别特么吵了!!!!!!” 不一会儿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许君言的房门被打开,郑嘉仪脸颊微红,“言哥,你听到啦?” 岂止是听到了,已经听了两周了。 鱼木着脸:“把我送回去。” “送哪?” “送蓝宁家里去!!!!”鱼冲他大吼:“现在就去!!!!” “好好好。”郑嘉仪举手投降,“言哥,小点声,房间不隔音的,吵到邻居。” 许君言火蹭地一下窜上来,“你他妈也知道不隔音啊!!!!你两比我还他妈吵!!!你两最吵了!吵死我了!!!!叫叫叫!天天都叫,我他妈还以为谁家电钻在楼上钻!!!!” 许君言喊完,郑嘉仪后面缓缓出现一个男人,扶了扶眼镜,面带微笑。“打扰到你了么,真是不好意思。” “打扰到我了!”鱼鱼鳍捶地,“把我送回去!!!!” 午夜十二点。 蓝宁点开手机,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踉跄地爬起来,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胡乱收拾了一番,打开门。 郑嘉仪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不由捏着鼻子,“蓝宁,你喝酒了?” 蓝宁脸颊被酒晕染的粉红,目光灼灼,从开门那一刻眼珠就没从鱼缸离开过。 鱼缸里窝条小鱼正睡着。 蓝宁双手捧过鱼缸,轻声开口,“送到我这来?” 郑嘉仪挠挠头,“他不爱住我家,强烈要求住你家的。” “他要求住我这……”蓝宁顿了顿,抬起头,“你没有好好照顾他吗?” “有啊,我当然有。”郑嘉仪说:“他想回你这,我也拦不住。” 蓝宁没再说什么,关上门,拎回家,放在茶几上。 鱼似乎还在睡,躺在躲避屋里一动不动。 蓝宁靠在真皮沙发上,看着那鱼缸,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不是梦。 他猛然醒了酒,快速拢了拢头发扎起来,快步走到玄关,打开门把放在门口的鱼缸拿回来。 索性鱼缸没有还被处理垃圾的人带走。 蓝宁弯腰捡着鱼缸的造景,加热器,鹅卵石,零零碎碎的物件,手指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麻痹还是因为剧烈的心跳在疯狂颤抖,他一点点拾起废弃的摆件放回鱼缸。 走进屋,倒纯净水,调节水温。 把摆件洗干净,放回鱼缸。 等到水温适宜。 蓝宁大步走出房间,捧起桌上的鱼缸往回走。 小心翼翼地过水。 然后把鱼倾倒进缸里。 银色的斗鱼缓缓下落,飘在水底。 鱼鳍鱼尾一动不动,只有腮规律地一张一合,似乎已经睡着了。 蓝宁站着站了半响,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 像梦一样。 但不是梦。 蓝宁搓了把脸,缓过劲后,开始打扫房间。 房间里的酒瓶打扫干净,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清洗,洗了一个热水澡。 拎着垃圾下楼。 做完这些,天已经蒙蒙亮。 外面盈盈洒洒的飘起雪来,他抬眼,细碎的雪花落在脸上。 带着凉意。 入冬了。 煮顿火锅吃吧。 他喜欢吃清汤火锅。 许君言等门关上了,一个鲤鱼打挺活了过来,在鱼缸里畅游。 这是他以前的鱼缸。 巡视一下领地。 里面水草没了,造景还在。 刚刚看见被扔在门口来着。 是不要了么。 以为他不会再回来然后扔了? 搞的真像放手了一样。 许君言游过造景城堡,把机器人摆放在门口,钻进屋子里躺着。 先浅浅相信他百分之一。 剩下百分之九十九有待考证。 —— 冬季降临。 热气腾腾的铜锅冒出阵阵香味。 许君言面前放好了牛肉蟹柳,蔬菜,鱼面,正在埋头啃啃啃。 蓝宁低头闷声吃着,镜片后的双目沉静,身形消瘦,撸着半截袖子,露出更加精瘦的小臂。 这是他一周来第一次吃正餐。 平时工作靠咖啡提神,下班靠酒精麻痹。 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旁边的鱼捧着蟹柳嚼嚼嚼。 第132章 他们的对话很简洁。 许君言:我要这个,那个,这个,烫老了不要,不吃,不爱吃,拿远点。 蓝宁:嗯嗯嗯嗯嗯。 一顿饭下来吃的浑身热气上涌。 许君言吃完蹭蹭嘴,伸伸鱼鳍,甩甩鱼尾,做个鱼式拉伸,感叹,“还是这里住的舒服。” 说着还不忘叼着一个牛肉丸扔给kivi,下意识抱怨,“郑嘉仪他整天跟你那个大哥……” 抱怨到一半,许君言忽然卡壳,鱼脸一红才意识到这话题有点不妥。 “你可以住在这里。”蓝宁不问,起身收拾碗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真大方啊。”许君言爬过去,搭在他手上,一时起了玩心,“那我以后有老婆了,跟我老婆一起来,你伺不伺候啊。” 蓝宁整个人一瞬间僵硬,但很快软了下来,继续收拾碗碟,轻声说:“好。” 许君言:“?” 蓝宁怕不够诚意,又应声,“我愿意的。” “哦。”鱼挠挠头,转过去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蓝宁收拾着桌面,低头打扫厨房卫生。 好了,现在相信百分之二。 鱼想,有什么等我变成人再算账。 等到了晚上。 蓝宁躺在床上歇息,床头柜子上摆放着中型鱼缸。 一条鱼趴在鱼缸上面的平台上,玩着平板。 鱼鳍点的屏幕噼里啪啦作响。 这么响了一会儿,忽然停止,鱼打了个哈欠。 从平台上跳下来。 跳到床上。 钻他被窝。 蓝宁侧躺着,看着一条小鱼在拱他被子试图钻进去,他轻声开口,“怎么想睡这里?” “我爱睡哪睡哪,你管着吗?” 鱼成功钻进被窝,转了个个露出一个小鱼头搭在他手臂上。 “很冷?”所以才贴着他,蓝宁抓起空调遥控器调高温度。 许君言见状又问,“你真的放弃我了?” “是。” “不是离不开我吗?” 蓝宁放下遥控器,脆弱一笑。 “我希望你自由,快乐,你的世界里原本就没有我,你原本就不喜欢我,是我强加给你的。”蓝宁轻声说:“我不会再为了这段畸形的感情,去做任何蠢事。” “哦~”鱼头下潜,柔软的深蓝睡衣挡住大半个鱼嘴,“有点你说对了,我们的感情的确畸形。” 蓝宁缓缓闭上眼,声音轻的好像呓语,“应该的,那本来就是错的。” “这段时间我没人照顾。”许君言又说:“我要你照顾照顾也应该的吧。” “嗯。” 鱼半个身体搭在手臂上,瞧了一眼他,“你欠我的。” “是。” “你知道了就好了。”许君言鱼头一歪,摊成鱼饼,“现在把我放在你脸上睡觉。” 第104章 装货 【人有人的活法, 鱼有鱼的潇洒。 人说鱼太过潇洒,鱼转身抽他一个大尾巴。 人捂着被抽红的脸说生命当经历苦难才算完整啊。 鱼收回尾巴说好了你现在经历完了,说谢谢了吗。】 清晨的阳光透着暖意, 外面鹅毛一样的大雪飘着。 许君言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放在床上, 还贴心地盖好了被子。 屋里已经大亮, 空气都暖洋洋的。 他今天状态相当不错,吃下去的鳞片已经消化完全, 浑身充满了力量。 鱼伸伸两片银白色的鱼鳍尝试变身。 不一会儿, 鱼身周遭泛起一阵青黑色的雾后, 黑雾缓缓没入鳞片,银粉色的鳞片慢慢被青黑吞噬,占据。 许君言使劲尝试变成人。 然而那青黑色鳞片却没有继续蔓延。 努力了大半天, 身上的青黑反而缓缓褪却, 鳞片慢慢恢复成了银色淡粉色。 鱼又试着变了几次,没变成功, 累的往床上一倒歇息。 鱼头扁扁地躺着, 小鱼鳍攥紧又松开。 尝试调动身体的力量。 但有些乏力。 还差一点点。 差点就能变回人。 许君言有临门一脚的感觉, 但眼下怕是不行,不过他也不是很急。 半是潮湿的身体顺着床脚滑到地上,四处寻摸一圈,跳到餐桌上,餐桌上做了培根牛角包拼盘,巧克力奶,旁边还留着一张便利贴。 【我去上班, 有事电联。】 许君言放下纸条,他不怎么饿,跳下餐桌, 爬到落地窗前往下看。 外面白茫茫一片。 厚重的雪飘飘洒洒,底下的人正开着扫雪车清雪。 一辆深蓝的宾利缓缓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朝着远处开去。 车轮滚出一道印子,外面的风雪很快又落下一层。 冬天来的可真快。 许君言忽然有些困意,爬回卧室,躺回床上。 躺回没多久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青黑色的鳞片大片大片的在身上浮现。 鱼身在震动,随着鱼的心跳,等比例放大,而后慢慢丧失鱼的形体,被缓缓拉长延伸,鳞片褪去,变为光滑的皮肉。 慢慢延伸出四肢,腰腹,头。 深蓝色绒被下的肉.体缓缓生长,撑起被子,逐渐浮出一个人形轮廓。 而许君言本鱼浑然不知,彻底陷入沉睡。 —— 普西集团总部。 上午例会两小时,下午去会客应酬三小时。 下班后,蓝宁没有赶回家,来到了那栋郊外别墅前。 别墅已经被拆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一个框架。 别墅前燃着一人高的火堆。 工人在别墅里穿梭着,搬出里面的家具,字画,门填在火堆上。 橘红的火舌舔舐着凑过来的人。 掀起的热浪逼退靠近的人们。 蓝宁静静地看着那团烧的猛烈的火焰,上面堆着价值不菲的字画,家具,古董。 以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秘密。 一人高的蜡像被抬下楼,扔进火堆,一时热浪烧的更烈,冲天的火光升腾,燃烧。 至此别墅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化为灰烬。 大火融化了那尊带着诡异微笑的蜡像。 蓝宁静静地看着,眼底的蜡像慢慢融化,变形,最后消失在火里。 陈动鸣俯身上前,“董事,大少爷问你有没有时间,回家吃个晚饭。” 冲天的火光照亮他的脸,蓝宁转过身,朝着门外的车走去,“好。” 别墅冷清,梅姨并没有在门口迎接他,蓝宁走进别墅,穿过长廊,走到偏厅。 周云正坐在桌前等着。 “大哥。”旁边的保姆拉开座椅,蓝宁脱下衣服给她,缓缓落座。 “小宁,周振雄生前的财产也结算清了。”周云给他倒了杯酒,说:“我们应该正式聚聚了,毕竟周家就剩咱们两个人了。” 周振雄的财产和股份他们两个都是平分,这是蓝宁主动提出来的,条件也自然是让他协助蓝宁管理集团。 周云放下酒杯又说,“你这么在乎他,我还以为你会彻底放手不干了,没找到你还是这么有事业心。” 蓝宁神色沉静看着酒液缓缓流下,慢慢抬起头,“我已经把遗嘱写好了。” 周云顿了顿,“什么意思?” “我死后的所有财产都归许君言所有,许君言死亡,则全部捐献给世界动物保护组织,用来投入海洋动物保护。”蓝宁轻声开口,“一分钱也不会留。” 周云沉默一瞬,哭笑不得,“你真是……” 彻头彻尾的疯子。 “所以,你觊觎的这个位置拥有的一切,随时可能消失,别痴心妄想了。”蓝宁淡淡地说。 “算了,周振雄死了,我拿了属于我的财产也够本,郑家也认可我了。”周云放下筷子,伸出手,“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以后相处愉快。” —— 到底有什么感想。 自那个蜡像融化后,所有的东西焚之一炬。 没有任何感想。 空白一片。 蓝宁在门口下了车,不想太早回去,顶着雪在夜里漫步。 一边计算着分别的倒计时。 真希望能慢一些。 可这种想法太贪心了。 太恶心。 电梯上升,肩上的雪融化成水,带着寒意刺入骨缝,冷的泛起疼。 摸上门把手打开房门,蓝宁走进玄关,扫落了肩膀上的凝结的落雪。 打开灯。 走进浴室洗漱掉身上的烟酒味。 随后仔细吹干头发,穿上睡衣,才迈进房间。 房间里的灯关着,蓝宁打开门口暖色灯。 刚要上床歇息,猛然睁大了双眼。 整个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人,正在熟睡。 第133章 深黑的头发垂在额头,闭着眼均匀地呼吸着。 蓝宁头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扶住头,身形有些不稳。 一瞬间意识陷入混乱。 这是许君言?黑发时期的许君言。像极了他的学生时期。 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的梦吗?从哪里开始是梦? 是他的臆想吗? 一阵尖锐的耳鸣响起,浑身都被肾上腺素调动的呼吸急促,他攥紧手指颤抖着喘气。 几乎咬紧牙关才能让颤抖的身体停下来。 蓝宁站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傻傻地看着床上的人。 不一会儿,少年动了动,伸出一只手,露出一条白皙的手臂。 深蓝色的被子滑落,整个肩膀跟着露出来。 那线条流畅肌肉盘踞,明显是个成年男人的体型。 蓝宁浑身血液逆流,呼吸凌乱,这不是臆想,是从鱼化成人的许君言。 少年先伸展一只手再伸一只,最后两只手一起伸,再伸伸腿,做个鱼式拉伸。 做到一半忽然不对,蹭地跳起来。 顶着一头鸟窝,举起自己的双手。 许君言动动手指,攥紧又松开,而后眼底浮现十足的欣喜。 “我变回来了?!”许君言激动地站在床上,原地蹦跶几下,就要下地。 他迈开腿,脚刚往下探,身上忽然一阵脱力。 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往床下栽去。 “哎?!!”许君言叫出声,正当脸马上就要接触地板,一个温热的身体冲上来把他截住。 许君言身体像史莱姆一样不受控制,瘫倒在他身上,忽然使不出力气导致脸颊歪在他胸口,脸颊上的肉被挤出一坨,抬头对上来人的眼,“回来啦?” “嗯。”许君言光着,蓝宁的手忽然从那滚烫的皮肤上拿开,用手臂垫着想要扶起他。 “没事吧?” “等等,别动。”许君言脸又被迫滑到他的胳膊上,就这样歇了一会儿,才从他手臂上起来,“现在有劲了。” “你变回来了。”蓝宁后退,退到写字桌前,坐在椅子上,“真快速,头发也变成黑色的了。” 像极了少年时的他。 “黑的?”许君言根本没注意,抓了一点头发看,“哎?真的,真神奇,不会是鳞片吃多了吧。” 许君言想起那条黑不溜秋的大鲤鱼,更加笃定说:“就是吃多了。” 然后拿起手机照着。 手机上印出一个光溜溜的上半身人像。 头发变黑了,眼珠也变黑了。 看起来更帅了。 许君言盘着腿坐床上,小小鱼就堂而皇之地露着,他研究一会儿放下手机,快步下床,蓝宁别过目光不去看他。 许君言还特意到他身边晃悠两圈,才跑进更衣室。 换了一件格子睡衣出来,又走到他面前晃两圈。 蓝宁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他起身想要离开,“晚安,我先走了。” 许君言闻声挑眉,插着睡衣兜,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按住他,“去哪啊?” “去休息。”蓝宁揉揉酸胀鼻梁,眼镜往上推了推,歪歪斜斜的挂着,说不出的狼狈。 “一起睡呗。”许君言整个身体倾斜,搭在他肩膀上,随手拾起一丝长发,用发尖搔他下巴,“以前不是最爱跟我一起睡了。” 蓝宁转头看向一边,“你去睡吧,我不会跟你一起的。” 他不会再对许君言有任何非分之想。 蓝宁说完,许君言猛地俯下身,凑过来歪着头,贴近他唇。 蓝宁慌乱地转头躲开。 许君言跟着追过来,蓝宁再次转头。 许君言忽然得了趣,吓唬他一样,追着他就要亲。 蓝宁不停转着头躲避。 拒绝之意明显。 如此几下逗弄后,许君言额头磕他额头上,顶着他的脑门,“不想亲我了?真的假的?” 许君言的脸近在咫尺,那张扬明艳的五官,白皙的脸颊点缀着妖冶的诱惑人心的痣,他无数次魂牵梦绕过。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奢求。 他不配。 蓝宁喉结滚动两声,艰难地吞咽下渴望。 压灭升腾的火苗。 蓝宁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睁开眼,眼底恢复清明,“我得走了,晚安。” 他刚要站起来,忽而身上一沉。 一阵极淡的清幽香钻入鼻腔,紧接着带有温度的身体压上来。 许君言跨坐在他大腿上,面对面,搂过他的脖子,歪头就要亲他。 蓝宁脑子一片空白,攥紧的拳头忽然松开,失去了控制力,俯身凑近,在四片嘴唇即将贴合的瞬间。 许君言忽然仰头,蓝宁的唇印在了他的下巴上。 许君言从他身上下来,“行了,我玩够了,滚吧。” 蓝宁怔愣半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慌不择路,连忙起身离开。 许君言长腿一迈,跨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椅背,看着他背影,哼笑。 这不是忍不了吗。 装货。 第105章 快来拜见鱼大王 【世界上的爱千千万万种, 爱我的人犹如过江之鲫。 可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我永远在我既定的轨道上前行。】 “多亏你这些天的照顾,我要走了。”许君言一大早收拾好行李箱,洗漱完, 穿好衣服, 牵着kivi, 跟蓝宁告别。 蓝宁做饭的手顿了顿,“要吃个早饭再走吗?” “早饭啊, 算了。”kivi从被戴上狗绳就小声哼唧着抗拒出门, 许君言顺手挠挠它的下巴安抚, 对蓝宁说:“我今天很忙。” 有很多事要做,不然他也不会早起啊。 躺在被窝里多舒服。 “嗯,注意安全。”蓝宁没有回头。 许君言脚步声停在玄关, 咔哒一声开门, “那再见了。” 蓝宁还没来得及回应。 房门被关上。 平底锅里的培根发出滋滋声响,卷曲着缩在一起, 蓝宁夹起来, 盛放在碟子里。 天气晴朗, 阳光明媚。 路上的雪被清扫干净,风刮的人脸颊有些疼。 许君言刚走出门,被吹的直打哆嗦。 他低估了外面的寒冷,只穿着一件大衣,身上倒是不冷,冷风刮完脸,直往脖子里钻。 他缩着脖瑟瑟发抖, kivi也跟着抖。 一人一狗抖了两秒。 许君言抱起kivi,快步往出走。 还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许君言回过头。 只见远远的一个人衣衫不整地朝他跑过来。 许君言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震惊。 蓝宁只穿着一件大衣,初九寒天的衣襟大开,内里搭着薄薄的家居服,脚下穿着拖鞋,还跑丢了一只。 蓝宁跑到他面前,站定,呼吸不稳地喘着气,呼出阵阵白雾。 “你不让我走?”许君言抱着kivi说。 蓝宁没说话,上前伸出双手,许君言冻僵的脖子一阵柔软的触感,一条棕色的围巾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今天降温了。”蓝宁抽出他的衣领,手指穿过围巾,在他脖子上轻轻绕几圈,把裸露的肌肤仔细地围起来。 许君言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大衣的带子抽出来,扎在腰上,还缠的十分紧实,裹的像蚕蛹一样。 “外面很冷。”蓝宁细致地整理着围巾,往上扯,扯到盖住许君言的鼻梁才放下手。 许君言半个脸被埋在围巾里,该说不说,还挺暖和。 “喘不过气了。”许君言说:“想勒死我啊。” 上面一股香水味,许君言一闻就知道这是谁的围巾。 蓝宁放下手不语。 许君言拿狗爪子拍拍他的脸,“回去吧,拖鞋都跑丢了。” “你先走。”蓝宁并不在意,仿佛铁了心要站在雪地里送他。 许君言叹了口气,转过身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夹着kivi,大步往外走。 打来的车已经停到固定的位置。 许君言快步走到车前,俯身上车,出租车缓缓行驶出小区。 许君言坐上车,从后视镜看着那人,那人站在雪地里,身形慢慢变小,最后车打了个弯,便彻底消失在许君言的视野里。 司机开出翡翠湖苑,不由频频往后看,深觉他像极了最近某个爆火的男明星,忍了半响,终于忍不住试探,“你长的挺像最近爆火的那个男的。” “谁啊?”许君言手揽着kivi,转头看向窗外。 “叫什么……我女儿喜欢的那个男歌手……哎呀……”司机冥思苦想,灵光一闪,猛然想起来了,“哦,叫ak!” “ak!ak!ak!” “啊啊啊啊啊!” 第134章 “我爱你!!!” “ak!!!!!!” 万人体育场,人潮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欢呼着,尖叫着,音浪跟随着激昂的音乐节奏起伏,犹如滔天巨浪,势必要掀翻体育场的屋顶。 体育场中心圆形舞台上树立起一块巨型的led屏幕。 上面投射着一个极为漂亮的男人。 阵阵音乐响起,男人随着节奏舞动,华丽的声线被麦克风放大,响彻馆内。 场下一呼百应,人潮涌动。 响亮的应援声此起彼伏。 许君言站在舞台中央,环视下方的人山人海。 聚光灯打在身上,他处于人群的中心,享受着舞台上的耀眼夺目。 这才是他以前幻想过的梦。 这才是他想要的。 彩带满天洒落,他站在人群中心,无比快乐。 他如同刚出道一样,二次爆火。 所有媒体都在争相报道,金曲奖,最佳新人奖,最佳原创歌手奖……拿奖拿到手软。 许君言成了名副其实的明星。 实力与外貌匹配的天才歌手。 至此星途璀璨,一路畅通。 十二月拿奖拿到手软,一月去电台参加跨年晚会。 紧接着开始下一本专辑的制作。 三月全国巡演。 六月继续霸占各大媒体娱乐新闻头条。 而后与彗星公司解约,创建自己的工作室。 再推第二张专辑。 八月份专辑销量突破两百万。 至此娱乐圈的黑马一路在向上生长,谁也不知道他的天赋有没有尽头,他的爆火的极限在哪里。 他们只知道,在娱乐圈,默认的规则是,没人敢搞他。 盛夏大暑,许君言开着炫酷跑车,慢慢滑行停在了公司门口。 工作室设在写字楼里,面积不大,目前员工三十来人,负责他的业务和运营。 许君言按下楼梯上楼,到达公司里,小刘默默跟在他身后汇报今天行程。 小刘是许君言从彗星那重金挖过来的。 不为别的,为的是好用。 今天的主要行程是参加宝格丽晚宴。 上午处理完公司的杂事,下午去带着kivi做美容,等待的间隙,顺便去附近的电玩城玩了一会儿。 晚上许君言做完造型,穿着一身高定礼服赴宴。 参加晚宴都是国内外娱乐圈知名大咖以及有钱有势的各界人物。 许君言并不喜欢喝酒。 也不喜欢抽烟。 晚宴上人来人往,来来回回有人跟他搭讪,许君言应付着喝了点酒。 后半局撑不下去,随手找个借口准备开溜。 晚会开设在星级酒店,许君言出了门,特意挑了个人少的僻静地,往出走。 低头拿着手机联系代驾,想着早点回去睡觉。 走到一半忽然鼻尖钻进一股烟草味。 他下意识抬起头。 不远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看向窗外。 男人头发理的很短,穿着一身深棕西装,肩宽腿长,手指夹着一根燃烧的烟。 许君言涌上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按了下电梯,电梯打开,他迈出去一只脚,又缓缓收回,想了想,忽然放下手机,大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转过他的身。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脸上双双浮现一丝震惊。 “你头发怎么剪了?”许君言首先出声。 光线暗着,蓝宁的脸也隐匿在黑暗中,轻轻开口,“剪了。” 许君言瞳孔微缩,转身往出走,“跟我过来。” 蓝宁顿了顿,随手按灭烟,脚步不受控制地跟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一时无言。 电梯数字跳动,里面光线充足,那剪的短短的发型,显得更加有存在感了。 许君言抱着手臂倚靠在电梯旁,“大半年不见了。” 蓝宁站在电梯按键前,背对着他不语。 “你专门过来偶遇我的吗?”许君言又说:“还是来偶遇别的明星?” 这是一道进退两难的问题,选择前面,会招致许君言的反感,选择后面,就相当于在告诉许君言自己水性杨花。 “只是想看看。”蓝宁轻声开口,“我买了票。” “看谁?”许君言歪头审视他。 “随便……看看。” “你转过来跟我说话啊,我能吃了你?” 蓝宁缓缓转过来,面对着他。 许君言直起身,伸手扯过他,在他手腕上摸了一阵,摸完,又换一个手继续摸,仍旧没摸到,“我的手链也没戴了?你今天真的只是过来参加晚宴?” “不全是,我还想来看一眼。”修长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温热的体温贴着皮肤传过来,蓝宁手指动了动,很想抓住那只手,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忍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允许自己来这里见一面,不能再做出格的事。 许君言轻笑,“哼,就这么想我。” 蓝宁不语。 “你别说。这样比以前顺眼多了。”许君言放开他,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划过,一触即离,“以前总是阴沉沉的,像鬼一样。” 许君言头上不知何时沾了一片彩带,蓝宁手动了动,想摘下来,却没有勇气抬手。 滴的一声轻响。 电梯门打开,许君言长腿一跨迈出去,大步往前走。 蓝宁回过神,跟着走出去,“你喝酒了,要我送你吗?” “闻到了?”许君言转头看他,“狗鼻子?” “我送你回去吧。”蓝宁默默跟在身后说。 “送我回家?为什么?你又起歪心思了?” “没有,我……”蓝宁有些无力,刚要解释。 许君言忽然转身,压低身体凑到他跟前,小声说:“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当然是,你追我的机会了。” 蓝宁一时间怔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追你……” “你追我。” “好。”蓝宁几乎凭借本能出口,声线透着些许不稳,“好。” 许君言挑挑眉,夹起兜里的一枚游戏币,在他面前晃晃,“机会交给天定,人头朝上,我给你追我的机会,花朝上,我们就结束,好不?” 硬币在指尖翻转。 蓝宁看的一阵愣神,忙道:“好。” 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想…… 随着一枚硬币上抛,旋转。 蓝宁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个美梦。 圆形游戏币上升,下落,落在手背。 一只手覆盖上去,然后缓缓打开。 游戏币上印着花。 是花。 蓝宁脸色有些苍白,抬手接下那枚游戏币,许君言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兜往前走。 “很可惜,我们玩完了。” 蓝宁低下头,一时呼吸困难,看来这是天意,他离开许君言是对的,他就应该在忏悔中渡过残生。 蓝宁盯着那枚把他打回地狱的硬币,下意识翻过一面,而后猛然一愣,硬币背面也是花。 他不可置信地来回翻,两面都是花。 这是两面一样的硬币,根本没有人头。 蓝宁错愕地抬起头,却一下子对上许君言的目光。 许君言正站在路灯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见到他痴傻的模样,哈哈一笑,说:“骗你玩,还真信呢。” ----------------------- 作者有话说:姓名:鱼大王 爱好:玩狗 平时智商:100 玩狗智商:100086 第106章 鱼杀死的几率不为零 【硬币的一面是花, 另一面也是花。 我没给你追我的机会。 我给了你追我的机会。 哪一种是真的,哪一种是玩笑,你猜】 “我送你回家吧。” 手里的游戏币握紧又松开, 蓝宁想了想, 扬起手臂朝他拋过去。 圆形硬币泛着金属的光泽, 像一颗闪着光的小型彗星,从空中飞速划过, 朝许君言飞来。 许君言抬手捉住, 扔进兜, 没回答他。 没回答就代表没有拒绝,蓝宁心里无端生出一丝微弱的希翼,带着些许雀跃。 或许许君言他对自己还存着一点情感,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一丝可能……想到这蓝宁眼底涌起丝丝涟漪, 看向背着光的人。 然而下一刻蓝宁睁大了眼睛。 只见许君言接完硬币,猛地转过身跑了。 蓝宁心里一震, 顾不得自我约束和控制, 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大声道:“你怎么了?” 第135章 许君言不语只是一味的跑。 两个人在寒冷的夜风中追逐,许君言跑的很快,裹紧衣服疯狂朝着停车场方向狂奔。 蓝宁几乎不敢眨眼也不敢减速,紧紧追在他后面。 没一会儿,许君言跑到室外停车场。 忽然站在自己车前趴在引擎盖上不动了。 蓝宁跑的急,喘着粗气连忙上前,“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跑?” 他疯狂回忆着自己有没有说出出格的话, 做出出格的事。 搜寻半天无果,只好无奈地看着许君言寻求答案。 许君言侧着脸贴着有一丝丝发热的引擎盖,说:“脸冻僵了, 暖暖。” 蓝宁竟一时无语。 “我新买的玛莎拉蒂,帅不帅?”许君言双臂划拉着车盖,稀罕地贴着脸,“我冷了,它还能给我保暖……” 蓝宁眉心透出一丝狐疑,快步走上前,俯身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酒味钻入鼻尖。 他忽然懂了,这是酒劲上来在耍酒疯。 “你是不是喝多了?”蓝宁轻声问。 “没有。”许君言不想看他,换个方向贴。 蓝宁绕过车头,继续面对着他,哄道:“我送你回家吧,车钥匙在哪?” “在我兜里。”许君言放下一只手。 蓝宁伸手摸到他一侧西装兜,里面只有一枚游戏币和手机。 他放回手机,为了防止自己漏搜,蓝宁还下意识的拍拍他的衣服,搞得像专业搜查一样。 然而另一个兜也没有。 蓝宁顿了顿。 礼服上不一定只有上衣有兜,上衣搜过了没有,就是在裤兜里。 许君言趴在车上一动不动,蓝宁俯身,手搭在裤兜边缘,撑开缝隙,伸进去往里摸,兜有点深,里面没有尽头一样,他在布料里摸索,手指忽然碰到斜着的鼓囊囊的一部分。 等蓝宁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已经晚了。 许君言趴在车头,冲他眨巴下眼,“你摸我鸟干什么?” 蓝宁闻声快速抽回手,“我想拿钥匙而已。” 许君言似笑非笑,忽然抬起一只手,捏着小巧的车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骗你的,车钥匙根本没在兜里。”许君言又晃了晃钥匙,钥匙哗啦哗啦地响,逗小狗一样,“想要么?” 蓝宁伸手刚要去拿,许君言翻了个身,举到远处,质问:“我为什么要让你送我啊?” 蓝宁不语,伸手去抢车钥匙。 许君言换个手拿着,不让他抢到,“你这么喜欢管我?” “你喝多了。”蓝宁拿两次无果,放下手,那钥匙便被拿着在他眼前晃。 明明近在咫尺,却总也拿不到。 许君言故意吊着他,像猫捉老鼠一样,把他捉住,放在身边把玩。 如果被玩能待在他身边,蓝宁也很愿意。 “你喝多了,听话,给我吧,外面太冷了。”蓝宁柔声哄着,伸手试图智取。 “是好冷。”许君言呼出口气,一时分神,蓝宁找准机会抓住车钥匙,两人一阵较劲,蓝宁身体前倾,脚下不由一滑,身体瞬间失控倒在他身上。 玛莎拉蒂轻轻颤动,蓝宁压在许君言身上,手还按在他手上。 许君言发出一声闷哼。 两个人视线相撞,无声对视一会。 躁动着颤栗着,夹杂着寒流,席卷全身。 蓝宁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 猛地俯身凑近他的唇。 一只手捂住他凑上来的嘴巴。 许君言躺在车上,手掌间都是凌乱的呼吸。 湿漉漉的,透着黏腻。 他拿手拍拍他的脸,“起来。” 蓝宁慢慢从车上起来。 玩也玩够了。 差点擦枪走火。 许君言把钥匙扔给他,转身钻进车,躺在后排座位上瘫着。 “难受吗。”蓝宁绕过一侧,打开车门,俯身上前,视线不知道往哪里落,只好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许君言拉着衣服把自己有些粉红的脸盖住一半。 “我有点想吐。” “我让你恶心了吗……” 许君言点点头,“嗯,看见你喝下去的酒都得吐出来。” 蓝宁一瞬间心脏抽痛的要命,轻轻关上车门。 车开到附近医院配了点解酒的药,拎过来的时候,许君言正给小刘打电话。 见到他过来挂断手机。 坐起来给他腾个地儿。 蓝宁上车关上门,打开袋子,拿出买好的粥,纯净水,还有解酒药,蓝宁扣出两片药递给他,仔细地嘱咐,“吃完药喝点粥。” 许君言吃完药,接过粥。 温热的粥下肚,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可算不冷了。 蓝宁低着头,捏着粥的包装,捏的轻轻响动。 “你家住在哪里?” “你不知道吗?” “我不清楚。”蓝宁温声说,“我没再跟踪过你了。” “哦~”许君言报了地址,把喝剩的粥盒扔给他,继续歪在后排座椅上。 蓝宁下车,坐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米白色的跑车行驶过酒店广场,汇入车流。 暖风吹的人昏昏欲睡。 许君言闭着眼眼看快要睡着,蓝宁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说让我追你,是真的吗。” 许君言躺在后座,漆黑头发散落,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精致的像画,他闭着眼,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吗……”蓝宁有些分不清,“只是个玩笑吗。” “是啊。”许君言睁开眼,看着他,十分理直气壮,“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蓝宁轻声说:“那当我没问。” 车停在市中心的高档住宅楼下。 许君言下车走进楼,蓝宁靠着车门,目送着他。 许君言走到半路,回过头,蓝宁果然还在那。 他快步上前,冲上去,在蓝宁错愕之际,狠狠冲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蓝宁一阵抽气声。 许君言咬完收工,二话不说,快步跑回大厅里,按下电梯,钻了进去。 蓝宁有些怔愣,摸了摸自己肩膀,牙印很深,一阵阵刺痛,蓝宁不由迷茫,这代表什么意思?是恨他?还是……怨他。 他的手向下,摸了摸兜,想摸出烟抽。 没摸到。 只摸出了两枚游戏币。 蓝宁举起两枚游戏币。 一枚都是花。 而另一枚。 都是人头。 ----------------------- 作者有话说:冷知识:斗鱼为热带鱼怕冷。 第107章 这咋吃啊 疼痛, 源于神经条件反馈,告诉大脑紧急避险。 愉悦,也源于神经条件反馈, 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 避免疼痛是人的本能。 但疼痛伴随着愉悦, 就像带着惩罚的奖励。 甜美而颤抖。 疼痛叫嚣着紧急离开, 又因为生理性喜欢被咬,涌起颤栗的愉悦。 蓝宁抬手端起咖啡, 微微拧起眉, 肩膀那钝痛感更加明显。 牙印印在皮.肉里, 深的发青。 隔着衣料,丝丝缕缕的泛着阵痛。 带着不明情.趣意味。 总会联想到别的。 想咬他时候的贴过来的温热,手臂环着他时泛起的躁动。 以及疼痛过后的意犹未尽。 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蓝宁往后一仰, 窝在老板椅里沉思。 手伸进口袋里又摸出了那两枚游戏币。 硬币在手中折射出金属的冷光。 一枚代表追,一枚代表不追…… 两枚完全相反的硬币, 都给了他。 如果真的是玩笑, 给他硬币做什么? 蓝宁神色一动, 忽然醍醐灌顶。 要是真想跟他一刀两断,许君言根本不会搭理他。 许君言是在给他机会。 一个挽回的机会! 蓝宁收起硬币,随手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出门。 一连数月,蓝宁每天在他公司外苦苦等着,蹲守他的通告。 看着他的绯闻遍地。 在他的片场周围徘徊。 偶尔会偶遇,但许君言总是很忙,匆匆说几句就走了。 蓝宁却热衷这场等待和追逐游戏。 许君言和别人的绯闻, 只要不明确告诉他跟他划分界限,蓝宁就不会离开。 他知道许君言是怎么样的人。 这是他枯燥的人生里唯一一点希望和乐趣。 正赶上林姝大火的第一部古装剧出系列二,许君言被邀请去客串一个配角。 与女主有互动戏份, 这阵子媒体炒他两cp炒的沸沸扬扬。 全网都是。 他发微博澄清也不好用,只好加快进程,争取快点把戏拍完。 第136章 出了片场,老远就看见拍他的狗仔还有众多狂热的粉丝堵着他。 粉丝数量太多,许君言现在是万不能出现的,怕粉丝激动再发生踩踏。 小刘穿上他的衣服,戴上口罩帽子,吸引火力上车。 那群人才跟着车走远。 许君言目送那辆车走远,慢慢松了口气。 压低帽檐戴着口罩慢悠悠地往前走。 一边心想,要不是卖导演个人情,他就不接这部戏了。 现在他去哪,哪里就有一群狗仔加粉丝追着他。 许君言拉上口罩,低头快步朝前走,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实。 片场采景地在城市外环。 经过一辆漆黑的车。 他一下子认出了车头挂着的车牌号,五个一。 是蓝宁的车。 经常在他工作的地点刷新,风雨无阻,也不主动靠近他,就在旁边干等着。 经常等几个小时,为的跟他说两句话,然后就走了。 许君言俯身屈起手指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车窗下降,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脸。 与此同时后面的车锁咔哒一声打开。 许君言没说什么,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行驶在外环路上。 “去哪里?送你回家吗?”蓝宁首先开口。 “你只会送我回家吗。”许君言拿着手机快速阅览明后天的行程。 “什么?” “没什么。”许君言说,“停车。” 蓝宁有些诧异,抬头从后车镜看他一眼。 “停车。”许君言又说了一遍。 蓝宁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心气不顺,发脾气,但眼下只能由着他来。 车靠在马路边上停着,许君言下车,环顾四周,四周建筑低矮破旧,跟他以前住的筒子楼一样。 片场距离市中心很远,蓝宁把车停在了南林市外环的城区。 许君言收起手机,双手插兜往里走。 蓝宁下了车默默地跟在后面。 “我本来不想原谅你了。”许君言走进闭塞的胡同,踩着潮湿的水泥地,“我想过不要你,跟你分手。” 蓝宁手指掐着掌心,心里一阵一阵抽痛,轻声说,“那怎么又想着要我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昏黄的路灯亮起。 许君言转过头,半边脸也被照亮,“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笑了笑,说:“我舍不得你吧。” 他讨厌离别,讨厌孤单。 讨厌没有人爱。 两个人进了一处窄小的胡同。 许君言说完,靠在破旧的墙壁上,招呼他,“过来给我口。” 蓝宁顿时立在当场,一时震惊的无法言语。 许君言说着慢慢解开扣子,小声说:“来么。” “好。”蓝宁嘶哑道,他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学的非常到位,技巧高超,知道什么地方舒服,怎么舒服。 —— 许君言轻轻喘着气,低头,蓝宁正擦着嘴角,他猛地把头转到一边,不再看他。 “你别亲我啊。”许君言拒绝他的亲近,默默系上扣子,从墙上直起身要走。 还没迈出两步,后背一沉。 蓝宁轻轻地从后面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出声,“谢谢你给我机会。” 许君言沉默一会儿,摸摸他的头,“以后别再伤我的心了。” “嗯。”蓝宁应声,一时有些哽咽,“我知道错了。” 许君言深深叹口气。 蓝宁手臂下滑,抓住他的手,五指相扣,“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我发誓,我再做永远不得安生。” 许君言不想再计较以前的烂事。 说开了,说通了。蓝宁知道错了,改了,就够了。 许君言转过身,手臂揽过他,亲住他的嘴唇。 蓝宁急不可耐地回应。 在昏暗的两面墙中间,不知疲倦地你争我夺,夺取着对方的一切。 两个人一路跌跌撞撞,许君言帽子口罩散落在地上,他顾不得这些,干柴烈火烧在狭窄的空间里烧旺盛。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人声。 “等等……”许君言猛地回神,松开他,看了外面的人一眼,外面的人三五成群地从胡同前经过,蓝宁抬起衣服挡住他的脸。 “不是狗仔。”蓝宁轻声说。 许君言埋在他胸口,心脏砰砰直跳,等人过去了才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帽子戴回头上。 经过方才一番胡闹。 两个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但被人打扰了,也不好继续下去。 蓝宁抬手帮他整理乱掉的头发,许君言一声不吭,耳朵到脖颈都是粉红的。 两人走出胡同,旁边是三十块一间的招待所。 许君言往上看了看招待所老旧的牌子,蓝宁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招待所的掌柜的是个老大爷。 蓝宁拿出电子身份证,在前台登记,许君言扯着领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小声提示,“两张床。” 老大爷年纪大,但耳聪目明,看他一眼,说道:“两张床啊?行,正好有一间。” “不用。”蓝宁放下笔,扣好笔帽,“要一张大床房,还有……”蓝宁指指后面的那排情.趣用品,“要一瓶润滑油。” 许君言在听见大床房三个字已经跑了。 蓝宁拿起润滑油,老大爷朝他笑笑,“小伙子挺开放啊,印度神油要不?” 蓝宁微笑,“不用,他应该行。” 最好的房间也不过80元一晚。 进了房间便什么也顾及不上,遵从本能。 翻来覆去的滚。 摸舔蹭亲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折腾到半夜。 许君言跟他啃了一会儿,下来。 满足地盖上被子。 蓝宁有些怔愣。 “这样就结束了吗?” “是啊。”许君言很不解,“还要干什么?你让我给你口?” “不。”蓝宁心中的疑问忽然得到了落实,说:“你不知道男人之间也会做吧。” “我们不是做过了,还做什么。” “做ai” 做ai许君言当然知道,他不至于傻到这个都不知道。 但…… 许君言脑袋冒出一个问号,“往哪做?cha.你.鼻孔里吗?” 蓝宁抬手捏了下眉心,心想他果然不知道,俯身过去跟他耳语。 许君言听的鱼脸焦黄,“用菊花?” 他下意识拒绝,“我不做,太脏了,都是屎。” 蓝宁顿时萎了。 但今天怎么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能说不做就不做。 不做许君言就还停留在直男阶段。 他和他的关系就不会成为真正的情侣。 “洗洗就干净了。”蓝宁试图劝说。 “喔。”许君言闭上眼进入贤者模式,“不。” 蓝宁说:“我主动给你做,你试过一次就知道它的好。” 许君言睁开一只眼,搂过他亲了亲,亲完放到一边。 拒绝意味明显。 蓝宁无奈,下床走进浴室简单冲个澡,清洗干净。 做好准备后。 走出浴室。 主动迎了上去。 -----------------------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这咋吃啊2 ——— ——— 许君言刚开始还有些发蒙, 慢慢的渐入佳境。 最后呼吸也急促起来,翻身而上,掌控主权, 无师自通。 犹如一匹脱缰野马, 彻底失去控制。 蓝宁不知道是自己天赋异禀还是许君言天赋异禀。 没有很难受, 只有快乐。 午夜十二点。 骤雨初歇。 蓝宁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人,旁边的人眼珠儿半阖着, 还没缓过神。 蓝宁笑了下, 伸手过去摸上他的手, 那只手轻轻回握住,热的滚烫。 “喜欢吗。” 许君言喉结滚动一下,哑声说:“你呢。” “喜欢, 你看。”蓝宁摸了下小腹, 抬手举到他面前。 许君言把他手打到一边,“别玩这个。” “你有时候真的是没有情趣。”蓝宁轻轻叹息, 俯身亲亲他的眼皮。 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抖着, 扫他的嘴唇, 蓝宁不知道怎么稀罕好,只想把他一口吃掉。 ———— ----------------------- 作者有话说:许→喂到嘴边不知道吃,还嫌弃里面有屎的攻[比心] 此处体委:脐橙。 第109章 迷人属性 第137章 许君言醒过来, 薄薄的窗帘上透着刺眼的光,外面已经大亮。 脸上是光滑的胸膛,一只手臂正搭在身上搂着他。 许君言与胸大肌面对面, 胸肌薄薄一层, 上面印着数个牙印和草莓, 他半秒认出这玩意出自谁口。 昨晚他们疯狗一样你咬我我咬你,纠缠着, 一点也没节制。 导致一夜没怎么睡。 而许君言昨天有多凶猛, 今天就有多蔫。 他眯缝着眼, 顶着凌乱的头发转了个身,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一眼时间。 才早上八点, 看完又趴回去继续睡觉。 两个人就这样一觉睡到中午, 蓝宁首先缓缓转醒,一只手摸索着桌边的眼镜戴上。 另一只手麻的抬不起来。 怀里窝着许君言。 许君言枕着他手臂一动不动, 一条腿还搭在他身上。 有些沉。 蓝宁戴上眼镜视野里清晰了些, 低头看怀里的人半响, 神经质地伸手探探鼻息,温热的气流呼到指尖,他又傻笑了下,单手捂住脸。 为自己荒唐敏感的情绪发笑。 虽然许君言原谅了他,但是那份恐惧却永远刻在他的记忆里,无法剔除,无法磨灭。 许君言是上帝赐给他的珍宝。 他不会再让珍宝受伤。 手臂轻轻圈住了他, 抱在怀里,不带任何情欲的,在柔软的发顶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蓝宁轻声说:“你可以随时不爱我, 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许君言可以随时离开这段关系。 他不会有任何怨言,也不会任何迟疑。 他最大的心愿是许君言得到幸福,跟他更好,不跟他也好。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许君言快乐。 蓝宁说着,温柔笑了笑,怀里的人动了动,慢慢伸出双臂,悠悠转醒。 “中午好。”蓝宁俯身在他挺拔的鼻梁上落下一吻。 许君言正似醒非醒的迷糊,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搂着,伸懒腰。 他的体温很高,跟蓝宁不一样,一年四季都是热乎乎的,贴在身上像个柔软的暖炉。 暖炉把自己扔在他身上,伸长四肢拉伸,蓝宁抱着他,泛起一丝笑意。 好像猫。 许君言拉伸完毕,头埋在他颈窝,瘫成鱼饼。 一看就想睡回笼觉。 蓝宁搂着他的腰,轻轻抚摸那带有力量的脊背。 “醒醒。” “几点了?”许君言脸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地出声。 “11点。” “看看我的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 蓝宁应声拿起手机,扯出许君言软绵绵的一只手臂,许君言五根手指垂着,配合他竖起一根手指。 蓝宁拿着那根手指按指纹解锁。 屏幕解锁,蓝宁点开微信和通讯录,仔细看了一遍,“没有。” “嗯。”许君言放下手臂,眯缝着眼皮,发呆片刻后,才慢慢清醒过来。 “你后面疼不疼?”许君言从他身上下来,趴在枕头上询问。 昨天太混乱了,他刚开始还能克制,后来就……没留劲。 “有点疼。”蓝宁转头跟他面对面轻声说。 “转过去我看看。”许君言说着就要扯被子。 蓝宁抓住他的手,说:“没事,就是使用过度而已。” 应该肿了,不过没有流血。 “我就说那不是用来插,是用来拉的。”许君言指指点点,“你不但坐上来,你还勾引我。” “是。”蓝宁温笑,把他的手握紧,“我知道错了,老婆。” “什么老婆?谁是老婆?”许君言皱起眉。 “老公。”蓝宁迅速改了口。 “别叫那么亲,以后你和我能维持什么关系全看你表现。”许君言转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一瞬,又迅速落下。 “我明白。”蓝宁心中竟然有些酸,凑过去亲亲他,“那我叫你言言,我能这样叫你吗?” “操,不行,肉麻要死,谁还叫小名啊。” 蓝宁试图劝说,“你也可以叫我宁宁。” “宁宁?”许君言转头瞅他半响,头忽然埋进枕头里,哈哈哈地笑出声。 许君言笑的很爽朗,蓝宁心里的酸退却,上涌到眼睛,酸的他泪眼朦胧,幸福的想流泪,蹭过去头靠着他的头。 “许君言,我真的特高兴。”蓝宁轻声说:“你能原谅我。” 许君言笑够了,曲起手指弹在他额头上,逗小狗似的,“行了,矫情什么啊,别在我这哭哭啼啼的。” 蓝宁知道自己不该矫情,只不过,他做错了太多事。 兜兜转转得到了原谅。 但他也无法彻底原谅自己,他也无法做到忘记。 “我明白。”蓝宁说:“我永远对你忠诚。” 那是蓝宁唯一拿得出手的誓言。 ----------------------- 作者有话说:今天到这里[比心]明天继续,大战审核疑似失去所有力气。 想锁我的艺术之作,不可能,我千方百计也要保持原汁原味[比心] 剩下那几百字,明天再看吧。我估计今晚过不了,不影响剧情发展。 第110章 鱼的冰冷你一无所知 【我会爱你到世界毁灭。 那不是誓言, 是我的本能。】 蓝宁揉揉他的大胸,捏捏。 反光的皮肤上雕刻着肌肉线条,充盈着雄性力量。 为什么皮肤这么白, 蓝宁痴迷的想, 怎么有人这么完美无缺。 许君言上去给他一拳, “干什么呢?” “真大。”蓝宁再次感叹,“为什么这么大?” 许君言正在蹬裤衩, 穿上裤衩后, 面无表情扑上去咬他。 蓝宁肩膀一痛, 低沉笑出声,“我知道了,不说了, 不说了。” 肩膀上那痕迹还没消退, 印着旧伤又咬出新伤。 蓝宁得空亲亲他的发丝,喟叹, “咬死我算了。” 许君言哼哼, “没那牙口。” 蓝宁无奈笑笑, 他发现许君言在感情方面仿佛一个没开智力的原始人,丝毫不懂得调情和暧昧。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长着这样一张脸,却还是单身的理由。 没有情商,欲.望也需要被人引导,才会显露出来。 鱼松开他,蓝宁刚要亲他,鱼推了他一把, 跨坐他脸上,“亲这个。” 蓝宁又觉得自己错了。 许君言没有情商,但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清心寡欲。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一会儿。 许君言心满意足地下床, 脸上带着一层红光。 蓝宁宛若被鱼吸干精气的脆弱人类,脸色枯槁地瘫在床上。 小小的洗手间里传出一阵哼哼声。 曲调明快,可以看出心情尚佳。 不一会儿,鱼踩着拖鞋,叼着一次性牙刷出来,叫他,“起来洗澡啊,我给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我来洗。”蓝宁慢慢起身,浑身像被揍了一晚上,酸疼的要命,他微微拧起眉心。 许君言歪歪头,含糊不清道:“没事吧?” “没事。”蓝宁扶着腰下床,许君言盯着他磨蹭,噔噔噔走过来,俯下身,用额头贴贴他的额头试试体温,“没发烧,屁股坏掉了?” “肿了。”蓝宁笑笑,“以后别那么用力。” “谁让你坐上来的。”许君言直起腰,把一次性拖鞋踢到他面前,“你还差点把我坐折了呢。” “你……”蓝宁七分无奈,三分宠溺笑,“有吗?” “有啊,我崴了一下。”许君言把他扶起来,又说:“刚刚尿尿火烧火燎的。” 蓝宁扶了下额头,“那是你纵欲过度透支了,不是因为崴了。” “少胡说了。”许君言不可能承认,“我不会透支。” 蓝宁拉过他,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那你爽吗?” “一般般吧。” “这样啊。”蓝宁看他,一脸促狭,“昨天翻白眼的是谁?” 那表情真的是让他回味无穷,哪怕自己处于下位,看到许君言满脸红透,刻意压低的喘息,以及眼珠上移,露出大片眼白的时候,他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许君言喜欢他,爱他,因为他兴奋。 为他疯狂。 许君言这座高不可攀的山,终于被他征服。 为他沉沦。 “你呗。”许君言刷了两下牙,转身去卫生间吐掉牙膏沫。 什么翻白眼,还口吐白沫呢,他又没喝毒药,胡扯。 许君言接了水漱漱口,卫生间空间狭小,他闪身给蓝宁让路,“进来吧,你洗澡吗?” 第138章 “洗。”蓝宁扶着腰,一步一挪。 许君言头歪歪,看着他笨拙地挪动路过他,背对着他调试水温,许君言忽然走过去,掰开蓝宁的屁股蛋。 蓝宁毫无防备,只觉得后面一凉。 像隧道有风吹过的冰凉。 往后看了一眼,许君言收回手,屁股蛋啪嗒一下回弹,在空中鼓了一下掌,“真的红了。” 许君言有些傻,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坏掉了?” 蓝宁:…… 许君言的手法没有肛肠科大夫专业,但绝对有大夫的冰冷。 忽然掰开他的屁股,像打开老邻居的一扇窗,冲他说,早上好你嘞,吃了吗,回见。一样自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医患关系。 在探讨痔疮。 “没坏,你出去吧。我自己来。”蓝宁有点无奈,往出推他。 直男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所改变。 许君言一步三回头,“真的没事吗?用菊花……” 蓝宁微笑着关上门。 许君言被关在门外,又说:“我还没洗脸!” 简单洗漱完毕,两个人准备出门,许君言帽子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这么怕被人认出?”蓝宁说。 “认出来麻烦。”许君言很坦然,“对你对我都很麻烦。” 蓝宁的身份摆在那,过去一年半,替他做了多少事,给他铺了多少路,他很清楚。 但现在自己还没站稳脚跟,蓝宁也刚继承家业不久,现在暴露他们的关系,无疑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是吗。”蓝宁拿起围巾给他围好,“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有也没用。”许君言笑了下,顺手牵羊已经摸出了车钥匙,转着车钥匙圈下楼。 他轻快地跳下楼,冲老大爷要了一盒蓝莓薄荷糖,扣出几颗扔进嘴里。 见蓝宁跟着下来,随手一抛,吃剩的口香糖盒子被蓝宁接住。 许君言神采飞扬,“能决定的从来不是你,是我。” 蓝宁捏着盒子,放进兜里。 他自然知道许君言什么性子。 费那么大力气想改变他,最后差点竹篮打水。 他早就应该明白,许君言不可能被任何人驾驭。 走出招待所,外面的冷风吹的鱼哆嗦。 许君言下意识往蓝宁身边挤,大眼睛直往他胸口飘,甚至一度想把头塞他大衣里。 蓝宁解开大衣扣,包裹着他,许君言没走两步,就跑去旁边的便利店里买早餐去了。 蓝宁拿过车钥匙往停车地走,想着把车开过来。 昨天随便找个地停了,索性离这不远,转个弯的功夫。 走了一阵,刚到车前,蓝宁脚步一顿,玛莎拉蒂前停了几辆摩托车卡着,车周围了一群年轻人。 约莫二十出头。 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有几个蹲在地上抽烟,有几个见他们过来,关掉外放的小视频,从摩托车上起来。 蓝宁微微皱起眉。 “这你的车啊,真不错。”一个小流氓上前,绕着他打量一圈,吹了声口哨,“穿的挺有钱啊,像个装逼的社会精英。” 蓝宁懒得跟他们过多纠缠,掏出手机,言简意赅,“要多少挪车?” “我们不要钱。”小流氓摸摸玛莎拉蒂的引擎盖,说:“借我们上去开开就行。” 蓝宁从手机上抬眼,“给你一分钟决定。” 小流氓嗤笑一声,“一分钟?过了一分钟能怎么样?” 蓝宁给保镖发了消息,收起手机。 转过身刚要走,一群小流氓把他围了起来。 “去哪啊?小老板。”为首小流氓贱次次地笑着,“我们还没玩够呢,就走了?” 其他小流氓一阵附和,“对啊,对啊,还没玩够,就要走了?” “给我们玩玩呗。” “老板你那么有钱,不介意我们玩吧?” …… 蓝宁面不改色,双手插兜,刚要说话。 远处有个人走了过来。 许君言顶着风雪,拿着半截玉米,边啃边走,在他们面前停下,把啃完的玉米扔进垃圾桶,拍拍手上的残渣,慢悠悠地开口:“这么热闹?开会呢?” 许君言说着双手插兜绕着一群小流氓打量一圈,“他妈的,都在这干什么呢。” 蓝宁见状顿感不妙,拦着他后退,“算了,我们先走吧。” “什么算了?”许君言甩开手,“怎么着,什么意思?要玩谁啊。” “哥们想试试这车而已。”小流氓呵呵一笑,忽然变脸,“操你妈的脾气挺冲啊。” “试车?行啊。”许君言半笑不笑,朝蓝宁勾勾出手,“给我。” 蓝宁把车钥匙抛给他。 许君言扔地上,踢踢车钥匙,“过来捡啊,捡到了给你开。” “操!”小混混一下子被怒了朝他冲过来,一群人紧接着围了上来。 许君言猛地把蓝宁推到一边,冲上去就跟他们干起来。 买的早餐午餐散落一地。 那群小流氓三五成群扑过来,都是些20出头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打架打的毫无技巧,但花招百出。 仗着人多,一会儿拿雪扬他,一会儿抱住他的腿不让他动。一会儿往他下三路掏。 但许君言从小打架打到现在,比他们经验丰富多了,前期吃亏后迅速适应,躲闪着,一拳撂倒一个。 不一会儿,刚才叫嚣的小流氓都倒在地上呻吟。 许君言衣角微脏,拿起埋在雪里的车钥匙,抖抖雪。 然后走到车前,长腿一抬,把那几辆拦路的机车踹飞。 笨重的机车发出一声声警笛,伴随着车身的碎裂声,摩托车飞出去老远。 蓝宁已经提前站在一边,笑着说,“干嘛跟他们动手。” 他说完,许君言冲旁边的人面门,一脚踢过去,那人顿时捂着脸叫起来。 蓝宁收敛了笑意,连忙上前。 “好了。”蓝宁拦着他后退,“气性这么大。” “他之前抓我。” “抓哪了?” 许君言动动嘴唇,微不可闻,“小鸡。” “抓坏了没?”蓝宁笑。 许君言眯着眼,一副想揍他的模样。 蓝宁笑着抱着他后退,“走吧,别理他们。” 蓝宁说着,转身打开车门,余光忽然闯进一个身影,他下意识转头过去,慢慢收起了嘴角。 远处的街道口出现一个人。 那人化着厚重的不自然的妆,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等到那人的脸变得十分清晰时。 蓝宁彻底收起了笑意。 女人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连忙蹲下来,尖叫出声,“儿子!你没事吧?” 捂着脸的小流氓,呜呜呜地哭出声,手指着二人控诉,“妈,他们打我。” 女人这才抬头,与蓝宁对视一瞬,女人惊慌脸上出现一丝裂纹,“你是?” 蓝宁拳头攥的嘎吱作响。 许君言顿时傻了,他好像看到了老年版女装蓝宁。 “好久不见。”蓝宁轻轻出声。 女人瞳孔骤然一缩,紧接着低下头把地上躺着的人,抱在怀里,一声不吭。 许君言看着这九分相似的脸,已然明白了,“这是你妈啊?” 许君言看了眼蓝宁,那冷漠的神情似乎告诉了他一切。 “他是你儿子?”许君言又看向坐在地上的女人。 蓝茵不知道眼前的人问的是哪个,但哪个也都是,应声,“是。” “靠。”许君言扯过蓝宁的手,言简意赅,“走。” “等等……”蓝茵叫住他们。 蓝宁停住脚步,转过头,蓝茵试探地开口,“我已经改了,以后常来回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蓝宁眼底一片冰冷,沉声开口:“你们最好安安分分地待在这,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敢来做我的文章,别怪我翻脸无情。” “可你也姓蓝,你流的是我的血!”蓝茵又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儿子!” 蓝宁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许君言呵呵一笑,“管好你另一个亲生儿子吧,他姓蓝咋了,以后还能信周,信赵,也能跟我姓许,你说你他母亲,我还说我是他父亲呢,养不好他,就别做他能惦记起你的梦了。” 许君言打开车门,说:“上来,儿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爹。” 蓝宁沉默着俯身上车。 许君言冲他们比了个中指,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米白色跑车往后退了半米,转进小路,扬长而去。 第139章 ----------------------- 作者有话说: 许:差点把我坐折了,尿尿都分叉。 蓝宁:…… 第111章 一条富贵鱼 跑车从分叉路出来, 汇入主道。 车内暖气烘着,寂静无声。 许君言开着车,蓝宁支着头, 拿起手机翻看着政治新闻。 脸色说不上好, 也说不上坏。 许君言斜瞄了一眼, 主动开口:“你妈跟你长的挺像的啊。” 蓝宁目不斜视,扯扯嘴角, “像吗?” “像。”许君言下意识出口, “太像了。” “我妈的那张脸很受欢迎。”蓝宁指尖滑动着手机页面阅览着信息, 淡淡地说:“温婉美丽,小家碧玉,男人都喜欢。” 许君言忽然不爽, 仿佛自己被划分到了普通男人的一类。 “所以。”蓝宁说:“我应该感激她, 给我生了这一张脸。” 许君言:“喔。” “你喜欢这张脸。”蓝宁靠着座椅,抬起头看他, “这是我唯一觉得好的地方, 她给我生了一张你喜欢的脸。” “我不喜欢。”许君言说:“丑。” 蓝宁没有反驳, 眼底一片柔软,“你娶我吧,我把普西送给你。” “我没兴趣。”许君言目视前方,“我想当明星,又不想当什么继承人。” 按照蓝宁那疯癫样,许君言很难怀疑这是个玩笑。 “没关系,你只持有股份年底分成就好。”蓝宁带着些恳求, “我身边需要亲信,旁人未必能真心待我。” “你这么阴险,跟你玩真心的都被耍的团团转了。”车辆缓缓滑行, 停在斑马线前,许君言手指敲着方向盘,说:“谁能真心待你啊。” 蓝宁一时被噎住,半响,无奈笑了笑,收回目光,“也是,都是我自找的。” 许君言余光扫看他一眼,抬手抚着他的后颈。 摩挲。 那是一个安抚又带着驯服意味的动作。 许君言看着路前绿灯倒计时,轻飘飘地出声,“也就我能原谅你吧,换做别人早打死你了,坏狗。” 蓝宁忽然抬起头,眼底泛起异样的光,他俯身想凑上去,“我想亲你,主人。” 他已经被驯服,在刚才,因为几句话,已经完全被驯服。 “那亲一下,多了不行。”带着痣的唇角上扬,松开他脖颈的桎梏。 蓝宁像一只脱了缰绳的狗,有些急切俯身亲一下那颗痣,还要继续舔舔时,许君言头歪了歪,躲开他的索吻。 “下去。”奖励结束。 蓝宁慢慢退回去。 绿灯亮了,车辆滑行加速,行驶过斑马线,朝着纸醉金迷的市中心奔去。 “那我就投几百万吧。”许君言说:“把你那个彗星跟我并购,我正想着把手头的工作室扩大呢。” “好。”蓝宁丝毫没有犹豫,又说:“手头还有几个项目还在雏形,你过来投资正好,不需要多少本金。” “行啊。”许君言应声。 蓝宁在防空洞里对他说过的话,他也反思过。 他确实不应该太过于抗拒接受蓝宁的好意。 事业本来就讲究机缘,有少走弯路的机会,何必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机遇也是实力的一种,凭风借力好过坐井观天埋头苦干。 蓝宁已经有所改变,他也应该随着改改。 自尊心过强反而会变得刚愎自用。 富贵于他,犹如水。 水能养鱼,贵能养他。 他本来就是要大富大贵的鱼。 车开到写字楼,停在楼前停车场,许君言的公司就在彗星下面。 也不算巧合,因为整栋写字楼里基本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公司。 两个人下车,许君言快步往大楼里走。 蓝宁说:“怎么这么怕冷。” “我也不知道,生病了以后就怕冷了。”许君言缩着脖子往前走。 蓝宁心里一疼,仿佛被针扎了一遍,他真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把他养好,捧在手心,不让他再尝到一丝一毫的苦。 许君言一个箭步冲上台阶,钻进门里。 蓝宁跟在后面叮嘱,“小心点。” 两个人进了大厅,大厅里有咖啡厅,许君言身体迅速回温,拿走预定的热可可,顺手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蓝宁快步走上来,接过围巾,随手叠好。 大厅没什么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许君言说:“你不回去工作啊?” “偶尔休息一天没关系。”蓝宁顿了顿,“你很想让我走?” 许君言抬起手,玩着手里的一枚游戏币,“嗯。” 蓝宁盯着硬币半响,下意识摸兜,游戏币没摸到,摸出了许君言的手机,他不由失笑,“哪来的这种手艺啊?什么时候学会偷梁换柱?” 把他给自己的游戏币换成了手机。 “看电影学的。”许君言忽然抬手,把硬币递到他面前展示,手指迅速收拢,而后摊开手掌,硬币忽然凭空消失。 蓝宁挑了一下眉,“去哪里了?” 许君言说:“掏掏你的兜。” 蓝宁有了前车之鉴,摸了另一个兜,掏出一枚印着荷花的游戏币,他低头看了看,嘴角上扬,“跟你给我看的硬币不一样。” 许君言给他看的是人头游戏币。 “你再掏。” 蓝宁又摸了摸,摸出一张长方形印着某某招待所水印的小票。 蓝宁略微疑惑,看了一眼许君言,许君言下巴抬抬示意他。 蓝宁瞬间心领神会,笑着打开。 下一刻笑容凝固在脸上,小票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大傻比。】 许君言拎着可可跑了。 蓝宁扔下小票,跟了上去,“跑什么,我又打不过你。” 许君言哈哈哈地一路小跑。 蓝宁忍俊不禁追上去,电梯即将关门那一刻,手按住门推开。 一电梯的人朝他看了过来。 蓝宁倒也不觉得害羞,微笑着迈进电梯。 蓝宁走进电梯在角落里找到他,许君言笑点很低,一双杏眼还弯弯着。 蓝宁温柔笑笑,低声问:“什么时候写的。” 他一点也没看见。 “在退押金的时候。”许君言拳头抵着嘴唇轻咳几声,收敛了笑意。 电梯门打开,又进了几个人。 冲许君言叫了一声,“老大。” 许君言站没站相,越过他跟那几个人打招呼,很快就天南海北地聊上了。 蓝宁很想亲他,但碍于这么多人他也不能亲,听着他跟别人搭话,又酸的要命。 只能用鞋尖踢踢他吸引注意,许君言分给他一个眼神,而后心领神会似的,插着兜,看向一边。 尽管他们昨天滚在了一起,但该说不说许君言还得害羞一阵子。 温热的可可滑过喉咙,许君言单手插兜,走出电梯门。 几个人跟在后面,电梯里旁敲侧击知道蓝宁的底细后,争相跟给蓝宁介绍他们的公司。 公司在这层楼的一个中小型办公室。 许君言带着蓝宁推门而入。 空间相对宽敞。 办公室里设置了前后两个区,每个区十几个人。 蓝宁环视了一圈,说:“这是你公司的整体了?” “是啊。”许君言扔掉手里的咖啡杯,带着他参观。 “这还挺小的。” “是挺小的。”许君言手臂搭在办公桌上的挡板,又说:“办公区不大,人也不多。当初选这地方,纯粹房租是便宜,也没想着长久待在这。” 底下的员工闻言纷纷竖起耳朵听,许君言说:“现在正好能搬到彗星里办公,我记得彗星有一片办公区是空着的吧?” 蓝宁笑着说:“别说一片,全部都空也行。” 底下的人一阵抽气,顿时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起来,许君言闻声回头,“你们说啥呢?” 经理举起手,说:“老大,那我们以后还跟着你干吗?” “跟啊。”许君言说:“我是去并购彗星,以后跟着我,就是去那当一把手的。” 众人听完,响起一阵欢呼声。 小刘站在一边默默地喝了一口枸杞泡水。 蓝宁笑而不语,许君言带他参观了一圈,把他领到自己办公的地方。 许君言办公的地方也就比他们多了一张折叠床。 上面还带着毯子之类的。 “创业条件好艰苦。”蓝宁坐上折叠床,许君言则坐旁边的椅子上,“男人叫什么苦。” 蓝宁保持微笑,一口一个男人怎么怎么样,跟那张嚣张漂亮脸一点都不符合。 “下午拟定好股权转让书,这周公司就搬过去吧,人员架构你来重新订,交给我一份名单就好。” 第140章 “好。”许君言也不废话,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当天任职书就到了,生怕他反悔一样。 ----------------------- 作者有话说:训狗ing 第112章 永生不息 许君言进彗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换了。 彗星, 一闪而过的东西。 不吉利。 要取就取永恒的,耀眼的。 许君言在电话里这样说。 蓝宁握着钢笔在纸上略微停顿,后迅速起笔走势, 丝滑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又说:“你想叫什么。” “叫金乌吧。” 许君言想, 跟太阳一样永生不息。 “好名字。”蓝宁签完文件还给助理,之后听到那边已经挂掉通话。 想必又要忙起来了。 蓝宁走到落地窗前, 远处的写字楼隐匿在楼群中, 与他遥遥相望。 他的太阳, 要被所有人看见了。 所有人都喜欢太阳,太阳会照拂每一个奔向他的人。 温暖,热烈, 张扬, 明媚。 令人着迷。 彗星内部二次大换血,名字和人一起从头到尾换了一遍。 许君言先把自己手里的人提拔上来。 剩下的该扔扔, 该开开, 大刀阔斧, 把那些平时不干人事,只知道投机取巧,攀龙附凤的人都开了。 公司名字改好后,也立下了一个规矩,签约的艺人,甭管一线三线,都没有陪酒的义务。 更没有潜规则那套。 现在他是公司执行董事, 规矩立下了,就是铁律。 清除平时看不顺眼的人,人员调动任职完成, 许君言在周末包了一个局。 组织公司里的人聚餐。 彗星公司连行政人员带艺人,二百来人。 包了一个酒店。 许君言下午风风火火地赶完通告,等他们开吃的时候才去露了个面。 不过也正常,艺人的行程本来也不统一,公司里挺多艺人也不在。 许君言往那一坐,人们都讨论开了,年纪轻轻就当了老总,别的不说,做事雷厉风行的。 是个爽利的狠人。 周围坐了一圈亲信,许君言接过小刘倒过来的酒,高声开口:“今天各位赏脸来到这,是对我的认可,我虽是老板,但这生意上的事还懵懵懂懂,有不周的地方,需要你们多担待担待。” “哪里哪里,您言重了。”周围的人哗哗啦啦地站起来,举杯回应。 低度白酒下肚,许君言的脸很快红了。 聚会也随着许君言的发言,气氛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许君言酒量极其差,哪怕小刘给他准备好了度数最低的酒,他还是喝一点就上脸。 许君言顶着红红的脸颊落座,小刘低声询问:“您要不要休息下。” 许君言刚要张口,有些甜腻酒味涌了上来,他压制住上涌的酒味,认怂:“一会儿送我回家。” 小刘应声,许君言坐着等高层给他敬完酒,客套一圈流程后,准备走人。 正在这时林姝端着酒走了过来。 小刘抬起头,看了一眼许君言,许君言自然也看到了林姝。 除了上一次古装剧合作,许君言跟她没联系过。 林姝走到他旁边,轻声开口:“许总,我想敬您一杯。” “行。”许君言从椅子上起来,自己倒上酒,跟她碰了下杯子。 面对面双双一饮而尽。 周围响起一阵起哄声。 这些天他和林姝的绯闻传的铺天盖地,许君言有些麻木了。 他转过身想假装去洗手间,实际上随时准备开溜。 放了个水,许君言洗干净手,从洗手间出来。 不远的柜台旁站着一个人。 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身材高挑,温婉可人。 许君言大步往外走,路过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我看你好像喝醉了。”林姝叫住他,接过店员手中的水。 把电解质水递给他,“喝点水解解酒吧。” “谢谢。”许君言接过来,两个人站在大厅外,眼看也不能傻站着,许君言爽快道:“回见。” “等等。”林姝叫住他,“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林姝眼底一片宁静,轻声开口:“对不起。” 许君言一时反应不过来,“对不起什么?” “当初跟你分手。”林姝又说,“我那时候很需要用钱,也很需要往上爬。” “没事。”许君言摆摆手,“我都忘了。而且那是蓝宁设圈让你钻,怨不着你。” “我知道的,你不在意就好。”林姝微微一笑,“再见。” “再见。”许君言应声往电梯门走,林姝慢慢走回餐厅。 一南一北,短暂地接触过,而后背道而驰。 跑车里,许君言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酒劲上来,正闭目养神。 “她家里情况很复杂。”小刘开着车,又说:“父母智力缺陷,有个妹妹得尿毒症,一家老小都靠着她。” 许君言闭着眼,从鼻腔中轻轻叹息。 “以后你多提携她点。”许君言说。 话题言尽于此,车内恢复寂静。 米白色玛莎拉蒂停在楼下,小刘俯身给他开车门。 跟小刘告别后,许君言插着兜回家,不动声色打开门,蹲在门口的人站了起来。 许君言说:“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忽然想你了,就来了。”蓝宁挪动着蹲的有些发麻的脚,笑了笑。 许君言斜睨他一眼,没坑声。 洗了个澡,许君言换上睡衣,趴在床上打游戏。 没过多久。 浴室门开了一下,紧接着后背一沉,蓝宁趴了上去。 许君言翻了个身,跟他接吻。 法式深吻。 手机从手上滑落,掉在床上。 愈加浓厚缠绵。 蓝宁手伸进他的睡衣里用力抚摸。 情至深处时,一阵铃声忽然响起。 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在床上摸索着,摸到手机边缘,刚要抓住,被另一只手缠住,捉了回来。 “我要接电话。”许君言含糊不清地出声,躲着他。 “等会儿接。”蓝宁纠缠不休,捉着那只手往腰上搭。 一进一退。 “操。”许君言被缠的发脾气,冲他屁股揍一巴掌。 随后摸起手机,忙里得空,擦擦被亲的亮晶晶的唇。 声线也低了几度,接下电话,“喂。” 蓝宁贴到他耳鬓又舔又亲,脖颈被舔的发痒,许君言手按着不老实的头,狗式抚摸。 “林姝?你有什么事?” 蓝宁闻言身体一顿,顿时竖起耳朵。 电话沉重的呼吸声响起,“我想说,对不起。” “嗯?你不是说过了吗。” “我………我说过了吗。”林姝轻轻一笑,“只是觉得可惜,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能啊。”许君言起身,把蓝宁扔到一边。 许君言坐起来,摸了下脖子,上面印着牙印,他瞪了蓝宁一眼,说:“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谢谢。”那边电话挂断了。 许君言踹他一脚。 蓝宁瘫在床上,闭上眼睛。 许君言手背拍拍他的脸,“欠揍啊,是不是?” 蓝宁睁开眼,说:“你也可以选择她。” ----------------------- 作者有话说:努力填坑中…… 浅浅给蓝上点压力…… 第113章 小鱼叉腰且生气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许君言瞪大自己双眼, 有些不可置信,“我都跟你滚到床上去了,你让我找别人?” “我没有这个意思。”蓝宁从床上起来, 认真地说:“如果你还对林姝有意思……” “停。”许君言打断他, “我对她没意思, 我跟她也不可能,我也从不脚踏两只船。” 想起这阵子许君言和林姝持续的绯闻和炒cp高升不下的热度, 蓝宁轻声开口:“如果真有那一天, 我会离开……” 啪。 话还没说完, 蓝宁脸上挨了一巴掌,蚊子咬似的没用劲,制止意味甚多。 许君言说:“你拿我当什么呢?” 蓝宁有一瞬间语塞, “我……” 许君言有些生气, “行了,出去吧, 我心情不好。” 蓝宁有些恍惚, 想了想还是起身下床, 按照许君言的话往出走。 许君言简直气的牙痒痒,抓起床上的外套,用力摔在他后背上,“我让你滚出地球,你是不是还得去登月啊?” 蓝宁背影一顿,转过头,“那我留下?” “滚滚滚!”许君言怒道:“你真他妈气人, 去门口蹲一晚上。” 第141章 蓝宁果然在门口待了一晚上。 许君言打开门,就看见他在门口坐着,穿的人模狗样的, 一身价值不菲的大衣被弄的打皱,西裤上还沾着灰。 看见他扶了扶眼镜,才站起来。 “你……”许君言震惊他如此听话,只觉得看着更来气,一点也不想多说一句,牵着狗下楼遛狗,遛完上楼,再出门上班。 蓝宁重重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蠢透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样亲手断送。 集团总部。 韩明将冲泡好的红茶,放在办公桌上。 蓝宁视线短暂从平板上抬起,瞥了眼冒着香味的红茶,又低下头,“人来了吗?” “马上来,产品经理说已经拍完广告,在化妆间换衣服。” 韩明刚说完,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办公室门被踹开了。 一个青年收起脚,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蓝宁从桌案上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韩明看见来人,识相地退到一边儿,默默离开,顺手还带上了门。 许君言进门,双手插兜,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蓝宁,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没好气道:“叫我干什么。” 要不是前几天往这投了几笔钱,顺便签了两个产品代言,他才不会过来。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蓝宁说。 “不吃。” “那去听听音乐?” “不听。” “去逛逛阿斯顿马丁?昨天有款新跑车刚到。” “不逛。” “言……许……”蓝宁有些捏不住他的心思,“许君言……” 许君言:“呵呵。” “我昨天说的话是不对,没经过大脑,也没考虑你的心情。”蓝宁诚恳十足:“原谅我。” “我原谅你?我朝三暮四,原谅不了别人。”许君言双手环胸,直视前方,嘲讽道:“你找个一心一意的吧。” “听我解释。”蓝宁柔声开口。 “我、不、听、”许君言转头,进门终于瞅了他第一眼,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完,回头噔噔噔地往出走。 “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那么想,我只是不想……”蓝宁匆忙站起来,急切道:“别走,言言。” “别叫我言言!”许君言头也不回。 蓝宁脑子一抽,“许先生。” “许先生?我们都睡了你管我叫许先生?”许君言转过头,磨磨牙,“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想耽误你……”蓝宁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心境,一边想跟许君言在一起,一边想放他自由,两个极端的想法融合,让他患得患失,进退维谷。 “不想耽误我?”许君言身体僵硬,怒极反笑,哭笑不得,勃然大怒,成功点燃,顿时爆发,猛地大吼,“不想处别处了!别处了!谁愿意跟你处!!!!别处了!!!!!” 一阵大嗓门过后。 办公室鸦雀无声,蓝宁耳朵一阵嗡鸣,扶着额头坐回老板椅。 许君言走路自带风,一路创飞所有试图阻拦他的人和物。 相处这么久,小刘已然习惯许君言的脾气秉性,一声不吭快步跟在后面。 韩明显然还不懂,但也不敢贸然上前,并排跟在小刘旁边,小刘纳闷瞅他一眼,韩明自报家门,“周总让我送送许先生。” 小刘沉默一会儿,开口,“周总对你真好。” 韩明眨眨眼,“什么?” 小刘没吱声,见许君言走进电梯,快速跑起来,在电梯关门最后一秒,跑进去。 韩明紧随其后。 三个人一路无声,直到地下一层。 地下一层车库,银白色玛莎拉蒂闪着细碎的光晕。 许君言快步走到车前,韩明实时开口,叫住了他,“许先生,要不,我送您一程?” “我有车有司机,用得着你送啊。”许君言没好气,手搭在门把手上,拉开车门。 韩明保持微笑,恭敬道,“那就不打扰您了。” “等等。”许君言忽然停住,关上车门,后退几步,退到跑车车头,看向旁边的那辆深黑色劳斯莱斯,手指了指,问韩明:“这是他的车?” 韩明应声,“是周总的车。” 许君言闷不做声,朝着停车场一头走过去,刚好那边有装修工在装修墙面,许君言提起一把大号铁锤,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韩明见状后背阵阵发凉,他看了一眼小刘,小刘拉了他一把。 两个人躲到一边。 只见许君言走到劳斯莱斯车前,挥起铁锤,猛地朝着车窗抡去。 哐!!! 一声闷响。 玻璃窗顿时出现放射性裂纹,韩明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脾气这么暴躁的。 一锤接着一锤,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响,玻璃窗应声碎裂,碎片四处飞溅。 远处的保安闻声跑过来,韩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拦住保安。 小刘抱着手臂跟保安交涉。 韩明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给周总打去了电话。 “董事,不,不好了。” 蓝宁托着额头,微微皱眉,“怎么了?他打人了?那边这么吵?” “没。”韩明看了一眼正在暴力砸车的许君言,只见许君言拎过锤子,哐当一声,把那辆劳斯莱斯车盖砸瘪了,韩明吞吞口水,说:“周总,许先生把您的车砸了。” 蓝宁二话没说,立刻挂掉电话,起身往出走。 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被砸成了烂铁。 许君言扔下锤子,砸完收工。 爽了。 气出了也舒服多了,许君言绕过那辆废铁,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刚要上车。 韩明叫了一声周总,许君言抓着车门的手停顿住,转头看向声源。 见到来人后,直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蓝宁本愣在原地,硬是后退两步,许君言噔噔噔走近他冲肚子揍一拳,“去死吧你!” 蓝宁捂着肚子,扶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董事!”韩明忙上前扶住他,蓝宁痛的直皱眉。 许君言看了一眼,转身大步离开,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怒道:“开车!” 小刘愣了半响,连忙应声上车。 —— “他说的是人话?”许君言回了小刘的微信,把手机一扔,瘫在沙发上。 郑嘉仪拿起画笔在颜料盒里蘸了蘸,勾画细节,说:“那你找个更好的呗。” “你不替他说话了?”许君言打量他。 “蓝宁他确实有点毛病,都跟你在一起了,还搞这些。”郑佳仪画完收工,解开围裙扔在一边,坐到他旁边,“不过我觉得他挺自卑的。” “得了吧。”许君言说,“我还自卑呢。” 郑嘉仪觉得好笑,并不想争论究竟谁自卑。 因为许君言大概从不知道自卑是什么感觉。 也无法理解自卑到底是啥。 “也许吧。”郑嘉仪耸耸肩膀。 “我现在不想看见他,一会儿不跟我好,一会儿跟我好的。” 室内有个泳池,许君言走到池边,脱了上衣,噗通一声跳进去,在里面畅游。 温度适宜,被水包裹着有种奇异的舒适感。 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温暖惬意。 许君言停止了浮水,放任自己沉入池底。 水流轻轻响动,许君言闭上眼,感觉不到窒息,只感到无边的舒适。 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心情也平静下来。 身上的鳞片缓缓浮现,从脚底蔓延而上,闪烁着宝石一样的火彩。 许君言浑然不觉,直到双脚并拢,粉嫩的鱼尾从下而上延伸。 两条腿慢慢合二为一,长出浅色的鳞片,透明的鱼鳍从鱼身两侧伸展。 两片剪刀型的尾鳍从鱼尾延伸…… 郑嘉仪听到一声嚎叫。 他赶紧扔了游戏手柄,跑到泳池边,只见泳池里站着一个银色长发的人。 那人长着银色长发,浅粉色瞳孔,耳侧长着鱼一样的长鳍。 “言,言哥?”郑嘉仪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往下看,池水清澈,许君言上半身还维持着正常人,下半身却长着一条巨大的鱼尾。 鱼尾正在缓缓地摆动浮着水。 郑嘉仪双目瞪圆,盯着鱼尾,惊道:“我靠!人鱼!!” 许君言也愣,看看郑嘉仪又看看自己,举起手,五根手指指缝连接着薄膜,像某种水禽类动物一样,形成了蹼爪,“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巨大的鱼尾,交错的鱼鳍,还有一头浅色的长发。 第142章 “你真成人鱼了,哥们。”郑嘉仪睁大眼睛,随后脑子中灵光四溢,“我的画板,我的画板……我要把这一幕画下来!” 郑嘉仪说完,跑回去拿画板。 许君言见郑嘉仪一脸淡定接受的很快,自己也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潜入水里,在水里游一圈,鱼尾出奇的轻便,只需要动一动就游的很快。 像与生俱来一样便利。 等郑嘉仪拿画板回来,许君言露出水面,把手机当镜子照,抓耳挠腮,拉着一把头发,又研究自己的眼珠,“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神迹!是伟大的神迹!”郑嘉仪异常兴奋,边赞扬边画,俨然已经进入无我境地,“这太美了,人鱼真是一种神秘而美丽的物种!” 鱼尾上的鳞片流光奕奕,折射出朦胧雍容华贵的复杂色彩。 每一片鳞片都无可挑剔的美丽。 “还要保持多久。”美丽神秘的物种坐在泳池边,研究完下面的鳞片,扒拉扒拉鱼尾两侧的鱼鳍,一边打电话,“我怎么变回去?我明天还有事呢。” 李大鱼说:“这是因为你已经完全人鱼化了,恭喜你正式成为人鱼家族的一员。” “我怎么变回去?之前从鱼变人的方法行不通了。”许君言挠挠鱼尾。 “以前的鱼形态只不过是障眼法,我现在传授你一套心法,你在心里默念完就能变身自如。” “行。” “要五十万。”李大鱼狮子开口。 “可以。”许君言从不吝啬。 “好嘞,一手买卖,我现在就开始教你,听好了。”李大鱼吆喝完,一道音波从听筒传入耳朵,单纯的音波,许君言能听到,也很神奇的能理解什么意思。 但语言是无法表达出来的。 音波的传入的同时他的五感也变得清晰起来。 许君言甚至能感受到百米以外的风吹草动。 比如有人进了门。 比如是谁进了门。 说了什么话,肢体动作语言形态,像没有阻隔一样,自动在脑子里呈现出画面。 许君言听完音波,头一甩,潜入水里。 郑嘉仪哎了一声,“我还没画完呢,言哥!” “画个鬼。”许君言在水里闷闷出声,吐出一连串的水泡泡。 不一会儿,池边浮现出一个人影,缓缓蹲了下来。 许君言在水里睁开眼睛。 只听郑嘉仪在说话,“蓝宁你怎么进来的?” “我找周云要了密码。” 郑嘉仪竖起大拇指,“算你狠,言哥,蓝宁来了,别躲着了。” 许君言从泳池底部,浮出水面。 蓝宁顿时目光一震,视线落在他身上,惊声问:“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他妈乐意!”许君言鱼尾一甩,离他老远。 蓝宁压下心里的震惊,起身朝他走过去。 刚走到他附近,许君言赌气游到另一边。 “言言,我没有不想跟你处。”蓝宁追上去,跟着他轻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也可以选择别人,只要你喜欢。” “喜不喜欢我自己知道。”许君言很气,鱼尾一甩,飞溅的水花泼他一裤子,“谢谢,不用你好心,滚。” 蓝宁丝毫不在意,低垂着眉眼,轻声开口,“我怕我配不上你,让你不开心。” 许君言瞅他一眼。 蓝宁蹲下来,手轻轻划过水面,柔声说:“如果有人能给你幸福的话,我愿意退出。” “那你走啊,来找我干什么。”许君言说转过身,游到池中心。 “我……”蓝宁抬头,“你真的这样想?” “真的,滚,永远别出现在面前。” 郑嘉仪见状不对,连忙道:“言哥,消消气,别那么较真。” 许君言不语,背对着蓝宁。 蓝宁缓慢站起来,转身往前走,每走一步,浑身虚弱的用不上力,像被攥住了心脏,抽干了骨髓,抽出了骨头,浑身发软,冷汗直流,越走越痛,越痛离许君言越远。 直到怎么也抬不起腿,蓝宁回头,看向他,艰难出声,“我不想走。” 许君言哼一声,“走啊,就像你说的,你觉得你给不了我幸福,我也没必要跟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在一起。” “我能给你幸福。”蓝宁转过身,不顾一切朝他走过来,固执道:“我能给你幸福。” “说的真好听,还不是说推开就推开?” “我能。”蓝宁眼眶一阵发酸,“我真的能。” 许君言这才游过来,浮上水面,“你真是气死我了,还要我怎么样对你?你这么对不起我,还要我来哄你吗?” 蓝宁俯身,抵住他额头,哑声说:“不需要,对不起……我明白了,我知道你爱我了……对不起。” 他终于知道他离不开许君言,许君言也爱他,他再怎么不堪,扭曲,许君言的选择是他,而不是别人。 许君言撇撇嘴,蓝宁轻轻一笑,虔诚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我爱你。” “喔。”许君言鱼身一跳,坐在池边上。 蓝宁也坐在岸边,靠着他,说着一场无人知道的心事,“我自私,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伤害过你,我悔不当初,所以想让你远离我。让你幸福,但我又做不到,所以才让你不开心。” “我手段算尽,想得到你的心,最后终于得到了,我却不敢相信,不敢接受。”蓝宁轻轻叹口气,擦了把眼睛,“我真是个傻子。” 许君言不吭声,默默地扣着鱼尾上的鳞片。 蓝宁用力抱住他,“是我傻,我不懂你的真心。” “行了。”许君言扒拉扒拉自己的鱼鳍,嘟囔道:“真是麻烦的要命。” 蓝宁埋在他肩膀上,痛痛快快地哭出声。 许君言没说话,等他哭完,平复了情绪。 鱼往后一仰,平躺在池子边,对视的一瞬间,朝他笑了笑,如同三月春风,“傻瓜。” 蓝宁也笑,“我真是傻瓜。” 手指上传来柔软潮湿的触感,蓝宁视线不由下落。 鱼身一侧,长长飞鳍碰到了他的手。 蓝宁不由被它吸引。 抬起手指轻轻托起飞鳍,见许君言没反应,拿在手里仔细打量,飞鳍银色半透明,二十几厘米,像把柔软的小扇子,软骨间隙连着半透明蹼膜。 蹼膜半通明,光下色彩斑斓,美丽异常。 “好神奇。”蓝宁抚摸着,触感柔软十分,视线上移。 那飞鳍一共四片,两片长在臀侧,另外两片交错着,遮挡在鱼尾前方。 柔软的腹部和鱼尾衔接,人鱼线延伸至鱼尾,鱼鳍交错下方微微凹陷。 目光锁定在那凹陷处。 “这里是什么?”蓝宁手指沿着线条轻抚,突破交错的飞鳍,感受着鳞片诡异柔软的触感。 “不知道。”许君言被摸的有点舒服,特别是三角区,不由说:“你掏掏。” 蓝宁忽然茅塞顿开,不由轻笑,“让我掏什么?” “不掏拉倒。”许君言下水游了两圈。 巨大的鱼尾在水中游动,美丽的好像宝石雕砌,流光奕奕,蓝宁脱下衣服,跳进水池里。 像被人鱼蛊惑的水手,奋不顾身地游过去。 蓝宁游到他身边,沿着鱼尾向上抚摸,深入交错的鱼鳍,许君言鱼尾缠紧他,尖利的蹼爪,轻轻一勾。 裤衩漂到水面上。 水波晃动,许君言说:“怎么黏糊糊的?” “我先洗过了。” “你就会勾引我。”许君言有点抱怨,“装清高。” 蓝宁抚摸着他的腰线,凑近他,许君言躲了去。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蓝宁抱紧他,“不会放开了,我应该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他忘了他的不坚定会伤到鱼,也会让鱼没有安全感。 虽然许君言嘴上不说,但他摇摆不定,许君言实际上也很没有安全感吧。 “你他妈真烦。”许君言这次没躲,“哪天玩够了,就扔了。” “别扔我。”蓝宁细碎的吻落在他的眼睛,鼻梁,嘴唇,讨好道:“别扔我,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许君言仰起下巴,蓝宁贴他脖颈上轻轻舔吻,细致到每一寸肌肤,虔诚无比,“我爱你。” 郑嘉仪叉着腰,在被迫观看现场直播,举起手机,对电话里的人说:“他是在报复我。” “报复吗?”周云饶有意味嗯了一声,“你要不要过来我这?” “我还是去画室吧,把那张人鱼的画画完。”郑嘉仪收拾收拾画板,“再给他们腾个地儿。” 第143章 ----------------------- 作者有话说:小小误会增进感情。 大嗓门鱼,开玩笑,人鱼的音波是武器,心情好了诱惑诱惑人类玩一玩,心情不好直接把你喊聋。 如何平复塞壬的怒火? 蓝宁端来最好吃的河豚。 一尾巴掀开:滚啊。 拿了辆全球限量跑车车钥匙。 游过来瞅两眼,接过扔一边,“破车。” 掏出全新进口鱼粮。 许君言游的很快,游到岸边拿鱼粮揍他,“拿我当宠物!让你拿我当宠物!!!” 蓝宁拿出杀手锏,穿上致命q.q套装。 许君言愣了好几秒,脸一红,尾巴一甩,水花泼他一身。 “不要脸!!!!!” 塞壬一边大叫着,一边气的游走了。 第114章 快乐小鱼 简简单单的和好了。 没什么是一场亲热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 那就两场,三场,n场…… 蓝宁浮在泳池边, 身上湿漉漉的滴着水珠儿, 许君言伏在他肩膀上, 尾鳍缠绕着他的小腿。 蓝宁后背靠着墙壁,手指拂过他的长发, 感叹, “你留长发比我好看。” 触碰到耳尖, 飞鳍般的长耳唰唰唰地甩甩,水珠四溅。 像被碰到痒痒肉,躲闪着。 鳍刮扫过手指, 说不出的柔软, 像触碰一团潮湿绵软的云。 真可爱,蓝宁把人鱼抱在怀里, 沿着他的发顶落下一连串的轻吻。 许君言在发呆, 或者很喜欢这样。 在舒适的水里, 进行一场舒服的运动,结束后享受着懒洋洋的满足感。 “我本来长的就帅。”许君言半眯着眼珠,说:“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我想想……”蓝宁嘴唇蹭蹭他潮湿的耳尖,思索片刻,“我本来想上你的。” 许君言眼珠转动,睫毛也跟着动了动,语气平淡, “你离死不远了。” 蓝宁低低笑出声,搂过他的脖颈,耳鬓厮磨。 嘴唇轻贴着他啄吻, 像动物之间的某种温存。 许君言很痒,舒服的眯眼,往回缩了缩,“别亲我耳朵。” “我想亲。”蓝宁把它含在嘴里,顶开柔软的薄膜,用舌尖滑弄。 “那个想法只是想想,你不可能会答应,只能让你上我了。”蓝宁含糊不清地补充。 许君言被弄的汗毛都竖起来,打了个哆嗦,实在忍不了了痒,把他推开,“你滚滚滚。” 他用尾巴掀起水花泼向他,飞溅的水波扑向蓝宁,蓝宁抬起手臂挡住袭来的攻势,无奈地笑,“别这样,我眼镜上都是水。” 他近视有点严重,眼镜就是他的血条。 水花停止时,蓝宁摘下眼镜,抬头眯起眼睛,水池上的景物模糊一片。 他眯起眼睛搜寻一圈,没发现人,许君言忽然不见了。 蓝宁甩甩眼镜上面的水,戴上眼镜,周遭的视野清晰了些,他轻声开口,“许君言?” 四周一片寂静。 蓝宁收回视线,刚要往池底搜寻。 忽然一股力量拽着他的腿,他脚下一滑,顿时失去重心,被那股力量拖入池底。 池底的水清澈无比,蓝宁被强势拖入水底,睁开双眼。 人鱼,在他身边打转,游曳。 蓝宁欣赏一会儿,肺里的氧气慢慢耗尽,他有些窒息。 许君言游过来,渡他给的一口氧气。 蓝宁汲取氧气,用力往上游,许君言按着他,把他拉回水中,纠缠着,与他沉入水底。 被温柔的水环绕,包裹,蓝宁轻轻挣扎,看向他刚张了张口,许君言凑过来给他渡气。 蓝宁呼吸着温热的氧气,口吐出一串水泡泡,想要跟他更进一步,人鱼却放开他在他周围环绕,游曳。 等他喘不上气,就渡一口气给他。 如此反反复复。 蓝宁有些缺氧,却乐得其中,手抚摸过游动的鱼尾,鱼尾扇他一下,从他身边环绕而过,最后伸出手把他拉出水面。 蓝宁呼吸一口气,缺氧导致肺里灼热的刺痛,闷痛中带着甜美。 湿漉漉的黑发垂了下来,落在柔和的五官上。 “还想上我吗?”许君言抱着手臂说。 蓝宁一时哑然,“刚刚原来是惩罚。” 他还以为是情.趣。 “不然,给你玩爽啦?”许君言游了一圈,“你变态啊?” 蓝宁淡淡微笑,抓起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拢到后面,露出一双沉静的眼。 许君言看他几秒,游过来把他额头的碎发扯下来,不由吐槽,“这样跟六年前一样。” “这么还记得。”蓝宁说着,玩笑道:“难道你六年前就喜欢我吗?” 许君言鱼脸一红,立马否认三连,“没有,不是,胡说。” 蓝宁注意到他绯红的脸,怔愣好久,突兀地笑出声,爽朗的,带着低沉的磁性。 许君言纳闷,“你笑什么。” “我高兴。”蓝宁游过来,猛地用力抱起他,“我很高兴。” “我没有!”许君言贼喊捉贼。 蓝宁全然不闻,抱起他,用力颠了颠,托起鱼臀,“我好开心!” 他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简直幸福的快要死掉。 “你放我下来,我要咬你了啊。”许君言有些懊恼,呵斥他,“快点!” 蓝宁笑着把他放回水里。 鱼的神龙甩尾,一瞬间游到岸边,紧接着变回了人。 蓝宁追上去,笑道:“等等我。” ----------------------- 作者有话说:收尾阶段…… 努力填坑ing,不过都是甜甜的[红心] 第115章 幸福小鱼 你真的从以前就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 蓝宁并不想问,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沉溺在过去很可怕。 过去的一切是他的梦魇, 也是他们的枷锁。 困的他们不得自由。 现在该彻底斩断。 浴室水汽升腾, 温水自上而下倾泻,蓝宁闭上眼, 任由水流冲刷着躯体。 许君言泡好澡, 从浴缸里迈出来, 从侧面揽住他的腰。 温热的肌肤贴近。 蓝宁睁开眼,大理石墙面印出两道人影。 许君言手搭在他的腰侧,蓝宁以为他意犹未尽还要做, 转身勾勾的下巴, 准备纵容他,许君言笑了下, 只凑过来蹭蹭他的脸。 一触即离。 许君言越过他扯了个浴巾, 围着浴巾走了出去。 蓝宁抬手抚了抚, 脸上还残留着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是亲昵,喜爱,或者偏爱。 许君言不擅长表达情感,但总是在他内心即将崩塌的时候,用笨拙的方法来告诉他。 我喜欢你的。 我偏爱你。 我是来拯救你的。 水声停止。 浴室门轻轻打开又关上,水汽弥漫。 以前的蓝宁永远留在了这里。 名为幸福的路在延伸,铺成一条通往他的路, 蓝宁只需要沿着路走,就能靠近幸福。 “你跑哪去了?”许君言穿戴严严实实,拿着手机质问。 “我给你腾地儿啊。”郑嘉仪说:“难不成还看你两的现场av?” “靠。”许君言走出别墅, 蓝宁打开车门,他钻进去又说:“你们两之前没少给我看。” “那时候啊,我两正闹别扭,小睡怡情,大睡增进感情嘛,就像你两,睡一觉不就好了?” 许君言懒得搭理他,挂掉电话。 随后下意识看了眼方向盘,“换车了?” 纯黑的方向盘印着两个重合的m,蓝宁握着方向盘打弯,“那辆不是被你砸了。” “砸了也能开。”许君言点他脑门,“就像你那根缺弦的脑子一样,缺了弦也能气我。” 蓝宁头配合地歪了歪,扬起嘴角,捉过他的手贴在嘴唇上。 啵的一声。 许君言抽回手,忽然安静,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耳尖爬上红晕。 再怎么亲密,许君言也是个恋爱经验少的可怜的雏鸟,肉.体的触碰快乐归快乐,但这种纯情的撩拨更加动心。 两个人吃完饭后,各自回了公司,临近年关,都开始忙碌。 许君言忙着赶年前的通告,来年的专辑,抽空还要管理公司。 经常忙到晚上八九点,有时候参加各种品牌活动还要更晚。 蓝宁每天风雨无阻地接他,带着司机过来,只不过有时候他来,有时候只剩下司机过来。 许君言也乐在其中,有人伺候他,他巴不得呢。 忙到元旦前夕,公司放假。 许君言录完唱片早早下班,写字楼门口停着辆劳斯莱斯,车牌仍旧五个一。 之前那辆被砸了,很快就换了个新的。 第144章 许君言每次下班都有猜盲盒的感觉,猜打开车门的瞬间,蓝宁是不是在里面。 许君言脚步轻快地跳到车前,打开车门。 像拆了一件小小的礼物。 车里光线柔和,细碎的星空顶下,男人穿着一身棕色的西装,双腿交叠,浅浅地微笑。 许君言上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变成一团史莱姆,融化在他腿上。 腕表闪烁着机械的冷光,修长的手指抚摸过他耳垂,低沉的嗓音响起,“想我了吗。” “嗯。”许君言仰起头质问,“你怎么不来接我。你跟别人好上了?” 恋爱中的鱼很黏人,很柔软。 说话都没有了盛气凌人的劲,质问硬是说出了委屈劲。 蓝宁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怎么会?我这不是来接你了。” 蓝宁摸着他的耳鬓,“起来把衣服脱了。” 许君言起来,蓝宁抬手拉开的外套,脱下外衣。 许君言摘下帽子口罩,露出一张冻的有些泛红的脸。 蓝宁双手捧着他的脸捂热,“以后天天来。” “那倒不用。”许君言视线下垂,厚重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爱来不来。” “我当然愿意过来。”蓝宁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笨鱼,想我怎么不说。” “谁想你啊。”鱼有点不高兴,扑腾两下。 “我想你,我想你呢。”蓝宁按住他,捉住他的嘴亲下去,“乖乖的,肚子饿不饿?去哪里吃?还是先回家?我亲自给你做。” “出去吃吧。”许君言重新躺在他身上,化身史莱姆,蓝宁亲他他就笑。 这是一条很好哄的鱼,蓝宁亲一口就笑一下。 车停在一家酒楼,蓝宁已经给他穿好了衣服,对着拉链,拉到最上面。 许君言穿着长款羽绒服,围巾帽子口罩墨镜捂的严严实实。 蓝宁拍拍面包人,“下车。” 许君言迈下车,蓝宁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进了酒楼。 到了vip包间,许君言才卸下一层层厚重的衣服。 蓝宁替他解开扣子,衣服递给旁边的服务生。 菜品在他们进门前一秒就备好了。 一桌子清淡菜系为主。 清淡又不失美味,都是许君言平日里爱吃的。 蓝宁替他脱下了外衣,里面穿着马甲,脱下马甲,还有一件深黑色的羊绒毛衣以及棕色套头内搭。 蓝宁越脱越心疼,里面穿了这么多。 “要不冬天在家里呆着吧。”蓝宁商量,“哪天冻死在半路上怎么办?” “你咒我干什么?”许君言说:“我虽然怕冷,但也没到受不了的程度,我恢复的很快。” 许君言说着,脱下毛衣,扔给服务生。 抬手,手掌贴在蓝宁的脸上,“热了吧。” 蓝宁俯身感受了一下温度,流连他的掌心,应声,“嗯,但还是小心些。” “我知道。”许君言放下手,服务生接过衣服离开,关上门。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窗外的大雪飞扬。 整个南林市被雪包裹成银色的世界。 只有室内温暖如春。 蓝宁给他夹一点时蔬,说:“明天元旦,要不要来我这里过。” “行,我带kivi过来。”许君言一边吃,一边说:“kivi还挺想你的。” “你呢。”蓝宁轻声说。 许君言大口吃肉,“我一点点吧。” “多大一点?”陶瓷杯里盛着白酒,蓝宁抿了一口,入口是辣,品久了,舌尖才蔓延出醇厚香味。 许君言停顿一下,夹起一颗珍珠大小的青豆,说:“这么大。” “太小了,怎么样能变大一点?”蓝宁轻叹。 许君言把青豆放嘴里,笑了下,“你变成kivi就大了。” “好伤心。”蓝宁捂了下心口,一脸受伤。 许君言叼着筷子,腾出手,“我给你揉揉。” 用手在他胸口搓搓,搓的他板正的西装打皱,领带歪斜。 “好点没?”许君言拍拍他胸口。 “应。”蓝宁出声。 “什么应?我手应?” “不是你,是我。”蓝宁重复,“我应。” 都是男人,许君言怎么会不懂这话的荤度,含着筷子,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拿下筷子吃饭。 十二月份最后一天。 晚上,两个人酣畅淋漓后,躺在床上歇息,赶在跨年之际。 外面烟花噼里啪啦的响。 耀眼的烟花照亮了屋内的昏暗。 蓝宁身体横在床上,仰着头观赏一会儿,收回视线,许君言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其实我很想你。” 蓝宁转过头,就这样碰到他的鼻尖,看着他放大的侧脸,蓝宁起身跟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一吻结束,蓝宁轻声回应:“我也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作者有话说:给小情侣提前过元旦[红心] 第116章 冬天飘着棉花糖。 清晨, 中央空调固定在恒温25c。 暖风吹拂的室内,许君言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臂摸了摸,摸出手机关掉响个不停的闹钟。 柔软的黑发下露出一张白皙明艳的脸, 脸上的痣点缀的恰到好处。 蓝宁也被闹铃吵醒, 起身戴上眼镜, 窗帘自动向两侧收起,外面天光大亮, 已经早上8点。 身边躺着许君言, 他整个人趴在床上, 头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一头深黑的短发有些卷曲,头肩比例堪称完美。 后背完美的倒三角轮廓, 肌肉线条流畅优美, 富有力量,皮肤白的像雪。 雪地里错落着星星点点。 他似乎很爱长痣, 脸上有, 背上也有。 偏偏这些痣并不影响他的外观, 反而像画龙点睛,如虎添翼。 长上去凭白增添了别样的风情。 张扬的没边,又在不经意间性感的晃人心神。 蓝宁伸手把他从枕头里挖出来。 许君言闭着眼,像被惊扰的蚌,重新缩进枕头里,闷声发脾气,“别碰我!” 蓝宁笑了下, 有起床气。 他下床,去浴室洗了澡,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 因为有时许君言会过来他这里,所以冰箱总是满着的。 备着新鲜食材。 蓝宁弄了简单的粗粮粥,蒸了小笼包。 算好烹饪时间准备外出。 蓝宁牵过kivi,俯身给它穿好衣服,两侧的垂下的长毛编了两根小辫子扎着,随后穿上鞋带着它下楼遛弯。 外面的雪清扫的干净,kivi穿着小棉鞋哒哒哒地走着。 蓝宁裹着一身羊绒大衣,慢慢踱步,呼出的热气变成了阵阵白雾。 外面的人们来来往往。 有同样遛狗的人跟他客套几句,两条狗就开开心心的玩在了一起。 蓝宁站在旁边看两条狗打闹,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 拿起打火机点燃烟草,呼出一口烟雾。 外面虽然了无生机,可他内心无比平静。 像被什么充满了,填满了。 轻松而喜悦。 一支香烟燃尽。 kivi玩够了从远处跑过来。 蓝宁俯身把缰绳套在脖颈上,拉着狗绳回家。 蓝宁打开门,许君言穿着米白色小熊睡衣,踢踢踏踏地在客厅窜。 见他回家,朝他走过来,“遛狗去了?” “我身上冷,别过来。”蓝宁制止住他,蹲下来给kivi脱鞋。 许君言不大会听他的,走到他面前跟着蹲,而后微微拧起眉,“抽烟了啊。” “嗯。”蓝宁脱下鞋,“下次不抽了。” 许君言笑了下,“我又没嫌弃你,想抽就抽吧,但你换个牌子,那里面有话梅味,我不爱闻。” “啊。”蓝宁有些诧异,“你不讨厌烟味,只是不爱闻话梅吗。” 许君言点点头。 蓝宁轻轻笑了下,这还真是个误会,原来只是不爱闻话梅,就像他们之前存在很多误会一样,只是小小的诱因,但如果谁也没开口,就会变成一个大大的因果。 “那我换个牌子。”蓝宁把kivi解放了,起身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许君言走过去给kivi喂水,随手摸摸它的毛,蓝宁走进浴室洗手漱口,把那盒兰州扔进垃圾桶。 许君言把小笼包摆上桌,又盛粥。 蓝宁走出来的时候,许君言已经坐在座位上等着了。 蓝宁拉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手捏捏他的小熊睡衣,“睡衣真可爱。” 这是以前落在他家里的睡衣,许君言似乎很钟爱它。 第145章 “这是我爸妈给我挑的款式。”许君言说:“我穿着留个念想。” 蓝宁收敛了笑意,“今天要去看看吗?” “去吧。”许君言说:“我把你介绍给他们。” “介绍?”蓝宁忽然愣住。 “对。”许君言抬眼看他,“你不会不想见我爸妈吧。” 这是许君言昨天临时决定的,虽然很冲动,但一定得见见。 他们都睡了,有了夫妻之实,不带去见父母那不是不负责任吗。 渣男行径,许君言这辈子都做不到。 “见父母……”蓝宁大脑在缓慢的思考,有些转不动,“你带我见父母的意思是……” “让你认他们当爷爷。”许君言喝一口粥说。 “你接受我了!对吗?”蓝宁总算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忽然冲过来抱住他,对他一顿啃,许君言被他弄的烦,“下去,怎么跟kivi一样。” 蓝宁弯起嘴角,含住那颗痣,吮吻。 唇齿间泛着粥的甜香。 还有许君言特有的味道。 美味至极。 “下午去吧。”蓝宁说:“我要穿的正式些。” ----------------------- 作者有话说:今天短短的,明天再多多的[红心] 多多加糖,甜到满满溢出来,冬天飘着棉花糖,落下来融化成冰淇淋[红心][红心][红心] 第117章 落下来融化成冰淇淋 许君言早就换了个公墓。 特意挑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估计没有人会元旦过来扫墓, 来的只有两个热血上头的恋爱笨蛋。 车停在公墓前,许君言下车,蓝宁打开后车车门, 拿出买好花, 礼盒和香火。 蓝宁穿着一身正式无比的深黑西装, 戴着暗红横纹领结,临走时还去做了造型。 特意换了一副金丝眼镜, 胸前挂着条棕色长围巾, 配上深黑色系羊绒大衣。 一副社会精英, 斯文败类的装样。 许君言接过来鲜花礼盒,瞅他一眼,“你至于穿成这样?” “正式一些。”蓝宁说:“你不穿, 只好我穿。” 许君言当然不会跟着他打扮。 “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两句话而已。”许君言拿过花和礼盒,走在前面, “走吧。” 公墓被打理的一尘不染。 父母合葬在一处, 许君言把花放在墓碑前。 两个人摆了礼盒点心。 点了香火。 许君言握住他的手, 站了一会儿。 然后一声不吭拉着他往外走。 “嗯?”蓝宁一头雾水,不由回头看,“这就完了?” “是啊。”许君言抓着他的手往回走。 “你不是说要介绍吗?” “介绍完了。” “哪里?”蓝宁转回视线,看向他。 许君言指指胸口,“心里介绍。” 蓝宁顿时无奈,“这不是很草率吗。” 他什么也没听到。 “那你要我怎么样。”许君言双手插兜,说话间呼出阵阵白雾, “要我冲我爸妈哭一顿,说,爹啊, 娘啊,儿子给你带回来个媳妇,但儿子不孝,媳妇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哪哪都好,就是长了个鸡.八……” 八字还没说完,蓝宁抬手捂住他的嘴唇,无奈地笑,“从那学的这些?” “戏曲。”许君言煞有其事,抬起下巴,高傲,“戏曲懂吗?” “哪有这种戏曲?” “自创。” “所以你跟你爸妈说了什么?”蓝宁捏捏鱼脸制止住他胡言乱语。 “说是刚才说的。”许君言瓮声瓮气地说。 “胡说八道。”蓝宁松开手,顺便把他的围巾拉上来整理好,“到底说了什么,告诉我吧。” 许君言嘴角上扬,“不行。” “怎么能告诉?”蓝宁掏出一个银色的钥匙扣,在他面前晃晃,引诱他,“我订阿斯顿马丁到了,要去看看吗。” 许君言接过车钥匙,毫不犹豫,“去。” “你说了什么。”蓝宁看向他。 许君言一把把车钥匙扔雪里了。 蓝宁无奈跑过去捡,许君言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等他。 “好吧,我不问了。”蓝宁把车钥匙抖抖雪,塞进他兜里,“回家吧。” 其实许君言啥也没说,只是站了一会儿。 他爸妈应该知道了,毕竟他们拉着手呢。 总之不管答应不答应,他处都处了,也没啥好说的。 “走吧。”许君言俯身上车。 人死后便与这个世界告别,留下来的那块碑,也只是思念的寄托。 他比谁都清楚。 所有的一切都得朝前看。 冬日的太阳露出云层。 透过车窗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马斯顿马丁果然很棒。 许君言开车全新跑车上路,蓝宁托着下巴微笑,“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许君言沉浸在爱车里,浑然不觉。 蓝宁规划好了导航路线,许君言抽空看了一眼,抬眼看他。 眼里情绪一时翻涌,复杂无比。 “你不会……” 蓝宁微微一笑,“走吧,我准备了很久呢。” 许君言欲言又止。 跑车缓缓进入二环郊区,进入天湾别墅。 许君言以前的家就住在那里。 回到自己家,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导航。 整栋别墅占地一千多平,共计三层。 许君言开进去的时候还有专人开门,他频频看向蓝宁,内心无比震撼,“不是吧?你……你买下来了?” “买下来挺久了。”蓝宁轻声说:“一直留着。” 许君言一时失语。 他内心受到极大冲击,震惊地被蓝宁拉着手进门,震惊地进别墅。 然后看着周遭的一切。 里面一切都没变。 家具,布局,装修。 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走进大厅,解开衣服,四处打量。 什么都原封不动。 他站在台阶上向下看。 蓝宁抬起头,撞上他的目光,蓝宁微笑着说,“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吧。” 许君言眼睛有点酸,闷声道:“我还打算以后自己买回来呢。” “没事。”蓝宁走上台阶,轻笑,“你以后可以买下来,我给你打折。” 其实房产证上只写了许君言一个人名字,这栋别墅买下来的时候房主就只有许君言一个。 “都在一起了,还买什么。”许君言走上楼,“留着住吧,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我们是一家人。”蓝宁欣喜无比,跟着他走上楼。 许君言打开自己的房门,里面还有他爱看的漫画书,他平时打的篮球。 他的旧衣服,还有他高中时候的练习册。 一切都没变。 许君言转过身,正好能将头顶在他肩膀上。 “怎么了?”蓝宁轻声问。 “我感动。” “什么?”蓝宁有些听不清。 “我他妈感动!”许君言大声说完,用头揍他两下,又说:“我感动!” 蓝宁被他揍的踉跄两下,笑着擦擦他的眼角,“你怎么哭了。” “没哭!”许君言拂开他的手,湿溻溻的睫毛出卖了他,但脸上还是一副倔强模样,他看看四周,“你又把这些弄回来了?” 别墅法拍的时候,所有家具物品,字画古玩都是分开拍卖,早就流入杂七杂八的二手卖家里。 还有他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扔了,也不知道蓝宁怎么搜集起来的。 “嗯。”蓝宁应声,“什么都没变,不喜欢的话我们住进去后再装修。” 许君言揉揉眼睛,蓝宁伸出手,他就靠上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许君言听到了滴答声,他下意识被吸引,是他以前经常用的那个古董闹钟。 滴答滴答,跨越了时间的河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许君言推开他,拿起篮球拍了两下,踢到床底下,站在窗前,外面是整整洁洁的庭院。 蓝宁靠在窗边,跟他共赏冬景。 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此刻在一起。 第118章 猫冬 由于许君言太怕冷, 所以给自己提前一个月放假了。 年底的通告都推掉,电台邀请也顺路推了。 公司的年假也因此额外增加了十天。 凑吧凑吧有一个月带薪休假。 员工都挺开心。 许君言也挺开心,再不放假自己就要冻死了。 第146章 早早回家, 卸下了许总这个重量级包袱。 天天窝在家里, 写写歌, 打打游戏,游游泳。 朝李大鱼买点鳞片当小零食吃。 别墅温度温暖适宜。 阳光透过落地窗, 洋洋洒洒的透着暖意。 kivi趴在沙发上瘫着, 许君言坐在地毯上, 后背靠着沙发,盘着腿在网上冲浪。 营业营业微博,听听新出的流行歌。 回几个微信消息。 正划拉着手机。 郑嘉仪忽然发了个朋友圈。 许君言点进去瞅。 朋友圈配文。 郑郑好好:过年当然是和亲爱的一起过【亲亲】【微笑】【玫瑰】【戒指】@云 图片是两个交叉握在一起的手。 戴着情侣对戒。 背景是前几天郑嘉仪跟他说过非常火爆的新开的空中餐厅。 许君言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下面评论:【这又是谁啊。】 郑郑好好立马回复:【什么又是谁, 只有一个好吗?】 许皇大帝:【真的啊。】 郑郑好好:【言哥,你怎么回事?挑拨离间, 你良心大大的坏了。】 许君言扬起嘴角, 发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 不一会儿评论区蹦出一条消息。 蓝:【大拇指表情包jpg】 许皇大帝:【工作去。】 郑嘉仪一看蓝宁也来了, 哼哼冷笑两声打字。 郑郑好好:【@蓝,言哥他说你像娘炮。】 许皇大帝:【?】 云:【?】 蓝:【这样啊,喜欢我留长发吗?@许皇大帝】 郑郑好好:【蓝宁你恋爱脑啊,他说你是娘炮!听懂没?】 蓝:【听懂了,你喜欢我娘一点吗?我可以试试。@许皇大帝。】 许皇大帝:【滚滚滚。】 蓝:【喳。】 郑郑好好:【你两纯纯有病,比中指jpg。】 云:【哈哈哈哈】 许君言放下手机,保姆叫他吃午饭, 他踩着拖鞋踢踏踢踏地往餐厅走。 吃过饭,躺在藤椅上思考鱼生,冬天虽然冷, 但这样呆着也不错。 此时微信群里蹦出一条消息,上午许君言在朋友圈里留了言,下午郑嘉仪就带头要搞年前party。 郑嘉仪:“过年你两怎么过?一起办个party,热闹热闹?” 许君言回复:“我不喝酒,费嗓子。” 郑:“办party不喝酒喝什么?喝爽歪歪?” 许:“我捏你们的嘴不让你们喝了?” 郑:“你不喝那多没有意思。” 许:“没意思我抽你一顿就有了。” 郑嘉仪已老实,“那去自驾出去露营?” 许:“你想冻死我?” 郑:“言哥,你事咋这多?” 许君言刚要说他,几条消息接连蹦出来。 两个一直没说话的人忽然出现,并且对上频道。 蓝:“他跟我回家过。” 云:“带家里来?” 蓝:“嗯,带出去转转。” 许: “问过我了吗。” 蓝:“带你回家好不好?” 许:“不去。” 郑嘉仪:“不去正好,咱们四个一起过呗。” 许君言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 蓝:“中午吃的什么?” 许君言打字发送:“你管我呢。” “嗯。” 郑嘉仪:“有没有人听我提议啊。” 云:“有的。” “我的提议是在言哥家放烟花怎么样?” 许君言:“你特么少管我。” 蓝:“关心关心你。” 郑嘉仪:“停,你两别吵吵了。” 云:“打是亲骂是爱。” 许君言:“在我家放烟花?往哪里放?” “你家不是有个露天阳台吗?” “行。” 几个人吵吵闹闹商量好了,可算等到除夕前两天晚上。 四个人买了烟花爆竹,放在客厅。 打了半宿麻将。 许君言趴在桌上,看似在看麻将,实际上已经睡一会儿了。 蓝宁推推他,“该你了。” “五筒。”许君言说完,打出一个三饼。 郑嘉仪:“碰。” 碰了三饼,随手打出一条,“言哥,不行先睡一觉吧。” “我要胡了。”许君言闭着眼说。 郑嘉仪皱起眉:“你胡什么啊。” “我胡三饼。” “三饼不是被你打出去了吗。” “没有,我刚刚打的是五筒。”许君言说完,啪的一声,头扎在了麻将堆里。 蓝宁扶了下额头,伸手扶起他,“困了就先放烟花吧,不是除夕,什么时候放都一样。” 郑嘉仪和周云对视一眼,耸耸肩膀,推了麻将,起身去拿烟花。 许君言趴在桌上,已经进入睡眠模式。 蓝宁推推他,“许君言,醒醒。” 许君言不为所动。 蓝宁思索半响,轻叹一口气,贴着他耳边说:“我想反攻一次。” 许君言蹭地坐起来,神色坚毅,声音铿锵有力,“不可能!” 蓝宁亲一口柔软的侧脸,“醒了没,出去放烟花了。” 外面冷风习习,星辰满天。 许君言被风吹的彻底醒了,缩成一团,蓝宁敞开衣服把他包裹住。 鱼缩在他大衣里,个子太高,弯着腿才能塞进去。 郑嘉仪和周云点着烟花。 引线燃烧,不多时纷纷窜上天空,绽放出一朵朵烟花。 照亮黑夜。 犹如繁花开在黑色的幕布里。 盛大绚丽。 “愿你永远幸福,我的太阳。”蓝宁轻声开口。 震耳欲聋的烟花声遮盖了他的声音。 他并不在意许君言能不能听见,只是单纯的诉求,“希望每年都能陪你看烟花。” 满天繁花盛开。 周遭爆竹声震天响。 一道诡异的声波钻入脑海,被他接收到。 蓝宁瞳孔微微震动。 那段声波没有任何的语言发音,只是单纯的音波。 无法用语言描述。 但蓝宁居然知道,它代表的含义。 【好。】 ----------------------- 作者有话说:明天见[红心] 第119章 热夏 两年后。 两年后。 夏日的阳光正好, 金乌传媒犹如升起的朝阳,势不可挡,光芒万丈。 许君言的专辑共出了四张, 每张销量都百万张起步。 歌手和老板都做的风生水起, 一跃成为青年富豪榜上黑马和超级巨星。 正赶上十一假期的前一天。 上午开完例会, 许君言回到办公室。 “有几家品牌大头抛出橄榄枝,您看下半年的代言活动是不是要安排了。” “你排吧。” 小刘又说:“出专辑的速度可以相对放缓。” “嗯。” “我建议您可以适当上上综艺, 或者电台采访。” “综艺不行, 采访推掉。” “影视呢。” “也不上。” 小刘有些迟疑。 “我不需要再打响知名度了, 有资源推给下面的艺人。”许君言把车钥匙往桌上一丢,坐在老板椅上,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白t, 休闲裤。 头顶着墨镜, 二郎腿翘着,托着下巴浏览微博。 手机忽然蹦出一跳消息, 许君言看完起身说:“下午不来了, 有事电联。” 小刘心领神会, 大概是家里的那位召唤他。 许君言走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半步,嘴角上扬,轻快道:“假期愉快。” 小刘应声,“您一路顺风。” 小刘目送他的背影,眼底浮现一丝敬畏,越相处越觉得许君言很不简单。 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把公司规模扩大成原来的数倍,并且自己的星途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两者兼顾, 游刃有余。 他比前两任管理者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也许有背后靠山的推波助力,但是战略决策,管理能力,社交手腕这方面是无法依靠靠山就行的。 许君言那个暴躁,任性的性格只是性格,性格背后是一个目光长远,成熟稳重,内核稳定的强者。 他的成功可以说百分之九十,全靠实力。 许君言开着橙色超跑,缓缓行驶出地下停车场。 点开车内收音机,调了个喜欢的怀旧歌曲频道。 邓丽君温柔的声线不疾不徐地响起。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路上桃花开的茂盛,洋洋洒洒飘落,吹起一阵花瓣雨,带来一阵甜风。 第147章 许君言先回了趟家,签收了著名珠宝设计大师助理送来的珠宝,收拾好行李,带着kivi坐上家里司机的车。 一路畅通无阻,停在普西集团大楼门口。 十一假期,两个人计划去海岛度假。 那片岛是许君言私人买下来的,装修是蓝宁出钱。 去年施工完成,今年能去入住了。 许君言给岛上起了个名,帝王岛。 不是那海边生产帝王蟹,是因为许君言踏进海岛,就有种想加冕称王的感觉。 还有种把蓝宁扔海里的冲动。 李大鱼解释说,因为雄性人鱼生性好斗,有海又有岛,人鱼的领地意识会觉醒,所以才会出现干翻别的雄性,建立王国的本能。 经过李大鱼指点把岛起名叫人鱼帝王岛,盖的三层别墅叫人鱼宫殿。 门口两座石像叫人鱼守卫。 海边小木屋叫人鱼哨亭。 并且让蓝宁叫他大王。 他管蓝宁叫王妃。 这才让许君言没有了驱逐蓝宁的冲动。 金沙细细,海风习习。 他们落地不久,正在沙滩上享受度假。 听着大海拍打沙滩的声音。 许君言的鱼尾不受控制的生长,慢慢长出飞鳍和蹼。 头发的颜色也逐渐褪去,在光线流光奕奕。 像铺满宝石的绸缎。 蓝宁见状起身,退后两步,“你不会又要攻击我吧。” “唉。”许君言捶两下鱼尾,懊恼,“怎么总变这样。” 远处善后的人群离开海岛,蓝宁视线缓慢拉回,落在他身上。 许君言趴在沙滩上一蹶不振。 看样子没有失去理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大王。”蓝宁不由无奈笑笑,又挨着他坐下来,缓缓摸着鱼尾,夸赞道:“这可真美,怪不得那些水手会被人鱼迷惑。” 许君言闻声转头,“真的?” “真的。”蓝宁哄道:“我看到它就控制不住喜爱。” 鳞片触感柔软,带着温热,上面折射着朦胧的彩光。 如梦似幻。 许君言翻过身,瘫成一条鱼饼,让他上下其手。 没办法,谁让他以前觉醒了人鱼属性,跟他亲着亲着,就把蓝宁扔海里去了呢。 长条鱼饼,长条鱼尾,被人摸来摸去。 蓝宁扣扣这。摆弄摆弄那,用他的尾鳍开椰子。 抓着他的鱼尾当蒲扇玩。 没关系。许君言平躺闭目,已经无所谓了。 蓝宁盘着腿坐在他身边,在开好的椰子上插了跟吸管,吸椰汁,一只手握住他臀侧的飞鳍,展开又合上,当扇子摆弄。 “大王,还有冲动吗。” “没。”许君言说:“我还不如不买这个岛呢。” 蓝宁咬着吸管笑,“没关系,熟悉我就好了。” 手放下飞鳍向上捏捏他的小果实。 许君言睁开眼,“你别假公济私。” “还会四个字成语呢。”蓝宁拿起他的手,握住他尖锐的蹼爪,“真棒。” 许君言抽回手,拿鱼尾抽他。 蓝宁被掀翻在地,椰子翻滚到一边,他轻快地笑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笑,大概是因为太幸福了。 “笑笑笑,就知道笑。”许君言把他推一边,“我得想办法变回来。” “不要变。”蓝宁轻声说。 许君言回头,纳闷地看向他。 蓝宁抬起头,捉住飞鳍,深深一吻,“别变,我是你的王妃,siren。” siren名字一出,犹如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某个神秘的门。 许君言头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闭了闭眼,睁开眼,已经没有了对战斗的渴望。 全然是对繁殖的渴求。 满脑子都是,我是塞壬,这是王妃。 我要跟王妃建立人鱼王国。 许君言抓住他凑近,宣之于口,“你是我的王妃。” —— 木屋里,清晨的光透过窗口打进床上,海风卷着银白色窗帘飘动。 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木屋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金黄的沙滩,高耸的椰树,和海平线缓缓升起的朝阳。 蓝宁吹着海风,赤着脚在沙滩上漫步。 许君言起床,透过木窗便是看见这样一副景象,人背后映着巨大的朝阳,火红的太阳把人影显得渺小又可爱。 许君言从窗户跳出去,迎着温暖舒适的夏风,一路跑过去扑到他身上。 “看你给我亲的。”许君言放开他,指指脖颈上的痕迹控诉。 蓝宁面对着他,在沙滩上倒着走,笑出声,“像朵玫瑰。” “那你也让我啃一朵啊。”许君言冲上去就要抓他。 “那不是很痛吗。”蓝宁后退着顺速转身,躲开他的攻势,海天相接,旭日东升,赤红的朝阳下,两个人追逐着,在沙滩上留下一串金黄的脚印。 风透过木窗,吹过桌上敞开的日记本。 微微卷起洁白纸张。 一行笔锋秀丽的字写着:【今天天气很好,好到想求婚。】 下面跟着一行龙飞凤舞:【我也这样想。】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完结撒花[红心] 比心比心比心[红心] 感谢一路陪伴,小鱼和狐狸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