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节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作者:九沓 简介: 师流萤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有什么大病。 明艳动人的大师姐容嫣,明明满脸厌恶,却任凭眼神黏腻的师兄弟围拢 实力超群的大师兄君临天眼窝深陷,仿佛随时猝死,却仍在擂台狂笑:“蝼蚁!也配与我争锋?” 软糯可爱的小师妹苏婉一见师尊就自动变甜,背地里却眼神放空地念叨:“狗币剧情什么时候走完?” 而新来的客卿重苍,总用审视货物的目光冷冷打量她:“又是一个自作多情的攻略者”。 师流萤:?我只是一个勤恳的普通修士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穿书者横行的修真界中,唯一的系统干扰器。 限制级小说女主容嫣,无法抗拒剧情推动,只有待在师流萤身边才能躲开男人的窥探; 被系统逼着燃命修炼的龙傲天,只有靠近师流萤,才能睡个好觉; 受够恋爱脑剧本的苏婉,只要贴着师姐,就能摆脱压制,畅快修炼; 而厌烦了无数攻略者的重苍发现,只要守在师流萤身旁,那些虚情假意的女人便不再出现。 于是,师流萤发现,这些奇怪的大佬总在她身边随机刷新—— 重苍送来天灵地宝当起保镖; 容嫣分享洞府投喂美食; 苏婉变成人形挂件求贴贴修炼; 君临天直接瘫倒在她院中:“师妹别动,我这一躺就是一辈子…” 被大佬团团围住的唯一普通人师流萤:“???我只想普通修个仙!” #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他们是穿书的# #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信号干扰器# #大佬们为何那样?#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系统 穿书 沙雕 反套路 团宠 主角视角:师流萤 师流萤的男人 一句话简介:修真土著,但师门全员穿书 立意:好好修炼,天天向上 第1章 错误!系统正被攻击! 滋滋……重新%…… “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正式修炼啊——” 竹石林,石阶上,一身青妃色弟子服的修士怒吼。 除了惊飞的几只灵鸟儿,她没得到任何回应。 师流萤无力叹了口气,把自己摊平,从最上一阶,一层一层滑到最下面。 三月前,拜入万象宗之时,她满怀欣喜,只觉前途大好。 万象宗,修仙界最大宗门。 她的师尊玄寂道尊,是修仙界里人人皆知的高手。 这个宗门里的天灵地宝数不胜数,哪怕她刚到宗门,对这个宗门还没有什么贡献,得到的月例也很丰厚。 可是!这都三个月了啊,她连师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听杂役说,玄寂道尊在与小师妹闭关。 是的,小师妹,尽管她入门晚,依旧要称呼苏婉为小师妹。 这是师父定下的规矩,宗门内,只能有一个最小的师妹。 这真是一个很奇怪的规定。 师流萤不理解,但很尊重,她无语望天,眼里带着一点淡淡的死意。 好,师妹一定有超高天赋,得师尊日夜指导,也是理所应当。 可她的带教,重苍长老,为什么也对她闭门不见? 她难道是一种很愚笨丑陋的东西吗? 三个月的冷待,足够磨干师流萤对宗门的期待,可她修炼之心不死。 师流萤把自己晾了一会,身上的汗差不多干了一半。 只是引气入体就如此艰难,她真的是个天才吗?带她入门的长老不会是骗她的吧? 没人教她,她连最基本的法术都还不会。 “我想修仙啊——!!” 师流萤大喊。 一个带着蛊惑的声音悄然传来:“你想修仙吗?” 师流萤本能回答:“想!” 转头一看,却看到一个同样穿弟子服的同门,挤眉弄眼地看过来。 他算不上丑,甚至模样是中等偏上,只是眼中猥琐的光,实在无法让人心生欢喜。 师流萤防备的看着他:“你是谁?” “师妹莫怕,莫怕,我是外门弟子江御流,你可以叫我御流师兄。” 师流萤认真打量他,水蓝色的弟子服,是万象宗的外门弟子没错。 是同宗弟子,她的戒心就放下了一半。 “你有什么事吗?” “此地是内外门的交界竹林,我偶然路过此地,听到了师妹痛苦的喊声,想着来看看,师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在万象宗已有百年,知之甚广,你若有疑问,我可为你解答!” 此时此刻,师流萤确实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迷茫:“我想修炼,可师尊闭关,我想找跟重苍长老学法术,可去了他的住处,也找不到他,你知道去哪里寻他吗?” 江御流眼睛一转:“原来你的带教长老是重苍,这的确是一个行踪诡秘的长老。” 眼看着师流萤满眼失望,江御流又话锋一转:“可这万象宗哪里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且去天玑峰万石林里的小木屋里,就能寻到他。” 没想到竟真能问到重苍长老所在之处! 师流萤抱拳感激道:“多谢师兄!” 江御流摆摆手:“哎,都是同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不过……”他又是话锋一转,师流萤的落下的心脏又被吊起来。 “不过什么?” “不过你就是知道重苍长老在哪,也不一定能见到他啊。” 师流萤像一颗萎靡的小草。 师兄说的很对了,她这三个月无数次尝试在重苍长老的住处找他碰运气,不在的时候居多,哪怕是在院子里有幸碰到他,他对她的呼喊也是充耳不闻。 她像是很可怕的东西,吓得长老顿了一下,然后飞一样地进屋,大门关得死紧。 这也是一个很奇怪的长老。 “但是!”江御流又是话锋一转。 师流萤的心脏真是被江御流大喘气的说话方法折磨的够呛,但她依旧礼貌地:“师兄有办法?” 江御流两手背着:“那自然,你只要**慕模样,给重苍长老送点东西,就能见到他。” 师流萤眉毛扭在一起踌躇:“这不好吧,这不就是……” 不就是人间的贿赂吗。 重苍长老又不是贪官,她又不是什么邪恶刁民。 江御流啧了一声:“你就说,你想不想修炼!” 师流萤本能道:“我想修炼。” 江御流提高声音:“你想不想筑基!” 师流萤跟着提高音量:“我想筑基!” 江御流进一步鼓舞:“大声告诉我,你想不想进步!” 师流萤的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我太想进步了!!” 江御流鼓掌:“太好了,很有劲头,那就去内门天玑峰找重苍长老吧。” 师流萤备受鼓舞:“好!” 江御流伸出两指,中见夹着一个纸鹤,假装随口道:“顺便帮我把这纸鹤带给容嫣师姐。” 师流萤:? 江御流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忧郁道:“你知道的,我们外门弟子是不能随意出入内门的。可我对容嫣师姐的情谊怎么能被小小的一扇门隔绝!” 师流萤明了:容嫣师姐的爱慕者。 在进宗门前她就听说过鬼修容嫣的大名。 她有着绝色容貌,风情万种,见过她的人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甚至有其他宗门弟子,在宗门大比中,不战而屈,直接认输。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节 但让师流萤印象深刻的是她鬼修的身份。 听说鬼修之路比什么剑修,丹修都要走得艰难,修仙界的鬼修少之又少。 容嫣师姐那么厉害,能被众人追捧,怎么能仅仅只是因为容貌呢。 “好吧,容嫣师姐的追求者,我会帮你带进去。如果我没能见到她,送不出去,你不要难过。” 江御流又啧一声,有点不满:“什么追求者,我和容嫣的关系岂能为外人知也。” 他神神秘秘,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悄声道:“我这是约容嫣一同……修炼。” 修炼两个字被他强调,尾音都带着波浪号,隐晦又暧昧。 但年仅十八岁,涉世未深的师流萤当然听不懂这些。 “修炼,能带我一个吗!”师流萤举手。 “带你一个?”江御流上下看了看师流萤,扁平的身材让他提不起一点兴致。 但此时,他还需要利用师流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且……江御流露出下。流的笑容,师姐妹两个,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行,你要是能帮我把纸条送给容嫣,我就带你一起修炼。”他勉勉强强道。 师流萤点点头:“我会带到的,但若师姐不愿意同你修炼,也不能勉强。” 江御流嘴角是志在必得的笑:“你只要把纸鹤送到她手里,她肯定会来。” 说完这句话,江御流也觉得奇怪,自己这份笃定究竟从何而来? 哎,不管了,鸭子过来就能煮熟,马上就能到嘴了! “等你好消息!”江御流振奋挥手。 师流萤看着奇怪的江御流,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普通,又这样自信。 万象宗的核心弟子,整个修仙界都鼎鼎有名的鬼修容嫣,真的能跟一个外门弟子,一起修炼? 但这人毕竟告诉了她如何找重苍长老,所以礼尚往来,她还是应该把纸鹤送出去。 至于容嫣师姐是否愿意过来,那就是她的事情了,原则权在她的手里。 — 容嫣师姐住的地方,也在天玑峰。 天玑峰很大,云雾缭绕,师流萤还未筑基,在山中走了许久,气喘吁吁。 约莫到快日落时分,师流萤在浮生阁前站定,满目惊叹。 容嫣的住处并不坐落在实处,而是悬浮在一片不散的灵雾之上,由一条半透明的台阶连接,夕阳越往下沉,这条台阶就越清晰。 阁楼看起来不大,却是由不知是何材料的透明晶体和苍白灵木筑成,在夕阳的照耀下,如梦似幻。 师流萤想了想自己住的,只能放一张床的小木屋,有些羡慕地摸了摸透明墙壁。 可师流萤的手还没接触到墙壁实体,就被一道灵力重重挥开。 “不要乱碰。” 这声音很凶,却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慵懒随意。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师流萤猛地转身,却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女子站在那里。 她月白色长裙曳地,青丝及腰,以红梅簪松垮馆了个髻。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块冷玉,无端让人不敢接近,深潭灰色的眼睛里带着疏离,可眼尾又是轻轻上挑的,右眼角带了一点红痣,像个小钩子,一看就被扯住了心脏。 师流萤猛然发觉,若不是亲眼看到,连她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无声无息,只有唇和头上那支梅花是红的。 不愧是鬼修,真像个鬼。 师流萤小心后退两步,真不知道那些说她风情万种的人,眼睛都长到哪里去了,师姐分明冷淡极了。 “女弟子?新来的小师妹,师流萤?” 师流萤擦了把汗,猛猛点头:“是我。” “找我有何事?” 不知为何,师流萤觉得容嫣师姐的语气突然好了不少。 “是这个,有一外门弟子托我给师姐,送一只纸鹤。” 师流萤把纸鹤拿出来的瞬间,纸鹤就不容抗拒地飞出来,飞到容嫣的面前,把自己拆开。 白色纸背对着师流萤,只有与她对面站着的容嫣能看到纸上的内容。 也是很莫名其妙的,师流萤觉得师姐在看过这张纸后,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师姐,你没事吧?”师流萤关切地看着容嫣。 “没事!”容嫣快速回答,带来咬牙切齿的味道。 师流萤真是一头雾水,师姐这气愤从何而来,她没有得罪师姐啊。 容嫣垂眸,回想起三日前系统提前预告的任务: 【叮——检测到宿主即将抵达关键剧情点:幽寂林。 任务发布:双人运动。 任务描述:你路过了幽寂林,在林子的西南角的枯叶堆里,发现了昏迷的外门弟子江御流,他修炼出错,阳气燥热,你需要主动接近,利用口口,引导他完成《口口秘典》初篇。 你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任务完成百分之百:功法《口口口口》解锁一层。 任务完成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九十九:不同等级的雷击。 任务完成百分之零:宿主死亡。】 此时此刻,容嫣双眼无神,认命地看着师流萤。 在她的眼里,这不是新来的师妹,而且被任务支配的npc。 躲避再一次失败了,这么多年,她对系统的反抗没有一次成功过。 容嫣心如死灰地等待系统提示音的响起。 按照惯例,任务在开始的瞬间,系统会再次复述任务。 饱经风霜的容嫣已经被训练出来了,她这双睿智的眼睛已经看透了一切,这只纸鹤,就是任务开始的标志。 【叮——】 容嫣闭上眼睛,来了来了,倒霉催的任务来了。 【检测到宿主已经……滋滋……滋蓕惪韠鷏騔 %^$ 齉黆……】 【错误!错误!系统正被攻击!正在……滋滋……为宿主%^$/~重新生成任务!】 容嫣睁开了眼睛,疏离冷淡的潭灰色瞳孔,出现两个大大的问号。 发生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 《稳定发疯后魔尊来攻略我》求个收藏 社畜林书音每天007,最后猝死在工位。死的时候,她怨气比鬼还重。 穿书后,她绑定救赎系统。 系统指着阴郁大魔头:包容他,讨好他,给他爱和光,让他变成阳光开朗大男孩儿。 林书音顶着娇俏可爱的脸,从背后掏出大锤,抡碎了魔尊面前的几案,她对着系统嘶吼:“你看我眼里还有光吗?!” 被殃及池鱼的魔尊瞳孔颤抖,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害怕地攥紧了衣袖。 - 传闻魔尊墨千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吃仙肉喝神血。 魔侍:假的,辟谣。上一届魔尊带媳妇云游四海,这一届魔尊临危受命,传言都是他花钱买的,他连鱼都不敢杀。 - 林书音每次发疯的时候,墨千都能听到一个叫系统的声音。 比如这次,系统说:抚摸魔尊的头,告诉他,你喜欢他。 在看到林书音持续发疯,抡着大锤准备往他脑袋上敲,并大喊“都别活”的时候,墨千慌张按住了林书音的脑袋,俊脸上薄薄一层红晕:“我喜欢你。” 第2章 发布任务:双人运动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 系统受到了干扰,出现了乱码,并且重置了任务。 容嫣震惊站在原地,错愕又呆滞。 假的吧,她从到限制级小说到现在,系统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每次她的捣乱行为都会被系统检测到。 她一次次干扰任务,又一次次受到电击惩罚。 难不成这次躲避任务地点的行为,奏效了? 可这办法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用过…… 这次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 师流萤看着清冷又慵懒的二师姐呆愣在原地,挥了挥手:“师姐?” 容嫣回神。 “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师姐,你是受伤了吗?”师流萤担忧地看着她。 容嫣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师流萤的身上,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妹。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节 落日余晖落到了她的身上,把她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都照地一清二楚。 以容嫣的修为,很容易就能看穿,师流萤如今也只是个炼气初期的小菜鸡,连御剑术都不会。 为了送一只纸鹤,这么高的天玑峰,她竟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爬上来的。 这还是系统创造npc时讲究的,效率第一吗? 若这npc仅仅只是用来送纸鹤,用来推动剧情发展,那系统一定会安排她用做火箭的速度过来,绕天玑峰一百圈不带卡壳的。 这回,这关键npc是踩着任务截止时间出现。 怪。 更怪的是,这个npc感情充沛地像个人类,还会关心她是否受伤。 这是那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系统安排的人? 【叮——检测到宿主即将抵达关键剧情点:幽寂林。 任务发布:双人运动。 任务描述:你路过了幽寂林,在林子的西南角的枯叶堆里,发现了昏迷的外门弟子江御流,他修炼出错,阳气燥热,你需要主动接近,利用自身口口,引导他完成《口口秘典》初篇。 (划掉)(修改描述:他修炼出错,阳气燥热,你需要主动接近,利用自身寒气,引导他完成《葵花秘典》初篇。)】 容嫣抽了抽嘴角,《口口秘典》变成了《葵花秘典》,是她想的那个葵花秘典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她品了又品,嘴角的抽动逐渐扩大,变成了一种放肆的,又带着些邪恶的笑。 容嫣: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系统面前,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那群恶心的,总用淫。邪的眼光看她的,甚至想把她当炉鼎的臭男人,去死吧! 容嫣越笑越猖狂,师流萤越看越害怕。 她小心退后几步,和这个奇怪的师姐拉远了距离。 这里不是修仙界最权威的宗门万象宗吗,这里不是有无数风仙道骨的绝代天骄吗? 可她遇到的人,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容嫣心情好,脸也红润不少。 “走,师妹,师姐带你下山。” 从没有哪一次,她完成任务的心是如此迫切。 限制级文的任务是吗,葵花秘典是吗?她有点迫不及待了! 师流萤一转头,容嫣脚底已经出现了一把剑。 这把剑像她的阁子一样好看,透明的带光的。 容嫣把师流萤羡慕的眼睛尽收眼底。 真可爱啊,一把普通的剑,竟能让她如此喜欢吗? 穿到这本书里两百年了,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单纯的,一心想要修炼的新人了。 容嫣被压抑了两百年的心情得到释放,她从没如此开心过,此时看单纯青涩的师流萤,像在看一只刚到新家,好奇探头,到处环视的猫猫幼崽。 “这剑好看吧,布灵布灵的。”容嫣笑眯眯的。 师流萤点头,额前碎发也跟着一晃一晃:“好看!”她真心实意道。 然后她又认真问:“师姐,什么是布灵布灵。” 啊,疑惑猫猫,更可爱了。 “等你筑基了,我也送你一把,布灵布灵的剑。” 容嫣看着师流萤,看着她的眼睛,也慢慢变成布灵布灵的样子。 她很想要,可她依旧很有礼貌:“啊,这太贵重了师姐!” “长者赐,不可辞,上来。” 师流萤只觉得师姐的话音刚落,她就被一道冷风裹挟着,不容拒绝地站在了剑上。 在她还未回过神的时候,这把剑“嗖”地一声,飞走了。 师流萤觉得自己的**在前面窜出去,但脑子还没跟上。 她迷迷糊糊地想:好像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究竟是什么来着…… 容嫣御剑,直奔外门的幽寂林而去。 这是外门一处偏僻的林子,平常鲜少有人来打扫,地上的树叶都铺了厚厚一层。 任务对象江御流,她知道。 三个月前,容嫣外出做宗门任务受伤,回来在百草堂拿药时,遇到了崴了脚,不能做任务只能来百草堂当个帮工的江御流。 当时容嫣看江御流一副色眯眯直直盯着她看的样子,她就觉得不好。 她药都不拿了,当机立断转身就走,可敏锐的系统始终快她一步,下发了任务。 医院,病床,腿受伤! 系统:此时不搞,更待何时。 是的,限制文女主就是如此,自带主角光环,在任何可能发生颜色的场景,自动触发颜色剧情。 无论任务对象是帅是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都要全盘接收。 幸好容嫣在修炼一途,也算有天赋。 她选鬼修一道,不是因为鬼修攻击力强,而是因为鬼修擅迷术,且于死亡和活着的边缘,最大程度降低所受伤害程度。 迷术,用来篡改那些觊觎者的部分记忆,以达到迷惑系统的作用,使自己不至于任务完成度为零,而被抹杀。 而降低所受伤害…… 容嫣叹了口气,如果有人能三天两头地像度雷劫一样被电击,大概就能完全理解她为何做一个鬼修了。 现在得先把小师妹送下去,然后再去那什么林子,完成任务。 容嫣:“师妹,你的住处在哪?我记得内门新弟子,是会被先统一分配到小木屋,你的小房子在哪里?” 飞了一会,师流萤勉强适应了御剑的晕眩感,她怕自己掉下去,伸出手,小心攥住了容嫣的一点点衣袖:“师姐,我能跟你一起去找江御流师兄吗?” “师兄?”容嫣转头蹙眉。 师流萤以为容嫣生气了,抿抿唇:“江御流师兄说若我能把纸鹤送给师姐,就带我一起修炼。是我太唐突了。” “师姐将我放在此处就好,这里离我的房子不远。”没有得到一同修炼的机会,师流萤很失落的样子,却还是乖巧对容嫣笑了笑。 看着师流萤乖巧猫猫,单纯又懵懂的样子,容嫣只想把江御流大卸八块! 这狗币,连小孩儿都骗!她只是一个一心想修炼的单纯孩子啊! 对两百多岁的容嫣来说,刚十八岁还没筑基的师流萤,就是一个孩子了。 如果系统没有乱码,任务没有重新生成,那这个师妹就会是系统之下的另一个受害者。 而弱小跟猫崽一样的她,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修炼……” 容嫣哼哼了两声。 起了歹念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要不是系统束缚,这种人渣她砍一万个。 “你想修炼?”容嫣问。 师流萤点头:“是的,我来宗门三个月了,还什么都没有学到。” 容嫣蹙眉:“不对啊,师尊是没时间带你修炼,但我记得你有个带教长老,你有问题不必找师尊,他……” 容嫣又哼哼两声。 不知道这回小师妹又要和师尊黏糊几天。 在这个穿书是者横行的世界里饱受系统迫害的当然不止她一个人。 “他做什么不重要,总之你不必浪费时间找他,找你的带教长老。” 苏流萤挠挠头:“如果带教长老,也不见我呢……” 容嫣的眼睛冒出两个问号:“嗯?你的带教长老,不会是……” 不会那么倒霉吧? “是重苍长老。”苏流萤老实巴交。 容嫣用一种爱莫能助的眼神看着她:“那没办法了。” 让重苍去教一个女弟子,把他脑袋用门挤个来回,他都不干。 这新来的小师妹是什么体质,怎么净吸引一些穿书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要靠近穿书人,会变得不幸。 这回多亏系统抽风,不然这呆萌小师妹就会是剧情里的炮灰了。 “虽然你很倒霉,入门到现在都没修炼成,但不要难过,你的强来了。”容嫣捂嘴笑,鬓间的梅花簪都因为这一笑而增色几分。 师流萤被这笑容迷得七荤八素,晕晕乎乎提醒:“师姐,这里没有我的墙。” 容嫣笑得更开心了:“你真好玩!” 看来这个系统安排的npc,是修仙界里彻彻底底的小土著。 这太罕见了。 在这个说一句“奇变偶不变”,就有无数人说“符号看象限”,的修真界,土著真是堪比大熊猫一样的存在。 “他们不带你修炼,我带你!”容嫣畅快道。 师流萤开心地跳起来:“师姐,你真好!”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节 “走!”容嫣一个加速,来了个帅气的漂移,飙剑前行。 师流萤笑容凝固,小脸苍白,伸手像小仓鼠抓坚果那样,抓住容嫣的衣袖角角。 - 幽寂林,江御流左顾右盼,苍蝇搓手。 不知为何,他现在浑身燥热,一些晋江不允许出现的地方站立着。 但是无所谓了,不管是为什么燥热,现在燥热是对的! 万事俱备,只欠美人儿。 宗门天骄又如何,众人追捧又如何,过了今晚……嘿嘿嘿嘿…… 他好几百岁都止步筑基,一事无成,被无数人骂废物,可那又怎样。 只有他这样污泥一样的垃圾,去玷污冰清玉洁的宗门之花,才厉害,才刺激! 明日,他要昭告全宗门,众人追捧的容嫣跌落神坛,被他狠狠侮……侮…… “师姐,就是这里吗?” 曳地素色衣袖后,探出一个脑袋。 江御流听到了师流萤的声音,看到了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来了!那看起来没用的内门弟子,把容嫣带来了! 接下来他要狠狠侮……侮…… 不知为何,从这一瞬间开始,江御流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控制了。 那个辱字怎么都说不出口,一道充满活力的,积极向上的女声在他的脑海中有力响起。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江御流满目惊恐,五官乱飞。这种被夺舍的感觉太可怕了,舞动青春快从他的脑子里滚出去!他要侮,侮……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胳膊腿也一起不受控制,胳膊打平,腿侧伸。 什么啊!! 江御流流下两条宽面泪,在心中怒吼。 他为什么要在自己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女神面前,做这种奇怪的运动啊! 与此同时,容嫣脑海里的系统音响起。 【叮——任务目标已出现!任务发布:双人运动,请宿主好好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急需救赎的黑莲花 真是好大一丛小太阳…… 双人运动,指的就是和这个师弟一起做上一段整齐完整的广播体操吗? 她可以! 和之前的任务比起来,这个任务虽然社死但实在友好,希望未来这个系统一直给她派发这样的任务好吗? 容嫣振奋起来,三两步走到江御流的旁边,和他排排站好,像一个乖巧的中学生。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回来了,熟悉的记忆都回来了。 容嫣觉得自己不是在幽寂林,而是在中学的操场,大课间做完这个运动,就能和好朋友手挽手去小卖部买瓶饮料,再回教室里上课。 容嫣眼角湿润,感慨颇深。 师流萤看着容嫣和江御流两个人一起做操,相当震撼。 尤其她在看到容嫣的表情之后,顿生敬畏之心。 师姐不愧是师姐,一套拳脚功夫就可以感悟到天地奥妙! 只是师姐看向这个外门师兄的眼神,分明的满眼的厌恶,为什么还要跟他一起修炼? 师流萤仔仔细细看了看容嫣,非常美丽了。 又仔仔细细看了看江御流,皱着眉头把视线别开——非常猥琐了。 哪怕是做了一套正气凌然的功夫,也依旧不能改变他猥琐的气质。 师姐会喜欢这样的人吗,当然不可能。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这套功法,实在暗藏玄妙! 师流萤小步子一点点挪到容嫣的身边,照葫芦画瓢,也开始做起了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 师流萤:跟师姐一起修炼的感觉真好,感觉青春都舞动起来了呢。 容嫣看着苏流萤的动作,想笑但是憋住,开始替她脚趾抓地。 不告诉师妹什么是广播体操,也是一种善良。 好在这个操不需要很久。 一切都结束了,容嫣长舒一口气。 师流萤眼睛亮亮地拽住容嫣的衣袖:“师姐真厉害,会这样厉害的功夫,我跟着师姐修炼感觉受益颇深。” 受益颇深,广播体操? 容嫣有些尴尬但只能收下这份赞美,配合演戏:“师妹悟性也很高……” 草地里传来弱弱的声音:“你们,谁能管管我……我好像,有点死了……” 容嫣和师流萤一起看向江御流。 他做完广播体操,倒在枯草堆里,皮肤发红,两眼发直。 江御流楚楚可怜地看了容嫣一眼,近乎撒娇:“师姐,能不能,帮帮我……” 师流萤:“他是不是有点儿,修炼到走火入魔了?” 系统适时提醒容嫣:【他修炼出错,阳气燥热,你需要主动接近,利用自身寒气,引导他完成《葵花秘典》初篇。】 容嫣脸上带了不怀好意的笑:“对,他是修炼出错。不过这也是一个大好的机缘呢。” 容嫣指尖一点被雷电包裹的绿色灵气:“师妹,看好了,这是感气,将引气入体后存储于丹田之内本源灵气调动于经脉。” “驱动出来的灵气可外御神通,可以御物,或者用基础法术。” “他的灵气在丹田出现了紊乱,只要理顺,是修为便可提升一阶。” 是的,从一个小小的筑基初期,变成小小的筑基中期罢了。 师流萤看着容嫣手指上的光:“师姐的灵气,可以有治疗作用吗?” “我五行主木,木可攻击亦可治疗。” 只不过她的灵气,可不单单只有柔和的木元素那么简单。 在书中剧情里强迫她的淫。邪男人,也该尝尝任务失败惨遭雷击的滋味了。 师流萤指尖灵气脱离,直奔江御流的丹田之下而去。 绿紫色的光气势汹汹冲出去,刹那间,江御流的腿都蹬直了。 好怪异,酥麻中为何未带着疼痛,他身体里为何会涌出一种彻骨寒意? “好冷,师姐,好冷……” 哪怕此刻,江御流也依旧用一种引。诱的视线看着容嫣。 容嫣只觉得恶心:“你不是热吗,给你降降火。” 江御流躺在地上,如蝼蚁一般看着容嫣。 她高高在上,面容清冷,一袭长裙曳地,嘴唇通红,活像个鬼。 鬼修,鬼修……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容嫣是个鬼修,他怎么敢让鬼修的灵气,进入他的身体里? 江御流的头发和眉毛上多了层霜,意识朦胧,视线也模糊。 容嫣风情万种,万人可尝的印象,也逐渐在脑海中淡化。 刻入骨髓的冷意在不断提醒他,容嫣是个鬼修,是个实力强大,他不能得罪的鬼修。 对容嫣鬼修的认知越清晰,他就越想逃。 他们云泥之别,他一个小小的筑基,怎么敢去招惹内门师姐的? 寒气没有在江御流的体内长久入侵,在容嫣把寒气卸走的那瞬间,江御流长舒一口气,看也不看容嫣,像是背后有鬼追一样,连滚带爬地走了。 师流萤迷迷糊糊:“他这就算是被治好了吗?” 容嫣艳红的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看来他的病是彻底好了。” 师流萤皱皱眉毛:“那他真是太没礼貌了,你救命之恩,他竟连谢谢都没有。” “谢就很没必要了,只要他以后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谢天谢地了。” 师流萤把容嫣眼睛里的厌恶看得分明。 师姐,真的是很讨厌江御流呢。 可是既然讨厌,为何在看过他给的纸鹤后,要应邀前来呢? 师尊长老闭门不出,师姐的行为和意愿总是相反,宗门里必需要有一个最小的师妹。 师流萤挠挠头:这真的是一个正经的宗门吗?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节 【恭喜宿主首次完成任务! 获得奖励,修炼秘籍《炼气从入门到精通》】 早在两百年前就已过了炼气期的容嫣…… 系统真的相当机械不人性化了,为了抵制恶俗任务她拼命修炼,可系统完全察觉不到她在修炼方面的努力。 可能系统觉得任务之简单,随便一个刚穿越的人都能完成,所以在她第一次完成任务后,给了个修仙入门参考书。 “师姐,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虽然和师姐的修炼结束了,但师流萤像一个小鸡仔一样,还想跟着鸡妈妈。 容嫣看向师流萤,将她眼中的光尽收眼底——一个鲜活的,刚迈入修炼门槛的,修真界的土著。 想到师尊和长老全都对她视而不见,容嫣多了几分怜悯之心。 小可怜蛋子。 “来,拿着这个。”容嫣大手一挥,把系统的奖励拿出来,放在师流萤的面前。 “你炼气期,这书适合你修炼。” 容嫣勾人的眼尾上扬,示意她接着。 只是当了大佬的腿部挂件,就得到了一本秘籍的师流萤呆住了。 她先像个受惊仓鼠一样站在呆滞,然后像个搓脸的水獭一样,把手在自己青妃色的弟子服上搓了搓,最后郑重其事地接过:“多谢师姐!” 她眼睛闪闪,感动地保证:“我会努力修炼的!” 她一定会让师姐看到自己的进步,而不负师姐的提点。 容嫣看着师流萤一系列不知所措的反应,感觉自己被系统折磨的,苍老的心都年轻了许多。 她嘴角带笑,闭目满足,想到了自己还不是毒妇的日子。 “好好修炼,我相信你。”容嫣鼓励道。 师流萤用力点头。 “来吧,我送你回你的小木屋。” 容嫣又唤出了自己布灵布灵的剑。 师流萤有些失落师姐不继续带着自己,但有了秘籍能得修炼门道,她就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了。 师流萤上了容嫣的剑,暗下决心好好修炼,早日学会书中一切。 容嫣贴心把苏流萤送到小木屋的门口:“下次见啦,小师妹。” 然后“嗖”地一下,她飙剑离开。 “高手都是这么来去匆匆吗?”师流萤羡慕地看着容嫣仙气飘飘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日后她也一定要像师姐一样厉害。 在剑上的容嫣觉得神清气爽。 没有邪恶男人环绕的空气如此芳香,不知道是系统失灵还是今日运气很好,从山上到外门,还有送师妹的时候,都没有碰到随机搭讪的人。 要说往日,那些黏腻目光,和随机刷新的搭讪,简直无孔不入。 或许系统真是受到了病毒的攻击,彻底发生了变化。 容嫣心情颇好地想。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回自己的洞府。 布灵布灵的阁子外面,云雾缭绕,朦胧模糊处,总有几个女弟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容嫣收起笑容。 重苍那狗币,不去带小弟子修炼,跑她这里来避风头。 一个女弟子大着胆子,期期艾艾走到容嫣的身边:“师姐,能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重苍长老……” 她连忙补充:“重苍长老自小尸山血海里长大,被迫修奇功而失去味觉,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让他再重新尝到美食的味道?” 容嫣看向她,一款温和无害的小太阳。 她用神识放眼一探,看向烟雾遮挡处——真是好大一丛太阳花。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求助重苍 送东西,并且爱慕他 容嫣想了想躲风头的重苍,又看了看这群任务者,笑得风情万种:“让我瞧瞧你带了什么?” “你们也别躲着了,有什么都一块儿拿来吧。”容嫣对着烟雾缭绕的树木从中喊了一声。 刹那间,一群小太阳整齐出现,她们模样不一,穿着各异,但身上都带着希望和治愈的光芒。 “这是我亲手做的道袍……” “这是我千里寻来的安神香,重苍长老这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我和重苍长老一样,幼年时期过的悲苦,父母双亡让他一夜白头……啊,这是我写的信,麻烦师姐了。” “上次在宗门庆典,我酒后失态,拉着重苍长老的袖子,说出了仰慕之意,实在唐突,他已经躲我很久了,麻烦师姐……” 在一句句麻烦师姐的声音中,容嫣笑得逐渐放肆。 她的洞府是臭男人能进来的?敢来她这里躲清闲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一刻钟后。 躺在竹制摇椅上,一头柔顺灰发的男人双目紧闭,看起来好像是轻轻地死过去了。 容嫣撇撇嘴:“你还不知足呢,系统给你分配的攻略者各个体贴好看,每一个都会甜甜地跟我说谢谢。” 她细数桌上的礼物:“有给你做饭的,有给你做衣服的,有给你制香的……” 重苍面无表情:“少说两句你会死吗?” 容嫣:“我可不能拒绝那么多乖巧的小女孩儿,该转达的话我当然得说给你听。” 同为系统的迫害者,看重苍不爽了,她就也痛快了。 容嫣:“她们说你幼时父母双亡,所以一夜白头。” 重苍:“黑狐一族生到我的时候没墨了。” 容嫣:“还说你修炼奇功失去味觉。” 重苍:“妖族和修真界的东西都难吃的无法下咽。” 容嫣:“至于你在宗门庆典被拉着袖子表白……” 重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容嫣一脸赞叹地看着他:“重苍长老好福气啊!” 重苍讥讽:“这福气给你。” 容嫣飞快点头:“我要我要,我要香香软软的小蛋糕们。” 重苍扯了扯嘴,木板脸上多了个古怪的笑:“那你也一并完成和她们走感情线的任务。” “早上六点去跟那个给你送饭的一起吃饭,七点去换新衣服跟送道袍的那个来个不经意的偶遇,八点去找送安神香的当着她的面睡一觉,九点……” 容嫣:“四道普四道普,i say 婷婷!” “你说的这些只是行程密了点,攻略你的人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不至于如此难以接受吧?” “跟我的任务比起来,你简直是在天堂!” 重苍又闭上眼,感觉本就暗淡的人生更加灰暗。 容嫣:“啧,难道说你穿书前有什么说不得的悲惨经历让你对女人ptsd?” 重苍紧闭的眼皮在跳动,眼睫毛在颤抖。 “哈,说对了。” 此时此刻,在容嫣的视线中,重苍的脑袋上无端多出点绿色的帽子。 重苍真的想死。 他这一生就是被支配的一生,穿书前,他被父母逼着跟无数个女人相亲,他的父母恨不得把他绑上蝴蝶结打包到那群女人的床上去。 穿书后,他被系统逼着跟无数个女人谈恋爱,系统也恨不得把他绑到那群女人的床上去。 父母想抱孙子,系统想让所有人任务完成,有谁考虑过他吗,他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每一次系统的声音就像上辈子催婚的声音一样,魔音入耳。 现在他是个妖修,但很快他就要入魔了。 容嫣看到重苍躺着死机的样子,眼皮都不颤抖了:“喂,你可以到别的地方死,这样还会有小太阳把你捡回家呢。” 真是极致攻心的致命一击。 重苍狠狠看了容嫣一眼。 “来我这里难道就能把任务给躲掉吗?清醒一点。” 说到把任务躲掉…… 上一次的系统失灵是为什么呢,这种失灵是永久性的还是一次性的呢? 这事还是要等她把宗门任务完成后,好好调查一下。 重苍对此一无所知,他想着一裤兜子需要完成的任务,一米六一米七地离开了。 - 师流萤已经迫不及待打开《炼气从入门到精通》了! 她坐在蒲团上,搓搓手,虔诚翻开了指导书。 第一篇:万丈高楼平地起 —— 炼气期的核心要义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节 炼气期,是修行之路的起点,核心在于“感应、引导、积累”灵气。 一、如何引气入体 这是踏入修真大门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 好专业! 师流萤兴奋于书中的新鲜知识,逐字逐句研读。 “采用盘坐式,五心朝天,五心即手心、脚心、头顶心,如此方能最大限度接收天地灵气……” 师流萤相当乖巧,书上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要闭目凝神,摈弃杂念,意守丹田,才可进入静心状态,才能感知到天地之间流动的灵气光点。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她此前总是能感知到许多光点,但是却抓不住其中的任何一个。 那些光点像是长了两条腿儿会自己跑。 “引导灵气从头顶百会穴吸入,经膻中穴,沉入下丹田储存温养。此为“引气入体,归元丹田”的完整过程。” 百会穴,原来灵气要从百会穴进入身体。 清凉的灵气逐渐变得温热,师流萤觉得自己浑身都像被泡在温水里一样舒适。 漫天的灵气光点像是一只只萤火虫,围绕在她身边,乖巧听话地按照她的指挥行事。 卡在引气入体这个当口已经整整三个月的师流萤,一修炼起来,就忘了时间。 她像一个干瘪的海绵,拼命在灵气的海洋之中汲取力量。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日。 师流萤是被自己烫醒的。 她沉迷修炼,一刻都不想懈怠,连外在时间都无法感知了。 若不是经脉实在太烫,此时她还沉溺其中。 师流萤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哒哒的。白嫩的小脸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苹果。 但是她并不觉得虚弱疲惫,反而很有力量,连下床走路都倍感轻盈。 只是身上很热罢了。 她停止修炼,站在小木屋外面吹了吹冷风,燥热症状并无好转。 看来这并不是她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了。 应该去求助谁呢? 师流萤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被在天玑峰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她去天玑峰,明明是要找重苍长老的啊! 眼下她知道能见到重苍长老的办法了,可以试试。 师流萤活力无限从床上爬起来,她没有直接去天玑峰,而是先转步去了自己木屋右侧配带的小厨房,找了些面粉和糖,做了一份糕点。 怕带教长老不喜欢单调的白色,她还加了点凤仙花汁,把糕点做成了粉色。 虽然不知道家乡的口味,长老能不能吃得惯,但是带着礼物去寻求帮助,一定比空着手要好很多。 师流萤想了又想,最终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把刚出炉的糕点放在小篮子里,盖上布,就挎着出门了。 这一次的天玑峰比上一次更好爬。 师流萤数着台阶,两阶一跨,比上一次爬要省一半的时间。 上次是爬了十分之一,就要坐下歇歇,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 这回她可以一口气爬五分之一了! 师流萤为自己的进步感到开心,她歇了四次,到了半山腰。 重苍长老的住处,就在这里。 脑海里响起了江御流当时的声音。 “这万象宗哪里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且去天玑峰万石林里的小木屋里,就能寻到他。” “你只要作。爱慕模样,给重苍长老送点东西,就能见到他。” 师流萤看着自己挎着的小篮,伸手感受糕点的温度。 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重苍的避难小屋。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基础的擂台,不基础…… 忙碌了一天的重师傅终于有时间坐在自己的小木屋里喘口气。 他早上六点去跟那个给他送饭的一起吃饭,七点去换新衣服跟送道袍的那个来个不经意的偶遇,八点去找送安神香的当着她的面睡一觉,九点…… 就这样浑浑噩噩忙了一整天,直到现在夜深人静,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虽然是一只黑狐但胜似上班的牛马,每一个时间点都被系统安排的明明白白。 重苍就坐在床边,眼神有些放空后的呆滞。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重苍瞬间回神,眼中的呆滞变成了绝望。 来了来了又来了,这剧情怎么还没完了呢! 但是他得开门,他不能不开,不开门就是违抗系统任务,就会遭到电击,他不是容嫣那样的鬼修,能降低系统惩罚的伤害。 他的本体是黑狐,遭受雷击不仅会受到伤害,浑身的毛还会都炸起来。 这样他银灰色的头发就不会再柔顺有光泽,会变成一团邪恶摇粒绒,被一众穿书者耻笑,尤其是那个容嫣! 重苍面无表情打开了房门,迎接自己今天或许是最后一单的生意。 他上下打量,用冷淡的眼神快速扫描。 一个穿着弟子服的内门弟子,最关键的是,这是一个女弟子。 以宗门弟子小师妹的身份出现——攻略者的惯用手段。 脸那么红,浑身像水捞出来一样——制造羁绊的必要因素。 眼睛发光带星星,眼神崇拜又试探——攻略者的统一表情。 此时此刻,系统应该要发布任务,或者提醒他任务已经开始了。 攻略者太多,他还有许多没有配合攻略者完成的任务,实在记不起面前这位是哪一朵小太阳花。 但等了很久,脑海里那声永远不会迟到的“叮叮”声一直没响。 系统坏了? 重苍心里像小树发芽一样,冒出了一点小小的希望。 买彩票永远不中奖,游戏抽卡永远大保底的非酋重苍,觉得心里那点芽芽希望,在飞快生长,变成了一棵小树。 他脸色变好了,经常熬夜的黑眼圈也变淡了,甚至言语中带着一种试探的鼓励:“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说出你的目的,打家劫舍掠夺功法无恶不作什么的都可以!来吧,打他一顿,像个真正的修士一样来点拳头和拳头的碰撞! 只要不是献殷勤一样地对他好,做点什么坏事都行! 重苍作为一个生人勿进的带教长老,难得有这种鼓励的眼神。 系统的声音迟迟不到,这还不能说明面前的女弟子足够独特吗? 这可是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靠近他时系统不会发出声音的女弟子! 重苍满怀希望地看着她,在等一个系统失灵的幸运机会从天而降。 师流萤看着一向对她不理不睬,甚至从未正眼看过她的重苍长老,露出了一种鼓励的眼神。 那意思——孩子,说出你的困惑,我会作为明灯照亮你修炼一途前进的方向! 说吧,遇到什么困难,说出来,我是你唯一的带教长老,我会解答你所有的疑惑。 本来就涨红脸的师流萤,小脸更红了。 不是因为这带教长老重苍的一张俊脸,而是因为她的修炼,终于有了引导者! 这简直,太好了! 师流萤心里炸开了小礼花一样开心,努力维持着理智。 请教长老之前,要先尽到做一个弟子的义务。 重苍长老已经开门见她了,那么爱。慕他的样子就不必假装了。 但手里家乡的糕点,肯定要给他尝尝。 师流萤举起小篮子,把篮子举过头顶,中气十足道:“请长老笑纳!” 重苍两只暗灰色的眼睛里,缓缓地,冒出两个问号:?_? “这是什么?”重苍谨慎地问。 要送他东西?大事不妙。 师流萤抬起红扑扑的小脸,露出八颗小白牙:“这是我故乡的南花糕,我亲手做的,给长老尝尝。弟子此番前来是在引气入体一事上有……” 重苍已经听不到师流萤之后都说了些什么了。 他的脑海里重复回绕着师流萤的声音:这是我故乡的南花糕南花糕南花糕……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节 重苍打开篮子上布盖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他扫了篮中的糕点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手轻微颤抖,把布盖盖上,猛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系统没提醒,任务就没开始。 重苍保持闭目,退后两步。 “砰——” 院外歪歪扭扭的篱笆七零八落地跟着颤抖了一下。 师流萤睁开了眼睛,看着紧闭的木门和消失的长老,真诚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_? 南花糕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这可是她觉得最好吃的东西了。 师流萤把篮子重新挎在胳膊上,挠了挠头,一头雾水。 现在可怎么办,她要去哪里找一个能解决她修炼问题的人呢…… 师流萤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回自己的小木屋,又对闭门不见的重苍无计可施。 一定是她心不够诚。 想了很久,师流萤如是总结道。 总归到了瓶颈期无法继续修炼,她就坐在这里,继续等重苍长老出门。 师流萤抱着小篮子,坐在屋子前面那棵歪脖子树下的石头上。 老实巴交的。 她从夜晚等到了天亮,一直等到灵鸡打鸣的时候,重苍长老出门了。 他挂着棺材板脸,准备开始上班,上班内容就是跟不同的女演员们演戏。 全年无休的人,很难有好脸色。 看到依旧在门外的师流萤,重苍再一次闭上眼睛。 入魔是个大剧情,劳心劳力,这种工作能拖就拖。 “重苍长老!”师流萤立马站起身,腿有些麻但是她并不在意,向重苍跑去。 重苍的眼里只有师流萤挎着的篮子。 南花糕,任务里的关键物品。 他两眼一黑,穿着疾跑鞋就飞走了。 “我……” 师流萤把头发挠得乱糟糟。 好奇怪的宗门,好阴森的长老,他像是一只不能见光的蝙蝠,一被阳光照耀,就尖叫着跑开了。 反射弧很长的师流萤对自己吃了闭门羹这件事,不以为意。 大家都要修仙嘛,越是厉害的人,就越忙于修炼,至于性格古怪……跟实力相比,这实在不值一提。 师流萤十分尊重并表示理解。 如果带了东西就能见到长老的话,那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祖父教过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跑天玑峰足够勤劳,就一定能让重苍长老看到她修炼的诚心! 有了目标,师流萤没什么留恋地下山。 宗门很大,通向弟子居的路四通八达。 师流萤选了一条人比较多,但自己又没怎么走过的路,以便熟悉宗门。 只是这路是正常路,路边的树也是正常树,但人群之中众星拱月般的那个身影,却不像是个正常人。 师流萤并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配角基础主角就不基础。 不基础的君临天在擂台上高声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师兄柔弱不能自理 见面秒睡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像箴言一样,被师流萤记住,像一道充满能量的号子在她的胸膛回响。 不正常,说出这句话的人,简直优秀地不像正常人! 不仅有永不服输的精神,更有持之以恒的毅力。 这样能量满满的台词,和毅力满分的师流萤,产生了精神共鸣。 从没看过龙傲天小说的师流萤认为自己遇到的知己。 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龙傲天就在擂台大比处。 师流萤扯住一个路人:“这是在做什么?” 这没扯不要紧,一扯吓一跳。 被扯住的人泪流满面,看起来十分悲伤的样子。 师流萤飞快收回自己的手:“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扯了你的衣服,没有扯到你的肉。” 穿着一身红衣的人抹了把眼睛:“不妨碍的,突然想起了一点悲伤的事情罢了。” 他上下打量了师流萤一眼,将她的青涩尽收眼底:“前不久刚入门了一批新弟子,你是其中之一吧?” 师流萤嗯嗯地点头。 那弟子擦干了眼泪,也是拿出了亲切师兄的姿态:“这个啊,是宗门间的友好切磋,每年都要举办一次,这次大比的魁首能得到五大宗门掌门共同锻造的归元丹,这丹药能让金丹修士无障碍突破一阶,若是实力更低点的,连续突破三阶,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师流萤感慨:“这么厉害啊,那如果是受了重伤性命垂危的普通人吃了呢?” 弟子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师流萤:“这就有点暴殄天物了吧师妹,此等宝物哪里会有人浪费在一个凡人的身上,且凡人也没机会接触到这种丹药吧。” 看着师流萤执着的眼神,那弟子无奈相告:“那自然是能活死人肉白骨,不仅能再续性命,还能延年益寿。能迈入修士门槛也说不定呢。” 师流萤垂眸若有所思:“我修道还是开始得太晚了。” 弟子看了她一眼,安慰:“不用气馁,几百岁才迈入修仙大门的大有人在,不知师妹几十岁啦?” 能被招揽入宗门的天资总不会太差,几十岁就能修炼,那很…… “再过三个月就十八了。”师流萤老老实实回答。 “十八,你看我就说让你不必气馁,你才……十八?!” 那弟子眼珠子快掉出来,看怪物一样看师流萤。 “啊,你就是还未测灵根就被宗主收入门下的小师妹吧。” 师流萤点点头,但听到师尊,只有苦恼。 只是挂名,还没有正式拜师呢。 “你就是那个在宗门论坛里,讨论度最高,hot帖一次又一次被顶起来的,师流萤。”那弟子恍然大悟。 “什么是宗门论坛?” 弟子有点是飘飘然,怎么了,我也能教天才了吗? 他打开自己的通讯玉简:“看,这是每个弟子新入门后,宗门就已经为弟子注册好的账号。初始昵称就是你的姓名,你可以改成自己喜欢的。” 他夹带私货:“像这样互相碰一下,我们就是好友了。” 师流萤看着通讯玉简的页面:【我就再吃一碗】申请成为你的好友。 名字前面的框框里,配图是一个脸盆大的饭碗。 “我叫萧烬,是第九峰九长老的二弟子,你可以叫我萧师兄。” “论坛就在这里。”萧烬戳戳点点,示范给她看,“宗门里的热点话题都在这里面,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在里面问,说不定会蹲到热心大佬为你解答。” 师流萤受教点头:“多谢萧师兄。” “既然你是宗主新收的弟子,那不得不为你介绍一下你的正牌师兄了。” 萧烬挥手,指向擂台:“君临天,宗主的第一个弟子,所有人的大师兄,有他在,没意外,你永远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他。” “就是说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师兄吗?” 竟然是同一个师尊的师兄! 师流萤期待地看向擂台,因而也就错过了萧烬因为听到了龙傲天的经典台词,而抽动的嘴角。 几息之后,师流萤期待的眼神,慢慢变成了疑惑。 所有人的靠谱师兄,永远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就是这个,眼底乌青,步伐凌乱,眼神漂浮,看起来困得快要死过去的,虚弱男人吗? 他真的靠谱吗?有没有人来管管他,他好像真的要死掉了? 师流萤用询问的视线看向萧烬。 但很显然,萧烬已经对君临天的状态习以为常。 师流萤并没有因此放心:“真的不用把他从擂台上接下来吗?都不用对面出手,他好像随时要倒下了。” 真的很柔弱的样子。 萧烬双臂抱起,自信道:“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宗门第一的实力。” 擂台不大不小,但四面八方当都有结界加持,观看者不会受到参赛者的灵力冲击。 师流萤担忧地看着擂台。 只见那个脚步虚浮的人步步后退,每一招每一个步子,都精准避开了对面人的攻击,甚至有余力借力打力。 师流萤甚至没有看清这个“柔弱”的师兄究竟是怎么出招。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节 她更聚精会神看着擂台,想要看清君临天的招式。 却突然觉得脑袋一阵刺痛。 “嘶……”师流萤手扶着太阳穴,紧闭双眼。 萧烬连忙开口:“师妹,只看他的形,不要看他的神,只看动作,不要研究更深入的东西,那些你暂时还看不懂。” 师流萤感觉脑袋里的疼痛好一些后,再次睁开眼睛。 这次她看到的更多了,步步后退的师兄除了看起来虚弱一些,身上没有一道伤痕。 她看到了师兄虚弱步伐中的规律,和其中的力道,看到被节节败退包裹着的进攻性。 看到了师兄对手身上的伤痕,看到了师兄飘忽眼神中的坚韧。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轻盈,手脚不自觉想跟着师兄的动作一起动。 “你输了。” 一道如春风和煦的声音响起。 比赛结束了,君临天赢了。 师流萤看向君临天,他收剑姿势行云流水,手拿剑柄,剑在身后,对着倒在地上的对手淡淡点了个头。 师流萤第一次看高手对决,异常兴奋:“不愧是说出‘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话的天才!” “沉稳,潇洒,风度翩翩,简直太有魅力。” 萧烬同情地看了师流萤一眼:“你真这么觉得吗?” “自……” 那句然还没有说出口,师流萤要点的脑袋就停住了。 她微微张嘴,瞠目惊舌。 擂台上,上一秒风度翩翩的师兄,一改疏离表情。 他目露凶光,扬起下巴,看着倒地的对手,狠狠讥讽:“蝼蚁!也配与我争锋!” 只是不在对战中的君临天,说这话的时候,相当没有威慑力。 他身上的高手气质顿消,看起来只是一个被磋磨已久的可怜病人,尤其是黑眼圈,要拉到地上去了。 有所感悟的师流萤:我刚才的感悟,当真靠谱吗? 萧烬伸手招呼君临天,热心介绍:“师兄,来瞧瞧你的新师妹。” 君临天礼貌点头致意:“萧师弟。” 然后又看向师流萤:“师妹,初次见……” 不知为何,君临天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妹可能自带什么气味很淡的睡眠香氛。 他怎么会突然那么困,眼皮像有千斤重,有一种通宵打游戏后早八是数学课的困倦突然袭击他。 或许他燃命修炼,真的到了身体临界值……临界值……在临界值x=0处导数确实为零,现在的情况就像让一个球在曲线y=x??-3x??+2上滚动,当球滚到x=1这个位置时…… 君临天再也无法思考,沉重倒下了。 目睹一切的师流萤:!! 她就说,这个师兄真的柔弱不能自理!!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被打动的重苍 勇敢流萤,不怕困难…… 永远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靠谱师兄倒下了。 师流萤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一度以为他死了:“他他他他,我,他怎么了,快送去,去百草堂。” 她甚至记住了和师兄比赛的那人有何标志性特征——满身是血,鼻青脸肿,衣服颜色是,是…… 总之说不定就是他害了师兄! 从没看到过君临天睡觉的萧烬也傻眼了:“这不对啊。” 这不是他认识的嗜修炼如命的君临天啊。 他飞快蹲下,探了探君临天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活着。” 又用灵力探查一番:“没有受伤。” 这才对,万剑丛中过,滴血不沾身,这才是君临天嘛。 萧烬沉吟片刻,总结:“他可能是真的睡了。” 师流萤拍拍胸口,把心放下的同时,又仔细看了那张睡颜。 平心而论,师兄长得真的很好看,就是黑眼圈,真的太长太长了,都快拉到下巴了。 师流萤好心建议:“或许是身体亏空,需要补补。” 萧烬忍住笑:“我会转达你的建议的。” “不必担心,我会把他送回他的洞府的。” 有其他师兄相送,师流萤就放心了。 萧烬任劳任怨把君临天扛起来放在放大的剑上,自己盘膝坐在剑尾。 在远离师流萤后,双目紧闭的君临天突然就把眼睛给睁开了。 他满眼血丝,眼底乌青。 刚才发生了什么?擂台比赛后,他走下台,然后…… 萧烬意外君临天那么早醒:“没见过你休息,我还以为你这一觉要睡到天荒地老呢。” 君临天心中发苦。 作为一个合格的龙傲天,他那里有时间休息,他要燃命修炼,打脸那些跳脚反派,争夺各大秘境至宝,像坐飞机那样提升自己的修为。 可他为什么要提升修为,得到了那么多的秘境至宝究竟又有什么用处? 君临天的眼中的茫然一闪而过。 “我睡了多久?”君临天哑声开口。 萧烬:“能有多久?甚至没到十分之一柱香,我刚飞起来你就醒过来了。”他伸出一个小手指,比出了一米米的大小。 “不过你刚才对师妹,真的是有些不太礼貌了。跟她的第一句话都没说完,就睡着了。哎,你什么时候染上了随地大小睡的毛病,要不去百草堂看看吧?” 师妹? 君临天蹙眉,想起了什么。 这件事真的古怪,他怎么会一头栽倒瞬间睡着呢? 要知道他是一个入睡相当困难的人,受系统影响,他只要闭上眼睛,就会不断冒出修炼夺宝打脸炮灰的念头。 这些念头让他必需时刻保持清醒,完成不断出现的任务。 可刚才睡的那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竟觉得格外放松。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君临天眉头不展:“师妹……” - 目送二人离开后,师流萤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明日要送长老什么,今天就要提前准备好。 师流萤坐在蒲团上,用纸笔工整写下八个大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祖父教她的,总是没错的。 她有信心从长老那里学到东西!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时,师流萤就挎着她的小篮子出发了。 这次爬天玑峰比上次更顺利了,她呼吸更通常,能说话能唱歌,甚至偶尔有闲暇精力,看看周围的风景。 这次她准备的是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灵麦包子。 她想着长老或许不爱吃甜的,换点咸的试试。 结果刚到小木屋外,还没敲门,就看见重苍长老黑灰色的身影在窗口一闪而过,随即屋内气息全无,仿佛人去楼空。 师流萤不气馁,就坐在歪脖子树下的石头上等着。 昨天和萧师兄学会了逛论坛,此时无事,干脆去看看。 师流萤打开了论坛页面,一条条翻起来。 【疑惑,容嫣师姐去哪里了?已经整整一天没有看到她了(不是跟踪狂)】 师流萤也有点好奇。确实没看到师姐,她送她的修炼书,对她多有裨益呢。 【1l:师姐接了天阶任务,出去啦,等回来还有一阵子呢。】 【2l:没见到师姐如花似玉容貌的一天,想她。】 【3l:重金收购容嫣穿过的裙子碎片,要有香气的。】 【4l:今天跟隔壁宗的弟子出去喝酒,他们喝高了还想跟容嫣……哈哈哈!我都没得手,他们想屁吃呢。】 师流萤皱眉看着上面的文字,什么得手,什么香气,听起来让人好不舒服。 她点击1l的评论,上面有一个回复标志。 出现对话框后,师流萤在上面手写:【能做天阶任务,师姐相当厉害,不愧是修仙界罕见的鬼修。】 看到之后自动跳出的表情选择,师流萤斟酌了一番,选出最正能量的:【大拇指.jpg】 退出这条帖子,师流萤开始刷新的。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9节 【练功堂要开课了,新入门的弟子要上课喽。】 【1l:这下要跟我们抢食堂喽。】 【2l:听说这一届有两个天才,一个已经被宗主收入门中,另一个倒是忘记叫什么了。 】 【3l:我记得,是个男的,叫云止水。】 【4l:真期待他们新人大比的时候打起来啊,哈哈哈,让我也看点乐子。】 师流萤扒着手指头数。 还有不到一个月,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给长老送东西投其所好了。 如果练功堂的课业并不繁重,她或许可以等下了课后,接着送。 看了几条后,师流萤对论坛逐渐失去兴趣。 她把通讯玉简收起来,盘膝坐在石头上,开始引气入体。 今日已不像昨日那么难受了,还有可以修炼的空间! 又是一天日暮时分,师流萤等到了长老重苍。 他看起来很疲惫一样,满脸死气,一头柔顺的银灰色头发微微卷曲,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 看起来这般劳累,一定饥饿!此时不送,更待何时? 师流萤挎着小篮子跑过去:“重苍长老!” 像丢魂一样的重苍,在听到师流萤的声音时,瞬间精神起来。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累了,对未来也不迷茫了。 他步伐飞快进了木屋,头也不回,重重把门关上。 师流萤摸摸鼻尖,对此接受良好。 考验如果不艰难,如何叫考验呢? 关上门的重苍透过门和门框那一点点的缝隙,往门外看。 快走吧,不要再给他增加工作量了。 今天的任务没有完成,他都被系统电击了。 唉…… 门内门外真是两番天地。 拒绝了师流萤的重苍被抽干力气,像阴暗鼠鼠。 而被拒绝的师流萤却精神抖擞。她看起来毫不失落,把手里的篮子打开,拿起一个灵麦塞进嘴里:“虽然冷了,(嚼嚼嚼)但是依旧(嚼嚼嚼)很美味。” 几只松鼠站在树上,双爪合十,眼巴巴地看着她。 师流萤大方掀开篮子布:“哝,剩下的给你们,看你们馋了一天了。” 几只松鼠相当有灵性地站到篮子周围,还有个站在篮子杆杆上,双手捧着被掰碎的灵麦,窝一窝放进嘴巴里。 师流萤嘴里的灵麦还没有咽,两腮鼓起,像一只大型松鼠。 “明天,你们还来,说不定,也有好吃的。”她笑眯眯的,乐观开口。 然后没什么留恋地下山去了。 门内,阴暗的老鼠人更阴暗了。 攻略任务都没完成,她凭什么那么开心? 之后的每一天,几乎没有弟子愿意前来的陡峭天玑峰上,都多了一个勤勉的身影。 第三天,师流萤捧着一束在山涧采的、带着露水的清心花,心想鲜花总能让人心情愉悦吧。 她刚走到歪脖子树下,重苍长老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随即一道灰色身影如鬼魅般掠出,朝着与师流萤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御空而去,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师流萤把花放在一边,修炼一天,在暮色将至的时候,把这束花轻轻放在了重苍的窗前。 第四天,师流萤带着自己精心誊抄的、关于引气入体时遇到瓶颈的疑问卷轴,心想这次总该谈正事了吧。 她刚抬起手,木门上突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灰色光晕,一个简单的拒客结界无声无息地启动了。师流萤尝试着轻轻碰了碰,手指被一股力量坚定推开。 好吧,师流萤耸耸肩,把问卷轴叠成薄片,塞进门缝。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师流萤的执着超乎重苍的想象。 她送亲自采摘的、据说能安神助眠的野蜂蜜;送过精心挑选的、光滑圆润的练功石;甚至还在听说重苍长老可能喜欢安静后,送过一盆跋山涉水寻找的静心兰。 而重苍的躲避技巧也日益精湛,堪称一门艺术。 只是身上阴森的气质,也更加浓郁了。 有两点重苍百思不得其解。 一是他在拒绝师流萤那么多次后,系统为什么没有强派任务逼他和师流萤相见? 二是明明遭到如此多次的拒绝,她为什么每次都是活力无限乐颠颠的样子? 被拒绝,难道是一件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少年意气早两百年前甚至在穿书前,就被消磨地一干二净。 骤然出现的师流萤,像是夜半突然炸起的焰火,在他熟悉的黑暗中,令他无所适从。 天玑峰虽人少,却不是真的无人踏足。 新弟子师流萤整日去天玑峰给重苍长老送东西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出去了。 这天,论坛上出现一个帖子,发帖id叫【重苍唯一指定道侣】。帖子一炷香内被顶到了首页。 【新弟子师流萤爱慕长老重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图有真相!hot】 帖内放了好几张光影石录下的画影。 第8章 重苍亲自护法 连升两阶 帖子下面附的图,有师流萤采花的,有她挎着篮子坐在石头上等的,有她追向重苍而重苍飞速躲避的。 【重苍唯一指定道侣:真是厚颜无耻啊,没看到长老已经很讨厌她了吗?】 【2l:我都追不上的长老能让你追上了?现在的新弟子还真是很天真。】 【3l:这不足为奇了吧,喜欢重苍长老的人那么多,拉出去可以绕修仙界一百圈。】 【4l:重苍师尊又稳定发挥呢,也是,男狐狸精嘛,就是喜欢点魅惑人的妖术。】 【5l:听说重苍长老谈了好几个女朋友,这小师妹可不要因为看长老长得帅就深陷泥潭啊。】 【6l:楼上点了,这师妹看起来真的很单纯呢,为她担心。】 这些话被师流萤看到了。 师流萤并不觉得恼怒,只是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笃定她就是在追求重苍长老呢?就像他们所有人都一并忘记容嫣师姐其实也是一个很厉害的鬼修一样,所有人好像都并不在意事实。 她顶着【师流萤】的id,慢慢在这条帖子下回复:【我没有在追求重苍长老,我只是想跟着重苍长老修炼罢了,他是宗门为我分配的带教长老。】 然后又为重苍说了话:【重苍长老也并没有使用魅惑的妖术,他是一个修为高深的好长老。】 只是性格有些奇怪。 既然没有事实,那她就说出事实。 发完后,师流萤把传讯玉简丢在一边,同时把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抛之脑后。 明日,就是留给新弟子的最后一日空闲时间了。 后天要去传功堂学习,希望能在这最后一天打动重苍长老。 师流萤没有看到,她的这条回复下,楼主又说话了。 【别扯你那遮羞布了,是不是爱慕长老,明天就知道了,谁明天跟我一起去看?】 - 师流萤起了个大早,还是准备了最初的南花糕。 若是练功堂的课业繁重,这就是她最后一刻机会。还是拿出她认为最美味的食物才能安心。 此时的天玑峰在她眼中已经并不陡峭难爬了。 她可以上下一个来回不带大喘气的,甚至觉得山上空气沁人心脾,连灵气吐纳都变得轻松。 师流萤步履轻盈,提着一个小篮子,几个几个台阶地迈。 她还只是炼气初期,感知不到身后跟了一群实力强大的人。 为首的女子面容单纯,眼神却阴狠:“就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弟子,妄图爬几天山就俘获重苍长老的心。” 跟在她后面的人有很多,但附和她的人却没有。 “疑似不如人家新人小师妹有毅力破防了。” “我记得你也给重苍长老送过东西来着,好像坚持了四天吧,就受不了冷脸了。” “我今天来不为别的,主要是担心你对新人师妹下什么毒手。” “咱们万象宗的修炼氛围还是很好的,总不能让新人刚入门就出问题。” 乌泱泱的人隐匿气息跟了一会。 有人发现不对劲:“这个师妹,真是炼气初期?”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一个炼气初期,怎么爬天玑峰都脸不红气不喘啊。” “我还是新弟子时,那会炼气中期吧,爬个第八峰都差点死过去。” “真是后生可畏啊。” 被重苍系统支配的伊若云气得跺脚。 凭什么她能这么有毅力?看不到重苍的厌恶吗?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0节 重苍长老讨厌的人她肯定要帮忙解决掉,只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师流萤被拒绝的丑态。 说不定重苍会因此对自己好感度大增。 只要重苍长老好感度能达到百分之百,那……那…… 伊若云晃了晃头。 好感度到达一百能干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快到地方了。 师流萤到了熟悉的歪脖子树,熟稔地和树上的松鼠们打个招呼:“不要着急,今天或许还有你们的份。” 松鼠们叽叽喳喳蹦跳,看起来十分开心。 然后师流萤又去敲门。 令她意外地,门没有开,更没有出现一个蝙蝠一样的身影。 “今天出门这么早?”师流萤挠头。 “不管了,先修炼吧。在天玑峰修炼的感觉要比在弟子居更好。” 于是乎,一群对师流萤来说,算得上的大佬的人,隐匿气息,分布在各个角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师流萤修炼了一天。 “眼睛都要酸了,伊师妹,你看到了,她跟长老连接触都没有。” “快走吧伊师妹,不要想着祸害小师妹了。” “感情这小东西真是在修炼啊,真感慨啊,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重苍今日没有出门,他站在门内阴暗处,眼神阴郁地看着外面阳光下,如向日葵勃勃生长的师流萤。 宗门弟子之间对他们的八卦,他有所耳闻,只是这个弟子,她被如此恶意揣度甚至针对,依旧雷打不动上山送礼物吗? 心性如此坚韧,当真是个刚入门的,普通弟子? 重苍越看越觉得,师流萤不像是系统安排的无脑攻略者,除了涨红脸浑身湿透的第一天,她看他的眼神始终真诚坦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重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出门去亲口求证。 被攻略者吓怕了?还是只想看看这棵坚韧的小草,在毫无希望的环境下,能坚持着生长多久? 重苍阴郁地眼眸中,有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茫然划过。 太阳从东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给盘膝坐在石头上的少女染上一层光。 只是她身上的光晕好像越来越强,强到刺眼,甚至超过了太阳本身。 重苍瞳孔收缩:她竟然……要突破了?! 一并震惊的还有打算离开的伊若云,和一众看客。 “啊??就这么坐着坐着,就突破了?” “我从炼气初期到炼气中期,可是用了整整一年啊,师尊还夸我有天赋呢。” “这小师妹太有恒心,突破是早晚的事吧。” “这已经不能用后生可畏来形容了吧,她不会是什么返老还童,天衰期渡劫失败又重新修炼的怪物吧?” 以重苍的修为,早已感知到天玑峰上一张张隐约熟悉的弟子面孔。 只是他们没做什么,他也就没有驱赶。 但现在不一样了。 师流萤突破了,而他们的声音越发大,甚至到了嘈杂的地步。 不会有任何一个成熟的修士,选择在这种时候,这样的环境去突破那层屏障。 有此等胆识和把握,莫非…… 光晕之中那盘膝而坐的身影平静极了,她好像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不关心除本身之外的一切。 她像一尊悟得大道的佛修,离羽化登仙只差一步之遥。 重苍推开了那扇门,第一次,把自身暴露在众多视线之中。 他不喜欢被议论,讨厌成为人群焦点,但他还是出去了。 因为无论对刚入门的修士而言,还是对一个渡劫失败的大能来说,这场晋阶都十分重要。 他的确讨厌这世界上的所有女人,但…… 还没等重苍想明白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师流萤的身边,盘膝坐好,在她的周围布下大阵,护她晋阶。 师流萤完全没有看起来那样平静。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张茧里,自己挣脱不开,也跑不掉。 周遭越来越热,甚至还有听不清的嘈杂声,让她不能专心和周围的这张茧对抗。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驱赶她心中燥热,周围的声音也瞬间消失。 有一道声音引导着她往上看:“冲破它!” 师流萤抬头,看到了一层透明的,结界一样的东西。结界另一端像鎏金色的海洋,耀眼梦幻。 她开始蓄力冲击,把身上所有的力量汇聚起来,一次次冲上去,要撕开那道屏障。 第一次冲上去,她被狠狠撞开了。 师流萤没工夫管自己剧疼的屁股,抹了把眼角的汗水,再次冲了上去。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这层屏障会越来越薄,而她只要没有力竭,就会一直做这件事,直到成功。 慢慢的,周围草嘈杂的声音真正消失了。 不需要重苍的阵法,也没有人说话了。 他们的实力都比师流萤高,所以都能感受得到,她如今之力,已到了炼气中期的程度。 可她还没睁眼,她还在继续。 她要一连冲两阶吗? “乖乖……原来她在论坛说的,为了修炼,是真的修炼啊。” 有弟子小声感慨。 所有人都想到了论坛上,那个充满恶意的帖子下面,师流萤认真又近乎古板的回复。 【我没有在追求重苍长老,我只是想跟着重苍长老修炼罢了。】 在穿书者如云,剧情遍地的修仙界,她真的只想,好好修炼。 最后一抹余霞消失的瞬间,师流萤身上迸射出耀眼的光。 伴随一声“咔哒”声,师流萤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师妹竟是大佬? 金丹修士心得?我怎么……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用灵力感知,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炼气后期! 只需要一个机会,她就可以筑基了。 可她明明是刚入宗门的新弟子,甚至连课都还没有上过啊?! 众人看向师流萤的目光不再简单。 “我就说吧,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妖怪。” 天衰期渡劫失败的大能! 所有人看向师流萤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敬仰。 看这周身的光晕,多像佛光。 看这宠辱不惊的气度,多像大佬。 就是宗门第一天才君临天,从炼气到筑基,也用了三个月呢。 有人推搡着伊若云:“伊师妹,快去跟小……跟她道个歉吧。” “就是啊,你非要说人追求重苍长老,还气势汹汹上来想要害她。” “苍天啊,我就说这宗门里,终于有一个女弟子,不被这个……男狐狸给迷住双眼,还是有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佬呢。” 伊若云被众人你推一下我拉一下的,一点点靠近师流萤。 她从皱眉愤怒不情愿,慢慢变得迷茫震惊很后悔。 迷茫自己在干什么,震惊自己竟然如此歹毒想看同门出丑,后悔自己脑子抽风要针对的竟然是个大佬。 站在师流萤面前的时候,伊若云已经快要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怎么了,难道她真的很喜欢重苍长老吗?仔细想想,倒也没有吧?她真的有喜欢重苍的必要吗? “师妹……不不,流萤尊者,我是论坛上的那个发帖人……重苍唯一指定道侣……” 把网名说出口有种脚趾要扣出一栋别墅的羞耻感。 师流萤感觉到奇怪。 这个师姐,从一头凶狠的狼,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羊。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步路上。 师流萤盯着她看,试图看出假面之下的真正面孔。 可她眼底的悔意十分真切,额头冒汗,一只手用力锤自己另一只手。 师流萤觉得要不是顾及形象,她已经恨不得给她自己的脑门来上一拳,然后旋转着倒下了。 她看起来很不想面对现实的样子。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1节 伊若云深深鞠躬:“对你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我很抱歉!” 师流萤反射弧极长地想了想自己和她的唯一联系:“你是说论坛吗?” 伊若云的愧疚如海要淹没了自己,她变成了一只会流泪的西红柿子,只会捂住嘴巴点头。 师流萤认真回答,就像在论坛上回复那样:“你不知道事实,这不能怪你,你不是事情的参与者。” “我已经把事实说出来了,这就可以了。” “你也已经道歉了,我现在原谅你。” 伊若云泪眼朦胧看了师流萤一眼,愣呆呆的。 这就是属于天衰期尊者的包容吗? 呜呜呜,这样的尊者才是她值得追随的对象啊,她是为什么想不开要喜欢那个阴冷不讨喜的重苍呢? 伊若云最终愧疚地离开了。 跟着她来的人有看完戏自觉离开的,有看了一次突破感慨颇深回发狠修炼的,还有人笃定师流萤就是什么渡劫失败的大佬,想打好关系,询问修炼心得的。 师流萤被一群人围住,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破的,就是遇到一个瓶颈,然后想办法解决。” “是重苍长老教导有方,他看起来没有教,实际上都教了。” “对呀我确实在修炼,不是喜欢,你们现在知道就好了。” “金丹期?那太遥远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突破金丹期呢,你有什么突破筑基期的心得吗?” “什么献丑什么贻笑大方,不要这么说自己,我是真的不懂啊!” 师流萤最开始还能冷静应对,后来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们怎么了,喊着什么大佬啊尊者啊的就冲上来围住她了。 还询问她金丹期的修炼心得。苍天,属于超厉害的金丹期修士的心得,她怎么可能知道? 师流萤摆手:“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大佬。” 然后师流萤就觉得一切更不对劲了。 他们用一种“我懂我懂”的眼神看着她,无一例外,默契地统一口径恢复喊她师妹。 众人:大佬隐藏身份实力的需要,ojbk,完全理解! 一群笃定认为师流萤是大佬的人,非常有眼力见地下山,不过多打扰师流萤。 而以为自己终于解释清楚的师流萤,长长松了口气。 讲清楚了,他们终于明白了。 重苍一直站在树后阴影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始终保持复杂眼神看着师流萤。 直到师流萤四处寻找,拐了个弯地看到了他。 师流萤真诚看着他,真心实意道谢:“多谢长老教导!” 重苍那复杂的眼神里多了一点迷茫,他做什么了? 哦,护法。 “护法之事,不必言谢,作为宗门长老,我不会看到任何一个弟子,在晋阶中遇到危险。” 师流萤摇头:“是教导。” 重苍:我教导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段时间我除了疯狂躲避她,还做了点别的什么吗? 师流萤目光灼灼:“长老故意闭门不见,是考验我的毅力!” 重苍:…… “你……” 你误会了。 “我想请教长老的问题是,引气入体而丹田胀痛该如何解决?长老引导我一遍遍爬宗门内最陡峭的天玑峰,是让我用这种最朴素的办法消耗灵力。” 重苍:“你……” 你自己要爬的天玑峰。 “灵气在消耗和积攒之间,丹田可储存的灵气就越来越多,我爬天玑峰就越来越轻松。” 重苍:“你……” 你努力的结果。 师流萤陷入了一点回忆:“当然这其中还有君临天师兄的推波助澜,他大比里使的剑法,让我有了那么一点感悟……” 重苍眸光一闪,心里的危机感来得莫名。 “所以,这一切还要归功于重苍长老。” 重苍嘴巴比脑子快:“你说得不错。” “不,我的意思是,这一切跟你自身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师流萤:“这一个月的相处,我已知晓了长老的脾性。此次长老指点我受益颇深,之后我便不再继续打搅长老了。” 重苍:??? 师流萤补充:“长老喜静,不爱见人,我晓得。” 一款喜欢黑夜的木讷寡言含羞草。 重苍:“我……” 我不是那样。 师流萤看了看天:“天色已晚,弟子就先下山了,长老也早些休息。” 她礼貌道别,转身走了。 重苍看着她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像个吞了黄连的哑巴。 重苍慢慢走回自己的小木屋,月亮已经挂在天上,周遭是偶有蟋蟀蝈蝈的叫声,他安静坐在床边,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生平第一次,孤僻又喜欢安静的重苍,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孤独。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了白日时师流萤在他门口修炼的场景。 师流萤听不到,可他却把周围交谈听得清清楚楚。 “乖乖……原来她在论坛说的,为了修炼,是真的修炼啊。” 论坛。 重苍躺在床上,像个没什么目标的老鼠人,周遭都是黑暗,只有他的脸在发光。 他正在翻看论坛帖子。 【新弟子师流萤爱慕长老重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图有真相!hot】 不知天高地厚? 重苍蹙眉。 这也太言重了一些,她只是想修炼,又有何错? 里面宗门弟子的言论,越是翻阅,就越让重苍皱眉。 对师流萤的嘲笑,对他狐狸本体的暗讽。 也是,又是狐狸,又被绑定了这样的系统,每日都被一群女人围住,说是男狐狸精又有什么过分的呢。 重苍自嘲一笑。 直到翻到了师流萤的评论,他舒展的眉头才微微松开。 【我没有在追求重苍长老,我只是想跟着重苍长老修炼罢了,他是宗门为我分配的带教长老。】 回复认真又冷静,一板一眼。 她倒不被这些舆论影响,是个心大的孩子。 重苍拇指继续滑动,然后久久顿住。 【重苍长老也并没有使用魅惑的妖术,他是一个修为高深的好长老。】 修为高深的好长老? 他吗? 重苍眼睫颤了颤。 - 翌日清晨,传功堂内,氤氲的灵气如薄纱般流淌。 数十名新入门弟子身着统一弟子服,两个一组地坐在蒲团上。 细微的交谈声像蜜蜂聚集,嗡嗡嗡嗡嗡。 师流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本想闭目打坐,但旁边坐着的同修,他很不对劲。 “听说这位新长老,有两百年没授课了,更莫说教新弟子。”一个高挑的弟子眉宇间皆是兴奋。 “我们真是命好,这位长老道法高深,其实力远在任何一个执教长老之上。” “你可知这位长老叫什么?” “这哪敢打听,只听说喜欢幽居独处,沉默寡言,尤其是那一头银灰色头发……” “欸,别说了,嘘——” 话音未落,殿门外的光线似乎微微扭曲。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每一道视线都灼热地投向讲法高台。 重苍逆光而站,环顾所有弟子,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师流萤的身上。 “我是你们的传功长老,重苍。”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2节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对师流萤起了歹念 看她的眼神冒出粉红…… 师流萤一下就坐直了。 那个古怪孤僻,但十分善良善于教学的重苍长老,变成传功长老了? 那岂不是要天天见面? 师流萤先是欣喜,后又发愁。 她能顺利晋阶炼气后期,多亏了重苍长老的相助。 可重苍是一个不喜麻烦,厌恶生人,更拒绝传统授课的长老。 一个月的躲避历历在目。 师流萤目露同情地看着重苍:这次来当授课长老,一定是被逼的吧。 毕竟在论坛上,大家似乎对妖修尤其是狐狸,有些偏见呢。 师流萤已经脑补了一出长老之间推诿责任,霸凌重苍的大戏。 并暗下决心,一定要靠自己修炼,少给重苍长老添麻烦,给他营造完美的个人空间。 重苍也不知道自己大半夜的睡不着,为什么像幽灵一样飘到第五峰去,找三长老要来给新弟子传功的机会。 新弟子难带问题又多,资质良莠不齐,筛选过程实在耗费心神,整个万象宗的长老都对这个工作避之不及。 偏偏他在开堂的前一日,上赶着去了。 可能大晚上的,太感性了吧。 现在重苍想想,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冲动了。 不过冷静下来思考,新弟子师流萤身上,确实有颇多不正常的地方。 就比如昨日,他没完成系统分配的任务,却也没得到惩罚,甚至当时在天玑峰不乏女弟子,尤其是那个叫伊若云的,似乎也是他的攻略者之一。 可这些女人,在昨天,没有一个黏在他周围。 这让他回过头想这一日的时候,后知后觉品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思索了一番,重苍觉得这个传功长老,还是很有当的必要。 这是一个难得的,近距离接触师流萤的机会。 重苍站在讲台,虚空中多出一株其貌不扬的幼苗。 “按照惯例,你们的第一堂课,都需要测试一下自己的灵力属性。” 来了来了,奇怪的来了。 重苍话音刚落,师流萤就再次发现了跟她坐在一起的同修,再次不对劲起来。 他好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再次迈着一种诡异,或许称得上是趾高气昂的螃蟹步,走到那柱幼苗旁。 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不等长老开口,自顾自地就要把手给放上去。 师流萤同情地看着他像发了羊癫疯而半身未遂的动作:真是身残志坚啊。 这种得了怪病的步伐,他刚刚也走过,就在重苍长老来之前。 当时传功堂内人声鼎沸,新入门的弟子们像一群兴奋的雀鸟,叽叽喳喳交换着对即将授课的教习长老的猜测。 师流萤安静地坐在角落,目光却不自觉地被身边坐着的同修吸引。 这位同修生着一对天生的八字眉,眼神里盛满了与这朝气蓬勃的传功堂格格不入的懦弱与畏缩,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着,肩膀微微塌着。 师流萤正有些好奇,却见那同修眉头猛地一紧,仿佛想到了什么走在路上踩到屎的倒霉事情,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潇洒龙须刘海、步履沉稳的弟子,径直走到了那位八字眉同修面前,温文尔雅地打了声招呼:“沈寒舟,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师流萤看到,那位被称作“沈寒舟”的同修,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僵硬的笑容。 然后认命一般闭目。 之后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有些夸张,甚至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与他本身气质完全不符的“嚣张”。 他走着怪异的挑衅螃蟹步,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扇子,紧紧攥着,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师流萤觉得这或许是什么很重的法器。 然后,是流萤听到这个叫沈寒舟的,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干瘪开口:“哎呦,这不是天才云止水吗,听说你昨晚放,放屁,崩出了一个新的感悟,不展示一下吗?” 语言相当之放肆,可他声音却相当之颤抖,眼神相当之畏缩。 这几种搭配放在一起,像是馒头里又放盐又放糖,无比滑稽和违和。 师流萤总觉得这个奇怪螃蟹,是一只被捏住后颈皮,逼迫着学狼嚎的兔子。 看他的眼神,相当之绝望了。 不等云之水开口,就已经有几个龙傲天的小弟开始推搡沈寒舟的肩膀。 “哎,说什么呢!” “怎么说话的,这么没有礼貌。” “云道友那么优雅的一个人,怎会半夜……放……不要凭空污蔑了。” “你怎么知道他有感悟了,你昨晚钻他被窝了?” 可怜的窝囊兔子更窝囊了,岣嵝着背,跟任何一个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却梗着脖子嘴硬道:“你们几个垃,垃圾,也,也配跟我说话!” 师流萤目露深思。 该不会是修炼了什么邪恶的功法吧?只要不断放狠话就能无形之中提升实力?有这样轻易就能提高修为的功法? 师流萤又看了看小窝囊痛苦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轻易这两个字收回去。 看向沈寒舟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探究,和大量的同情。 修炼之路,果然每个人都走得千奇百怪,都不容易啊。 “你,下去。”师流萤的回忆被重苍打断。 迈着嚣张螃蟹步的小窝囊被吼得哆嗦了一下。 重苍重复了刚才的话:“我说,你先下去,还没到你测试的时候。” 被吼了一声的小窝囊完全没有任何不开心,他试探地往后走了两步,确定自己真的可以离开后,眼睛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希望的光,看向了重苍。 强大的长老,活着的曙光! 整整二十八年了,真的有人有这个能力跟他身体里的顽固系统抗衡吗? 沈寒舟目光灼灼看向重苍,像小学生相信奥特曼之光一样。 沈寒舟的这份情谊实在太过沉重,以至于他的眼神都变成了实质性的东西,轻盈飘起却又沉甸甸压向了重苍。 对这种视线过分敏锐的重苍认为,这种实质性的东西,是粉红泡泡。 他防备地看着沈寒舟。 不确定但隐有猜测。 现在系统不仅给他找女攻略者,还加入了男攻略者这个设定? 沈寒舟顶着扑克脸,眼睛发射粉红爱心。 而重苍顶着同款扑克脸,默不作声不动声色地,拉远了和沈寒舟的距离。 “师流萤,你过来,把手放上去。”重苍用一种,尽量和蔼的态度开口。 但阴暗了太久,他努力的笑容也显得过分奇怪。 师流萤边疑惑边走上台,越看重苍的表情,越笃定他就是被其他长老霸凌了。 看他扭曲的眉毛,看他僵硬的嘴角。 要真是心甘情愿来做传功长老,又怎么会强颜欢笑到这样的地步? 重苍长老对她有点拨情谊,她不能坐视不理。 可如今她拿什么跟其他长老抗衡? 师流萤眸子更加明亮坚定,修炼之心更加强烈。 她走到五行树前,手心贴着五行树根系的土。 刹那间,五行树发生了变化。 盆栽幼苗大小的晃了晃嫩叶,然后发出绿色的光,开始缓慢生长。 萦绕树叶转圈的颜色是一种很纯正的绿,树叶没有多余旁出的枝丫。 小树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慢慢长大,直至顶端树叶触碰到屋顶后,便乖巧停下。 沈寒舟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这本该是属于男主云止水的剧情啊?怎么会一个不起眼的女弟子给霸占? “可以把手拿开了。” 师流萤听话地把手收回,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正常。 “真怕这棵树长出去捅破屋顶,那岂不是要花很多灵石来修缮。”师流萤自言自语。 小窝囊沈寒舟看向师流萤的目光,也带了光。 因为长老的威压,系统产生了变化,连带剧情也发生了扭曲? 今天的沈寒舟胸中激荡着前二十九年从未有过的开心畅快,他脚底一点点挪步,不自觉和师流萤站在一起。 只要能打脸云之水的人,都可以跟他成为好朋友! 他小声接住师流萤的话:“不要害怕,要是捅破了屋顶,我帮你花修缮的灵石。”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3节 师流萤更同情沈寒舟了。 这人身上有怪病,修了邪恶功法,却还如此热心善良。 “多谢你的好意。” 沈寒舟很怕自己的好意不被别人接受:“我家很有钱的!你不要不舍得用。” 他这一生都被龙傲天预备役,云之水吸血,属于他的机缘都会奇怪地被云之水夺走,而他喜欢过的女人,也都会在看到云之水之后就光速变心。 只有钱。 云止水有钱,不缺钱,所以他才能留得住雄厚家产。 沈寒舟落寞垂眸。 他一无所有,穷得只剩下钱了。 他很快打起精神,眼里带光,小心发出交朋友邀请:“以后我的钱,你都可以用,我们之后能一起修炼吗?” 重苍阴郁冷漠看着沈寒舟眼中又一次冒出了粉红泡泡。 呵。 一个古怪猥琐有病的男人,对坚韧单纯善良天赋奇高不骄不馁的师流萤,起了歹念。 作者有话说: ---------------------- 锁的三章修好一章改一章哦,还是晚上九点十分到九点半更新[摸头] 第11章 系统再次失灵 崩出惊天大屁 “单系木灵根,可以把手拿开了。” 重苍满意地看着师流萤转移了注意力。 师流萤有些疑惑这个奇怪的沈寒舟为何会对她冒出一些奇怪的好感,但依旧礼貌回答:“宗门例额很丰厚,已经很够用了,并且这个屋顶没有坏,多谢你的好意。” 刚才帮云之水说话的人,已经完全被五行树的变化吸引了。 单系木灵根,在场各位都明白单系灵根的含金量。 “好厉害啊。” “看来用不了多久师妹就可以进内门啦。” “什么师妹,叫师姐,之后的大比里还要仰仗师姐呢。” “好羡慕,我也想拥有。”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一向风度飘飘的如玉公子云止水彻底不淡定了。 不对!这根本不对! 这些夸赞明明是该属于他的!自小就是这样,遇到的天地机缘都会自动进入他的口袋,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他是幸运的天道之子,他是人群中备受瞩目的焦点! 生平第一次,云之水感觉被忽视是一种怎样的难堪。 周围环绕着他的天地之气似乎离他而去了。 确定过师流萤的灵根,其他人的灵根重苍就不是很感兴趣了。 他让所有人排队站好,一个个走过来,把手放上去。 于是,在万象宗历代招生史上从没发生过的,可被称为天地异象的事情,发生了。 五行树有规律地开始发光。 有发红光的,有发黄光的,有黄中带绿的,有绿中带蓝的。 惊诧声此起彼伏。 “天哪,我的三灵根怎么突然变成双灵根了!” “我竟然是单灵根,我竟然是火系单灵根!我竟然也是天才吗?” “啊啊,雷土双系的含金量谁懂啊,又有攻击力又有防御力,谁能打得过我!咩哈哈哈哈哈!” 惊喜声此起彼伏,连重苍看到这一个个天才蹦出来,也震惊了一下。 通货膨胀了吗,天才难道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冷静地稳住局面:“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界。” 众人:??? 重苍:“不要骄傲自满,内门天才如过江之鲤,你们需要修炼的,还有很多。” 满脸通红的众人稳住心神,声音洪亮:“我们会的!” 沈寒舟也忝列天才之中。他是水冰双系,变种灵根,最是珍贵。 但他此前明明和云之水一起测过天赋。 只要云之水在场,他的冰灵根就像死了一样潜藏不出,变成一团融化了的七彩巧克力豆,斑驳丑陋。 所有人看到他都摇头说这孩子废了,并对天才云止水大加赞扬。 可这回,在长老的面前,他那隐没于主角光环下的天赋,再次出来了。 沈寒舟激动地想哭出来,他看着重苍像看救世主,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单膝跪地高呼:你是我的神! 二十多年的折磨啊,他终于要迎来曙光了吗? 沈寒舟的状态好起来了,云止水的状态就很不好了。 他看着一个个天才诞生,像可云一样摇晃自己的脑袋:“不,不!” 他不能接受一个人人皆与他相同,人人都可拥有高光的世界。 天灵地宝都是他的,机缘也都是他的! 伴随了他那么多年的好运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 云止水毫无风度可言,怨恨地看了沈寒舟一眼。 万年老二就是万年老二,永远都不可能第一,永远都要屈居于他之下! 云止水像庄嫂摔碗一样,努力优雅着甩开前面的所有“天才”。 之前围在他身边的人,此时没有一个跟他站在一起。 “哎呦推我干嘛。” “急什么啊,又不赶着但投胎。” “啊,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测灵根了呢。”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测试,那就说明他还有机会! 云止水站在五行树前,喘息急促,几个大喘气后,他郑重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泥土上。 已经发光到让周围人产生视觉疲劳的五行树,在这一刻就像个普通灵植,动都不动。 云止水一脑门的汗水。 “动啊……”他隐隐催促。 天才变多这件事已经不能让他接受了,若他再沦为一个彻底的废柴…… 云止水如芒刺背如坐针毡,他觉得自己马上快成为整个宗门的笑料。 “求求了,给点反应吧,无论产生任何后果我都能接受!” 就在云止水几乎绝望的时候,五行树动了。 它先是发出一团绿光。 “长啊?” 应该长得又粗又大掀翻屋顶,应该引起整个宗门所有人的注意,应该惊动闭关的宗门长老出关亲自收他为徒…… 五行树动了。 “开花了,竟然开花了!” “开花是什么意思?” “有结冰的有滴水的,还有冒出小火苗的,没见到过开花的啊?” 所有人都没有,单单他有! 云止水逐渐恢复自信。 这难道不能证明他的不凡吗? 这朵五颜六色的花越开越大,盛满云止水的期待,云止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和这朵花正在共鸣,他觉得轻飘飘的,身体也在膨胀…… 他, 他…… 云止水的表情逐渐不对劲。 “噗——” 在万众瞩目中,伴随一声巨大的屁响,这朵脸蛋大的花不堪重负,爆了。 一瞬间,传功堂的人作鸟兽状散。 所有人都不明白五行树怎么了。 只有角落里的沈寒舟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错误!错误!系统出现错误!正在为宿主更新任务!】 【你迈出六亲不认的螃蟹步卡点入场,单手转扇,突然“啪”地一下打上云止水的后脑勺。】 【说出炮灰经典台词:“哎呦,这不是云大天才吗?听说你昨天放屁时都崩出了个惊天大感悟?”(划掉)】 【说出炮灰经典台词:“哎呦,这不是云大天才吗?听说你昨天感悟时崩出了个惊天大屁?”】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4节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用了大师兄的剑招 剧情一路崩坏 “我的天,沈寒舟说的是对的,云止水真的放屁了!” “yue——yue——” “受不了了,怎么能臭成这样,他吃巴豆了吗?” “为什么云止水的五行之力是一朵炸开的花啊?” “天之骄子可能都是这样的?” “别说什么天之骄子了,那朵花炸开后,五行之力都是斑驳模糊的颜色,跟天才完全不搭边!” 云止水感觉自己人生二十多年积攒的难堪滋味在这一瞬间都尝尽了。 他的气运呢,他的光环呢?事情为什么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 云止水怨恨地看着沈寒舟,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推到墙上:“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墙壁凹凸不平,沈寒舟背后一阵刺痛。 被抢夺资源懦弱了二十几年,他此时甚至不正常地有一点心虚。 是系统出现了异常,所以剧情变得扭曲。 他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会发生异常,但是要说做手脚,那一定是系统做的手脚。 云止水看着沈寒舟不反抗的样子:“是你!是……” 一道灵气重重挥开云止水。 师流萤挡在沈寒舟前面,横眉冷对云止水:“你的天赋是五行树测出来的,所有人都看着,沈寒舟又如何做手脚?” 师流萤的出现转移了云止水的注意力,也一并转移了他的怒火。 他冷笑一声,所有人对师流萤的赞扬声让他怒火中烧。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天赋,所有人的赞扬声,也该是为他而来。 “你难道就无辜了吗?”云止水恶狠狠看着师流萤。 他还未入宗门就已有炼气中期的修为,难道还教训不了一个小小的炼气初期? 云止水面色不显但手上动作却毫不含糊。 一柄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直直朝着师流萤刺去。 师流萤没料到云止水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拔剑,但她反应极快,眼见剑光袭来,足尖一点,身形轻盈地像一只猫。 云止水一剑刺空,恼羞成怒:“看你往哪躲!” 他再次挺剑刺去,剑锋凌厉。 招式很帅,但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味。 周围群众纷纷掩鼻后退。 所行之地如无人之境,起到了一个疏散人群的作用。 就在师流萤思考是空手接白刃还是干脆躲到沈寒舟后面时,旁边传来沈寒舟兴奋又跃跃欲试的声音:“师流萤,接着!” 一道金光闪闪的东西飞了过来。师流萤顺手一接,入手沉甸甸,低头一看,好家伙,一柄金灿灿、亮闪闪、剑柄上还镶嵌着一颗巨大宝石的长剑! 好的,现在师流萤相信沈寒舟家里真的很有钱了。 沈寒舟像自是比自己打架还兴奋,小人得志,手舞足蹈:“揍他啊,不要跟他客气!” 师流萤握紧这柄仿佛刚从某个暴发户洞府里偷来的宝剑,迎向云止水。 云止水看到那柄剑,差点气笑:“这种俗物也敢拿出来现眼?!” 他运足灵力,再次刺来。 师流萤挥动“土豪金”格挡。 “铛——!” 一声脆响,伴随着云止水一声怪叫:“我的眼睛!” 那剑身反射的阳光正好晃到他眼里,让他瞬间泪流满面,攻势一滞。 高台之上,重苍本来已经抬起手,准备将云止水狠狠打下。 但在看到师流萤拿着那柄画风清奇的剑,不仅没怯场,眼神里甚至还带着点“这玩意儿真有意思”的跃跃欲试时,他默默放下了手。 甚至暗中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若师流萤出现了任何问题,他都能第一时间救下她。 “你竟敢暗算我!” 云止水微微眯着眼睛怒吼。 师流萤:“我并不知道这剑反光。” 她眼睛很亮:“并且,先偷袭的人,不配指责我暗算!” 师流萤理直气壮,主动攻了上去。 在挥动手中剑的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大师兄的身影。 前两日在擂台上,那步步奇诡,却又攻势猛烈的剑法。 那种身有心动,强烈的模仿欲望让师流萤不由自主跟着做了起来。 像是虚空中多了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影子,在手把手教她那样。 云止水本来就被晃得眼晕,此刻面对这不断反射阳光、轨迹还难以捉摸的“光污染剑法”,更是手忙脚乱。 他眼见着师流萤被自己打得步步后退,可为什么自己每一招都接得如此吃力啊! “你这是什么邪门剑法?!” 云止水拼命格挡,但脚步已经虚浮。 师流萤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擂台上,师兄的最后一击。 她双眸发亮,自信勾唇,绕过了云止水毫无章法的格挡,剑尖稳稳地停在了他的喉咙前。 剑身上那颗巨大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正好映在云止水的脸上。 他又气又怕,脸又黑又白,像打了霜的驴粪蛋。 全场再次寂静,然后不知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哄堂大笑。 云止水感受着喉间的冰凉,心里是从未如此绝望。他甚至能听到台下有人小声议论: “这剑……虽然丑,但好像挺好用?” “云道友的脸,配上这光,像不像即将登台表演杂耍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让你刚才放毒气!” “不愧是木系单灵根,这灵气就是醇厚啊。” 云止水崩溃:“你不是个炼气初期吗?这根本就不是你该有的实力,你到底吃了什么禁药!” 师流萤收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帮师流萤回答了:“她昨天在天玑峰连破两阶啊,你不知道吗?” “是哎,还是重苍长老亲自给她护法的呢。” “论坛帖子都被顶成hot了,你竟然不知道?土老帽。” 云止水手指着师流萤,恨不得将其除之后快,可周围的声音告诉他,你根本就打不死她,连重苍长老都是她的护盾。 他的手在颤抖,面部肌肉在抽搐,最终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重苍本以为师流萤晋阶那么快,并不算稳扎稳打,却没想到她对战时意外得心应手。 重苍敛下暗灰色的眸子,眉头微蹙。 那套剑法,她究竟是跟谁学的呢?自己并没有教她任何东西啊……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他到底在哪里看过这个剑招? 周围弟子交谈声传进重苍的耳朵。 “你们不觉得师同修她的剑招,有点熟悉吗?”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有点像大师兄惯用的那套啊!” 第13章 重苍全都知道了 君临天就站在师流萤的…… 重苍产生了一种强烈危机感。 宗主的大弟子,君临天。 修炼狂魔,秘境爱好者,从入门到现在的所有比试,无一败绩。 厉害得不像是正常人,像是……有了系统的。 师流萤身上的特殊他还没有完全确定,她怎么就跟君临天产生交集了呢? 她最近不是一直往天玑峰跑,来找她传道受教吗? 怎的又掉转过头,去找君临天学习剑法了? 重苍的视线落在了师流萤身上,又看向了崇拜看着师流萤的沈寒舟。 要想真正确定师流萤的特殊,还要从他身上入手。 “今日的课先到这里。”重苍扫视了练功堂中所有的女弟子。 她们有的在看通讯玉简,有的三三两两说着小话,没有一个人看他。 在场所有异性都没有触发攻略他的剧情。 还有昨日在天玑峰,曾经的一个攻略者不仅做出一系列前后矛盾的行为,甚至彻底忽视了他。 这绝不是巧合。 重苍最后又看了沈寒舟一眼,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5节 如有实质的视线让沈寒舟心有所感地看过去。 重苍长老在看他! 沈寒舟欣喜。 多亏了强大的长老在场干扰了系统,以及道友师流萤的帮助,他才能度过这二十几年最畅快的一天! 重苍只是看了沈寒舟,并没有说话,在宣布今日课程结束后,便转身离开。 他没有御剑,也如他所愿的,得到了一条尾巴。 彻底远离练功堂后,重苍站定:“出来吧。” 他微微回头,淡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到探究。 沈寒舟同手同脚地走出来,眼皮因为激动而疯狂抖动,他带着一种孺慕的态度看向重苍。 沈寒舟激动的心狂跳,颤抖的手紧握:“重苍长老,多谢你!” 他感激之心无以言表,深深鞠躬。 “感激我什么?” 沈寒舟语无伦次:“我被云止水打压了太久,我活着这二十多年,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我……我无法对抗这份阴影。” 始终用冷脸掩盖自己懦弱的沈寒舟,认为找到了靠山,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我以为自己要这么窝囊地度过此生,却没想到能遇到你。” “遇到我怎么了?”重苍转过身,灰色瞳孔放大,嘴角带了一点的笑,引导着。 沈寒舟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自己的救世主走下神坛,感知他这个信徒曾经所遇到的苦难。 他满眼带光地看着重苍:“你强大如斯,能对抗……干扰那些阴影,一切都因为你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重苍若有所思点头。 心里的猜测因为沈寒舟的话而更具象了。 这个沈寒舟,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穿书者。他感受到了系统的异常,误以为这份异常,是他带来的。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重苍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他怜悯看了无知的沈寒舟一眼:“你找错人了。” 沈寒舟一头雾水:“什么找错人?” “不会有错的,就是你,你这么强大,怎么会不是你呢?” “你不要抛弃我好吗,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又会变成一团糟,云止水又要趴在我身上吸血,我……” 沈寒舟想去抓住重苍的衣角,重苍却坚定退后两步,重复自己之前的话:“你找错人了。” 然后没什么留恋地御剑离开。 重苍站在剑上,在两侧疾驰而过的风让他的思绪越发清明。 他回想沈寒舟刚才的话:你这么强大,怎么会不是你呢? 强大…… 重苍讽刺笑了笑。 在系统支配下的穿书者,怎样强大都是没有用处的。 两百多年的时光啊,漫长如斯,他们所有穿书者,就这么拥有自主意识的,过着被支配的人生。 - 新帖子登顶宗门论坛首页。 【新弟子第一堂课发生打架斗殴,太刺激了!】 【楼主:那个叫云止水的新弟子好像有疯牛病,建议大家离他远一点。】 【2l:我在现场,这里留影石画面,我可以作证,云止水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3l:略有耳闻,沈师弟和师师妹真是实惨。】 【4l:什么师妹,那是大佬,大佬真是人美心善,关键时刻出手救下沈寒舟狗命。】 【5l:重苍长老也不是摆设,师妹没出手,长老也会出手。】 【6l:真意外啊,重苍长老竟然去教新生了?这不得让一群师妹找不到东西南北啊。】 …… 有人在翻看留影石上的打架画面后,发出了疑惑。 【132l:没人觉得,师妹这个招式,很像大师兄的招牌剑法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开始对着那不算清晰的留影石画面,逐帧分析。 【133l:虽然有点稚嫩不成熟,但真的有模有样。】 【134l:像是刚学没多久呢。】 【135:这是不是就证明,这个师妹,跟大师兄关系匪浅?】 【136:人家同门师兄妹,有关系很正常吧。】 【137:又不是没有,同门师兄妹成为道侣的先例啊,嘿嘿嘿嘿。】 …… 回到木屋的重苍刷着论坛,越看越觉得自己不是很好。 原来师流萤和君临天的关系那么好吗? 师兄妹之间,有关系很正常,但师兄如果是君临天,这就不正常。 宗门的首席弟子,不是在大比的路上,就是在去秘境的路上,剩下的空余时间就全用来修炼。 就算是师流萤想请教君临天剑法,君临天也没有空教。 况且,君临天的剑法是自学而成,不是宗主教授,又怎会外传。 此前也不乏宗门女弟子上门找君临天请教修炼问题,可从没听说他教过谁什么。 他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特立独行,燃命修炼的人。 不会为任何人驻足,这才是君临天。 若君临天真的因为师流萤而破了例…… 重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早就猜君临天也是穿书者,他肯定也知道了什么! 本打算第二日传功堂授课时,和师流萤相处时彻底验证猜想的重苍,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虽然天色已晚,但谁说这不是一个交流的好机会呢? 然而在重苍犹豫的时候,大师兄君临天已经出发了,此时就站在师流萤的院子里。 第14章 在她的院子里睡着了 之前没教过她,之…… 君临天狼狈地坐在练功房,迟滞的痛感后知后觉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闭目皱眉。 他刚从一处秘境出来,捏碎了秘境守护兽的头颅。代价是左侧三根肋骨彻底断裂,神魂也如同被灼烧一样刺痛。 【恭喜宿主完成秘境挑战,获得奖励:天阶赤鸾妖丹。】 【强制任务发布:请宿主在十二时辰内,彻底炼化妖丹,突破至化神中期。请宿主不要辜负人人趋之若鹜却独独被你占有的天灵地宝。】 【任务失败惩罚:化神期雷劫痛感电击。】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君临天的脑海中炸开,更让他神魂觉得疼痛。 他摊开手,那枚缠绕金色电蛇的红色金丹,散发着磅礴而诱人的能量波动。 可这放在外界足以引所有人都疯狂的至宝,在君临天的眼里,却像烫手的烙铁。 每一次得到至宝后,都要被迫修炼。 可修炼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了把那些像npc一样,没有思想的人,都踩在脚下吗?真的有人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感觉到快意吗? 或许吧。 君临天疲惫闭上眼睛,只觉得大脑混乱不堪。 系统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警告!检测到宿主“怀疑”情绪滋长,堕落因子活跃!】 一道莫名的电流传遍全身,君临天一时不察,倒在地上。 【得到如此天大机缘,宿主怎敢心生懈怠?力量,就是唯一的意义!】 君临天麻木地攥着内胆,把妖丹放口中之前,他听到了一声突兀的,略带戏谑的声音。 “君临天!” 君临天把妖丹收起来,平静地看着门外:“进。” 刚进来的萧烬显然是被君临天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然后又习以为常道:“你又去不知名的秘境了啊?” “嗯。”君临天气息不算稳定。 萧烬打量一番:“看起来性命无忧,那我就继续打扰打扰你。” “我一直觉得你上辈子是一只地鼠,什么偏僻邪门的秘境都能找到。” “发生什么事了?”君临天平静地问。 萧烬这个人平时虽不太着调,但是善良热心,看到他受伤了还找他,应当是有大事。 应当是有大事的萧烬,一脸八卦,神秘兮兮地开口:“喂,跟小师妹好上了是吧?” “咳咳……”君临天憋住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什,什么?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萧烬:“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萧烬挤眉弄眼:“还装呢,继续装!这才多久,行动力够快啊,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以后娶的老婆会是一把剑呢。”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6节 君临天蹙眉:“我是真不知道,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有损他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小师妹初入宗门,单纯懵懂,若莫名背上舆论压力,恐会影响她日后修炼。 萧烬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作假,讷讷道:“真,真没谈上啊?” “这种话不能乱说,你从哪里听到的?” 萧烬挠挠头,老实巴交地交出了自己的通讯玉简:“看吧,就是宗门论坛里啊,有图有真相。” 君临天接过玉简,论坛上的楼还在一层层叠,谣言越传越离谱。 【177l:我可没看过大师兄有时间指点过谁。】 【178l:小师妹学得像模像样呢,这总不能说是师妹看过一遍就记住了吧,谁信啊哈哈哈哈哈。】 【179l:同意,师兄肯定偷偷教了很久。】 【180l:看来练功堂还没开课,师妹就勤学苦修了呢,勤劳[大拇指]。】 “留影石的画面虽然模糊但是勉强能看,你看,小师妹用了你的剑法,是不是挺有模有样的?”萧烬两手抱臂,盘膝坐在君临天的身边,满脸兴味。 “我没教过她任何剑法。”君临天平静道。 萧烬的笑容戛然而止,像被抓住脖子而不动弹的鹅。 回过神后,萧烬张大了嘴巴:“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师妹在擂台下面,只是看了一遍你的招式,就学了个形似?” 君临天点点头。 萧烬想到了自己之前在擂台边,对师流萤说的话。 “师妹,只看他的形,不要看他的神,只看动作,不要研究更深入的东西,那些你暂时还看不懂。” 是的,更深入的东西,师妹的确是看不懂。 但是她看懂了一个形,就学了个八成像? 君临天在专心致志看通讯玉简上的画面。 穿着妃青色的小姑娘挽了一手青涩但漂亮的剑花:“先偷袭的人,不配指责我暗算!” 然后坚定地就冲出去了。 这剑法是君临天的,因此他一眼就看出了,师妹的动作稍显稚嫩,灵力运转也颇为滞涩,只得其形,远远未得其神。 可偏偏每一个转身,每一次送剑,都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专注。 尤其是最后收势的回腕,跟他的习惯一模一样。像只状似无意,却又盯紧目标的幼猫,绷紧全身,连发梢都带着纯粹的骄傲。 这种昂扬的情绪极具有穿透力,甚至穿过了屏幕,传递到了君临天的身上。 萧烬直着眼珠子感叹:“我滴亲娘嘞,咱们万象宗这是又来了一个天才啊。” 他拉着君临天确定:“你再跟我保证一遍,你私下里的确是没教过师妹任何功法?” 君临天:“我之前的确没有教过她任何东西。” 萧烬还在为师流萤的天赋震惊,却忽然听到君临天兴致颇好地开口:“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萧烬:“???什么意思?” 君临天没有说话,只留下一个背影。 小丑鼻子已经安在了萧烬的脸上:“就走了?就这么走了?你好歹回答一下我啊!” - 月色如练,悄然漫过檐角,将一方小院浸在清辉里。 夜风拂过,墙角的灯笼花闪烁着摇曳,师流萤袖口的云纹也跟着缓缓游动。 只是她的手,迟疑地顿住了。 她正拿着通讯玉简,看宗门论坛的首页热帖。 【192l:大师兄自创剑法,可从来不外传呢,啧啧啧……】 “竟然不是师尊教的吗?” 师流萤好看的眉毛扭在一起。 从入宗门到现在,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事儿,比连续爬一个月的天玑峰更难办。 因为剑招记忆是在她脑海里的,不会自动抹掉。 带着这份剑招的记忆去给师兄道歉,能算诚心道歉吗? 师流萤拿着手指在脚底画了一个又一个圈圈,最终认为,无论师兄是否原谅,她都得道歉去。 要是一次不原谅,她就去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一定让师兄看到她的诚意。 实在不行,就等她更厉害一点,去外头给师兄搜集天灵地宝,她自己不用,就都给师兄。 反正师兄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需要大补。 但是这第一次道歉,她手里并没有什么珍贵的宝物。 师流萤又想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南花糕。 她一声不吭去了小厨房,半个时辰后,又挎着熟悉的小篮子再从厨房出来。 “这事一定惹师兄不快,我得去道歉。”师流萤握紧小篮子,目光坚定,勇于承认错误,承担责任。 万籁俱寂,一道如淙淙流水一般舒朗好听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是在找我吗?” 师流萤抬头,觉得声音是从屋顶传来的。 她退远了一点,想要看清楚。 屋顶上的人好似心有所感一般地坐起来了。 他一撑在身后,一手搭在随意弯曲的右腿上,笑起来时,嘴角带了一个很浅的梨涡。 夜晚的大师兄好像和白日在擂台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他穿了一身浅云色的交领袍,收窄的袖口和领口都是是红色,衬得他起色很好。头发用绳子束起,显得很有精神,额前碎发也跟着晚风轻轻地晃。 师流萤看了又看,觉得这回出现的师兄,好像并不很柔弱了,连黑眼圈都淡了很少。 “看来师兄上次大比后,休息得很好。”师流萤感叹。 君临天苦笑:“初次见面,是师兄无礼了。” 哪有第一次见面打招呼的话都没说完,就昏死过去的道理。 并且上次也并没有睡多久,他只是短暂闭了眼睛,很快又睁开了。 至于师妹所认为的,休息得好,或许是因为他刚才爬上她的房顶睡了一觉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她就要打瞌睡,这是一件不受他自己控制的事情。 困意席卷,他干脆在茅草屋顶上眯了一会。 这是他这八百年来,睡得最放松的一觉,尽管只有一个时辰。 君临天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轻盈无声。 在师流萤面前站定后,他觉得那种困意再度袭来,又往后退了几步,保持适当的距离。 师流萤把一切尽收眼底。 ……大师兄,果然是因为她偷学剑术不高兴了吧。 她并不是有意的,那些剑招在打斗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就从脑子里蹦出来。 “大师兄,我……” “你悟性很高。”君临天赞赏地看着她。 师流萤额头沁出忐忑的汗。 这是讥讽对吧?她照葫芦画瓢的三脚猫功夫,怎么能跟大师兄的功夫相比较? 君临天来此,不单单是因为发现了点这个小师妹身上的异常。 若只是为了探究点什么,他大可在当日就尾随着她去弟子居。 真正让他过来的,是那段留影石的画面。 打动他的是什么,是天赋?还是她坚定的语气?亦或是她身上昂扬的劲头? 君临天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想来看看,所以就过来了。 就好像是……动物的趋光本能。 “你的剑,舞得不错。”君临天道。 师流萤手心冒汗,心跳加快。 来了来了,还不等她道歉,师兄就来兴师问罪了。 肯定要痛骂她一番,再…… 舒朗的声音打断了师流萤的脑补:“接着。” 师流萤本能伸手,手里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桃木剑。 “跟着我的动作,再来一遍。” 浅云色的身影动了起来,衣袂翻飞之间,露出线脚处更艳丽一点的颜色。 就好像一块温润沉静的古玉,陡然透出一缕未琢的锋芒。 成熟稳重之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了少年意气。 作者有话说: ---------------------- 在院子外目睹一切的重苍受到一万点暴击:送我的南花糕,你也给他做了?送我的南花糕,你真的他做了?[爆哭]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7节 第15章 “离她远点。” 以何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师流萤拿过剑,怔了一瞬,然后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她飞快跳起来,拿起师兄给的小桃木剑,跟上了师兄的步伐。 在擂台上看到的,和现在近距离观看的远远不同。 那些记忆里模糊的动作,因为和对手对招而调整过的顺序,此时逐渐明朗起来。 此时此刻,师流萤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心中敞亮无比。 “这套剑法爆发力强,却不适合久战,打斗时,一定要找准对方弱点。”君临天指导着。 “弱点……”师流萤有些困惑。 “铜头铁骨豆腐腰,无论是修者还是妖兽,都可以试试攻击他们的腰腹。” 浅云色的身影旁,跟着一个缩小版的妃青色身影,连在月光投射下被照在地上的影子,都异常和谐。 一套剑法舞毕后,师流萤亮着眼睛,欣喜道:“多谢师兄!” 若说此前师流萤还因为模仿师兄独门剑法一事心有坍塌,那君临天就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大胆学,不要怕! “师兄,这是我做的南花糕,多谢你的教导。”师流萤举起小篮子,递到君临天的面前。 君临天犹豫了一瞬,还是飞快结过,在睡意难以抵抗之前,就退后回去。 但只是这么一点点时间的近距离接触,就让师流萤察觉到了不对。 师流萤动了动鼻子,嗅闻空气。 “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君临天不动声色把手背到身后。 来得急,不仅没有按照系统说的完成任务,更没处理好外伤。 于修者来说,内伤需要第一时间治疗,而外伤只会带来一些疼痛,实在无足轻重。 但小师妹好像不是那么认为的。 君临天看着师流萤一脸懊恼:“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师兄受伤该回去好好休息才对。” “……很难睡着,不如把这剑法先传给你,这套剑法,不是大开大合的招式,最是灵巧,很适合你。总归我有很多剑法可用,而你入门至今,都未得师尊教导,我身为你同门师兄,自该肩负起这个责任。” 师流萤完全不相信“很难睡着”这句话,毕竟第一次见面君临天就当着她的面睡着了。 她只觉得师兄,人好,热心,有责任心。哪怕非常柔弱了,也要自动扛起不该属于他的责任。 看着面色略有苍白,十分“柔弱”的师兄,师流萤的保护欲拔地而起。 她上下看了君临天一遍:“伤在何处?” 君临天有些无奈地看着师流萤,第一次觉得她身上吸引人的执着特质,也并非那么好。 想了一下,君临天还是把手伸出来,摊开。 露出了全身上下,最不值一提的伤口。 师流萤看到伤口不大,很明显松了口气。 君临天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伤口不大但是看起来有点深,手心还发肿,大师兄应该第一时间处理才对。”师流萤关切道。 君临天:“无碍。” 师妹这是刚迈入修士的门槛,并不知道实力高强的修士,拥有的是如何强健的体魄。 师流萤在自己的小院环顾一圈:“我记得有……” “在那里!” 她往一处墙角跑,蹲下就开始挖泥巴。 君临天有种带孩子的麻爪感。 你永远不会理解小孩的注意力为何如此容易转移,就像不理解猴子为什么总丢了西瓜捡芝麻。 师流萤没让大师兄等很久,她拿着一把亮晶晶的花回来,笑得很是兴奋和开心。 这种永远活力无限的模样,让君临天看了,也不由自主跟着抿唇笑。 师流萤在君临天面前站定,然后拿出手里的花,像做菜撒盐一样,把花脑袋对着君临天摊开的手,撒撒撒。 花里闪着细碎的光,就这么簌簌落在君临天的掌心。 细微的香气伴着君临天的呼吸被吸入肺腑。这是一种,非常淡的,茉莉花的味道。 受伤的灼热感好像真不那么明显了。 “这叫灯笼花。”师流萤出言解释。 “是我在第三次爬天玑峰的时候,看到的。那日下山时,天都暗了,我就看到有几棵树下,有会发光的小花。” “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摘了一些带回来随便种上,没想到活了,后来我查了查,这是一种可以入药的常见灵花,一些受伤的妖兽,会在受伤后自动寻觅灯笼花咬碎放在伤处。” 君临天在师流萤接近的瞬间,就已有困意。 只是他既觉得突然睡觉不礼貌,又觉得退后不听完师妹说的话,也不礼貌。 于是他就这么像一棵挺拔的树,耿直地站在那里。 原来修仙界,还有这种像萤火虫一样的灵花灵草。 君临天恍惚地想。 他来修仙界几百年了,从没注意过这种细节。 可她在第三天爬天玑峰的时候,就发现了。 若不是有系统催命一样逼他修炼,那他大约也是能仔细感受一下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吧…… “好啦。”师流萤把所有灯笼花里的小光点都撒到君临天的伤口。 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君临天的意识也彻底陷入昏迷。 他的自制力在师流萤面前,总显得那样不值一提。 第二次见面,君临天因为没来得及后退,依旧在师流萤面前昏睡过去。 师流萤把手里的花一丢,大惊:“大师兄!” 她就说,大师兄是真正的柔弱不能自理! 活力满满的小姑娘险些发出尖锐爆鸣。 她连忙蹲下拍君临天的脸,手上的泥垢擦到君临天的脸上,她又着急地拿袖子擦。 就这样来回一通折腾,君临天依旧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师流萤愁地要枯萎了。 这可如何是好。 上次大师兄睡死,还有另一个红衣服师兄在旁边帮衬着。 这次师兄睡死,旁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师兄刚才毫无私心地,把属于他自己的功法都教给她。 她总不能如此把大师兄丢在院子里睡,那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师流萤蹙眉想了会,干脆利落地把君临天的胳膊拽起来,扛在自己相比起来,显得弱小的肩膀上。 “一二三,起!把师兄背到床上去!”师流萤小声给自己加油打气。 让教导她的师兄睡在床上,而自己搬个蒲团出来,在院子里修炼一晚。 这很合理。 在院子外隐没于黑暗之中,像是个偷孩子的吗喽的重苍终于蹲不住了。 这合理吗?! 哪有男女弟子不是道侣却要睡一间房子的道理? 什么背到床上去,什么虎狼之词! 重苍看着师流萤干净单纯的脸,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君临天的身上。 他从暗处走出来,鬼魅一般地,嗖地一下到了师流萤的面前。 师流萤被吓了一跳,然后惊诧:“重苍长老,你怎么在这里?” 重苍灰色瞳孔有一瞬间滞涩,然后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夜巡。” “夜巡?” 重苍:“最近宗门内时有禽兽出没,宗主安排长老们排期夜巡,保护宗门弟子的安全。” 师流萤真心实意:“那长老真是很辛苦了。” 重苍状似无意,实则非常在意看向师流萤的背后:“你这是在?” 师流萤:“能不能麻烦长老,搭把手,大师兄昏睡过去,我一个人怕是要弄伤师兄。” 她往自己木屋方向挪。 重苍从没有如此干脆利落地干过什么事儿。 只见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爱接近生人毛病没有了,洁癖的习惯也消失了。 他一个人背起君临天后,就大步撤后,远离师流萤:“我自会把他好好送回他的洞府。” 师流萤愣了一下,放心道:“那多谢长老了。” 她真心实意:“长老虽然总是板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但真是一个一视同仁爱所有弟子的好长老呢。” 重苍:…… 他没再多言,飞快离开弟子居。 准备把背上这个讨厌的家伙狠狠丢出去。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8节 随便丢到哪里都行,总归他实力强能自己找回来。 趁他睡觉,丢远一点,别来烦师流萤。 这下重苍彻底变成一个偷孩子的吗喽了。 在重苍绞尽脑汁想把君临天丢到哪里去时,背上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长老这是想带我去何处?” 重苍马上把君临天丢下来。 君临天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地站定:“长老?” 此时君临天已经确定,师流萤这个人,对他来说的确有助眠作用。 就像是失眠者需要安眠药,师流萤对他来说,无论是因何,总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重苍一袭黑色袍子,一头纤长的银灰色头发像被月光浸染的绸缎,微微眯了眯狐狸眼,不客气道:“离她远点。” 君临天马尾高束,毫不避让重苍的锋芒,平静的笑了笑:“不知长老是用何身份,与君某说这句话的?”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干扰系统的是…… “直系大师兄当然更…… 用何身份说这种话? 重苍嗤之以鼻。自从师流萤入门之后,他就是被分配给她的带教长老。 她能为了他接连爬一个月的天玑峰,这样的感情怎么能是一个总不回宗门的师兄能比的? “我是她的带教长老,理所应当负责她的安全。”重苍狐狸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看宗门首席君临天,如同看什么夜袭宗门的歹人。 君临天不在意地笑了笑,轻飘飘道:“一点功法都不教的带教长老吗?挺有意思的。” 一句话就踩重了重苍的痛脚。 重苍明显生气了。 满心都是“我是因为她才来带入门新弟子”,怎么能算什么都没做过。 可这个念头冒出来,连重苍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他好像,似乎,确实,没有真正教过师流萤什么。 而师流萤却把他当成有独特教学方法的世外高人一样尊敬。 一瞬间,重苍心中五味杂陈。 君临天神态不变:“既然重苍长老无暇教导小弟子,那君某就舔着脸,揽下这个活了。” “毕竟直系大师兄的关系,总是比不作为的带教长老,要亲近许多。” 重苍拿出带教长老的语气:“宗门首席的时间应当是不富裕的,流萤她莽撞愚钝,君临天,你怕是没有那个能力……” 君临天打断了重苍的话:“师妹她刻苦勤奋,持之以恒,又有极佳的天赋,教起来并不困难。” 他一双眼睛,平静,又带着一种强者威压看向重苍:“君某时间或许并不宽裕,但教她的时间,总能匀出来。” 重苍阴寒着脸,身后狐狸凶影一闪而过。 用威压,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他到底还是发现师流萤身上自带的系统干扰功能,所以才想独占她。 到底是谁在说万象宗的宗门首席,风光霁月温文尔雅,这简直是阴险歹毒,心机太重! 重苍阴暗地盯着他:“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君临天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尘泥:“那就请长老拭目以待吧。” 他转头要走,又想起了什么:“我想长老口中那莽撞愚钝的小弟子,同我要教的师妹或许不是一个人?大约是长老眼拙,认错了人吧?” 然后不等重苍任何回复,施施然御剑离开了。 重苍要被气得昏厥。 谁说师流萤她莽撞愚钝,是那君临天咄咄逼人,他这才…… 重苍敛下眼,连眼底自我厌弃的情绪也一并敛下。 一些恍如隔世的声音哪怕间隔了几百年,也依旧会偶尔响起。 “哎呀,听说你们家孩子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啊!真厉害!” “可别提了,才九十八,剩下两分不就是粗心丢的?他又笨又呆,就是运气好碰上他们这届学生整体水平都不行,这个第一,水分大着呢。” 【系统检测到宿主处于情绪极度低迷时刻,正为宿主生成救赎剧情!】 【你走在回洞府的小路上,因为和宗门首席的对话而抑郁难过。宗门大师兄君临天的光环永远在你之上,并对你的实力进行全方位的嘲讽。】 【这让你想到了曾经童年时的不好记忆,作为一只银狐,你被家族当成了异类,他们言语嘲讽你,甚至要升火烤掉你……】 【这时候太阳花女主出现,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莲花羹。】 【寒冷的夜晚,一碗热汤温暖了你的胃,也一并温暖了你的心!】 重苍在系统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心生警惕。 他不再漫无目的地走路,上一世的回忆也被抛之脑后。 他左右环顾,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到之后,飞快御剑前行,使出了吃奶的劲。 重苍:死剑,快飞啊!快飞! 这个时候,和君临天的恩怨烟消云散了,不幸的童年也并不重要了,时间不够了,他要赶紧回到自己的避难所。 真是被气昏了头,怎么能在师流萤不在的时候就贸然在外面晃荡呢。 系统总是会把这种夜黑风高的夜晚说成是花前月下。 他就知道,不按时下班回家就要被迫加班。 离天玑峰更近了。 就在重苍庆幸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后,不幸发生了。 一柄剑以坐火箭的速度直奔他而来。 剑上的女子充满热情地大喊:“重——苍——” 重苍瞳孔一缩,连屁股都紧绷了。 在系统干扰下伊若云又变成了一个小太阳。 她觉得脑袋木木的,但脸上的笑容是抑制不住的。 她不知道自己御剑飞行的能力,怎么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她一个普通弟子竟然能比长老飞的都快了吗? 真让人难以置信。 还有自己手里的莲花羹是怎么来的,她明明睡得正香,谁塞到她手里的? 伊若云没有更多余的空间思考了,因为她已经身不由己地来到了重苍的身边,并热情say hi。 “哎呀!你先别管那乱七八糟的出身论!是一只不一样的银狐又怎么样呢,你是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 完全不因为银狐出身而自卑的重苍:…… “我奶奶说下雨天的迷路小狗最可怜了,这么冷的天,你看你的手都冻青了。” 手指修长白皙的重苍看了看自己的手:…… 但是被系统训练出的兵已经察觉到这些话的不对劲了。 下雨天? 重苍往天上看了看。 乌云大步快闪到月亮面前,星星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天阴沉起来。 呵呵。 重苍阴冷苦笑。 他就说,这世界哪里有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任务。 “轰隆——” 巨大雷声响起,天上有一道堪比渡劫时出现的雷光。 狐狸怕雷,受本体影响的重苍也忍不住缩了一下。 小太阳敏锐发现了不对:“瞧,我就说你冷到不行!快接过这一壶莲花羹暖暖身子。” “哗啦——” 在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下,重苍被系统所迫地接过了那壶莲花羹。 算是完成了任务。 重苍在自己周围撑起结界,隔绝大雨。 但结界像糯米糖衣遇水即溶,重苍被淋了满身。 重苍任命闭眼了,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就让这大雨全部都落下……” 这是系统要把他手指冰冷的设定彻底敲定。 他紧紧捂住莲花羹,让手暖和起来,防止系统再派发什么小手暖大手的后置任务,逃也似地跑了。 用临走时的余光,重苍看到了小太阳的剑上,多出了电动车的挡雨棚,小太阳热情冲他挥手告别。 只有重苍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重苍满脸死气。 系统,难道不能对他好一点吗,美强惨一定要连下雨的时候,都要被浇成落汤鸡以突出凄惨吗? 重苍人在前面走,灵魂在后面飘,生无可恋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 他是真的冷,因此觉得手里抱着的壶格外温暖。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19节 重苍打开盖的瞬间,莲子的清香味飘了出来。 这回送的东西挺好的,重苍漫不经心地想。 ……送东西? 重苍用妖力把自己身上烘干,又施了个简单的清洁术,眉宇间全是深思。 他独自呢喃:“送东西倒确实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 - “又是崭新的修炼的一天!”师流萤早早到了练功堂,在练功堂外的空地,开始练习君临天教的剑法。 她心里相当感激师兄。 师兄给她展示剑招时,每一步骤都放慢了速度,比擂台上的更好看,更清晰,更详细! 收式结束后,师流萤听到了兴奋的声音。 “流萤,你好勤奋!”沈寒舟用力挥手。 师流萤记得他的借剑之恩,认可了他自来熟一般的亲近,也对他笑了笑。 她打量了沈寒舟一番,然后肯定道:“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好多了!” 背不是那么岣嵝了,说话不是那么畏缩了,连印堂那股似有若无的黑气都消失了。 沈寒舟快乐地揣揣手:“这一切都是重苍长老的功劳!” 师流萤认同:“长老是一个很好的长老。” 说完话,沈寒舟又皱眉了。 “怎么了?”师流萤表示关心。 沈寒舟看看左右,确定无人后,和朋友分享自己的烦恼:“我跟重苍长老表示感谢,感谢他救我于水火,但长老说,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沈寒舟犹豫了一会,最终对暴打云止水的同门表示信任,说出自己的秘密:“我跟云止水,在进宗门前就认识。那时候我总被压一头,所有的宝物都会被他用各种看起来很正当的手段拿走,喜欢我的人在见过他之后都会喜欢他……” 师流萤认真倾听并沉浸其中,她嘴巴微张,显然没见过这种事情:“那么邪门?” 终于得到了认可的沈寒舟用力点头:“就是这么邪门!最关键的是,我的冰灵根天赋,在云止水面前,总是消失不见!” 师流萤代入了一下自己,义愤填膺:“修炼是天大的事,这真的很坏了!” 沈寒舟感受到了师流萤的共情,感动地要哭出。 这个同修真的太好太好了,他不再是被所有人欺负的小炮灰了,这个同修不仅帮他暴打龙傲天预备役,还跟他站在一起,帮他说话! “但是这次不一样。”沈寒舟收拾好心情,神神秘秘,“这次云止水在我旁边,我依旧测出了我的天赋,我想这一定是因为重苍长老,修为高深,镇压了……嗯,那邪恶的东西。” 师流萤很认同:“那极有可能,毕竟长老很厉害了。” 沈寒舟挠头:“但是长老说,不是他。” “会不会长老想做好事不留名,毕竟他沉默寡言的。” 沈寒舟想了想当时重苍长老冷漠的样子:“我觉得不是,好像真不是他。” 两只脑袋凑在一起,共同陷入了沉思。 师流萤大脑光速运转,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有和重苍长老一样厉害,或者更厉害的人,在暗中保护你。” 从没得到过任何优待的沈寒舟却在此基础上,思路拐向了另一个方向:我听说,大宗门中,总有那么一个潜藏不出但即将升仙的护宗长老,他们修为深不可测,只需要一缕神识,就能洞悉宗门中发生的一切!” 师流萤目露向往和敬仰:“宗门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那他一定在暗中保护着宗门内每一个弟子了。” 沈寒舟越想越觉得对头:“肯定是这样!” 他右拳头拍在左手心:“那个让……嗯,出现错乱的,一定是那个在背后默默保护宗门弟子,风仙道骨,修为高深的,深不可测,即将登仙的——护宗长老!” 作者有话说: ---------------------- 师流萤:护宗长老,啊?我吗?[手指自己.jpg] 第17章 “重苍长老在偷看我” 作恶的瞬间被无…… “你说的,没错!”师流萤用力点头,十分认可沈寒舟说的话。 虽然这个宗门,以及这个宗门里的人是有点古怪了,但这宗门之间的氛围很好,长老们都爱护每一个弟子。 传功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师流萤和沈寒舟不再外面多呆,两人一起跑到自己的蒲团坐好。 理所当然的,两人一同收到了云止水怨恨的视线攻击。 一向对云止水避之不及的沈寒舟,看了看自己前面的师流萤,顿觉得她形象高大,而自己十分安心,狐假虎威地扬起下巴,狠狠瞪了回去。 云止水像一个被激怒的河豚,当即就站起来:“给你脸……” 师流萤的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她手腕一转,手中多了把小桃木剑,横在云止水的面前。 打架吗?她可以!跟师兄学的剑法还需要巩固。 重苍从外面进来,冷冰冰道:“不想修炼就滚出练功堂。” 云止水狗腿地冲着沈寒舟,以及与沈寒舟站在一起的师流萤道:“听到了吗,闹事的滚出练功堂。” 没有人看清重苍是怎么进来了,只是突然之间,就到了三人身边。 他盯着云止水:“说的你。” 沈寒舟瞬间从畏缩变得挺直腰杆,大摇大摆:“听到了吗,说的是你!” 然后手肘碰碰师流萤:“我们快去蒲团上坐好吧。” 以示乖巧。 重苍余光看向师流萤手里的桃木剑。 呵,才见了几次面,就送上东西了。 再给点实战机会,师流萤岂不是要把君临天教的一招一式,全都记在脑子里? 他走上授课台,开始今天的讲课。 “炼气初期,初入道途,当以感应天地灵气为要。” “而炼气中期,可御气伐敌,当修御物之术,飞剑、缚妖索皆可初用。但要切记,此时的法力只如溪水般大小,不可贪多,一招纯熟胜过百招精通。” “师流萤——” 认真听讲的师流萤站起来:“到——” 重苍强迫自己把什么乌萨奇都从脑子里赶出去,却又觉得师流萤莫名像眼睛圆圆的乌萨奇。 怪可爱的。 “你连升两阶,跳过了炼气中期,然炼气中期的法术,你却不可不会。” 师流萤不骄不馁,认真点头。 重苍手中冒出莹莹绿光,手腕大小的藤蔓凭空出现,巨蟒一样游走于练功堂内。 堂内一片惊呼。 “这是‘藤缚诀’,适合木灵根使用,缠缚妖兽四肢。对疾行狼、利爪山猫等速攻妖兽有奇效。” 木系的师流萤听得相当认真。 “嗡——” 一道金光闪过,庞然金鼎从天而降,笼罩众人。 “我怎么觉得我脑瓜子嗡嗡的呢?” “你,说,什,么……” “这是五行有金的修士才能用出法术吧?重苍长老五行究竟属什么的?” “天哪,这就是大宗们里长老的实力吗?” “这是‘金光罩’,体表覆金光,硬抗妖兽扑咬。炼气中期妖兽利齿难破此罩,不可久持,需速战速决。” 之后,重苍又施了不同五行可学的法术。 惊叹声连连。 那些在论坛里看过的,什么男狐狸精,什么不为人所喜的妖修,统统被抛之脑后。 所有人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重苍长老强大如斯! 重苍不在意任何人的评价。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师流萤。 师流萤的瞳孔被法术幻影映出了色彩斑斓的色彩,每看到一个新术法,她的眼睛就更亮一分。 而重苍心中的郁结,就在这一次次更亮的眼睛里,一点点被解开。 他的嘴角多了一点十分轻微的,自己都没有在意的笑。 沈寒舟戳了戳师流萤的手臂。 刚好这一个术法也展示完毕,师流萤侧头看他。 却看到沈寒舟又是那种神神秘秘的样子。 师流萤兴致大起:“又要同我讲一些怪异的秘密?” 沈寒舟点头,那意思:没错! 他看了看重苍,又看了看师流萤:“你看长老,他总是往我们这边看。” 师流萤:“有吗?我没注意欸。” 沈寒舟:“有的有的,我感受到了。”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0节 师流萤:“那你五感很敏锐,怎么修炼的?” 沈寒舟伸出一个手指,左右摇晃了一下:“跟这个五感敏锐,无关。” 师流萤好奇:“那与什么有关?” 沈寒舟:“与这重苍长老的眼神,冲着谁有关。” 师流萤恍然:“你是说……” 沈寒舟脸上带着笑,点点头:“没错,重苍长老,他在默默地注视着我。” 师流萤了然:“那一定是那个神识遍布宗门的护宗长老,知道了你常年被欺压一事,所以叮嘱重苍长老,万万要保护好你。” 沈寒舟简直要把师流萤引以为知己了。 他抚掌偷笑只道妙哉妙哉:“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重苍在同时捏造子母阵,等于于几十个传送阵,所以分不出心神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只是看到了沈寒舟戳了戳师流萤,让她看自己。 接着两个人就说着什么“重苍”啊,“默默注视”啊的,然后对视一眼就一起笑起来了。 默默注视师流萤的重苍,有种隐匿心思被发现的感觉。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隐匿的心思是什么。 他只是本能地别开了视线,然后微微红了耳廓。 重苍环视一周,最终还是把视线放到了师流萤身上:“接下来我会根据你们每个人不同的五行和实力,将你们传送到修真界不同的历练之地。” “你们或许会几个人一同进入某个历练之地,也有可能是一个人单独进入某地。”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用刚才所学到功法,完成所规定的任务。” 有人尝试举手:“长老,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呢?” “每一处历练之地,都有一个实力等同于筑基期修士的妖兽,拿到它的妖核即可完成任务,获得天级评级。” “如果不能获得妖核呢?我实力不够强……” 重苍:“那妖兽的眼睛胳膊腿,总能带点什么回来,以证明实力?” 重苍拿出几十枚玉牌:“若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捏碎它,你的脚底会出现传送阵,将你传送回来。而捏碎玉牌则成绩作废,永远都无法进入内门。” 他危险的视线扫过所有人:“不要逞强,死在历练中的大有人在。” 重苍手掌朝上,几十枚玉牌认主一般,自动飞到弟子手里。 在每个人都握住玉牌后,传功堂外多了一个巨大传送阵,阵法金光闪闪,可再往里看,却像被蒙上一层雾一般,只依稀看得或青或绿的颜色,其他一概不知。 “去吧。” 重苍话音刚落,演武场的所有弟子们感觉到一种很强的推背感,齐聚阵法之上,然后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宗门论坛首页异常热闹。 这次的热闹不是因为什么帖子,而是因为—— 【请选择你所要押注的弟子,猜测究竟是哪个新生弟子先完成试炼吧!】 论坛首页,不再是帖子,而是几十个方块形状的画面。 传影石通过保命玉牌,将新生弟子的历练行为,实时转播出来了。而所有新生弟子们对此,一概不知。 【这可是每次新生入宗门我最期待的环节了。[小猫揣手.jpg]】 【可别小看这历练,是不是真的有天赋,在这第一次历练里就能看出来了。】 【可怜的新生弟子还不知道吧,这次历练之后他们就要分流喽,有的进内门,有的去外门,还有的只能做点杂役什么的。】 【我听说当时大师兄只用了一天就出来了。[仰望大佬的眼神.jpg]】 【那时候宗门弟子还不算多,天才太稀缺了,看传影石的全是长老,每一个都把大师兄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我知道哈哈哈,我跟大师兄同届,出来时听说老头们一个个激动地涨红脸,胡子眉毛都吹起来了。】 【不是,这个十三号传影石很不对劲啊……】 【快来看,快来看!】 十三号传影石投射的画面,是沈寒舟所在的历练地。 这是一处沼泽地。 天边的云红得像血,沼泽在这样诡异的黄昏中冒泡,如有呼吸一般。 能踩住的实地上全是腐草和湿泥,随处可见尖锐的枯树枝丫。 在刚进这里的瞬间,沈寒舟就看到了自己的保命玉佩在闪:你有一位同伴,请找到同伴,你们二人联手,铲除这里的妖兽:毒沼蜥蜴。 同伴! 沈寒舟眼都亮了。 他能有什么同伴,他的同伴只有一个,那就是师流萤! 该不会是因为他和师流萤之间的感情超好,所以虚拟演武场也把他们分到了一起吧…… 什么听起来很可怕的毒沼蜥蜴,只要他跟流萤联手,统统打趴! 虽然或许能与师流萤同在一个演武场让沈寒舟很安心,但他却没有彻底降下防备。 毕竟这个毒沼蜥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起。 他右手聚集灵力,将沼泽中的水汽汇聚起来,想以冰凌护体。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寒舟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一张见过二十多年的脸。 云止水! 宗门那么多弟子,传送阵怎么会把他和云止水传送到一起?? 师流萤呢?保命玉牌上说的那个同伴,不会就是云止水吧? 情况危急已经容不得沈寒舟多想了,云止水气势汹汹,显然来者不善。 没有师流萤在身边,沈寒舟那股狐假虎威地气质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云止水手拿一把剑,剑端裹挟着腐草直奔他喉间而来。 沈寒舟仓促格挡,可剑身的冰冷,在接触云止水的瞬间,变成水珠,一滴滴滚落在地。 沈寒舟瞳孔紧缩。 那种熟悉的,被系统支配的感觉又来了。 在身体稳固了两天的冰系灵根,又开始变得难以捉摸了。 完了,这里已经是宗门之外,他不再受到那个实力强大的护宗长老的保护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要先苟住,回到宗门再在沈寒舟面前嚣张。 “停!停一停!”沈寒舟当机立断开口。 云止水手腕用力,恶狠狠看向沈寒舟:“在练功堂的时候,你不是嚣张得很吗?怎么,没有师流萤在身边,当不了她的狗了,你就开始喊停了?” 他凶狠狞笑着:“这是宗门之外,没有师流萤和长老护着你,你猜你要是死在这里被妖兽吃掉,宗门中人到底是会认为你是死于毒沼蜥蜴之口,还是死在我的剑下?” “毕竟你也亲耳听到了,长老亲口说的,死在历练中的弟子,不计其数。” 云止水在沈寒舟的面前狞笑着,也一并在宗门论坛首页最大的框框内狞笑着。 他的笑容被沈寒舟的广角保命玉佩录得清清楚楚,嚣张到了宗门所有人的面前。 【我的天,好邪恶的反派啊。】 【哈哈哈哈哈只有我觉得很适合当鬼畜视频素材吗?】 【怪不得大家要对每一届新生保密呢,原来真的有歹毒的新生想借这个机会残害同门。】 【你知道的,每一个看起来古怪的规定,背后都有一断惨痛的历史。】 【说个不为人知的,我们宗门现在,顶呱呱牛逼的大师兄,在第一次宗门历练的时候,就被一起传送过去的其他同门针对了。】 【大家都知道师兄只用了一天就从历练中出来了,但是很少人知道,他出来的时候跟个血人似的。】 【宗门长老们是想看出他真正潜力才没出手,其实早就有长老在天上等着了。】 【那家伙给我师尊着急的,脑门子都要抠破了,惜才啊,就怕这天才苗苗陨落。可惜喽,他实力不是最强,教不了大师兄。】 【也算是当年的事情再次重演了,不知道师兄看到这一幕有何看法。】 【还是看看这个新人什么反应吧,我挺好奇的,会有大师兄当时一剑斩四人的风采吗?】 练功房内,君临天刚把妖丹吸收完毕,浑身还萦绕着淡金色带紫色雷蛇的光。 他的面前是一个放大的通讯玉简,上面一半放着传影石画面,另一半跳动着论坛首页的讨论。 一剑斩四人? 君临天望向窗外,澄澈得像一泓倒悬的,静止不动的湖,一如他初入宗门历练那日。 可记忆却是一片云,哪怕从渺远的地方飘来,也看不清细节了。 只还能回忆起那时候的复杂的感受。 那时候伤口倒不怎么疼,就是震惊,难受,心脏像一张纸被揉成一团。 在他穿越还未进宗门前,就给了他一口饭吃,与他互相扶持一路从凡界来到修真界的挚友,竟只是为了一颗筑基期的妖兽核,就要杀了他。 若是他五感不够敏锐,那把匕首就会在他睡着的时,直插他的心窝,分毫不差。 至今他仍旧不知,这位多年挚友,究竟是受到他身体里系统的干扰,变得不再有自我意识,还是真的变了本性。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直更倾向于前者。 君临天静静看着玉简画面。 师流萤正在和比她大好多倍的妖兽对峙,这个历练之地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坚定不移站在妖兽面前,目光灼灼,不畏难,不怕死。 君临天突然就勾了勾嘴角。 她好像就从不会迷茫,对修炼一事永远那么有热情,永远有目标有方向。 君临天在岁月静好,而另一边同样饱受系统折磨的沈寒舟,在负重前行。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1节 他又没目标,又没方向,看着穷凶极恶的云止水,他又怕又怒。 身体里的系统又在这种时候响个不停。 【检测到关键人物龙傲天预备役出现!作为反派,你的使命就是被龙傲天打脸,你最擅长的就是把到手的宝物拱手相让。】 【请在此时狠狠挑衅龙傲天,说出关键台词:“废物,看你那穷酸样,这宝贝也是你能染指的?识相点自己滚,别脏了小爷的手!”并狠狠地朝他的脸上吐一口唾沫。】 【之后,你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夺得兽核,在最后关头,任由突然出现的龙傲天夺走,并假装抗拒实则难以逃脱地被他砍上两刀。】 沈寒舟双目惊恐。 面对已经被激怒的云止水,而自己冰系术法又使不出来的情况,他完全不敢按照系统说的,把口水狠狠吐到云止水的脸上。 他狠狠把那口属于云止水脸蛋子的口水,用力吞下去。 冷静,康姆荡!一定是有解决办法的。 沈寒舟承认自己懦弱畏缩,是的他就是一个这么胆小如鼠的人。 能再活一次,最重要的,还是保住小命啊。 云止水的实力本就与他相当,可偏偏云止水有系统buff加成,他又能怎么办? 沈寒舟欲哭无泪。 【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的意愿薄弱,警告一次。】 沈寒舟看向云止水光滑的,甚至是称得上英俊的脸,报复心蠢蠢欲动,唾液也忍不住分泌。 真的要在这上面,吐一口口水吗? 作者有话说: ---------------------- 算了算入v日子,最近每章都要多写一千五百字[可怜]你萌先看着吧,我要继续码字去嘞。我写我写我写我写…… 第18章 师兄教的! 重苍和君临天之间的暗流涌…… 【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的意愿薄弱,警告两次。】 沈寒舟犹犹豫豫。 吐了唾沫爽是爽了接下来就要遭殃了。云止水能等到他拿到兽核之后再给他两刀吗,恐怕未必。 这两刀他现在就得挨。 【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的意愿薄弱,警告三次!】 算了! 沈寒舟眼睛一闭心一横,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没素质的羊驼之后,再做这种恶心的行为就好受很多了。 “嗬——tui!” 宗门论坛的大屏幕上,云止水那嚣张跋扈邪魅狂狷的脸上,多了一道清晰的口水印。 云止水小脑被糊住了,看修仙界直播的诸位同修也愣住了。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种新型攻击方式吗?】 【或许这个吐口水的新人是个毒修,泡在毒水里长大所以口水也带毒……(胡言乱语)】 【新弟子很有气性啊,面对威胁毫不慌乱,镇定自若,并给予出人预料的反击。】 【all in!我赌这个弟子绝对能最快走出试炼!】 在没有师流萤,没有“护宗长老”的帮助下,一口口水,拉开了沈寒舟这二十年反抗的序幕。 但帅不过两秒,沈羊驼如触电一般倒下。 沈寒舟在心里呐喊:我都做任务了你为什么还电我!! 系统冷淡道:【宿主做任务的动作开始的太晚了,检测延迟。】 倒在地上的沈寒舟流下了两行宽面泪。 给云止水好处的时候你从没有出现过检测延迟。 沈寒舟倒下了,云止水倒不是那么愤怒了。 这样熟悉的倒地姿势,熟悉抽搐频率,在此前二十几年他见到过很多次。 只要沈寒舟有如此动作,那么之后最快一刻钟最长三日内,他必定会得到沈寒舟亲手奉上的好处。 嗯,从沈寒舟手里拿走的怎么不算是一种亲手奉上呢。 谁规定亲手奉上一定要出于当事人自愿了? 沈寒舟倒在地上,小声叽叽咕咕:“废物,看你那穷酸样,这宝贝也是你能染指的?识相点自己滚,别脏了小爷的手!” 云止水用脚踹了他两脚:“说什么呢?” 什么“宝贝”啊,“染指”啊的。 难不成这头蠢驴今日变聪明了不成?知道他想拿走他待会得到的宝物? 沈寒舟用半闭的眼皮遮住自己怨恨的眼神,最终对全身如被凌迟的疼痛妥协:“我是说,我们放下恩怨,合作打死毒沼蜥蜴,我绝不染指你的宝贝兽核。” 宗门论坛首页,一排拖着省略号的乌鸦整齐飞过。 【不是……】 【坚韧不拔有气性有胆量的新弟子呢?】 【倒是意外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能屈能伸也是大智慧。】 【不要啊,我刚买入的股就这么拦腰折了!![像狗那样死去.jpg]】 云止水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寒舟:“那你要什么?你甘愿就此放弃进入内门的机会?” 沈寒舟闭着眼睛,眼皮底下的眼珠子狠狠白了云止水一眼。 说的什么猪话,还甘愿放弃,从小到大,哪一样云止水看上的东西,能轮得到他了? 沈寒舟虚弱无力:“我只要蜥蜴尾巴。” 云止水终于满意,收回了踩在沈寒舟身上的脚。 让这头蠢驴打先锋去跟蜥蜴对打,等到蜥蜴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再出手,先杀了沈寒舟,再杀了蜥蜴拿兽核,最后把沈寒舟塞进蜥蜴肚子里。 云止水眼神阴毒地看了地上的沈寒舟一眼:此人身上的变数已经超过了能从他身上得到的,实在留他不得! 沈寒舟躺在地上,放慢呼吸,试图缓和身上疼痛。 兽核让出去,说得轻松,谁又知道他也想去内门。 沈寒舟悲哀地想。 他要是护宗长老那样的强者,那他指定奋起反抗,什么云止水啊什么系统啊,统统去死! 可他不是。沈寒舟无力地歪着头。 他只是一个懦弱胆小没有实力的弱者。 他的气性在二十几年如一日的被剥夺中,磨得一干二净。 只要系统存在,他就根本无法拥有任何东西。 沈寒舟眼角湿润,一滴泪水滑到耳廓:保护我的“护宗长老”啊,你究竟在哪儿啊…… - “护宗长老”在和黑影豹对峙。 半日前,师流萤被传到了一片森林里。 这像是一个很普通的树林,没有血污,没有凶气,林间甚至有斑驳的光影,若无这些三人合抱粗的树木,阳光应当是很好的。 师流萤却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 太安静了,安静地近乎诡异,偌大的树林,连一点鸟叫都没有。 师流萤看着保命玉牌的提醒:【找到丛林里的黑影豹,杀掉他并取出兽核。此处历练之地只有你一人,并无同修。】 【……注意安全。】 宗门论坛首页,黑影豹的出现震惊众人。 【这看起来像是……落日森腹地吧?】 【什么?长老怎么会让新弟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跟长老没关系,新人历练的子母阵法是固定的,变数在传送媒介上。以星落石作阵法感应媒介,传送之地和弟子实力挂钩。这个弟子,应当是这一批新人弟子之中,实力最强的了。】 【但落日森的黑影豹也很危险啊,有金丹的修为呢。】 【都别杞人忧天了,我一日前才从那里回来,落日森那头大的黑影豹没了,只有小豹,危险程度骤降,害得我天级任务变成玄级,真晦气啊。】 【只有我关注那句“注意安全”吗?】 提醒师流萤注意安全的重苍已经在路上了。 尽管落日森上有为弟子保驾护航的长老,但他依旧不能放心。 落日森能作为试炼之地出现,那必然是阵法之中的星落石感应到落日森的危险程度大幅度降低。 可他不能冒险。 金丹实力的黑影豹,究竟是被别的修士杀死了,还是短暂离开,谁都不能确定。 重苍的速度很快,周身是和衣服一样黑的阴郁气息。 他穿了个黑色袍子,柔顺银发缀在胸前,顺着风的方向飘。 几乎在抵达落日森上空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察觉但极为强劲神识之力。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2节 重苍的脸色更难看了。 落日森果然有危险! 他更急了,甚至不想让师流萤继续参加什么试炼,而只想把她带回去。 总归她已经是宗主的弟子,这场试炼是否参加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她总归是内门弟子。 在重苍预备往落日森腹地飞去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重苍长老……” 重苍抬头,看到了穿着道袍的护练长老。 “新弟子仍在进行试炼,还请重苍长老,莫要轻易插手。” 护练长老梗着脖子但却是真的害怕,毕竟重苍长老实力强劲,且看起来来势汹汹。 虽然大家同为长老,但长老和长老之间也是有一定差距的。 重苍阴恻恻:“你没看到她现在身处危险之中吗?” 护练长老缩缩脖子:“若重苍长老说的是正在和小弟子对峙的那只小黑影豹的话,那还请重苍长老放宽心,那只小黑影豹的实力,只有筑基初期。” 重苍觉得这批护练长老可以通通回去重造了:“周围那股不容小觑的接近合体期的神识,你感受不到?!” 护练长老松了口气:“啊,你说的是这个啊……”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是说我吗?” 重苍循声望去,只见一柄放大长剑停在了虚空,剑上是一个坐姿随意的少年。 他一腿曲起,一腿随意放下,手肘撑着膝盖,饶有兴致地理了理额前碎发。 “如果重苍长老说的是那股不容小觑的神识,那正属于在下。” 君临天的绑发绳和马尾都随风轻飘,给他增个人都增上了一层慵懒的气质:“有我保护小师妹,长老应当放心了吧?” 护练长老点头如啄米,心中对一炷香前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大师兄,充满了感激。 落日森里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他一个人确实没把握应对突发状况。 但宗门首席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师兄果然一如既往的给人以充足的安全感! 因此护练长老附和道:“有首席在,重苍长老,你保管放一万个心吧!” 重苍咬牙切齿:“放心,我自然放心!” 护宗长老歪头看了看。 可重苍长老好像并没有放心,他看起来更阴郁了,袍子是黑色的脸是黑色的,连周身似乎都要燃起黑色火焰了。 护练长老又看向君临天,试图从温和的大师兄身上,寻求一点安全感。 但首席为什么明明在笑,却只让人觉得有股凉气搜搜往袖管子里灌呢? 可怜的护宗长老,对两个大佬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被夹在中间接收了许多本不该承受的高手威压。 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并没有产生任何实际性的影响,在师流萤没有危险的前提下,两个人都不想影响她入宗门之后的第一次试炼。 最终,重苍把牙打碎吞进肚子,站在空中,一并注视着落日森的试炼情况。 师流萤的情况并不好。 她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杀意锁定了自己,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像是被暗处蛰伏的怪物凝视着,而她在明处,连怪物有几个,方向在何处都不知道。 师流萤额上沁出一层汗,眼神专注,嘴唇紧抿。 一定有办法的。 她放大五感,浑身肌肉紧绷,手上握紧了师兄给的桃木剑。 剑柄虽为木制,但剑刃却异常锋利,是一件趁手的好武器。 下一瞬,师流萤侧面的树影一阵扭曲,一道黑色身影如闪电一般快速扑出!它方才竟与树的阴影完全融为一体。 师流萤敏锐捕捉到了异常,飞快转身,拿剑格挡,剑刃和利爪相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往后倒退两步,勉强站稳。 一击不成,黑影豹轻盈落地,幽绿的眼睛不带感情地注视着猎物,喉咙里发出阴沉的低吼,巨大利爪碾碎林地草根,散发出一种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师流萤的身体在那双巨大幽绿瞳孔的注视下,有一瞬间的僵硬。 黑影豹的形态和记忆里的那只妖兽重合。 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被空气中草木汁的味道激发,遇火即燃般地升起,燎红了半边天。 “修仙好啊,道长们总是从修仙界到我们凡间,斩妖除魔。” “那真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剑仙弹指间能劈开星河,鲸鱼背上藏着秘境仙岛……” “那是个用拳头讲道理的地方,公平得很。” “你们啊,也莫要怪道长不来,祸乱人间的妖兽那样多,道长怎么能次次都及时赶到呢,莫怪,莫怪……” 师流萤站在那里不动,黑影豹连戏弄的心思都没有。 又是一个实力低微,胆小如鼠的修者。 站在上空的君临天收起嘴角的笑。 她……怎么了? 对峙的时间太长,她早几息出手,是最好的时机。 落日森腹地,黑影豹再次暴起伸爪。 重苍看了眼君临天,又看了眼护练长老,狐狸眼里满是阴沉,然后转身直奔师流萤而去。 有一道残影比他更快,却不是为救师流萤,而是伸出一臂,拦住了重苍的退路。 重苍恶狠狠道:“我不信你看不出她的不对劲!” 君临天并未看他,只是看着下面那低着头,在黑影豹面前格外弱小的身影:“她不会希望你搅乱她入宗门后的第一次试炼。” 重苍:“试炼比她的命更重要吗?” 君临天反问:“你自诩是她的带教长老,却连她的能力和潜力,都无法理智评估吗?” 重苍:“可她明显害怕,无法正常出招!你真是真心为她好吗?” 君临天嘴角的笑有些讥讽:“我就是为她考虑,才更在意她想要的是什么。而并非……你想要得到什么。” 君临天一双凤眼淡淡看着重苍,其中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像是把重苍整个人都看穿。 重苍同样笑得讥讽:“宗门首席可真是光辉伟岸。” 落日森腹地,师流萤说话了。 “你在十年前,去过凡界。” 她是对黑影豹在说话。 黑影豹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求饶的话,却没想到这弱小的修者说出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话。 “凡界,那不是随便去玩的地方吗?” 黑豹一双幽绿的眼阴森,最里说着并不标准但可依稀辨认的人语。 “那些小人像木棍一样,一掰就断,放在嘴里也是嘎嘣脆,哪个妖兽会不喜欢呢?” 师流萤眼底起了波澜又在瞬间平息,如冰封湖面一样,倒映着那双残忍无情的兽眼。 所有的情绪被更纯粹的杀意取代。 这份来自弱小者的杀意,彻底激怒了黑影妖兽。 “吼——!” 黑豹后足蹬地,天彻底暗了下来,它隐于黑夜,幽绿的眼睛时隐时现,一双又一双叠加,恶鬼一般围绕着师流萤。 尖锐巨爪撕裂空气,裹挟磅礴的风,直奔师流萤的命门而来。 这次师流萤没有硬接,脚步一错,身形极退,同时没拿剑的左手飞快掐诀,体内不算浑厚的灵气喷涌而出。 “藤缚!” 伴随一声清叱,地面坚硬土块被破开,数跟带刺的青色藤蔓如毒蛇窜出,于黑暗之中,飞快缠绕着凝成了一个带有绿光的保护罩。 “吼——!!” 痛苦的兽吼响彻落日森上空。 如猎鹰者被鹰啄瞎了眼睛一般,豹子玩藤蔓球被扎一手的血。 重苍银灰色的眼睛塞满了震惊:“金光罩?这明明是金灵根术法……” 师流萤她用木灵力,用出了金光罩的形态。她在有限的实力下,把所学到的知识,最大程度地融会贯通了。 此时此刻,重苍不情愿但只能承认,君临天说的对,他是师流萤的带教长老,却对她的悟性和潜力……一无所知。 黑影豹势头极猛,而金光罩上全是带刺的藤蔓。 但仅炼气后期的法术,一招还不足以对筑基期的妖兽造成惨烈伤害。 黑影豹身形趔趄,而金光罩上的藤蔓也断的七七八八。 师流萤眼神清亮,这点迟滞,已经足够! 她手腕轻挽,置身险境,却带着一身凌厉剑招,如鱼得水。 抓住这一点机会,她不退反进,手中桃木剑挽起一道清冷的剑光,直刺向豹子相对脆弱的腰腹。 师流萤像一只冷静又带着得意狸花猫:“铜头铁骨豆腐腰,师兄教的!” 作者有话说: ----------------------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3节 第19章 系统被干扰 沈寒舟的希望来了!…… “铜头铁骨豆腐腰,师兄教的!”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被昂扬的气息裹挟传到上空,传到了重苍和君临天的耳朵里。 重苍瞥向君临天的眼神带着怨念。 笑笑笑,就知道笑,真不怕把牙给笑崩了。 面对师流萤的招式,黑影豹的幽绿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只凭炼气期的剑气,就想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炼气期就是炼气期,和筑基有本质区别,这样软绵的攻击简直可笑。 它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带有嘲讽意味的低吼,正准备把面前蚍蜉撼树的小虫子给震开。 异变陡生! 那刺入皮肉不过寸许的桃木剑上,一股微不可查,但是却精纯无比的青绿色灵力,如蛰伏的毒蛇一般,骤然钻进他的身体。 “噗——” 不是利刃入肉的声音,而无数藤蔓疯狂生长破体而出的闷响! 黑影豹狰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和惊骇。 这些藤蔓上的尖刺不仅深深嵌入它的皮肉,更在不断汲取它的生机。 “你根本不是炼气期!” 小小的炼气期,怎么会有如此精纯熟练的灵气掌控力? 数条藤蔓从黑影豹身体爆开,生机勃勃地开出了一朵绿色的花。 “藤缚,不久前的招式,在你身上练习刚合适。” 师流萤提着带血的剑,一步步走向黑影豹。 她只是用冬日湖面一般的平静的眼神看着它:“祖父同我说,修仙界就是一个用拳头讲道理的地方,公平得很。” “所以你杀了我的祖父,而我如今杀了你,也很公平,对吗?” “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朋友不会放过你的!”黑影豹垂死挣扎,幽绿的眼睛里没有轻蔑,只有恐慌。 师流萤举起剑重重刺向黑影豹的腰腹,潜藏在它身体的藤蔓如蛇般游走。 “你也并没有放过死于你手中的每一个凡者。” 霎时间,血雾炸开,黑影豹怨毒地看着师流萤:“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就在黑影豹倒地的瞬间,它的脚下亮起了繁杂的纹路,赤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将师流萤一并囊入其中,一人一豹瞬间消失在原地。 异变突生,护练长老猝不及防:“一个不过筑基的妖兽,身上怎么会有复杂的传送阵法?!” 重苍黑着脸站在师流萤消失的地方,威压毫不收敛,一声尖锐狐啸,他的身后出现了庞大法相。 紧跟重苍身后的护练长老:“大追踪术!重苍长老不必如此紧张,首席已经跟了过去,想必新弟子不会有事。” 重苍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护练长老的话而好上几分,反而更差了。 自己的弟子被别人保护起来,这难道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 该死,就慢了一点,不然他也能在师流萤出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他闭上眼睛,身后法相之上,一双狐狸闪着幽蓝的光。 三息后,重苍御剑腾空:“在千瘴泽,走!” 宗门论坛炸开了锅。 【我的天,新来的师妹是什么背景啊,怎么一个小小的试炼,惊动了宗门里的两个大佬?】 【什么两个大佬,不是只有重苍长老吗?护练长老虽厉害但算不上大佬吧?】 【你傻啊,大师兄早就先重苍长老一步,跟师妹一起消失了!】 【没想到闲来看看新弟子试炼,还能目睹重苍长老施大召唤术的瞬间,走大运了!】 【没人觉得师妹也非常厉害吗?她一个人,单挑筑基期哎!我看那灵气纯度,不像是炼气期的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师妹就又要升阶了。】 …… 师流萤只觉得一阵晕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景都变了。 染血的腐地,冒泡的沼泽,还有一声苟延残喘,但小人得志的喊声: “出来吧!我的朋友——毒沼蜥蜴!” 沼泽正中心,一道金红色的光晕骤然升起,沼泽翻滚,一个圆形阵法,托举着什么升起来,像演唱会升降台,托举出了一个光芒万丈的明星那样。 黑影豹躺在地上,身上的血窟窿还在流血,但是依旧吊着一口气:“我活不成,但是我会亲眼看到我的朋友,把你撕成一块一块的!” 师流萤一身防备地盯着从沼泽里升起来的不明物体。 应当是很大的,并且有毒。 虚影竟带了那么多刺,看来要防止被他的毒刺扎中! 师流萤冷静分析对手,默默握紧了剑。 看来这又是一场硬仗了…… 直到阵法光芒消失,那个大家伙的身形彻底显露出来。 黑影豹傻眼了,师流萤了呆了一瞬。 她迟疑的声音传到黑影豹的耳朵里:“你说的,能把我撕成一块一块的蜥蜴,就是这个快被冰凌扎成串串的蜥蜴吗?” 一个鼻青脸肿浑身插满冰碴像刺猬闪亮登场。 他甚至没看地上的黑影豹,满嘴脏话就飙出来了:“你爷爷个熊的,谁把老子召唤出来的!老子再出来就要死……” 话音刚落,一根冰棱,扔飞镖一样,栽中了蜥蜴的右眼。 好了,现在它的身上又多了一根致命的刺。 树后一身是血的沈寒舟摸着胸口:“好险好险,差点被它杀死。” 这蜥蜴太猛了,正面打不过,只能用点阴招了。 为了把这个蜥蜴杀掉,他苦口婆心地劝云止水暂时离开。 那倒霉玩意离开后,他果然能正常运用身体灵力了。 本来蜥蜴藏起来,他没办法继续用阴招。但不知道怎么的,蜥蜴好像身不由己地跑出来了。 嘻嘻,真是天助他也! 在确定自己这一击,阴损地戳瞎了蜥蜴的眼睛后,沈寒舟大摇大摆站出来。 “桀桀桀桀桀,受死吧!”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暴起:“受死吧!” 一直潜藏着,等沈寒舟和毒沼蜥蜴两败俱伤的云止水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看清来人后,兴奋的沈寒舟瞬间萎靡了。 刚才沉浸在和蜥蜴搏杀的过程,竟然忘记了他是被系统捆绑着的任务人。 他杀蜥蜴,只是为了给云止水铺桥搭路,把兽核拱手让出去,顺便伸出脸蛋子让云止水狠狠抽两下。 这里不是宗门内,没有人看到他的努力,没有人知道他刚才的精彩搏杀,更不可能有人肯定他为杀妖兽,而受的一身伤。 肾上腺素不再飙升,沈寒舟觉得身上哪里都很疼。 果然,云止水来了,他身体里属于冰灵根的元素力在急剧流失。 沈寒舟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兽核,被另一个人拿走,一如曾经二十多年的每一次。 他眼角又泛起泪光,无助祈祷,保护他的护宗长老啊,你在哪儿啊…… 云止水的身影很快,但有一道影子,比云止水的更快。 师流萤纵深一跃,手腕灵巧用力,沾满血的剑身狠狠抽在云止水的脸上:“是你打的兽核吗?你就拿!” 作者有话说: ---------------------- 非常不好意思宝宝们,家里出了点事,入v时间会稍微延迟一点点了。补偿大家搞个有奖竞猜,下一章会出现一个被系统控制的人物,猜猜她的设定,不是文案里的哦。猜对的一百晋江币,如果没有猜对的就给猜的最认真的宝[三花猫头] 第20章 神秘护宗长老就是她! 沈寒舟:你是大…… 沈寒舟眼泪还挂在眼角,就看到了一道妃青色弟子服的纤细身影突然暴起,比云止水更快,一把剑狠狠抽到了云止水的脸上。 一直被云止水打脸的沈寒舟,在这一刻,看到了云止水被打脸的全过程。 是师流萤!娘家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寒舟快化身尖叫鸡,身子扭成麻花,腿也不软了,泪也不流了,心情也不沮丧了。 他现在浑身都充满活力了,从远处飞奔向师流萤,以及被师流萤狠狠打落在地上的云止水。 “流萤!”他伸出尔康手。 师流萤丝毫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沈寒舟:“新人弟子里,只有你是冰系灵根,我就知道,这蜥蜴一定是你杀的。” 被笃定认可的感觉太好了。 刚才倔强挂着两滴眼泪,要掉不掉的沈寒舟,在听到师流萤平静的话后,情绪反而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他的心脏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暖意。一些情绪上的冰层被敲碎,冰碴簌簌落下,融化成温热的水,然后争先恐后涌向眼眶。 “流萤……”沈寒舟泪眼朦胧。 师流萤看到沈寒舟委屈的样子,愤怒突起:“他欺负你了?” 沈寒舟想说话但因为情绪激动,嗓子胖胖的,哽咽住了。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4节 这下师流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定是被欺负惨了。 在传功堂的时候,云止水就总欺负沈寒舟。 师流萤很有正义感,一脚踩上了云止水的手腕:“你自己没手没脚吗,你自己不会去跟蜥蜴打吗?” “孬种,废物!” “让你抢,把人都弄哭了!” 云止水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他,天道的宠儿,气运之子,是孬种废物?? 她怎么敢说这种话的! “臭娘们,多管闲事!”云止水面目狰狞地喊道。 他要就看这娘们不顺眼了,屡屡出现,屡次坏他好事。 云止水想暴起趁机偷袭她,却发现自己被师流萤压制,动不了分毫。 他震惊地看着她。 实力又精进了?这么快? 师流萤也对自己目前的实力一无所知。 之前还能跟云止水过几招呢,怎么现在看起来,他好像连挣脱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她有变这么厉害? 师流萤挠挠头。 挣脱不开,也是好事。 “沈寒舟。”师流萤喊道。 “到!”沈寒舟飞速站直。 “去把那个蜥蜴的兽核取下来。” 那只妖兽奄奄一息,是沈寒舟打败的,兽核理所当然应该属于他。 “是!” 冲到了一半的沈寒舟又退回来,支支吾吾,踌躇不前。 “流萤,我……” 师流萤询问地看向他。 “我……” 沈寒舟看哪里都不敢看师流萤的眼睛。 流萤那么好,帮他牵制住了云止水,一心想让他拿到兽核。 可偏偏他不争气,有云止水在,他根本就用不出冰灵力。 沈寒舟小声:“能不能把他,丢远一点。” 他伸手指了指,像是对待某袋必需丢弃的垃圾。 师流萤困惑。 云止水明明已经被牵制住了,不会再影响他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云止水丢出去? 是害怕? 师流萤仔细看了看沈寒舟。 脸色红润,灵气充沛,虽然面对她的时候期期艾艾,但看向云止水的时候,带着一种……小人得志的快乐。 嗯,经过反复确定,师流萤确定,那就是一种小人得志的快乐。 可既然不害怕,为什么要把他丢出去? 好奇怪啊。 这种奇怪,有点类似于师姐对所有男人都厌恶无比却依旧要跟他们虚与委蛇一样。 嗯,还像大师兄,一见到她就要睡到昏厥。 师兄或许是太虚弱,师姐……应当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至于面前这一位,不是很理解这多此一举,但是还是表示尊重。 师流萤点头,很好说话:“好,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办。” 沈寒舟明显更高兴了,甚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出来吧!我的冰灵根! 云止水邪恶地看着两人。 他们想把自己当成垃圾一样扔出去,那不能够! 打不过师流萤,强行留在这里还不行吗? 他调动身体所有灵力,像一个树墩子,把自己深深扎根于这片腐烂的土地。 师流萤把云止水拔起,刚用了力道,云止水嘴角就溢血了。 他恶劣地看着师流萤:“让我走,不能够!” 师流萤有点犯愁了。 杀掉云止水就可以把他拔出来了,但这算是残害同门。云止水想抢沈寒舟兽核的行径,到底是没有成功,他的过错,按道理来说是应当由宗门长老来评定的,之后再入刑罚堂。 她继续动手,怎么样都于理不合。 师流萤为难地看向沈寒舟。 却看到沈寒舟的表情。 一切都更怪异了。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寒窗苦读八十年中举了的穷书生。 他先呆滞,再狂喜。 他猛吸了一口气,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咧,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傻笑。 沈寒舟有一个惊天大发现。 在宗门外,在云止水面前,没有宗门大佬的保护,他依旧能使用冰灵根了! 这简直是上天的…… 不,不对,有什么不对劲。 按照他的运气,他不会凭空得到上天的恩赐。 沈寒舟把目光,移向了自从他命运发生改变后,就始终出现在他身边的师流萤。 沈寒舟的视线太强烈,师流萤敏锐感觉到了。 她觉得沈寒舟大抵是被蜥蜴的毒入侵脑子,谨慎防备地退后了两步。 沈寒舟一拍脑袋。 糊涂啊!什么神秘的坐宗长老,神秘大佬就在他的身边呐! 他看向师流萤的眼神,已经不单单是带着敬仰了,还带着感动。 这就好比,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一颗在野外风吹雨打地里黄的小白菜,每天半死不活最大的愿望就是被路过的山羊啃了,来个痛快。 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不仅被移栽到灵气最旺的黑土地里,还有土地公庇佑:“傻孩子,我怕你晒着冻着,偷偷给你浇水施肥,要不你怎么能长得那么水灵呢!” 沈寒舟看向师流萤,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混合在了一起,他“噗通”倒地保住师流萤的腿:“您老以后能不能直接现身?我这提心吊胆的,头发都愁秃了啊!” 师流萤觉得他这话驴唇不对马嘴的,连称呼也不对。 她不确定沈寒舟是不是真的中毒了,小心道:“我……没那么老。” 她看看一并倒在地上的云止水,还是准备抓紧处理完这些事情:“我并不能帮你把他挪开,如果你杀不掉蜥蜴,我可以帮……” “欸!”沈寒舟弹射起来,“不必劳烦您出手!” “区区毒沼蜥蜴,哪用劳烦您大驾!” 他蹭蹭就跑去蜥蜴那,趁它病要它命,手起刀落,一番打斗后,快速拿出兽核。 沈寒舟只听到什么断断续续的“主人”啊,“不会放过”啊之类的。 哈,什么狗屁的主人。 他的大佬才是最牛批的! 毒沼蜥蜴死了,连带他给黑影豹的阵法也失效。 金红色的光消失,黑影豹早就失去了气息。 师流萤上前抽出属于她的兽核,放在芥子壶里。 君临天一直跟在师流萤的身后。 在确定她所在之地并无危险后,始终隐没不出,把历练之地的主导权交到她的手中。 毒沼蜥蜴死了,腐烂的草根隐现生机,天上赤红的颜色也随之消失,湛蓝又澄澈,像一面倒悬的镜子。 君临天静静看着师流萤。 她正把兽核送入芥子壶,而另一枚兽核,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 沈寒舟双手捧着淡金色的兽核,满目真诚:“给你!” 他急忙补充:“我知道你也有,但是兽核的力量可以帮助你提升实力。” 师流萤看向兽核的眼睛没有欲望,没有波动。 沈寒舟慢慢把手缩回去,有些失落:“这兽核等级,是有点低了哈,才是筑基……” 大佬看不上,很正常。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5节 师流萤的灵力从指尖溢出,离体汇聚,像一只大手握住了沈寒舟的,把那枚兽核牢牢握在他的手中。 她认认真真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靠自己实力拿到的兽核,就该属于你自己。” 暗处的君临天眼睫颤了颤。 那把几百年前偷袭他的匕首,在这一瞬间像是跨越几百年漫长时光调转了方向,插在伤害他之人的身上。 这一瞬间,君临天竟奇异地产生了一个念头:要是早点遇到她就好了…… 就在君临天准备现身带两小只回宗门时,一声哭嚎震天动地—— 红衣女子挂着一身铃铛,叮铃咣当地扑在死去的毒沼蜥蜴身边,只堪堪抱得住它的一只爪子:“小蜥啊!我要是早点找到你就好了啊!” 作者有话说: ---------------------- 写到出场但没完全出来,这章评论里也可以猜猜新人物的身份,明天这两章一起发红包[摸头] 暂时还没有猜对的嘞 第21章 身负系统的女海王 这个新弟子绝对不简…… 沈寒舟感激涕零的情绪被突然出现的女人打断。 嘎? 他呆滞转过头:“这也是宗门任务里的一环吗?” 扑在蜥蜴身上的女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很难忽视。 但师流萤敏锐发现了不对。 这个奇怪的女人嘴巴上喊着“我的乖乖”、“心肝宝贝”、“你死了我怎么交代啊”的,实际上却在试探毒沼蜥蜴的气息,确定毒沼蜥蜴是否真的死了。 女人手里突然多了一把短刃,眼里带了狠厉。 师流萤飞快做出反应,握紧手里的剑并把实力稍微更弱一点的沈寒舟护在身后。 但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一直隐于暗处的君临头现身,站在了师流萤的前面。 师流萤看着突然出现的背影,微微一怔。 “大师兄……” 君临天微微侧头安抚她:“你们的试炼已经结束,我的出现不会影响你们的成绩,可以放心。” 只是一个对视,师流萤就发现了师兄眼里的倦意。 她并没有因为一个强大而令人安心的背影的出现,就懈怠,而是更紧握住手中的剑,跨一步站在了师兄的面前,抿紧嘴,紧绷着一张小脸。 师兄有随地大小睡的毛病,要好好保护起来。 习惯于在任何时候都站在最前面的宗门首席也愣住了。 只是一瞬间后他又莞尔,不再多言,只是和师流萤保持好最近的,却不会马上睡过去的距离,并把她纳入自己的神识保护范围。 奇怪女人确定了毒沼蜥蜴是真的死掉了之后,抹了一把虚假的鳄鱼的眼泪,嘴里念念有词:“真是奇怪,他们送的这类小宠物,也会乱跑然后死掉吗?明明被…设定为关键联系物品,恨不得让我圈养起来。” “都被我养死了,也不电一下子?” “去哪了?失灵了?” 奇怪女人虚空挥了挥手,一身铃铛跟着滴里咕噜地边晃边响,好像在找什么。 沈寒舟害怕并心安理得地躲在后面:“她不会是被什么上身了吧?身上那些小铃铛就是招魂的?” 他尝试猜测:“她在做什么……不会是,为蜥蜴招魂吧!” “完了,这下我们把人家的宠物杀掉了,等着迎接她的怒火吧。” 手里的兽核变成烫手山芋,沈寒舟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奇怪女人闻着兽核的味就来了,以师流萤和沈寒舟都看不清的速度,鬼一样地到了三人周围,定定地看着沈寒舟握紧的手——微微发光。 “啊,看来是真的死了啊。”女人自言自语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愉快。 近距离才看得清这女人的脸,她的五官像是平平无奇,但一双眼睛格外吸睛。 这双眼睛清澈见底,眼尾微微往下,带着一种天然的无辜。 眼内更如一池春水,不经意投下一粒石子,就能漾起层层涟漪,让所有人心旌摇曳,甘愿沉溺。 沈寒舟觉得这种清澈无辜的人一定不会对自己的宠物如此狠心,他扯着师流萤的一角衣袖,拉着她一起后退:“孩子死了她疯了!” 君临天疏离开口:“池漾。” 无辜少女池漾把视线分给君临天:“啊,上一次大比之后,已经很久未见了。若不是我不想让魔神降临,我们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 魔神?! 师流萤浑身肌肉紧绷,防备地看着她。 池漾笑了,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看向她:“小妹妹,你看起来很害怕。” 她像大人逗小孩子那样:“现在害怕还有点太早啦,因为我还会召唤海神和天神哦。” 师流萤小嘴紧抿,一点也没有露怯。 君临天笑容发寒:“如今最不想看到这三个人的,怕是你池漾吧。” 池漾逗小孩的表情有一瞬间龟裂,看向君临天的视线又变成厌恶:“真是好命,不去各个秘境乱窜,还有时间带这种可爱的小弟子了。” “……怎么不电死你。” “收起你的破神识吧,我今天没打算打架。” 君临天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你可是会召唤魔神的,我不得不防啊。” 池漾脸色更难看了。 君临天:“确定毒沼蜥蜴死了就快跑吧,当心被抓住。我还要带小弟子回宗门,就不多陪了。” 他脚底亮起传送阵,带着二人一同离开。 池漾恨恨跺脚,身上铃铛也跟着一块响。 在阵法消失的一瞬,一身黑袍的重苍赶来。 跟在后面累成狗的护练长老大喘气:“还是,来晚了,不过有首席在,重苍长老可以放心……” 这两处试炼之地相距甚远,能有此速度真是极限了。 护练长老表示拉满了,燃尽了。 池漾看着一身黑的重苍,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真是吃屎都没赶上热乎的呢。” 重苍扫了她一眼,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脚底开了回宗的传送阵,跟护宗长老一起消失。 池漾回头,看向死透了的蜥蜴,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会在之后剧情发生大作用的毒沼蜥蜴,竟然真的死了。 虽然不知道魔神送的巨蜥为何会实力骤降成为万象宗新弟子试炼对象,但是一个小试炼,竟能让重苍和君临天齐齐出动。 这两个炼气期弟子绝对不简单。 一男一女,到底是哪一个呢…… 池漾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目露深思。 - 历经多日终于做完宗门任务的容嫣,正在骂骂咧咧地赶在回宗门的路上。 “那群男的眼珠子就该被挖出来剁碎了喂鱼!” “真是受不了了,不仅要做宗门任务还要做系统任务。” “要不是被遭电了六回我差点就被迫献。身。” “崩溃了崩溃了真的崩溃了!” “幸好这趟出门也不是全无收获。”容嫣又把芥子壶里布灵布灵的剑拿出来看了看。 “真好看,师妹一定喜欢。” 这次出门久了一点,就是顺路去给师妹找材料做剑了。一个剑修没有一把趁手剑那怎么能行? 答应过师妹送她一把剑,就得送最好的。 算算日子,师妹上了几天的课,熟悉了宗门,摸清了修炼门道,如今应当小有心得,此时练剑最好! 出了一趟远门后,容嫣发现自己体内的系统依旧保持正常。 系统唯一一次抽风,是师妹给她送纸鹤的那次。 师妹……她得好好研究研究师妹。 希望那个讨厌的重苍依旧对师妹保持不理不睬的态度,这样师妹就还是她一个人的。 嘿嘿嘿嘿嘿。 容嫣搓搓手,嘴巴咧地老大。 回到宗门后,容嫣在弟子居上空徘徊了一会,没有看到那两个熟悉的弟子小啾啾。 她又去了练功堂。练功堂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没有长老在授课。 她随便拉住了一个女弟子:“师流萤呢?” 旁边的男弟子马上窜过来,眼神痴迷:“容嫣师姐……” 容嫣满眼厌恶,威压顿出:“我问师流萤呢!” 男弟子色心不改:“去找师流萤干什么,不如我们俩亲。热……” 女弟子是新人弟子,还不曾知晓师姐的特殊,面露惊恐,又同情地看着容嫣:“师流萤在练功房!” 容嫣飞快离去,觉得跟男人呼吸了同一片空气对她都是一种污染。 真的受不了了,她要立刻马上看到香香的师妹!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6节 她马不停蹄,飞快飙剑,火速赶到练功房。 站在练功房门前的瞬间,容嫣傻眼了。 作者有话说: ---------------------- 你萌去哪里了,没有评论我真的很容易死掉[爆哭][爆哭][爆哭] 第22章 容嫣:被偷家了! 所有人:我需要师妹…… 平日里安静的练功房门前可谓是人山人海。 这样人群拥堵的地方,她一向是不敢进的,系统很容易发什么疯给她硬塞两个剧情。 但小师妹在里面。 容嫣走了一路听了一路,什么“宗门首席有接班人”啦,什么“不愧是隐藏大佬就是牛批”啦,什么“连升三阶逆天节奏”啦…… 什么?大佬? 她在这个宗门里两百年,还有她容嫣不知道的大佬? 她将信将疑地靠近练功房。 房门前护门神一样杵着三尊佛,尤其是最中间那个,简直要黏在墙上。 看到第一个人,容嫣面色凝重。 重苍竟然在这里,他也发现小师妹的异常了? 此人心机颇深,一颗黑心上戳了八百个心眼子,要是他跟她争夺小师妹,那她是没有完全把握拿下的。 重苍看到风尘仆仆的容嫣,冷哼了一声,打了个重重的饱嗝。 呵,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师流萤进去已经整整三天了。 谁知道他这三天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练功堂内安静正常的女弟子都变异了,她们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他的英俊帅气,争先恐后地凑在他的面前,每一个都顶着单纯无辜的脸太阳花脸送他不同吃食。 她们每一个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一定能治疗好他的胃病治愈他的内心。 在练功堂转一圈,有没有把知识装进弟子们的脑子里是不知道,反正这些太阳花是把吃食都装进他的食管一路顶到喉咙。 在系统的淫。威下,重苍觉得自己是一只没有感情只会吞咽的鸭。 没有师流萤的日子他简直度日如年,世界重新一片灰暗。 他只能对着练功房的墙壁贴了又贴,以此获得一些心理安慰。 围在外圈的弟子还有拼命想往里挤的:“重苍长老,这是我亲手做的炙鸭!” 油腻的味道传递到重苍的鼻息。 “嗝儿……呕,嗯!” 重苍竭力忍住吐意,脸色更苍白了。 容嫣的脸色和重苍的一样,刷了同一个牌子的大白。 因为她看到了君临天。 作为宗门弟子之中实力前二,两个人交集不多但也无恶交,宗门内偶尔碰到了会点个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君临天站在了这里,那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君临天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衣服还有未干的血迹。他看到了容嫣,点头致意,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把视线转向练功房。 师流萤进去了三日,这三日他又被迫接了三个秘境闯关的任务,一天一个。 在最后一个秘境里,他以小臂大出血为代价,换来了一炷香的喘息时间,在系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来到师流萤的练功房。 虽然他并不愿利用师妹,但三日没合眼,灵力几近干涸的君临天,此时真的想睡一个好觉。 看到了君临天一贯淡漠疲惫的眼睛看向练功房,隐含担忧,容嫣一贯多情的眼睛里全是烦躁。 又是一个发现师妹身上独特的。 真糟心! 她只是短暂地出宗门做了一次任务,怎么回来了家都快被偷没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君临天好像不准备继续待在这里争抢位置。 他看了看通讯玉简,然后眉头紧锁地准备离开。 君临天对容嫣道:“师妹暂时拜托你看顾,一刻钟之内,我会回来。” 容嫣内心有个露比在阴阳怪气地摆手:“啊暂时拜托你看顾~~” 说得好像师妹是你一个人的一样。 “我是流萤最信赖的师姐,你不必多言我也会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划重点,最信赖! 君临天没有回应地走了,容嫣觉得无趣,把视线转向了另外一个人。 她实力不凡,自然是立刻就察觉这个新弟子只有炼气的修为。 小小一个,一手打趴,不足为惧。 容嫣心情终于好多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和这个软柿子拉近距离,笑容亲切:“你也在等师妹?” 软柿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流萤是你师妹吗?” 容嫣咬住后槽牙。 哼哼,流萤流萤,加得可真是亲密。 “是啊,我是她师姐,这次回来顺手给她带了点小礼物。” 容嫣无形之中突出自己和师流萤的亲密,然后又问他:“不知你与我师妹……” 沈寒舟扒在窗户框试图看到练功房里面的景象,失败,遂分一点视线给搭话者:“我是流萤最好的朋友,我叫沈寒舟。” 容嫣磨牙。 哦,朋友,还是最好的朋友。 孩子刚上学,交点朋友那是理所应当,人之常情,不可阻止。 容嫣正欲说点什么,宣誓一些并不存在的主权,却看到沈寒舟一脸愁苦:“说朋友,其实也并不合适。” 容嫣停止磨牙,心情顿好:“怎么说?” 沈寒舟神神秘秘,又吞吞吐吐。 在知道师流萤是神秘护宗长老之前,他们算是好朋友,在知道此事之后,他哪还敢高攀。 一个辈分那么高的长老,却以他同届同修的身份,默默保护着他…… 光是想到这里,沈寒舟就又感动到不行。 他眼泪汪汪,捂住双嘴,防止自己啜泣出声。 但最近局势变了,没有师流萤他在宗门里简直寸步难行。 他像一坨面团,谁都能揉吧他一下。 一个龙傲天被送进了刑罚堂里倒下了,千千万万的龙傲天又站起来了。 他的冰灵根时好时坏,像地下车库里的手机信号捉摸不定。 而他置身于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迎来属于龙傲天的迎头痛击。 沈寒舟泪眼朦胧看着练功房的门,像苦苦等待主人打猎回家的小猫:大佬,您什么时候才会出关呐…… 人与人的悲欢不能想通,看到沈寒舟的泪水容嫣幸灾乐祸:“和师流萤是曾经最好的朋友?” 她突出了曾经。 沈寒舟点头。 容嫣哥俩好地凑近了他:“得罪了师流萤?所以不再是好朋友?” 她越说越兴奋:“遭厌弃了?被抛弃了?” 沈寒舟摇头:“你莫要咒我,我跟大佬的关系好着呢,” 容嫣:? 大佬,是说谁,跟她一起做广播体操并把广播体操当做是修炼功法的小师妹吗? “你是说师流萤就是大佬?” 沈寒舟反问:“你是她关系那么好的师姐你都不知道吗?” 被噎住的容嫣:我正是她的好师姐才清楚她勤勤恳恳想要修炼的样子啊!! 她那么小小一个,爬个天玑峰都脸红气喘脖子粗,满身汗地才找到她。一本《炼气从入门到精通》就能让她乐不可支…… “她怎么可能是大佬?!”容嫣反问。 然后得到了围观群众一致的怒视:“你竟然质疑天衰期强者!” “就是就是,等她从练功房里出来有你好果子吃。” “不要以为强者渡劫失败就能欺负哦。” “天衰期的二次修炼有多恐怖你是知道的吧?” 天衰期……? 容嫣摸着下巴。[熊猫头左思右想.jpg]。 渡劫期的强者渡劫失败后,的确会步入天衰期重新修炼。 要这么说的话……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7节 还是不能让人信服。 师妹的眼睛纯净澄澈,一点都不像那种天衰期从里浑浊到外的老东西。 她移到重苍那里:“你相信吗?” 重苍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容嫣,然后扯了扯嘴角,极为讽刺道:“你最好相信,然后对她顶礼膜拜保持对强者的距离。” 容嫣:妥了,不必相信,黑皮芝麻汤圆的话就得反着听。 她的注意力又放在了练功房:“ 师妹在做什么呢,我还给她带了礼物呢。” 沈寒舟敏锐捕捉到了可以进步的机会:“她在里面吸收兽核,已经连升两阶了,还在继续突破,大家都在给她护法呢。” “不过这个不重要,你且告诉我你给流萤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沈寒舟发出了抄作业的声音。 沈寒舟搓搓手,一副也很想亲手为师流萤准备礼物的模样。 兽核大佬看不上,总有大佬想要的东西。只要能用钱买到,那都不算是事儿! 容嫣拿起那把布灵布灵的剑:“哝,就是这把剑,这是我跟师妹约定好的。” 定情信物,你懂吧? 通体发光,特效拉满的剑! 这造型,这光泽,狠狠戳在了地主家傻儿子,沈寒舟的审美上。 “好漂亮啊!”沈寒舟感叹。 容嫣状似不经意:“哎,不值什么,不过就是……” 作者有话说: ---------------------- 嘿嘿你们真好酷酷给我评论(扭捏)你们是天使读者宝宝![竖耳兔头][垂耳兔头][三花猫头] 第23章 死遁后魔尊他追来了! 《强制锁爱:魔…… 容嫣刻意顿了顿,果然看到沈寒舟的脖子伸长,像动物园想吃点游客手里树叶子的长颈鹿。 “不过就是铸剑时掺了点北冥寒铁。”她修长的指尖弹了弹剑身,发出一声清越嗡鸣。 沈寒舟发出感叹声:“嘶,恐怖如斯!” “这倒不难,难的是这个布灵布灵,这不是寻常宝石碎屑,而是星辉砂。这砂在星落地,白日吸日精,夜晚纳月华,需要用特殊手法采集。” 她随手挽了个剑花,刹那间,院内光影流转。 沈寒舟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一定很贵了。” “这是自然。”容嫣对他的一系列感叹相当满意,“市场价约莫五百万灵石,有价无市。” 知道贵了吧,知道贵就莫要继续挨着师妹,打些不好的主意。 想要给师妹送礼物讨好师妹?那也得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实力。 一听到价格,沈寒舟就有了参照物。他恍然地“哦”了一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啊,这也不是很贵啊。” 容嫣:??? 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现在的炼气期小弟子都这么壕无人性了吗? 到底是哪个地主把家里的蠢儿子送来这修仙了? “多谢师姐了!”沈寒舟真心实意感谢,眼神充满了“学到了”的感激。 一直在明里暗里排斥沈寒舟的容嫣:??? 感谢我什么,我有什么好感谢的? 沈寒舟内心豁然开朗。 原来给大佬送礼物的门槛是这样的,完全明白!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只要我礼物送得够贵,大佬就能一直保护我免遭系统荼毒! 就在这时—— “轰隆——” 伴随一声巨响,天上黑云翻滚,如墨盘倒扣,顷刻间吞噬了晴朗晴空。 云层之中,电蛇狂舞,声势浩大地撕裂长空,直劈而下! 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师流萤的练功房。 目光灼灼,满怀期待——大佬,出关了! “果真是天衰期前辈!” “只是一个小小的宗门试炼就可搅弄风云。” “这雷劫真真切切,无法作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大佬渡劫征兆时,那雷光中心,有一丝极淡的,格格不入的黑气,如同毒蛇信子一闪而过。 这是……魔气! 强烈的魔气滚滚浓烟一般散开。 无孔不入的魔气之中,有一个火红的身影逆光而来,救世主一般,看起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近了,救世主更近了! 池漾头发乱飞,满身铃铛在响,叮叮咣咣有狗在追,匆匆忙忙连滚带爬,她伸出尔康手:“救命!” -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墙壁上,留影石投射出的光影画面,在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彻底熄灭,只留下最后一幕扭曲的残像,烙印在每个人的瞳孔深处。 那名负责禀报的刑罚堂弟子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战栗:“大师兄……就是这样,让云止水给跑了!” 君临天负手而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死死盯着已然空白的墙壁,仿佛要穿透那层阻碍,重新看清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看到的,不仅仅是逃跑。 画面中,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架着刚刚承受完一百鞭刑、理应奄奄一息的云止水,正走向宗门边界。云止水的头颅低垂,浑身血迹斑斑,气息微弱。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宗门的刹那,异变陡生。 云止水低垂的头颅,毫无征兆地向上猛地一抬!那不是正常人颈椎弯曲的角度,整个脑袋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强行扯起,脸颊几乎与地面平行,正对着留影石的方向。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融化”。 不是液体的流淌,而是一种……更接近软泥被无形大手肆意揉捏的扭曲。 整个过程中,他的皮肤下面,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重组,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咯吱”声,像是血肉在被强行塑形。 他以一种蛮狠的力道和诡异的姿势,挣脱了两个押送弟子的束缚,飞快逃出宗门。 君临天将这断画面反复观看,是魔修邪术?可这种诡异的邪术他这几百年来从未听说过。 骨骼肌肉在皮囊之内扭曲重组,倒像是一些游戏里,捏脸重塑形象过程的恐怖版。 这种诡异感让君临天隐隐不安。 发生异变的云止水还会有之前的记忆吗?若因试炼而嫉恨师妹,那师妹必有危险! 之后要更守着师妹才好…… 在君临天预备先使用追踪术寻找云止水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 “大师兄,不好了,魔族,魔族打进来了!!”外面的弟子连滚带爬跑进来,断断续续道。 下一瞬间,君临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外面乌泱泱的全是魔云,护宗阵法已经打开,阵法的最上面,站着容嫣。 她以一己之力加持着整个阵法,白色裙角蹁跹,可脊背却一点一点,几不可见地弯曲下来。 紧接着,一个黑色身影飞了上去。 君临天没有耽搁,紧随其后。 三个人位居阵法三角,加固阵法,整个宗门都被强烈的金色光芒笼罩其中。 君临天磅礴的灵气横出,甚至还能分出心神,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 “召集所有长老来此地护阵,速去!” “金丹修为以下的弟子,速速回避。” “去请师尊出关!” 君临天沉着冷静的声音让宗门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 “是大师兄二师姐还有重苍长老,太好了!” “我们有救了!” “魔族为何突然袭击宗门?到底是因为什么?” 池漾在护宗阵法开启的最后一瞬间,狼狈地坠跌下来。 此时她跌坐在草丛里,看着外面熟悉的那张脸,几乎崩溃。 身体里的系统,在经过三日前的一次报错后,开启了修复模式。 而系统修复完成后的第一瞬间,就是发出了第一声警报。 【危险!危险!宿主的位置已被魔尊知晓!】 【请速速潜逃,请速速潜逃!】 她开始运用神阶功法,脚底加速,像疯狗那样不顾形象地逃窜。 在逃跑的路上,她用残存的意识想到了系统这几百年唯一一次出错的时候。 那就是毒沼蜥蜴死掉的时候。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8节 所以她头也不回就往万象宗跑。 身体里的系统还在不断发出警报。 【叮叮叮叮叮叮!检测到宿主攻略人物之一魔尊已抵达附近!】 【人物锁定:魔尊玄渊。】 【关系确认:宿主一百年前治愈他温暖他呵护他,完成海王任务一:魔尊的白月光后,无情死遁跑路。】 【现状分析:宿主的诈死效果奇高,目标受刺激过大,已进化升级为——终极黑化版·疯批恋爱脑·毁天灭地也要找到你·玄渊。】 【核心剧情包已安装完毕!】 【《强制锁爱:魔尊的黄金囚笼》已加载!】 【《虐心99天:跑妻哪里跑》已加载!】 【《追妻火葬场但是把妻一起烧了》已加载!】 【宿主,您的第一批地狱豪华套餐已全部加载完毕。】 什……么? 囚。禁+强制爱+虐身+虐心,竟然只是第一批套餐吗? 池漾两眼一黑。 她在杂乱的人群中,一目十人地寻寻觅觅—— 那两个绝不简单的小弟子,究竟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 虽然池漾的逃跑姿势很狼狈,但是她之前是个很牛批的女海王,同时攻略了三个男人,可怕的魔尊只是第一个。她现在一定非常需要流萤宝宝了[狗头] 第24章 系统错误!重新生成剧情 魔尊得到:五…… 万象宗上空,翻涌的魔气骤然凝滞,一道修长挺拔,周身缠绕着黑色黑气的男人出现。 他墨发如瀑,容颜俊美,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一瞬不动地锁定池漾的身影,里面翻涌着百年寻找挚爱而不得的偏执和疯狂。 “漾漾。”魔尊玄渊开口,声音低沉。 他眼底阴郁,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玩够了,就该回家了。” 瞬间,草丛中的池漾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魔尊是……为你而来的?” 人群中,有人不确定地问。 池漾纤细的手指抓紧了衣裙,用力到指尖泛白。 “只要找到那两个弟子……”她求助地看向君临天,“你带着历练的那两个小弟子究竟在哪?” 君临天持剑而立:“我不会让他们赴险。” 池漾还在张望,徒劳寻找。 魔尊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他缓缓伸出一只手,五指微张,漫天的魔气凝聚,最终化成一只巨大魔爪,狠狠捏向了宗门大阵。 “咔嚓——” 阵法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君临天眼神锐利,并指如剑,周身灵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幻化成金龙虚影,填补上那道缝隙。 玄渊眸中划过了赞赏:“万年不出,修仙界竟有此等修士。” “不过也是螳臂当车。交出池漾,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阵法外面魔气冲天,魔物的影子在黑气中若隐若现,扭曲狰狞。 魔尊方才一击,让宗门里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不是历练,坚如磐石的宗门阵法也挡不住魔尊的轻轻一击。 既然魔尊是为池漾而来…… “把这个女人交出去不就好了?” “又不是我们宗门的弟子。” “不对,这不是天兽宗的首席吗?一百年前宗门大比,她和大师兄打的不相上下,最后师兄险胜。” “若是她都打不过这个魔尊,那我们……”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交出去!把她交出去!” 恐惧的气氛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池漾抬头和魔尊对视。 攻略了百年也相处了百年,她知晓这位魔尊是怎样偏执的性格。 他没有同情心同理心,杀死一批宗门弟子对他来说如同捏死几只蚂蚁。 如果找不到那两个弟子,那她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 跟魔尊走,她不会死,执意留下,那万象宗必遭灭顶之灾。 池漾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我……” 我跟你走! 话到嘴边,突然多了一下难言的晦涩。 池漾:??? 我的声音呢? 她努力爬起来站好,至少气势上不要输掉。 她使出吃奶的劲,两条腿并拢跌坐在地,屁股和草坪之间像是黏上了强力胶水。 池漾:??? 我的腿呢? 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小美人鱼,非常无助。 【请宿主保持这个优雅姿势等待魔尊来亲自拥你入怀,带你回家。小说必打卡名场面参考图已发送,请宿主接收!请相信,这个场面一定会让无数读者为之尖叫!】 读者尖不尖叫不知道但是池漾的心在尖叫,她的表情已经扭曲成了世界名画《呐喊》。 池漾无助捶地:放我走啊! 系统不放。 玄渊冷冷地看向阵法之内的所有人:“你们执意不放?” 池漾看向离她最近的容嫣:“搭把手吧,把我扛起来送过去。” 容嫣听着她大义凛然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其实也很害怕吧,手在颤抖,眼睛里的泪也在流。 天兽宗堂堂首席,何等骄傲,能慌不择路逃跑,狼狈至此,应当是遇到极大困难了。 容嫣沉默了一瞬,站在了池漾的前面,挡住了她。 “二师姐!” “只要放走她我们就安全了!” “这有什么好意气用事的?” “交出她!” 容嫣扯了扯苍白的唇。 想要活着,是人之本性。 但既为修者,便该有担当。 这一瞬间,容嫣奇异地有一种脚踩在实处的踏实感。 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两百年,她修炼着修炼着,竟也有了一份属于修者的心。 君临天的剑始终握在手里。莫名的,他想到师流萤的背影。在沼泽畔,她固执认为他柔弱不能自理,而坚定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永远都是这样,坚定执着地,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哪怕实力并不强大。 君临天扫了一眼煽动群众者:“新入宗门时长老教过诸位,吾等汲取天地灵韵,承山河滋养,便绝不可行独善其身之道。” “护山门,卫同修,是为本分。面对魔族,一分一毫都不可退让!” 一向和君临天不对付的重苍,此时沉默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默默守护宗门大阵。 三人站成三角,把池漾护在中间。 在场弟子绝大多数都被君临天的话所鼓舞,想起了刚入道时的守护之心。 所有人将自己的灵气加持到阵法之中,护宗大阵散发着更强烈的金光,坚如磐石。 玄渊气极:“好好,好得很。” 下一刻,无尽的漆黑魔焰自他身体涌出,一片又一片,连绵起来,汇聚沸腾成火海。 池漾身体里的系统在叫嚣:【警报!警报!魔尊黑化值在不断攀升!】 【有万象宗弟子的力量加持,宿主任务难度骤升,“死遁被抓”剧情点逐渐远离……】 【系统自动升级中……】 【请宿主放心,已为魔尊加强实力,半炷香内,魔尊会将你揽入怀中,带你回家!】 玄渊身上的暗金魔纹像是被点燃了一般,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一股远超先前、完全失控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挣脱束缚的洪荒凶兽,轰然爆发!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29节 “咔嚓——哗啦!” 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中,将万象宗笼罩其中的金色光幕轰然崩塌,化为飘零的金色光点,被漫天的魔焰吞噬。 练功房内,蹙眉闭目的师流萤看到了漫天的火焰。 火焰之中有妖兽的狞笑,有祖父的哀嚎,有祖宅轰然倒塌的沉闷声响,还有其他声音…… “二师姐,二师姐昏倒了!” “大师兄也吐血了,天呐,大师兄内伤好重!” “重苍长老呢,他还活着吗?” “完了,一切都完了。” “宗主竟还没出关吗??” “万象宗要遭灭顶之灾啊!!” 万象宗…… 灭顶之灾…… “咔嚓——” 这是突破修炼屏障的声音。 “吱哑——” 练功房门大开,师流萤踩着突破金光走出,一双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清澈明亮。 第一个家被妖兽摧毁时,她毫无反击之力,现在,她一定会守好她的第二个家,保护好宗门内的大家! 池漾双手几乎嵌入泥地,她被系统压制连动都不能。周围是喧嚣嘈杂的声音,无孔不入地提醒她,一整个宗门的人都要因为她而死掉。 【宿主不必伤心,虽然无关路人们死掉了,但是你们收获了爱情啊!】 【漫天魔焰皆为你们重逢而落,玄渊怒发冲冠只为寻回百年前的白月光,他抱起虚弱的你,深情开口:山挡我我便劈山,海阻碍我我便填海。他们既不放你,我便毁了这仙门!】 就在池漾满目通红尽是血丝,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宗门因为自己而覆灭时,转机出现了! 池漾看到虚空中站着一个熟悉的妃青色的身影,她直面漫天魔焰腾空而立,剑指苍穹。 身体里的系统开始报错。 【错误!错误!系统受到干扰,正在为宿主重新生成剧情!】 【他抱起虚弱的你,深情开口:……他们既不放你,我便考了这仙门!】 考?? 刹那间,漫天魔焰化成白花花的试卷,簌簌落下。 池漾满脸是泪地看着飘在她面前的那一张封面——《五年仙考,三年模拟》 作者有话说: ---------------------- 下章入v哦,记得来看呀,会掉落很多小红包[可怜] 顺便推推预收《哥露谷aaa农作物批发商》 疲于大城市工作的凯厄斯·温特米尔,最近在一款叫《哥露谷物语》的沉浸式游戏中找到了田园牧歌式的快乐。 这里的工作简单治愈,体力不支了,随便吃点什么就能活力无限。这里的人更是淳朴热情:植物女硬要塞他许多种子,像企鹅的家伙夸他挖出的晶石一级棒…… 尤其那位绿头发的朋友最善良了,不仅不要东西,还总送他礼物,那个黑乎乎的珍稀物品放门口箱子里就能卖十万金币! 就连那位戴着黑面具的先生,委托他寻找一条颇具个性的紫色裤衩,也要给他重金作为感谢。 温特米尔由衷感叹:“我嘞个民风淳朴哥谭镇啊!” —— 而在蝙蝠侠和罗宾们眼中,事情截然不同。这个新农民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 他能瞬间恢复体力,疑似携带新型兴奋剂; 他与毒藤女、企鹅人等反派频繁交易,极大可能是一个团伙组织; 最可怕的是,他竟收下了小丑给的微型炸弹! 更令人瞠目惊舌的是,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偷到了黑面具的贴身裤衩,以此要挟,黑吃黑地吞了他半个商业帝国。 现在,这个恐怖分子开始向红头罩推销“找裤衩”服务了! 罗宾们严阵以待:“完了,魔童降世了。” 与此同时,对此一无所知的温特米尔,正举着从矿洞挖出来的蝙蝠侠专用抓钩枪,对着河面跃跃欲试:“这玩意……应该也能钓鱼吧?” 第25章 他们都不是真心对你好 师流萤什么都知…… 池漾悲伤的情绪太满甚至来不及刹车。 嘎?仙考?是让那个满身魔纹的家伙修仙吗? 在大脑暂时短路的呆滞后, 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 系统再一次发生变化了! 这回不用确定是哪个小弟子了。 池漾目光灼灼看向最中央的那个身影:就是她了! 池漾伸长了脖子看金光之中的小弟子,几个跨步就要过去:快,让我来接近你, 拥抱你,跟你永远黏在一起! 但是她的视线很快被一个巨大身影给挡住。 她落入了一个魔气和书卷气交织的怀抱。 是玄渊。 护宗大阵破碎了, 魔尊进来了 ,而她也如系统所愿的被玄渊抱在了怀里。 他一双紫眸里全是深情:“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来见你, 他们既不放你, 我便……” 话到嘴边,魔尊眉头紧皱, 偏执疯狂的眸中带了一点困惑。 池漾都看呆了。 谁能想到这种人性化的表情会出现狂拽酷炫的魔尊脸上呢。 他抱紧池漾,霸道极了:“我便考了这宗门!” 池漾压制住狂跳的心脏。 真的是考了这宗门而不是毁了这宗门, 并且这个神经病魔尊也没有任何发疯要毁掉宗门的举动。 谢天谢地。 池漾双手合十拜拜感谢上苍。 周围的弟子看着漫天的试卷雨, 感觉到了迷茫。 “发生什么了?” “漫天的魔焰呢?” “我以为我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这个《五年仙考,三年模拟》真的是诡异的熟悉呢。” 君临天,重苍身上都带着伤, 他们看着地上的一张张仙考资料, 神情复杂地看向了被大魔王圈在池漾。 看来她也是…… 两个人几乎在瞬间就已经确定了, 池漾身上的系统是被师流萤干扰了。 唯一不确定师流萤身上干扰器功能的容嫣还在昏迷着。 “大师兄……” 师流萤扶着狼狈的君临天:“你没事吧!” “没事。”君临天蹙眉看着她握紧自己手腕的手。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竟没让他产生一丝一毫的困意吗? 师流萤又看向了同样虚弱的重苍:“长老!” 她一手扶一个, 显然是要忙不过来了。 “还有师姐!”师流萤看到地上昏迷的人, 痛心疾首道。 她扑到容嫣身边,反复确认她的呼吸和脉搏。 “不必担心, 她只是昏迷, 没有生命危险。”君临天出声提醒。 师流萤慢慢站起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幼年时被妖兽烧毁的祖宅已是断壁残垣,在这之后的每一天内她都痛恨自己的弱小。 刚出关时, 漫天魔焰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又一次要失去一处可以栖息的家。 她握紧了手里的剑,一步步走到魔尊玄渊面前。 “你想毁了这里。”师流萤面无表情道。 玄渊冷哼一声:“本尊自然是要……考了这里。” “烤了这里?” 漫天黑色火焰,当真是要烤了这里。 心思歹毒,令人发指!到底是修仙界人人喊打的魔,以杀人为乐! 师流萤剑指魔尊。 池漾睁大眼睛看着剑一寸寸接近,连忙挡在了玄渊的面前。 杀不得杀不得,尽管面前的小弟子很厉害,短短时间内竟然从炼气期到了筑基后期,但她肯定不是魔尊的对手。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0节 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修真界唯一能对系统产生影响的小弟子出现什么危险。 “他要考试,考进你们宗门!”池漾飞快地为玄渊补充。 她这说的完全是系统的意思,这可是魔尊亲口说的,她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 “虽然他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但他现在悔改了,醒悟了,他想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池漾恳切地看着师流萤:“给他一个机会吧。” 也给大家一个机会! 她不知道这个小弟子对系统有多大的影响,这种影响能维持多久,所以不能冒险。 君临天本来就看起来疲惫不堪,估计又是闯完秘境才回来,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能力,和系统加持下的魔尊相抗衡。 所以还是按照系统的意思,让魔尊修仙吧! 师流萤狐疑地看着玄渊。 这个手腕脖子上都带着黑色魔纹的家伙,真的是愿意改过自新的? “你是真心的对吧?”池漾期待地看着玄渊。 玄渊丝毫不在意周围人在说什么,他只看到了在有人对他出剑的时候,池漾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又看到了池漾一双单纯无害,可怜巴巴的,眼尾向下的眼睛。 像是一只小狗在祈求些什么。 她还说什么? 你是真心的对吧? 真心……呵,他可是一只魔,哪里会有心。 但这是百年后相见,池漾第一次想在他这里获得一点儿什么安全感。 玄渊头别向一边,耳廓微红,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嗯。” 这是对池漾的回答。 池漾拍掌:“瞧,他是真心想修仙的!” - “你们说,他是真心想修仙吗?”沈寒舟摸着下巴,思索着。 “乖巧到有点古怪了。”师流萤中肯点评。 “说起来,宗门遭到灭门危机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师流萤一双眼睛平静地看向沈寒舟。 沈寒舟心虚移开视线:“我怕给你们拖后腿嘛……” 实则是吓得腿软动不了,努力爬到了一间空置的练功房躲在了角落。 但是这说出来太丢人了。 师流萤一双睿智的眼睛已经看透了一切:“遇到危险会跑,这很好。” 她还是希望她身边任何人遇到危险时,都不要有负罪感地逃跑,这样哪怕她没有成长到足以强大保护所有人,也不会有人死掉。 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重苍。 上一秒还喊打喊杀的魔,为什么会突然上进心爆棚要考进仙门? 这不是很奇怪吗? 可大家都一副相信他能改过自新的样子…… 师流萤:我不会放弃扒下他的伪装的! 君临天拍拍她的肩膀:“放轻松一些,他的手腕上有上古神器锁魔链,身体里的魔力已经被控制。” “严格来说,他现在的修为,只有炼气。” 重苍讽刺笑了笑:“千年来唯一一个能当修士的魔,也是个异类了。” duang大的一只异类魔,此时正在老老实实把地上一张又一张练习给捡起来,拼凑成一本完整的《五年仙考,三年模拟》。 池漾靠近师流萤,身上的铃铛当当响,一双无害的眼睛感激地看着她:“多谢你了,若没有你控制住玄渊,我如今要被他囚。禁起来了。” 师流萤小嘴抿了抿。 看!她就知道魔性本恶! 不对,但是不对。 “可他说了要为你考了宗门,一个魔心甘情愿地为你修炼仙法。” 师流萤严肃总结:“他好像爱你。” 君临天眉心一跳:“谁教你的?” 一心只想修炼的小师妹什么时候被点化了,突然明白爱情了? 师流萤:“是练功堂的书架上,有一本什么情意绵绵功法,我看完了,但是却无法修习。” 君临天直觉不太。小师妹这是看到双修功法了,还是等级颇低的那种。 谁把双修功法带去正经严肃的练功堂了?? 那种不妙的感觉果然是对的。 师流萤正用一种困惑并求知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功法,一定得两个人一起修炼才行,书上还说了,这两个人必需十分相爱。” “师兄,为什么十分相爱,才能一起修炼?我们也一起修炼了,也算十分相爱吗?” 重苍发出了阴森的磨牙声音。 君临天明显哽住了。 这种过分直白的询问让他有点难以招架。 他耳垂微红,思考如何和师妹解释这其中的关系。 池漾痛心疾首地看着曾经的老对手,现在的君临天。她嘴唇蠕动,犹豫再三,还是痛骂出声:“不要脸!” 她长得非常清纯无辜,这种话说出来就真的会让周围人觉得君临天很坏了。 “你都是几百岁的老东西了,她才多大啊!” 就拉着她双修啊?啊?? 君临天耳垂更红,不自然地和师流萤解释:“那不是一种修炼。” 师流萤觉得更困惑了。 修炼,明明是很好的事情,池漾看起来好像情绪很激动了。 “所以书上的那种修炼,是坏修炼?” 君临天:“也不是。” 他眼睛一闭脖子一横,不避讳道:“我教你习剑,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修炼。” “你说的那是双修,双修,是道侣之间会做的事情。” 师流萤恍然:“啊,所以我要和一个人结成道侣,才能修习更多的功法。” 君临天心突突地跳:“不要如此仓促地与旁人结成道侣!” “你不知旁人底细,若把你坑害了呢?” 师流萤一脸信任看着君临天:“师兄如此好,怎么会坑害我呢?” 君临天薄唇紧抿,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池漾吃瓜左右转头,先看一眼耿直的师流萤,再看一眼狼狈地君临天。一只脑袋忙不迭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天才,此时被几乎话问的难以招架,连一贯的从容和风度都维持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子太好看了! 池漾才没有那么好心替曾经的赛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解围,她甚至加了一把火:“所以,小师妹是想和万象宗首席君临天结成道侣喽。” 她笑得荡漾,身上铃铛也跟着颤抖。 师流萤坦坦荡荡表达自己的愿望:“嗯!” 能然修为更进一步,为什么不愿意呢? 重苍的磨牙声更大了,他阴恻恻地:“书上说两个人十分相爱了才可结为道侣,流萤,你确定自己十分爱君临天了?” “怎么才算是很爱?” 重苍看着玄渊:“能放弃万年修为,只为求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像如此,才算是很爱。” 师流萤看着撅着大腚捡练习册的玄渊。 她想双修就是为了能让修为修为更进一层啊,放弃修为还怎么保护大家? 师流萤猛猛摇了摇头。 重苍挑衅地看了君临天一眼。 君临天只是带着一种无奈的笑,看师流萤。 果然还是那个耿直的,一心修炼的小师妹。 师流萤再次看向玄渊的表情,就很不一样了:“愿意以断修为的付出,就是很爱了。” 她不明白这种放弃,但这不妨碍她感叹这样的至纯之心。 师流萤看向池漾:“那他很爱你了。” 这下轮到池漾不自然了:“……确实如此” 百分百的好感度检测不是假的。 师流萤又发出了困惑:“他既然如此喜欢你,又为什么要抓住你囚。禁你呢?” 池漾看着如今很乖巧的玄渊:“可能是因为,他性格本身就有些不健康成分吧。” 跟一个偏执狂谈尊重谈不要囚。禁,那无异于让一个社恐当街狂舞。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1节 她原本还担忧玄渊会不会突然变脸。现在好了,暂时不用有这种担忧了。 目前来看,这个小弟子对系统的影响,持续时间很长。 池漾搂住师流萤的腰:“总之多谢小师妹为我排忧解难,作为感谢,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小礼物,你想看看吗?” 师流萤推辞的话还没说出口,池漾就真诚补充:“都是有利于你修为提升的呦。” 师流萤拒绝的话就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别看池漾单纯无害,那只是看起来。 能同时攻略三个占有欲极为强烈的男人,并且用三种死遁方法全身而退的女人,她对于如何俘获一个人的心,实在太有办法了。 她以询问的语气开口,却占据了送礼的主导权。 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不会引起任何反感的方式。 “相信我,你看到它们会喜欢的。” “它们?” 池漾眉眼弯弯。 好奇心这不就被提起来了吗? “你住的地方在哪里呀?我需要一个,属于你的,略微空旷一些的地方。” 师流萤想想自己所住的院子,那应当算略微空旷。 “带我去好嘛?”池漾温柔询问。 师流萤点点头:“好。” 站在一边的重苍怨念满身。 就这样轻易地,就获得进师流萤院子的权力了? 那他在院子门口像个贼一样蹲守的大半夜究竟算什么? 还有。 重苍敛下眼眸,想起了在自己芥子壶里,都要捂到发臭的莲花羹。 那是他受到那群太阳花攻略的启发,而想出的,获得师流萤好感的办法。 但送东西这讨人欢心这件事,实在让他觉得……无比荒谬。 重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将近一千年的时光,他被无数小太阳攻略者讨好,收到的礼物不计其数。 她们泼活温柔高能量,每一个都带着善意,每一个都把全部的爱给他。 可他在这样窒息的,如被洪水包裹的爱中,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温暖。 他能清清楚楚看到,每一个人眼中所带有的目的。她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行为,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她们每一件送出的礼物,都想要得到他同等价值的感情回馈。 送礼物,送温暖,对他好…… 日复一日,不计其数。 这样怀揣目的,并非出于本心的好,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没送出手,发烂发臭的莲花羹,像喉咙里堵住的粗粝砂石,不管吞下去还是吐出来都会划破嗓子。 每一次送东西去讨好师流萤的念头冒出来,他总会想起那日暮色朦胧中,师流萤澄澈又清明的眼睛。 她同他说感谢,哪怕他扭曲地让她爬了一整个月的天玑峰,她也依旧表示感激。 她是那样一个干净纯粹,一心想修炼的人,他又怎么能用那种,连自己都无比厌恶的攻略方式,去攻略她? 被那么多假意对她好的人包围,她真的不是感到厌恶而失去那份活力和冲劲吗? 重苍看着对攻略一事信手拈来的池漾,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嫉恨。 他做不出的行为,她却做的行云流水。 他没办法走过去的那道坎,从没有在任何人心里出现过。 容嫣、君临天、池漾、沈寒舟…… 他们每一个人好像都能堂而皇之地对师流萤好,而没有任何负担压力。 池漾第二次和师流萤见面,就给她准备了惊喜;容嫣出宗门做天级任务的时候,就给她锻造了一把剑;沈寒舟拿出一张无限额的卡让师流萤随便花;君临天在几个秘境中生生死死来来去去,还能闲适躺在师流萤的屋顶,教她只属于他自己的剑法。 而他呢? 重苍自嘲一笑。 “流萤流萤,我也能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沈寒舟兴奋道。 他要永远待在隐秘大佬的身边! 大佬就是大佬,出手就是一个直接驯服魔尊的动作。 那可是魔尊耶! 漫天魔焰在大佬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白纸飘了漫天。 真是大道至简回归自然,大佬的招式牛逼又朴实无华,甚至还带有一些规劝的效果。 看吧,连万年魔尊都能被引导向善,开始修习仙法了。 沈寒舟啧啧咂嘴,沉浸在大佬的牛逼之中。 保护他的大佬如此牛逼,怎么不算是一种他自己的牛逼呢。 重苍看着沈寒舟一副傻子模样,冷笑了两声。 心里无形增长的自卑,和对这个世界的厌烦,在看到这傻子的瞬间就好了很多。 此人只会像苍蝇一样粘着师流萤,而没有任何价值。 被抛弃是早晚的事情。 师流萤准备和池漾一起去弟子居,却没忘记正在捡纸的玄渊:“那他……” 话还没说完,玄渊就感知到了池漾离开的意思,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手里抱着一本《五年仙考,三年模拟》的合集。 地上的纸是被捡干净了,但是宗门大阵碎了,宗门内的多处地方也遭到损坏。 “重建起来不知道还要多久。” 君临天看出师流萤的担忧:“你不必担心,师尊传讯,他快出关了,护宗大阵会再次建好,这些……” 他看着倒塌的殿宇:“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万象宗如今不算拮据,多花些灵石总是能更快建好的。” 沈寒舟探出了脑袋:“嗯?” 他听到了什么,好像闻到了一种自己舒适圈的熟悉味道。 多花些灵石,能更快建好? 沈寒舟看向师流萤,大佬眉毛微微扭曲,十分发愁的模样。 啊,不愧是护宗长老,心系宗门的一草一木。 宗门被糟蹋了她比谁都痛心。 长老操心修炼和他身上的系统,已经够劳累了,这样的小事,怎好让长老烦忧? “区区小事,不必忧心!”沈寒舟站到师流萤的面前挥手。 师流萤看到一向窝囊的沈寒舟,带着一种自信从容的笑。 他倾身看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练功堂测灵根时,我说什么了吗?” 师流萤想了想:“嗯……流萤牛逼?” 在她和云止水打架的时候,沈寒舟振奋到手舞足蹈,激动之下连喊了好几句牛逼。 沈寒舟跺脚:“哎呀!你怎么光记住这个了!” 师流萤耿直道:“你那天真的喊了很多次,还超大声。” 沈寒舟摆头:“不对不对,不是那句,我说的是——‘我家很有钱的!你不要不舍得用。’” 师流萤挠挠头:“是哦,你好像跟我说过你家里很有钱,我一直没放在心上。” 沈寒舟捂住胸口痛心疾首。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放在心上?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了! 沈寒舟拿出一张五彩斑斓的黑色卡,放在师流萤手里:“拿去,随便刷,只要宗门能以最快的时间重建好,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 这一瞬间,沈寒舟身上的魅力直冲云霄。 师流萤感动地看他:“一直没看出来,你入宗门那么久也已经把宗门当成了家。” 也? 沈寒舟刚要反驳,看着师流萤的表情,到底还是笑了笑:“对!” 其实是因为你才觉得这个宗门相当可靠令人安心了。 但如果你会因为有人热爱这个宗门而开心,那我也会热爱一下。 上一秒被重苍看不起的沈寒舟,在下一秒就展示了自己的钞能力。 重苍对他这种能力是抱有怀疑态度的,他双手环抱:“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当心把卡刷爆。” 池漾看着那张卡,睁大了狗狗眼对沈寒舟道:“你说你家里有钱,你家不会是……” 君临天补充了一句:“幽都商行。” 池漾猛地一点头,然后对着沈寒舟左看右看:“幽都商行的独苗公子,竟然……” 是个小傻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很智慧的样子啊? 重苍瞳孔一缩。 君临天似笑非笑:“教习长老竟没看宗门新弟子的报名资料吗?” 重苍显然没看。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2节 池漾真的很震惊:“你用这种高速运转的牛逼身份进入宗门,你怎么不说出来?肯定是能得到优待的。” 倒霉蛋沈寒舟委屈巴巴:“我每次说出来,大家都跟我借钱。” 池漾:“你每次都借?” 沈寒舟悲愤点头。 全是系统逼的啊! 池漾:…… 这真的很现实了。 人还是不能露财,一旦露财就会朋友圈旮旯角里的老同学联系,一开口就是有难处借个几万块。 沈寒舟弱弱地:“你们不会跟我借钱吧?” 池漾坏心道:“那么有钱借一点有什么关系啦。” 沈寒舟反驳:“我的钱都是给流萤花的!” 重苍看向池漾:“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君临天是看过新生资料,池漾就是个外宗人。 池漾狗狗眼里全是单纯:“那张五彩斑斓的黑卡是幽都商行的神级卡,无限额度,整个修仙界只有两张。” 重苍眉目阴郁:“整个修仙界都只有两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池漾羞涩一笑:“当然是因为另一张在我的手里啦。”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玄渊把黏住师流萤的池漾捞回自己的怀里,桀骜地看着重苍:“我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重苍抿唇不语。 这下所有人都有送得出手的东西了。 师流萤和沈寒舟再三确定,这张卡可以用于宗门重建后,把卡交到君临天的手里:“麻烦师兄了。” 宗门事务还是师兄更为熟悉。 卡到了君临天手里,沈寒舟也很放心。 像是把钱交给了善于理财操持家用的伟大母亲。 “好啦,现在可以去看我送你的小礼物了?” 师流萤点点头。 重苍理所当然地跟着,却被半道上拦住。 “重苍长老!” 听到熟悉的声音,重苍虎躯一震。 熟悉的系统音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心情出现极大波动,此时已降到谷底,已为宿主安排治愈系救赎剧情,温暖你冰封的心!】 【你走在人群最后,欢笑和快乐都属于他们,而阴暗老鼠一样的你与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被排斥,被针对,被挤压。生活将你反复揉搓捶打,而你并没有变得圆润而q弹。】 【你是一朵失去水分的黑莲花,即将枯萎。】 【这个时候,小太阳女主伊若云出现,她靠近孤独的你,为你亲手碰上一碗温暖的——莲花羹。】 师流萤闭关这几日,已经把莲花羹吃吃吃吃到厌倦的,食物快顶到嗓子眼的黑莲花重苍彻底枯萎了。 伊若云踩着她带着挡雨棚的小剑就过来了。 “长老,这是我亲手做的莲花羹!” 她满脸爱慕,眼神却带着一种执着的目的——攻略成功。 重苍无法平静和她对视。 不知道是因为这几日吃的实在太多,还是这种纯粹的目的性,重苍只觉得反胃。 伊若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攻略,攻略后能得到什么。 攻略像是被写在她血肉中的代码,始终运行者,攻略不成功,便不止不休。 重苍按照系统说的,麻木接过了莲花羹。 池漾“哦”了一声,笑眯眯的:“早就听说万象宗的重苍长老是个魅惑众生的妖修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闻起来好香。”师流萤并不关心什么魅惑啊妖修的。 她实话实说,转头同一边的沈寒舟小声讨论,宗门内食堂里有一种可以用贡献值换取的莲粥,可以拓宽经脉,有助于修炼。 听到了师流萤的声音,重苍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她。 此时此刻,他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师流萤就站在他身边,可他身体里的系统却没有发出任何错误报告。 失灵了? 可漫天魔焰变成试卷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走在池漾身边的魔尊玄渊,看起来也无比乖巧。 纤细黑镯一般的锁魔链也牢固地扣在了他的手上,他并无任何反抗。 是因为靠近师流萤的系统太多,信号不好? 这种干扰作用到底是因何而奏效? 被长期攻略的重苍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师流萤的好感度。 伊若云走在重苍的身边,盯着他看,重苍走在师流萤的后面,盯着她后脑勺看。 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呀?”师流萤很好奇,“你不要卖关子啦。” 池漾在师流萤小院门前站好,手一挥,身上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声音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古老韵律,如同无声的召唤,悠悠荡开。 起初,只是院墙边茂密的草丛轻轻晃动。随即,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率先探了出来。 一只通体雪白,绒毛蓬松得像一团新雪的兔子蹦出来。 紧接着,几只松鼠灵活地跃上附近的石凳,它们抱着蓬松的大尾巴,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师流萤。 又有几只毛色斑斓、如同滚动绣球的小猫蹑足而来,亲昵地蹭着池漾的裙角。 不过片刻,小院门口便被这些看似无害的小动物们围住了,它们或蹲或坐,或好奇张望,或悠闲舔舐爪毛。 萌物集会! 师流萤眼中瞬间盈满了惊喜,她蹲下身,试探着向那只白兔伸出手。白兔不但不怕,反而主动凑上前,用温暖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指尖。 “一些修士会在作战中召唤灵兽,大幅度增强自身实力。与主人心意相通的灵兽,可以将己身实力共享给主人。” 池漾看师流萤眼中的喜欢根本藏不住,自己也觉得开心:“可别小看这只白色毛茸茸,她可是歃血兔,可以变成duang大的一只。”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以示那一小团的本体的庞大。 看着师流萤开心的模样,池漾满意极了,她就知道,没有任何女生会拒绝毛茸茸的可爱攻击!她可是能同时攻略三个男人并全身而退的女人,谁能比她更会投其所好? 师流萤虽迈入修仙一途并未很久,但也从玉简中得知,灵兽是一种智商高过妖兽,更温驯,实力更强大大的兽类,相当珍稀。而天兽宗之人实力不强,却依旧人人皆为各大宗门座上宾的原因,也在于此。 重苍身体内的系统在不停叫嚣,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 【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 【你喝下了莲花羹,感觉到温暖和感动。女主认认真真看着你,让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你依旧是有人爱着的。】 【你眼睫颤抖,心脏也跟着跳,下一瞬,你情不自禁凑近了女主,你冰冷的薄唇狠狠贴上她的,你心脏上冰冻的冰层裂开了蜘蛛网一样的缝隙……】 亲吻。 他又要在系统的安排下,完成毫无感情的亲吻任务。 上次抗拒亲密任务,他惨遭雷击,强硬的银狐本体受了极大的创伤,躺在床上修养了整整三月才痊愈。这次抗拒系统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样的电击?直接把他电死吗? 面前看似其乐融融,却夹杂利用的景象,和身体里不断叫嚣的系统,让本就厌世的重苍几近崩溃。 仅仅只是见了两面的外门女人,就能轻易俘获师流萤的心吗? 是不是只要他们靠拢了师流萤,那师流萤的注意力就会被夺走,就再不会把一点余光分给他了? 如果师流萤的好感度才是影响干扰系统的决定因素,那么他这样一个拧巴厌恶讨好攻略的人,不会有半分胜算。 他不会得到师流萤的爱,不会得到系统被干扰的机会,那些来自所谓小太阳的,无孔不入的虚情假意会将他逼到绝处。 “够了!” 重苍淡灰色的眼眸如墨。 他看着满院子的毛绒动物只觉得反胃。 “就这么几只灵兽就能把你收买吗?” 师流萤捧着兔子的手微微收紧,担忧地看向重苍:“重苍长老,你怎么了?” 重苍讥讽一笑:“你真的以为这些围绕在你身边的人是真的关心你吗?” “重苍!”君临天开口制止。 他不在意真相暴露,他只担心师妹在知道真相之后伤心难过。 重苍笑着看满院子的人:“君临天为什么会教你剑法?容嫣为什么带你去她的洞府玩儿,还给你锻造宝剑?池漾为什么只跟你见过两面就自来熟一般地黏住了你?还有窝囊的沈寒舟,为什么只愿意把钱给你花?” 他看着师流萤嘴角的笑慢慢变淡,心脏有种被捏碎的错觉。 这种濒临崩溃,如产生幻觉一样的剧痛,让他有种几近自虐的快感。 重苍报复所有人一样,自暴自弃地开口:“因为所有人身上都带了系统,所有人,都在利用你,来阻止系统给他们带来的不可逆伤害!” 伤心吧,难过吧,是不是要崩溃了? 直接在原地大哭,还是冷脸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声啜泣?甚至是指着所有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重苍害怕又期待地看着师流萤的反应,他甚至在期待师流萤恼羞成怒地崩溃,召唤出剑狠狠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戳到鲜血淋漓,无药可医才好。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3节 就这样吧,彻底结束他这种无意义又令人厌烦的人生。 这个世界本不需要他,他也不再需要面对任何人的虚情假意了。 可师流萤没有。 她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哭,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重苍,并且带了那么一丝恍然。 这种不在设想之中的反应,让重苍彻底慌了。 ----------------------- 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哦,都会有哒[摸头] 顺便给我的另一本文求个预收《哥露谷aaa农作物批发商》 疲于大城市工作的凯厄斯·温特米尔,最近在一款叫《哥露谷物语》的沉浸式游戏中找到了田园牧歌式的快乐。 这里的工作简单治愈,体力不支了,随便吃点什么就能活力无限。这里的人更是淳朴热情:植物女硬要塞他许多种子,像企鹅的家伙夸他挖出的晶石一级棒…… 尤其那位绿头发的朋友最善良了,不仅不要东西,还总送他礼物,那个黑乎乎的珍稀物品放门口箱子里就能卖十万金币! 就连那位戴着黑面具的先生,委托他寻找一条颇具个性的紫色裤衩,也要给他重金作为感谢。 温特米尔由衷感叹:“我嘞个民风淳朴哥谭镇啊!” —— 而在蝙蝠侠和罗宾们眼中,事情截然不同。这个新农民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 他能瞬间恢复体力,疑似携带新型兴奋剂; 他与毒藤女、企鹅人等反派频繁交易,极大可能是一个团伙组织; 最可怕的是,他竟收下了小丑给的微型炸弹! 更令人瞠目惊舌的是,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偷到了黑面具的贴身裤衩,以此要挟,黑吃黑地吞了他半个商业帝国。 现在,这个恐怖分子开始向红头罩推销“找裤衩”服务了! 罗宾们严阵以待:“完了,魔童降世了。” 与此同时,对此一无所知的温特米尔,正举着从矿洞挖出来的蝙蝠侠专用抓钩枪,对着河面跃跃欲试:“这玩意……应该也能钓鱼吧?” 第26章 “被系统控制的也包括你吗?” “小流…… 重苍有种快要晕眩的错觉, 周遭的声音都变得不那么清晰起来,只有面前师流萤平静的脸,格外清晰。 他说了那么恶毒的话, 为什么不觉得被刺痛了呢? 身边所有人对她的好都带有目的性,都有索取的意图, 为什么不失落难过呢? 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是真心爱她的,她究竟明不明白? 君临天紧抿嘴唇, 盯着师流萤的表情。 池漾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狠狠瞪了重苍一眼,又忐忑地向师流萤。 他怎么说出来了! 沈寒舟眼睛瞪大, 卧槽!怎么长老知道他身上有系统?大家身上都有系统吗?可他是真的愿意对流萤好啊! 伊若云和玄渊像是听到了自己认知以外的话,不明所以地看着重苍。 热闹的小院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松鼠躲上了树, 兔子站在石头后努力藏住自己肥胖的小身子,猫儿身手矫健跳上了铺满茅草的屋顶。 连角落里闪烁的灯笼花都暗淡了几分。 周围的前所未有的寂静。 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看师流萤的反应, 等着她说话。 师流萤只是用那双澄澈分明的眼睛看着重苍。 重苍的记忆被扭曲拉扯着, 满脑子都是师流萤连爬三十日天玑峰, 突破瓶颈的那日傍晚。 她也是用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他, 她说:“多谢重苍长老。” 一句多谢, 让他本性中的阴暗丑陋几乎无所遁形。 重苍衣袖之中的手微微颤抖, 不自觉地别开视线,不敢看她。 “那也包括你吗?重苍长老?” 师流萤声音和缓地问。 重苍闭上眼睛, 眼睫颤了颤。 是, 欺骗她的想利用她来克制系统的人也包括他。他比所有人都要卑劣,抢不到师流萤的目光就要破罐子破摔地把所有人都一起拖下水。 “那个系统会给大家带来不可逆的伤害,那被伤害的人, 也包括你吗?”师流萤更靠近重苍一步,眼中带着询问和隐隐的担忧。 重苍的眼睛倏然就睁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师流萤。 眩晕感逐渐消失,悬浮的心脏落到了实处,那些自暴自弃的,甚至是自我毁灭的念头,都在他不自知的时候,远离了他。 重苍找到了自己干哑的声音,他像是第一次会说话,喉咙发涩地开口:“你……是什么意思?” 师流萤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如果我能帮助你阻挡一些,连你自己都不能避免的伤害,那真的太好了!” 没人知道她有多么想保护身边关心在意的人。 无论以何种方式,只要能护住大家,就是一件让她觉得非常安心快乐的事情。 重苍有一种世界观被撞碎了的荒谬感。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在意隐瞒,不在意欺骗,不在意真心? 可这个修真界,真的就有人一心向道,一心想变强,一心想维护住同伴,不论是以任何方式。 保护大家是师流萤的目的,她在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就有了保护比她更强者的能力,这简直是一件让她高兴到半夜在院子里翻滚跳跃狂练一整晚剑法的天大好事情! “那不是利用。”师流萤的眼睛黑白分明,“你教我法术,为我护法,帮我突破修炼屏障,向我索取点什么,也是理所当然。” 师流萤前进一步:“你可以更直白的告诉我,你需要我。” 重苍的心脏痒痒的,像是有人拿了沾有胶水的羽毛,把他破碎的世界观又重新黏合好,搭建出了一个好看的,光亮的模样。 她用直白的方式告诉他,他可以说出自己心思,哪怕那并不光彩。 重苍垂下眼睛,只觉得脖子发烫。 “无法开口也没有关系,我会默默保护你的。”师流萤如是说。 君临天看到师流萤不仅没有伤心难过,松了一口气。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背后像要长出两个翅膀,像是天使一样要快乐地飞起来。 只是她大约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成熟的保护者,所以努力在扮演稳重大人的角色。 看着师流萤怎么都压不住的嘴角,君临天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池漾站在一边,拉起魔尊用上好布料做的宽大衣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顺便拧了一下鼻涕水。 她张开双臂,把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师流萤揉在怀里:“天哪宝宝,你是一个很好的宝宝!” 池漾身上的铃铛当当响,小院又重新热闹起来。 兔子探出了带着双下巴的脑袋,猫儿傲娇地坐在房顶边缘俯瞰着大家,几只松鼠蹦蹦跳跳地,站在了师流萤的肩头和脑袋上。 “你也正在因为那个坏东西而被伤害吗?” 池漾点点头,又摇摇头:“差一点点。” 她伸出一个小指头,比划出一米米的样子。 “如果没有我,魔尊真的会囚。禁你对吗?” 池漾看了眼玄渊,发现他脸上只是露出了困惑不解,有点类似待机状态后,放下心。 “对,并且他真的会毁了整个宗门。”池漾严肃开口。 “真的是你拯救了万象宗。” 师流萤有些后怕,看到大家都安全健康围在自己身边,嘴角又弯了弯。 现在那些奇怪的事情都能解释了。 为什么漫天的魔焰会突然变成试卷,为什么叫嚣着这毁了宗门的魔尊会打算考入这里认真修仙。 还有大师兄,又为何会频频倒在自己面前…… “大师兄,如果没有我,你会被系统怎么伤害?”师流萤担忧地看着他。 君临天安抚她笑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只是睡觉睡不大安稳,要多跑几个秘境。” 师流萤的担忧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消减。 怪不得师兄身上总是受伤,困成倒头就睡的样子,怎么能用一句简单的,睡不大安稳来概括呢? 不对,不对劲。 师流萤拿起君临天的手,又放回了自己的脑袋顶:“第一次见师兄的时候,我们只是靠近,你就睡着了,为何这次你都触碰我了还不睡觉?” 她把君临天的手拿起来,放下,拿起来,放下,最后有点茫然地确定:“我,我是不是……我好像,有点失灵了。” 她看向重苍,以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伊若云。 在天玑峰的时候,她也有很多奇怪的行为,应该是被重苍长老身上的系统给影响了? 看到重苍毫无意外的眼神,师流萤笃定:“我的能力对你也失灵了,对不对?” 重苍抿唇,最后点了点头。 师流萤在被云止水挑衅时没急,与黑影兽对峙时没急,被重苍言语讥讽时没急。 偏偏在知道自己失灵的时候,急坏了。 自己的能力捉摸不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能力应该怎么使用。 事态不被控制的感觉太糟糕了,她要眼睁睁看着身边人被邪恶的系统伤害吗? 沈寒舟探出脑袋:“流萤,你先别急,你的力量还在保护着我呢!”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4节 师流萤好受很多,询问道:“你也受到很多伤害了吗?” 沈寒舟悲痛点头:“我是一个炮灰,活着的意义就是被一群龙傲天,以及龙傲天的预备役吸血。” “我的灵根在他们面前都无法使用,我的钱,我买来的或者得到的天灵地宝,都会被他们抢走!” 师流萤学着师兄的样子,不甚熟练地把手放在了沈寒舟的流泪狗头上,然后轻拍了两下。 “现在好起来了吗?” 沈寒舟疯狂点头:“好起来了好起来了,云止水得到了制裁,我再也不用被迫和他接触并被他吸血了,我跟师流萤呆在一起整整半天了,都没有讨厌的人来跟我借钱。” “云止水最开始就是跟我借钱的其中一个!”沈寒舟恨恨道。 池漾看了玄渊一眼:“我的系统也正被干扰着,他很老实,我也没收到奇怪的任务提醒。” “所以,现在我们四个人中,有两个人的系统被干扰,有两个人没被干扰。”重苍总结。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去找容嫣。”君临天开口。 池漾有点为难道:“我暂时不能跟你们过去了,天马上暗了,我要带着玄渊去报名,根据被干扰后的剧情,他是真的要备战仙考,我得带他去报名。”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师流萤有些担心。 池漾拉起玄渊的手,露出他手腕的锁魔链:“这个东西可是神器,上古仙魔大战遗落的宝贝,别说锁个魔尊,锁个魔尊祖宗都没事。” “放心吧,没有万年修为,他翻不起风浪,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我能制止他的不良行为。” “那我们就先去弄清楚我身体的干扰能力失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流萤主动拿起通讯玉简,和池漾的贴了贴。 像叮嘱小朋友那样,师流萤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池漾,认认真真道:“遇到麻烦一定要及时找我哦。” “好,你们快去吧,找到原因了告诉我,我们共享信息,一致对抗系统!” 师流萤用力点头。 池漾拉着比她大一圈的魔尊离开了,君临天的剑被召唤出来放大,一身剑气悬在距离地面有半个小腿的地方。 “来。”君临天朝师流萤伸手。 师流萤毫不矫情地伸出去,借力跳上剑。 两只手接触的瞬间,君临天突然那感觉有一股久违的,沉重的困意袭来。 师流萤闭关这三日,他在秘境受的伤都开始疼了起来,眼皮沉重地像猫和里面汤姆猫的那一双眼皮,用筷子都撑不起来。 他眼睛不受控制闭上,膝盖一软,重心不稳地歪向一边。 师流萤眼疾手快拉紧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带,在发现自己只用手是扶不住师兄的时候,她果断抱住了君临天的腰。 一股说不出的,只属于师兄的清香扑面而来,她的嘴唇轻擦君临天的耳廓。 师流萤有点无措地抿了抿嘴巴。 神游太空地想,这应该不算是轻薄了大师兄吧?还有…… 师兄的腰,好细啊。 什么轻薄啊嘴唇和耳廓的轻擦啊都被抛之脑后,再看向君临天的时候,师流萤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怜爱。 师兄真的是休息得太少,太柔弱了。 这回师流萤没开口让重苍搭把手,重苍很快就来了。 他把君临天接过:“好了,放地上吧?” 虽是询问,但他已经操作上了。 师流萤“啊”了一声。 天都快黑了,让柔柔弱弱的师兄躺在都是露水的草地上,那不得生场大病吗? “放床上,放床上。”师流萤抱着君临天的一条胳膊,飞快往自己的茅草屋跑,重苍只能跟上。 师流萤连拖带拽,把君临天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然后亲手为他盖上了被子,并拍拍他的脑袋:“好好睡一觉吧。” 重苍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不悦地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详的君临天。 真是好事占尽。 师流萤又“啊”了一声:“刚才我的作用对师兄失灵了,现在又奏效了哎!” 重苍不悦地眸中多了深思:“是发生在池漾离开之……” 话没说完,他如遭雷击,触电一般倒在床尾。 师流萤大惊:“长老你怎么了!” 重苍身体里的系统在疯狂警报。 【警报!警报!】 【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的意志不断降低,甚至开始抵抗系统安排的剧情,请反思过错,接受惩罚!】 【请完成系统规定剧情——下一瞬,你情不自禁凑近了女主,你冰冷的唇狠狠贴上她的!】 【请宿主在十秒之内做出行动,否则将迎来渡劫期强者的雷劫之击!】 【十……】 【九……】 【八……】 【七……】 重苍被电到意识模糊,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被迫卖身的一只鸭,被系统强行拉去接客。 【六……】 【五……】 要不就这么死了吧。 反正他早就厌烦这样枯燥无味又不能反抗的生活。 重苍眼神涣散,自我厌弃的情绪又反扑上来。 【四……】 师流萤扑到了重苍的身边,想触碰他的手迟缓又无措,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会救你的!” 她承诺的同时,大脑在飞快运转。 【三……】 对师兄的系统干扰生效,是发生在池漾离开之后,也就是说,只要再离开一个人,重苍长老或许就有救。 “先出去!”师流萤以飞快的速度对沈寒舟道。 【二……】 沈寒舟核桃大小的脑子明显反应不过来。 师流萤身上灵气爆起,以一种强硬但柔和的力道把沈寒舟推了出去。 “砰——” 木门瞬间紧闭。 沈寒舟在院子里坐了个屁股蹲,他脑袋上顶着一只小而胖的兔子,眼里甚至迷茫。 重苍长老怎么突然呃呃啊啊的,长老脑袋上的银毛怎么突然变得干枯毛躁,师流萤怎么突然锐气逼人? 【一……检测到宿主不作为行为,正为您积聚雷……雷……】 “太好了!脱离危险了!” 沈寒舟更恍惚一点,有一种作为家属等在产房外的错觉。 重苍痛苦的声音消失,师流萤喜悦的声音传来。 脱离危险,母子安全了对吗? 重苍确实安全了。 他意识回笼,身体里系统的报错音格外清晰。 【系统出现错误!正在为您重新生成剧情!】 【你眼睫颤抖,心脏也跟着跳,下一瞬,你情不自禁凑近了女主,你冰冷的唇狠狠贴上了“它”的!】 眼睫颤是真的,不仅眼睫颤,他的脸皮也在轻微颤抖,心脏也在跳,要是有人能有透视功能,还能看到跳动的心脏上带有细小的电蛇。 【正在为您检测女主!】 【¥%……*()可被操控女主消失?】 【重新检测中……】 【可控物已找到!】 【“它”在角落,专注又深情地看着你,你的心脏为它跳动,你缓缓靠近!】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振奋,重苍整个人都越来越崩溃。 谁能告诉他,君临天的剑,为什么会变成“女主”啊?? 刚被电击,他可与系统抗争的意志力实在薄弱,发软的手也被系统操控着。 他双手捧起君临天床边的剑,一点点把头靠近。 重苍一双狐狸眼都快睁圆了。 他不要亲君临天的臭剑! 师流萤确定重苍不再有生命危险后就没时间看他了,因为恢复意识的伊若云不断跟她道歉,表示自己最近完全没有坑害她的任何行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也很茫然。 师流萤只好也拍拍这只流泪特码头的脑袋。 可流泪特码头好像看向了她的床,眼睛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看到她床上的师兄了吗?她跟师兄不是那种关系啊。 上次连续多日去天玑峰向重苍长老请教就被伊若云想歪了,这回该不会又……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5节 师流萤跟着伊若云的视线一起看过去,双手摆摆想要解释什么。 却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她手也不摆了,解释的话也堵在了喉咙,整个人都被定格了。 同样被定格的还有确定“母子平安”准备开门进来的沈寒舟。 只见小小的木床上,宗门首席君临天睡美人一般安详沉睡。 阴暗的重苍跌坐在床尾,双手捧着君临天的剑,一双狐狸眼里全是深情,激动而颤抖地,亲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 伊若云尖受到了惊吓尖叫着跑开,木屋的门晃荡了几下,半开半闭。 就像床上一躺一坐的,万象宗内的两个风云人物之间的关系,真是扑朔又迷离。 重苍绝望地闭上眼睛。 渡劫期的雷击消失了,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开心。 感觉人生都绝望了。 师流萤却接受良好。大师兄如此厉害,得到崇拜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她看出了重苍的尴尬,善意转移话题:“那个叫系统的坏东西,还会伤害你吗?” 重苍摇摇头:“暂时不会了。” 师流萤心下稍安,开心道:“这下我们可以确定了,我的干扰功能,可以同时对两个人的系统起作用。” 重苍点点头:“谁先靠近你,谁就会先被影响,知道靠近你的人消失在你的视线之外,干扰功能才会作用于另一个人。” 虽然干扰功能不能做到全方位覆盖,但经过摸索,已经掌握了一点简单的能力使用方法。 太好了! 师流萤信心满满。 只要多摸索,就会更了解自己身体里的这份力量。 “那我们现在还去找容嫣师姐吗?” 重苍摇摇头:“弄清楚了为什么我们中为何有人系统不受你干扰,不必再打扰她了。” “护宗大阵破开的时候,她离阵眼更近一点,所以会昏迷。” “在她昏迷或睡觉时,不会有任务找上她的,你可以放心。” 师流萤并不是很放心:“那容嫣师姐的系统,到底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重苍沉默了一瞬:“让很多男人……强迫她。” 师流萤脑袋顶上燃气熊熊烈火。 什么?! 所以最开始,让她去给师姐送纸鹤的那个男人,对师姐不是简单的爱慕,而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所以师姐当时脸上才会露出那种痛苦又难受的表情,所以她明明满脸厌恶却仍旧任凭黏腻的视线打量她。 若当时她没有因为想和师姐一起修炼,而跟去小树林,那会发生什么…… 师流萤懊悔又悲愤:“我真的……太坏了!” 她竟然差点成为那个恶心男人的帮手,差点把柔弱师姐送入豺狼虎豹的嘴里。 她不应该为了自己要修炼就帮坏人去送纸鹤。 师流萤愧疚地低下头,眼泪汪汪的。 重苍看到了师流萤的泪水,喉结动了动:“你也不必……如此,这并不……” 并不怪你。 重苍并不能讲得出这种温柔好听的话。 “她也有应对之法。一百多年前她就入了鬼修一道,鬼修的痛觉天然迟钝,她虽总因为完不成任务而被系统惩罚,却不会太过痛苦。” 师流萤抹了抹眼睛,闷闷道:“可并不能因为师姐没有那么痛苦,就觉得那些惩罚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师姐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惩罚她。” 师流萤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叫系统的坏家伙给一锅端了。 “我得去看看……” 话未说完,通讯玉简就亮了起来。 另一头亮起了池漾的名字。 师流萤飞快拿起玉简,灵力接通瞬间,对面刺耳的嘈杂便灌入耳膜——粗重的喘。息、物品摔碎的脆响,夹杂着池漾带着哭腔的哀求:“……放开!求你……” 画面天旋地转,显然玉简被仓皇收起或跌落,只能从断续影像中判断池漾正被粗暴地扛在肩上。 她徒劳地挣扎,换来更用力的禁锢。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似乎是门被狠狠踹上又落锁,隔绝了所有外界杂音。 脚步声在封闭空间内回荡,每一步都踏在人心尖上。 周遭无比安静,只余池漾吃痛的吸气声。 玉简上的画面又是巨大翻转。 池漾好像被丢下了。 接着画面里出现了粗糙的麻绳,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中,师流萤看到池漾白皙纤细的脚踝被毫不怜惜地抓起,用那麻绳一圈圈紧紧缠绕,死死缚在雕花床尾。 魔尊玄渊高大的黑色声音缓缓逼近,完全笼罩住瑟瑟发抖的池漾。他脖子上的魔纹若隐若现,嘴角擒笑,手中把玩着另一段绳索。 接着俯身,目标明确地捉向池漾拼命向后缩的手腕。 “不……不要!走开!”池漾的哭喊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尖锐刺耳。 “咔哒——” 玉简似乎被魔尊的袍袖扫落,画面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余下池漾崩溃的呼喊,穿透黑暗一般,死死攥住了师流萤的心脏。 “小流萤——救我!!” ----------------------- 作者有话说:有订阅抽奖哦 还有一章哒[摸头] 第27章 干扰系统的能力会升级?! 墙纸爱剧情…… 师流萤的心脏彭彭直跳, 愤怒和慌乱交织,被一种更果断的决绝所取代。 “是迎新堂西侧那间废弃的宿房!”师流萤猛地抬头。 曾经差点将容嫣师姐亲手推进火坑的愧疚,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发, 让她加倍着急。 重苍见她神色,毫不废话, 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下一刻,剑光乍起, 撕裂空气, 两人身影如电,朝着迎新堂的方向疾掠而去。 “我在这里守着大师兄啊!”沈寒舟看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他看到厉害的大魔头就脚软走不动道, 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 就在这里守着大师兄睡醒,然后喊他去帮忙, 这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师流萤甚至觉得风声在耳边尖啸, 快得几乎要将肌肤割裂,周围的景物化作模糊的色块向后飞退。 这绝对是他们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 “砰——!” 几乎是身形落定的瞬间,重苍已一剑劈出。木屑纷飞, 那扇紧闭的房门应声碎裂! 师流萤周身灵力奔涌, 目眦欲裂地冲入室内, 已然做好了和魔尊拼死一战的准备—— 然后, 她僵在了原地。 预想中暴力胁迫的场景并未出现。 池漾确实被绑着, 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眼角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泪痕,确实像被挟持的人质。 但是“劫匪”此时却蹲在床边, 显得很大一坨。 那个传闻中暴戾恣睢的魔尊玄渊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盘, 把盘里的桂花糕小心翼翼捏起来,送到池漾的嘴边。 他脖颈上的魔纹尚未完全消退,给他平添几分邪气。 玄渊眉头紧缩, 带着笨拙的不耐烦,和一点茫然:“不是说饿吗?吃!” 这很霸道了。 池漾嘴里含着糕点,含糊不清地和师流萤说道:“我刚才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不是危言耸听。” 师流萤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是危言耸听也没关系,人是安全的才最重要。 池漾眨眨眼看向师流萤,如实告诉她:“现在身体里的系统又开始报错了。” 她晃晃自己发红的手腕,对玄渊道:“疼,快给我解开。” 玄渊身上的囚。禁buff像解除了一样,老老实实把池漾手腕和脚腕的麻绳统统解开。 师流萤有点担忧看着池漾手腕上的红印:“那么短的时间就那么红,他一定很用力了。” 池漾点点头,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那时候我刚带他来迎新堂,去找长老报名,他听话报名了,而我身体里的系统也一直没有作乱。”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6节 “直到长老把手续办好,通知他明天可以正常去传功堂听课后,他的脖子上的魔纹就闪了闪,表情也不太对劲。” “我觉得应该是他需要走的修仙任务告一段落,下一篇章需得明日去传功堂才能开始,在这两个节点的空闲间隙,他发病了。” “然后呢?”师流萤关切地问。 池漾还带着一阵后怕:“他就开始拖拽着我离开,我喊了两声,周围人好像都听不见,我就知道,又是系统在搞鬼。” 师流萤小小的人身上有大大的严肃:“系统竟然如此厉害,能屏蔽所有人的五感,却不让他们发现?” 池漾苦笑着点点头。 系统在这个修仙界,就是这样逆天的存在。 师流萤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重苍:你的系统也是这样吗? 重苍严肃点头。 他刚遭惩罚电击,这个时候头发依旧是被电过的干枯毛躁,和他严肃的表情对比起来,显得颇有喜感。 “噗嗤——”池漾捂嘴偷笑了一声。 真的不能怪她在这种时候笑,重苍这种模样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邪恶摇粒绒。 重苍默不作声把黑袍上自带的兜帽带上。 师流萤刚才弄明白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能作用于两个人这件事的快乐,此刻荡然无存。 对她来说,系统是一个邪恶可恶的,且比她身体里那股特殊力量,都要难以捉摸的东西。 池漾看着师流萤严肃的模样,也正色道:“之后我身体里的系统就开始响,囚。禁强制爱的剧情就再次发布。” “玄渊就近找了个有床的房间,而我仓促之中,趁着他完全控制我手脚之前,就给你传讯了。” 池漾贴了贴师流萤:“太好了,你来得超及时!” 师流萤的情绪并没有好很多。 她有些无力,为什么自己只能干扰两个人的系统?是不是在某些紧迫的时候,她只能保下两个人,而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受系统折磨呢? 池漾敏锐发现了师流萤的低落,她揽住师流萤:“你的力量很厉害呢?” 师流萤摇摇头。 还并不够厉害,更让她无力的是,她至今甚至没有找到如何提升这份力量的办法。 干扰系统不像是修炼修仙,有一条前人走过的路可以踩。 面对这份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来的力量,她如同在黑夜里摸石头过河,是否能成功过河全看运气,河里是不是有毒蛇猛兽也并不知晓。 “是真的很厉害。”池漾真心实意感慨着。 “你的力量不仅能作用于系统,还能作用于我的任务人。” 师流萤抬起脑袋,有点茫然。 池漾解释:“简单来说,系统会给我一个必需完成的任务。比如任由玄渊囚。禁,配合走完《强制锁爱:魔尊的黄金囚笼》里面的剧情。” “玄渊就是我的任务人。” 师流萤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能理解了。” 池漾继续道:“我是你还没来的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我发现,玄渊他的性格,好像有一点点变化。” 池漾伸出小拇指,开心比划出一米米的样子。 师流萤脑袋完全支棱起来:“怎么讲?” 池漾:“我跟他……纠缠了好几百年了,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性格了。” “魔尊就是一个骄傲自负,眼睛长在脑袋上,没有同理心,以自我为中心的恶臭男人。” “他只有个英俊的皮囊,和不凡的实力,内里性格真的是一团糟。” “按照他曾经的性格,他根本不会在进行强。制爱行为的时候,因为我喊饿而停下来给我喂一口饭。” “而他性格发生改变的时候,系统还是在正常运转的,没有报错。” “那么危机的时候,你倒是有闲心喊饿。”重苍淡淡讥讽道。 池漾尴尬嘿嘿一笑:“其实是个乌龙,我在呃啊呃啊地乱叫,他听成饿啊饿啊。” “所以不要难过。”池漾拍拍师流萤的肩膀,“能改变万年魔尊一点点,你已经很厉害了。” “就是这一点改变,让你哪怕没有及时赶过来,我也有自信能拖他更久的时间而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师流萤被池漾不吝言辞,完完全全,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夸赞了。 像是把一个在角落里灰扑扑的破布娃娃洗干净了缝好,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到蓬松暄软,拍拍干净放在粉色被窝里。 师流萤果然很好哄,她嘴角弯弯,眼睛也又亮起来了:“真的吗?” 池漾点头,并乐观道:“或许再多次干扰系统后,玄渊能发生一些颠覆性的改变呢。” 师流萤:“但愿如此。” 重苍眸中深思一闪而过,他再次和池漾确定:“你真的觉得,玄渊的性格发生了改变?” 池漾很确定地点头:“我们纠缠这是整整几百年,他会以一个上位者的身份给我花不完的钱,帮我提升修为,替我解决所有麻烦,但绝不会放下身段做这种,喂饭的小事。” 她看到重苍在深思熟虑之后,得出了一个总结:“那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了。” 池漾翻了个白眼:“这当然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终于能稍微过舒服一点的生活了。” “小流萤很厉害的好不好。” 重苍看向师流萤,袖子里的手攥了攥,那句“她的确很厉害”的夸奖,像卡在喉咙的葡萄,吐了半天都没吐出来。 “是,她很厉害。” 重苍没说出来的话,被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说出来了。 重苍满脸阴郁地看着门口。 君临天! 来人马尾高束,踏光而来,气色是前所未有的好,颀长身影立在那里,宛如一柄入鞘的君子剑,温润内敛却自带锋芒。 “师妹她干扰系统的能力,是可以升级的。” 君临天再一次在重苍之前,把结论说出来。 重苍想吐血,但吐不出来,只能持续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着君临天。 沈寒舟跟在君临天身后大喘气:“师兄一睡醒就过来了,生怕你们遇到危险,还好你们没事。” 师流萤不知道为何,觉得此时的大师兄分外好看,她“蹭”地一下就站在君临天的面前:“我的能力竟然是可以升级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临天莞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师流萤眼睛很亮:“大师兄以那样不凡的方式出场,我怎么会忘记呢!” 重苍冷冰冰插话:“呵呵,刚见面就睡倒在地上了,真是不凡呢。” 师流萤帮君临天说话:“师兄只是太累啦。” “况且我说的不凡出场,当然不是师兄睡觉了。” 君临天挑眉,声音上扬:“哦?” 那么奇怪的见面方式,竟也会让师妹觉得他不凡? 他一直以为自己最开始,给师妹留下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印象。 不知道为什么,君临天很期待师流萤讲讲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似乎记得之前看过一个理论,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十分影响之后亲密关系的建立。 池漾鼻子动动,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的眼睛在师流萤和君临天之间反复来回,然后嘿嘿偷笑。 她尝试进行一个助攻:“很不凡?看来你在见大师兄的第一面就非常喜欢他了。” 师流萤点头:“嗯!” 池漾:“你说你喜欢他什么?” 师流萤仿佛又回到了和师兄见面的当天,那时候她刚从天玑峰上下来,在重苍长老那里吃了好几顿的闭门羹。 虽然她没有沮丧,但情绪总不算高昂。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那声一起十足的话。 师流萤带着崇拜看君临天,坦诚道:“是大师兄当时说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大受鼓舞。” 池漾期待:“什么话?” 重苍表情不变,耳朵却动了一下。 沈寒舟看向君临天,能让大佬都受到鼓舞的话,那一定是什么金玉良言吧! 只有君临天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有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师流萤说出了那句龙傲天的经典台词:“我命由我不由天!” 池漾嘴角的姨母笑皲裂了,重苍竖起的耳朵连带着提起来的心,都一并放下了。 君临天看着师流萤把话题岔开:“第一次与你见面,我便睡过去了。但在你走后,很快我便醒过来了。” 师流萤挠头:“竟是这样吗?你教我剑时精神很好,我以为那时候你睡了一个好觉。” 君临天回避了师流萤的视线。 事实上是,他在看到师流萤偷学他的剑招后,不由自主就找到她门前了。 实在太困,就睡在了她的屋顶。 但这种事说出来,他怎么看都有点像采花贼登徒子。 还是不说为妙。 君临天清咳了一声:“这一次师妹走后,我依旧保持睡眠状态。” “因此我推测,小师妹对系统的影响,是在升级的。”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7节 池漾身上的系统是第一次被师流萤影响,因此她在这件事上不具备发言权。 她看向重苍:“你觉得呢?” “她身上干扰系统的能力,的确在升级。” 重苍回忆之前系统被影响时的情景:“我虽不确定系统这次被影响后,我的任务人伊若云会不会发生一些性格转变。” “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之前的干扰,并没有让她发生任何改变。” “好了,那问题来了,小流萤的这种能力,究竟是会因何而升级呢?” 几个人一同陷入了沉思。 沈寒舟的大脑还停留在刚刚刚才的交流。 大师兄的台词是“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大师兄岂不就是…… 沈寒舟带着一种应激性障碍的后怕,看向君临天:“……大师兄,你绑定的,不会是龙傲天系统吧。” 君临天被打断了思考,然后尴尬地点点头:“你不必怕,我与云止水,并不是一类,嗯,龙傲天。” 池漾同情地看了沈寒舟一眼:“你就是那个总被龙傲天疯狂打脸的小炮灰?” 沈寒舟沉重地点头。 池漾:“那真是很惨了。但你确实要相信君临天说的。他是那种靠自己拿天灵地宝的龙傲天,每天不是在秘境里就是在去秘境的路上,连百年前与我的大比,都是抽时间参加的。” 她看着君临天摇摇头:“你看看别的龙傲天都在过怎样的好生活哦。” 沈寒舟“哼哼”两声:“以后云止水就过不上好日子了,新生试炼他想杀我,却没想到试炼是被无死角直播的,他的阴险邪恶被所有人知道了!长老们商议后给了他百鞭刑罚,又逐出宗门,这简直大快人心!” 池漾回忆了一下:“啊,就是当时在小蜥蜴旁边,一直趴在地上的那个。” 沈寒舟用力点头:“就是他!” 池漾贴心附和:“我看他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沈寒舟再次得到了理解,对池漾的话产生了深深共鸣。他感动地伸手:“池师姐……” 没什么存在感,一直老老实实牵着池漾衣袖的玄渊往前一站,警告地注视着沈寒舟,暗紫色的瞳孔倏然紧缩竖直,算是警告,然后狠狠把他的手拍下去。 沈寒舟吓得一下缩到了师流萤的身后,唯唯诺诺地用屁股对着玄渊。 池漾转头拉住了师流萤:“云止水能得到惩罚,真是多亏了我们小流萤呢!” 师流萤不太好意思地红了脸:“你太会夸人啦……” “云止水,还是要提防。”沉默了一会,君临天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师妹身边,遭云止水嫉恨的师妹和沈寒舟,还是要有人保护的。 这里的所有身负系统之人,除了把技能点亮在钞能力上的沈寒舟,所有人的实力单拎出来,都可在修仙界独当一面。 他伸出手,展示留影石中押送云止水的画面。 画面中,云之水的动作怪异扭曲,身体柔软到像能任意揉搓的泥人面团,身体还发出奇怪的肌肉组织碰撞的声音。 池漾看得不寒而栗:“这是修炼了什么邪功。” 君临天:“我修炼至如此境界,也从未听说有这样的功法。” 池漾:“你去了那么多秘境,见多识广,都没见识过,我就更不知道了。” “会是魔族功法吗?”君临天询问地看向池漾。 池漾用手肘撞了撞玄渊:“问你呢,是不是你们魔族的东西。” 玄渊原本只是淡漠看了君临天一眼,被池漾捅到腰子才幽怨地看了池漾一眼,然后乖觉开口:“魔族没有。” “嘶……”这就很怪异了。 她看向重苍。 重苍不等她问就开口:“妖族也没有。” “难道是他自己所创?” 沈寒舟嫌弃地看着留影石画面:“他没有那个本事的,他只会趴在人身上吸血,拿一些不属于他的宝贝。” “有没有可能他身体里,也有一个类似于你们的系统?”师流萤探头发言。 她自从来到宗门内修仙,就看到过太多怪异的事情了。 云止水身上那股阴邪怪异,和邪恶系统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被压迫多年的沈寒舟摇摇头:“这不对,他要是有系统,也会过得凄惨无比,怎么……” 池漾反问:“怎么不可能呢?” 重苍冷笑,言语充满了对系统的怨恨:“其实书中真正拥有系统者,才本该像主角一样事事顺遂吧。” 君临天接着师流萤的话补充:“一个类似系统,在这个修仙世界堪比天道,不可违抗的东西,在特定条件下又可重塑一切的东西。” “我们身上都有系统了,那他身上为什么不能带点儿什么呢?” 池漾几百年的攻略思维活跃起来:“与其等这个不确定炸弹爆炸,不如主动出击。” 她相当有经验:“主动,才会有故事呢。” “说得对!”师流萤举手赞成。 既然和系统相关,那么突破能力的办法或许也就在此。 危机和机遇向来是并存的。 “云止水既然喜欢天灵地宝,那我们可以去天灵地宝附近守株待兔。”沈寒舟尝试出谋划策。 “要是说天灵地宝……最近真的有一个宝贝,被多方注意。”池漾戳戳下巴,手腕的铃铛跟着响。 “九转蕴脉莲。”君临天开口。 池漾点头:“是丹宗内部大比的奖励。丹宗是大宗,出手也豪气,这朵莲花生于灵脉之源,汲天地至纯之气,千年方得此一株。” “其花露有重塑经络之奇效,纵使经脉尽碎,亦能恢复如初,且重塑后的经脉,会更为坚韧宽广。” 君临天点头:“若仅是如此,倒也算不得绝世。其真正逆天之处,在于莲心所蕴的‘净灵’。它能涤荡灵根深处的浊质,能让多灵根变成天赋绝佳的单灵根,于修行而言,无异于再造之恩。” 池漾:“我为何说这宝贝引多方注意,是因为这次比赛虽是丹宗内部的,但丹宗人却邀请了多方势力观赛。” “九转蕴脉莲虽是至宝,但要经丹修炼化才能吸收。大比中第一的丹修,会当场炼化这宝物。” 在赚钱这方面,沈寒舟的脑子就灵光多了,他当即一拍脑门:“丹宗是把这次的内部比赛当成了一场拍卖会了。” “不是钱的事儿。”重苍冷笑了一声,“能得这枚丹药,不看是否有钱,只看够不够厉害。” 沈寒舟:“啊?” “丹修只会炼丹,修为不够,没有打斗能力,会用这种大比的办法抛出诱饵,吸引有实力者,奉为座上宾,引为客卿长老。” “现在决定一下,去,还是不去?”池漾看向大家。 几个人视线相互对视,看起来很默契但又没憋什么好屁的样子。 - “什么?!!” 天玑峰的清晨格外吵闹。 容嫣手里锅铲子都快飞了,指着在榻上排排坐的一群人:“你们要让小师妹参加丹宗的内部大比?你们疯啦!” 她人是夜半醒的,鬼修虽难修,但恢复能力是一等一的好。 她虽因过于脆皮而昏迷,却没受大伤。 醒来时,就看到通讯玉简上师妹的贴心问候。 努力上进小师妹:【容嫣师姐,听百草堂的长老说,你已经大好了,不知道我明天是否能去探望?[拥抱][太阳]】 师妹主动来找,容嫣高兴得一晚上没睡觉,兴冲冲把后山里师尊养的那只彩毛鸡给杀了,连夜炖鸡给师妹补补身体。 一大早上,天蒙蒙亮,就在她锅铲子要抡冒烟的时候,一群人排队进了她不灵不灵的大豪斯。 容嫣穿着围裙,挥着锅铲,恨铁不成钢地看过那一排:“你们怎么敢让她去参加的啊??” “你们还知道师妹现在什么修为啊??” “她才炼气初期,初期!” ----------------------- 作者有话说:从半夜一点写到七点,感觉魂在飘orz 读者宝宝们,昨晚有一更,今早有一更,不要看漏啦。明天的更新会放在晚上十一点半这样子[摸头] 第28章 大佬的争夺 必须抢到师妹第一次离家的…… 师流萤从几个人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 乖觉笑了笑:“师姐,我已经金丹啦。” 容嫣呆滞转过头,墨色长发随着动作划到胸前。她看着笑盈盈的师流萤, 确定这话的确是师妹说的,才眨了眨眼睛, 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带着浓浓困惑的短音:“啊?” 她灵力溢出,试探了一下, 果真看到了师妹身上那层金色光晕。 容嫣迷茫, 容嫣恍惚,容嫣不敢置信。 她放下指点江山的锅铲, 走到师流萤若的身边,撩起自己的小围裙把手擦干净, 然后拉起师流萤的手腕把脉。 师流萤乖巧仰头看着容嫣, 任由她清凉的灵力在身体游走。 “没什么邪气啊……” 她蹙眉,认认真真看着师流萤:“告诉师姐,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诱导你修炼什么邪恶的功法?” 师流萤摇摇头。 沈寒舟忍不住探出头辩驳:“她就不能是……” 他默默吞下那句“低调大佬吗”, 然后补充一句, “是跟大师兄一样的天才吗?” 容嫣看了眼君临天, 眉头并没有因为沈寒舟的话而舒展:“像他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燃命修炼, 累的像狗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直接死去。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8节 容嫣怜爱摸摸师流萤的头:“我不在宗门的这段时间, 你一定过的很苦吧。” 师流萤觉得修仙的日子充实而快乐:“其实……” 沈寒舟站在师流萤的角度,十分共情:“其实真的很苦, 想要得到重苍长老的一点指点要爬三十天的天玑峰, 没人教她剑法还要偷学大师兄的招式,连宗门新生试炼都被分到了一个人的试炼场,没有任何同伴……” 容嫣张开温柔妈妈一样的怀抱:“天哪, 我说怎么感觉你瘦了不少!” 她一边抱抱哄哄一边狠狠瞪了重苍和君临天一眼。 师流萤打断了沈寒舟:“其实一点都不辛苦啦,我突破的时候重苍长老帮我护法,师兄也有教我剑术,新生试炼并不困难……” 她关切地看着容嫣:“倒是我很担心师姐,我没在你身边的这些时日,你是不是被那邪恶的系统欺负惨了。” 师流萤垫起脚,努力伸手,拍了拍容嫣的脑袋。 自从师兄拍拍她的头后,她就敏锐发现了这个安抚动作,十分好用。 “哎呦……”容嫣鼻子一酸,更紧地把师流萤搂在怀里。 “不对。” 容嫣撤回一个埋颈窝的动作:“你知道我身上有系统?” 大家一同看向她的视线强烈到不可忽视。 容嫣讷讷:“你们,全都知道?” 容嫣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巴,防备地看着大家。 完了,秘密被知道了。 大家:看傻子的目光.jpg 师流萤补充:“不仅知道,他们身上也都有邪恶系统。” 容嫣把手又收回去。 现在她也知道大家的秘密了。 真是白驹过隙光阴流转啊。 她只是昏迷了一天,跟昏迷了大半辈子一样,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有一种2g网时入睡,醒来时全民进入5g时代的错乱感觉。 怎么回事,大家进步都不带她?? 沈寒舟为容嫣解释:“简单来说,就是你昏迷后,漫天魔焰变成了试卷,喊打喊杀的魔尊喊着要考入仙门……” 容嫣伸手制止:“这些我都在宗门论坛上看到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你们身上,都有系统?” 重苍身上或许会有系统这件事,她隐有猜测,毕竟是同住天玑峰的邻居。 但一直没有试探他,是因为重苍心眼实在多,心肠也不好,若是没试探出什么反倒是被他拿了把柄就大事不妙。 她没想到君临天身上竟然也有。 还有…… 容嫣把视线转向池漾。 池漾回以一个单纯的笑,然后点点头。 “那你身边这位,要考入仙门的……” 池漾抿唇:“魔尊玄渊,被我成功攻略的人……之一。” 容嫣用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着池漾:“你拿了好几个攻略剧本?” 池漾:“只有一个攻略剧本。” “那是之一?” “只有一个剧本,但要同时攻略三个人。” 容嫣的表情已经不能是佩服了,而是瞻仰:“吾辈楷模。那全都攻略成功你应该完成任务了呀。” 池漾表情沉重摇头:“并没有呢,因为小说进行到第二部了,死遁被抓,被囚。禁,强制爱,很快还有大型雄竞修罗场环节。” “雄竞修罗场我爱看哈哈,啊不,我是说,这任务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容嫣一脸兴味,又想到了囚。禁强制爱,咧开的嘴瞬间缩回,作表情悲痛模样。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每个人的系统是什么。”君临天开口,把话题引向正道。 容嫣询问地看向君临天。 这都不算重要那什么才是最重要呢,大家现在找到组织了哎,大家都是同类哎。 君临天:“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容嫣:“洗耳恭听。” 君临天:“师妹干扰系统的能力,可以升级。” 容嫣睁大眼睛看向师流萤:!!! 干扰系统的能力可以升级? 这跟告诉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终于研究出治病的药有什么区别? “升级?是怎么升级的,升级成什么样子了?” 她拍着师流萤的肩膀:“你不会是一边修炼着,就一边给自己升级了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升级。”师流萤眉毛扭了扭,“但师姐说的修炼就能升级……” 君临天始终在关注着师流萤:“你突破修炼屏障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修仙这件事真是师流萤这十八年人生中第一次做的事情。 她没有参照物,也不知道什么感觉才算是特殊。 池漾把玩着手里的铃铛思索:“修为提升能力也能跟着升级,我感觉这个可能性很大呢。” 师流萤用一双虚心求教的眼神看着围绕她的大佬们:“你们从炼气期突破筑基,从筑基突破金丹,都是什么感觉?” 四个大佬面面相觑。 重苍淡声道:“我是妖修,修炼方式与你们不同,不用看我。” 容嫣皱眉:“我是鬼修……虽然与寻常修士有所不同,但是我筑基和金丹的突破……” 她有些抱歉地看着师流萤:“好久了,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她看向池漾,试图得到一点帮助。 池漾拿着铃铛的手微微一滞:“小流萤,筑基期和金丹期,真的离我们有点遥远啦。” 容嫣看向君临天尝试甩锅:“你是天才,你肯定记得。” 君临天回忆着:“打一个形象一点的比喻就是,在一个散发金光的鸡蛋壳里待一会,然后就能听到屏障突破的声音了。” 沈寒舟疯狂点头:“对对,从炼气到筑基的突破,是这种感觉,就是金光不大明显,但是破壳的‘咔嚓’声,很清脆!” 师流萤回忆:“金光,‘咔嚓’声,都有,好像还有一些梵音……” 君临天头向师流萤的方向偏了偏:“梵音?” 师流萤看着师兄认真倾听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梵音,有点像我还未修仙时,在寺庙门外听和尚念经,声音好像很远,嗡嗡的,当时祖父告诉我,那就叫梵音。” 君临天鼓励道:“你说的很仔细,这个细节也十分重要。现在需要你对比一下在筑基期和金丹期的突破中,这种梵音有什么区别吗?你是否能听清那道声音在说什么?” 君临天鼓励地看着她,池漾放下手里玩的小铃铛靠近,容嫣歪头靠近,沈寒期待满满,就连重苍的阴郁的狐狸眼皮都掀起来了。 几个大佬把师流萤团团围住,期待地看着她。 师流萤待在大佬们的圈圈中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听不清说什么,只有声音大小的区别。突破金丹期时的声音大一点。” 池漾晃晃手里的铃铛,算作为师流萤鼓掌:“这就太对了!一只灵兽的成长也是像这样,有细微的大小变化。真棒呢,小流萤!” 容嫣也看着师流萤笑起来,眼尾的痣都更明艳动人。 在这种氛围中,师流萤很难不兴奋:“那我现在首要做的,就是提升实力!” “嗯,没错。” “说的很对。” “我们小流萤那么厉害,提升修为不在话下啦。” 师流萤看了一圈,最终视线放在容嫣的脸上:“所以师姐,我真的需要去丹宗的这次炼丹赛。” 容嫣的脸垮下来,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担忧。 那个鱼龙混杂,只为招买打手的炼丹会。 “那枚由九转蕴脉莲炼成的丹,对提升修为的确大有裨益……” 师流萤像一只兴奋小猫:“那师姐当然会同意我去!” 容嫣顶着御姐脸,操着母亲的心,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师流萤面前摆了摆:“不。” 师流萤高高翘起的隐形小猫尾巴慢慢放下来。 容嫣心有不忍,苦口婆心:“炼丹会真的很危险,里面有各方势力,鱼龙混杂的,还有极多的亡命之徒,你虽已金丹,但实战经验太少太少,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她看向君临天:“不如你去。” 沈寒舟期待点头。 好呀好呀,这种小事何必麻烦流萤大佬出手呢? 池漾摇摇头:“他不可以呢,修仙界谁不知道君临天的大名呀。” 沈寒舟经池漾这么一说,也墙头草地表示不对:“堂堂万象宗首席,如何会屈尊去丹宗当个客卿长老?” 容嫣的视线在几个人之间打转,最终只能认命地承认,在座各位,只有师流萤是最合适的人选。 重苍是妖修,她是鬼修,他们招式一出,身份就暴露了大半。 君临天和池漾就更不行了,他们两个一个是万象宗的首席,另一个是天兽宗首席,当年宗门大比,两人惊才艳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师流萤左探头右探头,眼睛亮亮地,像一只再次翘尾巴的猫儿:“所以还是我去最合适,对吧?” 容嫣系着围裙,双手叉腰,严肃又慎重地和这只跃跃欲试的猫儿对视。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39节 结果—— - 一座悬浮仙山的侧殿,云雾缭绕,药香弥漫。 这是丹宗外事堂。 负责此次炼丹大会重要事宜的江老正埋头于一堆玉简之中。 忽然,殿内照明珠暗了下来。 一股渗入骨髓的阴寒凭空而生,空气中浓郁的灵药香气瞬间变质,带了一股陈年坟冢的腐气。 老叟蓦然抬头,心脏骤停。 原本空无一物的殿心,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静立。 她墨色长发松绾,衬得一张脸苍白如初雪,偏偏唇上一点朱红是艳丽地惊心,尤其她眼角一点红痣更让她周身都多了一分妖冶之气。 她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甚至感知不到她的呼吸,但整个大殿的空间都在她身后微微扭曲。 “你……”江老喉咙发紧。 这是一个实力完全在他之上的鬼修! “江长老。”容嫣没有开口,声音却带着一股凉气,直逼江老的识海。 “此番炼丹大会,我妹妹会来观赛。” 她抬眸,视线毫无感情,也没有温度,却让江老有一种如坠冰窖的寒意。 “她少不更事,喜好清净。若大会期间,有任何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无论他出身何门何派,有何靠山,只要扰她清净……” 容嫣的身形鬼一样,没有声息,毫无征兆出现在江老的案前。 她微微前倾,冷艳的嘴角勾起,轻轻道:“我都会炼其魂魄,点成天灯,就挂在你这丹宗大门前,烧个几百年。” “砰——!” 案前琉璃难玉盏瞬间炸裂,碎片带着寒气从江老褶皱的脸皮,擦边而过。 “好好,小老一定,一定多派人手,确保在场诸位,任何一人,都毫发无伤,毫发无伤……” 江老欲哭无泪,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 这个姑奶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丹宗那么多护宗长老没有一个人发现她? “不知道尊者的妹妹是……”江老尝试开口询问。 容嫣似笑非笑看着他,一双冰冷的眼睛全是冷意:“你最好保证在场所有的女修,都毫发无伤。”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在了江老的神魂。 容嫣直起身,阴影褪去,白影如烟一般散去,殿内又恢复明亮。 双龙炉中依旧飘着袅袅药香,殿内连个人影都没有,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案上的玉盏碎片却真真切切。 江老大喘了几口气,连忙拿出传讯玉简:【快,再给炼丹会加派一批人手,护宗,不,护女修!】 【一定要确保在场每一位女修的安全!】 - “长老,我们究竟要在这里吸收多少月之精华?” 师流萤双眼蒙上一层细纱,盘膝坐在高高殿宇的最顶上。 重苍长老说要带她修炼,有一种更快的吸收纯洁灵气的办法可以教给她。 有益于修炼? 师流萤两腿一迈,毫不犹豫地就跟过来了,很快啊。 只是过来后,重苍长老却并未讲什么修炼心决,只是让她坐在这里,对着月亮,言简意赅:“修炼。” 师流萤疑惑,但又觉得重苍长老之所以是长老,在修炼上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盘膝坐下,开始修炼的师流萤嘴角微微勾起。 坐在这里的修炼速度,就是比平时更快一点。 果然,她就说长老让她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其实只要师流萤睁眼,就能看到重苍一双狐狸眼睁成无聊的死鱼眼,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虚空拽住了聚灵阵的一角。 而她的屁股,就坐在聚灵阵的正中心。 其实只要师流萤再睁眼,就可看到云雾对面更低一层的殿内,那是丹宗外事堂,容嫣刚才就在里面进行了一场英姿飒爽的威逼利诱。不,没有利诱,只有威逼。 师流萤问在这里呆多久的意思是:最久能呆多久?这样棒的修炼机会当然越久越好! 重苍板着一贯的棺材脸:“修不言,炼不语,时间到了我自会告诉你。” 只有保持这个距离,才能让师流萤的干扰作用到容的系统。看她是做人事的份上,以及那个机会,他勉强搭把手。 重苍瞥了聚灵阵一眼,有点牙酸。 这玩意儿贵着呢,容嫣也是真老了,腿脚不好,现在都没回来。 师流萤很乖巧地继续修炼,连眼睛都没睁开。 刚离开丹宗外事堂的容嫣,飞快到了一处墙角,左看右看,然后把手伸到自己的芥子壶里掏掏掏。 她掏出一个带粉色蝴蝶结的小围裙系好,又掏出一碗香喷喷的鸡肉羹。 还好她离开宗门之前早有准备,师尊这只彩毛鸡终究还是得吃到师妹嘴里,甚好,甚好。 想到今日清晨有关谁去丹宗的讨论,容嫣叹了口气。 “谁能忍心看到一只翘起尾巴的猫儿失落蔫巴呢。”她自言自语。 和雀跃猫猫的那场对视,当然是容嫣先败阵下来。 她同意了让师流萤去炼丹大比观看,并参与九转蕴脉莲丹的争夺。 可第一次出家门的孩子总是让人不放心的,所以潜在威胁一定要先排除。 但这件事最好也不要让师妹知道,不然师妹会觉得自己这个做师姐的并不信认可她的实力,进而导致二人离心。 容嫣虚空跳了几下就到了师流萤在的屋顶。 在一股鸡肉汤的香味飘然而至的时候,师流萤听到了重苍长老的声音:“好了。” 容嫣单手解开师流萤眼前的纱,狠狠瞪了重苍一眼:“大晚上的还带她修炼,正长身体呢!” 重苍讥讽一笑,但难得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师流萤两手握住细纱条:“修炼好,师姐,我喜欢修炼!” 容嫣捏了捏师流萤的弟子啾:“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我做好了鸡肉羹,找你大半天。” 师流萤鼻尖动了动,眼睛亮亮的,接过肉羹:“多谢师姐。” 容嫣把肉羹放进芥子壶:“更深露重,回去再吃。走,回家。” 师流萤点点头,被容嫣捏软的弟子啾也跟着微微晃动:“好,回家。” 她召唤出不灵不灵的剑,跃跃欲试看着容嫣:“我跟重苍长老学会了御剑之术,这次我来载师姐如何?” 御剑带人,是她最初修仙之时,看到的第一个厉害功法。 那时候带着她的御剑之人就是师姐。 现在她会御剑了,她也想带师姐一次。 容嫣很是感慨,有种小小的孩子突然就长大了感觉。 “布灵!”师流萤声音清脆。 流光溢彩的剑嗡鸣一声,漾开一圈星光般的光晕,稳定悬浮在离屋顶三尺的空中。 师流萤站上去,自然伸出手:“师姐,来!” 超擅长飙剑的容嫣有点拘谨地递出手,站在师流萤的身后。 师妹御剑平稳又轻盈,不像她那般粗暴。 脚下的山河在夜色中铺展成墨色画卷,蜿蜒的河流里有清冷的月光,像一条沉睡的银龙。万家灯火如散落的碎金,俯拾皆是。 容嫣看着师流萤迎风飞起的碎毛微微愣神。 “你的剑叫布灵?” “对呀,我第一次见师姐时,师姐说要给我坐一把布灵布灵的剑。” “所以它就叫布灵。”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了什么你记得那么清楚?其实说起来在我离开宗门前,我们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 “虽然只有一面但这并不妨碍我很崇拜师姐。”师流萤一边说,一边点头。 随风飘荡的碎毛就更多了。 “崇拜?” “师姐御剑的背影英姿飒爽,又仙气飘飘,我那时候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成为像师姐一样厉害的修士!” 为了让师姐能听清她的话,师流萤微微转头。 月亮也偏爱她,她一双干净的眼睛在今晚分外明亮。 容嫣看得出神。 师妹是真的觉得她很厉害。 就像她顶着真名耿直出现在宗门论坛里,在一众乌烟瘴气的发言中站出来为她说话。 【能做天阶任务,师姐相当厉害,不愧是修仙界罕见的鬼修。[大拇指.jpg]】 在一众对她美貌、香气、身材、诱惑力的凝视之中,师妹独独看到了她从没被肯定过的价值。 她是一个相当厉害的,整个修真界都罕见的鬼修。 “所以,我今日势要争到师妹第一次离家的陪伴权!”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0节 容嫣盘膝而坐,单手握拳,势在必得的样子。 围坐着的还有君临天、重苍、沈寒舟、池漾。 以及跟着池漾的背景板,玄渊。 几个人相互对视,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能待在师妹身边而不受系统影响的,只有两个人,他们这五个人中,只有两个人能获得这个殊荣。 容嫣给重苍密语传音:“今晚在丹宗,多谢你了。你帮我我帮你,我们暂时放下成见,友好合作。” 重苍的狐狸眼闪着银灰色的光,没什么表情,密语传音回去:“嗯。” 容嫣一颗心放了下去:“来吧!” 几个随便拿出一个都要让修仙界抖几下的大佬坐在一起,看似温馨和谐的氛围之中涌动着湍急的暗流。 ----------------------- 作者有话说:之后的更新还是放在晚上九点十分这样子,如果有突发情况不能按时更新会在评论里说哒[摸头] 第29章 和系统面对面交锋 锁定目标!抹杀师流…… 房间内的气氛降到冰点, 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大佬们沉默不语,威压却骤然暴起,针锋相对地看着对方。 君临天指尖在膝上轻点, 每一下似乎都敲在了鼓点; 重苍银灰色的狐狸眸子微眯,算计地略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容嫣围裙没解, 像个护崽的母豹,桃花眼凶狠, 寸步不让; 池漾把玄渊当成了靠枕, 玩着手里的铃铛,无害的眼里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笑; 沈寒舟抿紧嘴唇不露怯, 他一定要陪大佬去参加大比! “看来大家都想得到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 “出手吧!” 除了重苍的所有人都伸出右手,疯狂摇晃。 “哗啷哗啷 ——” “铛——” 四个人把骰子在桌面放好的同时, 齐齐看向君临天。 嗯?不重视师妹? 君临天双手抱臂, 背靠墙:“这个机会让给你们。” 容嫣冷哼一声。 说什么让不让的,还是不够在乎师妹。师妹那样可爱贴心,第一次出师门, 竟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家伙, 满脑子都是那些破秘境。 “那真是太好啦。”池漾的小狗眼弯了弯, 表面上感激地和君临天道谢, 实则警惕地对着他看了又看。 不对劲, 这人连小流萤宗门内的第一次试炼, 都要贴身保护,这次离开宗门, 身边连个护练长老都没有, 君临天怎么放得下心的? 但眼下他不参与师妹身边左右护法的竞争还是最好。 重苍冷冷地看了君临天一眼,不多对他言语,想再挤掉一个对手:“沈寒舟, 师流萤此次外出,需要的是保护,你这实力不如待在宗门里看家。” 沈寒舟紧紧捂住骰子,怂怂但又强硬地还嘴:“掷骰子很公平,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容嫣:“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多说,开!” 沈寒舟是打开盅盖,得意洋洋:“三个六!我最大!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来修仙之前可是赌场常客,你们谁的赌技能超过我?” 几个人沉默着把盅盖全部掀开。 4x3x6,一共七十二个小红点朝上。 沈寒舟震惊,沈寒舟茫然:“你们……也在赌场泡了个好几年?” 难道修仙界很流行掷骰子这项活动吗? 君临天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既然除沈寒舟的所有人都各显神通施展出自己的作弊手段,那我觉得还是换一种竞争方式更公平一些。” 容嫣马上符合:“说得对!我提议投票!” 池漾:“如何投票呢?” 容嫣:“在场每人一票,票数最高的两个人去,如何?” 重苍狐狸眼睛里的光一闪而过:“我同意。” 池漾点头:“可以试试啦。” 沈寒舟自然也同意。只要不是用拳头说话,比什么都行。 君临天挥手,虚空中多出四张符篆大小的纸:“不记名投票,写完可以交到我这里。” 君临天的人品,的确没的说,况且他也并不参与到这两个名额的竞争,所以公平得很。 一刻钟后,自信满满的容嫣看着公布的投票结果,小脸煞白。 重苍(2) 池漾(1) 沈寒舟(1) 容嫣(0) [排名不分先后,按首字母排序。] “我一票都没有?!”她瞪着重苍,“小人行径,卑鄙无耻!” 重苍银灰色的眼睛毫不心虚地看回去:“那又如何?” 容嫣:“明明说好你帮我我帮你,言而无信!” 重苍冷淡一笑:“兵不厌诈。” 容嫣还在叽叽咕咕碎碎念:“人家池漾和沈寒舟都互相投票了,那么友好……” 沈寒舟长腿坐麻了换了个蹲着的姿势:“我才没投给池漾呢。” 容嫣大大的桃花眼里大大的困惑:“啊?” 池漾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小狗眼睛里漾着水汽:“我也没投给他啦。” 他们又不熟,只是身上同有系统罢了。 容嫣垂下脑袋,头顶一团黑色怨念。 所以,所有人都投了自己,只有她一个人,相信了重苍的鬼话。 卑劣的妖修! “呵,你完了。”容嫣看着重苍,眼里带了冰碴,冷冷放狠话。 重苍无所畏惧。 “师妹对你的好印象就到此为止了,以后我会一直在她面前说你的坏话,永远!” 重苍的瞳孔几不可见地缩了一下,喉咙滚动间,他心里发虚地回怼:“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好啦,现在就差你的一票呢。”池漾看着君临天。 沈寒舟脑袋明显来了兴致:“我还有机会对吗?” 池漾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看着君临天,声音柔缓:“丹宗大比势必引发各方势力对九转蕴脉莲丹的争夺,鱼龙混杂,场面混乱,当然是实力更强的人跟在小流萤身边最好。” “我是觉得以你之能,这两个位置一定有你一个,但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跟着去。” “我的实力你应该很清楚哦,虽然我剑法不如容嫣,但贴身保护小流萤的,有重苍一个就够了。” “和乌泱泱的一群人打,当然是召唤灵兽最省事方便。” “最关键的是……”池漾一把拉过玄渊的衣领,“我买一送二呀,在师妹的干扰下,他解开手链,完全可以当一个很好用的打手。” 池漾用一张相当无害的脸,说着字字见血的话。 君临天思索了一秒,挥手间,虚空中的票数统计数据已经发生了变化。 池漾(2) 池漾美滋滋笑了笑。 沈寒舟虽有怨念但是早就知道自己胜算不多,没抱有很大的期待,也就不会有更多失落。 容嫣顶着一脑袋的黑气还是努力让自己的理智占据上风,这样看来,的确是由池漾陪着师妹,会更好一些。 容嫣抹了抹自己的小围裙,握住池漾的手认真叮嘱:“那你一定要保护好师妹。” 池漾回握认真点了点头:“我会的!” - 丹宗内部大比的会场,设于主峰之巅的“万象乾坤台”。 巨大的圆盘光滑如镜,倒影着湛蓝的天空和漂浮的流云,里面站着整齐排列的丹宗弟子,他们每人面前都有一只炼丹炉。 台面边缘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隐隐流转灵光,这是预防炼丹失控时的屏障。 毕竟他们丹修,实力一个比一个差,但是炸炉子的本事,总能超常发挥。 以白玉台为中心,环形排列着数以万计的观赛席。 赛场之外,不同势力的观赛者摩肩擦踵。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和丹药的异香。 “那边,再多派一队人去!” “都警醒一些,拉长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1节 身着统一青色丹宗服饰的护卫弟子们,五人一队,十人一组,手持未出鞘的法器,面无表情地肃立在观众席的每一个通道口和关键位置。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躁动的人群,隐隐连成一片无形的警戒网,将观众席与中央的比赛区域清晰地分隔开来。 更有数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长老级人物,悬浮于会场半空,看似闭目养神,但其神识早已笼罩全场,任何大的灵力波动都难逃其感知。 江老恨不得自己能像龙虾下崽一样,多变出一群护卫弟子出来维护秩序。 那么多人,他就算是个八爪鱼都很难把一切都掌控在内。 师流萤一行人都已经被丹宗弟子引到了座位席。 “这个位置真好,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师流萤顶着一只肥兔子感叹着。 这算是她修仙之后第一次出远门了,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这里能无死角地纵览大比赛场,一层防护罩隔绝了外面炼出丹药,或炼丹失败导致的灵力波动。 这里说是观赛台,但更像一个房间,里面有软榻,桌上摆着各种珍奇灵果。 重苍跟在师流萤身后:“你帮池漾克制系统,怎么都要多跟她讨点好处。她是天兽宗的首席,这种好位置的请柬通常都是求着递到她手里。” “哇……”师流萤转头看池漾,“好厉害。” “但是池漾师姐已经是天兽宗的人啦,丹宗应该知道拉她当客卿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师流萤询问道。 池漾捂嘴笑了笑:“不是不太可能,丹宗是知道,一定不可能。” “想让我来只是因为,这场比赛若是能有个驭兽师到场,那会为整场比赛都拉更多的人过来。” 师流萤:“驭兽师很稀缺!” 池漾点点头。 师流萤晃晃脑袋:“那我头上的兔子真的很珍贵了。” 池漾温柔伸手,没摸到师流萤的脑袋,揉了把啾啾,然后薅了薅兔子的耳朵:“不珍贵,你不要太宠溺它,记得督促它减肥,再这么吃下去,长此以往,恐怕要把你的脖子压短。” “说起来,师兄他们没有过来呢。” “他们,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吧。”池漾和师流萤站在同一角度猜测,对争夺陪伴权这件事闭口不谈。 “真是奇怪,沈寒舟竟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了。”师流萤自言自语。 池漾飞快岔开话题,揽着师流萤道:“快看那边,那个炼丹炉震动的,那个就是快要……” 她拉着师流萤,仔细为她普及炼丹的基本知识。 却听到“砰——”地一声,房门被狠狠踹开。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狠厉的壮汉,带着几个同样气息不善的随从,径直朝师流萤走过去。 他没看更招人目光,一身红衣加铃铛的容嫣,也没有看气场强大高深莫测的重苍,而是直奔师流萤而去。 大喊扫了师流萤一眼,满口轻蔑:“这种位置也是你这种小丫头片子能坐的?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 师流萤没有恼怒,没有害怕,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眼神中还带着一点探究。 看师流萤没什么反应,呆呆站在那里,很可怜的一只,池漾瞬间就怒了。 哪来的傻子,连天兽宗的地方都敢抢? 她脸上惯常无害的笑容收敛了,手腕上的铃铛无风自动,发出警示性的颤音。 重苍侧身挡住师流萤,银灰色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线,看面前壮汉如同看一个死物。 就连师流萤脑袋上的兔子,无害的黑眼睛都变得暗红,它一手抓着师流萤的一个啾,利齿横生。 只是大汉还没有动作,一道不容质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位道友,此地乃我丹宗安排的席位,还请遵守秩序,莫要生事。” 江老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旁边,眉须皆白,风仙道骨,看起来他袖袍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便隔在了师流萤一行人与那大汉之间,巧妙地化解了重苍散发出的凌厉杀气。 大汉侵略性的目光始终黏在师流萤的身上,扯出一个邪笑:“我不会放过你的。” 之后看也不看江老一眼,带人就走。 风仙道骨的江老面带和善笑意,然后背过身去,“吁”了一声,后怕地擦了擦眉毛上的汗水。 终于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再次化解了一场摩擦。 [深藏功与名.jpg] 江老转过身,和蔼地看了看师流萤,又看了看池漾。 天兽宗首席的脸是可以当通行卡刷的,坐到长老位置的大宗门不可能有人不认识。 但池漾本身实力在他之上,又易了容,因此,只缀着个天兽宗弟子的身份。 江老看看师流萤,确定性别,又看看池漾,再次确定性别,然后忽视重苍,只对这二人谆谆嘱咐:“赛场恐有动乱,二位道友,要注意安全啊。” 师流萤:“多谢长老,我们会的。” 江老离开了,池漾严肃开口:“丹宗不对劲。” 师流萤:“有何不对劲?” 大比是正常举行的,弟子是精神昂扬的,丹药是香飘万里的,除了这刚刚来的小插曲之外,整个宗门哪里不对劲? 池漾冷静分析:“那个长老说了,赛场恐有动乱。他若不是对丹宗内部之事了如指掌,怎么会给以暗示?长老换代?弟子造反?” 和容嫣合作夜袭丹宗,亲眼看着容嫣把白胡子老头吓到眉毛胡子一起颤抖的重苍:…… 这种暗示的背后或许不是有长老换代,也没有弟子造反,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一场没有利诱的威胁…… 重苍无语望天,沉默寡言的他,理所当然地把真相吞下去。 “还有一点也不对。”池漾坐在桌边,手拖着下巴。 师流萤跟在后面坐着,然后贴心往池漾嘴里送了个小巧无籽的灵果。 池漾嚼嚼嚼:“那个挑事的人,不正常。” “好甜。”她往师流萤的嘴巴里也塞了一颗,“你尝尝。” 关于这一点,重苍是认同的:“确实。” 整个修仙界,除非有不可挽回的世仇,不然几乎没有人想和天兽宗的人交恶。 毕竟人人都想拥有一只帮助作战的灵兽,人人也都不愿意被一群鼻子跟狗似的灵兽,追在后面啃屁股。 重苍眉毛锁起,一双狐狸眼里满是深思:“既如此,他为何有这个胆子来得罪天兽宗?” 师流萤嚼嚼嚼:“真的好甜,重苍长老,你要来一颗吗?” 池漾贴心拿了一颗放到师流萤的手里,师流萤顺势递给重苍。 重苍本要拒绝,但看着师流萤干净圆润的手指,还是默不作声接过,在师流萤期待的眼神中塞进嘴里。 万年不变的棺材板脸扭曲了,一双永远的死鱼眼也变大了。 重苍没再继续拒绝品味,囫囵个地吞下去。 师流萤紧张又困惑。 池漾趴在桌子上嘻嘻哈哈笑出声,身上铃铛跟着晃成一片。 “池漾——”重苍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 “怎么了怎么了?”师流萤问。 池漾顶着无辜的脸道:“那叫变变果,在阳光充足水源丰富的时候,它会认为生长环境极好,没有担忧和焦虑,所以心情很好,最终的果子也很甜。” “但如果它认为自己处于一种被威胁,身不由己地环境,果子就无比酸涩。” “处在被威胁的环境……”重苍忍着牙酸,在杂乱的思绪中理出一个线头。 师流萤眼睛倏然睁大:“他是被系统威胁了!” 重苍和池漾双双看向师流萤,深情严肃。 “小流萤……” “你是说他身上有系统?” 师流萤挠头:“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系统的声音,我没有系统,也没听到过系统的声音。” “是一道女声。”池漾飞快道。 重苍:“我的是男声。” 师流萤继续挠头:“他身上的声音太小了,我分不清男女,只是感觉那像是一种发布任务命令式的语气。” “如果再见他一次,再靠近一点,我一定能听清!”师流萤认真道。 池漾有些难以接受:“他跟我们是一类人?” 不是很想要这个同伴呢。 师流萤摇摇头:“我直觉觉得,不像。” 虽然没有证据就开口说话,并不符合她一贯性格,但这次的直觉,实在是太强烈,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把她的感官无线放大一样。 重苍:“你所感觉的不像,或许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你身上有干扰系统的能力。” 可能只是她直接的情绪感受。 这个世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不是所有人在面对师流萤的第一瞬间都能展示出善意。 修真界那么多人拥有系统,有好人也肯定有坏人。 “想确定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系统,下次看到他试试不就好了?”池漾开口。 小流萤身边只有两个人能获得干扰信号,那只要他们两个人之中离开一个就可以了。 池漾主动开口:“你贴身保护。” 她近战本事不如重苍,此次丹们大比鱼龙混杂是真的,她的兽兽们还是适合远程攻击,太近的距离,它们施展不开。 突然,一道激动的声音扩散着传遍全场:“丹成天阶!七彩霞光,龙凤和鸣!此乃天品丹药出世之兆!” 三人齐齐把目光放到赛场。 万众瞩目之下,一个丹宗弟子面前的丹炉猛地一震,炉盖冲天而起! 紧接着,一道璀璨的七彩华光自炉中喷薄而出,直冲云霄,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2节 那袅袅丹气之中,隐隐有龙凤虚影盘旋,道韵流转,异香扑鼻,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甚至感觉体内灵力都更活泼雀跃。 “这个弟子……比我上次见时要更加孤僻奇怪了。”池漾疑惑开口。 不等师流萤问她就解释:“这是丹宗这一辈的天才弟子,刚入宗时就炼出了完好的元气丹,他是木火双灵根,简直就是为炼丹而生,因此也格外出名。” 天空上几位护阵长老眉目严肃,拿出以灵力包裹着的透明莲花。 莲花晶莹剔透,自然生长的一朵花,倒像精心雕刻毫无杂质的一块玉石。 此物一出,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 长老稳重而威严,毫不收敛威压:“以九转蕴脉莲,入天阶之丹,此物,当丹宗弟子,敖毫所得!” 这是直接宣布了此次丹宗弟子的第一。 能成天阶丹药,这个第一也是实至名归,在场无一人反驳。 可就在那朵九转蕴脉莲出现的一瞬间,异变突生。 人群之中,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以不可以思议的速度,冲天而上,这速度超过了莲花入丹炉,他的手即将在至宝入炉之前,与莲花相触。 “不好,他想在半空中截获这至宝!”有长老惊呼。 一个妃青色的身影已经躲过了两个监护人的视线,初生牛小牛犊一般,扎猛子似的开窗跳了出去,目标直指混乱中心。 “小流萤!”池漾扑到窗前,却晚了一步。 师流萤没有回头。 池漾面容严肃,晃动手腕,铃铛又一次发出古老厚重的声音,四周发出重物踩地的沉重声响。 重苍的身影几乎在师流萤动身的同一刻如影随形地跟上,银灰色的眸子里淬满了冰寒的杀意。 师流萤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靠近他,听清那个声音! 她体内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妃青色的身影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直冲向那刚刚腾空而起、试图抢夺九转蕴脉莲的壮汉。 近了,更近了,她听到他身体之中的血肉因为承受不了过快速度而发出牙酸的“咯吱”声,还有急促的,比寺庙钟声更清脆急促的提示音。 这是师流萤第一次感知到系统,也是她第一次和系统,正面交锋。 就在她与那壮汉的距离急速拉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暴戾气息的瞬间—— 一道冰冷、贪婪,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残忍的电子音,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凿入了她的脑海: 【锁定目标!执行抹杀程序!倒计时——】 【三——】 【二——】 ----------------------- 作者有话说:晚了十分钟非常抱歉, 评论区随机掉落红包[求你了] 最近好忙,每天只能睡五个小时,感觉人在猝死边缘[化了]我需要一点点夸夸获得能量[爆哭] 第30章 流萤救救我! 非常护短的三人组…… 系统? 危急时刻, 池漾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如果是那人身上有系统,那么只需要腾出一个被干扰的名额,小流萤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她往人群之外迅疾离开, 给出师流萤发挥的足够空间。 白玉台上空,十八护阵长老之一, 半边脸被虚影遮挡,只余一双被碎发半遮的眼睛。 在看到池漾离开的背影之后, 手心里凝聚的灵力团烟雾一般消散。 越靠近那个壮汉, 师流萤能听到的声音就越清晰。 【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干扰个体“师流萤”主动接近!】 【紧急任务发布:抹杀干扰源!】 【记住这个名字,记住这个名字!这将是长期任务的唯一目标!】 【任务说明:此个体存在严重威胁, 其能力可导致系统任务失败率异常飙升。必须在其成长起来前彻底清除!夺取九转蕴脉莲任务优先级暂时下调,清除干扰源为第一要务!】 【补充说明:你可以践踏她, 凌辱她, 她是你的掌中之物,是你可以任意欺凌的对象,你可以将你心中所有阴暗淫。邪的想法都施加到她身上!】 【来吧, 不要克制你的杀意, 迎接你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那壮汉在听到系统提示的瞬间, 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红光, 原本抓向空中莲花的巨手硬生生扭转方向。 成爪的五指裹挟着滔天的煞气与决绝的杀意, 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 朝着师流萤纤细的脖颈狠狠抓来! 速度快得超出了他之前表现出的水平:“你该死!” 师流萤在空中像一飞扑的蜜袋鼯,眼睛很亮。 她觉得自己手里像是凭空多出来一只笔, 像是有谁给她塞了一把作战武器。 可是用在笔和这个壮汉对打吗? 她修的是剑法, 这笔看起来也并不坚硬…… 很快,只是两秒钟的时间,师流萤就知道这支笔是做什么用的了。 那些刚刚听清楚的系统音变成了立体的字, 一个个排列组合立在了空中,就在壮汉的脑门顶上。 师流萤握紧了笔,大声询问:“你叫什么?” 壮汉狞笑中带了意思淫意:“我要杀你,你对我说话竟如此甜蜜。” “放心,会让你死也能做个明白鬼。” “妹妹,你死了不会寂寞,有我好好疼你!” 他一对粗眉横起,中气十足:“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徒汤是也!” 师流萤眸中一点星光,真心实意道:“那非常感谢你了,司徒汤!” 重苍银灰色的妖力后发先至,试图拦截司徒汤的致命一击,却看到师流萤站在那里,不闪不避。 主动出击才是她的风范,如此被动,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重苍收住妖力的速度,在师流萤身边形成一个坚固的保护罩。 司徒汤听到师流萤的感谢,嘴唇一勾,自认为自己英气勃发,引即将死在自己爪下的女人都芳心暗许。 他只看到面前的女人手虚空划拉了两下,像是在跟他调情,然后站在他面前,一招都没出。 之后一切都变了。 身体里那个让他实力暴涨,保他潇洒多日的系统混乱起来。 【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干扰个体“司徒汤”主动接近!】 司徒汤阴狠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茫然。 【来吧,不要克制你的杀意,迎接你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厄啊!”司徒汤发出怪兽的中二声音,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更强悍了! 他的实力从金丹元婴到化神,一阶更比一阶强,超长续航!打完脑袋打胸口,打完胸口打魔丸! 揍了还能揍,哪里都能揍! 四周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是连升九阶级!九阶!” “天才,这是绝世天才啊,这种人才丹宗不要吗?” “区区一朵莲花,为了招揽人才给他又有何妨?” “就是这金丹女娃娃命要休矣!” “谁说不是呢。” “不对,情况不对。” 在司徒汤伸手把伸出的鹰勾手摊平,毫不犹豫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来了一下后,周围热切的氛围如潮水一般轰退。 偌大的比赛场地,乌泱泱的人群,任是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虽有人都瞠目惊舌,安静如鸡。 这个自我毁灭动作,比班主任刚趴在教室门口窗户的那三秒都要有威慑力。 司徒汤不仅自我毁灭,还自抱自泣。 只见他伸出蒲扇一般大的手,一手揽住自己的腰,一手还着自己的脖子:“嘬嘬嘬,小美人儿~~~” 在场各位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了,而是惊恐。 只有司徒汤一个人要哭泣。 他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动作?凝视者被整个修真界各大宗门散修甚至之前的仇敌凝视,没有任何快感,只恨不得刚才没有一巴掌拍死自己。 “他这是作何啊?” “想女人想疯了吧。” “这个画面是他的所有仇敌看到都会笑出声的程度。” “拿出留影石拍下,然后发出去,hot预定。 ” 没人知道司徒汤怎么了,只有司徒汤自己知道。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补充说明:你可以践踏她,凌辱她,她是你的掌中之物,是你可以任意欺凌的对象,你可以将你心中所有阴暗淫。邪的想法都施加到她身上!】 这个补充说明单拎出来没有任务问题,但是任务人已经从“师流萤”变成了他“司徒汤”。 这一瞬间,坏事做尽的司徒汤庆幸,还好自己不是女人,否则他真是不知道自己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你可以践踏,她?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3节 师流萤看着不断闪烁的面板,机灵地飞快伸手,把“她”涂掉,改成了“他”。 这就很对了! 司徒汤又恢复了攻击模式,这下他的魔丸真的要遭殃了。 在场部分人倒吸一口冷气,共情地背过身去。 司徒汤就这样清醒的做一些失了智的动作,直到自己完全倒在血泊之中失去气息,都没能闭目。 他身上又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骨骼相互碰撞的声音,整个人迅速干瘪下来。 “原来连升九阶是邪术啊。” “还好死了。” “修邪术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咎由自取,就是活该了。” 无人注意一股黑气顺着司徒汤的脊背溢出,钻进地里,以极快的速度往更靠近阵法的地方汇聚而去。 在谩骂或唏嘘的声音之中,池漾骑着一头通体红色长毛的凶兽,慢慢进场。 人群自动避让,为池漾开了一条路来。 池漾跳下来,用了灵力,把师流萤托举着抱在红毛凶兽的脑袋上坐着。 凶兽温顺低头。 师流萤犹豫了一瞬:“这是肥兔子?” 池漾眨眨眼睛:“是呢,是不是有点意外?” 师流萤点头:“比我想象的要……大好多。”她想伸手摸摸兔子毛,却发现柔软的兔毛在它变大时坚硬无比。 歃血兔在察觉到师流萤的意图后,肌肉放松,脑袋最顶的一根毛变得柔软,像一条长形的柔软尾巴。 师流萤就拽住这只毛坐好,完全不担心掉下来了。 “这就是驭兽师吗?” “拥有自己的灵兽真爽啊。” “这不就等于免费的坐骑。” “这高的看起来像是天兽宗的,这矮的身上没有御兽铃啊?” “谁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刚刚那个狂徒的反常举动,是她导致的吗?” 池漾不看众人,只看师流萤:“看来尽管我来迟了,你也能把这杂碎给收拾了呢。” 虽然只看师流萤,但话却是说给众人听的。 池漾视线扫了一圈后,对着台上丹宗主事长老开口:“若非她制止,你们丹宗的宝贝可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她实力在此,要一朵九转蕴脉莲丹不为过吧?” 主事长老还没说话,负责比赛一应事务,也就是遭深夜威胁的江老就小跑进场:“不为过不为过!” 他这会才得空,再次擦擦脑门的汗:“吁……” 差点吓死一个老头。 看来那位夜袭的尊者,一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这才有那晚无礼的行为。 什么无礼!那是神明的提醒! 谁知道他这一整天都在奔波调解各方矛盾的劳累和辛苦? 调解完你的调解你的,起初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 谁能想到会突然蹦出一个连升九级的邪修? 且这邪修二话不说,直奔本场比赛的最大噱头,九转蕴脉莲而去。 这下场面是彻底不在掌控之中了。 若不是那个邪修突然发癫,他都不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这场大比还要如何收场。 若是此次九转蕴脉莲丹能炼成功,那一锅炼丹炉里,少说能出个三颗。 江老捋着胡须,满目慈祥地看着师流萤。 虽然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不是那位尊者口中的妹妹,但是以他毒辣的眼光,这事八九不离十。 别看她站在这里没做什么,但邪修怎么偏偏就在靠近她的时候失控了? 且这个女修,和天兽宗交好之事是铁板钉钉! 她的背后,还站在一个爆发力极高,实力深不可测的妖修。 虽然这一枚九转蕴脉莲丹不一定能拉到她成为丹宗的客卿长老,但与这样的人交好,总是没错的。 “这位小友,你既打退了那邪修,那即将出炉的九转蕴脉莲丹,也应当有你一颗。” 江老满意,师流萤的两个“监护人”也满意,就在此事要板上钉钉之际,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 “谁就说那邪修一定是被她打死的?” “是啊,谁看到她出手了?” “她就是命好冲过去,正好站在那邪修旁边。” “大家都没看到她出招,那这就不算是她的功劳!大家说是不是啊!” 在场的不乏散修,这些散修修炼资源匮乏,这种能得宝丹的资格可遇不可求。 利益驱使之下,每一个有可能瓜分利益者都是自私的。 “她一个小小的金丹,打得过那合体期的邪修?别痴人说梦了。” “说她胖还喘上了,这种被宗门庇佑的天真女娃,我一拳锤死十个!” 就在场面嘈杂,难以控制之时,一阵丹香被风裹挟着,传遍赛场的每一个角落。 “嗡——” 一声清越悠长、非金非玉的鸣响,自丹炉内部传出。 “莫非……” 炼丹炉身上暗淡的古老纹路亮起,细微的光亮出现在炉盖的边缘,随即,光爆发了。 天空之上,霞光万道。 丹成! 光芒正中心的丹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炉盖打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缓缓升起,丹身上旋着九条丹纹。 “接近神丹的天阶丹药!” “还好那女修没有平白得了一枚丹药。” “只有强者才配拥有这样的至宝!” “此等丹药才配老夫出手。” 几乎是所有人都用一种垂涎的目光在看已经炼成的丹药,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第一个站出来的,也意味着拥有最多的对手。 就在这种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师流萤再一次化身飞扑的蜜袋鼯,悬空而起,就站在整个赛场的正中间。 她抬头挺胸,自信耀眼,一双眼睛分外明亮,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 “来战!” “小流萤!” 池漾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第一个出场的要遭最多的打,你确定现在出来吗?” 师流萤抿唇,脸也更鼓了点,她严肃而认真:“嗯!” “刚才,他们说的话都很不好听,我祖父跟我说过,修仙界,就是一个比拳头的地方,所以现在,我把拳头伸出来了。” 这一瞬间,池漾觉得师流萤在发光。 因为不喜欢,所以伸拳头了。 如此干脆直接,不需要考虑旁人感受,也不需要更多理由。 和师流萤对视着对视着,池漾胸中突然也有了一种万丈的豪情。 她知晓师流萤只有金丹修为,知晓在场高手如云,一定会碰到她打不过的人。 这事若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她或许会再三犹豫,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但这是小流萤呀。 这不是年少轻狂,这是少年意气,哪怕就是轻狂,可是那又如何呢?在系统面前她没有自信唯唯诺诺,但在这修真界,作为万兽宗首席,她完全有为小流萤兜底的实力。 池漾靠在歃血兔的身上,抬了抬下巴,非常可靠道:“去吧,小流萤,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看着你。 ” 重苍的死鱼眼瞥了池漾一眼:“说的好像是我不会在这里看着一样。” 师流萤胸中生出一股热气,这种暖意像是她还未修仙时,在严寒冬日里一口气砍完三日用的柴火,而换到母亲奖励的那碗糖水。 少女清亮的声音在万象乾坤台上空回荡。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决绝,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各种声音——有嗤笑,有惊讶,也有几分被这勇气激起的欣赏。 “区区金丹,也敢放此狂言?” “勇气可嘉,可惜……脑子不太清醒。” “让她见识见识修仙界的残酷!” 第一个跃上台的是一名金丹中期的刀修,他抱臂而立,语气带着几分轻慢:“小姑娘,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说我欺负你。” 师流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抽出容嫣师姐给的剑。 第一次见到师姐时,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像师姐一样厉害的修士。 现在她就走在这条变厉害的路上,有师姐亲手锻造的剑为见证。 师流萤的眼神带着在新生试炼里没有的锐利和锋芒,她握紧剑柄,大战一触即发。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4节 那个金丹中期的刀修本根本没把师流萤放在眼里。 他甚至对着身后的兄弟们比了一个手势,拇指和食指捏起来,后面三根手指竖起来:小小金丹初期,拿下! 在和师流萤对上招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这女修,剑法竟然出乎意料的刁钻灵力,真是跟她好欺负的外表良母两样。 她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便以身法和技巧弥补,身形像湍急海面上的一只燕,总能在关键时候避开致命一击,并寻找反击的机会。 三十招之后,师流萤找到了破绽,剑尖精准打在对方的手腕,挑飞了他的刀。 战斗中没有刀的刀修,就像拉屎时没有纸的苦逼蹲坑人,非常无助了。 “我败了。”骄傲的刀修低下头颅,很不好意思道,“我能感受到你的剑意,纯粹坚韧,有种不服输的狠劲。” 他捡起地上的刀,深深看了师流萤一眼:“假以时日,你必成大器。” 说完,他不待师流萤的回答,一个抱拳就下台了。 “首战告捷!”池漾兴奋地站起来,用手肘捣了一下重苍,铃铛跟着叮当响,比自己赢了都开心。 重苍难得没说什么讥讽的话,银灰色狐狸眼里也带了淡淡笑意。 这下,在场无人敢小觑这名金丹初期的少女。 能越阶作战的,都是狠角色。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挑战者上台,有擅长术法的符修,有力量蛮横的体修,有和她一样的剑修。 师流萤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她的灵力在飞速消耗和恢复之间,逐渐醇厚。她的虎口也被震裂,鲜血染红了剑柄,妃青色的衣裙被染上点点暗红。 可她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如同燃烧的星辰。 她一次次被击退,又一次次顽强地站起。剑招从最初的凌厉,逐渐变得凝练,甚至在高压之下,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高天之上,悬浮的护阵长老之中,那位半边脸被虚影遮挡,只余一双深邃眼眸的男子,目光始终落在师流萤身上。 碎发遮掩下,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几乎微不可查的赞赏与骄傲。 她真是以超出他期望的方式,飞速成长着。 他指尖微动,一缕极其细微、无人能察觉的灵力悄无声息地融入周遭天地,为她抚平过于狂暴的能量余波,却又未曾干涉战斗分毫。 车轮战在继续。师流萤硬是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毅力和越发纯熟的剑技,连败六名对手!其中甚至包括一名元婴初期! 全场为之动容。先前那些嘲讽的声音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 “此女……了不得!” “金丹战元婴,连战七场不败!这是何等毅力!” “她的剑心,纯粹得可怕!” 然而,就在师流萤拄着剑,剧烈喘息,几乎力竭之时,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万丈山岳,轰然降临!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蝼蚁般的东西,也配染指神丹?到此为止了!” 一名合体期的大能竟不顾脸面,直接出手! 他并未上台,只是隔空一指点出,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毁灭法则的乌光,如同毒蛇般射向师流萤的眉心。这分明是要将她当场抹杀! 师流萤瞳孔猛缩,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她已无力避开! 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毒蛇般的乌光,在距离师流萤眉心不足三寸之地,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绝对坚固的壁垒,悄无声息地湮灭、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高天之上,那位神秘的长老法袍猎猎作响,威压顿起,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寒芒。 合体期大能震惊地看着天上,嘴角溢出鲜血。 与此同时,一银一红两道身影,如同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了师流萤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重苍银灰色的狐狸眼眯成危险的缝隙,周身妖力澎湃,声音冰冷刺骨:“正常切磋,生死各安天命。阁下身为合体大能,竟对一小辈行此偷袭灭杀之举,不好吧?” 池漾脸上惯常的无害笑容彻底消失,手腕铃铛急响,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出手之人:“小的输了就让老的来找场子?吃席的时候你怕不是坐小孩那桌。” 这一幕,让周围众多修士也看不下去了。 “确实过分了!切磋而已,何必下此杀手?” “这位小友以金丹修为连战元婴,已经证明实力,这样的天才何必抹杀?” “堂堂合体期,如此行径,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 周遭几乎全是嘲笑的声音,那合体期大能脸色铁青,却碍于三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丝毫不弱于他,一时没有再次出手。 真是该死,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身边有这么多大能相护?!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暂时解除之时,异变再生! 周遭空气骤然潮湿,一道水波强势将人群分开,嗔怪又冰冷的声音森然响起:“姐姐,说好只陪我的,你又把我丢下了……” 黏腻又阴森的声音让池漾的身形定格在原地。 为什么,小流萤身边只有她和重苍两个人,干扰能力还是会失灵? 她已经感受到一股水柱,冰冷爬上她的小腿,缚住了她的脚踝。 水神,来了…… 最可怕的不是水神来了,而是水神不仅来了,魔神还依旧在她身边。 她冰冷的手已经被一只宽厚大手牵住,力气大到让她手骨发疼。 池漾吞了一口口水,勉强看向玄渊,却见他深紫色的眸子甚至带了点红,幽深地看不到底。 一贯暴戾的魔尊,此时竟挤出一个诡异的笑:“本尊的魔后,不解释一下,他是谁吗?” 身体里的系统在疯狂叫嚣。 【警报!警报!拉起火烧屁屁的红色一级警戒线!】 【检测到超高浓度、未经稀释、纯天然无添加的“修罗场”能量正在你身边聚集!】 池漾机械地转动自己脖子,无助的看向师流萤: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 作者有话说:池漾系统失效不是因为大师兄哦,大师兄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垂耳兔头] 本章也会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31章 马甲掉落 大师兄披着马甲也要保护师妹…… 师流萤不顾身上的伤口,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池漾的身边。 她先是拉了拉池漾的手,询问看向她。 池漾僵硬地摇摇头。 冰冷的触感从池漾的指尖传递到了师流萤的手心,师流萤将她眼底的恐慌看得一清二楚。 师流萤的心猛地一沉。 为什么干扰能力又失效了? 只有重苍长老在这里, 她对身体里这份力量的把控力也逐渐攀升,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师流萤拉着池漾的手逐渐握紧。 该怎么办才能救她…… “哦?就是你唆使姐姐离开我的吗?”深蓝色的眼睛如同旋涡, 像大海一样深不见底。 他看着师流萤和池漾交握的双手,嘴角带着危险的笑。 池漾像是被烫到一般, 猛地甩开师流萤的手, 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微风。 她吞了一口口水,喉间干涩, 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师流萤, 将她护在自己并不算宽阔的背影之后。 同时, 她用空出来的左手藏在身后,飞快地给不远处的重苍打着手势。 带她走! 池漾的后脑勺没有眼睛,因此不知道重苍有没有看懂她的暗示。 但是她能确定的是, 完了 , 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内了。 空出来的左手, 被玄渊抓住了。 玄渊的手是难以想象的冰冷, 比她的更冷, 像是一个死人的手, 让人毛骨悚然。 这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回忆起初见玄渊时,那份攻略好感度为零的疏离与恐惧。 他深紫色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她, 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 可沧珀并没有打算放过师流萤, 甚至被池漾那个微小的、试图保护的动作给激怒。 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悦耳,却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缚在池漾脚踝的水链瞬间收紧, 像毒蛇猛然勒紧猎物。 “啊!”池漾猝不及防,痛呼一声,一个踉跄,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在地上。 预期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的腰被两条手臂同时搂住。 一左一右。 一边是玄渊冰冷而坚定的手臂,另一边是沧珀看似轻柔、实则不容挣脱的臂膀。 被夹在两道不容忽视的视线之间,池漾觉得自己像奥利奥里那层可怜的利。 退一万步讲他们三个就不能变成奥奥利或者利奥奥吗? 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站位都方便她开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砧板上的死鱼,连蹦跶的机会有没有。 “介绍一下吧。”玄渊冰冷的声音里带隐忍的怒火。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5节 池漾干巴巴地,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用注水简历混到了总裁助理职位,结果第一天就被拎去参加顶级跨国谈判的小秘书。 大脑一片空白。她机械地伸出一只手,指向沧珀:“这是鲛人族现任族长,沧珀。” 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这是魔族现任魔尊,玄渊。” 看两人迟迟未动,池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干巴地补充:“你们现在可以握手了。” 这句不合时宜的话让周围的空气更加凝固了。 沧珀看都没看玄渊,一张脸飞快逼近池漾,在看到她眼底的仓皇后,恶劣地笑了:“姐姐那么怕我?可我最喜欢姐姐了呢。” 他尖锐的,属于鲛人的指甲划在池漾的脸上,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将其彻底洞穿:“但是我觉得,姐姐似乎并不是很喜欢我呢。” 池漾努力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只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怎么会……” 玄渊的声音硬邦邦地插了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这是自然,漾漾最喜欢的当然是我。” 池漾内心崩溃,场面已经很混乱了,就不要再添乱了好吗? 今天就应该把魔尊放在宗门里让他好好修仙,而不是带他出来增加游戏难度! 沧珀依旧没把玄渊放在眼里,甚至说,根本没有把这位魔界至尊当成一个对手。 他依旧是对池漾说话,捏着池漾的下巴:“我知道,姐姐也不喜欢他。” 池漾:“……” 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无论怎么回答都可能引爆更大的雷区。 沧珀自出现后,视线终于第一次真正移向了别处。 他看向池漾的身后,被她,以及那个银发妖修小心翼翼护在后面的身影。 “怎么不出来?也好让我瞧瞧,姐姐最喜欢人,长得是什么模样?比我都美吗?” 鲛人的声音动听又天真,带着一种天真的好奇,但这天真背后,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冰冷的恶意。 池漾心中的不安感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这修罗场的剧本,怎么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这看起来不像是沧珀和玄渊的修罗场,而像是……沧珀单方面将矛头对准了小流萤啊! 沧珀不是被剧本控制的npc吗?为什么不按照剧本走,在剧本里,小流萤根本没有出现过啊。 师流萤没有看沧珀,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知道,在找到彻底解决眼前这个危险存在的办法之前,任何言语和行为都可能激化矛盾,给池漾师姐带来更大的危险。 此刻,沉默和观察比冲动更重要。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试图拉开距离,寻找破绽,或者至少,不成为池漾师姐的负累。 这点细微的动作丝毫没有逃过沧珀的眼睛。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十足的嘲弄:“你最爱的女人就在我的怀里,你不抢回去?” 他甚至故意拉起池漾的裙摆一角,如同展示所有物一般,将自己对池漾的束缚明晃晃地展现在师流萤的眼底,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清楚了,她究竟属于谁。 师流萤在他的注视下,一退再退,步伐稳定,眼神却始终锐利,像是在估量对手的猎人。 就在沧珀以为她要怯懦地退出这场他单方面宣布的“争夺战”,脸上露出讽刺讥笑的时候,师流萤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 她猛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进了旁边那尊尚且滚烫的炼丹炉里!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对面无表情、像是还在发呆的炼丹人敖毫快速说了句:“非常抱歉,我之后一定补偿你!”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枚刚刚炼制成功、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九转蕴脉莲丹掏了出来,一口吞进肚子,嚼都不带嚼的。 因为丹药比喉咙大,她甚至为了咽下去而伸长了脖子,白皙的脖颈上显出用力的线条,像一只偷吃面包而哽住的汤姆猫。 带着几分滑稽,又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小流萤!”池漾失声惊呼,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想到师流萤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重苍想要制止的动作只堪堪停在了握住师流萤手腕这一步,感受到她脉搏中瞬间奔腾起来的磅礴药力,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沧珀脸上的笑消失地无影无踪。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错愕”的情绪,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晦暗的东西取代:“你竟真的爱她。” 他低声说道,语气复杂难辨。 这种毫不犹豫、甚至不惜自身冒险也要保护对方的情绪,在他和池漾的相处中,从未真正存在过。 师流萤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反应,吞下丹药后,二话不说,盘膝而坐。 周身原本平静的灵力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澎湃而出,以她为中心开始缓慢旋转,并且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灵气漩涡。 她表情专注,心无旁骛,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和体内那奔流不息的力量,像是独自坐在龙卷风的风眼正中心,外界的喧嚣与危险都与她无关。 “她这是想……” “她想当场突破!!”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突破个筑基,她这可是金丹期的突破啊!” “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天才?” “胆子大成这样,也太狂妄了,竟然在没有护法的时候就突破。” 没护法? 师流萤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紧闭的眼睫微颤,嘴唇勾了勾。 不存在的。 只要在他们身边,只要她是万象宗的弟子,她就永远都不会没有护法。 “天才?你金丹突破失败修为大损,老子看看谁还说你是天才!” 有心思歹毒的,想趁着师流萤在此突破,没有保护的时候偷袭她。 渡劫失败身受重伤,她天才之路也要走到头了。 修真界有天才,自然就有平庸小人。 观众席有个身影突然暴起,对着盘膝而坐的师流萤使出全力一击。 这一击若是打实,轻则突破失败经脉受损,重则修为尽毁甚至当场殒命。 一声冲天狐啸响彻云霄,带着远古血脉的威压。 那暴起的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师流萤周身十丈,就被一个庞大的狐狸虚影拦腰咬断,鲜血四溢,当场死亡。 下一刻,重苍那银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了师流萤的面前。 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那双锐利的狐眸扫视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警告,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四方,让那些心怀不轨者噤若寒蝉。 “法相,是法相!” “竟是个有法相的妖修!” “我滴天,一个小小的丹宗弟子比赛,我都看到了些什么?” “这是血统里带了上古血脉吧。” “怪不得那天才敢当场突破,原来有这么大的依仗。” “前途这么光明,还睡得着吗?” “这下是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打扰她喽。” 沧珀冷笑了一声:“没人打扰?我看未必。” 他捏着池漾两颊,强迫她的头转向师流萤的方向,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天真:“姐姐是不是最喜欢她了?” 不等池漾回答,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只剩下纯粹的冰冷与杀意:“那你就亲眼看着她死掉好了。” 话音未落,沧珀手中骤然凝聚出一柄幽蓝色的、由极致水元力压缩而成的三叉戟虚影。 这戟身缠绕着古老的神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海神之威,戟尖直指师流萤的心口! 这一击蕴含的力量,让重苍的法相都为之凝滞,偌大赛场似乎被冰冻住了。 “小流萤!”池漾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就在那死亡之戟即将穿透师流萤身体的刹那—— 高天之上,那道一直静默悬浮、身着黑色道袍的身影,动了。 他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步踏出,身影便如同融入了空间,下一瞬,已如同巍峨山岳般,稳稳地挡在了师流萤的身前。 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本该就站在那里。 面对那蕴含着神明之威的三叉戟,他只是平静地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到极致的黑白二气,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戟尖之上! “轰——!” 两股力量交织,狂暴的冲击之力以两人为中心瞬间炸,肉眼可见的涟漪向外扩散。 这爆炸的威力只出现了一瞬,就黑袍长老捏诀布下的结界尽数挡下,没有波及身后分毫。 沧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阴鸷:“蝼蚁,也敢阻神?” 他周身水光潋滟,攻击如潮水般连绵不绝,每一击都蕴含着大海的无量与沉重,仿佛整个海洋的重量都压在了那黑袍长老一人身上。 黑袍长老的结界上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但他身形挺拔如松稳稳扎根在原地,将师流萤牢牢护在身后,半步未退。 他剑指沧珀,剑气与沧珀的力量疯狂对撞,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与沉闷的巨响。 然而,沧珀的力量仿佛深不见底。每一次碰撞,黑袍长老都能感受到一股更胜一筹的、近乎系统规则般的压制力反馈回来,震得他气血翻腾,经脉刺痛。 这种力量带着一种不容违逆的强制性,就像是,他身体里那个如同附骨之疽、纠缠了他几百年的“系统”。 这百年时间,他无数次地尝试违逆系统,突破系统,杀死系统。 可系统永远都是个像天道规则一样的东西,不可琢磨,无法改变。 他的反抗在一次次失败之中,逐渐沉寂下来。 他开始接受系统,接受那些没有道理的任务,没有理由的升级。 他接受了自己就是一个需要燃烧生命修炼的人,接受自己将与秘境数不清的危险作伴,并打算就这样磋磨着,没有意义地了此残生。 可是有一道身影出现了。 她眼中带着热烈的光,她对修炼一事有着极致的热情,她真诚又善良,上进又努力。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6节 君临天忍不住回头看了那道妃青色的身影一眼,目光深邃。 她在他的保护罩里,安稳突破,神态平静,正引导着体内磅礴的药力,安稳地冲击着境界壁垒。 她是那么渴望强大,渴望成仙。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火焰,是他早就遗失的东西。 没人会忍心看到她希望落空的样子。 他也是。 哪怕是和系统直面对抗,以自伤根基、燃烧生命为代价,他都要为师妹争取最多的突破时间。 君临天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他不再一味防守,而是开始以精妙的剑诀引导、化解沧珀的攻击。 甚至不惜以重伤为代价,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和剑意接下了几次无法完全避开的重击,只为将那毁灭性的力量完全隔绝在外,不让她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打扰。 “噗——”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殷红的鲜血终于抑制不住,从他紧抿的唇角溢出,迅速浸湿了黑色道袍,染红了月白衣襟的领口。 君临天拿剑的手微微颤抖,鲜血顺着染红剑柄,双脚却如焊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沧珀狞笑,攻势愈发凌厉:“看你能撑到几时!” 就在君临天感觉那系统性的压制力几乎要将他意志也碾碎的时刻——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起,他布下的防护结界,彻底碎裂。 也就在结界破碎的同一瞬间! 师流萤周身澎湃的灵力浩荡喷涌而出,如火山爆发一般,一股脑地流泻到了沧珀的身上。 沧珀只觉得身体里随着战斗逐渐叠加的力量,像是被某种更高一层的规则干扰,正在飞快地抽离消退。 他猝不及防,被这股混合着突破气息的灵力正面击中,闷哼一声,竟被打得踉跄后退,栽倒在地。 师流萤浑身萦绕刺眼的金光,元婴初期,成! 感受着体内截然不同的磅礴力量与更加开阔的神识,师流萤缓缓睁开双眼,眼睛的光亮比往日更甚。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君临天,直到此刻,脸上才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嘴角却挂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微笑。 “小流萤!”池漾眼眶泛红。 如果不是因为她,小流萤不会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强行突破的。 师流萤深吸一口气,压**内因为刚刚突破而有些翻涌的灵力,一步步走近沧珀:“只要是池漾师姐喜欢的,你都要毁灭,那你的心胸也太狭窄了,爱也很廉价。” 沧珀用力拉住池漾的手,狼狈站起来,语气愠怒又偏执:“那又如何?” “她招惹了我,是我的,就必须永永远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不仅她的爱,她的人,身体,感情,一切的一切,都被冠在我的名下,为我所有!” “就像狗听从于主人那样,池漾只能听从于我的。”沧珀拉紧了手中的水链,池漾的腿被迫伸出,露出已被勒到青紫的脚踝。 池漾表情窘迫,想收回腿,却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师流萤敏锐捕捉到了关键台词,嘴角难得带了一点坏笑。 “哦,就像狗听命于主人,你只能听从池漾的。” 沧珀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好笑的话,他甚至饶有兴致挖了挖耳朵:“你在说什么?”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在师流萤话音落下的瞬间,沧珀惊恐地发现,那原本由他之力凝聚、完全受他掌控的幽蓝水链,竟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篡改了权限。 沧珀眼睁睁看着这条水链,从池漾的脚踝松开,飘到了池漾的手中。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脖颈一紧! “呃!” 一股强大的束缚感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 沧珀难以置信地低头,只见那条原本应该在他掌控中的水链,此刻另一端,正如同一条精致的蓝色项圈,牢牢地缠绕在了他自己修长的脖颈上,微微收紧,散发着冰冷的禁锢寒光。 他现在,正像狗一样被池漾牵着。 池漾也是愣住了,她看着自己手里突然多出来的、冰凉滑润的水链。 又顺着链子看向另一端那个被拴着脖子、绝美的脸上满是屈辱与惊怒的鲛人族王子,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茫然。 她这算是……被动收获了一只海鲜坐骑??? 有种派大星脖子上拴着绳子被她牵着的荒谬感。 师流萤身上的系统干扰力量又重新恢复,心下稍安。她露出笑容,这同沧珀说:“你要好好记住,池漾师姐是你得罪不……” 然而,话未说完,她的余光猛地瞥见,高天之上,那道一直挺拔的黑色道袍身影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无力地向下坠落! 在他坠落的过程中,宽大的黑色道袍被风吹得肆意翻飞。 隐约间,师流萤捕捉到了一抹惊心动魄的动人色彩。 黑色道袍翻飞之下,月白衣角一闪而过。那熟悉的、用暗红线绣着的流云纹……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为什么护阵长老会出手相助,为什么那守护的姿态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和安心。 师流萤的心脏被狠狠撞击,她飞扑过去接住那个即将摔倒的身影:“大师兄!” -----------------------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掉落随机红包哦[摸头]想多看一点评论来获得日六力量[求你了][求你了] 第32章 师兄不可以死! 师流萤气得花瓣和叶子…… 万象宗, 百草堂。 浓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药长老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他收回搭在君临天腕间的手,面色凝重。 “情况如何?”师流萤立刻上前一步, 声音紧绷。 药长老摇了摇头:“外伤虽重,但尚可用灵药调理。” “棘手的是那股侵入他经脉和脏腑的‘规则’之力, 极其霸道,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 阻止伤口愈合和灵力恢复。寻常丹药, 效果甚微。” 师流萤的心沉了下去:“那……需要什么才能治好师兄?” “需要太岁。”药长老缓缓道。 “而且是千年以上的太岁肉,方能稳住他的根基, 续上这断掉的生机线。” “太岁……”师流萤喃喃重复,眼神闪烁了一下。 药长老并未注意她的异样, 继续道:“太岁此物, 虽非绝顶稀有,但千年份的也属难得。” “更关键是,它大多流落人间, 被一些王朝权贵或隐秘世家珍藏, 视为延年益寿的至宝。在修真界反而不易寻得。” “要取得它, 需要一些人脉和……特殊的渠道。” 他意有所指, 显然认为这对几个年轻弟子来说, 难度太大。 就在这时, 床上的君临天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先是有点涣散, 随即聚焦在师流萤的身上。 “师妹。”他嘴唇苍白, 语气却仍然带着一贯的温和。 师流萤飞快扑到君临天的身边,认真道:“我会把太岁带回来的。” 君临天摇摇头:“我自己可以恢复,不必麻烦师妹……” 师流萤飞快打断他, 眉宇带了怒气:“可你是因为我而受伤的!” 君临天因为师流萤的气愤而讶异,但依旧好脾气地笑笑,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以为师妹永远不会有不好的情绪呢。” 永远活力满满积极向上。 师流萤因为自己无意识兄了师兄,而非常自责了。 她有点沮丧地低下头,头上的弟子啾也萎靡了。 沉默良久,她说:“师兄,性命是很重要的东西。” 君临天感知到了她突如其来的难过,包容又轻缓地摸了摸她的头。 可师流萤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好起来。 她拇指的指甲卡住食指的软肉。 师兄本来就已经很柔弱了,现在更是卧床不起,都是她的过失! “师兄的性命其实,没那么重要。”君临天有几分恍惚道。 穿书者的性命一向不值钱,也许意外身死他就能摆脱系统了。 死亡于他而言,不是什么不可面对的忌讳之事。 他厌倦做不完的任务和无意义的升级,在遇到师妹之前他总想尽快结束这一切,遇到师妹之后,他才有想驻足在她身边多看看的念头。 就像是在悬崖峭壁看到了一朵绝境出肆意生长的花。 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他,在那一瞬间想看看花开的模样。 君临天看着面前的师流萤,笑中带了欣慰。 这朵逆境处的花,长得要比任何温室里的花朵都要好。 但很明显,此时此刻,这朵小花儿生气了。 师流萤气得花瓣和叶子都在抖。 “师,兄,不,可,以,死!” 她站起来,叉起腰,像一只张开爪子假装自己很吓人的浣熊,无比认真,相当生气。 君临天很是包容:“好,不死不死。”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7节 师流萤看着君临天嘴角的笑,心里升腾出一股莫名地情绪。 她想到了那具冰冷的尸体。 前一天晚上还在院子里同她讲修仙界光怪陆离神话故事的祖父,就那么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他的身上盖着一张白布,白布没有起伏,祖父也再也不会呼吸。 到处都是刺目的白,白到让人恍惚,让人发慌,让人难以呼吸。 师流萤定定地看着君临天。 “不可以把死亡,当成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 君临天:……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训的一天。 也没有想到满心只有修炼的小师妹,竟敏锐地洞悉了他的微妙的想法。 师流萤看向床尾,那里有一床花被子。 是那种大红大绿,土土的,还带着一朵朵巨大黄花绿叶的那种布料。 师流萤走过去,哼哧哼哧抱起来,然后小心盖在君临天的身上。 她不娴熟的动作里带了一点凶巴巴:“不许掀开!” 君临天抿抿唇:“好。” 这下满目都是色彩。 没有象征着死亡的白。 师流萤找不到依托和落点的心脏,终于稍微稳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丹宗敖毫走了进来。 他一脸严肃,直奔主题:“你找到太岁后,要分我一点点,我要用来炼丹。” 池漾戳了戳师流萤的手:“他在后面跟了一路,一个丹痴。” 师流萤抬头看他。 她拿走了九转蕴脉莲丹,理所当然地应该还给他点儿什么。 如果顺利的话,那块太岁很大…… 敖毫:“我只需要一点点。”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 “好,我答应你。” 答应的意思就是,一定能拿到太岁了。 “什么?你知道哪里有太岁?”池漾一脸震惊。 师流萤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她看了一眼榻上盖着黄花绿叶被的君临天,又看向敖毫,眼中闪过决断。 “我知道哪里有太岁。”她平静地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缓缓道:“我离家之前,我祖父曾将一块传承下来的千年太岁赠与我,作为……最后的念想。” “后来我来万象宗求道,以此作为交换,母亲放我出门。”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太岁,现在应该还在我母亲手中。” 池漾握了握师流萤的手:“小流萤,你母亲对你是不是……不太好?” 一个出家的机会,竟要用太岁来换吗? 师流萤摇摇头:“我和母亲一贯如此相处,一块太岁,换我离家,很公平。” “那你现在要回太岁,她能同意吗?”池漾直觉不好。 师流萤笃定:“会的。交换是母亲教我的东西,我想得到点什么,就得拿出点什么,这很公平。” “我只要再拿出点和太岁同等价值,甚至比太岁价值更高的东西,母亲就会与我更换。” 师流萤冲池漾笑了笑:“我现在修仙了,宝物很多。” 宝物很多…… 池漾眼神复杂。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宝宝。 事实上,因为小流萤升阶太快,所以都没有什么时间积攒天灵地宝,相较同阶修士比,她有点贫穷地可怜了。 “师妹。”君临天往师流萤的怀里抛了一个芥子壶。 师流萤茫然地看着他。 君临天:“你既是帮我去寻得太岁,师兄不好只躺在这里等你回来。” “这里面的宝贝,或许是你需要的。” 身负龙傲天系统,把各大秘境都桶成筛子的君临天,别的没有,就是天灵地宝多。 师流萤打开一个口,浓郁的灵气瞬间溢出。 她只匆匆扫了一眼,就马上关上了。 她捂住芥子壶,双眼睁大,一动不动,像一只抱住瓜子的仓鼠。 “祖父教我,无功不受禄……”她说着就要把芥子壶还回去。 君临天笑笑:“你替我寻太岁,总得拿我点什么,我才安心。” 池漾一手就握住师流萤的,帮她捂住一壶的宝贝:“收着收着!” “谁能比他君临天会敛财,哪里有天灵地宝他闻着味第一个就去了,快拿好!” 师流萤只得小心收起来:“事不宜迟,我这就下山。” - 最终,由重苍和容嫣陪同师流萤前往她在人间的家,池漾和沈寒舟留在宗门照看君临天,并应对可能出现的其他变故,比如仍在挣扎的沧珀。 师流萤的家位于一个繁华的人间城镇,叫九方城。 一行三人站在一处高门大院门外。 大门朱漆铜环,显示着主人家的富庶。 通报之后,三人在偏厅等候。厅内布置奢华,古玩玉器陈列,却透着一股精于算计的世俗气。 不多时,一个身着锦缎华服、珠翠环绕的中年美妇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保养得宜,眼角虽有细纹,但风韵犹存。 她目光扫过师流萤,在她朴素的妃青色道袍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流萤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二位是……”师母热络开口。 师流萤站起身,行了一礼,神色平静无波:“母亲。这两位是我的同门,重苍师兄,容嫣师姐。” “原来是仙师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师母笑容更盛,连忙招呼下人看茶。 重苍面无表情,容嫣则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微微颔首。 并无寒暄,师流萤直接切入正题:“母亲,我此次回来,是想取回当年的那块太岁。” 师母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些,她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太岁?什么太岁?流萤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师流萤眼神清澈,带着一种近乎纯粹的疑惑,语气平稳地陈述事实:“母亲,当年我用那块祖父给的千年太岁,换取了离开家、前往万象宗的机会。您亲口答应,若我需要它,可以拿其他东西,跟母亲换过来。” 师母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委屈:“流萤,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年是你自己执意要走的,家里心疼你,才给了你盘缠。” “那太岁……不是你孝敬给我,让我调理身体的吗?怎么如今成了交换了?” 她说着,还用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女孩子家,在外面久了,心都野了,连母亲都不认了么?” 师流萤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被指责的难过或愤怒,只是微微偏了下头,似乎在理解母亲话语里的逻辑。 她甚至顺着对方的话,提出了解决方案:“母亲,如果您觉得那是孝敬,那我现在急需,能否先给我?” “或者,您需要我用别的什么来换?灵石,丹药,或者我力所能及的帮忙,都可以。” 她的态度如此自然,仿佛母女之间这样清晰的价值衡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救人?师兄?”师母的音调拔高了一些,带着夸张的惊讶。 “流萤啊,不是母亲说你,你怎么尽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为了外人,回来逼自己的母亲?我们师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女儿!” 她站起身,指着师流萤,语气变得尖刻:“你以为去了什么仙门就了不起了?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破布烂衫!能给家里带来什么荣耀?” “当初就不该放你走!你拍拍屁股一走轻松了,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师母冷哼一声,一拍桌子:“那块太岁早就用了!没了!” ----------------------- 作者有话说:昨天突然被派活,回家都十二点了,最近要忙起来,我会努力挤时间多写一点,暂时只敢跟你们保证日三[求你了]不要抛弃我好莫[可怜] 多多留评哦,掉落随机红包 第33章 师妹,带你出气去! 您已被拉入群聊“…… 师母的话音落下, 偏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 容嫣听着这一句有一句不要脸的话,气到头发劈叉! 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母亲。 容嫣几个大喘气, 才没有当场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她不断提醒自己,打不得, 打不得,这是师妹的亲娘, 亲娘…… “我的亲娘嘞, 这还是人啊??”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对身边的重苍气愤传音。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8节 重苍原本就阴郁的目光更沉了几分。 他原本以为,师流萤这样积极向上, 像是一个天然太阳永远不会暗淡的人, 理所应当应该是由一个同样温暖的家庭养出来的才对…… 就在重苍犹豫着是否要帮师流萤出这口恶气的时候,一个穿着绸缎小褂、胖得像颗球似的男孩跑进来嚷嚷:“娘!渴死我啦!” 他炮弹一样冲了进来,精准地撞在师流萤腿上, 自己没咋地, 反而把师流萤撞得晃了一下。 师母一见宝贝儿子, 脸快笑成一朵花。 “哎哟, 娘的宝儿, 跑累了吧?快, 娘这儿有刚用冰湃着的蜂蜜百花露,最是解渴润肺了!” 她忙不迭地从丫鬟手里抢过一碗晶莹剔透的糖水, 递到男孩嘴边。 男孩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牛饮, 糖水顺着肥嘟嘟的下巴流到价值不菲的小褂上,师母连忙用上好的苏绣丝帕去擦,眼神里的宠溺浓得能齁死一群苍蝇。 师流萤怔怔地看着那碗明显比自己小时候喝的浑浊糖水高级一百倍的“百花露”, 又看了看连喝水都有人伺候的弟弟,脑海里那个“公平交换”的天平,“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痕。 她想问糖水的事,想问交换的事,最终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师母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你走了之后。有了我儿我才在师家站稳脚跟,不像你这个赔钱货,活着只能拖累了我!” 她把儿子护在身后:“走就走了还来要什么太岁,索命鬼。” “你——!”容嫣再也忍不住,猛地上前一步。 凭什么这么说师妹! 师妹就是,全天下,最最好的宝宝! 容嫣愤怒,容嫣撸袖子,她今天就得让这毒妇看看什么才是真的赔钱货! “够了。” 重苍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一把拉住了容嫣的手臂,目光却紧紧锁在师流萤身上。 她的表情很不对劲,此时不是发发生矛盾的时候。 一行三人被毫不客气地赶出了师家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在她身后“嘭”地一声重重关上,飞溅起一阵灰尘。 容嫣脸都气红了,她对重苍传音:“都怪你,好了,现在大家一起被赶出来了,这还怎么为师妹出气!” “那太岁明明就是师妹的,她凭什么不给?” 她两手在脸变摆,阴阳怪气:“啊还说什么用太岁换离开家的机会……” “师妹是师家的囚犯吗?” “要我说直接冲进去,把太岁给抢了,一点都不要给那个老妖婆留!” “容嫣。”重苍再次制止她,声音低沉,“你看她。” 容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师流萤,只见师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紧闭的大门,眼神空茫,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娃娃,头顶上都在下雨,整个人都是灰扑扑又湿淋淋的。 容嫣心中的怒火被担忧取代:“小师妹?” 她小心地靠近,“你……你别难过,那种母亲,不值得你伤心!” 师流萤缓缓转过头,看向容嫣,语气带着真切的疑惑:“师姐,伤心?我并没有伤心。” 她垂下眼睫:“我只是有点困惑。” 容嫣凑近:“困惑什么?说出来,师姐一定为你解答!” 有疑问就是好事,不难过伤心更是好事! 就像最初为她解答炼气困惑一样,她这两百多年走过的路比小师妹吃过的烟都多,她一定能像个知心姐姐一样,解决师妹所有困惑。 容嫣抬头挺胸:“来吧,问!” 师流萤茫然的眼神中带了一点希望,像是大雨天找到了一棵能躲雨的树:“为什么我小时候需要砍三日柴交换的甜水,在弟弟这里不需要呢?” “交换的道理,以前是对的,在现在,就是错误的吗?” 重苍瞳孔颤了颤。 他想到了自己最不是人的那天。 他指着师流萤的鼻子告诉她,说所有人接近她都有目的,所有人都不是真的爱她。 那日,师流萤对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还说“向我索取点什么也是理所当然”这种话,竟然是因为从小就生活在这种不正常的“交换”环境里吗? 容嫣看着师流萤的眼睛,那并不是一个脆弱的眼神,甚至带了期望。 她在期望一个回答,期望问题得到解决。 可她又如何能开得了口告诉她,你母亲就是不爱你,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呢? 容嫣听着,眼圈瞬间就红了。 下一秒,师流萤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怀抱很香,很暖,也很紧。 然后师姐就猛地拉起她的手:“走!师姐带你去喝糖水!想喝多少喝多少!才不用劈什么破柴!” 人间集市,熙熙攘攘。 容嫣拉着师流萤,径直来到一处热闹的饮子铺。 她一口气点了七八碗不同的糖水饮子:桂花蜜酿、冰镇蔗浆、奶酪樱桃、杏仁茶……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重苍跟在后面给店家付钱:“还有什么好喝的,不拘价格,统统端上来。” 容嫣已经拉着师流萤坐着了:“喝!小师妹,看看你喜欢哪种?”她将碗往师流萤面前推。 师流萤顺从地端起最近的一碗,端起来放在嘴边,小小抿了一口。 然后眼睛就很亮了。 “好喝!” 容嫣和重苍对视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恢复原样了。 容嫣稍微放下心,担忧少了一点,还未被平息的愤怒就重新卷席而来。 她狠狠剜了重苍一眼。 要不是他拦着,刚刚在大宅里,她就已经把那毒妇给收拾了。 她的手在桌子下面偷偷打开通讯玉简,戳戳点点。 很快,重苍就感觉到自己的通讯玉简震动了一下。 他点开一看—— 【您已被“带刺的玫瑰(莫挨老子)”拉入群聊“小师妹保卫队”,同聊成员有“君临天”、“猹漾漾”、“我真没灵石了”。】 【猹漾漾:[猫猫探头.jpg]】 【我真没灵石了:发生甚么了?】 【君临天:师妹怎么了?】 【我真没灵石了:@君临天,我嘞个,我前脚刚走你就醒了?!师妹还嘱咐我让我看着你好好休息呢。】 【猹漾漾:没有小流萤他睡不着啦。】 【带刺的玫瑰(莫挨老子):十万火急,乡亲们。】 【猹漾漾:表情包都没加看来是真的很急了。】 【带刺的玫瑰(莫挨老子):师妹被欺负惨了,速速前来找场子!】 伴随一阵“叮铃叮铃”的声音,躺在美人塌上的池漾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猹漾漾:欺负小流萤?是谁?在哪里?发位置!】 【猹漾漾:[崽种.jpg]】 【猹漾漾:[崽种.jpg]】 【猹漾漾:[崽种.jpg]】 【带刺的玫瑰(莫挨老子):@我真没灵石了,多带点钱,不要带灵石,去你家商行换成金子!】 重苍看了一眼容嫣传音:“你想做什么?” 容嫣狞笑传音回去:“不是喜欢钱吗,用钱砸死她!” “说师妹是赔钱货,她怎么敢的呀!” 容嫣快气疯了。 小说里的恶毒炮灰就在她面前,她拥有绝对碾压的打脸实力,可以把那毒妇用剑捅个对穿,就那么来回捅个一百零八回都没问题! 容嫣肩膀塌下去,叹了口气。 可这毒妇偏偏,是师妹在意的母亲。 她在乎师妹,就不能不考虑她的感受。 虽然她嘴上喊打喊杀用金子砸死毒妇,可她却不能真的那么做。 容嫣知道自己是个直肠子,所以明智地拉群集思广益,最好大家都过来,一起找个最合适的办法,给师妹出气。 她幽怨地看了重苍一眼,传音:“你黑乎乎的肠子有一百零八个弯,也不愿意想点办法帮师妹出口气。” 重苍死鱼眼斜着看她:“你懂个屁。” 容嫣:“是,我屁都不懂,你连个屁都不是。” “屁崩出来还有个响能听,你呢,师妹被欺负了都不站出来,非要拉住我。” 重苍:“她情绪不对你看不到吗?” 容嫣:“那也不能不帮师妹出头呀。” 重苍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容嫣:“你出头必然要出手,灵力一出就打草惊蛇了。” 容嫣:“打什么草惊什么蛇?” 重苍:“师宅里,有妖气。” 容嫣认真起来:“妖气?我怎么没感觉到?”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49节 重苍讽刺:“等你感觉到妖都跑出八里地了。” “师妹的母亲是妖?还是那个小孩儿?” 重苍摇头:“都不是,妖气很弱,还未成型,但快了。” “那还算你这只大妖有点用。”容嫣勉强给与了肯定。 把定位发出去之后,容嫣扭头看师流萤。 孩子依旧在乖乖喝着糖水。 再放眼一望,满桌的空碗。 容嫣:??? 这对吗? 她伸手摸了摸师流萤圆滚的肚子,有一种家里小猫偷吃猫粮,把自己吃成鸡翅包饭的错觉。 再仔细一看,师妹根本就没有恢复原本的模样,而是机械地重复喝糖水的动作。 师流萤一口一口喝。 糖水很甜,种类繁多,每一种她都没有喝过,每一碗都比小时候喝过的那碗好喝。 所以她一碗接着一碗喝,没有浪费一点。 容嫣和重苍对视一眼,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试图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又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来了一对母女。 小女孩约莫五六岁,指着师流萤面前桌子上五彩缤纷的“蜜渍樱桃酪”,眼巴巴地拉着母亲的衣袖:“娘,娘,我要喝那个,那个最漂亮!” 妇人摸着女儿的头:“囡囡,那个太甜了,你忘了上次牙疼了?咱们换个清单些的。” 她转向店家,“劳烦,有没有不那么甜,对孩子牙齿好些的饮子?” 店家是位和气的胖婶,立刻热情推荐:“有有有!新到的枇杷露,这个清润降火,甜得恰到好处。还有这荔枝膏水,也清甜不腻口,小娘子们最爱了!” 小女孩小脸一挂,嘴巴一噘:“不嘛!我就要那个!阿娘小气!阿娘根本不爱我!” 妇人被孩子的话气笑了,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胡说八道!” 一旁的店家胖婶也笑着帮腔,语气里满是熟稔:“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娘还不爱你啊?” “你问问这条街谁不知道,马大嫂天天雷打不动带你来喝一碗糖水,说是奖励我们小娘子在学堂用功读书!” “这风雨无阻的,要不是亲娘,谁能这么上心?” “你娘对你的好,都在这日复一日的碗底儿里藏着哩!” 坐在另一桌的大婶也笑着感叹:“就是就是,瞧瞧这母女俩,一个管着一个闹着,这才是过日子的热乎气儿哟。” “这世上啊,哪有当娘的不爱自己孩子的?” 师流萤呆呆抬头。 哪有当娘的不爱自己孩子的? 这种热乎乎的感觉,是爱吗? 重苍长老说过,能放弃万年修为,只为求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像如此,才算是很爱。 若这母亲能修仙,一定愿意为了孩子放弃万年修为吧。 那她的母亲爱她吗?她的母亲,也是当娘的。 站起身,走到那桌旁,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种纯粹的、求知的迷茫,轻声问道:“那……如果需要做很多活儿,才能得到一碗甜水呢?” 正收拾碗筷的店家胖婶闻言抬头,随口问道:“做活儿?做什么活儿?小娘子在哪家帮工啊?” 师流萤认真地掰着手指数:“劈柴,做饭,上山采药卖了换钱,有时候……也去码头帮忙扛货。” 胖婶的动作顿住了,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也扬高了八度:“啥?劈柴扛货?这是哪户黑心肝的人家,让个女娃娃干这些重活儿?” “还不给工钱,只给碗甜水就打发了?这简直不拿丫鬟当人啊!” 她语气里充满了愤慨,身为打工人她相当共情打工人的处境了。 热心肠大婶显然把可怜蛋师流萤当成了哪家刻薄主户欺负小帮工。 师流萤看着胖婶气愤的脸,更加困惑了,她微微偏头,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轻声纠正道:“不是主家。是……我阿娘。” 喧闹的糖水铺仿佛瞬间安静了一瞬。 胖婶脸上的愤慨瞬间凝固,转为一种尴尬与……怜悯。 她张了张嘴,看着师流萤那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再看看她身上那件朴素的妃青色道袍,心里明镜一样。 “哎呦喂……你瞧我这张嘴!”胖婶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 她手脚麻利地盛了满满一碗用料最足的桂花蜜酿,不由分说地塞到师流萤手里:“小姑娘,拿着,拿着!大婶我说话直,没过脑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这碗糖水,大婶请你的,甜得很,快尝尝!” 师流萤低头,看着手里那碗金黄剔透、桂花漂浮、香气浓郁的蜜酿。 是……补偿吗?因为她刚才说错了话? 可是她并没说错什么。 师流萤心里清楚。 她只是说出了事实。 她意识到,自己得承认,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母亲,并不那么爱自己的孩子。 师流萤摸了摸像被挤在角落一样,压抑难受的心口。 无妨的,她大概也不会为了母亲放弃万年的修为。 所以她也不爱娘,这很公平。 所以她下一步应当…… 就在师流萤试图理清思绪的的时候,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如同利剑劈开阴霾,穿透了集市所有的嘈杂,精准地落入她耳中—— “小流萤!” 师流萤蓦然转头。 只见街道口,一身红衣的池漾用力振臂高呼。 她笑得明媚,身上铃铛热闹地响。 不仅仅只有池漾。 她身边还站着一贯窝囊,此时却很有男子气概的沈寒舟。 最让她心头一颤的是,那个本应躺在百草堂,盖着黄花绿叶被修养的大师兄君临天,竟也站在那里。 他面容依旧苍白,可望向她的眼柔和又深邃。 容嫣见状,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飞快地迎上前几步,如释重负道:“你们可算来了!” 五个人逆光站着,对着师流萤笑,向她伸手:“师妹过来,带你出气去!” 师流萤呆呆站在那里,还未把手伸出,就已经觉得自己从那个寒凉逼仄的角落,被坚定地,不容置疑地拉了出来。 ----------------------- 作者有话说:虽然在努力挤时间码字了但还差一千呜呜呜呜,再也不轻易承诺了,这章会在评论区多掉落几个随机红包,补药骂我[爆哭] 第34章 用钱啪啪打脸 “倾全宗之力前来为你撑…… 师流萤看着逆光而来的五人, 感觉眼睛热乎乎的。 这样的情绪很陌生,她还没来得及细辨这股陌生的情绪,池漾已经像一团火似的扑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师流萤的手, 上下打量:“小流萤!你没事吧?” “在路上的时候我们都听说了!真不该让你一个人回来……” “那老妖……咳咳,你娘没把你怎么样吧?” 站在池漾身后的沈寒舟挺了挺习惯性微驼的背。 小窝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 好为师流萤撑腰。 君临天一直站在几个人后面,没有抢在前排问师流萤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 可眼神却如有实质一般地捕捉在师流萤的身上。 师流萤看到君临天, 鼻子一酸。 师兄的脸色怎么比他的月白衣袍都还要更白一点。 他本就柔弱,那么疲惫, 腰那么瘦,现在受伤了, 也还要因为她家中糟心事务奔波。 “大师兄, 你怎么来了?”师流萤几步走到君临天面前,眉头不自觉紧紧蹙起。 “你伤得那么重,应该好好躺着休息才是!” 师流萤的语气里带着关切和一丝, 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责备。 这是关心则乱了。 君临天看着她一张小脸皱巴巴的, 像个包子。 他苍白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笑容疲惫温和, 却又无比真实。 他轻轻摇头, 声音虽弱,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无妨,你也知道, 这么些年了, 师兄总是躺不住。” 他顿了顿,那双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师流萤,深邃如海, 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收纳进去:“听到容嫣传讯,师兄便想着一定要来看看。” 师流萤并没有因为师兄的安慰而开心:“可你为我受伤,又为我奔波,你该好好休息,等我把太岁带回来。” 她有点沮丧。 沮丧自己不能像师兄师姐们那样厉害,更快地带回来太岁。 君临天像是知道师流萤想什么似的,轻声道:“我当然知道你能带回太岁。” 师流萤沮丧的脑袋微微抬起。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0节 “师兄来此,只是不希望你觉得,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师流萤微怔。 君临天的目光扫过身边的池漾、沈寒舟,以及走过来的重苍和容嫣,最后重新落回师流萤身上。 他语气温和笃定:“师妹,记住,你是万象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你的身后,站着整个师门。我们几个今日在此,不过是先行。” “只要你需要,只要你想,便是倾全宗之力前来为你撑腰,也并非不可。” 他上前一步,对着那沮丧的脑袋轻拍两下。做出了只有面对师流萤才有的安抚动作:“宗门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所以,不必在任何事、任何人面前委曲求全。” 池漾走过来手挽着师流萤的:“是的哦,虽然我不是你们宗门的人,但是天兽宗,也是你坚实的后盾。” 她笑眯眯道:“姐姐在天兽宗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这时,沈寒舟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一个箭步挤上前来。 他手腕一翻,不知从哪摸出一厚沓簇新的银票,用指尖甩得“啪啪”作响。 那平日里在宗门里总带着点窝囊气的脸庞,此刻竟焕发出一种“壕”气干云的光彩。 “就是!听说她还说你是赔钱……”他猛地刹住车,把那个“货”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呸!” 沈寒舟脸上闪过一丝懊恼,随即更加用力地挥舞着银票,“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沈寒舟的钱,永远只给师流萤一个人花!看见没?” 他指着那厚厚一沓,“这只是一点零头。” “我们幽都商会,随便拿出冰山一角,都能把那个满是铜臭味的宅子给埋了!看她还敢不敢说你!” 师流萤看着激动得脸颊泛红的沈寒舟,又看看虽然虚弱却目光坚定的君临天,还有笑眯眯笑得温良的池漾师姐,心中那点关于“交换”的困惑,似乎被另一种更庞大、更无条件的东西冲走了。 她有一种奇异的,被托举的感觉。 此前在祖父离世之后,她觉得自己和世界是割裂开的,她像一叶没有依托的浮萍。 现在她不是浮萍了,她是一片大大的荷叶,有很粗壮的根可以深扎下去,她要越长越壮,把大家都放在她的大叶子上。 师流萤抿了抿唇,还是更担心君临天的身体:“大师兄,你的伤……” 君临天温和地打断她:“至少,让我亲眼看到,你的母亲再也不敢欺辱你,可好?”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师流萤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种情绪一闪而过:“师兄总是觉得,你成长的每一步,我都不该错过。” 师流萤与他对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 她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这次,我会要回太岁。” 就在气氛转向同仇敌忾之时,一直沉默寡言的重苍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师宅里有妖气。” 众人神色一凛。 池漾收起脸上笑意:“妖?确定吗?什么来头?” 重苍摇了摇头,银灰色的狐眸微眯:“只确定有妖气,很弱,尚未完全成型,但离得不远。” “这妖应常落足那宅院。那妇人和孩童并非妖身,却也沾染了气息,关系匪浅。” 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按妖的习性,若非此地有重要之人,不会在人间逗留如此之久,还如此频繁地沾染气息。” “重要之人?”容嫣挑眉,立刻抓住了关键,“意思是,只要那对母子遇到危险,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就很可能现身?”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师流萤,带着询问。毕竟,那里面是她的血亲。 师流萤接收到大家的视线,垂下眼睫,最终平静地开口:“只要不取她性命就好。” “好!”池漾一拍手,“那我们可以来个引蛇出洞!我这里有‘隐踪蜂’,能帮忙隐匿气息。”她说着,从灵兽袋里召出一只指甲盖大小,通体透明的小蜜蜂,这蜂翅膀震动时,一点声音都没有。 重苍:“妖气出现的时候,我会施展大追踪术隐匿气息追过去。” 计划迅速敲定。重苍与池漾负责追踪妖气源头,容嫣贴身保护师流萤,至于沈寒舟,主要负责炫富,以及待会儿送君临天回宗门休息。 “我不用……”君临天还想坚持。 “师兄,”师流萤看向他,眼神认真,“拿到太岁,你需要立刻用药。沈寒舟送你回去准备,正好。” 她把师兄的健康放在了首位。 君临天看着师流萤黑白分明,无比认真的眼眸,终是无奈地笑了笑,妥协了:“……好。” 一行人于是调转方向,再次朝着师宅走去。 这一次,气势截然不同。 还没到师宅门口,容嫣就已经暗中放出了几个只有指节大小、动作灵活的傀儡小人。 这些小傀儡悄无声息地混入逐渐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群中,用各种夸张的语调开始“科普”: “听说了吗?这家主母,心黑得很呐!自家亲闺女,当牲口使唤!” “可不是嘛!小小年纪就让劈柴扛货,换碗糖水喝都算恩赐!” “如今人家闺女有出息了,拜入仙门了,这当娘的还想霸占孩子祖父留的救命药材!说什么都不给!” “啧啧,真是黑了心肝!” “仙门弟子怎么了?仙门弟子就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了?就能这么糟践?”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有觉得宗门中人如此计较有失风度的酸儒刚开口:“纵有不是,也是生养她的母,给命之恩大过天,如此兴师动众,未免……”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啐了一口:“我呸!感情不是虐待你家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孩子进了仙门,那就是仙家的孩子!容得她这么作践?” 另一个婶子也附和:“就是!能生出个仙女来,不烧高香供起来,还当丫鬟奴隶压榨?我看这妇人是昏了头了。眼皮子浅的东西!” 议论声越来越大,师宅内的师母显然听到了动静,猛地拉开大门,脸色铁青:“吵什么吵!都围在我家门前干什么?滚开!” 她的目光触及到去而复返的师流萤以及她身后那一看就气度不凡的几人时,先是一愣,随即怒火更炽。 尤其是看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更是觉得脸面尽失。 她指着师流萤破口大骂:“你个孽障!还敢带人回来闹事?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早知道就该把你摁在尿桶里溺死!” 沈寒舟一听“赔钱货”的同义词,“孽障”、“不孝的东西”,一直憋着的劲儿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上前一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从芥子壶里掏出一把厚厚的、面额巨大的银票,手腕一甩,动作潇洒地将那一沓钱精准地甩到了师母脸上! “啪!”银票拍脸的声音清脆响亮。 “给小爷闭嘴!” 师母被砸得一懵。 沈寒舟抬着下巴,用他自认为最冷酷霸道的语气说道:“就是你说我师妹是赔钱货?” 不等师母反应,沈寒舟左右开弓,一把接着一把的银票像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脸上甩! “赔钱?嗯?” “我让你赔钱!” “小爷我用钱埋了你!” 漫天的银票飞舞,周围的百姓眼睛都看直了,呼吸急促,发出阵阵惊呼。他 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更没见过这么……豪横的撒钱方式! 一时间,无数道羡慕、嫉妒、激动的目光聚焦在被沈寒舟牢牢护在身后的师流萤身上。 “这闺女……真是仙女下凡啊!”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气派!” “我家闺女要是有这福气一半,我做梦都能笑醒!” “那妇人真是瞎了眼!” 有人被金钱冲昏了头脑,试图弯腰去捡飘落在地的银票。 就在这时,池漾冷哼一声,一拍灵兽袋。 霎时间,十几只形态各异的灵兽呼啸而出!它们在空中迅速缩小到半人高矮,落地后发出低沉的咆哮。 有牙尖爪利的影狼,有浑身覆盖骨甲的凶豕,有尾钩闪着寒光的蝎狮……一个个看起来就不好惹。 这些缩小版的凶兽并不攻击普通人,而是分工明确,动作迅捷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银票一张张捡起来。 有人想趁机偷摸一张,立刻会被最近的凶兽龇出尖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吓得那人连滚带爬地缩回手。 凶兽们对百姓凶狠,对那目瞪口呆的师母更是没什么好脸色,捡她身边银票时,故意用爪子扒拉她,或者用尾巴扫她,弄得她狼狈不堪。 凶兽们把地上的银票一张张捡起来,屁颠屁颠地小步挪到师流萤的身边,小心翼翼把锋利爪子收起来,钱通通送到了师流萤面前。 一只通体雪白、圆滚滚像雪豹又像猫的灵兽,发现师流萤两手空空拿不下,灵动的眼睛转了转,扭头从池漾腰间扯下一个备用的铃铛花纹的芥子壶,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师流萤的手,示意她挂上,然后继续把塞不下的银票往芥子囊里叼。 凶狠与蠢萌的反差,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在确定这些凶兽不攻击人,只是捡钱后,大家都收齐了贪财的心,老老实实看戏了。 沈寒舟把师流萤护在身后,打脸成功,激动得浑身微微发抖。 在宗门里,他总是被师流萤保护,有系统的这二十几年,他都窝囊惯了。 此刻,他终于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主要还是家里的财力,站在她前面,为她撑一次腰! 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让他胸膛剧烈起伏,眼圈都有些发红。 小窝囊偷偷用袖子擦擦鼻涕,无比珍惜这个能保护师流萤的机会。 师母被眼前的银山兽海和众人的指责弄得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是羞是气。 但她眼珠子一转,看到那源源不断被塞进师流萤芥子囊里的银票,贪婪最终压过了愤怒。 她脸上硬是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试图上前去拉师流萤的手:“流萤啊,我的儿!你看这,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你既在宗门认识了这样,这样的人物,你也应该早点跟娘说啊!” 师流萤看着她伸过来的手,那双手,指甲修剪得整齐,皮肤因为养尊处优而光滑细腻。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1节 她恍惚了一下,默默攥紧自己满是茧子的手。 母亲的这双手,从未在她孩童时期温柔地抚摸过她,只有在她劈柴不够多、做饭咸了淡了、或者采药卖的钱少了时,才会重重地落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些红痕和疼痛。 因为从未被亲密地对待过,此时师流萤面对迟来的,母亲的亲昵,没有欢欣,只有极其不适应的别扭感。 记忆力的母亲和现在的母亲反差太大,两个形象割裂到她只觉得眼前一幕十分荒诞。 师流萤下意识地,猛地向后一缩,挣脱了那只即将碰到她的手。 沈寒舟一直密切关注着师流萤,看到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落寞的神情,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又被燎起来了。 “你敢碰她?!”沈寒舟大吼一声,这次不再是甩银票,而是直接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金锭,看也不看,运起一丝微薄的灵力,狠狠砸向了师母刚刚伸出来的那只手! “啊!”师母惨叫一声,手背瞬间红肿起来。 但她看到掉在地上的金锭,贪念竟然压过了疼痛,弯腰就想把金锭捡起来揣怀里。 然而,她的手在触碰到金锭的瞬间,那金锭上猛地爆发出一阵刺骨的寒气! 师母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上了一层白霜,冻得她又是一声惨叫,触电般缩回手,惊恐地看着地上那枚结了冰霜金锭。 沈寒舟冷哼一声,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哼哼,师流萤的钱,你也敢碰?” 师母又痛又气又怕,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声音尖利得能划破天际:“没天理了啊!修仙的欺负凡人了啊!” “女儿带着外人要打死亲娘了啊!孽障!不孝女!” “你是要弑母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容嫣早就按捺不住了,她撸撸袖子,纤细的手指指着师母的鼻子,骂骂咧咧:“老妖婆!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扣什么大帽子?” “你看清楚,想收拾你的人是我们,跟我们小师妹没关系。要不是看在你是她生母的份上,就凭你刚才那些话,老娘早就一剑送你下去见阎王了!” “你能活到现在,全是靠蹭了我们师妹的脸面,懂不懂?”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被师母护在身后的胖男孩突然挣脱丫鬟的手,冲到前面,用与他年龄不符的怨毒眼神死死盯着师流萤,尖声叫道:“你这个赔钱货!丧门星!你活该!” “娘就是爱我,就是不爱你!娘亲天天晚上都跟我说你多让人恶心,说你是个女娃娃,天生下贱!” 他的小胖脸上满是与他年龄不符的刻薄和得意,继续嚷嚷:“娘还说,你小时候那么拼命干活,根本就是馋鬼投胎!就是为了贪图那点糖水!假装勤快想讨好她!呸!恶心!” 这充满恶意的话像石头一样砸过来,师流萤听着,脸上没有出现被刺伤的痛苦,反而是一种浅淡的,更接近茫然的神情。 她没有去看那张充满恶意的稚嫩脸庞,而是看向了她的母亲。 “娘。” 师流萤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认真的,试图厘清事实的执拗:“你可能自己也不记得了。” 她努力地回忆着,组织着语言:“幼时家里穷,只能住漏风的木房。你做活总是喊累,腰都直不起来。我那时候……”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语,最后只是很朴实地说:“没想过糖水。” “就是觉得,我要是能多做一点,娘就能少做一点,就能不那么累了。” “但娘会在我干完活后给我一碗糖水,我依旧很开心。” 她说这话时,眼神干净,没有控诉,也没有渴望被理解的迫切,只是在陈述一个她记忆里很简单的事实——她看到娘亲累了,所以想帮忙。 至于糖水是努力做活的“交换”,那是之后更大一些母亲教她的。 不过现在看起来,那好像不是“交换”。母亲所谓的交换没什么道理可言,就像母亲不爱她这件事,也是不需要深究道理的。 师流萤并未因为自己的过去而怨怼或过分哀伤,可是这样迷茫的模样真的虐惨了一边的容嫣和池漾。 她们呜呜啊啊地把师流萤搂在怀里,宝宝乖乖地叫个不停。 吃瓜群众从没看过如此热闹激烈的大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师流萤朴实到近乎笨拙的解释,像一面镜子,将那对母子内心的算计与刻薄照得无所遁形。 连原本有些觉得师流萤这边过于强势的人,此刻也彻底倒戈,对着那对母子指指点点,骂声不绝。 师母被众人指指点点话说得脸色煞白,还想再骂。 突然—— 一股阴冷腥臊的妖风毫无预兆地凭空卷起! “来了!”重苍低喝一声,狐眸中精光一闪,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如同融入风中,悄无声息地朝着妖气源头追去。 池漾一拍隐踪蜂,那透明小蜂立刻附着在重苍几乎消失的衣角上,一同隐匿了行迹。 与此同时,那妖风精准地卷起地上还在撒泼的师母和那个叫骂的胖男孩。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二人倏地化作一道灰黑色的影子,朝着城外的方向急速遁去! ----------------------- 作者有话说:今天很早就有更新而且肥肥的,快夸夸我[竖耳兔头] 最近需要很早起床,所以更新时间改到中午十二点,如果十二点之前写完,会提前发出来,十二点发不出来了会在评论区说,你们十二点来看就好啦 评论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35章 大师兄竟是皇帝的祖宗? “他们才是我…… 师流萤眼看着重苍追过了去, 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追上去。 可她脚步刚动,又硬生生顿住, 猛地回头看向脸色愈发苍白的君临天。 “大师兄,你得回去!” 师流萤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几步走回君临天面前,仰头看着他:“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她又看向一旁还在为刚才“撒钱壮举”激动得微微发抖的沈寒舟, 认真嘱咐:“沈寒舟, 拜托你,一定把大师兄好好送回宗门, 看着他休息,等我带回太岁。” 她的眼神澄澈而专注, 里面是全然的信任和关切。 君临天看着她写满担忧的小脸, 心头微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好, 听你的。” 沈寒舟也立刻挺直了腰板, 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大师兄安安稳稳送回去!” 大师兄是师流萤很看重的人了, 能接到护送大师兄的任务, 他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师流萤见两人答应, 这才稍稍安心。 她又深深看了君临天一眼, 仿佛要确认他真的会听话,然后才转身, 对容嫣和池漾道:“容师姐, 池漾师姐,我们走吧。” 池漾早已通过灵识与隐踪蜂联系,指尖一点:“这边!” 三道身影立刻化作流光, 朝着隐踪蜂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目送着师流萤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沈寒舟松了口气,正准备履行承诺,护送“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师兄回宗。 却见君临天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的……却不是宗门的方向。 “大师兄?”沈寒舟疑惑。 君临天步履从容,朝着与宗门截然相反的皇城的方向走去,语气平淡无波:“跟上。” 沈寒舟目瞪口呆,连忙小跑着追上去,压低声音急道:“大师兄!你答应师妹要回去的!你这要是被她知道……她肯定会生气的!” 君临天脚步未停,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谁说我要回宗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去帮师妹出气,去不去?” 沈寒舟一愣:“出气?怎么出?你现在不能用灵力,过去不是添乱吗?” 他可是记得药长老说大师兄需要静养,强行动用灵力会加重伤势。 君临天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月白的衣袍在行走间拂过地面,不染尘埃:“谁说**,就一定需要灵力?” 寒舟被他这话噎住,心里嘀咕着不用灵力怎么帮流萤出气,难道靠嘴说吗? 但他看着君临天那看似虚弱却莫名给人一种笃定感的背影,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罢了罢了,大师兄总归有他的道理……大不了,要是师妹真生气了,他……他就说是大师兄逼他的!嗯,没错! 他一个手不能拎肩部能抗的小菜鸡的胳膊,如何能拧得过宗门首席大师兄的大腿。 两人身形如风,穿过熙攘的街道,径直来到守卫森严的皇城之外。 君临天甚至没有走正门,带着沈寒舟如同闲庭信步般,掠过宫墙,穿过一道道回廊宫殿。 沈寒舟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潜入皇宫的事儿,感觉自己怪像贼的。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忍不住传音:“大师兄,刚才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这可是人间龙脉所在。皇帝老儿就在这里面呢。” “无论是妖是鬼还是修者,都不能干扰人界龙脉的,这是铁律。” “龙脉要是有个闪失,凡界非得大乱不可,咱们也得倒大霉!还是走吧?” 他絮絮叨叨,看着君临天带着他在那些歪七扭八、堪比迷宫的宫道里穿行。 偶尔有太监宫女感觉一阵微风拂过,疑惑地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当是起了风。 见师兄根本不搭理他,他继续苦口婆心:“我知道那师宅好像是什么亲王的府邸……” 沈寒舟嘴角子要起沫沫了:“但咱们直接找皇帝也没用啊?总不能伤害皇帝吧?更不能威胁皇帝帮我们办事了,皇帝做事必须出于本心才行,外力强迫是会遭反噬的。” 就在沈寒舟喋喋不休,几乎要把人间与修真界互不干涉的条约从头到尾背一遍的时候,君临天在一处偏僻却庄严肃穆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此地古木参天,香烟袅袅,环境清幽。 沈寒舟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味道,茫然四顾:“这又是哪儿啊?” 君临天没有回答,目光透过虚掩的殿门,望向里面。 只见殿内,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正跪在蒲团之上,对着上方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和几幅画像焚香祷告。 少年皇帝眉宇间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重与忧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列祖列宗在上,孩儿不孝……今日又来扰先人清净了。” 他叹了口气,“前朝之事,孙儿实在……实在力不从心。” 沈寒舟在外面扒着门缝,忍不住传音嘀咕:“啧,听着怪可怜的,这皇帝当得也忒憋屈了。” “那阳国公今日在朝堂之上,又公然刁难,指责孙儿年少德薄,不堪重任……”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2节 “嘿!这老毕登!”沈寒舟眉毛一竖,仿佛自己受了气,“仗着年纪大就欺负小孩啊?要不要脸!” “连先帝临终前叮嘱孙儿可用的几位老臣,也逐渐倒向了阳国公那边,如同被下了降头一般……” 沈寒舟挠挠头,一脸不解:“不对啊,先帝留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变节了?该不会真中了什么邪术吧?这事儿透着古怪。” 小皇帝顿了顿,语气更加低落:“还有……京畿之内,近日频频有百姓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人口失踪?”沈寒舟神色严肃了些,“这可不是小事,闹得人心惶惶的,官府是干什么吃的?不对,这真的有古怪……” “大理寺查了许久,竟毫无头绪……孙儿,孙儿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来此,向祖宗诉苦。” 小皇帝扯起衣袖,擦了几下湿润的眼睛。 看着小皇帝偷偷抹眼泪,沈寒舟心里那点看热闹的心思也没了,叹了口气:“唉,也是个不容易的娃娃,担子太重了。” 殿内,小皇帝平复好心情后抬起头,看着正中央那幅最为显眼的画像,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孺慕与渴望:“若是父皇还在……若是太祖爷爷身边那位,那位战无不胜的皇叔祖还在……该有多好。” 他的目光痴痴地落在画像上:“整个大梁,谁人不知靖王殿下马背上的风姿?谁人不晓这大梁的万里江山,几乎是他一人一枪,从乱世之中为太祖皇帝打下来的?” 沈寒舟顺着小皇帝的目光也看向那画像,虽然看不太真切,但还是咂咂嘴,传音的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和由衷的佩服:“好家伙!一人一枪打天下?这得猛成啥样啊?画上这哥们儿是人吗?怕不是天兵天将下凡吧?” 君临天侧头看了沈寒舟一眼,不语。 小皇帝实在太崇拜这个靖王祖宗:“传言他用兵如神,有万夫不当之勇,敌军闻其名而胆寒……” “若孙儿身边也有这样一位定海神针,能扫平奸佞,廓清寰宇,孙儿又何至于此……” “万夫不当之勇?一万个人都打不过?”沈寒舟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细胳膊,嘴巴撅了撅,“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他扭头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像是问身边的君临天,又像是自言自语:“等等等等……这么牛逼一人,他为啥不自己当皇帝呢?打天下多累啊,打完还给别人坐?图啥呢?是他不想?还是不能?总不能是……觉得当皇帝没意思吧?” 君临天看着殿内,目光悠远,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很久以前,随口答道:“他确实觉得没意思。当皇帝,哪有在草原上纵马驰骋自在。” 沈寒舟狐疑地看他一眼:“你说得跟你就是他一样。我们又不用长枪那种笨重玩意儿。” 他双指并拢,咻咻出剑:“咱们可是剑修。” “所以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何?就只是为了偷听皇帝诉苦?”沈寒舟挠头,“大师兄,这不仁义啊!人家正脆弱着呢,你这跟故意踹翻正在拉屎的人手里的草纸有什么区别?” 君临天收回目光,看向沈寒舟,语气自然:“我来看看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沈寒舟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猛地瞪圆,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又赶紧捂住嘴传音,“你你你……你有孩子了?!你有孩子了可不能再用那种黏黏糊糊的眼神看师流萤了哈!我可不能同意!我们流萤可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君临天已经整理了一下衣袍,径直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殿门,走了进去。 沈寒舟“哎”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人家祭拜祖宗,大师兄进去掺和什么? 殿内的小皇帝赵景琰听到动静,愕然回头,正要呵斥何人擅闯太庙,目光却在触及君临天面容的瞬间,彻底僵住。 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视线在君临天脸上和墙壁上那幅英姿飒爽的靖王画像之间来回逡巡。 画像上的靖王,一身月白战袍,银枪白马,马尾高束,眉眼飞扬,睥睨天下。 而眼前之人,虽面色苍白,身着简单的月白道袍,未束发冠,墨发披散,但那眉眼,那轮廓,那周身清冷又隐含威严的气度……竟与画像上的人有八九分相似!。 只是少了沙场戾气,多了几分出尘仙姿 “祖……祖宗显灵了?!” 小皇帝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声音带着激动到极致的颤抖,高呼出声:“不肖子孙君景琰,拜见靖王皇叔祖!” 沈寒舟跟在后面,伸出想拉回君临天的手尴尬在了原地。 “啊……呃,嗯……” 沈寒舟脑袋里全是那句祖宗。 祖宗祖宗祖宗…… 沈寒舟缩回手,感觉自己大抵是还没睡醒罢。 - 另一边,师流萤、容嫣和池漾跟着那只透明的隐踪蜂,一路疾行,出了城门,直奔郊外山林。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那股腥臊的妖气便越发浓郁,甚至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淡淡的血腥气。 更让三人警觉的是,周围的空气里,时不时会闪过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白色电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则之力。 “这雷电……”池漾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在反复确认后急促开口,“是系统自带的那种力量!重苍的状况恐怕不太妙!” 师流萤心头一紧,想到重苍长老体内那个诡异的系统,以及它发布的各种奇葩任务,速度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隐踪蜂最终将她们引到了一处看似寻常的山坡前。 坡上有一颗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然而与周围阴森环境格格不入的是,这棵树的枝桠上,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布条和木牌,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愿望。 “吾儿狗蛋早日归家……” “求信女得遇良人……” “愿夫君科举高中……” “求送子娘娘赐我一子……” 那些红绸和木牌在风中轻轻摇曳,寄托着无数凡人的期盼,在这妖气与血腥弥漫的地方,显得格外诡异。 “这半妖……竟是在用妖力满足这些愿望?”容嫣厌恶地皱眉,“那他从中得到了什么?愿力?还是……” 池漾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愿望牌,沉声道:“更重要的是,他满足愿望的妖力,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她们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在下面!”容嫣反应极快,并指如剑,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斩出! “轰——!” 那棵系满愿望的巨树被剑气从中劈开,轰然倒塌,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黢黢的,通往地底的洞口。 浓烈的妖气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立刻飞身而入。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敞,但也更加……惨不忍睹。 借着洞壁一些散发幽光的苔藓,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着不少狗的尸体,干瘪扭曲,显然是被吸干了精气。 旁边还有几具人类的尸体,同样形容枯槁,死状凄惨。 而在洞穴深处,她们看到了重苍。 此刻的重苍情况极其糟糕。 他被四五个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迅捷的女人死死摁在冰冷的石壁上,那些女人眼神麻木,没有焦点,仿佛只是被操控的傀儡。 重苍嘴角溢血,银灰色的长发有些凌乱,他周身萦绕着细密的银色电流,每一次他试图调动妖力反抗,那电流就会猛地增强,将他凝聚起来的力量打散,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师流萤清晰地听到,重苍的脑海中,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正在无情地重复着: 【系统任务:接受面前五位女子的爱意,并与她们在今夜完成洞房花烛。任务失败,将承受雷劫惩罚。】 在重苍的对面,站着一个……难以形容的怪物。 它大致有着人的轮廓,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脸上覆盖着稀疏的毛发,嘴巴向前凸起,露出尖锐的獠牙,四肢着地,指甲锋利如钩,身后还拖着一条秃毛的尾巴。整体看起来,像是个半人半狗的诡异存在。 而这半妖的身后,正紧紧护着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师母和那个胖男孩。 重苍看到师流萤三人进来,艰难地抬起头,银灰色的狐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他声音沙哑虚弱地快速解释道:“这半妖……本是人。修炼了邪功,先吸食了大量犬类精气,才拥有了半妖之力,但代价是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暗淡的银灰色眼睛扫向身边钳制住他的几个女人,“他不愿维持这半犬之形,只能靠吸食人的精气来强行维持白日的人形……” 那半妖看到又有人闯入,非但不惧,反而发出桀桀的狞笑。 它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仿佛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甚至带着一种类似“天道”般的强制性,让它能轻易压制住这只拥有上古血脉的银狐大妖。 “又来了三个送死的!正好,我修为即将大成,正需要更多精气!” 它贪婪的目光在师流萤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师流萤身上,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上某种特殊的气息,眼中贪婪更盛,满是獠牙的嘴忍不住流出腥臭的口水,“这这身上的味道尤其特别,让人忍不住想吞噬……” “恶心!”容嫣性子最急,见这半妖如此嚣张,还敢用那种恶心的眼神打量师妹,怒火中烧。她手中长剑一振,直刺半妖面门! 那半妖正沉浸在力量暴涨的得意中,一时不察,被容嫣这含怒一击在青灰色的脸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渗了出来。 “啊!”半妖吃痛,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咆哮。 躲在它身后的师母见靠山受伤,又惊又怕,再看师流萤等人,一股邪火涌上心头,指着师流萤尖声叫道:“你这个逆女!你还敢带人伤你爹?!他是你亲爹啊!你个天打雷劈的不孝女!” 师流萤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半人半狗的怪物,又看向状若疯癫的师母。 师母见她愣住,以为她怕了,更是口不择言地咒骂:“瞪什么瞪?小贱蹄子!跟你那死鬼老货祖父一样不识抬举!早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当初生下你就该把你扔进粪坑里沤死,省得你现在来害我们母子!” 亲爹? 师流萤脑海中瞬间闪过祖父跛着脚,却依旧温和地教她认药草的画面,想起祖父提起“那个孽障”时,眼中深深的失望与伤痛。 她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被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愤怒取代。 她盯着师母,一字一句地问道:“爹?就是那个,因为祖父不给他去赌坊的钱,就拿烧火棍,硬生生打跛了祖父一条腿的爹吗?” 师流萤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他……更该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半妖——或者说,师流萤那名义上的父亲,捂着脸上的伤口,恼羞成怒地吼道,“老东西自己不长眼怪得了谁?谁该死我都不会死!” 他猛地一跺脚,周身妖气翻涌,地上那几具形容枯槁的男性尸体猛地睁开了空洞的双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如同提线木偶般,悍不畏死地扑向容嫣! 容嫣剑光飞舞,瞬间斩碎两具尸体:“在鬼修面前用傀儡,简直是班门弄斧!” 可剩下的三具傀儡不知为何,却异常灵活,死死缠住了她,冰冷僵硬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她束缚。 与此同时,师流萤清晰地听到,容嫣的脑海中,也响起了那个冰冷的、令人作呕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任务:放弃抵抗,任由眼前的三个男人对你为所欲为,体验极致的欢愉。任务失败,将获得雷劫惩罚。】 容嫣气得脸色煞白,拼命挣扎,却被那没有痛觉的尸傀越缠越紧。 半妖看着容嫣狼狈的模样,发出畅快的大笑,方才被伤的恼怒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师母见状,眼珠一转,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对着师流萤喊道:“流萤,我的儿,你看清楚了,这才是你爹真正的本事。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只要你乖乖听话,回到爹娘身边,等你爹神功大成,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你就是尊贵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在那些破宗门里吃苦受罪?”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3节 师流萤的目光掠过被电流折磨、奋力抵抗系统任务的重苍,又看向被尸傀纠缠、因系统污言秽语而气红脸的容嫣。 在宗门短暂几个月的时光如几年一样漫长,和师姐师兄以及长老们的相处画面,以迅疾的速度,一帧帧在脑海里划过。 她缓缓摇头,喃喃却坚定道:“他们,才是我的家人。太岁拿来!” 半妖父亲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面目狰狞:“不孝女!既然你执意要跟老子作对,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把你吸干,老子照样神功大成!” 容嫣和重苍的痛苦,被系统控制的挣扎,让师流萤心底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灼穿。 她不是幼时的她了,她能保护得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师流萤摊开手掌,那支通体透明的笔再次出现,笔尖流转的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耀眼,仿佛凝聚了她所有的愤怒,和与家庭彻底割席的决绝。 她抬起眼,看向那嚣张的所谓的父亲,满目冰冷:“是吗?” ----------------------- 作者有话说:下章师母肯定能下线[化了] 评论区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36章 君临天把小流萤拐去约会 她似乎窥见了…… 师流萤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手中那支通体透明的笔骤然爆发出刺目光! 她没有丝毫犹豫,笔尖迅疾在空中虚点勾勒。 在师流萤的视野中,重苍面前那透明的系统面板上, 【接受面前五位女子的爱意】的字扭曲闪烁。 她眼神锐利,笔尖狠狠点向“爱意”二字。 “嗡——!” 一股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 那原本死死钳制着重苍, 眼神空洞的五名女子,动作猛地一滞。 她们麻木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虽然手依旧抓着重苍, 但那其中被系统强行赋予的“爱意”与“欲望”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纯粹被操控的物理束缚。 几乎是同时, 师流萤笔尖转向容嫣的方向。 容嫣脑海中的系统任务【放弃抵抗,任由眼前的三个男人对你为所欲为, 体验极致的欢愉】中, “为所欲为”和“极致的欢愉”几个字被她的力量强行扭曲模糊。 那三具纠缠容嫣的男尸傀,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滞,它们空洞的眼眶里只剩下最基本的“缠住”命令。 师流萤受够了这些令人作呕的系统任务, 在看到长老和师姐同时被束缚的那一瞬, 她就想把系统彻底摧毁。 只是现在她的能力还并未有那么大。 在极大愤怒下, 师流萤没有选择修改任务, 而是抹除任务。 “好机会!”池漾无害的眸中闪过锐利的光, 一直蓄势待发的她双手结印, 手腕铃铛发出响声,身旁空气扭动。 数只形态各异的灵兽凭空出现, 它们散发着凶戾气息, 咆哮着扑向那三具尸傀,利爪撕扯,瞬间将其拆解成碎块。 容嫣只觉得身上一松, 那令人恶心的系统低语也减弱了大半。她又惊又喜,看向师流萤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小师妹!你又厉害了!” 不是更改,是抹除! 重苍也抓住喘息的机会,体内被压制的磅礴妖力轰然爆发。 银灰色的妖火自他周身燃起,将那五名女子震开。 “怎么可能?!”半妖发出惊怒交加的吼声,它难以置信地看着师流萤手中那支诡异的笔,“那是什么东西?!” 在这支笔出现后,他身体里凭空出现的,能抗衡大妖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 不仅如此,它还感受到自己施加在重苍和容嫣身上的束缚被大幅削弱。 它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不能再拖了! “吼——!”半妖仰天咆哮,周身青灰色妖气如同滚烫沸水翻涌,洞穴内腥风大作,地上那些狗和人的干尸竟齐齐颤动起来,仿佛要再次爬起。 “给我吞了她们!”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强大的吸力锁定了师流萤,目标直指她手中那支笔以及她本身那特殊的气息。 师流萤眉头紧蹙,只觉得周身灵力都要被这股吸力扯出体外,手中透明的笔也变得沉重无比。 容嫣和池漾想要上前相助,却被半妖身上陡然增强的妖气逼得连连后退,重苍更是被残余的系统电流和妖气双重压制,一时难以挣脱。 眼看师流萤就要被那吸力吞噬,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穿透洞穴阴冷的气息,精准地注入师流萤体内。 师流萤浑身一震,只觉得四肢百骸瞬间充满了力量,原本卡在元婴初期的修为壁垒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捅破,一路飙升! 化神期的威压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身躯中弥漫开来。 她抓住机会本能地抬起手,没有复杂的招式,只是将所有涌入体内的陌生力量,连同自己的愤怒凝聚于笔尖,朝着那半妖,轻轻一划。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透明水痕荡漾而出。 那半妖志在必得的狞笑僵在脸上,它感受到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凌驾于它之上的规则之力降临。 它周身沸腾的妖气瞬间消融,那道透明波纹无声无息地掠过了它的身体。 半妖的动作彻底定格,它凸出的眼球里充满恐惧和不解。 下一刻,它青灰色的身躯从中裂开,化为最精纯的妖气,随即又被那残余的透明力量彻底湮灭,连一点灰都没能留下。 洞穴内陷入死寂。 那诡异的吸力消失了,翻涌的妖气平息了,连重苍和容嫣周身的系统电流也消失不见了。 师流萤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那股浩瀚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她再试图调动,体内空空如也,修为也跌回了元婴初期,只有经脉中残留的些许胀痛提醒着刚才那瞬间的真实。 “刚……刚才那是……”容嫣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池漾也面色凝重:“化神期的力量……虽然只有一瞬。小流萤,你……” 师流萤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好像,突然有人帮了我。” 她满是困惑,那力量温暖陌生,绝非她自身所有。 半妖伏诛,被它操控的那五名女子和残余的尸傀也失去了支撑,软倒在地。 师母和那胖男孩吓得瘫坐在地,面无人色。 师流萤没有理会他们,目光扫视洞穴,很快在一个隐蔽的石龛里发现了一个散发着淡淡灵气的精致木盒。 她走过去打开,里面正是那块千年太岁,肉质饱满,灵气盎然。 重苍稍微调息,走到她身边,看着太岁解释道:“此物蕴含的磅礴生机,对修士和大多数妖族是至宝。” “但这半妖根基邪异,并非天地所钟的真正妖族,不被天道认可,故无法吸食太岁之力,只能藏匿。” “大概是想等彻底修成妖后再吸食。” 师流萤眉眼中带了淡淡的笑。 能拿到完好的太岁就是最好的! 拿到了太岁,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瑟瑟发抖的师母和男孩身上。 杀,还是不杀? 修士不得妄杀凡人,这是铁律。而且,这毕竟是师流萤的血亲……几人一时都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那原本瘫软在地的师母,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 她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状若疯癫地扑向背对着她、正在查看太岁的师流萤! “都是你!你这个丧门星,扫把星!毁了我的一切!” 她尖声嘶吼,面目扭曲:“我本该是尊贵的国公夫人,以后还会是皇后!都是因为你回来了,一切都变了!你去死吧!”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距离又极近,容嫣和池漾惊呼出声,连忙出手搭救。 眼看那淬毒的匕首就要刺入师流萤的后心,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咻——!” 一杆乌黑的长枪从洞穴入口处以极快的速度射出,速度快到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噗嗤!” 长枪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师母握着匕首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带着她整个人向后飞起,“咚”的一声,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坚硬的石壁之上。 “啊——!” 师母发出凄厉惨叫,匕首“当啷”落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震慑住了。 师流萤猛地回头,循着长枪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洞穴入口处,逆光站着几道身影。 为首之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君临天。 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道袍,脸色苍白,但此刻,他却稳稳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 在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着明黄常服、面容稚嫩却努力维持威严的少年。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名气息彪悍的宫廷侍卫。 而掷出那救命中一枪的…… 师流萤定定看着君临天尚未完全收回的手上。 那一刻,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君临天——不再是万象宗里那个温柔却带着疏离和疲惫的大师兄,而是一个纵横沙场、睥睨天下的少年将军。 君临天感受到她的目光,缓缓放下手,对上她的视线,微微颔首,眼神温和依旧,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掷只是随手为之。 小皇帝君景琰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属于帝王的威严:“经查,阳国公修习妖术,残害大梁百姓一十二人,证据确凿,更以妖术蒙蔽上听,结党营私,其罪当诛!即日起,夺其爵位,抄没家产!”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4节 他的目光扫过被钉在墙上哀嚎的师母和吓傻的男童:“阳国公之子,及其夫人王氏,助纣为虐,同罪……当诛。” 说完,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边的君临天,稚嫩的脸上努力绷着的沉稳裂开一条缝,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像考了满分的孩子在等待夸奖。 然而,他却发现,这位传说中叱咤战场又转而修道的靖王皇叔祖,目光从头至尾,都静静落在那位身着妃青色道袍的姑娘身上。 小皇帝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徘徊,捏着下巴左思右想,明白了什么。 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立刻上前,要将师母和男孩拖走。 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彻底击垮了师母的心理防线。 财富、地位、她汲汲营营的一切,转瞬成空。 她不顾手腕还被长枪钉着,挣扎着,用剩下那只手徒劳地向前伸着,涕泪横流地朝着师流萤哭喊: “流萤,流萤,我的儿,娘错了,娘知道错了!你救救娘,救救你弟弟!” “你是仙师,你跟皇帝求求情,你说话一定管用的。” “娘不想死,娘以后一定好好对你,把你当眼珠子疼。” “流萤!你看在娘生养你一场的份上,饶了娘吧!啊?!” 师流萤静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表演,看着那张写满了贪婪、恐惧与算计的脸。 曾经,这张脸的主人,和记忆里温和的祖父一样,是她拼命想要保护的人。 她缓缓敛下眼睫,遮住了眼底最后一丝波澜。 她知道,她们母女的缘分,在这一刻,也该断了。 小皇帝见师流萤毫无反应,又偷偷瞄了君临天一眼,见祖宗依旧没什么表示,立刻心领神会,小手一挥,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果决:“还愣着干什么?带走!” “不——!师流萤,你这个孽障,不孝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师母发出绝望而怨毒的诅咒,被侍卫粗暴地拖了下去,声音渐渐消失在洞穴深处。 士兵们开始清理现场,搬运那些遇害者的尸体。 容嫣却突然出声:“等等!” 她快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那些女子和尸傀。 她蹲下身,指尖泛起幽光,仔细探查,片刻后松了口气:“这几个男子死去多时,魂魄已散,回天乏术了。但这五位姑娘……” 她指向那五名之前被半妖操控的女子,“她们只是昨夜才被吸食了大量精气,魂魄被妖术禁锢在体内,陷入假死。” 她站起身,看向大家:“还能救!” 师流萤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师姐好厉害!” 容嫣看着师流萤的眼睛,她仿佛又变成刚入门时,那个看着她御剑都会一脸崇拜的小师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唇角勾起:“那是自然!都说了,那个半妖在我面前玩傀儡,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她开始专注施展鬼修秘法,幽光笼罩那五名女子,一点点将她们被禁锢的魂魄唤醒,导引精气回流。 师流萤看着容嫣专注而自信的侧脸,微微出神。 在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系统任务束缚的时候,师姐是什么样子呢? 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像一只纯白色、优雅又带着点小骄傲的猫咪,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 暮色四合,落日熔金,为青石巷陌镀上一层暖意。家家炊烟袅袅,晚风送来灶间饭菜的暖香。 这是京城一条再寻常的巷子。 然而,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门口却挂着刺目的白布,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压抑哭声。 一名身着交领麻布裙,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姑娘,在一名身着轻甲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这家门口。 士兵上前叩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头发已半白、眼睛红肿的妇人探出头来。 她第一眼看到士兵,脸上闪过惊慌,讷讷道:“军,军爷……不知道我们家犯了什么事……” 士兵笑了笑,侧身让开一步,温和道:“大娘,您看看这是谁?” 他身后的姑娘怯生生地探出头,看着妇人,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娘……我回来啦。” 妇人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姑娘,嘴唇哆嗦着,手微微颤抖地伸出来,想要触碰,又怕只是幻觉。 “狗……狗蛋……?”妇人声音发颤。 姑娘窘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小声道:“娘……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叫我啦……” 这一声,彻底让妇人相信了这不是梦。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紧紧抓住姑娘的手,几乎要流干的眼泪再次决堤。 “我的狗蛋啊,娘的狗蛋!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还活着!” 妇人抱着女儿,不顾形象嚎啕大哭。 失而复得大抵皆是如此。 士兵在一旁解释道:“大娘,这位姑娘前些日子去城外山里采药,不慎迷路昏倒了。” “幸好遇到我们剿匪路过的军队,发现了她,给她救治了一番,这才能送回来。” 妇人千恩万谢,拉着士兵的手不住地道谢:“多谢军爷!多谢军爷!我……我找不到孩子,没了法子,一天跑了几个庙去求神拜佛,连城外山上那棵老槐树下的土地公都拜了不知道多少遍……” “她一个女娃娃,昏迷在山上一天一夜,没被熊瞎子吃了,反倒遇到了你们……这,这真是神仙显灵!神仙显灵啊!” 妇人双手合十,看着上天,不住地拜。 不远处的墙角后,藏着鬼鬼祟祟的几个脑袋。 池漾听着妇人的话,轻笑着嘀咕:“可不就是神仙显灵嘛。”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师流萤,促狭地笑道,“对吧,小神仙?” 师流萤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连忙摆手:“是多亏了容嫣师姐的鬼修术法,还有池漾师姐的忘忧狸消除了那些姑娘的记忆,我,我其实没做什么的。” 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那棵大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也欢迎小主人回家。 师流萤抬头望去,忽然想起了山上系满红绸的巨树,想起了上面那块写着“吾儿狗蛋早日归家”的木牌。 她看着眼前相拥而泣的母女,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轻声说:“她们都能回家,真好。” 容嫣爱怜地看了师流萤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是难得的温柔:“走啦,这边事了,我们也该回家啦。” 沈寒舟猛猛点头,做出超人的姿势试图用夸张行为消解师流萤心中的悲伤:“gogogo出发喽!” 师流萤匪夷所思看了沈寒舟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们不是小狗。” 沈寒舟挠头嘿嘿一笑:“我是,我是小狗。” …… 回宗门的路上,几人御剑的速度并不快,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刻。 沈寒舟看着前方师流萤稳健的御剑身影,忍不住感慨:“流萤这次真是成长太大了!面对那种场面都丝毫不乱。” 池漾点头附和,眼中带着思索:“而且,你们发现没有?那半妖临死的时候,身上的系统之力似乎异常强大,但小流萤居然能干扰它,甚至……最后那一下……”她回想起那瞬间爆发的化神力量,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重苍御剑在一旁,银发在风中飘,他接口,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困惑:“不止此次。平日里,除非系统之力莫名暴涨,寻常时候,我几乎感受不到系统的存在,更不受任务影响。” 君临天闻言,看向前方师流萤的背影,目光深邃,缓缓道:“师妹前去寻找太岁之时,宗门内的我们,都未曾接到任何系统任务。” 沈寒舟立刻抢着说,与有荣焉:“那肯定是流萤日日刻苦修炼的结果!你们是不知道,每次我去练功堂,都能看到师流萤早早就在那里了,比我勤奋多了!” 容嫣看着师流萤,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笑道:“还记得她刚进宗门的时候,连看我御剑,眼睛都亮晶晶的,说要成为我这样厉害的修士。” “这才多久,现在她都能保护师姐了。” 她扬声喊道,“师妹,让大家看看你的御剑术练得如何了?” 然而,后面的师流萤却没有回应。 几人定睛一看,只见后面云海茫茫,哪里还有师流萤的身影? 一同消失的,还有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君临天。 池漾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捂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神暧昧:“哦呦哎呀啧啧啧,看来是有人把我们小流萤拐跑去约会喽?” 重苍闻言,周身气息瞬间冷了好几度,那双银灰色的狐眸眯起,又变成厌世的死鱼眼。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脚下飞剑骤然加速,“嗖”地飞走,消失在云海之中。 池漾看得直乐:“哈哈哈哈,看,气跑了一个!” 容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虽然御剑但仍气得跺脚:“君临天,把我家乖巧可爱的小师妹还回来——!” - 师流萤只觉眼前景物一晃,待站稳时已离开方才的云海,置身一处完全陌生的所在。 “师兄,”她仰头看向身侧始终护着她的君临天,眼中带着几分茫然与好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君临天垂眸看她,月白的衣袍在干燥的风中微微拂动。 他不答反问,声音温和:“你想去哪里?” 师流萤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并没有去过很多地方,也没有什么非常想去之处。 她想到了半妖洞穴外师兄的惊艳一枪,突然想知道在没有被系统控制的时候,师兄过着怎样的生活。 师流萤看向君临天,眼神纯粹又直白:“我想看看师兄在成为修仙者之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君临天觉得自己像是被她的这份直白灼了一下。 他有点仓促移开视线,广袖轻拂,并未多言。 师流萤只觉周遭景物再次流转,风声过耳。 待她定睛再看时,不由微微屏息。只见茫茫戈壁延伸至天际,远处沙丘起伏,天地间一片苍黄。 蜿蜒的金色长河如同缎带,静静躺在苍茫大地之上。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5节 天空中有雄鹰展翅,盘旋翱翔,发出清越而自由的鸣叫。 更远处,成群的骏马在沙丘与草甸的交界处奔腾,鬃毛飞扬,踏出滚滚烟尘,蓬勃昂扬。 “便是此处。” 君临天站在她身侧,声音随着塞外的风传来,带着一丝怀念,“这里,便是我幼年生长之地。” 师流萤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 落日余晖为他清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轮廓。 他静立于此,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望向这片无垠的天地,仿佛本就与这苍茫雄浑的景象融为一体。 恍惚间,师流萤仿佛穿透了时光的烟尘,看到了另一个身影——一个身着月白战袍、手持银枪、骑着骏马、马尾高束的少年将军,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他就在这片土地上纵情驰骋,锋芒毕露,自由如风。 那惊鸿一瞥的耀眼身姿,与眼前这位总是带着几分温和柔弱的大师兄,在此刻缓缓重叠。 她似乎,无意间窥见了他漫长生命中不被系统干扰的,另一段截然不同,却同样耀眼夺目的过往。 纵情又恣意的模样,好像才是师兄本该拥有的模样。 ----------------------- 作者有话说: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37章 君临天耳朵红了 几乎要将她抱在怀中…… 师流萤看着君临天依旧苍白的脸色, 眉头不自觉地又蹙了起来,担忧道:“师兄,你的伤……我们这样在外面, 真的不妨事吗?要不要先回宗门?” 君临天垂眸看她,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 轻轻摇头:“无妨,我并未动用灵力, 只是寻常行走, 于伤势无碍。”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 太岁已被沈寒舟先行送回宗门,交由药长老炼制。光是炼化便需些时辰, 我们此刻回去, 也是等着。” 听他这么说,又确认他气息虽弱却还算平稳,师流萤这才稍稍放下心。 是她太紧张了, 大师兄向来稳妥, 既说了无事, 那应当便是无事的。 见她神色放松下来, 君临天目光扫过远处奔腾的骏马, 语气随意地问道:“骑过马吗?” 师流萤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看着自由奔驰的马群,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入宗门前她总是在那座漏风的木屋和附近的山林周围活动的。 “小时候……去过最远的地方, 就是城里的包子铺了。” 还是为了用采药换来的几个铜板, 给总是喊累的娘亲买一个肉包子。 君临天闻言,望向这片无垠的天地,声音随风传来, 带着一种引导她开阔眼界的意味:“那现在,你已经横跨整个大梁了。这里,是大梁的最西北。你走过的,是整片疆域。” 师流萤微微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早已离开了那个困了她十几年的方寸之地。 君临天并未动用术法,而是带着她步行了一段,来到一处牧民聚居的帐篷附近。 他寻了一位正在喂马,面色黝黑笑容淳朴的牧民,温和地提出想借一匹马骑一会儿,稍后便归还,并递过去一块足以买下两三匹良驹的银钱。 那牧民先是愕然,随即摆着粗糙的大手,热情地笑道:“贵人说的哪里话,骑去便是!一匹马儿,不妨事,不还回来也没关系!” 他见君临天和师流萤衣着气度不凡,只当是哪里来的世家公子小姐图新鲜,怕是连马背都爬不上去,便好心地上前一步,想要指点如何上鞍。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见君临天一手轻按马鞍,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不见丝毫费力,人已稳稳端坐于马背之上。 那姿态,绝非初次骑马的生手,甚至比牧民见过的最精锐的军中骑士还要从容矫健。 牧民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忍不住拍腿赞道:“好!好身手啊!老汉我眼拙了,贵人这骑术,怕是比军中那些儿郎还要俊得多哩!” 君临天于马背上微微颔首,算是谢过夸赞。 他轻夹马腹,操控着这匹颇为神骏的棕色大马缓步走到师流萤面前。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边。 他坐在马背上,身姿笔挺,肩背舒展,平日里因伤病和系统缠绕而萦绕不散的疏离与疲惫,在此刻被这塞外长风涤荡一空,竟透出一种久违的、属于少年人的清朗与意气风发。 他微微俯身,朝着师流萤伸出手,唇角带着浅淡却真实的弧度:“上马。” 师流萤看着递到面前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 她将自己的手放上去,立刻被一股温暖干燥的力量包裹。 接着,一股沉稳的力道传来,她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他稳稳地拉上了马背,坐在他身前。 “坐稳了。”君临天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胸腔轻微的震动。 下一刻,他轻喝一声,缰绳一抖,棕色大马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四蹄腾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朝着辽阔的草原深处奔腾而去。 风瞬间变得猛烈起来,裹挟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师流萤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前的马鞍,心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速度而砰砰直跳。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两旁的景物——起伏的沙丘、零星的灌木、远处成群的牛羊…… 都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后飞掠,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 她的头顶是无比高远,湛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脚下是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的大地。 天地是如此辽阔,而她,正乘着风,在这片辽阔中尽情奔跑,好像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永不停歇。 那些压抑的、灰暗的记忆——漏风的木屋、永远做不完的活计、母亲怨毒的诅咒与对弟弟截然不同的和蔼面孔……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迅猛的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吹散到再也想不起的角落。 一种前所未有的、澎湃的情绪在她胸腔里鼓胀、冲撞。 “师兄!”她忍不住提高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喊道,“我觉得……心跳得好快!”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要描述这种陌生的体验,“天大地大,马儿也大……我的心,好像也跟着变大了!它跳得那么用力,好像……好像能飞出来一样!我觉得……我好像哪里都能去了!” 这种感觉太陌生,太汹涌,几乎让她有些无措,却又甘之如饴。 身后传来君临天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怀念,“是我儿时在此地,所能体验到的最好的东西。” 只是,那怀念里随即染上些许淡淡的寂寥:“只可惜,那时要么是与早已在此驻守多年的老兵同行,他们再难体会这般驰骋的快乐。要么,便是那些畏惧我身份,对我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宫人。” 师流萤闻言,忽然转过头去。 因为这个动作,她的发丝拂过君临天的下颌。 她仰起脸,看着师兄被风拂动的鬓发和清晰的下颌线,非常认真地说:“那现在,你有了。” 风很大,将她的声音吹散了些许。 君临天怕听不清她的话,下意识地低下头,靠近她。 这个姿势,几乎像是将她整个人环抱在了怀中,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师流萤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纯粹的欣悦:“我说,现在,幼时的师兄,有了能与你一同体验自由的玩伴了。” 君临天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师妹的侧脸。 因为兴奋,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健康的红晕,那双总是清澈沉静的眼眸里,此刻闪烁着明亮如焰火的光,嘴角上扬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灿烂又毫无阴霾的笑容。 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幼时潜藏在心中、对“自由”那份最初的理解和悸动,那份无人分享的孤独,穿梭了几百年的漫长时光,一直到今天,到此刻,终于有了可以倾诉、可以共鸣的人。 这不是在万象宗内,作为首席大师兄对初入门小师妹的剑法心法传授,也不是出于责任与同门之谊的照拂与教导。 这片辽阔的草原,这匹奔腾的骏马,这猎猎的长风,仿佛将他和她一同拉到了同一地平线的高度。 他和她,在此刻,共同分享了同一种名为“自由”的情绪。 “师兄,”师流萤又转过头,望着前方,声音里充满了畅快,“我觉得好畅快!想大喊!” 可随即她又有些犹豫,小声补充,“……但会不会惊扰到别人?” 君临天收敛心神,望着无垠的前方,温声道:“草原辽阔,如海纳百川。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做你想做的。” 师流萤还是有些腼腆,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这股澎湃的情绪,小声问:“那……我该喊什么?” 君临天引导着她,轻声问:“那是你喜欢这样的自由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师流萤用尽了力气,朝着广阔的天地大声喊道:“喜——欢——!” 清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声音,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旷野中荡开,又被更大的风声吞没。 但那一声“喜欢”,却无比清晰地、带着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响彻在他的耳畔。 君临天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耳根后悄然漫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 马儿载着两人跑了很久,直到夕阳将天空染成更为浓烈的橘红色,才渐渐放缓了脚步,最终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沙丘之上。 君临天率先下马,然后朝师流萤伸出手,扶着她稳稳落地。 两人随意地坐在尚带着白日余温的沙地上,望着远方天地相接的壮丽景色。 “多谢你。”君临天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师流萤偏过头,眼中带着疑惑。 她心里想着,来这里分明是师兄心善,见她家中遭遇变故,特意带她出来散心,为何还要谢她? 君临天没有看她,目光落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仿佛陷入了回忆:“我少时……便被要求稳重老成,身边并无年龄相仿的玩伴。无论是喜悦,还是烦忧,都无人可诉,无处可分享。”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后的平淡,“这种在戈壁草原上自由驰骋的感觉,虽好,却也只是独自品味。” “直至今日……才算真正有了出口。” 师流萤听着,心里那一点点隐约的、觉得专门劳烦师兄带她散心的别扭与歉疚,顿时烟消云散,转而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欣。 在宗门内,一直是师兄在教导她、帮助她,如今,她竟然也能稍稍减轻师兄深埋心底的那份孤独。 她转过头,看着君临天被霞光勾勒的侧脸,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雀跃:“那我很荣幸!能成为师兄的第一个玩伴!”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开心,君临天也微微笑了起来。 师流萤觉得,既然师兄与她分享了埋藏心底的情绪,那她也应该分享自己的。 她望着眼前被暮色笼罩的苍茫戈壁,黄沙绵延,与天际绚烂的霞光形成对比,壮阔中透着一种亘古的苍凉。 她轻声开口,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在进入宗门之前,祖父去世后……我总觉得自己像一棵没有根的浮萍,和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了。” 君临天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见师流萤没再说出什么后,开口。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6节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另一座沙丘上的一块其貌不扬、灰扑扑的石头:“你看那块石头。” 师流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那石头看起来和戈壁上成千上万的石头没什么不同。 “这是戈壁上的‘活石’。”君临天解释道, “看着普通,但它其实是会自己‘走路’的。” “它们被风推着,今日可能在这座沙丘的东面,明日,或许就到了戈壁的西边。” “没人管它们具体在哪里,也没人会期待它们永远待在原地。” 师流萤测过头看他。 君临天顿了顿,声音沉稳而有力:“我第一年担任将军时,遇上了罕见的山洪。许多深埋地底、看似根基稳固的巨石,被洪水冲得粉碎。” “唯独这些活石,顺着水流,滚到了安全的河湾,非但自身无损,还替下游的牧民挡住了不少泥沙,保住了他们的草场。” “也因为这些活石的抵挡,让我当上将军的第一年,不那么慌乱。” 师流萤怔怔地看着那块不起眼的石头,心中有所触动。 “所以你看,”君临天转过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她,“没有根,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你不是被固定在一个无法选择的原点,也并非没有归宿。” “你只是……比别人多了些可以去往任何地方的底气与自由。” 他的声音如同这塞外的风,清晰而坚定地落入她耳中:“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万象宗,当成那股可以托着你的风。” “草原这么广,天地这么大,你只管随心而动,没有谁能真正留住你,除了你自己。” 君临天声音如淙淙流水,温和却不润物无声地拂过师流萤的心。 那个自祖父去世后便一直困住她的、名为“孤独”与“无依”的框,仿佛在师兄温和的话语中,被这旷野的长风吹散了些许。 对祖父逝去的执念,那份仿佛被世界抛弃的茫然,似乎也找到了安放的角落。 此时,落日终于沉入遥远的地平线之下,最后一丝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成瑰丽的紫红色,暮色如纱,笼罩四野。 “走吧。”君临天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沙粒,再次朝师流萤伸出手,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夜晚的戈壁寒气重,我们先去把马还给牧民,然后……回家。” “回家”两个字,他说的自然而然。 师流萤将手放入他掌心,借力站起,点了点头:“好。” 两人牵着马回到牧民帐篷处时,那牧民正坐在帐篷外,就着一小堆篝火饮酒,脸上已带了三分微醺的惬意。 见他们果真回来了,牧民显得十分高兴,挣扎着站起来,非要推拒君临天之前给的钱:“说了不用钱,贵人怎么还这么客气!拿回去,拿回去!” 君临天却坚持将银子塞回他手里,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老人家,养一匹马不易。这些钱您留着,或是添置些东西,或是将来将这匹马卖去军中,也是个好价钱。” 牧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脸上笑容更盛,热情地邀请他们:“两位贵人辛苦了!来来来,若不嫌弃,坐下来吃点我们这边的吃食,喝碗奶茶暖暖身子!” 他一边张罗着让家人端上烤得喷香的羊肉、一种叫做“馕”的圆饼以及咸香的奶茶,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看贵人您气质不凡,本还以为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骑术这般了得!家中父兄想必是在军中有任职吧?” 君临天接过奶茶,道了谢,并未否认,只简单答道:“确实在军中待过几年。” 牧民一拍大腿,恍然道:“我就说嘛!总觉得您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唉,老了,糊涂了,愣是想不起来……”他努力思索着。 君临天抿了一口奶茶,淡然道:“身份如何,并无足轻重。” “话不能这么说!身份还是重要的。要说起身份,在我们这儿,最有身份的,当属靖王殿下了。” 师流萤偏头问:“靖王殿下?” 牧民显然有了酒意,话更多了,他挥舞着手臂,神情激动,“贵人您是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 “是个人,不是奴隶,能安安生生养羊养马,还能把马卖去军中换钱,养活一家老小!这都得感谢那位……那位一字并肩王,战无不胜的靖王殿下啊!” “一字并肩王?”师流萤捧着手里的奶茶,好奇地重复了这个听起来就很不一般的词。 “对啊!”牧民用力点头,脸上满是崇敬,“就是有那个实力,能和皇帝平起平坐的王爷,就叫一字并肩王!” 师流萤眨了眨眼,悄悄瞥了一眼旁边安静喝着奶茶、仿佛事不关己的师兄,然后配合地露出惊叹的表情,语气真诚地说:“那……这位靖王殿下,一定很厉害了。” “岂止是厉害!”牧民兴致彻底被点燃,声音都洪亮了几分,“小娘子,您听我说,我祖宗本是个战败的奴隶哩,本以为这辈子完了,顶多是换个地方继续当牛做马。” “可靖王把这些战俘当人看啊。靖王殿下给了他们重新挺直腰杆做人的机会,给了我们这些牧民活路,我们也有了赚钱成家的指望……” 他指着广袤的戈壁,“您看这满戈壁,一座座大城,数不清的小城池,那都是靖王殿下当年带着兵,真刀真枪,横刀立马,一寸一寸打下来的。” “有他驻守在边关,那些外族,哪个敢来犯?!我们因而才能有今天的安生日子过呢。” 师流萤听着,眼睛越来越亮,看着君临天的侧影,心中那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由衷地赞叹:“原来……他那么厉害啊。” 牧民满脸感激,几乎要手舞足蹈:“旁的地方咱不敢说,就我们这一大片!” 他用手划拉了一个很大的范围,表示这真的很大。 “谁不把这位开国战神当真神看待?!好多人家,都在家里挂着他的画像,早晚一炷香,求他保佑哩!” 师流萤心中一动,顺着话头问:“那……您家也挂了吗?” 牧民猛地一拍自己额头,懊恼地叫道:“哎呦!瞧我这记性!挂了挂了!早晚一炷香的,今天光顾着高兴,竟把这大事给忘了!” 他急忙对君临天和师流萤说,“二位贵人先吃着喝着,千万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便急匆匆地掀开帐篷帘子钻了进去,边走边还能听到他嘀嘀咕咕的声音,“……今年羊马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全家老小能不能过个肥年,可全仰仗这位神仙保佑了……” 趁着牧民进帐篷的功夫,君临天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对师流萤低声道:“我们也该走了,天已经很晚了。” 师流萤看了看帐篷方向,有些犹豫:“就这样不辞而别……好吗?” 君临天却已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急迫甚至带了一点点窘迫:“再不走,恐怕真就走不了了。” 师流萤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抿嘴一笑。 她迅速站起身,在离开前,手腕一翻,将一块小小的留影石无声扔到角落,想了想,又指尖微动,一道符篆贴在了留影石上。 两人身形刚刚隐没在渐浓的夜色中,就听到身后帐篷方向传来牧民那充满震惊和狂喜的叫喊:“神、神仙!神仙显灵了啊——!” 留影石安静记录了牧民手中捧着的那幅画像。 画像上,一位身着银白甲胄的少年将军端坐于骏马之上,他一手执亮银长枪,一手勒住缰绳,马尾高束,眉眼飞扬,唇角噙着一抹自信不羁的浅笑,周身洋溢着沙场骁将特有的锐气与蓬勃的少年意气。 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画而出,驰骋疆场。 而画像中人的面容,与方才那位气质温润、略显苍白的月白道袍青年,赫然有八分相似。 回程不再需要遮掩,君临天正要召出飞剑,师流萤却抢先一步,并指召出了自己布灵布灵的长剑。 长剑悬浮于空中,发出清越的嗡鸣。 她转过身,看着君临天,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小骄傲和坚持:“师兄,这次让我带你吧!我现在的御剑术已经很厉害了!” 看着师妹那“我必须保护柔弱师兄”的坚定眼神,君临天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最终他只能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 师流萤立刻高兴起来,努力挺直了背脊,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可靠一些。 她率先跃上飞剑,然后朝君临天伸出手:“师兄,上来!” 君临天握住她的手,轻飘飘地落在她身后。 夜风凛冽,带着戈壁夜晚特有的寒意。 师流萤操控着飞剑稳稳升起,同时悄悄运转灵力,在两人周围布下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些刺骨的寒风尽数挡在外面。 君临天垂眸,看着身前少女努力为他遮挡风雨的、略显单薄却异常坚定的背影,感受着周身萦绕的属于她的温和灵力。 他他微微低下头,长睫敛去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轻轻地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被师妹如此认真地认为“柔弱”需要保护的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 回到万象宗,师流萤一刻不停,直接拉着君临天就往百草堂去。 “师兄,快走!太岁应该炼化好了,你快去把药吃了!”她语气急切,仿佛晚上一刻,师兄的伤势就会加重似的。 君临天任由她拉着,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百草堂外那几个看似隐蔽,实则在他眼中无所遁形的角落。 师流萤顺着他的视线疑惑地转过头,看向门外——月光如水,树影婆娑,廊下空无一人。 “怎么了师兄?”她不解地问。 “无事。”君临天收回目光,接过药长老递过来的太岁灵液,在师流萤充满关切和监督意味的注视下,仰头服下。 温润磅礴的药力瞬间化开,流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现在好了?”师流萤紧紧盯着他的脸色,似乎想从中看出药效来。 君临天失笑,安抚道:“好了。药力已化开,需静坐吸收。师妹你也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 师流萤却摇头,一脸认真:“我休不休息不要紧。师兄你才要好好休息!你……” 她顿了顿,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已经那么……柔弱了,一定要好好修养才行!” 柔弱…… 君临天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看着师妹那纯粹担忧、毫无杂质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解释的话语咽了回去,从善如流地满口答应:“好,都听师妹的。我这就回去静修。” 他温言将仍旧不太放心的师流萤送出了百草堂。 师流萤在门口又驻足片刻,左右看了看,确认真的没什么异常,这才将心里那点古怪的感觉压下,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然而,就在她身影消失在月色下的瞬间—— “呼啦”一下! 以容嫣为首,还有池漾、沈寒舟、重苍,几个人一窝蜂地涌入了这间小小的草庐,瞬间将刚松了一口气的君临天围在了中间。 容嫣双手叉腰,一双桃花眼都睁圆了。她率先发难,语气“凶狠”:“说!君临天!你刚才把我的小师妹拐到哪里去了?!” 池漾在一旁抱着胳膊,单纯的眼笑得弯弯,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沈寒舟则努力挺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而重苍,虽然没说话,但那银灰色的狐眸冷冷地扫过来,无形的威压比另外三人加起来还要慑人。 容嫣:“对她做了什么?!” “从实招来!” -----------------------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7节 作者有话说: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38章 宗门的规则怪谈 嗲精师妹她为何这样?…… 君临天看着眼前这群“兴师问罪”的同门, 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刚被太岁灵液滋养好的经脉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看来, 今晚想安静休养,是不太可能了。” “少废话!”容嫣双手抱胸, 下巴微抬,一副“你不交代清楚就别想糊弄过去”的架势。 “快说!为什么只是散个心, 小师妹都愿意主动拉你的手腕了?!”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师流萤拉着君临天往百草堂跑的时候,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池漾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充, 眼神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就是就是,你没觉得你们之间的氛围, 跟以前不一样了吗?那种……嗯……说不清道不明的, 黏糊糊的感觉!” 她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下。 沈寒舟虽然不太懂什么叫“黏糊糊的感觉”,但他坚信池漾人聪明说的肯定有道理,于是用力地、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像只啄米的小鸡。 连一直沉默的重苍, 也终于吝啬地给出了反应。 一个极其标准的、充满了“我看你不爽”意味的死鱼眼眼神。 君临天被这四双眼睛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试图维持镇定, 语气平静地反问:“我为师妹解开心结, 让她放下过往阴霾。她同我更亲近一些, 信赖于我,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之事?” 几人闻言, 面面相觑, 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容嫣摸着下巴,回想师流萤回来时那明显轻松明媚了许多的状态,确实不像装的。 能让师妹放下家庭心结就是最好的。 池漾也点了点头, 小流萤眼睛里都有光了,这是做不了假的。 沈寒舟觉得大师兄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师妹开心最重要! 重苍依旧死鱼眼,看君临天不爽。 “嗯……这么说,倒也有点道理。” 容嫣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仍旧警告性地指了指君临天:“看在你确实帮小师妹解开心结的份上,这次偷偷拐走她的事就算了。” “下次再敢不声不响把人带走,哼哼!”她挥了挥拳头,意思不言而喻。 君临天从善如流地点头:“好。” “行了,说正事。”容嫣神色一正,不再纠缠拐带师妹的问题。 “我此番过来,除了审问你,还有另一件事要告知。师尊明日出关,要修补护宗大阵,着我们两个明日一同前去拜见。” 沈寒舟一听,立刻紧张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也要去吗?” 他对那位常年闭关、神秘莫测的玄寂道尊可是敬畏得很。 容嫣摆摆手:“你不必去。就我,大师兄,还有……小师妹去就行。” 她顿了顿,看向君临天:“师妹入宗门这么久,修为都精进到如此地步了,总该去见见师尊,正式敬个师茶,认个门庭。” 一旁的池漾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小流萤连拜师茶都还没敬出去?你们万象宗收徒的流程也太……太不拘一格了吧?” 容嫣无奈,语气带着点自嘲:“古怪的又何止是收徒流程?在座的各位,单拎出去,哪个不是能让人瞠目结舌,觉得古怪至极的存在?” 沈寒舟深有同感,小声嘀咕:“流萤在最开始也说我奇怪呢……身上绑着这么个破系统,想正常也难啊……” 沈寒舟这话倒是提醒了重苍。他微微蹙眉,银灰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思,缓缓开口:“莫非……宗主身上,也有系统?” 他回忆起这两百年来玄寂道尊闭关的频率,“他近两百年来,闭关的频率……有些过于频繁了。” 君临天眸光微动,接话道:“不仅如此。在……那位师妹拜入宗门之前,师尊出宗云游的频率很高。而自从那位师妹入宗之后……师尊就经常闭关了。” 池漾听着他们的分析,手指点着下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照你们这么说,你们师尊身上有系统的概率还真是不小呢。而且,他的任务目标……说不定就是小流萤?” “什么?!”沈寒舟立刻紧张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忧,“那,那流萤会不会有事?” 容嫣倒是相对镇定,她摇了摇头:“此‘师妹’非彼‘师妹’。寒舟师弟,你入宗时日尚短,还不知道我们宗门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怪谈’。” “规则怪谈?”沈寒舟眨巴眨巴眼睛。 “嗯,”容嫣点头,解释道,“就是师门之内,无论入门先后,只能有一个公认的、最小的‘小师妹’。这个位置,是具有,嗯……唯一性的。” 沈寒舟反应了一下,眼睛一亮:“那也就是说,那个“此师妹”,得管流萤叫师姐了?” “理论上是的。”容嫣再次点头。 “那太好了!”沈寒舟顿时高兴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师流萤被人软软糯糯叫“师姐”的画面,“流萤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看着他快乐像傻子的样子,容嫣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冷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 重苍在一旁冷冷地补充,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大家都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师妹’。” 池漾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为什么?她很难相处吗?” 容嫣脸上露出一种混合了无奈、牙酸和一点点恶寒的复杂表情,张了张嘴,似乎想描述,但又觉得语言难以形容其精髓。 她嘴巴张张合合,像是下巴脱臼。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言简意赅地说:“因为……唉,你若是能看到,亲自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次日,万象宗主峰,玄寂殿。 大殿庄严肃穆,穹顶高阔,绘着玄奥的星图。白玉铺地,光可鉴人。 玄寂道尊端坐于上首的云床之上。 他一身银丝暗纹道袍,纤尘不染,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俊美无俦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清冷禁欲,又高不可攀。 君临天和容嫣恭敬地立于下首,正准备汇报宗门事务。 然而,一道甜得发腻、娇滴滴得能拧出蜜糖水的声音,不合时宜打破了大殿的宁静—— “大师兄~~!” 只见一个身着粉色曳地流仙裙的娇小身影,无视了周围一切,径直朝着君临天扑了过来! “人家终于又看见你了啦~~~好想你哦~~~大师兄~~~” 苏婉跑到君临天面前,仰着一张我见忧怜的小脸,娇滴滴道。 君临天在她扑过来的瞬间,便已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恰好避开了她的“投怀送抱”。 他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苏师妹。” 上首的玄寂道尊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悦,但那不悦之中,又明显夹杂着一种习以为常的、近乎纵容的意味:“婉儿,不可无礼。过来,乖乖坐好。” 苏婉撅了撅粉嫩的小嘴,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听话地跺了跺脚,像青蛇白蛇一样夸张地扭着腰肢走回玄寂道尊身边,挨着他坐下。 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般地晃了晃:“知道啦师尊,人家就是太久没见到大师兄了嘛~~” 玄寂道尊似乎很受用她这般亲近,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即看向君临天:“临天,继续说吧。” “是,师尊。”君临天神色不变,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玄寂道尊闭关期间宗门发生的重要事务。 当提到魔族入侵,却被新入门的师妹师流萤“规劝”,从此改魔从仙,一心向道,如今正在练功堂跟随重苍长老潜心学习时,玄寂道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哦?竟有此事?”他沉吟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 “师流萤……便是那位由已得道成仙的师祖托梦于本尊,命我收下的弟子吧?果真是个好苗子。”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容嫣和君临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 师祖托梦?此事听起来就透着古怪。 容嫣忍不住冒昧开口询问:“师尊,敢问……师祖他老人家此前,可还托过其他梦给您?比如……关于其他弟子的?” 玄寂道尊摇了摇头,语气肯定:“未曾。唯有此女。” 这就更奇怪了。为何偏偏是师流萤?容嫣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像电视剧两段中间的广告一样,猝不及防又不容拒绝地插进来。 苏婉抱着玄寂道尊的手臂,轻轻摇晃,用一种甜得发慌、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语气说道:“人家就知道师尊最好了~!我还以为师尊收下别的弟子,是不爱婉婉了呢~!” 容嫣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前赴后继地涌起,一层未平一层又起。 她左手给右胳膊捋平竖起的汗毛,然后再用右手给左胳膊捋,如此反复反复再反复。 玄寂道尊显然对苏婉这套很是受用,但依旧维持着师尊的威严,轻轻将她拉开一些,语气带着责备,却并无多少严厉:“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要注意分寸。” 苏婉被轻轻推开,也不生气,转而将目标对准了君临天。 她眼眶说红就红,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泫然欲泣地看着君临天,声音带着哽咽:“大师兄……你刚刚一直在说那个新来的师妹,是不是因为她比婉婉更乖巧,更好看,所以你……你就不喜欢婉婉了?” 君临天:“……” 他实在难以招架,给了容嫣一个求助的眼神。 容嫣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奔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她坚定退后一步,表示绝不插手。 玄寂道尊见状,伸手将戏精上身的苏婉拉回自己身边,语气带着几分安抚,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莫要胡闹。宗门之内,只会有你一个小师妹。这是为师对你的承诺。” 苏婉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抬起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真的吗?那师尊你向人家保证拉~~” 玄寂道尊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终究还是缓和了神色,虽然依旧是那张冰块脸,但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嗯,本尊保证。” 苏婉这才破涕为笑。 她拿起丝帕,动作优雅,十分做作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恢复了那种娇柔的调子:“那人家现在就放心啦~师尊你快去修补阵法吧,要早点回来哦~婉婉会想你的~” 玄寂道尊点了点头,吩咐道:“嗯。你且在宗内好生待着,莫要乱跑。修补护宗大阵,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容嫣,临天,你们随本尊一同前去,助我一臂之力。” “是,师尊。”君临天和容嫣齐声应道。 三人不再耽搁,化作三道流光,离开了玄寂殿。 大殿内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苏婉一人。 她提着繁琐的裙摆,蹑手蹑脚地小跑到殿门口,娇滴滴地扒着门缝往外张望,确认那三道流光已经彻底消失在天际,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8节 下一秒,她脸上的柔顺、娇弱、我见犹怜……比海水退潮还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娘终于解放了!!”的狂野。 “呸!乖巧?乖巧个屁!累死老娘了!” 苏婉一边低声骂骂咧咧,一边极其粗鲁地撸起那身价值不菲的粉色留仙裙宽大繁琐的袖子,三两下就把它们绑在了胳膊上,露出两节白皙却隐隐透着力量感的小臂。 她风风火火地跑到内殿,从一个华丽的储物箱里,像是丢垃圾一样,“哐当”、“哐当”地丢出好几件灵气充沛,一看就非凡品的首饰、法衣——那都是玄寂道尊平日里赏赐给她的。 她看都没多看那些宝贝一眼,直接从箱底扒拉出一把……与其娇小身形极其不符的、巨大而朴素的玄铁重锤! “嘿咻!”她轻松地将那足有半人高的大锤扛在纤细的肩上,锤头比她的小脑袋还大上一圈。 她一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后山走,一边嘀嘀咕咕,满脸的不爽:“老毕登,净耽误我修炼时间!要不是为了……哼!” 她一抡铁锤,自己也跟着转了一圈:“赶紧修你的破阵去吧!最好修个十年八年!” 后山,师流萤闭关的洞府外。 师流萤盘膝而坐,周身灵气氤氲,正在冲击元婴中期的瓶颈。 这一次的突破,似乎比以往都要顺利,灵力运转圆融自如,几乎感受不到多少阻碍。 然而,她的心神却并不完全平静。 那些在她之前突破时,偶尔会隐约听到的、模糊不清的絮语,在此次突破过程中,竟然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慈祥的、带着循循善诱意味的老者声音,如同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孩子……过来……到这边来……” “修仙界的未来,浩劫将至,皆系于你身啊……” “你要好好修炼,莫要辜负这份天赋与机缘……” “我会再来看你的,指引你前行……” 这声音来得奇怪,说得内容也怪异,很像是幼年祖父给她讲的那些,夸张地救世主话本子。 师流萤蹙紧眉头,努力想要分辨这声音的来源,却只觉得如同雾里看花,捉摸不定。 更让她感到古怪的是,这次突破的过程实在太轻松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在帮她抚平经脉中本应存在的胀痛,梳理着奔流的灵力。 她几乎是不痛不痒,水到渠成地就跨过了元婴中期的门槛,修为稳固地停留在了元婴中期。 然而,当她睁开双眼,仔细内视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丹田内的元婴凝实无比,灵力充盈澎湃,隐隐感觉……似乎还有继续向上冲击的余力? 这绝不是一个刚刚突破元婴中期该有的状态。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拿起一旁的通讯玉简。 上面有大师兄的留言,先是告知师尊出关,邀她同去主峰拜见。 最新的留言则是告知师尊已前往修补护宗大阵,让她安心突破,不必急于一时,不见师尊也并无大碍。 看着君临天细心周全的留言,师流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泛起暖意。 她轻笑一声,将玉简收起。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中灵光一闪,那块从戈壁牧民帐篷里带回来的留影石出现在掌心。 灵力注入,留影石上投射出清晰的画像——那个银枪白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靖王。 师流萤看着画像中人与如今大师兄重叠又迥异的风采,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会更加努力地修炼,更快地提升实力。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能够彻底掌握干扰、甚至摧毁那诡异系统的力量。 她要让师兄,让容师姐,让宗门里所有被系统束缚的大家,都能摆脱那无形枷锁,真正地、恣意而活! 就在她心潮澎湃,下定决心之际—— “咚!!!” “哐!!!” “当当当——!!!” 一阵极其富有节奏感、且震天动地的敲击声,如同闷雷般从洞府外传来,硬生生打断了她的思绪。 师流萤疑惑地起身,推开洞府石门。 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粉色衣裙、身形娇小玲珑的少女,正背对着她,站在一面陡峭的山壁前。 让师流萤瞳孔微缩的是,那少女肩上,竟扛着一把比她整个人还要大上一圈的、看起来沉重无比的玄铁大锤! 下一刻,那娇俏少女动了! 她口中发出一声与她体型完全不符的清叱,双手握住锤柄,脚下猛地一踏,腰肢一拧,整个人如同旋风般旋转起来! 以她为中心,她的手臂为杠杆,那巨大的锤子开始做起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飞速旋转运动! “呜啊——呜啊——!” 锤子撕裂空气,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呼啸声,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师流萤看得眼睛一亮,心中赞许:“好一个勤勉的筑基期修士!看着娇小,竟是天生神力。这锤法……虽然看不懂门道,但气势十足的样子!” 她不由得心生期待,想看看这势大力沉的一锤,能在这坚硬的山壁上留下何等惊人的痕迹。 或许,这位师妹在炼体之道上有着非凡的天赋? 她如今已经是元婴修士了,应该能指导一个筑基吧? 就在师流萤期待的目光中,那娇俏少女再次发出一声大喝:“劈——天——斩——地——!” 随着这声中二气息十足的口号,那旋转到极致的玄铁大锤,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砸向了前方的山壁! “轰——!!!” 一声巨响传来,烟尘弥漫。 师流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凝神望去。 然而,待烟尘缓缓散去…… 山壁,完好无损。连一丝裂痕,一点白印都没有。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一锤,竟似泥牛入海,对那面山壁造成了……零的伤害。 师流萤:“……”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着那面光滑如镜、毫发无伤的山壁,再看了看前方那保持着帅气挥锤姿势、气喘吁吁的粉衣少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位师妹……嗯……气势,是真的很足。 苏婉一屁股坐在石头墩子上,像一根刚出锅就掉在地上,软塌塌黏糊糊的年糕。 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没救了就这样吧随便吧全都毁灭吧”的颓废感。 苏婉悲痛又深沉,对苍天伸出颤纤细颤抖的双手:“还是做不到吗!” ----------------------- 作者有话说: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39章 他就是个老毕登! 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 苏婉正沉浸在“全力一击却连个印子都没留下”的巨大挫败感中, 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 她一扭头,正好对上师流萤那双清澈又带着点探究意味的眼睛。 “!!!” 苏婉瞬间僵住,脸上的悲痛深沉瞬间裂开, 换上了被现场抓包的尴尬和社死 她“噌”地一下从石头墩子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把那柄显眼的大锤往身后藏了藏, 可惜锤头太大,而她又过于娇小, 作战武器根本藏不住。 “呃……呵呵……这位师姐, 早、早啊……” 苏婉干笑着,眼神飘忽,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急中生智,开始原地做起了极其僵硬的扩胸运动, 嘴里念念有词:“清早起来, 拉伸拉伸,哈哈,活动活动筋骨, 是很有益身心健康的, 师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师流萤看着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 被可爱到了, 忍不住笑了笑。 她走上前, 语气温和而真诚:“师妹方才的招式, 气势非凡。可否……再施展一遍让我看看?” 苏婉:“!!!” 还来?!丢人丢一次还不够吗?!她内心疯狂呐喊,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这不好吧?我那就是瞎胡闹, 活动筋骨的……” 然而, 当她抬眼对上师流萤那双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只有满满认真和期待的眼睛时,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回事?!这个没见过面的师姐眼神怎么这么干净?被她这么看着, 就好像不答应她是什么天大的罪过一样。 苏婉心里嘀嘀咕咕:怎么感觉这人比自己还会撒娇?还是无形的那种。算了算了,她长得美她有道理……为博爱妃一笑当个出丑的昏君也没什么不妥。 “那好吧!”苏婉破罐子破摔,端的是壮士扼腕的决心。 她扛起大锤,深吸一口气,“那师姐你看好了!” 她再次重复了那套动作——助跑,用力,把自己当成一个脱落一样旋转,最后跳跃! 苏婉大喝“劈天斩地”,将大锤狠狠砸向山壁! “轰!” 结果依旧,山壁岿然不动,连点石屑都没掉。 苏婉耷拉着脑袋,像一棵被晒蔫巴了萎靡不振的小草,准备迎接“果然如此”的目光。 然而,师流萤却微微蹙起了眉,她看得比刚才更仔细了。 这一次,她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 “师妹,”师流萤走上前,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了然,“你的招式,有形,而无实。” 苏婉疑惑地抬头:“有形无实?” “嗯。”师流萤点头,伸手指着她刚才发力动作,“你旋转蓄势,看似将全身力气都调动了起来,锤势也极其威猛。”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59节 “但是,你在发力最关键的那一刻,丹田内的灵力是涣散的,并未随着你的心意和动作,真正灌注到锤身之上。” 她顿了顿,看着苏婉有些迷茫的眼神,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并用手比划:“就好比,你拥有了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 师流萤指了指苏婉的丹田。 “你也找到了正确的河道。” 师流萤又指向苏婉发力的锤柄和手腕。 “但在需要河水冲击目标的那一刻,你却自己把河道口给堵上了。” “所以,水流,也就是灵力,只是在你自己体内空转,并未真正宣泄出去,自然无法对山壁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师流萤讲的耐心又通俗,苏婉听懂了却半信半疑。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力气不够大,或者这锤法本身就是个花架子,从来没往灵力运转这方面想过。 毕竟师尊总说她练的那花拳绣腿的功法无甚大用,不必练习,他会护她一世周全。 师流萤看着她疑惑的表情,也有些不解:“这些……基础的灵力运用法门,没人教过你吗?” 她认认真真道:“看你衣着气度,应是内门弟子。但凡内门弟子,都该有位引路师尊,教授这些入门知识的呀。” “师尊,呵呵呵呵呵……师尊?” 提到师尊,苏婉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厌烦,还有点难以启齿。 她撇了撇嘴,自嘲一笑,咽下了所有骂人的话。 算了,还是不要吓到这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师姐了。毕竟她刚刚才指点了她,得在她面前留个好印象。 最后苏婉一腔愤慨被压下,只是小声道:“师尊是有的……但他什么也不教我。” 苏婉的内心os就很狂野了:实则是师尊就是一个老毕登!每天就想跟我贴贴,为老不尊的淫棍!除了给我塞各种华而不实的法宝首饰,就是要求我乖巧懂事保持形象,正经修炼的屁都不放一个! 师流萤闻言,眼中立刻流露出真切的同情。 她想起了自己,虽然名义上有了师尊,但入门至今连面都没见过,更别提教导了。 同是天涯“无师”人,她对眼前这位师妹顿时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没关系,”师流萤的语气更加耐心和温和,她向前一步拉上苏婉的手,“我来教你。你且按我说的再试一次。” 幸好她靠师姐师兄还有长老们的教导,如今已算是一名厉害的修士了。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师流萤格外想给面前的可怜宝宝撑一把巨大无比的伞。 苏流萤仔细地引导苏婉:“闭上眼睛,内视丹田。感受到你体内那股庞大的灵力了吗?” 苏婉小鸡啄米式点头:“嗯嗯嗯!” “对,就是它。现在,想象它不再是散乱的气流,而是一股可以被你操控的、凝实的能量。” “在你旋转蓄力,即将挥出锤子的那一刻,不要只想着用胳膊的力气,要用意念,引导着这股能量,顺着你的经脉,灌注到你的双臂。” “最后再毫无保留地、彻底地注入锤柄,最后通过锤头爆发出去!” 师流萤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引导力量:“记住,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你的灵力,就是你身体力量的一部分,甚至是最强大的一部分。” “信任它,并驾驭它。” 苏婉将信将疑。 信任它?信任自己体内的灵力吗? 师姐的意思是否是让她……相信自己。 在师流萤的引导下,苏婉思绪放空,再次握紧了锤柄。 她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着体内那股她一直觉得存在却不知如何使用的庞大能量。 旋转,加速…… 苏婉倏然睁眼,眸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 苏小婉!就是现在! “劈天——斩地——!” 这一次,在锤头即将接触山壁的瞬间,苏婉摒弃了所有杂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那股灼热的、奔腾的能量,全部送出去! “轰隆隆——!!!” 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沉闷而恐怖的巨响炸开! 这一击带来的不再是徒有其表的动静,而是实打实的破坏力。 只见那面坚硬的山壁,以锤头落点为中心,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足有数尺,大小不一的碎石块如同下雨般簌簌落下。 “小心!” 师流萤眼疾手快,在碎石砸落前,一把揽住还在发懵的苏婉的腰,足尖轻点,身形飘逸地向后滑出数丈,稳稳地落在了安全地带。 苏婉呆呆地看着那面终于留下了她印记的山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锤柄的双手,仿佛不认识它们了一般。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师流萤,语气激动得变了调:“爱妃!是你!是你救了朕!朕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师流萤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豪言壮语弄得一愣,随即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莫要胡闹。” 苏婉却像是没听到,她雀跃地像个终于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再次抡起锤子,对着旁边一块较小的岩石试验起来。 “哈!” “嘭!” “咔嚓!” “统统碎掉!” 岩石应声而碎。 苏婉看看自己左手,又看看右手,反复确认,终于相信自己真的能用出蕴含灵力,具有真正攻击力的一招了! 这一百五十年的委屈、憋闷、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想着这么多年,自己每一次挖空心思找机会溜出来修炼的艰难,想到每一次攻击石沉大海的绝望,想到日复一日系统的洗脑。 她难道就必须在师尊的羽翼庇护下菟丝花一样生长吗? 菟丝花很好,也很可爱,可她却并没生出一个菟丝花的性格。 她喜欢抡大锤,喜欢感受手掌和武器之间的震动,喜欢肌肉酸痛的感觉。 她想要的是力量,从来都不是自以为是的庇护。 苏婉手里的锤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一步步走到旁边一个树墩子前,缓缓坐了下去。 先是眼角不受控制地冒出水珠,苏婉擦了又擦,水珠一滴接着一滴,流速越来越快。 然后,那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滋”地一下射了出来!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她猛地仰起头,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震天动地,充满了宣泄的意味,丝毫不顾及形象,端的是一个猛女落泪的气势。 后山的彩毛鸟都铺冷冷乱窜飞走,树叶沙沙地响。 师流萤直接被这阵仗吓住了。 她……她还没遇到过别人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的! 师兄师姐们都是很克制的人,别说流泪了,在她面前甚至不会流露出哪怕一点不好的情绪。 像面前这人,哭得如此投入、如此奔放、如此……有穿透力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师流萤顿时手足无措,手指伸直又蜷缩,胳膊抬起又放下。 她呆呆站在原地,像个机关失灵的愚笨木偶。 虽然行动迟缓,但师流萤的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脑子,快想啊!快想出一点安慰办法来! 师流萤想起师兄安抚自己时,总会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走到苏婉身边。 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有些笨拙地放在苏婉的头顶,揉了揉。 “呃……别,别哭了?”她小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然而,这方法显然不奏效。 苏婉的哭声不仅没止住,反而因为有人安慰,更加委屈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开始打嗝。 “呜……嗝……哇啊啊……嗝……” 师流萤更慌张了。 孩子哭了老不好,怎么办? 她并不擅长哭泣,也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安抚,所以连可以学习的行为也只有师兄那浅尝辄止的摸摸头。 这一瞬间师流萤甚至有点埋怨那个不爱她的母亲,若是母亲能对她多一点关怀就好了,她也不至于在面对哭泣时像个木头一样无计可施。 就在师流萤不知如何是好,抓耳挠腮的时候,坐在树墩子上的苏婉忽然伸出双臂,用力抱住了她的腰,然后把整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深深埋进了师流萤柔软的小腹处。 师流萤身体一僵,感觉肚子上有点潮湿。 但奇怪的是,有了肚子当捂嘴布,她觉得苏婉的哭声好像……真的小了不少?至少没那么震耳欲聋了。 师流萤有一种诡异的,自己的肚子很有用的感觉。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苏婉抱着,手还维持着放在她头顶的姿势。 过了好一会儿,苏婉的哭声才渐渐转为抽噎。 她埋在师流萤肚子上,闷闷地、断断续续地开口:“对,对不起……师姐……我,我失态了……” “没,没关系。”师流萤连忙说。 不哭就好,不哭就好。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0节 面前的人不再嚎啕大哭,师流萤觉得自己僵硬的四肢都能灵活动弹了。 “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苏婉吸着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像孩子告状一样诉苦:“整整……一百五十年……嗝……一百五十年啊!我终于……终于学会了一个……有攻击力的招式!” “呜呜……我不是笨蛋……我也有修炼天赋的……我不是只会撒娇卖萌的花瓶……” 师流萤听着,心中触动,柔声安慰道:“你当然不是笨蛋。你很有天赋,你的灵力非常醇厚,只是之前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 “能拥有这么醇厚的灵力底蕴,你这一百五十年,一定没有懈怠过修炼。” 肯定她的努力,夸奖她,她的心情会好起来的!并且她说的是真的,在整整一百五十年都没看到进步,却依旧能坚持修炼,这不是有毅力是什么? 苏婉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师流萤。 只见她一双小眼哭得通红,鼻头也是红的,原本精心打扮的妆容早就花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努力想做出个委屈的表情,却因为哭得太狠,把樱桃小嘴瞥成了鲶鱼嘴,偏偏这模样不但不丑,反而有种委屈巴巴的可爱。 被师流萤这么一肯定,苏婉像是被戳中了某个开关,“哇”地一声,眼泪又像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 师流萤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再次把苏婉的脑袋按回了自己的肚子上。 按住! 师流萤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用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不甚娴熟的语气哄着:“乖,乖,没事的,没事的……不哭了啊……” 苏婉在她怀里瓮声瓮气地说:“你,你是这一百五十年里,第一个夸我的人……” “也是第一个,嗝儿~真正教导我功法的人……” “呜呜呜呜……” 师流萤心中怜惜更甚,轻声问:“你的师兄师姐们……不教你吗?” 苏婉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委屈:“师尊他并不喜欢我跟师兄单独相处,我主动和师兄说话也是因为……师姐们,也都不是很喜欢我,我都知道。”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嘲,“其实……也都怪我……不乖她们不喜欢。” 师流萤站在苏婉的角度想了想,若是换做自己,满怀期待地踏入仙门,却遇到一个不教东西只想贴贴的师尊。 师兄师姐也因为不明原因疏远自己,想努力修炼却不得其法。 那可是整整一百五十年蹉跎岁月啊,是修者最为宝贵的修炼时间,有这一百五十年,不知要纳入多少灵气,与多少同修切磋,去多少秘境,升多少个阶的修为…… 一百五十年就被迫虚度,真是太悲惨,太让人气愤了! 一股义愤填膺的情绪涌上师流萤心头。 她忍不住替苏婉抱不平,声音都提高了些许:“这怎么能怪你?!分明是你那师尊不像话!” “身为师长,传道授业解惑乃是本分!” “他既不教导你修炼,还限制你与同门交往,这算什么师尊?!” 苏婉像是找到了知音,从她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用力点头:“就是就是!他简直就是……” 师流萤越想越气,接着骂道:“我看他就是不负责任!枉为人师!” 苏婉握紧小拳头,气得两颊通红,愤愤附和:“没错!他根本就是……” 师流萤:“占着位置不干正事!” 苏婉:“对!他就是个……” 两人一个哭得发了狠,一个安慰地忘了请,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共鸣,全都找到了情绪宣泄口。 因此两个人也都没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寒意。 玄寂道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边“同仇敌忾”的两人,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自己,白净威严的脸越来越黑。 师流萤最后总结陈词,语气笃定:“如此师尊,实在可恶!” 苏婉终于找到了一群最精准的词汇。 她猛地从树墩子上站起来,叉着腰,用尽毕生力气,大声地、清晰地做出最终审判: “没错!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为老不尊、误人子弟的——老、毕、登——!!!”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世界,彻底安静了。 只有苏婉那句“老毕登”还在空中飘荡。 师流萤和苏婉同时僵住,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气息从身后弥漫开来,锁定了她们。 两人如同受惊的小鸟,猛地松开彼此,惊恐地齐齐转身。 只见玄寂道尊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面容俊美如昔,眼神却冷得像是万载玄冰。 他薄唇微启,吐出三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字: “哦?是吗?” 他银袍曳地,步步靠近。 “道貌岸然?” “为老不尊?” “误人子弟?” “的……” “老、毕、登?” ----------------------- 作者有话说: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40章 师流萤被读心了 玄寂道尊:此女子到底…… 玄寂道尊一步步走近。 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 但那久居上位的凛然气势,以及此刻周身萦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起来。 他银白色的袍角曳过地面细微的草屑与尘土, 未染半分尘埃,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婉的心尖上。 苏婉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一起, 跟着那规律而冰冷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剧烈颤抖。 她无助极了, 大锤子也不敢被师尊看到, 本能地寻求庇护,整个人缩在师流萤身后, 双手死死攥住师流萤腰侧的衣服。 她上牙齿碰下牙齿,发出了在哈尔滨不穿秋裤的声音:“咯咯咯咯……救救救救救救……” 师流萤在玄寂道尊现身的瞬间就已全身戒备。 她悄然将一丝灵力探出, 试图感知对方的深浅, 然而那缕灵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连半点涟漪都未曾激起。 师流萤心中凛然。 虽然她近来实力突飞猛进, 放在年轻一代修士中已堪称佼佼者, 甚至能与一些普通长老周旋, 但面对这等深不可测、气息与宗门内那些隐世长老同等级甚至可能更强的存在, 她清楚地意识到彼此之间隔着天堑。 压力如山倾覆, 师流萤小小的身体燃气大大的斗志。她要变强, 必须变得更强!唯有如此,才能在面对任何不公与威胁时, 拥有守护想守护之物的力量。 就在此时, 玄寂道尊冰冷的目光掠过瑟瑟发抖的苏婉,落在师流萤身上,薄唇微启, 吐出两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字:“让开。”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命令意味。 师流萤感受着背后那双手传来的、无法抑制的颤抖与依赖,脑海中瞬间闪过苏婉方才那惊天动地的痛哭,想起她一百五十年不得其法的委屈,更想起在那一片愤怒的声讨中,那句格外刺耳的“老淫棍”。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在她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画面——天真烂漫的小师妹,是如何在一次次的挣扎与反抗后,被迫屈服于眼前这“道貌岸然”之人的淫威之下,被当作金丝雀般囚禁、玩弄,连正常的修炼与人际交往都被剥夺。 一股混杂着愤怒与怜惜的勇气自心底勃发,瞬间冲散了那因实力差距带来的本能畏惧。 把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的可怜师妹重新推回火坑?她师流萤办不到! 师流萤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将脊背挺得更直,如同一株迎风傲立的小树,坚定地挡在苏婉与玄寂道尊之间。 清澈的眼眸中毫无惧色,只有一片坦荡的坚决。 玄寂道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竟敢阻拦他? 他懒得废话,随意地抬起右手,袍袖轻拂,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道便朝着师流萤席卷而去,意图将她轻描淡写地扫到一旁。 这一下他甚至未用半分真力,只当是拂去一粒微尘。 然而,预想中女弟子被轻易挥开的画面并未出现。 师流萤在那股力道及体的瞬间,双足如生根般稳稳立于地面,周身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双手在身前划出一道圆融的弧线,竟是以一种极其精妙的角度和力道,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拂! 空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气爆音,师流萤身形晃了晃,脸色微微一白,但脚步未曾后退半分! “想折磨师妹。” 师流萤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内翻涌的气血,声音清越坚定,掷地有声,“先过了我这一关!” 玄寂道尊眼中那丝不耐瞬间被震惊与一丝极淡的惊艳所取代。 他这一拂虽未用力,但境界差距摆在那里,寻常元婴修士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接下,更遑论如此巧妙地化解力道。 这女弟子方才那一下,对灵力时机的把握、对力道的引导转换,堪称精绝! 他甚至觉得,若将自身修为压制到元婴期,面对同样的一招,自己也未必能比她做得更漂亮。 苏婉被这电光火石间的交锋吓得魂飞魄散,眼见师流萤为了护她竟真的与师尊动了手,急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她用力拉扯师流萤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不要了师姐,别打了!我没事的,我跟他回去,撒个娇就好了……大不了再苟个几年十几年,总能找到机会溜出来修炼的!你打不过师尊的!”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老毕登虽然为老不尊,心思不正,但那身修为是实打实的恐怖,堪称宗门顶尖战力之一。 她平日里yy着哪天能把这个老毕登打趴下出口恶气,但也深知梦想和痴心妄想是有一定区别的。 师流萤却反手用力握住了苏婉冰凉颤抖的手,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看进她的眼睛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可你想修炼,不是吗?” “你不愿意被他当个宠物一样,毫无尊严地豢养起来。” “你不想失去自由,失去追求大道的可能。”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1节 苏婉被她看得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因为声线天生娇软,此刻又带着鼻音,听起来更像是委屈的撒娇,她小声嗫嚅:“可是我更不想让师姐你死掉啊……” 这是她来到这个陌生而危机四伏的世界一百五十年,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计代价对她好、真心教导她、愿意挡在她身前的人。 这份温暖,她宁愿自己继续忍受煎熬,也绝不愿失去。 师流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她再次用力握紧苏婉的手,唤道:“师妹……” 苏婉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回望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师姐……”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且搞笑的氛围莫名弥漫开来,仿佛生离死别就在眼前。 玄寂道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这情深义重依依惜别的画面。 他视线放在苏婉那全然依赖信任地抓着对方手臂的手上,就这么盯着。 苏婉这种新人别人却对自己恐惧躲避的姿态,让玄寂道尊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强烈的烦躁感。 这种被彻底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的感觉,让他极为不悦。 他强行将注意力从苏婉身上移开,重新落在师流萤身上,冷声问道:“你是万象宗弟子?” 师流萤警惕地看着他,昂首应答:“是。” “好。” 玄寂道尊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考量:“”“那本尊便试试你的实力。” 他话音未落,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散发着森然寒意的银色剑气凭空出现。 虽只有寸许长短,却让周围温度骤降。 “出剑吧!” 师流萤瞳孔一缩,感受到那剑气中蕴含的可怕威力,心知这是真正的考验,也可能是生死之战。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瞬间将杂念摒弃,心神完全沉浸在自身的灵力与剑意之中。 她要战斗,只有拼尽全力,甚至……只有杀了这个对师妹图谋不轨的老毕登,才能彻底将师妹从魔爪中拯救出来! 她能帮助容嫣师姐和池漾师姐摆脱男人的纠缠,这次也一样,必须将小师妹从这老淫棍手里救下来! “铮——!” 清越剑鸣响起,师流萤的本命灵剑应声出鞘,剑身流光溢彩,与她周身勃发的战意交相辉映。 她足尖一点,身形如惊鸿般掠出,剑尖震颤,幻化出点点寒星,主动迎向那道银色剑气! 一时间,后山空地上剑气纵横,灵光爆闪。 师流萤将自身灵力运转到极致,剑招精妙绝伦,时而轻灵飘逸,时而厚重沉稳,对力量的掌控竟比之前在丹宗大比时又精进了许多。 她心中无喜无悲,只有一个念头——打败淫棍! 玄寂道尊负手而立,仅以一道剑气与师流萤周旋,眼神却越来越亮。 这女弟子果然是天纵奇才!剑心通明,对道法的领悟远超同侪,灵力凝实浑厚,根基打得极牢。 更难得的是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气与临敌时的冷静机变。 他心中暗赞,同时又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惋惜与恼怒——如此良才美质,究竟是哪个峰的长老如此好运收入门下? 其天赋潜力,竟隐隐直逼他座下首徒君临天! 看来在君临天之后,万象宗当真是后继有人了。 只可惜,不是他玄寂的弟子。 两人交手看似激烈,实则玄寂道尊始终游刃有余,只守不攻,意在试探师流萤的极限。 师流萤却越战越勇,她能感觉到体内灵力如臂指使,奔腾流转间带来的强大力量感让她沉醉。 她甚至能分神感知到,随着实力的提升,体内那股来自“系统”的、时常试图干扰她意志的力量,此刻似乎也被她蓬勃的战意和精纯的灵力压制了下去,变得驯服了许多。 终于,师流萤双目清明,将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剑身,使出了她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强一击! 剑光如长虹贯日,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悍然斩向玄寂道尊! 玄寂道尊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身前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银色光罩。 “轰——!!!” 璀璨的剑光与银色光罩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层看似薄弱的光罩剧烈波动起来,最终在师流萤拼尽全力的冲击下,竟“咔嚓”一声,如同子弹穿透玻璃般碎裂开来! 然而,光罩破碎的瞬间,一股反震之力也随之涌出。 师流萤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撞在胸口,喉头一甜,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她手中的灵剑也脱手飞出,插在一旁的地面上。 “师姐!”苏婉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跪坐在师流萤身边。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扶师流萤,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生怕造成二次伤害。 她看着师流萤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唇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的模样,再想到师尊那深不可测的实力,瞳孔颤抖,不受控制地脑补了很多。 师姐硬接了师尊那么多招,最后还破开了他的防御,肯定被震碎了五脏六腑!现在这模样,分明是肾上腺素飙升吊着最后一口气,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巨大的悲痛与愤怒瞬间淹没了苏婉。她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深刻怨恨的眼神,直直地射向玄寂道尊! 那眼神,如像两根淬毒的针扎进了玄寂道尊的心口,让他心头莫名一颤,竟产生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冷淡,却下意识地解释道:“她没事。” 只是灵力耗尽,气血翻涌,受了点轻微内息震荡,休养几日便好。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挣扎着想要坐起的师流萤身上,语气带着发自内心的、中肯的赞扬:“你,很不错。” 略一沉吟,他继续道,“根基稳固,悟性超绝,心性坚韧。再潜心修炼百年,或可代替君临天,成为万象宗下一代首席弟子。” 这评价若是传出去,足以震惊整个万象宗! 君临天是何等人物?那是被誉为千年不遇的奇才,玄寂道尊的亲传大弟子,公认的下一代宗门领袖! 此刻,玄寂道尊竟亲口说,这不知名的女弟子有取代君临天的潜力! 然而,师流萤对他的赞赏毫无反应。 她用手背狠狠擦去唇边的血迹,仰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玄寂道尊的目光,清澈的双眸中燃烧着不屈不灭的火。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终有一天,我会将你打败!” 玄寂道尊闻言,倒是真的有些莫名了。 他与此女素不相识,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甚至立下这等绝不可能的誓言? 惜才之心让他难得地多问了一句:“为何定要打败本尊?” 师流萤被他问得一怔,嘴巴张合了几下,那些真实的原因又如何能宣之于口? “为师妹报仇?” “阻止你欺辱同门?” “铲除你这个老淫棍?” 难道要当着师妹的面,再次揭穿她不堪回首的伤疤吗? 师流萤最终气得小脸通红,紧紧闭上了嘴巴,倔强地扭过头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休想我屈服”的模样。 就在师流萤闭口不言,内心疯狂吐槽玄寂道尊“为老不尊”、“仗势欺人”、“迫害无辜师妹”之时,玄寂道尊的眼前,陡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看到,在师流萤头顶上方,约莫与她额头齐平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朵颇具分量感、边缘还带着些许蓬松弧度的、纯白色的云朵状虚影。 那云朵之上,如同品质极佳的留影石投射出的画面一般,清晰地显现出动态的景象——而那画面之中,赫然是他玄寂道尊自己的脸! 只是,画面中的他,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孤高、仙风道骨,而是……一脸的猥琐! 玄寂道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非常不合时宜的、近乎便秘般的扭曲表情。 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比“猥琐”更恰如其分的词语来形容这女弟子脑海中自己那副尊容。 只见画面里的“玄寂道尊”,咧着嘴,露出一个奸诈而邪恶的笑容,搓着双手,一步步朝着一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身影逼近。 苏婉脸上满是泪痕,写满了惊恐与无助,哭着哀求:“不要……不要……” “玄寂道尊”桀桀桀桀地怪笑,声音油腻:“小小的一个炉鼎,你以为你能逃得到哪里去吗?” 紧接着,画面中凭空出现了一张铺着大红鸳鸯戏水被褥的、极其夸张的巨大床榻。 伴随着“玄寂道尊”那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桀”笑声,是苏婉被强行拖向床榻时发出的、被拉长了音的、凄厉的惊叫:“不要啊——老毕登——!!” 玄寂道尊:“……” 玄寂道尊心中那因苏婉怨恨眼神而升起的怒气,以及因师流萤的敌意而产生的疑惑,瞬间被这一段离奇荒诞、污秽不堪的画面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只觉得一口浊气猛地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噎得他险些维持不住那万年冰山脸。 这成何体统!简直……岂有此理! 师流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面前这气势逼人的长老,表情忽然变得极其古怪。 先是冰冷,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瞳孔竟然狠狠一缩,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师流萤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视线聚焦在自己头顶上方,下意识地伸手,朝着自己脑袋顶上的虚空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摸到。 玄寂道尊立刻察觉到,面前女子对她自己脑袋上出现的这诡异画面一无所知。 他目光飞快地扫过一旁的苏婉,只见苏婉正紧紧抱着那女子的胳膊,一脸警惕和提防地瞪着自己,显然也对那“头顶云彩”毫无所觉。 这是怎么回事? 玄寂道尊反复思索,种种念头都冒出来。这突然出现的画面……是某种预言吗? 预示着自己未来会被邪魔夺舍?而被夺舍后的自己,竟会做出那般下作无耻、人神共愤之事,去欺凌、侮辱他最为……珍视的小弟子? 玄寂道尊心中巨震。 玄寂道尊神色突变。 这女弟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蔓般在他心中滋生——莫非是心魔预兆? 或是天道警示?预示着他修行路上将有大劫,会导致心智迷失,堕入魔道,对婉婉……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2节 想到这里,玄寂道尊再看苏婉那哭得红肿的双眼、苍白的小脸,以及她紧紧抱着师流萤寻求保护的模样,心中那因被骂而产生的怒火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夹杂着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与怜惜。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久到苏婉和师流萤都觉得那冰冷的压力似乎缓和了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苏婉身边那柄显眼的大锤上,又想起她方才那拼尽全力、终于在山壁上留下痕迹的一击,还有她那一百五十年的委屈与渴望。 终于,玄寂道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缓步上前,在苏婉瞬间绷紧身体、以为他又要像往常那样不由分说把她捞回去、甚至眼红掐腰摁墙亲时,他却只是伸出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并未如苏婉预想般掐住她的腰,而是轻轻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力道,落在了她的头顶,安抚似的拍了拍。 “既想修炼,”玄寂道尊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其中的冷硬似乎融化了些许,“那便好好修炼。” 苏婉彻底愣住了,仰着小脸,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玄寂道尊收回手,退后一步,目光扫过依旧戒备的师流萤,补充道:“我不会伤她。” 这句话,既是对苏婉方才那怨恨眼神的回应,或许……也是对自己那“可能被夺舍的未来”的一种下意识撇清。 他看着苏婉那懵懂又带着点受宠若惊的表情,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之前说,喜欢流云锦的料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三月前定制的首饰与衣裳,都已完工。” 说着,他手中出现一个精致小巧、闪烁着淡淡银光的芥子壶,递到苏婉面前。 苏婉下意识地接过,神识往里一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空间巨大,分门别类地放置着数以百计的华美衣裙、成套的精巧首饰、以及各种流光溢彩,一看就知不是凡品的防御法器和一些小玩意儿。 那些衣裙的料子,确实是她某次随口夸赞过的、极为珍贵难寻的流云锦。 所以……师尊他老人家今天过来,不是因为发现了她偷溜出来修炼要抓她回去惩罚,也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 而是,只是想亲手把这些他特意为她准备的东西交给她? 苏婉的心脏像是被小猫挠了以下,又痒又难受。 一丝微弱的愧疚感悄然滋生。 她是不是误会师尊了? 也许他除了有时候动手动脚不太规矩、管束得太严、不让她修炼之外,对她还是……挺好的? 然而,她这点刚刚冒头的感动,下一秒就被玄寂道尊接下来的话打得烟消云散。 只听玄寂道尊用他那特有的、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语调淡淡道:“但只允许你这次放纵。” “待宗门护山大阵修补完毕,你便需回到寂灭峰,跟在本尊身边,好好收心,不得再肆意胡闹。” 苏婉:“……” 果然!她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老毕登改不了控制狂! 她脸上瞬间堆起了假得不能再假的甜美笑容,声音嗲得能滴出蜜来,抱着芥子壶,扭了扭身子:“知道啦师尊!人家会乖乖的啦~您老人家事务繁忙,快回去吧,不用惦记人家哦~” 玄寂道尊被她这刻意发嗲的声音激得眼皮微跳,但想到那“夺舍预言”,再看她这看似乖巧实则阳奉阴违的模样,心中那份探究与紧迫感更重。 他满目深思,如同面临什么关乎宗门存亡、自身清誉的巨大危机一般,最后深深地看了师流萤一眼。 目光尤其在她空无一物的头顶停留了一瞬。 玄寂道尊终究没再说什么,银袍一闪,身影便如同融入虚空般,消失在了原地。 他得尽快回去,不仅要加速修补宗门大阵,更要在之后立刻闭关,仔细研究一下这诡异的“预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真有被夺舍的风险…… 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那他必将那潜在的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 原地只留下劫后余生的苏婉,和一脸懵懂的师流萤。 师流萤捂着依旧有些闷痛的胸口,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就……结束了? 那个可怕的长老,居然就这么走了? 还夸了她? 虽然她拼尽全力还是败了,没能实现“拯救师妹”的誓言,让她十分沮丧愧疚,但事情似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并解决了? 她看着同样一脸不可思议、正拍着胸脯大口喘气的苏婉,心中充满了疑问。 那位长老,最后看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还有,他好像真的没有要伤害师妹的意思?甚至还允许她修炼了? 这转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并无听到什么可疑的系统音。 阳光透过被先前打斗震得稀疏了些的树叶缝隙洒下,落在两个相顾无言的少女身上。 师流萤和苏婉对视了一眼,都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 作者有话说:随机红包[摸头] 第41章 玄寂道尊:我老婆呢? 娇俏可爱小师妹…… 玄寂道尊的身影消失后, 后山那片被剑气犁过一遍的空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苏婉维持着假笑,直到确认那慑人的气息彻底远去, 才像一只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怪,双腿一蹬“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拍着平坦的胸脯:“吓死我了, 还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呢……” 师流萤也松了口气, 捂着依旧有些闷痛的胸口,缓缓调息。 她看着苏婉那劫后余生的模样, 又想起方才那长老最后堪称诡异的态度转变,心中疑窦丛生, 但更多的是一种虚脱般的庆幸。 无论如何, 眼前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师姐!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苏婉缓过劲来,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师流萤身边,紧张兮兮地拉住苏流萤的手查看。 “五脏六腑没碎吧?还能喘气吗?要不要我帮你叫医修?虽然宗门里的医修知道是老毕登跟你打斗不敢救治但我们可以偷偷……” 师流萤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点晕, 连忙摆手, 声音还有些虚弱, 但语气肯定:“无妨, 只是灵力耗尽, 调息几日便好。” 她顿了顿, 看着苏婉真心实意担忧的模样,心头一暖, 补充道:“多谢师妹关心。”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婉见她确实不像马上要嗝屁的样子, 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师流萤旁边的草地上。 她脑袋偏向师流萤,忍不住夸夸:“师姐你刚才真是太帅了, 居然敢跟老毕登动手!你就是我的神!” 师流萤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 “呜呜呜师姐你真好……” 苏婉感动得又想扑上来抱她,师流萤没有见过如此自来熟的人,同师姐们也没有这样过分亲密的举动,整个人像僵硬的木头。 苏婉也不在意,嘿嘿傻笑两声,随即眼睛一亮:“对了师姐!师尊他刚才是不是说,允许我修炼了?” 师流萤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他是如此说的。” “啊啊啊!太好了!” 苏婉兴奋地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挥舞着拳头。 “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修炼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师姐,我们继续!你快教我下一步该怎么运转灵力!” 看着她瞬间恢复活力、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师流萤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接下来的半个月,后山这片原本僻静的空地,成了苏婉和师流萤临时的修炼场。 师流萤虽非锤修,但她于灵力运转,发力技巧上有着超乎常人的悟性。 她将自己所理解的能量传导,重心控制,以及如何将自身灵力与武器特性更好结合的心得,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苏婉更是拿出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知识。 她本就憋了一百五十年的劲儿,如今得了正确法门,又有师流萤这般堪称名师的指点,进步堪称神速。 那柄玄铁大锤在她手中挥舞得越来越娴熟,锤风呼啸,每一次砸落,都能在山壁上留下比之前更深更广的裂痕。 她体内的灵力,也像是终于找到了正确出口的洪流,在师流萤的引导下,愈发凝实和听话。 那种力量充盈、并且能被自己切实掌控的感觉,让苏婉每天都像是泡在蜜罐里,连睡觉都能嘿嘿嘿地笑醒。 苏婉死活不肯回寂灭峰,师流萤便陪她在后山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两人同吃同住,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拼命,关系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急速升温。 苏婉一口一个“师姐”叫得甜甜腻腻。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伴随着小小的烦恼。 这日,苏婉正练得兴起,一锤子狠狠砸向一块巨岩。 “嘭——!” 岩石应声而碎。 “嘎吱——~” 苏婉手中那柄玄铁大锤的锤头与锤柄连接处,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一道清晰的裂纹蔓延开来。 苏婉:“……” 她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那裂痕,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然后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师姐……” 她一张小嘴又瘪成了小鲶鱼,抱着她那“伤痕累累”的大锤,蹭到正在打坐调息的师流萤身边。 “我的锤子,它好像要不行了。” “能不能救救它……” 师流萤睁开眼,看向那柄跟随了苏婉不知多少年、此刻已然磨损严重的玄铁锤。 锤身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痕迹,那是无数次重锤山壁岩石留下的痕迹,如今再加上这道清晰的裂痕,铁锤显然已经到了寿命的尽头。 这毕竟只是最普通的玄铁所铸,并非什么高级法器,能支撑苏婉修炼到如今,已是极限。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3节 “无妨,换一柄便是。”师流萤安慰道。 “换一柄?哪有那么简单啦。” 苏婉小嘴一撇,更失落了,像一颗被晒蔫了的小白菜。 “师尊他虽然允许我修炼了,但肯定看不惯我用这种粗鄙的武器。” “他要是肯给我锤子法器,太阳明日都不东升西落,能直接从寂灭峰底下钻出来!” 说着,她像是要证明什么,开始哗啦啦地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往外掏东西。 顿时,空地上一片珠光宝气,灵气氤氲。 有缀满细碎灵石,一走一动便叮咚作响的流光溢彩霓裳羽衣;有雕刻着繁复防御阵纹的清心璎珞;有可化作飞行法器的碧空凌云簪;还有能辅助修炼的七窍玲珑玉琵琶…… “娇滴滴”、“美艳艳”、“仙气飘飘”气息的法器,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苏婉撸起袖子,露出两节白生生的胳膊,像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前酝酿气势一般,豪迈地一屁股坐在旁边一个磨盘大的树墩子上,双手托腮,一脸愁容:“喏,师姐你看,师尊他就只会给我这些玩意儿!” “这些东西当然是很好啦。” “但我想要的是能让我虎虎生风、威风八面的那种,劈山裂石的大锤子!” 师流萤看着那堆足以让任何修士眼红的法器,又看看苏婉的愁苦小脸,心中顿时了然。 她想起容嫣师姐为她锻造的本命布灵剑。 她如今也是当师姐的人了,或许也可以为小师妹锻造一把属于她自己的法器? 她看着苏婉,认真地问:“你真的很想要一柄新的铁锤法器?” “想!当然想!” 苏婉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有小火苗在燃烧,她握紧拳头,语气激昂,仿佛在立下什么宏愿。 “师姐,我对铁锤的爱,就如同那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又好似那巍峨青山,坚定不移!” 如果能让我得到一柄趁手的新铁锤,信女苏婉愿从此皈依佛门,改法号为——苏、铁、锤! 师流萤:“……” 倒也不必如此。 与此同时,万象宗护宗大阵核心处。 玄寂道尊、君临天、容嫣三人呈三角之势盘坐,浩瀚如海的灵力从他们身上涌出,注入下方缓缓旋转、修复中的巨大阵盘。 玄寂道尊闭目凝神,试图将全部心神沉浸在阵法修复中。 然而,自那日后,某个诡异的“云朵框”就如同心魔般,时不时在他识海中闪现一下,干扰他的心神。 此刻,他刚将一缕精纯灵力导入阵眼,眼前又是一花。 那云朵框再次出现。 画面里,他的小徒弟苏婉,正抱着她那柄破锤子,看着上面新添的裂痕,小嘴一瘪,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然后—— “哞哞——呜呜呜——” 她竟然像头找不到家的小牛犊一样,发出了惨兮兮的、带着颤音的哭声,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闻者落泪。 玄寂道尊眉心一跳。 画面一闪,又变了。 云朵框里的苏婉,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悲戚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破红尘的决绝! 她双手抓住自己那身粉嫩嫩的、缀满蝴蝶结的襦裙领口,用力一扯! “刺啦——” 华丽的衣裙被她豪迈地撕开,随手扔在地上。 而衣裙之下,露出的竟是一身土黄色的、洗得发白的、打着补丁的袈裟! 只见他娇俏的爱徒苏婉脑袋光溜溜,单手立掌于胸前,另一手扛着那柄快散架的破锤子,雄赳赳气昂昂,头也不回地朝着山门外走去,目标直指西天佛宗! 玄寂道尊心中大骇,下意识地在识海中喊出声:“婉儿!” 画面里的“苏铁锤”闻言,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那张原本娇俏可爱的小脸上,此刻写满了粗犷与豪迈,她抬起空着的手,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声如洪钟,震得云朵框都抖了三抖: “叫——俺——苏、铁、锤——!!” “!!!” 玄寂道尊猛地睁开了眼睛,惊起一身冷汗。 周身平稳输出的灵力都因此紊乱了一瞬,引得下方阵盘光芒一阵闪烁。 “师尊?”坐在他对面的容嫣和君临天同时诧异地看向他。 师尊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今日这是怎么了?气息竟如此不稳? 玄寂道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恐慌和……荒谬感。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两个徒弟,沉声道:“你们且先挺一会,为师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也不等两人反应,他周身银光一闪,本体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凝实的灵力虚影维持着三角阵型的基本输出。 容嫣:“???” 君临天看着师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和……一丝丝习惯性的怨念。 还能怎么办?默默加大灵力输出,扛起师尊撂下的担子呗。 后山。 苏婉正对着那堆华丽法器长吁短叹,师流萤则在心中默默规划着锻造一柄新锤子可能需要哪些材料、去哪里寻找。 “师姐,”苏婉忽然想起什么,凑过来问,“你说,法器一般都可以从哪里得到啊?” 师流萤回过神来,认真地回答:“通常途径,不外乎几种。长者赐,比如师尊、师姐、师兄;宗门贡献点兑换;秘境探寻所得;或是自行搜集材料,请炼器师锻造。” 苏婉掰着手指头数:“师尊?呵,他别没收我这破锤子就不错了。” “师兄?大师兄眼里只有修炼和宗门事务,根本不理我。” “师姐们?她们都不喜欢我,觉得我靠着……哼,反正不会帮我。” 她越说越气鼓鼓:“师尊那样的老古板,能允许我短暂修炼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让他同意我成为一个锤修?那是万万不能……” “能”字还在舌尖打转,两人面前的空间毫无征兆地一阵扭曲。 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下一秒,银袍曳地、面容冷峻的玄寂道尊,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就站在离她们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苏婉吓得差点从树墩子上掉下去,后面吐槽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声短促的:“嗝儿~!” 师流萤也是瞬间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再次挡在了苏婉身前,警惕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玄寂道尊。 然而,玄寂道尊看也没看师流萤,他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直直地落在苏婉身上。 然后,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抬起了手。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唯独锤头部位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纹路的——重锤! 那锤子看起来分量极重,与玄寂道尊那清冷出尘、仙风道骨的气质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就像九天谪仙突然掏出了街头混混打架用的板砖,相当有违和感。 玄寂道尊面无表情,手腕一抖,那柄看起来就非凡品的重锤便“哐当”一声,轻巧地落在了苏婉脚边,深深嵌入了草地中,连一丝尘土都未惊起。 “先勉强用着。” 玄寂道尊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丢下了一根无关紧要的木棍。 “为师还要忙,你乖巧一些。” 说完,根本不给苏婉和师流萤任何反应的时间,银光再次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挥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了一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品质绝佳的重锤,以及两个在风中彻底凌乱的少女。 苏婉:“……” 师流萤:“……” 苏婉呆呆地低头,看着脚边那柄散发着沉稳厚重气息的黑锤,又抬头看了看玄寂道尊消失的地方,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噢噢噢噢!疼死老娘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做梦! 苏婉猛地扑过去,爱不释手地抚摸那冰凉的锤柄,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澎湃力量:“师姐!你看到了吗?老毕,啊不是,师尊他,他给我送锤子了?!还是这么好的锤子?!” 师流萤也处于巨大的震惊中,她蹲下身,仔细感知了一下那柄黑锤,眼中闪过讶异:“此锤……至少是上品灵器级别,材质特殊,内蕴火灵之力,与你灵力属性似乎颇为相合。” 她抬起头,看向苏婉,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困惑,“你师尊他……” “他是不是被夺舍了?!”苏婉脱口而出,随即又自己否定。 “不对不对,夺舍了也不会给我送锤子啊……” 她双手合十拜拜:“难道是被信女的诚心感动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门。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类似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比如某天下午,苏婉练锤练得饥肠辘辘,随口跟师流萤怀念了一句:“唉,好想念山下王婆婆家的酱香灵兽肘子啊,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想想都要流口水……” 话说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空间再次扭曲,玄寂道尊冷着脸出现,将一个还冒着热气、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大肘子塞到苏婉怀里。 他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句:“为师要忙。” 然后瞬间消失。 苏婉捧着那香喷喷热乎乎的肘子,表情如同见了鬼。 又比如,苏婉在熟练新锤子后,发现自己缺乏配套的,能发挥锤子威力的武技功法,正皱着眉头发愁:“要是有本适合锤修的秘籍就好了,不然总感觉发挥不出这锤子的全部威力……” 第二天清晨,她刚走出临时搭的棚子,就看见一本材质古朴、封面上龙飞凤舞写着《震岳撼天锤法》的秘籍,端端正正地放在她平时练功的那块大石头上。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4节 苏婉:“……” 师流萤:“……” 两人默默抬头望天,总觉得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在时刻关注着这里。 护宗大阵核心处。 “师尊,您……” 君临天看着又一次灵力波动后,留下虚影消失的本体,已经能十分平静且熟练地接口,“您去忙吧,弟子与容嫣师妹先独自挺一会。” 玄寂道尊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语气甚至带上了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 “嗯,临天愈发沉稳了。” 说完,银光一闪,人又没了。 容嫣看着师尊又一次消失的地方,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收回灵力,站起身:“大师兄,我觉得很不对劲。师尊这几日行踪太过诡异,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且在此地不要走动。” 君临天看着容嫣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下方需要持续输入灵力维持稳定的大阵,默默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再次加大了自身灵力的输出力度, 他一个人扛起了两个人的活,背影萧瑟而坚强。 后山。 在经历了“想要锤子来锤子”、“想吃肘子来肘子”、“想要功法来功法”等一系列神奇事件后,苏婉终于从最初的震惊、怀疑,转变为了一种惊奇乃至兴奋的探索心态。 她拉着师流萤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师姐师姐!你发现没有?师尊他……他好像变成哆唻爱梦了耶!” 师流萤:“……哆唻爱梦?那是什么上古灵兽吗?” 从没听说过。 “就是一种神奇的、无所不能的、你想要什么它就能从口袋里掏出什么的……呃,仙兽。” 苏婉兴奋地手舞足蹈,“你看,我想要什么,他很快就送来了!虽然脸还是那么臭,话还是那么少,但行动力一流啊!”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挽住师流萤的胳膊,亲亲热热地靠着她,开始异想天开:“师姐!你喜欢什么呀?快说快说,师尊现在是哆唻爱梦,我让他统统给你变出来!” “是想要漂亮裙子?还是厉害的法剑?或者又想吃王婆婆家的肘子了?” 师流萤看着她这得意忘形的小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并无……” 她话未说完,两人身侧的空间再次传来熟悉的波动。 玄寂道尊的身影第四次突兀地出现。他手中这次倒没拿什么东西,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挽着手、姿态亲密的两人,尤其在苏婉紧紧抱着师流萤胳膊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他这几日来来回回,尽职尽责送锤子肘子功法……却连小徒弟一句软语撒娇都没听到过。 此刻见她竟对那个女弟子如此依赖亲昵,玄寂道尊心中不舒坦,一种被泡在醋缸里的不舒坦。 他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银光闪烁,再次消失。 来得突兀,走得干脆。 苏婉被他那一声冷哼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哆唻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哈?” 师流萤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玄寂道尊消失的地方。 这位长老,似乎并不像师妹口中描述的那么,十恶不赦? 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为何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憋闷?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开。 无论如何,师妹能如愿修炼,有了称手的武器和功法,总是好事。 而此时的玄寂道尊还并不知道,有些“失去”,一旦开始了,就再难挽回。 他娇俏可爱,只会围着他转的小解语花,在投入了另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后,就如同脱缰的小马驹,撒欢似的越跑越远,很快就要不属于他了。 ----------------------- 作者有话说:补阵回来的玄寂道尊: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师流萤(耿直):师姐我笑纳了,师兄我笑纳了,会撒娇的小师妹我也一并笑纳了。 随机红包[摸头] 第42章 师流萤要告白? 君临天忐忑不安坐不住…… 玄寂道尊那次带着不满的冷哼离去后, 后山倒是难得地清净了几日。 师流萤能感觉到自己修为的壁垒有所松动,似乎触摸到了突破的边缘。 她将此情况告知苏婉,叮嘱她自行巩固这几日所学, 便在不远处寻了个更僻静的山洞,布下简易结界, 准备闭关冲击瓶颈。 苏婉既为师姐感到高兴,又有点小小的失落。 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了师流萤在身边指导督促的感觉, 如今骤然只剩自己一人, 对着空气挥锤,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抱着那柄师尊送来的、如今已使得颇为顺手的漆黑重锤, 坐在树墩子上发呆。 锤头上暗红色的纹路在日光下流转,像是沉稳的呼吸。 “师姐对我这么好, 教我修炼, 还陪我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苏婉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锤柄上的纹路:“她都要突破了,我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 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送什么好呢?师姐看起来什么都不缺, 性子又淡泊。 苏婉皱着秀气的小鼻子, 苦思冥想。 忽然, 她灵光一闪, 猛地一拍大腿, 差点把怀里的锤子拍飞:“有了!” 她想起自己那堆被师尊塞满储物法宝,华而不实的宝贝们。 虽然她自己嫌弃得不行, 但那些东西单论价值和美观度, 确实是顶尖的。 她自己是只喜欢用锤,但上次师姐倒是多看了几眼。 说干就干!苏婉立刻拍拍腚坐起来,开始哗啦啦地往外掏家当。 流光溢彩的霓裳羽衣、雕刻精美的清心璎珞、灵气盎然的碧空凌云簪、音色清越的七窍玲珑玉琵琶……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被她一件件取出。 她甚至还翻出了几颗能自行发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暂代蜡烛。 苏婉挽起袖子, 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开始吭哧吭哧地布置。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法器珍宝按照心中构想摆放。 为了不占地方且显得别致,她还特意运转微薄灵力,将这些物品都缩小到巴掌大小。 只见她先是摆了个大大的圆圈,觉得不够心意,又调整成两个交叠的圆圈,歪着头看了看,还是不满意。 最后,她福至心灵,开始认真地一点点地用这些缩小后,依旧宝光闪烁的物件,拼凑出一个巨大的、略显歪扭但诚意满满的——爱心形状。 那爱心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五颜六色、极其夺目的光芒,几乎要闪瞎人眼。 苏婉退后几步,双手叉腰,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审美有点暴发户,但心意是金子般的! 师姐出关看到,一定会开心的! 就在她沾沾自喜,琢磨着是不是再往爱心中间放点什么东西时,身后传来了极其细微的、踩断枯枝的声响。 苏婉警觉地回头,正好对上容嫣那双带着惊愕与一丝……了然的眸子。 容嫣是循着师尊之前几次空间波动残留的微弱气息一路追踪到此的。 她本想着是否能发现师尊行为异常的蛛丝马迹,却没成想,撞见了这样一幕。 只见小师妹苏婉站在一片空地上,周围散落着不少储物法宝的微光,而她面前,是一个用无数珍贵法器、奇珍异宝精心摆放成的……巨大爱心? 夜色初降,小树林旁,爱心,独自一人…… 容嫣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上辈子大学告白画面。 私相授受?月下幽会?互诉衷情?! 她感觉自己像是无意中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脚步下意识就要往后缩。 完了完了,乱入师尊和小师妹卿卿我我的场面,这要是被师尊发现,她怕不是要去思过崖面壁五十年? “容嫣师姐?” 苏婉已经看到了她,眉头微蹙,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你来做什么?” 容嫣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她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咳,无意路过。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走,不打扰你跟……师尊了。” 她刻意在“师尊”二字上含糊了一下,暗示自己懂,都懂。 苏婉一听“师尊”两个字,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不是师尊。” 她内心一阵无名火起。 全赖那破系统,怎么现在谁看到她,都自动把她跟那个老毕登绑定在一起? 虽然师尊这两天行为诡异,像个自动许愿机,但她苏婉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轻易就被收买的人吗?绝不可能! 不是师尊? 容嫣愣了一下,随即,一个更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 不是师尊……那这爱心是给谁准备的?! 她猛地看向苏婉,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 这一百多年来,谁不知道寂灭峰的玄寂道尊把他这小徒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虽然管教方式古怪,不让她修炼,但那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小师妹也几乎成了师尊的专属挂件,走哪儿跟哪儿。 现在,小师妹居然说,这明显是表白现场的布置……不是给师尊的? 啊??? 移情别恋了啊!!!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5节 嘶…… 容嫣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师尊那颗万年冰封的老铁树,好不容易开了次花,这花骨朵还没捂热乎呢,就要被别人连盆端走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师尊得知真相后,那冰封千里、伏尸百万的恐怖场景。 宗门大阵还没修补好呢,宗门内部就要先面临一场由情感纠纷引发的浩劫了吗? 她兢兢业业维护宗门稳定,怎么这宗门还是眼看着要逐渐破破烂烂了?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那个把宗门当成第二个家、认真修炼、眼神清澈的师流萤师妹。 若是师尊震怒,迁怒他人,师流萤师妹岂不是也要被殃及池鱼? 容嫣看向苏婉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幽怨。 小师妹啊小师妹,你这一移情别恋,是要毁了这个家吗?!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试图委婉地劝阻:“苏师妹,有些事……或许还需三思。” “执着于一时……未必是缘分,不如……放弃吧?” 在苏婉听来,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放弃?放弃什么?放弃对她最好、教导她、给她温暖和希望的师姐? 这怎么可能! 她为了准备这个惊喜,容易吗?翻箱倒柜,还被容嫣撞见,现在容嫣居然还来劝她放弃? 苏婉一直娇滴滴的声音沉了下去,她缓缓站直身体,之前面对师尊时的怂包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 她甚至下意识地握紧了身旁那柄漆黑的重锤,如同鲁智深准备倒拔垂杨柳前酝酿气势,语气低沉而有力: “来战!” 为了守护师姐,她苏婉今天就是拼着再被师尊抓回去关禁闭,也要跟容嫣师姐说道说道! 容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宣战”和那浑身散发出的、与娇小外形极不相符的豪迈气势震得后退了半步。 看着苏婉那视死如归、仿佛要为了“新欢”与全世界为敌的模样,容嫣心更累了。 罢了罢了,此刻戳破,恐怕小师妹会当场爆发,事情更无法收拾。 这个风雨飘摇的家,还是让她再勉强支撑一会儿吧。 她复杂地看了苏婉一眼,那眼神里有无奈有担忧。 “你好自为之。” 容嫣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带着一身的失魂落魄,消失在了渐浓的夜色中。 苏婉看着容嫣消失的方向,茫然地眨了眨眼,举着的锤子缓缓放下。 这就……走了?不打了吗? 所以容嫣师姐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奇奇怪怪的。 她摇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些费脑子的事情,继续埋头完善她的惊喜爱心去了。 护宗大阵核心处。 君临天维持着灵力输出,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周身灵力流转比平日更迅捷一丝,显示出他独自支撑阵法的压力。 空间微动,容嫣的身影出现在原地,脸色却不太对劲,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眼神都有些发直。 “发生何事?” 君临天沉稳开口,目光扫过容嫣:“师尊又做了什么?” 他下意识认为,能让容嫣露出这般神色的,多半与那位行为近来愈发难以预测的师尊有关。 容嫣恍惚地抬起头,看向君临天,嘴唇动了动,声音带着一丝飘忽:“不是师尊……是师妹。” 师流萤? 君临天眉梢微动,静待下文。 容嫣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这个消息需要莫大的勇气:“师妹她……有新欢了。” “什么?!” 向来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君临天,闻言竟是浑身灵力一滞,险些让输出中断! 他猛地看向容嫣,素来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 “你说什么?师妹有喜欢的人了?!” 容嫣被他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然后瞬间理解了,师兄也在担心宗门这第二个家要消失了吧。 她没什么好点子,但师兄出手,此事或有转机。 “我亲眼所见!她在后山小树林,用无数奇珍异宝摆了个巨大的爱心圈!” “夜黑风高的,不是准备互诉衷情、深情表白是什么?” “对方是宗门内的人吗?”君临天忐忑不安。 容嫣:“谁知道呢,护得很,问都不让我多问。” 她越说越觉得痛心疾首:“唉,这个家,眼看就要散了啊!” 君临天深以为然,有了外宗道侣说不准日后就离开万象宗,这个家自然散了。 此时此刻,一贯冷静的君临天脑海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在所有混乱头绪之中,君临天理出了最跳跃的一条。 制止师妹! 师妹绝不能…… 君临天忽得泄了几分气。 罢了,若是师妹真心有所属,只要是她真心喜欢…… 一丝苦涩蔓延上心头。 他还是得,先去帮师妹把把关。 “容嫣。” 君临天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只是语气比平时更显凝重:“你先在此挺一会。” 容嫣正处于“宗门即将分崩离析”的忧患意识中,见大师兄如此迅速做出决断,眼中立刻流露出赞许之色。 师兄不愧是师兄,行动力十足。 她由衷感慨,看着君临天起身,灵力虚影留下维持阵法,本体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那背影挺拔而决绝,充满了担当。 “真稳重啊,”容嫣暗自点头,一下就找到了主心骨,握爪道:“有师兄在,师妹的告白必定要黄,师妹的家,有了!” 两个连续的师妹让容嫣差点来了段rap:“呸呸,什么师妹师妹的。” 她望着君临天离开的方向:“师妹多了说话也挺麻烦啊……”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43章 我来给你一个回应 爱慕?谁爱慕你,我…… 练功堂内, 灵气氤氲,前方授课长老的声音如同远处缥缈的钟鸣,模糊不清。 沈寒舟盘坐在蒲团上, 眼神放空,视线落在身旁那个空置了许久的位置上。 那里原本该坐着师流萤。 自从系统的影响逐渐减弱, 那些无端的欺负和排挤也少了许多,日子本该变得潇洒自在起来。 可不知为何, 沈寒舟心里却空落落的。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师流萤了, 连池漾师姐也暂时离开了宗门,据说是去处理一个“不大老实”的男人。 偌大的宗门, 竟让他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寂寞。 他百无聊赖地掏出通讯玉简,神识沉入宗门内部论坛, 试图寻找些趣事打发时间。 刷了半天, 水帖无数,唯一能引起广泛讨论,也勾起了他一丝兴趣的, 只有置顶加精的那个热帖—— 【标题:报!!!玄寂峰后山惊现惊天告白现场!壕无人性!疑似大佬手笔!】 【1l:楼主先来!刚做完任务路过玄寂峰后面那座山, 好家伙差点被灵气闪瞎。远远就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呃, 该怎么形容, 粉色的圈?不对, 是爱心。用无数天灵地宝堆出来的爱心!那灵气浓郁的, 都快凝成实质了。】 【2l:补充楼上。何止是灵气浓郁!直接引动了天地异象好吗!当时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好几道恐怖的神识扫过来探查,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些大佬神识碰到那爱心,跟触电似的缩回去了。我亲眼看到一道的神识波动,那叫一个无语凝噎, 仿佛吞了只苍蝇,瞬间消失。】 【3l:现场党+1!岂止是天灵地宝,那些东西缩小了看,件件都是精品法器、罕见奇珍!堆成了‘爱你’两个大字!这是哪位内门师兄师姐这么大手笔?身份绝对不低啊!这是要一举拿下道侣的节奏?】 【4l:盲猜一个,是不是器峰那位土豪师姐?】 【5l:不像,器峰师姐审美没这么……直白。我倒觉得像丹峰大师兄,人狠话不多,送礼就送最贵的!】 【6l:赌五块灵石,是剑峰的!】 【7l:剑峰穷得叮当响,楼上别闹。】 …… 帖子后面跟了无数层猜测和惊叹。 沈寒舟随意扫着,起初只觉得这帮人真能八卦。 直到看到“玄寂峰后山”几个字,他心神一动。 玄寂峰后头那座山? 那不正是师流萤闭关突破的地方吗? 她都在里头待了快三个月没动静了。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6节 再看到“数不清的天灵地宝”,沈寒舟心里咯噔一下。 宗门内谁的天灵地宝多?谁能比得过大师兄君临天啊! 上次去找太岁之前,师兄可是把他积攒多年的宝贝一股脑全塞给了师流萤,那个储物袋鼓囊囊的,分量十足! 一个荒谬又合理的猜测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 这个闹得沸沸扬扬、摆出巨大爱心阵仗告白的人……该不会是师流萤吧? 按照她那耿直得近乎一根筋的性格,喜欢谁,就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摆出最珍贵的宝物,写上最直白的“爱你”……这完全说得通啊! 她闭关这么久,说不定就是在准备这个? 出关第一件事就是跟心上人表白? 沈寒舟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跳都不由自主加快了。 是了是了,肯定是流萤要对大师兄告白了!大师兄对她那么好,又送宝贝又暗中关照,流萤动心太正常了! 上次回宗门的路上,两个人来偷偷摸摸一起去约会了呢。 他激动得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我知道天大秘密”的兴奋笑容。 “沈寒舟!” 一个阴郁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如同冷水泼头。 沈寒舟一个激灵,抬头正对上重苍长老那双没什么光彩、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眼睛。 显然,他刚才走神得太明显,被点名了。 “你来复述一下,我刚才所讲的‘凝心静气诀’第三转,灵力当如何运转?” 重苍长老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沈寒舟:“……” 他刚才光顾着刷论坛和脑补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换做以前,他或许会窘迫、会不安。 但此刻,他被那个“惊天大瓜”占据了全部心神,竟丝毫不见慌乱。 他站起身,非但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反而对着重苍长老,极其自然地挤眉弄眼,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用夸张的口型传递着信息: ‘流——萤——要——跟——大——师——兄——告——白——了!’ ‘速——来!’ 做完这一系列小动作,他也不管重苍长老看没看懂,径自对着长老行了一礼,语气轻松:“弟子愚钝,未能领悟。自愿去训诫堂等候长老训导。” 那意思:我去办公室等你了袄! 说完,不等重苍长老反应,他便在满堂弟子诧异的目光中,施施然走出了练功堂,直奔后方那处专供长老临时休憩,处理弟子事务的静室而去。 他知道,重苍长老一定会来。 果然,没过多久,静室的门被推开,重苍长老那身标志性的、仿佛常年不见阳光的黑袍出现在门口。 他脸色比平时更沉郁几分,眼神锐利地钉在沈寒舟身上。 “你刚才,胡言乱语些什么?”重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沈寒舟一见他就来了精神,凑上前压低声音,眉飞色舞:“是真的,论坛都炸了!玄寂峰后山,有人用无数天灵地宝摆了个巨大的爱心,还写着‘爱你’。就在流萤闭关的那座山!” 他语速极快,带着分享八卦的兴奋:“你想啊,宗门里谁有那么多宝贝?大师兄啊!上次大师兄都给流萤了,流萤闭关这么久,一出来就搞这么大阵仗,不是跟大师兄告白是什么?她那个性子,干得出来!” “而且两个人上次,去约会了呀,你记得吧!” 重苍长老听着,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更是白了几分,连那双一贯都没什么表情的死鱼眼,都多了分震惊和隐忍的刺痛。 师流萤……要向君临天告白? 恍惚间,他脑海中回想起晚霞漫天,师流萤专注看他的坚毅模样。 那个像野草一样顽强、眼神清澈坚定、一心追求修炼大道的女子,竟然……心有所属了? 喜欢那个毫无目标的君临天? 凭什么? 一股混合着酸涩、不甘乃至一丝愤怒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君临天能给她的,他重苍难道给不起吗? 是那些天灵地宝? 虽然他惯于隐匿,不喜张扬,但若她想要……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下,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他凭什么给?他又以什么身份给? 他看着眼前还在喋喋分析“证据”的沈寒舟,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那股常年盘踞在心头的阴郁仿佛更浓重了。 他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 后山。 苏婉在精心布置好她的“惊喜”爱心后,并未松懈修炼。 或许是心情激荡引动了灵力,她竟也隐隐触摸到了突破的壁垒。 她看着那个在夜色下依旧宝光闪烁、灵气逼人的巨大爱心,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她掏出师尊之前给的、据说能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阵盘,小心翼翼地布置在爱心周围,设定好防护,确保这凝聚了她心意的杰作不会被野兽或者不长眼的人破坏。 做完这一切,她才安心找了个远一些不打扰师流萤的地方,开始闭关冲击瓶颈。 而就在苏婉闭关后不久,不远处山洞口的结界微光一闪,师流萤缓步走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一丝未能突破的淡淡遗憾,但周身气息却比闭关前更加凝实沉稳,显然此次闭关并非全无收获,根基被打磨得更为牢固。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正准备活动一下筋骨,一道白影如同闪电般窜到她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是池漾师姐留下的那只歃血兔。 小家伙叽叽咕咕地叫唤着,师流萤凝神倾听,明白了它的意思。 池漾师姐暂时离开宗门,去处理“第三个男人”了,让她留意通讯玉简,若是收到求救信号,立刻前去支援。 师流萤拿出通讯玉简看了看,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将提示音调到最大,决定近期不再闭关,随时准备响应池漾师姐的召唤。 处理完这件事,她的目光才被不远处那个被阵法笼罩、依旧散发着耀眼粉光和浓郁灵气的……巨大圈状物吸引。 那是什么? 师流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闭关前,那里还只是一片普通的空地。 看那造型,像是个……亮晶晶、粉扑扑的圈?谁放在这里的?还用了不弱的防御阵法保护。 她正预备走近些研究一下,身侧的空间却毫无征兆地泛起涟漪。 一股清冷、强大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缱绻气息的威压降临。 师流萤警惕地后退半步,手握上了剑柄。 空间波动平息,一道身影显现。 来人银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部分,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肌肤白皙近乎透明,一双眸子是罕见的银色,仿佛蕴藏着万年不化的冰雪。 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银袍,周身流淌着与玄寂道尊相似的、属于上位仙尊的凛然气息,却又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缱绻与……执着。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师流萤脚边的歃血兔上,银灰色的眸中划过一抹了然。 随即,他的视线便牢牢锁定了师流萤,那目光复杂,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一丝无奈的纵容。 “池漾的兔子……”他低声自语,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定。 “原来如此。躲了我这许久,这便是你想出的新手段?改换模样隐匿行踪?” 师流萤眉头紧蹙,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位前辈,您是否认错人了?我们并不相识。” 银发仙尊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我既已认出你,你便不必再费心掩饰。” 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纵使你变换形貌,收敛气息,但这双眼睛……本尊绝不会认错。”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那个被阵法保护起来的、闪瞎人眼的巨大爱心,眸中的纵容里又多了几分了然,甚至……还带了一丝极淡的、与他气质极为违和的羞涩。 “本尊记得,你曾经说过,这是你们故乡那里,表达……爱慕的符号。”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这是你第二次同本尊表达爱慕之意了。” 他抬眸,银灰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师流萤,里面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师流萤指了指自己:“???” 爱慕?谁爱慕你,我吗? “本尊此次寻到你,便是来给你一个回应。” 师流萤:“???” 回应什么?回应我吗?我不需要陌生人的任何回应啊? 她彻底懵了。 眼前这位强大的仙尊,不仅在自说自话,还似乎……把她当成了某个对他痴心妄想、多次纠缠的追求者? 甚至把她完全没搞明白的那个亮粉圈圈,当成了她对他的……告白? 这都什么跟什么?!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7节 第44章 我们二人你选谁? “我喜欢师兄!”…… 君临天隐匿在树影深处, 将方才那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那句“这是你第二次同本尊表达爱慕之意了”清晰传到他的耳畔。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又猛地沉入冰冷的深潭。 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而是一种缓慢弥漫的、带着钝感的凉意,从心口沿着血脉悄然蔓延至四肢百骸。 就在君临天几乎要被这陌生的情绪漩涡吞噬时, 一声清亮又带着些许无措的呼唤,直直传入他耳中。 “师兄!” 是师流萤。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师兄的气息, 就像在戈壁那次一样, 她能感知到他情绪的不对劲。 虽然她依旧不明白这情绪的源头,但本能告诉她, 师兄在这里! 不知道是何时养成的习惯,只要有师兄在, 她就本能认为没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 这一声呼唤, 将君临天从情绪旋涡中猛地拉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强迫自己恢复平日里那副沉稳持重的模样, 这才从藏身的树后缓步走出。 师流萤看着他走近, 总觉得师兄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明明面容依旧俊朗, 身姿依旧挺拔, 可那双总是清冷坚定的眼眸深处, 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灰霾。 她莫名想起了曾经在路边见过的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眼神湿漉漉的,带着一种被遗弃的茫然。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赶紧甩了甩头, 把这不敬的联想抛开。 那银发银眸的仙尊因君临天的突然出现而微微蹙眉。 他沉默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后辈。 对方周身流淌的灵力精纯凝实,气息沉稳如山岳,竟让他一时有些看不透深浅。 短暂的审视后, 他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不由脱口赞道:“真是后生可畏。想不到如今修仙界,竟有你这等奇才横空出世。” 君临天的心绪尚未完全平复,听到这番赞扬,也只是按捺下繁杂的念头,恪守着礼数,微微颔首:“前辈谬赞。” 既然师妹与这位仙君似乎早有牵扯,甚至到了“第二次表达爱慕”的地步,那他这个做师兄的,无论如何,都该替她把把关,绝不能让她被来历不明之人诓骗了去。 于是,在师流萤略显茫然的目光中,君临天开始了极其详尽且严谨的“盘问”。 从仙尊的道号、师承、宗门,到闭关年限、为何现身于此,事无巨细,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敷衍的坚持。 一番问答下来,对方身份明朗——竟是剑宗那位闭关已逾两百年、几乎只存在于传说和典籍记载中的淩墟剑尊。 君临天心中的疑云却更重了。 淩墟剑尊,两百年来踪迹全无,闭关不出。 师妹师流萤入门才多久? 她是如何与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前辈相识,甚至发展到……表白心迹的地步? 他转向师流萤,眉头紧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师妹,你实话告诉师兄,你与此位前辈究竟是如何相识?他方才所言……你可都明白其中含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淩墟剑尊,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护短的冷意:“你年纪尚轻,阅历尚浅,莫要被他言语迷惑。” “若他当真为老不尊,仗着身份修为欺瞒于你,对你行了什么不妥之事……你无需害怕,尽管直言。” “哪怕对面是剑尊,师兄也有能力为你讨个公道!” 淩墟剑尊何等人物,痴恋池漾多年的老怪物。 君临天眼中那几乎无法掩饰的复杂情绪,如何能瞒过他的眼睛? 那混杂着关切、审视与一丝隐忍痛楚的情绪……谁能比他更熟悉? 那分明是男子看待心爱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霎时间,淩墟剑尊再看君临天,目光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看待一个有潜力的后辈,而是如同审视一个平等的、甚至带有威胁的竞争对手。 淩墟剑尊周身那股清冷缱绻的气息陡然一变,化作凛冽的剑意,无声无息地向君临天压迫而去,带着试探的意味。 然而,令他心头微震的是,这足以让寻常元婴修士心神失守的威压,落在君临天身上,竟如泥牛入海,对方甚至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眼神清明而坚定。 师流萤虽未完全明了两位男子之间无声的交锋,但对气氛的变化却异常敏锐。 她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一步,与君临天并肩而立,周身灵力隐而不发,呈现出一种无声的支持与守护姿态。 她这一举动,如同点燃引线的火花,瞬间激怒了本就因“被背叛”而心绪激荡的淩墟剑尊。 积压了数百年的憋闷、等待的焦灼、以及此刻眼见“心上人”维护他人的愤恨在瞬间喷薄而出。 他银灰色的眼眸死死盯住师流萤,眼尾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薄红,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竟流露出一种混合着强势与委屈的复杂神情,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指控。 “上一次是一只不通人性的小黑狗!后来又是一条懵懂无知的小蓝鱼!如今,竟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悲愤:“你究竟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多少次,才会善罢甘休!”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执拗得近乎偏执,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哽咽:“你同我说过的,你说你已经改了的!你再不会见一个爱一个!” 师流萤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砸得晕头转向。 她看着眼前这位气势逼人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剑尊,她瞬间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疯狂摆手,急急解释道:“没有!我没有拈花惹草!我也不认识什么小黑狗小蓝鱼!我、我只有这一只兔子啊!” 天可怜见,她同什么小狗小鱼,乃至包括面前这个人都清清白白的! 她求助地看向身旁的君临天,语气满是焦急和无辜:“师兄,我没有,我可没有欺负他啊!” 她又转向淩墟剑尊,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苏婉那日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你别哭啊!千万别哭!” 她是真有些害怕眼泪这种东西,那真是一开了闸就如洪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梅时节的雨,绵延不断。 尤其是这种实力高深的大人物若不顾形象地哭起来,那得多有力气,这场面她简直不敢想象。 君临天看着师流萤对淩墟剑尊那句“别哭”的劝阻,沉默了片刻。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紧,复又松开,才用一种听不出什么情绪的、甚至堪称和煦的语气缓缓开口:“你竟也在乎他是否会哭吗?” 师流萤闻声看向君临天,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浅淡的、如同春风拂面般的温和笑容,眼神也依旧清澈。 可不知为何,师流萤就是觉得,此刻的师兄,像是精美却易碎的琉璃器皿,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裂开来,散发出一种名为“脆弱”的气息。 她看着他那样的笑容,只觉得心头莫名发紧,一时间又是茫然又是焦急,额角竟真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师流萤像是人至中年拿不回工资不敢回家的无能丈夫,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解释。 淩墟剑尊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那股被背叛的怒火与酸涩更是灼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执拗地盯着师流萤,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近乎逼迫地开口:“选吧。” 他回忆起上一次,池漾在他与那两只动物之间,最终选择了他。 这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相信,这一次,结果也不会改变。 “在我们两人之间,选一个。” 他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强行维持着镇定。 “说出你的选择。” 师流萤被夹在中间,看看眼眶微红、一脸“你敢不选我我就哭给你看”的剑尊,又看看笑容温和、却仿佛下一秒就要心碎成粉末的师兄,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选一个?选什么?选一个人不要哭吗? 可是……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哭啊! 无论是谁,像苏婉师妹那样抱着她的肚子嚎啕大哭,场面都太可怕了,那绝对不行! 她的犹豫,落在君临天眼中,成了难以抉择的为难,让他心底那点微弱的希冀也渐渐熄灭,眸中的落寞更深。 而落在淩墟剑尊眼中,却成了与上次如出一辙的、选择前的纠结,这让他更加笃定,信心也随之膨胀。 淩墟剑尊趁热打铁,几乎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扬声逼问,非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大声说出来!我们两个人,你更喜欢谁?!” 喜欢? 这两个字,如同混沌中的一道亮光,瞬间照亮了师流萤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 要说喜欢,那可就太好判断了!这根本不需要犹豫! 她立刻像是运动会上终于看清终点的裁判,猛地抬起头,挺直脊背,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坚定。 在淩墟剑尊志在必得的目光和君临天隐含悲凉的注视下,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君临天微凉的手腕,然后将他的手臂高高举起,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地宣布: “我喜欢师兄!” 话音落下的瞬间,万籁俱寂。 君临天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万千钟鼓在识海中同时擂响,震得他神魂都在发颤。 手腕处传来的、师流萤掌心那温热而坚定的触感,像是一道带着温度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遍他的四肢百骸,最终狠狠撞击在他的心口。 那颗原本沉在冰潭深处、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注入了滚烫的生机,开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搏动起来,一下,又一下,沉重而迅疾,擂鼓般撞击着他的胸腔,震得他耳膜发胀。 他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那只温暖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垂眸看向身侧的女孩,眼中充满了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震惊与茫然,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细微的希冀之光,挣扎着破土而出。 而一旁的淩墟剑尊,脸上的自信与期待瞬间凝固,碎裂,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是滔天的怒火与深入骨髓的刺痛。 他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中仿佛有风暴在凝聚,脸色铁青,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名字,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 “池、漾——!你……你竟选了别人!” 池漾? 师流萤直到此刻,才终于从这混乱的局面中理出了一丝头绪。 她紧紧握着君临天的手没有放开,抬起头,无比认真、无比清晰地对着淩墟剑尊说道:“前辈,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池漾师姐。” 然而,此时的淩墟剑尊完全听得进半分解释。 他的目光如同被钉死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眼中只剩下被“背叛”的绝望与疯狂,周身气息开始剧烈波动,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你选了别人……你竟然选了别人……”他喃喃自语,眼神逐渐空洞。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8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旋风般疾驰而来,人未到,声先至,伴随着清脆急促的铃铛声响:“池漾在这里!池漾在这里!偶买噶你怎么自己乱跑,我还去找你过剧情呢!” 她气喘吁吁地冲到近前,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淩墟剑尊,急得直跳脚:“我才是池漾啊!” 与此同时,池漾的脑海中响起了尖锐刺耳的系统警报声: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淩墟剑尊因遭受重大情感打击,道心出现严重裂痕,濒临破碎。有极高入魔风险!一旦入魔,极可能选择断绝七情六欲之无情道,届时实力暴涨且心性大变,将对当前世界稳定性造成不可预估之动荡!请宿主立刻采取紧急措施!】 池漾看着淩墟剑尊那副失魂落魄、周身气息紊乱不堪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 万象宗可再没有新的护宗大阵能被折腾了。 她顾不得其他,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就是一阵疯狂摇晃:“醒醒,淩墟你醒醒啊!看看我,我才是池漾,你别想不开啊!” 【系统:请宿主立刻给予目标人物强烈的感官刺激,以唤醒其沉沦的意识!建议方式:比如……】 系统提示音还未完全落下,心急如焚的池漾想也没想,抬手“啪啪”就是两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甩在了淩墟剑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淩墟剑尊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他似乎被打懵了,眼神有片刻的凝滞。 【系统:……宿主,是给予一定的热吻!水到渠成引导其双修!利用阴阳调和之力稳定其濒临崩溃的心神。本系统可临时提供天阶双修功法《乾坤交感秘录》辅助!】 一本散发着古朴玄奥气息的玉简“啪嗒”一声掉落在池漾手里。 池漾:“……” 她低头看看那本光是名字就让她头皮发麻的玉简,又抬头看看脸颊红肿、眼神不再空洞,写满了“我愿意”的剑尊,整个人都麻了。 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开一步,双手疯狂摆动,脸上写满了抗拒和惊恐,求助的目光瞬间投向师流萤: “师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我不想跟他双修啊!这活儿我干不了!” 她像是甩烫手山芋一般,把手里的玉简扔向师流萤。 师流萤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那玉简入手温润,但更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悬浮在玉简上方、只有她能看见的那个熟悉的光幕框,以及框内系统冰冷的文字指令。 看到这熟悉的“系统”操作,师流萤方才面对眼泪时的慌乱和无措瞬间消失了。 比起处理情绪崩溃的人类,对付邪恶的系统更让她得心应手。 师流萤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她握着玉简,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握,一支通体透明、笔尖闪烁着微光的笔便出现在她手中。 她凝神看向淩墟剑尊头顶那若隐若现、代表着系统干预力量的光晕,以及其中正在生成的、关于“断绝七情六欲”的指令,毫不犹豫地抬起透明笔,如同修改错字一般,在那光晕上轻轻划动。 笔尖过处,规则之力悄然流转。 那冰冷的“断绝七情六欲”几个字,被硬生生扭曲、覆盖,变成了——【炖个七斤鱿鱼】。 指令被篡改的瞬间,淩墟剑尊周身那狂暴紊乱、濒临失控的气息猛地一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眼中疯狂凝聚的风暴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茫然和……困惑。 他眨了眨那双依旧泛红的银灰色眼眸,仿佛宕机许久的处理器终于重新开始运转,视线在师流萤和池漾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带着残留的委屈和一丝不确定,缓缓定格在池漾那张无辜却写满惊慌的脸上。 他像是终于认清了人,又像是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用一种带着浓浓鼻音、委屈巴巴又无比认真的语气,小声问道: “是……是我做的饭菜不够好吃,你才会……才会选择别人的,对吗?” 他紧紧握住拳头,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于“顿悟”和“下定决心”的神情,仿佛要去闭关参悟什么无上大道一般,郑重其事地宣告: “我会证明自己的!我做的鱿鱼,一定……一定会比他们所有人都好吃!” 池漾:“……” 她看着眼前这位气质清冷、容貌绝世、此刻却顶着脸颊红痕、信誓旦旦要成为烹饪大师的剑尊,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抽搐,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但无论如何,他不再黑化,不再喊着要入魔或者断绝七情六欲,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剑尊为什么突然执着于厨艺……嗯,谁说威震八方的剑尊,就不能同时是一个好厨子呢?只要他不发疯,一切都好说! 危机解除,池漾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师流萤见事情平息,便将手中那卷《乾坤交感秘录》递还给池漾。 池漾接过玉简,眼波流转,瞥了一眼旁边耳根依旧泛着可疑红晕、神情还有些恍惚的君临天,脸上露出一抹暧昧又狡黠的笑容。 她非但没有收回玉简,反而将其又塞回了师流萤手中,冲她眨了眨眼,压低声音笑道:“这好东西,还是留给师妹你吧。” 她凑近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那破系统虽然可恶,但在这种方面,拿出来的东西确实是顶顶好的。” “这功法据说是上古神魔大战时期遗落的孤本,玄妙无比,威力惊人哦~” 语气里充满了暗示。 师流萤听得懵懂,但见池漾坚持,又听说这功法厉害,便也没多想,顺手将其收入了自己的芥子袋中。 待池漾拉着还在喃喃自语要研究鱿鱼做法的淩墟剑尊离开后,原地便只剩下师流萤和君临天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 君临天看着师流萤,心脏依旧跳得失了章法,方才那石破天惊的宣言和手腕处残留的温热触感,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迟疑了许久,喉结轻轻滚动,才鼓足勇气,用一种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和希冀的声音,低声问道: “师妹……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师流萤正想着终于清净了,闻言疑惑地抬头:“什么?” 君临天对上她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目光,耳根更红了几分,声音也愈发低沉,带着一丝紧张的沙哑:“你说的……喜欢……” 他心中思绪万千。 她说的是“喜欢师兄”,而非“选择师兄”。 这其中的细微差别,是否意味着…… 他不敢深想,只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师流萤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脸上立刻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灿烂又直率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而肯定,没有丝毫扭捏: “是!我喜欢师兄!” 她回答得坦荡自然,如同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然而,这纯粹而直接的回应,落在不远处悄然伫立、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重苍耳中,却如一道骤然砸下的惊雷。 他孤身站在更深的阴影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郁和漠然的狐狸眼,此刻晦涩不明,翻涌着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看着师流萤脸上明媚的笑容,看着她与君临天之间那无需言说的亲近氛围,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传来一阵尖锐而密集的疼痛,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他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手,指节泛白,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深深地、近乎贪婪地看了那个笑容一眼,然后猛地转过身。 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背影萧索而孤寂。 一直猫在重苍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当背景板的沈寒舟,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看离开的重苍,又看看那边的师流萤和君临天,脑子里如同有万千烟花炸开。 这、这这这……师流萤喜欢大师兄?! 可是,重苍长老那反应……他、他他他好像是喜欢流萤啊?! 他这是又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 小傻子沈寒舟看着重苍那明显不对劲的离开姿态,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试探性地、带着几分同情地小声问道: “重苍长老……你没事吧?”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45章 玄寂道尊傻眼了 亲手把自己的徒弟送出…… 沈寒舟看着重苍长老转身离去的背影,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极其荒谬的联想。 他觉得此刻的重苍长老,特别像那种秋天还没正式到来之前, 就被人迫不及待从枝头摘下来的青橘子。 外表看着还是个囫囵个儿,裹着一层生人勿近的阴郁硬壳, 可若有人能徒手把它扒开,里头保不齐已经碎成了一瓣一瓣, 汁水横流, 往人嘴里一塞能让人把脸也皱成橘子腚。 沈寒舟仔细端详重苍长老的那张脸。 在目睹了师流萤毫不犹豫选择大师兄,并掷地有声说出“我喜欢师兄”之后, 沈寒舟觉得重苍长老那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隐隐泛着一种……类似于被柠檬水腌入味的焦黄。 那冲击力太大, 给他的脸都酸得变色了。 沈寒舟这人吧, 有时候脑子是缺根筋,但心肠不坏。 他看着重苍那萧索孤寂、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阴影彻底消失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同情心涌上心头。 他犹豫再三, 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试图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酸涩凝重的气氛。 “长老……那个, 您也别太往心里去。” 沈寒舟搜肠刮肚, 努力组织着语言:“流萤和大师兄……呃, 你看啊, 大师兄修为高深,为人正直, 是咱们宗门年轻一代的楷模。” “流萤呢, 天赋异禀,心性纯善,进步飞快。” “他们俩站在一起, 那真是……呃,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怎么看怎么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两个人在一起呢,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 他每多说一个词,重苍的脚步就似乎更沉重一分,周身的低气压也更冷冽一寸。 沈寒舟毫无所觉,还在努力“安慰”:“再说了,大师兄对谁都客气疏离的,唯独对流萤好像不太一样。能让大师兄性格好起来,咱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 “高兴”两个字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重苍这颗本就碎成八瓣的酸橘子里。 原本那弥漫在心间的、带着钝痛的酸涩与失落,被沈寒舟这番火上浇油的“安慰”一激,瞬间转化为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重苍彻底破防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 那双阴郁的狐狸眼此刻如同结了冰的深潭,死死盯住还在喋喋不休的沈寒舟,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磨出来的,带着一股阴森的寒气: “沈——寒——舟——”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69节 “啊?长老?” 沈寒舟被他吓了一跳,茫然抬头。 重苍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炼丹堂最近新研制出的那款‘蚀心散’,是不是私下里邀请你品尝过了?” 沈寒舟更懵了,下意识摇头:“没有啊?哪有这种事?” “是吗?”重苍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显得他更加阴鸷。 “既然没吃,那怎么你今天这张嘴,格、外、的、毒。” 说完,他不再给沈寒舟任何开口的机会,瞪了他一眼,不再看他愚蠢的样子。 然后猛地一甩袍袖,带着一身几乎要实质化的黑气,步伐又快又重地离开了。 沈寒舟被他最后那句话和眼神冻得一哆嗦,呆立在原地,半晌,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满脸的困惑和无辜,小声嘟囔: “也……并没有很毒吧?” 他挠了挠头,望着重苍已经缩成一个焦黄小黑点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而且,说到嘴巴毒,咱们宗门里,谁又能比得过重苍长老呢……” 另一边,气氛与重苍那边的低气压截然不同。 君临天的心还因为师流萤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喜欢师兄”而剧烈跳动。 他耳根的热意尚未完全消退,胸腔里充斥着一种陌生的、混杂着狂喜和不确定的悸动。 他看着师流萤清澈见底的眼睛,努力维持着镇定。 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险些抖落了他的心事。 师流萤却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身边人翻江倒海的情绪,她回答完那个“喜欢”的问题后,便觉得此事已经翻篇,心情颇为轻松。 见君临天似乎还有些怔忪,她便又语气轻快地补充解释道: “我当然是喜欢师兄啦。” 她歪了歪头,表情认真:“如果要把师兄和容嫣师姐他们放在一起,让我选择,那我才是要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顿了顿,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语气变得理所当然:“但是刚才那个选择,简直不需要犹豫嘛!” 君临天:不对劲。 事情变得坏了起来。 他努力保持嘴角那抹温和的弧度,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紧绷,轻声问道:“……什么意思?” 师流萤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依旧用她那特有的、直白又认真的语调解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 “我跟那个来历不明的剑尊前辈,是真的完全不认识,一点关系都没有。” “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君临天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是的。” 师流萤肯定地点头。 君临天想起她方才在淩墟剑尊逼迫下,那片刻的迟疑,追问道:“既然完全不认识,为何……方才还会犹豫?” 他将她那短暂的沉默尽收眼底。 师流萤老实回答,脸上带着点困扰:“因为我在想,要找一个让你们两个人都不要哭的办法啊。” 她想起苏婉的嚎啕大哭,心有余悸,“不过,他既然问到了‘喜欢’,那我自然不能违背我的本心。”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君临天,眼神纯净,不带一丝杂质,语气坦荡而自然:“我确实喜欢师兄。” 她看向君临天犹如菜色的脸,猜测师兄或许是对自己的魅力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师兄竟是有点自卑的吗? 师流萤拍拍君临天的肩膀,以示安抚,并给予最大鼓励:“喜欢师兄,实在是一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她举了个例子,试图让师兄明白这有多么理所当然:“宗门内,不是有许多弟子都很尊敬,很喜欢师兄吗?” 君临天:“……” 支撑他脸上笑容的两节虚无小木棒彻底断裂了。 君临天完全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心中悸动翻面,下一面的恍然半掺着苦涩。 原来……是这样。 她的“喜欢”,与他心中那隐秘悸动、带着独占欲的“喜欢”,从来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她的喜欢,是弟子对师兄的敬仰,是同伴之间的信任与亲近,清澈见底,坦荡无私,不掺杂任何旖旎的念头。 而他的…… 就在这微妙的酸涩即将蔓延开来时,不远处那简陋的棚子里,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 气息节节攀升,引动周围灵气如同漩涡般向那里汇聚,最终化作一道凝实的金光,冲天而起,又缓缓收敛。 金丹期的气息,稳定地散发出来。 紧接着,棚子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身影如同小炮弹般冲了出来。 正是成功结丹的苏婉! 她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兴奋和喜悦,一眼就看到了师流萤,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了过来,完全无视了旁边气场有些低落的君临天。 “师姐!师姐!我成功了!我结成金丹了!” 苏婉激动得小脸通红,抓住师流萤的手又蹦又跳。 师流萤也为她感到高兴,眼眸里漾开真切的笑意:“恭喜师妹。” 苏婉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那个依旧被防御阵法笼罩、宝光闪闪的巨大爱心前,手忙脚乱地撤掉了结界。 她转过身,面对着师流萤,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依赖和孺慕。 她用那种惯有的、娇滴滴能掐出水的温柔语调,深情地表白:“师姐,这一切都要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一辈子都摸不到修炼的门槛,更别说结成金丹了!” 她上前一步,紧紧挽住师流萤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又软又糯:“我最喜欢的就是师姐了!我想和师姐永远过这样一起修炼的二人世界!” “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的话音清晰地在寂静的后山回荡。 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伫立。 玄寂道尊原本是感应到苏婉结丹的动静,又顺手拿了本适合金丹期锤修的功法,想来“不经意”地给予指导。 然而,他刚到,看到的便是这样令他心碎的一幕。 他最小的最可爱的最娇滴滴的永远孺慕他的小弟子,竟然说着要和别人永远在一起这种话。 他看见苏婉望着那女子时,眼底的光充满了活力、希望和毫无保留的喜爱。 这样的光芒,在他记忆里,苏婉看向他的时候……竟从未有过! 玄寂道尊闭目:哀莫大于心死。/ 最关键的是,他还看见了师流萤头顶上方,那该死的、如影随形的云朵框再次显现! 框内的画面,是两个模糊的小人儿,正在一起舞剑,姿态亲密,背景是漫天霞光,那画面……像极了凡人绣花枕头上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交颈鸳鸯,简直就要双宿双飞! 而被苏婉表白的本人,对于苏婉那句“永远一起修炼的二人世界”,接受度显然极高。 她甚至微微侧过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苏婉,眼神温和,轻轻“嗯”了一声,清晰地说道:“我也很喜欢师妹。” 玄寂道尊:“……” 他死死盯着那两人紧紧挽在一起、几乎要扭成麻花的手臂,又看了看师流萤头顶那刺眼的“鸳鸯戏水图”,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将原本准备给苏婉的那卷功法,轻轻地放在了一旁光滑的石头上。 然后,他转过身离开,步履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再这样下去还了得?! 绝对不能再任由这两个人的感情,继续如此“畸形”地发展下去了! 一定得做点什么了! 玄寂道尊握拳:必须采取果断措施,将她们彻底隔开! 次日,天色刚亮。 师流萤便收到了一封由灵鹤衔来的、质地非凡的玉简通知书。 玉简展开,灵力汇聚成一行行遒劲有力的大字—— 【剑宗交换生入学通知】 【致:万象宗弟子 xxx】 【诚邀阁下作为优秀弟子代表,前往剑宗进行为期三年的交流学习。剑宗乃剑修圣地,资源丰厚,切磋氛围浓厚,实为磨砺剑道、精进修为之绝佳平台。请于三日内予以答复。】 落款是剑宗的徽记和淩墟剑尊的私人印鉴。 师流萤看着这封突如其来的通知,有些讶异。 印鉴的主人此刻可能正在某个厨房跟鱿鱼较劲吧?哪来的功夫给出这样一个通知书? 玄寂道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瞅准了苏婉不在的时候,精准地出现在师流萤的面前。 他银灰色的眸子扫过那封通知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语气,扬了扬线条优美的下巴,示意了一下通知书末尾的签名处: “在xx处,写下你的名字吧。” 他语气平淡地补充,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剑宗,是一个更适合你的、更大的交流比武平台。” 他刻意加重了某些词的读音。 “那是剑宗,更适合你这样的剑修。” 潜台词:所以不要整天和那个不走寻常路的锤修混在一处了。 他继续“客观”分析:“剑宗的剑修有更多他们普遍嗜好比武切磋,可极大磨砺你的实战剑法。” 潜台词:最好打得热火朝天、头破血流,就没空想别的了。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0节 他最后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和煦:“交换期一过,你可以选择回来,也可以……选择留在剑宗。” 潜台词:当然,本尊更希望你识相点,选择后者,永远别再回来拐带本尊的徒弟。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师流萤的反应。 当他提到“切磋”、“磨砺剑法”这些字眼时,果然看到师流萤那双清澈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形势大好!这就是对变强的渴望和对挑战的期待啊! 玄寂道尊心中微微一松,看来策略有效。 然后,他便看到师流萤拿起笔,没有任何犹豫,在那份通知书上,郑重其事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个字—— 师、流、萤。 当这个名字完整地呈现在玉简上时,玄寂道尊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眉头微蹙。 师流萤…… 这个名字…… 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熟悉? ----------------------- 作者有话说:师流萤的天赋被剑宗发现,引剑宗各大长老大打出手,你扯我怕胡子我揪你眉毛,争抢其为自己的徒弟。 亲手送出徒弟的玄寂道尊流下悔恨的泪水:那!是!本!尊!的!天!才!爱!徒! 依旧随机红包[摸头] 第46章 护犊子联盟就位 “师流萤!滚出来受死…… 玄寂道尊带着满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梦游般回到了护宗大阵核心处。 他口中无意识地低声念叨着“师流萤”三个字,眉头紧锁。 然而,刚踏入阵眼范围, 他便是一愣。 原本预计还需数日才能完工的宗门大阵,此刻竟已接近尾声, 浩瀚的灵力在修复完整的阵纹中平稳流转,散发出柔和光芒, 显然在他离开期间, 君临天和容嫣付出了极大努力。 君临天正盘坐于一处阵眼旁调息,周身剑气内敛, 如渊渟岳峙。 察觉到师尊归来,他起身行礼:“师尊。” 玄寂道尊看着这个大弟子, 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无处排遣, 竟鬼使神差地,用一种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困惑与探究的语气,随口问了一句:“临天, 师流萤……此人是谁?为何这名字, 听着……有几分耳熟?” 君临天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回师尊, 师流萤是您前不久亲自收入门下的小师妹。可是她做了何事, 引得师尊不悦?” “本尊……亲自收入门下的小师妹?” 玄寂道尊如遭雷击, 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银灰色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剧烈的震荡。 一股混杂着荒谬、难以置信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由自己亲手挖就的坑洞边缘, 脚下泥土正在松动。 他不愿意相信地, 又追问了一遍:“你说的……是那个在本尊闭关时,与你们一同击退魔尊,年仅十八便已臻至化神期的……小弟子?” 君临天肯定地点头,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与肯定:“是,正是她。” “师妹天纵奇才,心性坚韧,乃我万象宗之幸。” 我万象宗之幸…… 玄寂道尊:“……” 那在后山与他对招时坚韧清澈的眼神,那精妙绝伦、让他都为之惊艳的剑招,那能引动他体内灵力微妙共鸣的纯净气息…… 玄寂道尊眸中恍然一闪而过。 他就说怎会有这样的奇才横空出世,竟然是他的弟子? 这就不奇怪了…… 玄寂道尊猛地回神,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急切,声音都失去了往日的平稳,拔高了些许:“快,立刻传讯于她,让她马上掉头回来!” 他甚至下意识上前一步,仿佛这样就能缩短传讯的距离。 君临天虽不明所以,但见师尊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知必有蹊跷。 他立刻拿出通讯玉简,指尖灵力凝聚,正准备发送紧急召回的讯息。 就在这时—— “师尊——!!!!” 一声凄厉夸张的哭喊由远及近,如同魔音贯耳。 一身牛劲的苏婉小旋风一样地冲进来。 她显然是刚刚结束巩固修为,发现师流萤不见了,找遍了后山也没找到,这才心急火燎地杀了过来。 她一把抱住玄寂道尊的胳膊就开始摇晃,小嘴一瘪,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师尊!师尊!师姐呢?我师姐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你快把师姐还给我!” “不然……不然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还要用我的新锤子把你的寂灭峰砸个窟窿!” “呜呜呜……” 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玄寂道尊的脸色,软硬兼施,撒娇威胁轮番上阵,充分发挥了她一百五十年来在“如何有效纠缠师尊”这项技能上点满的天赋。 玄寂道尊本就心烦意乱,被苏婉这么一闹,更是头大如斗。 他试图抽回手臂,奈何苏婉抱得死紧,像只树袋熊。他无奈地低喝:“婉儿,休得胡闹!成何体统!” “我不管我不管!” 苏婉开始耍无赖,把眼泪鼻涕作势要往他昂贵的银袍上蹭:“你把我师姐弄丢了!你快说,师姐到底去哪儿了?你不说我就……我就天天去你闭关的洞府门口哭!” 玄寂道尊被她缠得没办法,加上自己此刻也正为“弄丢”了另一个徒弟而懊恼,只得带着几分烦躁道:“她去剑宗了。” “剑宗?”苏婉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满是困惑,“师姐去那个全是莽夫的地方做什么?” 就在玄寂道尊被苏婉缠住的这片刻功夫,他手中的掌门玉符像是催命符一般剧烈震动起来,一道来自剑宗的、标注着最高优先级的加急传讯强行接入,仿佛生怕他反悔一般。 玄寂道尊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点开传讯。 一个中气十足、嗓门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与兴奋的老者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开,连正在“哭泣”的苏婉都被震得愣了一下: 【玄寂!!!你个老小子,这次可算是干了件天大的好事!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啊,你居然舍得把这样的宝贝疙瘩送过来?这是哪里来的神仙苗子?!老夫活了近千年,从未见过如此年轻,剑心却剔透得又纯粹的奇才!】 传讯者是剑宗宗主,斩苍穹。 淩墟剑尊那位性子比火药还烈、嗜剑如命的白胡子师弟。 【你一万个放心!这小弟子在我们剑宗,那就是祖宗!保管给她最好的资源,最顶级的指导!吃的是灵脉核心孕养的灵米,喝的是千年雪莲酿的琼浆!】 【老夫已经亲自发话了,让咱们剑宗首席沈逾白,对,就是那个冰疙瘩,给他当全职陪练!务必把她的潜力一滴不剩地给老夫榨出来!】 【这份人情,老夫欠你一辈子!回头请你喝我珍藏了五百年的斩天烧!】 【不说了,老夫得再去看看那小丫头,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绑……咳咳,请进祖师堂!】 【哈哈哈哈哈——!】 斩苍穹宗主那畅快淋漓、如同捡到绝世珍宝的笑声,在空旷久久回荡。 玄寂道尊笑不出来。 他听着那毫不掩饰的猖狂笑声,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踉跄,若非君临天眼疾手快虚扶了一下,他怕是真要站立不稳。 他感觉自己不是送了个弟子去交流学习,而是亲手把一颗蒙尘的稀世明珠,擦洗干净后,欢天喜地地送进了一群识货的、并且嗷嗷待哺的饿虎窝里。 “师尊?剑宗宗主说了什么?” 君临天见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连忙问道。 玄寂道尊扶着突突直跳的额角,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咬牙切齿:“本尊……把她送去剑宗当交换生了。” “交换生?” 苏婉立刻炸毛了,也顾不得装哭了,连师尊都不叫了:“你个猪脑!你怎么能把师姐送到那种野蛮的地方!” “那里的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我的师姐那么单纯,会被他们欺负死的!” 君临天微微蹙眉,相较于苏婉的激动,他显得冷静许多,沉吟道:“剑宗乃天下剑修心目中的圣地,其独特的挑战氛围和实战环境,于流萤师妹的剑道而言,倒也算是一场难得的磨砺。” “若能借此机会博采众长,未必是坏事。” “磨砺?这自然是磨砺!” 玄寂道尊放下手,冰冷的脸上露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苦涩:“但恐怕历练结束后,这弟子……” 他在内心无声痛心地补充完了后半句:这弟子,怕也不是我玄寂的了。 那老家伙听起来恨不得立刻让她改姓斩! “什么?!师尊您真的把流萤师妹送去那个莽夫窝了?!” 刚刚处理完手头事务匆匆赶回的容嫣,恰好听到了这石破天惊的消息,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焦急。 “还磨砺什么啊!师妹刚进去,人生地不熟,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得被那群脑子里只有肌肉和剑的莽夫车轮战挑衅!不行!”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师流萤那清冷单薄、不谙世事的身影,被一群身高八尺、肌肉虬结、满眼战意的剑修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各种挑战帖像雪片一样飞来的画面,顿时心急如焚,一股强烈的护犊之情油然而生。 “我得帮帮师妹!才不能让她孤立无援地在那里白白挨打受气!” 容嫣立刻掏出自己的通讯玉简,手指翻飞,速度快得几乎要冒出火花。 很快,师流萤被送去剑宗的消息就传开了。 君临天也马上打开了通讯玉简。 比之容嫣,他更冷静一些。 他深知剑宗那套挑战机制虽然严苛,但对师流萤这等剑道天才而言,反而是最快融入和提升的途径。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1节 强行干预反而不美。 他需要的是确保她在规则内得到公平对待,而非破坏规则。 按照惯例,交换生一般会由宗门首席负责接引和初步安排。 剑宗这一代的首席,是沈逾白,与他有旧交。 他直接向沈逾白发送了传讯。 玉简光幕另一端,映出一张冷峻得不近人情的面容。 沈逾白黑发如墨,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剑宗首席服饰,衬得肤色愈发冷白,喉结处那一点殷红的痣格外醒目。他周身气息凛冽,仿佛一把时刻蓄势待发的名剑。 “临天。”沈逾白的声音也如其人,没什么温度,但面对友人,少了几分对外人的疏离。 “逾白,打扰。” 君临天言简意赅:“敝师妹师流萤,今日初至贵宗作为交换生。她于剑道一途颇有天赋,但年纪尚轻,性子……纯粹,于人情世故或不甚精通。望你能稍加看顾,莫让她被规则之外的琐事烦扰,得以专心修行。” 他没有要求特殊照顾,只是请求“规则内的清净”,这能让师流萤学到最多的东西,也给了沈逾白最大的操作空间。 沈逾白眼眸微动,顿时了然为何今日宗门内隐约有些不同寻常的躁动。 他颔首,言简意赅:“既是你开口,我知晓了。” “小师妹保卫队”因为容嫣的“通报”炸锅了。 【各位同门!紧急通报!我们的小流萤,被师尊发配到以拳头大就是道理著称的剑宗了!】 【说不定师妹此刻正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剑宗那冰冷的大门前,周围全是虎视眈眈、肌肉比脑子发达的剑修!他们肯定会欺负师妹是新来的!车轮战!下马威!抢资源!说不定连饭都吃不饱!(愤怒捶桌.jpg)】 【我们身为师兄师姐,务必确保师妹在剑宗不受欺负!收到请回复!】 【我们的口号是:一切为了师妹!】 沈寒舟在收到画面感极强的通讯后,猛地跳起来,像只忙碌的仓鼠,开始在自己的储物法宝里翻箱倒柜。 他实力不强,但家里有钱,什么宝贝都不缺。 【我这就把我珍藏的‘九转还魂丹’、‘万年灵乳’、‘极品补灵散’都带上!还有上次在黑市淘到的‘金钟罩符’、‘神行万里符’……】 【谁敢欺负流萤,我先用灵石,啊不是,先用丹药和符箓砸死他!我马上就来! 】 他一边回讯,一边把各种瓶瓶罐罐和灵光闪闪的符箓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储物袋里塞,嘴里还念念有词:“流萤别怕,我沈寒舟别的不多,就是宝贝多!保证让你在剑宗横着走!” 老鼠人重苍原本是躺在床上,听着忧伤bgm悄悄心碎。 在收到传讯后,心脏不疼了,胸口不闷了,失恋的痛苦也没有了,也不需要找心理委员说自己不得劲了。 他那双狭长阴郁的狐狸眼里,原本如同死水般的眸光,在读到“流萤小师妹”、“被欺负”、“孤零零”等字眼时,骤然掀起了冰冷的戾气。 他一个弹射就从床上起来了,很快啊。 “我倒要看看,是哪些蠢货的爪子伸得太长。” 他身影一晃,便如同融入阴影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丹房内。 池漾刚吃了一口鱿鱼,嚼嚼嚼地看消息。 【莫急莫急,我离剑宗很近,让我去给小流萤撑场子!】 她并不太担心师流萤会真的吃亏,毕竟那可是能徒手修改系统规则的修炼奇才。 但作为师姐,去给师妹撑撑场面,顺便看看剑宗那群莽夫吃瘪的样子,是很有必要的。 淩墟剑尊系着围裙,手拿锅铲:“本尊也去。” 池漾:“小小场面,还不必出动你这位剑宗祖宗。” 淩墟剑尊一脸紧张地看着池漾:“那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池漾无奈:“我不走,我就在剑宗里头。” 淩墟剑尊抿抿唇,退后一步:“好吧,那切记要回来吃饭。” 池漾敷衍点头,满心都是要去车轮战的小流萤。 她足尖一点,轻飘飘就离开了。 就在万象宗这边因为师流萤的“远行”而鸡飞狗跳的同时,剑宗那边,风暴已经开始酝酿。 结束与君临天通讯的沈逾白,刚走出几步,便见宗门内那座、足以容纳数千人观战的巨型擂台周围,已然聚集了不少闻风而动的弟子。 擂台边缘镶嵌的灵石正闪烁着刺目的红光,一行由灵力凝聚、充满战意的大字悬浮其上,清晰无比: 【内门弟子赵乾,挑战交换生师流萤!请师流萤于一刻钟内,赶来应战,否则视为自动认输!】 剑宗内部这套擂台挑战系统,以其严苛和不近人情著称。 挑战胜负不仅关乎荣誉,更直接影响到弟子在宗门的排名、资源分配和每月领取的灵石月例。 规则简单粗暴——只要人在宗门内,除非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或正在执行标注为“紧急”的宗门任务,否则,无论你在做什么,哪怕正在五谷轮回之所进行拉屎的人生大事,也得立刻收拾妥当,前来应战。 沈逾白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今日宗门氛围有些躁动。 他面无表情,步伐却悄然加快了几分。 还未完全靠近擂台,喧嚣的声浪便扑面而来。 人群中央,几个明显是赵乾好友或同峰的弟子,正卖力地叫嚣着,言语间充满了对那位尚未露面的交换生的不屑与敌意: “一个新来的交换生,凭什么直接就占了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和资源配额?” “听说好几个长老都对她另眼相看,想直接收为亲传呢!这里面没猫腻谁信?” “哼,不过是万象宗塞过来的关系户罢了!仗着有点背景就想在咱们剑宗混资历?” “今天赵师兄就替大家试试她的成色!把她那层关系户的皮扒下来!” “对!打趴下她!让她知道,剑宗,是靠手中之剑说话的地方!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叫嚣声、议论声、起哄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沸腾的开水,将现场的气氛炒得火热。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这个叫师流萤的交换生,要么不敢来,要么来了也是被赵乾轻松碾压的下场。 而此刻,被众人议论的焦点——师流萤,正按照剑宗执事弟子的指引,前往分配给交换生的临时居所。她自然也收到了那条措辞强硬的挑战通知。 看着玉简上“一刻钟内”、“自动认输”的字样,她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畏惧或恼怒,只有一丝淡淡的疑惑。 挑战?为什么? 不过,既然是剑宗的规矩,那就要遵守。 她平静地调转方向,朝着那座喧闹的擂台走去。 师流萤单纯认为,这只是踏入剑宗后,需要完成的第一个常规流程。 与此同时,在剑宗山门之外,以及内部的传送阵附近,几波“不速之客”正悄然汇聚。 容嫣动作最快,利用职务之便,她第一个办好了外出“巡查”手续,通过传送阵抵达了剑宗外围的迎客镇。 她换下了一身标志性的万象宗核心弟子服饰,穿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头上戴着一顶遮挡面容的斗笠。 她打算先混入剑宗,找到沈逾白确认情况,再暗中保护师妹。 君临天的处理更为稳妥。 他并未直接前往剑宗,而是通过特殊渠道,以私人身份拜访的名义,进入了剑宗辖地。 他同样换上了寻常衣物,气息内敛,如同一个游历的散修,准备先去擂台区域观察情况,非必要不出手。 沈寒舟则充分展现了壕气。 他直接动用关系,租用了一架极其奢华、由四只灵鹤牵引的飞辇,大摇大摆地降落在剑宗迎客镇最贵的客栈门口。 他换上了一身缀满防御符文、金光闪闪的锦袍,摇着一把玉骨扇,活脱脱一个出来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 他打算用灵石开路,先打听清楚流萤的住处和现状。 重苍的行踪最为诡秘。 他甚至没有使用传送阵,而是动用了狐族的天赋神通,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灰色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剑宗地界,目标直指那座人声鼎沸的擂台。 池漾的出场则最为高调。她甚至没有掩饰身份,依旧是一身如火红衣,铃铛叮当作响,乘坐着天兽宗标志性的雪翼车驾,直接来到了剑宗山门前,递上了天兽宗首席弟子的拜帖,声称前来进行“友好交流”与“探望故人”。 苏婉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她办理手续费了些周折,主要是执事长老被她那“不办好我就砸了执事堂”的气势吓到,效率空前提高。 她一踏出传送阵,就迫不及待地扛着巨锤,按照路引朝着剑宗内部冲去,小脸上满是“谁敢动我师姐我就跟谁拼命”的决绝。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开始上演。 改换了装束、戴着斗笠的容嫣,在通往擂台区的一条人迹稍少的小路上,与一身常服、气息沉稳的君临天迎面遇上。 两人目光不经意间对上,皆是一愣。 虽然都做了伪装,但彼此太过熟悉,几乎瞬间就认出了对方。 容嫣:“……” 容嫣:“哈哈,你也在这里,好巧啊。” 君临天:“……” 君临天:“是很巧。”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和微妙。 另一边,试图用灵石贿赂剑宗弟子打听消息的沈寒舟,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散发着生人勿近阴冷气息的灰袍人。 沈寒舟抬头,正对上重苍那双狭长阴郁、仿佛能冻死人的狐狸眼。 这熟悉的脸吓得他一个激灵,手里的灵石袋差点掉地上。 沈寒舟:“重、重苍长……” 老字还没出口,就被重苍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而在剑宗安排给贵客的休息区域外,一身红衣、铃铛叮咚的池漾,正好与扛着巨锤、气势汹汹打听擂台方向的苏婉撞了个正着。 池漾看着眼前这个眼生的、娇小却扛着夸张巨锤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苏婉则警惕地看着这个一身铃铛的红衣女人,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几人面面相觑,从不同的方向,因为同一个目的,在这异宗他乡意外地汇聚,气氛一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尴尬和一种“原来你也来了”的默契。 他们都从对方那欲盖弥彰的伪装和眼神中,读懂了同样的意图——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2节 保护那个被围在舆论中心,此刻正面临着无数挑衅和不明真相者恶意的小师妹,师流萤。 而此刻,擂台周围的叫嚣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如同海啸般传来,清晰地落入他们每一个人耳中: “师流萤!滚出来受死!” “缩头乌龟!不敢来了吗?” “一个靠关系挤占名额的废物,凭什么享受内门待遇!” “赵师兄,给她点颜色看看!打她下擂台!” 喧闹的背景音下,这几批来自万象宗的“隐形护犊子联盟”成员,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错,虽未发一言,却仿佛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共识和分工。 无论接下来擂台上会发生什么,他们,都已就位。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47章 你的师妹要有新师兄喽 “师尊让我领你…… 剑宗那座巨型擂台周围, 人声鼎沸,气氛火热得几乎要将空气点燃。不知何时,擂台边缘竟支起了几张临时赌桌, 坐庄的弟子嗓门洪亮,吆喝得不亦乐乎。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赵乾师兄胜, 一赔一点一!新人交换生胜,一赔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下注的灵石如同流水般涌向“赵乾胜”的那一边, 堆积如山。 剑宗弟子们脸上洋溢着轻松和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灵石翻倍的美好景象,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嗑起了瓜子,闲聊着待会儿赢了钱去山下哪家酒肆打牙祭。 “啧, 这赔率, 简直白送钱。” “就是,那新人听说还是个女修,细胳膊细腿的, 能经得住赵师兄几剑?” “怕不是一招就跪了, 哈哈!” “那几个外宗的傻蛋居然买她胜?真是灵石多烧得慌, 裤衩子都要输没喽!” 他们嘲讽的目光扫向赌桌另一侧, 那几个与周围剑修格格不入的身影。 容嫣戴着斗笠, 面无表情地放下一袋金子。 池漾红衣似火, 笑吟吟地推过去几块成色极佳的灵玉。 重苍隐匿在人群边缘的阴影里,弹指间一枚装着不明液体的玉瓶精准落在“师流萤胜”的区域, 瓶身散发着让庄家弟子打了个寒颤的阴冷气息。 沈寒舟最为夸张, 他直接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各色灵石、符箓、丹药堆成了一个小丘, 金光闪闪,几乎晃瞎人眼。 几个人在赌桌前短暂交汇,目光相接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鼻观口,口观心,默契给钱。 气势这一块,绝不能输! 剑宗弟子们的嘲笑声更大了。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一柄漆黑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赌桌边缘,震得桌上的灵石跳了三跳。 苏婉双手叉腰,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小脸绷得紧紧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再笑?再笑信不信我把你们脑袋都敲烂,挂在这擂台上当灯笼!” 几个被扫了面子的剑宗弟子勃然变色,刚想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旁边有机灵的人猛地拉住了他们,压低声音,带着惊恐:“住手!你不要命啦!看看她腰间的玉牌!” 那几人定睛一看,只见苏婉腰间悬挂着一枚看似朴素、却蕴含着恐怖道韵的银白色玉牌,上面隐约可见“玄寂”二字。 “她是玄寂道尊那个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小徒弟!” “我的娘诶……她这一秒少了根头发,下一秒玄寂道尊的剑就能把你我捅个对穿,顺带把这擂台都劈了!” 霎时间,以苏婉为圆心,这块原本拥挤不堪的区域,如同摩西分海般,瞬间空出了一大块能够让人喘息的空地。 刚才还嚣张嗑瓜子的剑宗弟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神飘忽,不敢与苏婉对视。 本想隐于众人之间,却因苏婉这一锤而齐齐暴露的容嫣、池漾、重苍、沈寒舟:“……” 几人默默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擂台周围的喧嚣并未因此平息多少。 剑宗之内,实力为尊,一个空降的、甚至并非本宗弟子的交换生,上来就占据了内门弟子的名额和资源,这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和认知。 “走后门也要想想后果!” “剑宗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赵师兄,给她点颜色瞧瞧!” 一群五大三粗、肌肉虬结的壮汉举着拳头,吆喝着,不满和不服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擂台一侧的高台上,沈逾白皱着眉看着这混乱的场面。 他并不喜欢这种无意义的喧嚣,正准备强行清场,目光却瞥见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略一迟疑,还是走了过去。 “临天。” 沈逾白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那便是你的师妹?只要你想,我可以立刻终止这场闹剧。” 他说话直接,毫不拐弯抹角。 能在实力至上的剑宗坐稳首席位置几百年,沈逾白靠的从不是圆滑世故,而是绝对的实力和说一不二的作风。 他有这个底气和能力。 君临天看着擂台上方那刺目的挑战信息,摇了摇头:“不必。” 沈逾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赞同,他蹙起好看的眉头,喉结微动,牵动着那颗殷红的小痣,让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你大抵不清楚赵乾的实力。他虽狂妄,但能在剑宗拥有如此多的拥护者,绝非等闲。” 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此子天生神力,体型远超常人。从筑基到化神,只用了十年。原本只是个外门洒扫弟子,硬是靠啃噬他人不屑一顾的基础功法,自行悟道。” 言外之意,你那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小师妹,绝不是他的对手,趁早制止,免得受伤。 君临天的目光却越过人群,温柔地落在擂台入口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她需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并且,我相信她。” 沈逾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回头看了看君临天那双只倒映着一个人影的眼眸,心中顿时了然。 他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淡淡的鄙夷。 昔日的天之骄子,剑心通明,道途坦荡,如今竟也被这区区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一个娇小柔弱的师妹,就让他放弃了追求无上大道、屹立修仙界顶峰的宏伟目标? 他那令人佩服的沉稳睿智,难道都被这发酸发臭的恋爱味道给蚕食殆尽了吗? 沈逾白耐着性子,再次提醒,声音冷硬:“她年纪轻轻已达化神,在同辈中确属天才。但临天,修行之人,最忌盲目。你我再确认一次,” 他看了一眼擂台上那体型差异堪称恐怖的两人,“你真不让你师妹下去?” “是。”君临天的回答斩钉截铁。 沈逾白不再多言,只是将怜悯的目光投向擂台入口。 好好的一个天才苗子,或许今日就要因为师兄的盲目自信而提前陨落于此了。 毕竟,擂台上的两人,可是差了整整一个境界。 就在这时,一道妃青色的身影,缓步走上了擂台。 正是师流萤。 她身姿挺拔,步伐沉稳,只是站在那如同小山般的赵乾对面,身形显得格外娇小怜弱,脑袋顶大概只到赵乾的腰部。 倒也不能说师流萤太矮,实在是赵乾太高太壮,往那一站,活脱脱一头披着人皮、人立而起的棕熊,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师流萤完全笼罩。 擂台下的喧哗声因为正主的出现而达到了顶峰,夹杂着更多的嘲笑和嘘声。 师流萤对周围的噪音充耳不闻,她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对面满脸横肉、写满不屑的赵乾,然后,缓缓拔出了她那柄通体流光、名为“布灵”的本命灵剑。 小小的一个人,握着剑,姿态却老沉稳重得如同修行了千百年的剑道宗师。 她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 “拔剑吧。” 赵乾嗤笑一声,声如洪钟:“在剑宗的地盘上,跟一个正牌剑修比剑术?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知死活!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什么叫极致的剑法!” 他话音未落,手中那柄门板似的阔剑已然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巨力和狂暴的灵力,毫无花哨地朝着师流萤当头劈下! 剑风呼啸,气势惊人! 台下不少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娇小身影被一剑劈飞的惨状。 然而,师流萤动了。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妃青色的身影在阔剑临体的瞬间,如同风中柳絮般轻轻一荡,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布灵剑化作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流光,精准无比地点在赵乾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手腕关节处。 “叮”的一声轻响,伴随着赵乾一声闷哼,他只觉得手腕一麻,阔剑险些脱手! 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剑,蕴含的力道和时机把握,简直可怕! 赵乾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转为震惊。 他怒吼一声,剑势再变,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师流萤倾泻而去,力量更强,速度更快! 可师流萤依旧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小的幅度、最精准的角度避开攻击。 而她手中的布灵剑,则如同拥有了生命的神来之笔,每一次刺、点、挑、抹,都恰到好处地落在赵乾招式衔接最薄弱、最难受的地方。 “好精妙的卸力!” “这身法……简直像泥鳅!” “她的剑……怎么每次都好像知道赵师兄下一招要出什么?” 台下的喧哗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惊疑和难以置信。 赵乾越打越是心惊,他感觉自己空有一身蛮力,却像是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每一次出剑都被对方提前预判和打断。 对方的力量明明远不如他,可那剑法之精妙,对战局把握之精准,让他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赵乾像一只自信满满的大狗子,被人几巴掌拍在鼻子上,眼神从最初的凶狠,逐渐变得迷茫。 师流萤的每一剑都让他的眼神更清澈一分,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打不到”的睿智。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3节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虽然不深,但纵横交错,看起来颇为狼狈。 师流萤的剑如同最严厉的导师,精准地指出他剑法中每一个冗余、每一个破绽。 最终,师流萤抓住他一个力竭换气的微小间隙,布灵剑剑尖轻颤,瞬间爆发出数十道凝练的剑气,如同织成了一张剑网,将赵乾所有的退路封死! 赵乾拼尽全力格挡,却依旧被几道避开要害的剑气击中胸口,整个人如同被巨木撞击,踉跄着向后倒退十余步,“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阔剑“哐当”掉落在一旁。 他喘着粗气,鼻青脸肿,浑身袍子破破烂烂,沾满尘土。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依旧气定神闲、妃青衣袂飘飘的师流萤,眼中没有了丝毫轻视,只剩下浓浓的敬佩和……感激? 他猛地一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心悦诚服:“多谢大佬指点,赵乾受教了!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大佬不计前嫌,以后……以后多多指点!” 一只被驯服的忠犬冉冉诞生。 擂台周围,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丸辣丸辣!” “不中,大事不妙。” “我的灵石啊!全没了!” “裤衩子都输没了啊!” “老婆本!我的老婆本!” “剑宗本就贫穷,这下雪上加霜了呜呜呜……” 赌输了的剑宗弟子们捶胸顿足,哀嚎遍野,与擂台上那和谐的一幕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高台之上,原本满脸写着“你师妹不行”、“你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等着收尸吧”的不屑表情的沈逾白,在师流萤刺出第一剑,精准点中赵乾手腕的那一刻,那双眼眸骤然亮了起来! 他生人勿近的俊脸上,此刻挂着两个如同小太阳般灼热、与他气质极其违和的眼睛。 他紧紧盯着擂台上的师流萤,一眨不眨。 那眼神如同饿狼看到了鲜肉,鉴宝师发现了绝世奇珍。 那些诸如怜悯啊、鄙夷啊、酸臭的恋爱脑啊的情绪和评价,统统消失不见。 他甚至完全忽略了身旁的君临天,在擂台比试结束的钟声敲响的瞬间,便如同离弦之箭般,提步就朝着擂台上的师流萤走去。 他快步走到师流萤面前,努力在那张习惯了冰冻三尺的脸上,挤出一丝自认为亲切和煦的微笑,虽然效果看起来有点僵硬。 他喉结滚动,连带着那颗殷红的痣都仿佛鲜活明媚了几分,声音放得前所未有的温和: “师妹,师尊吩咐我来领你入门了。” ----------------------- 作者有话说:沈逾白:嗨,师妹[狗头] 君临天:补兑[害怕] 依旧随机红包[摸头] 第48章 勾引师妹! 一直在挑衅他! “师妹?”君临天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现在他能理解沈寒舟的天灵地宝总被抢走时内心那种无法言说的愤懑了。 他下意识就想迈步上前, 想要隔开沈逾白与师流萤之间那在他看来已经过于接近的距离。 然而,脚步刚提起半分,理智却强行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她是交换生。 她身在剑宗。 按照宗门礼仪, 称呼剑宗首席一声“师兄”,似乎并无可以指摘之处。 为了师妹的修炼。 她那么渴望进步。 剑宗确实是更适合她磨砺剑道的地方…… 情感与理智在他的脑仁里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 两个无形的小人各自占据一方,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挥舞着醋意凝结的小叉子, 愤愤不平地呐喊:“凭什么!她只能有我一个师兄!” 另一个则举着冷静睿智的小盾牌, 苦口婆心地劝解:“大局为重!一切都是为了师妹的道途!她眼神那么亮,不就是想变得更强吗?” 两个小人你来我往, 拔河般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感觉额角隐隐作痛, 一时竟僵在原地, 进退维谷。 就在这犹豫不决的片刻,一道裹挟着风雷之势、精神矍铄的身影如同蛮牛冲撞般,“嗖”地一下从他旁边掠过, 带起的劲风让他猝不及防, 一个踉跄, 险些没站稳。 君临天稳住身形一看, 只见剑宗宗主斩苍穹, 精神头十足。 以往每次他来剑宗都恨不得拉着他称兄道弟、引为忘年交的老头, 此刻竟像没看见他这么大个人似的,拄着那根据说能敲碎山头的蟠龙拐杖, 脚下虎虎生风, 目标明确地直奔擂台中心。 君临天看着那矫健得不像话的背影,默默咽下了到了嘴边的招呼,心下无奈:斩宗主的身子骨, 真是一如既往的硬朗。 斩苍穹可不管君临天在想什么, 他“蹭”地一下站定在师流萤面前,那张饱经风霜、线条粗犷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实则因为过于热情而显得有些狰狞的笑容,声音洪亮得如同擂鼓: “小丫头!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师流萤抬起清澈的眼眸,里面带着一丝初来乍到的茫然,老实摇了摇头。 斩苍穹一点卖关子的耐心都没有,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板,下巴微抬,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自豪:“老夫就是这剑宗的宗主,斩苍穹!” 师流萤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原来是宗主前辈。 她立刻收剑归鞘,姿态标准,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声音清越:“弟子师流萤,拜见斩宗主。” 行完礼,她抬起小脸,表情是一贯的认真和务实,直接问道:“宗主,弟子应当已经通过交换生的入门考试了吧?” 她指了指刚刚结束的擂台,意思很明显——打赢了,算过关吗? “考,考试?”斩苍穹被问得一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擂台,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袍子都快成碎布条子、眼神却无比清澈,甚至带着崇拜的赵乾,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他强忍着笑意,故意板起脸,提点了赵乾一句,声音带着威严:“赵乾,如今你可该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赵乾此刻对师流萤是心服口服,闻言立刻抱拳,声音洪亮,带着真诚的悔过与敬佩:“弟子知错!多谢……多谢大佬指点!” 他一双牛眼跟着师流萤转,很明显想再挨一顿胖揍。 斩苍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回过头,对着师流萤,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和善一些,甚至带上了点“家丑不可外扬”的无奈,摆摆手道:“嗐,让你刚来剑宗就见笑了。不过是些没什么实力的不肖弟子,不懂规矩,竟敢上来就给你下马威,实在是欠收拾!” 斩苍穹内心:可千万不能让这个万年难遇的剑修天才对剑宗产生半点不满!他可是打着要把这个宝贝蛋子从万象宗那个不务正业的地方挖过来的主意! 在他眼里,不专心练剑都是不务正业。 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具亲和力,斩苍穹甚至暗搓搓地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自己雪白长须末端那点用特殊火焰灵力染成的、十分骚包的红色小辫子,轻轻捻了捻。 白胡子配红尖尖,这造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为老不尊的滑稽感。 他心里还兀自嘀咕:要不是老夫剑气太过灼热,平时容易烧着胡子,谁乐意给胡子编小辫! 然而,师流萤的脑回路显然与常人不同。 她完全没接收到斩苍穹努力释放的慈祥长辈信号,也没注意到斩苍穹那些精心准备的细节举动。 她的注意力,全被那句“没什么实力的不肖弟子”给抓住了。 师流萤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小脸,瞬间严肃了起来,眉头微微蹙起。 赵乾这样的对手,实力强横,天生神力,剑法根基扎实,战斗经验丰富,在她交手过的同辈中绝对算得上难缠的角色。 可在剑宗宗主口中,竟然只是一个“不成器”、“没什么实力”的小弟子? 她不由得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刚刚赌输了、正哭天抢地掏着空瘪钱袋子的壮汉们。 只见他们一个个虽然此刻形象狼狈,但周身气血旺盛,灵力凝实,眼神锐利,显然都不是庸手。 师流萤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明悟,还夹杂着几分肃然起敬。 果然是将剑术发展到极致的古老剑宗,果然不平凡!门内藏龙卧虎,连一个“不成器”的弟子都有如此实力,那真正的精英该是何等恐怖? 此地的修炼氛围,果然激烈! 她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如同立下军令状般,对斩苍穹郑重说道:“宗主,弟子明白了。剑宗底蕴深厚,弟子定会在此多多努力,不负此次交换学习的机会。” 面容严肃的师流萤,在斩苍穹看来,就是对自己宗门弟子水平“失望”的表现,是不大高兴了! 这下可把斩苍穹急坏了。 现在还有什么比把这小祖宗哄得开心,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剑宗更重要?没有了! 他下意识把自己胡子上的红毛小辫捂得更严实了些,深刻认识到自己这张老脸在“颜值诱惑”上毫无优势可言。 电光火石间,他心生一计,立刻暗中给旁边杵着的、容貌俊美的徒弟沈逾白传音入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冰块子,快!你长得帅,你站到前头去!诱惑她,勾引她,务必让她感受到我们剑宗的……热情与魅力!’ 传音完毕,他也不管徒弟那瞬间僵硬的脸色和瞬间茫然的眼神,不由分说地,用一股巧劲,直接把身形挺拔的沈逾白往前推了一个身位,几乎是把他“卖”到了师流萤眼皮子底下。 别说什么美色诱人的手段下作。在斩苍穹看来,只要有用的手段,那就是好手段! 为了宗门未来,牺牲一下徒弟的“色相”算什么? 这道密语传音,并未能完全躲过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动静,神识强大的君临天。 “美色诱惑”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一直在他脑中拔河的那个理智小人,瞬间被醋意滔天的情感小人一脚踹飞,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 他再也站不住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君临天身形一动,如同瞬移般,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三人旁边。 他先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被推到前面的沈逾白,目光尤其在对方那线条优美的脖颈、以及喉结上那颗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显得格外妖娆刺眼的红痣上停留了一瞬。 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那红痣的每一次滚动,都像是在明晃晃地、不知廉耻地勾引他单纯的师妹!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4节 一直在挑衅他! 君临天面上依旧维持着浅淡的、属于万象宗大师兄的温润笑容,脚下却不着痕迹地,极其强势地往前一跨,精准地插入了沈逾白与师流萤之间。 用自己挺拔的身躯,严严实实地隔绝了师流萤可能投向沈逾白的视线。 “师兄?”师流萤先是惊讶,清澈的眸子里漾开真实的惊喜,“你竟然也在这里!” 随即,疑惑浮上心头:“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宗门大阵不是还没修补完吗?师兄身为首席,责任重大,怎会突然出现在剑宗? 君临天只看她眼神,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他压下心底翻涌的焦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稳温和,如同春风拂面:“宗门大阵已提前修缮完毕。我得知师妹前来剑宗做交换生,心下记挂,总有些不放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他完美地维持着贴心可靠师兄的形象,将所有因“美色诱惑”而起的波澜都死死摁在眼底深处,不泄露分毫。 但斩苍穹是谁?活了不知几千年的老怪物。 他将君临天那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插足”、“遮挡”、“凝视”尽收眼底,不由得摇了摇头,连带着那撮红毛胡子小辫都跟着晃了晃。 他心中了然:啧,再天才的人物,陷入这情爱之中,也不过是个患得患失的愣头青嘛,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 他饶有兴致地目光在君临天和师流萤之间转了转,心下判断:哦,郎有情。 让我再看看我的乖乖爱徒有没有意? 他的目光落在师流萤脸上。 只见她眼神清澈,只有对师兄突然出现的纯粹惊喜和一丝对修炼的专注,半分没有寻常女子面对优秀男子时会有的羞涩或旖旎。 嗯,很好。 爱徒还没开窍呢! 斩苍穹心下大定,甚至更加赞赏:心思纯净,一心向道,真是个追寻修仙大道的好苗子!合该入我剑宗! 于是,斩苍穹毫不客气地,拄着拐杖,屁股看似不经意地一扭,用了巧劲,直接把刚刚站稳的君临天又给挤开了半步,全程眼神都没给君临天一个,却对着君临天说话,语气带着点“你怎么还在这儿”的嫌弃: “现在人看到了?放心了吧?” 君临天薄唇微抿,沉默不语。 那无声的姿态,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表达他的“不放心”。 斩苍穹才不管他放不放心,直接吩咐自己的徒弟:“冰块子,还愣着干什么?把我的爱……把我临时爱徒带走,安顿一下。老夫稍后亲自去给她传授几招压箱底的高深剑招!” “高深剑招”四个字,如同最美味的猫条,瞬间吸引了师流萤猫猫全部的注意力。 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起来,里面闪烁着对知识和力量的纯粹渴望,亮晶晶的,就差没当场流下渴望的口水。 尽管内心已经被“高深剑招”勾引得蠢蠢欲动,师流萤依旧没忘记礼数,回头对君临天认真地说道:“师兄放心吧,我就在剑宗待上一年,交换期结束便回去。” 斩苍穹在一旁听得直哼哼,心里得意地想:到时候老夫倾囊相授,各种资源砸下去,爱徒在此如鱼得水,流连忘返,哪里还记得什么劳什子万象宗,什么统统一年之期!全当放屁! 君临天看着师流萤那发亮的眼睛,听着她那句“一年便回去”,腿不受控制地又往前迈了一小步。 斩苍穹立刻回头,白眉一挑,语气带着审视:“怎么?君师侄,你对我们剑宗教导流萤剑法一事,有所不满?” 君临天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说,我也可以教你,我的剑术同样不弱。 系统给予的剑招精妙绝伦,威力巨大。 可是,当他看到师流萤那双因为期待“高深剑招”而熠熠生辉的眼睛时,所有到了嘴边的话,又都艰难地咽了回去。 理智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翻腾的情感。 他清楚地知道,剑宗,作为传承万载的剑修圣地,在剑道一途上,就是毋庸置疑的集大成之地。 其所藏典籍、所传剑意、所积累的修炼体系,是无数代剑修心血的结晶。 他的剑招再厉害,终究是系统所赐,更像是一种“结果”,缺乏了修真界本土剑法那种与天地共鸣、与道则契合的过程和底蕴。 师妹是此界之人,她需要真正扎根于此界天道规则的剑法,这对她未来感悟天地、渡过天劫,有着系统剑招无法替代的好处。 为了她好。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大道。 斩苍穹见他沉默,再次问道:“还有什么事?” 君临天抬起眼,脸上已经恢复了那浅淡的、如同玉般温润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 “无事。” 他轻声道,目光转向师流萤,语气温柔而坚定:“只是叮嘱师妹,在剑宗好好修炼。若是遇到难以理解的修炼关隘,或是有……有打不过的人了,不要逞强,随时传讯于师兄。” 斩苍穹在一旁听得直撇嘴,真是个温润如玉、不温不火的翩翩公子,连关心人都这么含蓄。 在爱情里,不争不抢,能有什么前途,啊? 他拍拍自己徒弟沈逾白的肩膀,又指指师流萤,大声道:“远水难解近渴!流萤丫头,在剑宗有什么事,直接找你冰块脸师兄就行!” “他可是这剑宗里头,除了老夫之外最厉害的了!” 等有空了,老夫让他给你舞一套完整的剑法瞧瞧,那才叫赏心悦目! 师流萤闻言,眼睛更亮了几分,乖巧点头:“好,多谢宗主,多谢沈师兄。” 沈师兄…… 君临天身上快结出苦瓜。 她也没忘记君临天,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师兄,我会记得时常与你联系,也会给容嫣师姐她们报平安的。” 这种被人在乎被人关心着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冬日阳光底下晒太阳的猫饼,流成一滩,暖洋洋的。 很快,在斩苍穹的催促和沈逾白无声的引领下,师流萤跟着他们朝剑宗内部走去。 三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擂台的出口方向。 斩苍穹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剑宗的各种设施,沈逾白沉默地跟在身侧,师流萤则认真地听着,偶尔点头。 那画面,竟莫名透出一种……他们才是相亲相爱、同出一宗的和谐感。 君临天站在原地,看着那消失在视野里的妃青色背影,袖中的手微微蜷紧。 就在这时,暗处观察许久的几个人,再也蹲不住了。 容嫣一把掀开自己用来伪装的斗笠,那张明媚俏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她几步冲到君临天面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大师兄!修补宗门大阵的时候我还夸你沉稳睿智!怎么关键时候,你反倒糊涂成这样了!”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49章 君临天,男妈妈 上啊,勾引师妹,你也……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老狐狸把人拐走?” 沈寒舟也从角落钻出来, 怀里还抱着他那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愁眉苦脸:“就是啊大师兄!流萤那么单纯,被剑宗这些莽夫骗了怎么办?你看那宗主, 胡子还扎个小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重苍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阴影处, 声音阴恻恻地补充,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剑宗的人, 看着就令人生厌。” 他的目光尤其在沈逾白消失的方向停留了一瞬。 池漾红衣翩跹地走近, 眼神单纯,语气带着看穿一切的慵懒:“君临天, 你当真想让沈逾白成功勾引到师妹?” 苏婉扛着巨锤,小脸气鼓鼓的, 要不是被容嫣拉着, 怕是已经冲去砸剑宗大门了:“我要去把师姐抢回来!” 君临天被这群同门围在中间,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他何尝不想立刻带师妹离开,可理智告诉他不能。 “师尊亲自批了交换生文书, ”他试图让众人冷静, “我们若强行带走师妹, 于理不合。” “那就去要回来啊!” 容嫣伸手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你是万象宗首席, 代表宗门出面交涉名正言顺。” “难不成师尊还会亲自跑来剑宗说‘不好意思, 我反悔了, 弟子还我’?” 几人面面相觑,一致摇头。 以玄寂道尊那性子, 绝无可能。 “所以, ”容嫣双手叉腰,总结陈词,“此事唯有大师兄你出面最合适, 但我们要从长计议!” 沈寒舟猛点头:“对对对,剑宗看起来不好惹,这是个长期作战。我们得隐蔽一些,不能让剑宗的人发现我们是来抢人的!” “轮班。” 重苍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狐狸眼里闪着算计的光,“两人一组,轮流盯梢,见机行事。” 池漾晃了晃腕间铃铛,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唉,这第一次恐怕不能跟你们一起行动了。” “转剑修为锅修的那位,还在等着我去吃鱿鱼,系统强制,不能不去。” 容嫣和君临天刚忙完宗门大阵,眼下正好有空。 沈寒舟立刻举手:“我没事我没事!不过……” 他缩了缩脖子,很有自知之明:“第一次跟踪,还是来两个实力强的比较稳妥,我这点修为,怕拖后腿。” 重苍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他阴郁的目光扫过君临天,带着明显的不情愿,但还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玉瓶。 “天狐族擅香亦擅毒。”他声音低沉,“必要时候,可以毒死。”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复杂,既有对情敌的敌视,又有对共同“敌人”的一致对外,“我虽奈何不了你,但你我联手,弄死那个剑宗小白脸,绰绰有余。” 君临天握着那瓶触手冰凉的毒药,心情复杂。这算是什么? 最终方案敲定:重苍和自知实力不济的沈寒舟先回宗门等候消息,并负责后勤支援;池漾去完成她的鱿鱼任务;而容嫣和君临天则作为第一组,留下来开始进行第一轮的“夺回师妹大作战”。 “走!”容嫣雷厉风行,一把将一个不起眼的白色斗笠扣在君临天头上。 “先伪装一下!” 片刻后,剑宗山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后,两个头戴斗笠的身影蹲在马路牙子边,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5节 君临天哪怕蹲着,脊背也挺得笔直,斗笠垂下的薄纱遮住了他清俊的容颜,却更添了几分神秘气质。 薄纱下,他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微抿,带着一丝无奈的温柔,像个被迫做坏事却依旧保持着优雅仪态的落难贵公子。 他内心仍在挣扎:“容嫣,我们此举……是否不太妥当?暗中窥探,非君子所为。” “有什么不妥当的!” 容嫣一把掀开自己的斗笠扇风,没好气道:“你没看见师妹刚才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她实力够硬,那群莽夫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我还特意在芥子壶里装了好多热乎饭菜,就怕她在剑宗吃不饱穿不暖,果不其然,刚来就看到擂台,简直让人血压飙升。” 她越说越气,仿佛师流萤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 君临天想起擂台那一幕,眉头微蹙。 虽然师妹赢了,但初来乍到就遭遇挑战,剑宗的风气确实……激烈了些。 所以他才会托老友照顾师妹。 但眼下来看,朋友也并不可靠,他甚至可耻地觊觎着自己的师妹! 但…… 君临天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可剑宗的确拥有师妹需要感悟的顶级剑道传承,那是系统之外,能助她更好地感应此界天道的东西……” “你说得很有道理。” 容嫣打断他,一脸严肃:“但是!和师妹分开整整一年,那老狐狸和他那冰块脸徒弟明显对师妹虎视眈眈,难保一年之后,出来的师妹还认不认得我们万象宗的门朝哪开。” “我们这次,哪怕不能立刻把人带回去,也要努力刷存在感,让她知道,娘家有人!” “……如何刷存在感?”君临天被她一番歪理说得有些动摇。 “第一步当然就是,”容嫣打了个响指,眼睛发亮,“敲敲罐罐,引诱猫猫来吃饭!” “……啊?” “师妹最爱吃我做的饭了!” 容嫣一脸自豪:“每次我下厨,她都会吃得干干净净,还会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特别真诚地夸好吃!” “虽然她已经辟谷,但每次看到美食,眼睛都会冒光。” 她一边说,一边从芥子壶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打开盖子,里面是码放整齐,色香味俱全的灵食,还冒着热气。 “所以,我们只需要把‘饭’摆好,就能引诱到一只妃青色的喵喵自动上门!” 说着,她的视线落回到君临天身上,上下打量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君临天即使戴着斗笠蹲在路边,那身段气质也依旧出众。 薄纱朦胧,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神秘柔美,宽大的白色斗笠也掩不住他肩背流畅的线条,透着一种安静而可靠的气息,像个…… 嗯,温柔的男妈妈。 容嫣盯着他,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引诱小猫……对啊!剑宗宗主会拉着沈逾白使美男计,难道我们万象宗就不会搞引诱这一套吗?!” 她兴奋地围着君临天转了一圈,啧啧称奇:“说到勾引,君临天你很有天分啊!” 君临天斗笠下的耳根“唰”地一下就红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容嫣……你莫要胡说!” “我没胡说!”容嫣站定在他面前,双手叉腰,白色绣花鞋从裙摆处得意伸出,“吧嗒吧嗒”点着地,有种星探挖巨星的自信和得意。 “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眼睁睁看着师妹被剑宗的小白脸勾走了,倒不如让你力压那小白脸一头!” “这样师妹不必离开万象宗,依旧可以每日吃我做的饭,你还能跟师妹双修,让她的修为更上一层楼!一举两得!” 她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一手握拳一手摊掌,用力一拍,脸颊激动得快跟她嘴巴上的口红一个色号。 “双,双修?!”君临天这次是真真切切地被口水呛到了。 在感情上格外温吞的君临天,因为容嫣的激进发言,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脸颊滚烫,只庆幸有斗笠遮掩,否者这几百年的老脸怕是要丢干净了。 他透过薄纱,难以置信地深深看向容嫣——她看出来了?看出自己喜欢师妹了? 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若是被容嫣知道,就等于被所有人知道,若是被所有人知道…… 师妹会不会也…… 君临天垂下眼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胀,还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和巨大的恐慌。 他这几百年加起来的人生,都从未有过如此剧烈又复杂的情绪起伏。 “师妹若是知道了……”他声音干涩,几乎听不见。 “虽然师妹现在并不喜欢你!”容嫣快人快语,直接给了君临天心口一刀。 君临天心口一跳,努力微笑,只觉得心里那头刚刚还在欢快跳跃的小鹿,“嘎嘣”一下,直接挺地倒在了地上,就这么很干脆地死了。 然而容嫣下一句又接了上来:“而你也不喜欢师妹。” 君临天:“……” 他猛地松了口气,原来……她不知道。 只是心底却又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但感情这种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容嫣大手一挥,开始了她的“拉郎配”大业。 “虽然说把师妹交给你有点委屈了师妹……” 君临天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下意识地问:“此话……怎讲?” 他跟师妹难道就如此不堪匹配? 却听容嫣话锋一转:“但你跟师妹,正好相配!” 君临天斗笠下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脊背,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相配?这话怎么说?” 容嫣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对师流萤的怜惜:“师妹未入宗门前,过得甚是悲惨,家庭不幸,不得母亲所爱,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可怜。” 君临天默默点头,心底那股熟悉的疼惜感又漫了上来。 他正屏息凝神,等待容嫣阐述他究竟如何与师妹“相配”,却听到了一句反问。 容嫣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和笃定:“君临天,你知道自己如今是何模样吗?” 君临天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此刻戴着斗笠,站在路边,准备偷偷潜去剑宗。 偷感很重,他都不敢自己想,能是什么模样? 容嫣围着他又转了小半圈,摸着下巴,用一种发现了珍稀物种的语气说道:“你看你啊,温柔体贴,细心周到,修为高还脾气好,会照顾人,说话做事都让人如沐春风,靠谱得不得了。” “现在又戴了个斗笠,头顶月光,浑身都散发着一种……” 她顿了顿,掷地有声地给出了最终评价: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贤良淑德’、‘宜室宜家’的……母性的光辉气质!” 容嫣猛地凑近反问:“男妈妈欸!跟师妹那种缺爱的小可怜,岂不是绝配?!” 君临天瞳孔一缩,本能后退:“……” 他戴着斗笠,僵在原地。 男……妈妈? 他? 但脑海中,容嫣的另一句话盖过了这个男妈妈的荒唐形容。 她说他跟师妹…… 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 ----------------------- 作者有话说:嘿嘿,男妈妈。 随机红包[摸头] 第50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都快贴到师妹脸上…… 男……妈妈? 君临天戴着斗笠, 僵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 万象宗首席弟子,年轻一代的楷模, 剑道天才,在容嫣嘴里怎么就变成了……宜室宜家的男妈妈? 这称呼着实离谱, 带着一种将他数百年的清冷形象连根拔起、再扔进世俗烟火里反复翻炒的诡异感。 然而, 就在这荒谬绝伦的念头盘旋之际,另一个更细微的声音, 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在他心底悄悄冒了出来: 如果对象是小师妹的话……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这念头刚一浮现, 君临天自己都觉荒唐, 下意识就想将其摁灭。 可偏偏就在这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幅画面。 一个妃青色的小身子坐在喧嚣的闹市中,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水, 她安安静静地、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没看清她眼底的神色, 只觉得而那时候她浑身都透着一股与周遭热闹格格不入的孤寂。 像一只被淋透了的小猫, 却仍旧乖巧地给自己舔毛, 努力想哄好自己, 不让任何人担心。 这画面看着温馨可爱, 却不知怎的生出了麦芒尖尖。 只是轻轻刺了他一下,却留下微不可察的、持久的酸涩。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6节 心头那点因“男妈妈”而升起的别扭, 竟奇异地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怜惜冲淡了全部。 君临天垂下眼睫, 薄纱遮掩了他复杂的神色,只余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逸出唇畔: “……也不是不行。” 容嫣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君临天迅速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正事”上。 月上柳梢头时, 两道身影凭借着高超的隐匿术法,如同融入了湖水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剑宗地界。 “能感应到师妹在哪里吗?” 君临天传音问道,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容嫣闭目凝神,指尖一缕极淡的灵力萦绕片刻,肯定道:“在主峰方向。” 君临天微微诧异:“你如何能确定?” 他心下不由一沉,第一个念头便是容嫣莫非早就在师妹身上下了什么追踪印记? 以容嫣平日里风风火火、看似没什么心机的性子,应当做不出这等事。 师妹那般心性纯粹,本该如同野草般自由生长的人,不该被任何形式的、阴暗的监视所裹挟。 她的成长,需要的是阳光雨露,而非打着爱的名义的枷锁。 他神色不由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规劝的意味:“容嫣,师妹年纪渐长,自有她的缘法和空间。” “我们身为师兄师姐,关怀可以,但不该用这等……阴暗的手段监视她” 容嫣正专心感应方位,闻言猛地睁开一双桃花眼,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的愕然,声音都拔高了些,幸好及时想起是在潜伏,又压了下去:“你说什么?阴暗手段?我?” “君临天你正经傻了吧!” “我们这是为了防止单纯可爱的师妹被剑宗那群居心叵测的怪人拐走!” “我们才是站在师妹这边的!是为她好!” “再是如何为她好,也不该行监视之事。” 君临天坚持,眉头蹙起。 “什么监视不监视的!”容嫣气得跺脚,“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君临天怔了一下,自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我原以为,你是在师流萤身上施了什么追踪的术法。” 容嫣摇头解释:“那当然不可能啦!我能感知到她的大致方位,是因为她那柄叫‘布灵’的本命剑是我送的!”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当初铸这柄剑时,我也在场,投进炉子里的材料全是我找的,炉子也是我一起看着的,所以和那柄剑之间,就生出了一丝极微弱的感应,仅限于辨个方向罢了。” “原来如此。” 君临天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是自己想岔了,“那……可能感知到师妹此刻境况如何?” 容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能!” 我才不是什么阴湿窥探欲极强的疯批,只能模模糊糊感应个方向罢了! 容嫣正欲走,好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古怪表情,补充道:“不过……虽然我窥探不了师妹,但刚才感知那剑的时候,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种……如芒刺背、如坐针毡的感觉。” 君临天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什么意思?” 容嫣皱着秀气的鼻子,努力形容:“就好像……好像我们不是在窥探别人,反而我自己正被什么极其专注、极其炽热的东西死死盯着一样。” 容嫣摸了摸胳膊,那种被黏腻视线注视的模样,已经因为师妹的存在,远离她有一段时间了。 她打了个哆嗦,摇摇头:“这种窥探让人浑身不自在!” 君临天:“你感知了剑,而剑又是师妹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疑。 不好! 不是他们在窥探,是师妹可能正被监视! “快去主峰!” 君临天当机立断,再顾不得隐藏行迹是否会打草惊蛇,与容嫣一同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两道轻烟,朝着剑宗主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剑宗主峰,一间陈设极其华丽舒适的洞府内。 “流萤丫头,你看这洞府可还满意?” 斩苍穹捻着胡子,笑容满面,指着洞府内的布置:“这白玉床榻是以万年温玉所制,有凝神静气之效。” “这书架上的典籍,皆是剑宗前辈的修炼心得。” “还有这窗外的灵泉,每日浸泡可淬炼筋骨……” 他介绍得殷勤,洞府内一应物事无不精致华贵,灵气盎然。 尤其是那片特意开辟出的、以坚硬玄铁石铺就的宽敞练剑场地,更是深得师流萤的心。 斩苍穹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目光发亮,心中暗喜,又故作随意地补充道:“这洞府离你沈师兄的居所很近,日后修炼上若有任何疑难,不必客气,直接去寻他便是。”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用手肘捅了捅身旁如同一尊冰雕的沈逾白,传音入密,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臭小子!别总板着你那张冰块脸!我知道你平素最不耐烦接近女修,但这个不一样。’ 他的手往上扬了扬,眉毛胡子一起眉飞色舞示意着:“你得热情起来啊!” 然而,当他转过头,准备再叮嘱徒弟几句时,却愕然地发现,他那个平日里连对他这个师尊都吝于给出半个表情的徒弟,此刻脸上竟挂着淡淡的、和煦的、如沐春风的笑。 斩苍穹惊得手一抖,直接拽下了自己两根宝贝胡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沈逾白的视线,从进入洞府开始,就几乎没离开过师流萤……的方向。 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她……自然是不一样的。” 斩苍穹愣了片刻,随即大喜过望,连连拍着沈逾白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徒手锤死两头牛:“好好好!好啊!看到你们师兄妹如此……投缘,老夫就放心了!” 他转而死死盯着师流萤那因为看到练剑场而雀跃的背影,语气斩钉截铁,如同宣誓,“这个千年难遇的剑修天才,我们剑宗,一定要留下!” 沈逾白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闻言,郑重地、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斩苍穹心满意足,又叮嘱了几句,便笑眯眯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个“投缘”的年轻人。 洞府内只剩下师流萤和沈逾白。 沈逾白的目光,从始至终,其实都精准地落在师流萤手中那柄妃青色剑鞘的长剑上。 自从在擂台上,这柄剑出鞘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再难移开。 他走上前,声音因为刻意放缓而显得有些低沉:“师师妹。” 师流萤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自己的布灵剑,闻言抬头,眼神清澈:“沈师兄?” “可否……借剑一观?”沈逾白如琥珀的眼眸中,闪烁着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见到圣物般的光芒。 师流萤很大方地将剑递过去,语气带着点小骄傲:“给。这是容嫣师姐帮我一起锻造的本命剑,她是一个超厉害的鬼!” 沈逾白小心翼翼地接过剑,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他将剑轻轻放在室内的石桌上,与师流萤对面而坐。 两个剑修天才,便就着这柄剑,从剑柄上镶嵌的、能加速灵力流转的稀有灵珠,讨论到剑锋锻造时融入的特殊材质。 从剑鞘上古朴玄奥的纹路,探讨到剑身本身所蕴含的、与他所见过的任何剑意都截然不同的凛然威力。 夸对方的本命剑,是剑修之间最高的礼仪。 沈逾白话不多,但每每开口,都切中要害,显示出极高的剑道素养。 师流萤也难得遇到一个在“剑”本身上如此投契的同道。 两人越聊越专注,不知不觉间,因为要共同细看剑身上的某个微小阵纹,两颗脑袋凑得极近,几乎是头顶着头,呼吸可闻。 而此刻,洞府之外,借助高阶隐匿符箓和自身修为,躲过几波巡逻弟子,终于摸到洞府窗下的君临天与容嫣,恰好将洞府内那“头挨着头”、显得无比“亲密”的一幕,尽收眼底。 月光清冷,夜色深沉,四下无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靠得那么近! 君临天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方才那些什么“男妈妈”、“为她好”、“剑道传承”的念头,瞬间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炸得粉碎。 容嫣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捂住嘴,才没惊呼出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传音在君临天耳边尖啸: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冰块脸果然没安好心!他他他……他都快贴到师妹脸上去了!!!” ----------------------- 作者有话说:容嫣(震怒):这还有人管吗?!! 随机红包[摸头] 第51章 两个师兄的修罗场 打起来了! 容嫣脑中正天人交战。 出手? 沈逾白毕竟是剑宗首席, 自己虽不惧,但若真闹大了,难免伤及两宗和气, 师尊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可不出手?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冰块脸占小师妹便宜?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一股无名火灼得她心口发疼,偏偏又带着几分投鼠忌器的憋闷。 就在她这犹豫的瞬息之间, 身旁一道青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 是君临天! 他平日里那般稳重自持, 此刻却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仿佛多耽搁一刹, 自家精心养护的小白菜就要被连根刨走。 隐匿符箓的效果因这迅猛的动作而波动,月光下, 他身形乍现, 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凛冽气势,直冲洞府内那两颗几乎挨在一起的脑袋。 “分开!”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7节 君临天低喝一声,并未拔剑, 而是并指如剑, 一道凝练至极的灵力便如无形之刃, 精准无比地切入沈逾白与师流萤之间。 那灵力并不伤人,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柔劲, 将两人隔开。 沈逾白正全神贯注于布灵剑上一个微妙的阵纹流转, 猝不及防被外力打断,感受到那股灵力中隐含的急切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 他眸光一凛,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并未起身,反手一拍石桌,桌上他自己的那柄名为“霜寂”的长剑连鞘飞起, “铿”地一声格挡住了君临天后续袭来的指风。 气劲交击,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石桌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沈逾白抬眼,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冷得像冰,里面清晰地映出君临天那张温雅尽失、只剩紧绷与怒意的脸。 剑痴沈逾白心中恍然,原来是万象宗的君临天。 是因为自己观摩这柄剑太久,惹他不快了? 果然,他也极度喜爱这柄剑,以至于如此失态。 剑修的心思大多纯粹,尤其在涉及剑的时候。 沈逾白瞬间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缓缓站起身,将霜寂剑握在手中。 他看了眼师流萤,复又看向君临天,语气冰冷而肯定地密语传音:“你既心仪于她,便该知,世上一切珍奇好物,都该尽着她来。” “你这般争抢,不过是贪图表面的占有,并非真心待她。” 他冷漠评价:“虚伪,道貌岸然。” 这话听在君临天耳中,无异于烈火烹油。 他把沈逾白维护的态度尽收眼底,这哪里是一个冰块对刚认识人的态度? 这沈逾白果然对师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君临天气得胸口起伏,素来清越的嗓音都染上了沙哑,传音:“我争抢?沈逾白,你维护她,你究竟站在什么立场维护她?” 那是他的师妹! 沈逾白眉头微蹙,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他持剑而立,身姿如松,反问:“那你又站在什么立场与我说话?她入我剑宗做交换弟子,便是半个剑宗人。” “如今她唤你一声师兄,也唤我一声师兄。” 他顿了顿,逻辑清晰得令人发指,话诛人心:“你以何种身份维护她,我便能以何种身份维护她。” “好,好一个师兄!” 君临天怒极反笑,再也按捺不住,“铮”地一声清越剑鸣,他腰间佩剑出鞘,剑光如水。 “那我便以师兄的身份,领教阁下高招。” “正合我意。” 沈逾白面无表情,霜寂剑应声出鞘三分,一股森然寒气瞬间弥漫开来,与青冥剑的清辉分庭抗礼。 下一瞬,两道身影便如两道不同颜色的闪电,猛地撞击在一起! “轰!” 剑气纵横,灵力爆裂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剑宗主峰夜的宁静。 青冥剑光浩浩荡荡,带着中正浑厚的气势,却又因主人心绪不宁而暗藏凌厉锋芒。 霜寂剑光迅疾刁钻,是纯粹到极点的剑修路数。 两人从洞府内打到洞府外,身影在夜空中高速交错。 剑器碰撞之声密集如雨,迸发出的灵光剑气把周围的山石树木都砍成秃驴。 路过的狗都得挨两下子。 漆黑的夜空中,两人剑招交错,像放炮仗一样,照亮了小半个剑宗山门。 “师姐!他们打起来了!” 师流萤急坏了,看着天上那两个打得难分难解的身影,下意识就想冲上去拉架。 她像颗小炮弹一样蓄势待发,却被一只柔软却坚定的手牢牢按住了肩膀。 容嫣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她紧紧拉着师流萤,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盯着空中那两道身影,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别去别去,没事!他俩势均力敌,谁也别想真把谁怎么样!” 她用力晃了晃师流萤的肩膀,声音拔高:“小流萤你傻了吗,看清楚了!修真界年轻一代最顶尖的两个剑修天才在对招!” “他们的剑术,他们的理解,他们的路数,全都毫无保留地展示在这里了!” “这机会千年难遇!你还愣着干什么?学呀!” “学……” 师流萤被吼得一懵,仰头看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光轨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原本的担忧和焦急,渐渐被一种纯粹的、对于剑的痴迷与专注所取代。 是啊,大师兄的剑法圆融中正,变化万千; 沈师兄的剑法凌厉果决,直指本源。 都好厉害! 她眼睛猛地一亮,瞬间将拉架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小手一翻,布灵剑已然在手,就在这洞府外的空地上,依着天空中那两道身影的轨迹,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月光皎洁,如水银泻地,将空中激斗二人的身影投映在平坦的空地上。 一道影子灵动飘逸,剑势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温雅底蕴,即便是在如此激烈的搏杀中,依旧保持着某种赏心悦目的韵律,这是君临天。 另一道影子则凝练如冰,动作简洁到近乎刻板,每一次出剑都像经过最精密的计算,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只有最极致的速度与力量,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疏离,这是沈逾白。 而在这两道风格迥异、时而碰撞、时而分开的影子旁,还有第三道小小的、妃青色的影子。 她时而模仿左边影子的圆转如意,时而学习右边影子的凌厉突刺。 更多的时候,则是试图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揉捏在一起,笨拙却又坚定地,演化出属于自己的、全新的轨迹。 她的影子,紧紧追随着君临天的影子,却又贪婪地吸收着沈逾白影子的精华,试图将二者融会贯通。 如此巨大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惊动了斩苍穹。 老头儿一阵风似的刮到现场。 原本吹胡子瞪眼准备发作是哪个小兔崽子敢在他主峰撒野,可当他抬头看清空中那势均力敌的两人,再一低头,看到空地上那正借着影子刻苦“偷师”,并且已然能将两家之长初步糅合的师流萤时,到了嘴边的怒骂瞬间咽了回去。 他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先是惊愕,随即迸发出藏都藏不住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赞赏目光。 这小丫头,才看了个形啊,竟然就能凭记忆复刻出逾白那小子颇为复杂的几式剑招! 更难得的是,她并非照搬,而是在尝试将万象宗的绵长与剑宗的锋锐结合起来,化成一种更适合她自己的东西! 这是何等可怕的剑道天赋。何等敏锐的战斗直觉! 斩苍穹仰头看了看天上那轮被剑气映衬得有些黯淡的明月,又看了看地下那三个纠缠的影子,罕见的没有暴躁。 他伸手,珍惜地捋了捋自己那撮宝贝胡子,脸上露出一抹复杂又欣慰的笑容,低声喃喃: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喽,老喽!” 他 失笑摇头,竟真的不再管这烂摊子,背负双手,晃晃悠悠地回去睡他的回笼大觉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打打杀杀的才能更健康,还能促进小辈进步,他操那份闲心干嘛。 与此同时,整个剑宗几乎都被主峰这持续不断的“礼花”给惊醒了。 无数弟子从住所涌出,聚集在广场、山头,仰望着那场顶尖的交锋。 “是沈师兄!还有……那是万象宗的君临天?” “我的天,这就是首席级别的战斗吗?百闻不如一见!”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之前没听说有什么仇怨啊?” “谁知道呢……看这架势,不死不休啊!”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各种可能。 有说为仇,有说为情,有说为宝。最后,不知是谁弱弱地提了一句: “我耳朵好使,我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剑啊’、‘不是你的’、‘没有立场’、‘就是我的’什么的……” 此言一出,现场沉默了片刻。 随即,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深以为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 “是为了一把剑!” “定然是一柄绝世好剑!” “太合理了!也只有绝世宝剑,才能让两位顶尖天才如此不顾身份地大打出手!” 所有剑修都用力点头,觉得这个解释无懈可击,完美契合了他们剑修单纯的脑回路。 于是,大家不再纠结原因,转而更加专注地欣赏起这场因“剑”而起的巅峰对决,不时发出啧啧赞叹,讨论起双方的剑招精妙之处。 空中的激战已接近尾声。 空中的激战已接近尾声。 君临天与沈逾白实力在伯仲之间,但沈逾白到底年轻,修为积淀稍逊半筹。 加之君临天此刻含怒出手,剑势中带着一股平日罕见的决绝凌厉,竟将他那温雅剑意催至十成。 沈逾白冷静应对,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此消彼长,终于在第三百招开外,沈逾白一招凌厉直刺被君临天以巧劲引偏。 沈逾白只觉手腕一麻,虎口剧痛,霜寂剑竟险些脱手。 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十数步,方才勉强稳住,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一丝鲜红自他紧握剑柄的指缝间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脸色比月光更白,气息紊乱,胸口剧烈起伏。 君临天持剑而立,目光沉静看着沈逾白。 他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微哑,却不容置疑:“你输了。” 君临天向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立誓!以你的剑心起誓,绝不会伤害师流萤分毫!”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8节 他必须为师妹求得这道护身符,绝不能让这个初见便举止逾矩的剑宗首席,有任何伤害到她的可能。 沈逾白闻言,心中更是确定君临天是怕自己抢夺这柄剑而伤害其主。 哼,道貌岸然卑劣的觊觎别人剑的贼! 他毫不犹豫,举起三指,朗声道:“天道为鉴,我沈逾白在此立誓,绝不会伤害师流萤师妹分毫,如有违逆,剑心破碎,永绝大道!” 话音落下,冥冥中似有规则之力降临,誓言成立。 沈逾白放下手,看向君临天,语气依旧冰冷:“誓我已立。你,立刻离开剑宗。” 伪君子,离得越远越好! 君临天见誓言已成,心中稍安。 他深深看了一眼下方正关切望来的师流萤,强忍着体内寒气肆虐的不适,点了点头:“好。” 为了师妹的安危,他暂时退让。 事情既定,两人从空中落下。 师流萤立刻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担忧。 她先是跑到君临天面前,仰头问:“大师兄,你没事吧?” 君临天看着师妹清澈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心中一暖,强行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摇头:“无妨,一点小伤,调息片刻便好。” 他刻意站直了身体,掩饰着体内的不适。 师流萤仔细看了看他,见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确实没什么大碍,便放心点头,转身又跑到了沈逾白面前。 沈逾白外表看起来更狼狈些,衣袍被剑气割裂了几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 “沈师兄,你流血了!” 师流萤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你伤得重不重?” 沈逾白微微一怔,低声道:“……没事。” 而在一旁,君临天看着师妹毫不犹豫奔向另一个“师兄”的身影,看着她对沈逾白那显而易见的关切,心中那点因她先来问候自己而升起的暖意,瞬间凉了下去。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独自站在原地,宽大的袖袍遮掩了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依旧挺直着脊梁,保持着万象宗首席大师兄的温润风仪,可那苍白的脸色,低垂的眼睫,却让他透出一种隐隐的、易碎的脆弱感。 容嫣走过来,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一头雾水。 这是咋了? 这时,沈逾白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耳根在月光下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薄红。 他看向师流萤,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极其专注、甚至带着点羞涩的光芒,与他平日里的冰冷判若两人。 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莫名低了几度,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师师妹……我,有个不情之请。”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52章 君临天:得做点什么! “未来你的剑道…… 沈逾白那句“有个不情之请”说出口,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月光落在他没什么表情却隐约透着一丝紧绷的脸上,连带着那泛红的耳根,都显出几分与他平日冰冷气质极不相符的别扭。 君临天和容嫣瞬间警觉, 目光如炬地钉在他身上。 君临天甚至下意识又握紧了尚未完全归鞘的剑。 师流萤倒是没什么防备,眼睛好奇而清澈:“沈师兄, 什么请求呀?你说。” 沈逾白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又飘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妃青色长剑:“我……有一位友人。” 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 容嫣一双眼睛看透了一切:“嗯, 你有一个朋友。” 沈逾白:“我这个朋友也亟需一柄契合心意的好剑。今日得见师妹的‘布灵’,其设计之巧思, 威力之凛然,令我……令我那位友人心折不已。” 他又飞快地瞥了布灵一眼, 语速加快了些:“故而, 想请教锻造之思路,打造一柄形制不同,却也能发挥卓绝威力的剑。” 他说完, 似乎松了口气, 但身体依旧站得笔直, 等待着回应。 树上的树叶沙沙沙沙, 沈逾白的心脏咚咚咚咚。 师流萤看看他, 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布灵, 再看看他那几乎黏在剑上、写着“渴望”二字的眼神,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 小脸上露出一种“我完全明白了”的笃定神色, 点点头,语气轻快:“懂了。” 她甚至颇为体贴地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一副分享秘密的表情:“沈师兄,你这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没关系,喜欢我的剑直说嘛,不丢人!” “不是!” 沈逾白几乎瞬间反驳,耳根通红。 “确实是一位友人,并非我本人!” 他试图维持冷静,但略显慌乱的辩解在师流萤了然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 “好吧好吧,是‘朋友’,是‘朋友’。” 师流萤从善如流地点头,眼里却满是“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笑意。 “这种小事,沈师兄何必特意问我?你想研究借鉴,拿去琢磨便是。” 她大方得很,在她看来,好剑被同道欣赏是荣幸。 沈逾白却异常坚持,摇了摇头,认真道:“不可。这是你的本命剑,其锻造思路与心血独一无二。” “我……我友人所求之剑,纵使形制不同,根本灵感亦是源于此剑。未得剑主允许,便是僭越。” 他这番话说得一板一眼,带着剑修独有的某种近乎迂腐的尊重原则。 师流萤听罢,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的表情更加笃定,还带着点“看吧果然如此”的小得意。 沈逾白:“……”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挣扎着解释“真的是一个朋友”,但面对师流萤那纯然信任又带着点促狭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只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朝着师流萤略显僵硬地一点头,匆匆道:“多谢师妹。告辞。” 然后他认真道:“我明日会报答你的。” 说罢,他便转身,步履看似沉稳实则飞快,迅速消失在通往自己洞府方向的小径上,背影透着股欲盖弥彰的仓促。 君临天眉头却并未舒展。 回到万象宗,君临天独坐灯下,心神不宁。 师流萤与沈逾白之间那种关于“剑”的莫名氛围,旁人难以插 入…… 沈逾白当真对师妹无坏心吗? 他拿起通讯玉简,指尖灵光微闪,斟酌着输入。 【师妹,剑宗之人,尤其是那沈逾白,心思深沉难测,未必如表面那般简单。他……】 字打到这里,君临天停顿了。 这样说,是否显得自己背后议人是非,气量狭小? 会不会让师妹觉得,他这个师兄对她新结交的“同好”抱有莫名敌意,不够大度? 他犹豫片刻,指尖灵力拂过,将后半句抹去。 慎重考虑了一下,他重新打字:【剑宗环境复杂,人心未必单纯。你对剑道专注是好事,但沈逾白此人亦需留心,保持距离,小心提防。】 发送。 片刻后,玉简微亮,师流萤的回复带着她特有的轻快语气传了过来。 【知道啦大师兄,我在这里挺好的呀。我有超大的洞府和练剑场!】 【今天看了沈师兄和你的比试,感觉对剑法又有了新想法,正想去巩固呢。】 【放心好了,沈师兄他就是个剑痴啦,眼里只有剑,不会有危险的。】 【大师兄我先去练剑啦!】 叮—— 叮—— 叮—— 叮—— 师流萤回复了很多条,像只活泼的叽叽喳喳的小鸟。 字里行间,满是新鲜感与蓬勃的兴致,甚至……还有对那个“剑痴”的淡淡维护。 只是她叽叽喳喳飞快地来了,又叽叽喳喳飞快地走了。 君临天握着微温的玉简,久久没有放下。 事情变得坏起来了。 他的小师妹,那个曾经只会跟在他身后脆生生喊“大师兄”、眼里只有万象宗山门和亲友的小姑娘,如今在另一个地方,有了新的见闻,新的“同道”,新的乐趣。 她依然叫他师兄,可这声“师兄”,也是可以拿来称呼别人的了。 距离正在无声地拉远。 君临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玉简收起。 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了。他得做点什么。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师流萤刚在洞府外的空地上比划完一套融合了昨日所悟的剑招,额角沁出细汗,便看到沈逾白那道修长冷清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小径尽头。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剑宗弟子服,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昨晚那点窘迫和仓皇从未发生过。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79节 “师妹,”他开口,声音清冷如常。 “今日带你去一处地方,或可助你更快梳理、提升剑招。” 这是报答。 师流萤眼睛一亮,收剑凑过去:“什么地方?” “藏书阁。” 师流萤“啊”了一声,有些意外。 藏书阁哪里都能去,也算特别的地方吗? 沈逾白并不多解释,只转身带路。 他们去的并非剑宗主峰那栋宏伟气派人来人往的正式藏书阁,而是后山一处僻静山谷中。 这是一座不大的老旧木制阁楼,飞檐翘角已有些斑驳,周围古树参天,藤蔓缠绕,偶有鸟儿鸣叫,之后又是一片静谧。 师流萤跟着沈逾白走进阁内。 里面的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书卷与淡淡木料腐朽混合的气味。 书架高大而密集,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典籍、玉简、兽皮卷。 许多都蒙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少有人问津。 一个穿着灰布衣裳、头发花白的老妪,正佝偻着背,拿着一把比她人还高些的旧扫帚,慢吞吞地清扫着地面。 她看起来实在平平无奇,面容慈祥却布满皱纹,身上灵力波动微弱,大约只有元婴期的修为,在高手如云的剑宗,这样的存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沈逾白却带着师流萤径直走到老妪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对师流萤道:“便是此处。这位是守阁的姜婆婆。” 他转向师流萤,木讷的眼中带着罕见的郑重:“能不能得她认可,习得些许剑意,全看你自身造化。她若肯点拨你剑术……”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肯定:“未来你的剑道,当在我之上。” 这话说得极重。 师流萤不由地看向那位依旧在慢悠悠扫地的老妪,眼中充满好奇与探究。 老妪似乎这才注意到他们。 她停下动作,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沈逾白,又看了看师流萤,脸上露出和善却疏离的笑容,声音苍老:“沈小子又来扰人清静。” “我不过是个守着旧书堆、混日子的老婆子,哪里懂什么高深剑术。” “小姑娘,别听他的,这里只有些没人看的旧书罢了。” 说罢,又低下头,继续专注地清扫着书架角落里的灰尘,动作缓慢细致。 沈逾白不再多言,对着师流萤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将她独自留在了这寂静的旧阁之中。 师流萤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婆婆,又环顾这满是尘封书籍的庞大空间。 沈逾白那句“未来剑道当在我之上”犹在耳边。 可眼前只有一位气息微弱、自称普通的老妇,和一屋子落灰的书。 师流萤尝试和姜婆婆打招呼,但老妪只是埋头扫地,一个眼神都未分给她。 师流萤心性纯粹,不纠结。 姜婆婆不理,那她就看书。等她扫完了地,总该有时间搭理她。 她走到最近的一个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厚重典籍,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翻开。 这并非什么高深功法,而是一本普通却详尽的基础剑理辨析。 其中对灵力在剑身中不同走向所能产生的细微差异,论述得深入浅出,竟比她以往看过的任何基础教材都要透彻。 师流萤修炼以来,更多是在打斗中习剑感悟,这样系统的知识虽然枯燥,但她却看得入迷。 师流萤就这么借着窗户的光看了起来,越看越惊奇。 之前许多在实战中模糊的感觉,在这里找到了清晰的解释,一些自己摸索出的剑招变化,在这里发现了更优化的理论支撑。 她也不挑剔地方,就这么抱着书,直接席地而坐,背靠着冰凉的书架,沉浸了进去。 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比划着剑招轨迹,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位默默扫地的婆婆。 姜婆婆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打扫着。 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动作缓慢,目光似乎只专注于眼前方寸之地。 然而,在她又一次转身,拂去另一个书架顶端灰尘的间隙,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状似无意地掠过了坐在地上那抹妃青色的身影。 看到师流萤专注的表情,又看了看外面快落山的夕阳,姜婆婆手中扫帚的节奏,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那平静的眼底深处,一丝微弱的柔和光泽悄然滑过。 如同古井深处,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卵石。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53章 难道你也是穿越的! “苍穹亦未寝。”…… 师流萤盘坐在藏书阁微凉的地板上, 感觉周遭一切都远了。 竹简上那些原本静止的古拙字迹,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流动的剑光, 在她识海中纵横交错。 她忘记了身处的旧阁,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甚至忘记了“自己”。 全部的心神,都化作一股最纯粹的求知与领悟。 就在她彻底沉浸的刹那, 异变悄然而生。 以她为中心, 这座陈旧寂静的藏书阁,水波般晃动了一下。 接着, 那些实体的书架、典籍、梁柱、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最终化作一团朦胧的、虚无缥缈的“气”。 这“气”并非消失, 而是以一种更本质、更贴近“道”的形式存在着,将师流萤温柔地包裹其中。 阁还是那座阁,书还是那些书, 但寻常人已难以用肉眼直接窥见其形, 只能感受到此处空间法则发生了某种玄妙难言的偏移。 这变化细微却又宏大, 如同巨石投入深潭, 涟漪虽缓, 却层层荡开, 瞬间惊动了剑宗那些异常敏锐的高手。 “嗯?” 主峰之上的斩苍穹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望向旧藏书阁的方向, 脸上先是愕然,随即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恍然,“这是……‘剑心映道’之境?” “竟然又被触发了?上一次……” 他话音未落, 剑宗各处已有数道的神识扫过那片区域,夹杂着惊疑不定的议论。 “何人?竟能引动‘藏经阁’的固有道蕴?” “是哪个老家伙在里面闭关突破了?” “不对,气息很陌生,也很年轻……到底是谁?” 有年轻弟子茫然询问身边师长:“师尊,‘剑心映道’是什么?藏经阁还有这种变化?” 一位辈分颇高的长老抚着长须,眼中露出追忆之色,缓缓道:“那是上古时期,宗门一位惊才绝艳的前辈,在此阁读书悟道时留下的道境烙印。” “唯有心性至纯、悟性绝佳,且对剑道有着赤诚求知欲的后辈方能引动。” “上一次触发此境的,还是一千多年前的‘璇玑子’师祖。” “璇玑子?” 有更年轻的弟子好奇,“这位师祖很厉害吗?为何宗门典籍中记载甚少?” 旁边另一位年长些的剑修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厉害自然是极厉害的,当年也是横压一代的剑道奇才。只可惜……生不逢时。” “不逢时?” “嗯,与她同代的,是丹宗那位惊才绝艳、几乎以一人之力将丹道拔高到前所未有之境的宗主。” “璇玑子师祖一生勤勉,锋芒毕露,却总在关键时刻,被那位丹宗宗主以各种方式……” “嗯,略胜半筹,或恰好克制。” 长老摇头:“万年老二的名头,压了她一辈子。纵有通天实力,在外人看来,总缺了那‘天下第一’的认可。” “时日久了,除了我们剑宗一些残卷还有寥寥数笔提及她的剑道贡献,外界……已经没什么人记得她了。”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 再看那旧阁方向氤氲的“道气”,目光中便多了几分郑重与好奇。 不知这次引动道境的,又是哪位弟子?能否摆脱璇玑子师祖的宿命? - 万象宗,君临天眉头紧锁,盯着手中毫无回应的通讯玉简。 第一天,他发去问候,提及剑宗天气转凉,记得添衣,未回。 他以为师妹练剑入了迷。 第二天,他发去一段自己关于融合剑招的新心得,希望能引起她讨论。 依旧石沉大海。 第三天,他按捺不住,发去一句简短的“师妹,安否?”。 依旧杳无音信。 这太不寻常了。 师妹或许会因专注而忘记及时回复,但绝不会连续三日毫无动静。 一丝不安的阴云笼罩心头。 “砰!” 门被一股大力撞开,重苍阴着一张脸闯了进来,周身弥漫着低气压:“我联系不上师流萤。” 他言简意赅,阴郁至极:“我早说我们二人合力把那冰块毒死算完。”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0节 他话音刚落,沈寒舟也捏着玉简,一脸担忧地踱了进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我昨日给师妹转的‘零花钱’和‘剑鞘保养专款’,她居然到现在都没收……” 后一步的容嫣伸手:“我来的太巧了,君临天!出大事了!我最新研发的灵气糕,用加急灵鸟给师妹寄过去了,她居然没像以前那样软软地给我发一段语音!” “冰块脸给她灌了迷魂汤,师妹连我做的饭都不爱吃了?!” 三人信息一汇总,脸色都沉了下来。 君临天霍然起身:“不能再等。去剑宗。” - 几人雷厉风行,当即就要出发。 正要离开剑宗,却见苏婉正与玄寂道尊在附近一片竹林旁,似乎正低声说着什么。 苏婉面色有些烦躁,而玄寂道尊虽然听着,周身气息却带着那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看到君临天几人面色凝重、气势汹汹地经过,苏婉暂且压下心头烦闷,扬声问道:“大师兄,容师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容嫣见到她,想到她之前也曾偷偷跑去剑宗想保护师流萤,便快言快语道:“师妹失联了,整整三天,音讯全无,我们正准备去剑宗要人!” “什么?” 苏婉一惊,连忙掏出自己的玉简查看:“我前日还向师姐请教了一个灵力运转的问题,她也没回……我以为她只是忙。” 她抬头,眼中也染上忧色:“我也要去!” 话刚说完,苏婉就下意识地、带着点小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玄寂道尊。 这老毕登,老登的味儿又上来了,肯定不允许她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方才还与苏婉黏黏糊糊的玄寂道尊,在听到“师流萤”、“剑宗”两个关键词的瞬间,一下子就站直了。 他转向君临天:“你说什么?流萤在剑宗怎么了?” “那群练剑练坏脑子的,竟真想抢走本尊的天才爱徒!”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迈出,径直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那意思:本尊亲自去。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降落在剑宗主峰气势恢宏的山门前,带着砸场子的架势。 尤其道尊,直接站在剑宗宗主斩苍穹寝殿的门前,像根擎天标枪一样插在那里。 沈寒舟看了看天色,咽了口唾沫,弱弱道:“那个……咱们这样,是否有点太过招摇?” “就这么直接开打?” “这个时辰,斩苍穹前辈多半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在安寝吧?” 玄寂道尊面无表情,薄唇轻启: “苍穹亦未寝。” 沈寒舟:“!!!” 他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个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脱口而出:“师尊!难道你也是穿……” “越来的”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被玄寂道尊淡淡打断,他依旧目视前方,补充道:“这是婉婉前几日教我的。” “她说,若想去寻人而对方可能歇息,可用此句,表示对方定然醒着,无需顾忌。” 所有人:“……” 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瞬间僵住的苏婉。 容嫣最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怪不得,婉婉师妹你平日里说话,总有种……嗯,矫揉造作的韵律。” 她满脸同情:“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师姐懂你。” 虽然嘴上在安慰苏婉,容嫣周身那无形的鬼气却已=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丝丝缕缕渗入剑宗的山石草木,开始迅速探查师流萤的气息。 苏婉被这份理解弄得百感交集,差点当场流下两行宽面条泪。 她重重地点头,将怀里铁锤紧紧抱住。 是啊,她最爱的,始终是铁锤子啊! 随即,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些师兄师姐,带着点兴奋和难以置信,压低声音试探道:“原来你们也……是‘同道’?” 君临天、重苍、沈寒舟彼此对视一眼,都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苏婉立刻像是找到了组织,急切地小声说出自己的困惑:“之前有一段时间,那个系统对我的影响好像减弱了,我都能正常修炼了!”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好像又‘活’过来了,真是奇怪……” 沈寒舟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手,压着兴奋的嗓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跟你说,这一切全是因……” “为”字还未出口——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凌厉的剑气,猛地炸开在寂静的夜空。 他的徒弟们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呢,听不懂。 但他好像被婉婉排斥了。 他懒得再等,也懒得废话,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剑气脱手而出,毫无花哨,直接劈向了斩苍穹寝殿大门。 精金铸就、刻满防护阵纹的殿门轰然炸裂,碎片四溅。 殿内,正抱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斩苍穹,差点被这毫无征兆的刺眼剑光和巨响震得灵魂出窍。 他从床上弹坐起来,一脑门子被惊出的抬头纹,迷迷瞪瞪地扯着被子遮挡关键部位,眼睛被残余剑光刺激得差点睁不开: “玄寂,你个老匹夫!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风!你要作甚?!” 玄寂道尊缓缓收回手,周身剑气未散,闻言,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沈寒舟等人,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峻表情。 他淡淡地,用陈述事实般的语气道: “为师说了。” “苍穹亦未寝。”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54章 去看师妹 师妹就应当是这样恣意而活。…… 斩苍穹嘴里骂人的话还卡在嗓子眼, 就被眼前这阵仗给堵了回去。 只见玄寂道尊面沉如水,身后一字排开五个风格各异但同样面色不虞的年轻弟子。 为首的君临天上前一步,虽仍保持着礼数微微颔首, 声音却没什么温度:“斩苍穹前辈,深夜叨扰, 实非得已。请问,我宗师妹师流萤, 此刻身在何处?” 容嫣鬼气森森地接口:“对!把我们小师妹交出来!三天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 斩苍穹被这连珠炮似的质问砸得脑仁疼,尤其是玄寂那老匹夫, 拆了他门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没好气地扯了扯寝衣,嘟囔道:“交什么交?你们当本座是绑匪吗?那丫头好得很呢。” “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 看着几人骤然紧绷的神色, 慢悠悠道,“没个几十年上百年的,你们怕是见不着她咯。” “什么?!” 几个人师妹控被这句话炸地脑瓜子嗡嗡地。 “几十年上百年?!” 容嫣黑黢黢的鬼气猛地窜高, “你们果然要把我的师妹扣下!” 重苍身后法相瞬间变大, 眼神危险。 君临天呼吸一滞, 手按上了剑柄, 声音沉了下去:“前辈, 此话何意?还请明示。” “若剑宗欲强留我宗弟子……” 他没说完, 但未尽之意带来的压力,让斩苍穹殿内残存的防护阵纹都嗡嗡作响。 玄寂道尊更是直接, 剑指一并, 第二道剑气已经准备好看,瞄准了斩苍穹剩下的半边寝殿屋顶,就等一声开炮。 “停停停!你们这群小年轻, 还有玄寂你个急性子的老货!” 斩苍穹见势不妙,赶紧抬手,身上还缠着被子,形象全无地喊道,“不是关她,是那丫头自己走了大运,进了‘剑心映道’。” “那可是上古道境,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她在那里面好好悟道呢!” “‘剑心映道’?”君临天眉头紧锁,“前辈是说,贵宗那处传说中的悟道秘境?师妹她……” “可不是嘛!” 斩苍穹扒拉着身上快要滑落的被子,终于找到机会解释。 “就后山那破旧藏书阁,老夫都快把它当杂物间了!谁承想,这千年来,除了璇玑子,竟真有人能再次引动其中道蕴,得到认可。” “那丫头,了不得啊!” 他说着,脸上也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与有荣焉,仿佛师流萤已经是他剑宗板上钉钉的宝贝疙瘩。 苏婉听得入神,好奇地问:“璇玑子?这位前辈一定非常非常厉害吧?可我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呢?” 提到璇玑子,斩苍穹脸上那点得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慨叹。 他摇摇头,就着被众人无形“包围”的姿势,索性盘腿坐在了冰凉的石阶上,裹着被子像个巨大的茧。 “厉害?自然是厉害的。当年也是横压一代的剑道奇才。” 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唏嘘,“可她啊,运气不好。” “一生勤修苦练,锋芒毕露,可每逢关键之时,总差了那么一点,或是恰好被克制……” “万年老二的名头,扣了她一辈子。” “不是首席,不是天下第一,这多少年过去了,除了我们剑宗自己一些残卷还有寥寥几笔,谁还记得她?”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1节 君临天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句“恰好被压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熟悉了。 “一位得‘剑心映道’真传的顶尖剑修,怎会屡屡败于丹修之手?这于理不合。” 容嫣也反应过来:“是啊,丹宗的人打架不就靠嗑药和砸法宝吗?正面拼剑,怎么想也不是剑宗高手的对手吧?” 斩苍穹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困惑的沧桑,与他平日豪迈火爆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坐在石阶上,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是啊……这就是最奇怪,也最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那位丹宗的宗主,在璇玑子横空出世之前,虽然也优秀,却并未展现出后来那般……近乎碾压级别的实力。” “可就像是为了应对璇玑子的崛起,天道特意催生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沈寒舟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这位璇玑子前辈,最后怎么样了?” 斩苍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她在渡劫期,冲击大乘之境时……失败了。道心受了重创,修为大跌,侥幸保住性命,却也泯然众人。” “一个从未被真正认可过的‘第二’,连落幕,也悄无声息啊……” 众人闻言,一阵静默。 即便是不完全清楚当年细节,也能从这寥寥数语中,感受到一种沉重的、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 君临天心中的疑窦却越来越重。 璇玑子的遭遇太过蹊跷,那丹宗宗主的崛起也透着诡异。 联想到系统,他隐隐觉得,师妹这次进入“剑心映道”,或许并非单纯的机缘巧合。 而自己,有必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他对斩苍穹道:“前辈,既然师妹是在‘剑心映道’中安然悟道,晚辈便放心了。” “只是作为师兄,心中总是挂念,不知可否前去远远看上一眼,确认她无恙?” 这个请求合情合理。万象宗几人互看一眼,也都点了点头。 他们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剑心映道”对剑修意味着什么,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 强行把师妹拉出来回万象宗?开什么玩笑。 能在剑宗薅到这么顶级的羊毛,简直是赚大了。 只要确认师妹安全,他们巴不得她多悟几年。 斩苍穹清了清嗓子,强调道:“去看一眼‘我的’小弟子?念在你关心同门的份上,老夫便破例带你去看一眼。” 他把“我的”两个字咬得格外重,还挑衅似的瞥了脸色更冷的玄寂道尊一眼,心里美滋滋的。 进了“剑心映道”,得我剑宗上古传承,几十上百年过去,这丫头哪还记得什么万象宗啊。 这徒弟,我斩苍穹收定了! 斩苍穹表示君临天可以去。 重苍虽也想去,但斩苍穹一句“‘剑心映道’自发排斥非剑修,强行靠近会被视为挑衅,引发道境反击”把他堵了回去。 最终,众人决定还是由大师兄作为代表去看师妹情况。 - 在斩苍穹的带领下,君临天悄然来到后山幽静处。 远远望去,那座陈旧的藏书阁果然被一团朦胧的的雾气所笼罩。 虽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宁静而浩瀚的力量。 君临天走近雾气边缘,透过那并非完全隔绝的“道气”,看到了盘坐其中的师流萤。 她依旧穿着那身妃青色的衣裙,身姿端正,怀中抱着布灵剑,面前摊开着几卷古老的典籍。 她的小脸上一派全神贯注,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恍然微笑。 更奇妙的是,在她周围,竟有数个由纯粹金色道蕴凝聚而成的小小人形,正在不断演示着各种精妙绝伦的剑招,动作流畅,意蕴深远,仿佛活着的剑谱。 师流萤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些金色小人,手指不时在空中虚划,显然沉浸其中,获益匪浅。 看到师妹安然无恙,不仅无恙,还处在如此难得的悟道佳境中,君临天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放心的笑意。 他的师妹就应当是这样无忧无虑,恣意而活。 就在他心神放松,准备悄然退去时,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剑心映道”雾气边缘,落在了旁边一株虬结古树下。 那里,坐着一位穿着灰布衣裳的老妪。 她似乎并未受到道境雾气的影响,依旧拿着那把旧扫帚,安静地坐在树下,仿佛只是寻常歇脚。 而就在君临天目光投过去的刹那,姜婆婆也恰好抬起头,平静地迎上了他的视线。 这一眼,让君临天心中猛地一惊。 这位老妪身上的灵力波动依旧微弱,甚至可以说是孱弱,远低于他。 但就在刚才,他竟然完全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树下还有这样一个人! 她的存在感,似乎与这古树、山石、乃至周围流动的“道气”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若非刻意去看,几乎会被忽略。 这绝非一个普通元婴期修士能做到的! 更让君临天心惊的是,在那老妪抬眸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敌意,在察觉到他看向师流萤时眼中只有纯粹的关切与安心后,便迅速柔和下来,甚至对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仿佛在说“她很好”。 然而,让君临天脚步微顿的,是老妪的眼神本身。 那双眼睛,形状平凡,因岁月而略显浑浊。 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东西,让君临天感到一种熟悉。 那并非眼睛形状的相似,而是一种……神韵。 一种对大道纯粹而执着的追求,一种即便身躯老迈、灵力微弱,却依旧在眼底燃烧着的、不肯熄灭的勃勃生机。 那是最为干净、最为本真的向道之心。 太像了。 像极了此刻雾气中,那个心无旁骛、眼中只有剑与道的师流萤。 一个荒谬却又在种种线索下逐渐清晰的念头,猛地撞入君临天脑海。 “看够了吧?道境附近不宜久留,免得扰了那丫头的机缘。” 斩苍穹在一旁低声催促。 君临天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色如常地点头:“是,有劳前辈,晚辈这就离开。”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山谷,远离了那氤氲的道蕴雾气。 直到走回主峰附近,四下只有他们两人时,君临天停下了脚步。 他转向斩苍穹,目光清亮而笃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前辈。” 斩苍穹随意转头:“何事?” “树下那位老妪……” “就是璇玑子,对吗?” 斩苍穹脚步一顿,脸上的随意瞬间褪去。 他看向君临天,眼中闪过惊讶、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感慨的叹息。 他没说什么,但沉默已然是最好的肯定。 果然。 君临天心中最后一丝疑虑落地。 一个曾进入“剑心映道”、本该惊艳一个时代的剑道天才,最终却因为“压制”落得修为尽失、默默隐于旧阁扫地的结局。 这其中的蹊跷,绝非运气或宿敌可以简单解释。 他望向丹宗所在的大致方向,眼神变得深邃而坚定。 这趟丹宗,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55章 他们是异世之魂 你也想清除那些系统救…… 师流萤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氤氲着金色道蕴与流动剑理的空间里待了多久。 在这里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唯有对剑的理解像春笋般一节节拔高。 那些曾模糊的感觉变得清晰,生涩的衔接趋于圆融,甚至一些从未想过的、精妙绝伦的剑道变化, 也如同自己从心底长出来一般自然。 她能感觉到,体内灵力澎湃流转, 某个一直存在的瓶颈正在松动,仿佛轻轻一推, 就能踏入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她放下手中那卷已反复研读过数遍、记载着某种上古剑阵残篇的玉简,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直到这时,她才从那种全然忘我的境界中略微抽离, 后知后觉地开始打量四周。 哎? 她挠挠头。 这是把她干哪儿来了? 书架呢,破阁楼呢, 还有那个叫姜婆婆的老妪呢? 什么都没有。 入目的只是一片朦胧胧、似雾非雾的“气”。 这“气”中, 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如同有生命的鱼群缓缓游动,时而聚合成简易的剑招图示,时而散开化作玄奥的道纹。 脚下并非木板, 而是一种仿佛由最纯净的剑意凝聚而成的、微微发光的虚实地。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2节 我不是应该在……那个破旧的藏书阁里吗?师流萤眨了眨眼, 又揉了揉。眼前景象未变。这是哪里? 就在她心中冒出无数个问号的时候, 一个苍老、浑厚, 带着某种难以言喻威严感的声音, 突兀地在这片宁静的空间中响起: “终于……见面了。” 师流萤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朦胧的雾气向两侧分开,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看起来极为苍老的……老头。 他穿着一身式样古朴、料子却似乎极好的深灰色长袍, 须发皆白, 满脸皱纹。 如果……忽略他那把精心打理过、却依旧显得有些“斑秃”的胡子的话…… 那还是相当有威严的。 那本该垂至胸前的雪白长须,不知为何,这里缺了一小撮, 那里又短了一截,像是被什么手欠的人或动物偷偷揪过好几把,留下了参差不齐的痕迹,硬生生将那身威严气度拖拽得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诙谐。 尽管面前的人看起来很好笑,但师流萤的戒备心依旧瞬间拉到满格。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小半步,手指悄无声息地搭上了布灵剑的剑柄,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警惕:“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防备,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容纳星海的眼睛打量着她,缓缓道:“此地,名为‘剑心映道’。按照你们这方修仙界的说法,乃是一处可直窥剑之大道本源、万载难逢的悟道圣地。” 师流萤的注意力立刻被他话中某个词抓住。“按照我们修仙界的说法?” 她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你不是修仙界的人?” 老头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近似于赞许的神色:“敏锐。老夫确实并非此界原生之人。” “那按照你们那里的说法,”师流萤紧盯着他,不肯放过任何细节,“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又叫什么?” 老头沉默了一瞬,目光投向周围流动的金色道蕴与剑理符文,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奇特的、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悠远:“按照我们那里的认知与界定……这里,是两个世界壁垒最为薄弱、距离最近、甚至产生了一丝细微交接与共鸣的……‘夹缝’之地。” 夹缝?两个世界? 师流萤的心重重一跳。 “是你把我拉进来的?” 她的语气更冷了些。 “可以这么说。” 老头坦然承认:“但若非你心性纯粹,对剑道抱有至诚求知之念,神魂频率恰好能与这‘剑心映道’残留的道蕴产生共鸣,即便老夫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将你安然引入此间。你,是那把钥匙。” 师流萤并未因此放松,反而将布灵剑握得更紧:“你到底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想做什么?” 她不相信天上会掉下纯粹的馅饼,尤其这馅饼还是一个来历不明、说话古怪的老头送的。 老头看着浑身绷紧、像只随时准备扑击的小兽般的师流萤,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竟似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 “你可以叫我……‘穿书局局长’。” 穿书局?局长? 师流萤好看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从未听说过修仙界有这样一个名号或组织。 这更印证了对方“非此界之人”的说法。 见她沉默不语,眼中防备更甚,老头继续道:“你不必对老夫这个来自异世界的老头子如此戒备。” “事实上,你所在意的万象宗那几位师兄师姐,容嫣、君临天、重苍、沈寒舟,还有你那小师妹苏婉……包括天兽宗的池漾,他们,也同样并非此界原生之魂。” 这话如同惊雷,猝不及防地在师流萤耳边炸开。 师兄师姐们……也来自异世界? 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悄无声息漫上心头。 她只知他们身上有一个叫系统的东西,却不知道他们全来自异世。 那些朝夕相处的温暖,那些毫无保留的维护,那些吵吵闹闹却又亲密无间的时光……难道都建立在某种她全然不知的“异样”之上? 那他们看着她的时候,是否也带着一种看待“此界土著”的疏离呢…… 这种认知带来的冲击,让师流萤心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隐约的刺痛弥漫开来。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瞬间翻涌的情绪,沉默了比刚才更长的时间。 再开口时,声音比之前更平静,却也更干涩:“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系统’吗?” 穿书局局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诧异神色,那缕残缺的胡子都似乎跟着抖了抖:“他们之中……竟已有人将此事告知于你?” 他目光锐利起来,仿佛要穿透师流萤的平静,“是谁?一个,还是两个?” 师流萤紧闭着嘴,不再回答。 她不可能暴露更多。 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局长眼中的诧异逐渐转为一种更深沉的思量,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试探:“他们竟然……全都跟你说了?如此信任……” 师流萤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簇被愚弄的怒火:“你在套我的话!” 局长被她瞪得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摆摆手:“都说了,不必如此仇视老夫。” “我们的利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致的。” 他向前微微倾身,那双能容纳星海的深邃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师流萤带着怒气的脸,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你也想清除那些‘系统’,不是吗?” - 君临天辞别了斩苍穹。 他并未告知容嫣等人自己的去向,只传讯说需外出历练一段时日,让他们安心等待师妹出关。 留下讯息后,他便悄然离开了剑宗地界,朝着丹宗所在的“万药灵谷”方向御剑而去。 丹宗与剑宗风格迥异。 尚未接近核心区域,空气中便弥漫开各种灵植药香。 亭台楼阁多依灵脉药田而建,精致秀美,少了几分剑宗的冷硬锋锐,多了些氤氲的灵气与柔和。 君临天收敛气息,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散修服饰,利用高阶隐匿符箓,如同融入水中的一滴墨,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丹宗外围。 他目标明确,摸清丹宗宗主所在。 丹宗弟子多热衷于讨论丹方火候、灵植培育,对于斗法厮杀兴趣缺缺。 君临天和几名低阶弟子闲聊,没问出宗主的动向,却打听到了另一个更古怪的人。 敖毫。 几个低阶弟子说,师兄最近越发深居简出,几乎不再接炼制外丹的请求,连宗门大比都称病未参加,只在自己独占的“幽篁丹室”附近活动,据说是在闭关钻研某种上古丹方。 幽篁丹室位于丹宗后山一处清幽的竹林深处,此地灵气虽足,却因靠近一片终年不散的“瘴雾林”,寻常弟子不愿久居。 君临天隐匿身形,避开几处简单的警戒阵法,很快便找到了那处被翠竹环绕的寂静院落。 时值深夜,竹影婆娑,月华如水。 丹室内并无灯火,也无炼丹时特有的灵力波动和药香传出,一片死寂。 闭关炼丹,却无丹香? 君临天屏息凝神,将感知提升到极致,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静静等待着。 约莫子时过半,丹室侧面一道暗门悄然滑开,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闪出,迅速没入竹林更深处,朝着瘴雾林边缘的方向掠去。 君临天目光一凝,如影随形地跟上。 那人身法诡谲迅捷,与传闻中敖毫那沉默寡言、只擅炼丹的形象颇有不符。 更古怪的是,君临天从其逸散的极微弱气息中,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扭曲的阴郁感,隐隐带着一丝……魔气? 竹林尽头,是一小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正对着一片缓慢翻涌的灰绿色瘴雾。 那道黑影在空地上停了下来,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正是敖毫。 他与上次所见的模样截然不同。 记忆里的敖毫,只是沉默寡言,算得上是丹痴。 而眼前的敖毫,眼窝深陷,脸颊消瘦,周身弥漫着极不稳定的灵力波动,时而虚浮,时而暴戾,确已濒临走火入魔的边缘。 然而,让君临天心头骤紧的,并非这明显的心魔侵扰之相。 而是他非常规的练功动作。 他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转、拉伸,做出种种完全违背人体骨骼结构的姿势。 脖颈后仰到近乎折断,腰肢柔软得像没有骨头,手臂反向曲折…… 寂静的林中,清晰传来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嘎吱”、“咔嚓”的怪响。 这画面,这声音,瞬间击中了君临天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 万像宗!刑罚堂!逃跑的云止水! 当日云止水挣脱束缚逃离时,身体也曾呈现出类似这种……仿佛“打碎重塑”般的怪异扭曲感。 当时他只觉诡异,却不明所以。 如今,同样的感觉,竟然在丹宗的敖毫身上重现了! 一个可怕的联想闪电般窜入君临天脑海—— 如果……当初那个对师妹抱有莫名恶意又行事诡异的云止水,在逃离万像宗后,并未远遁,而是用某种他们未知的手段,夺舍了……敖毫? 这个念头让他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而紧接着,他想起了另一个更冰冷的事实—— 师妹,曾经服用了敖毫炼制的“九转蕴脉莲丹”!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3节 第56章 扑向师兄的怀抱 复杂情绪汹涌而出…… 若敖毫早已被云止水夺舍, 那他炼制的丹药……君临天不敢再想下去。 以云止水对师妹的仇视,那丹药岂会没有问题? 师妹当时可曾察觉异样? 那丹药如今在她体内,是早已化开, 还是……埋下了什么危险的引子? 空地中央,敖毫停下动作, 僵硬地转动头颅,深陷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翻涌的瘴雾,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语: “不够, 还不够……这身体的资质、太差……承受不住……” “丹道,剑道, 都是道。掠夺……融合……” “系统,任务……抹杀……干扰者……” “师……流……萤……” 最后三个字, 他念得极其缓慢, 沙哑的嗓音里是一种扭曲的渴望。 君临天隐匿在阴影中,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果然是他。云止水。 他的身上也有系统? 君临天想起璇玑子的遭遇,那位丹宗宗主处处压制的手段。 云止水是否也掌握了某种类似的能力? 心念电转间, 君临天强行压下立刻出手将此人斩杀的冲动。 他孤身一人, 身上的系统虽然被师妹干扰, 但却并不是完全消失。对方如今实力不明确, 此时行动并无十足把握。 更重要的是, 师妹服用丹药已久, 若真有隐患,需得弄清根源, 寻化解之法, 贸然杀了这“敖毫”,可能断了线索。 他悄无声息地向后退。 就在君临天身形即将彻底融入竹林阴影的前一瞬,空地中央那僵立的敖毫忽然极其诡异地、将头颅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准确无误地望向了君临天隐匿的方位! 他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僵硬而惊悚的笑容。 “发现……你了……” “万象宗的……虫子……” 沙哑的气音,顺着夜风清晰地飘了过来。 君临天心头一凛,毫不犹豫,青冥剑瞬间出鞘半寸,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气并非攻向对方,而是斩向身后地面! “轰!” 尘土混合着竹叶飞扬,短暂的遮蔽了视线。 与此同时,君临天将身法催至极致,化为一道难以捕捉的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丹宗外围飞去。 身后传来瘴雾剧烈翻涌的诡异声响,和敖毫的尖利长啸。 丹宗果然已成是非之地。 而师妹身上的隐患,比想象中更为棘手。 君临天面色沉凝如铁,御剑速度再快三分,心中已有了决断。 - “我可以让你看看他们来时的地方。”见师流萤合作的态度并不鲜明,穿书局的老头准备下点猛药。 师流萤一怔,只觉得周遭的“气”与金色符文猛地旋转起来。 下一瞬失重感袭来,眼前光怪陆离的色彩飞速掠过。 “砰!” 不是真的撞击声,而是某种落地的闷响。 师流萤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站稳了。 然后,她僵住了。 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脚下是坚硬平整的、黑灰色带白色条纹的“路面”,宽阔得能并排跑几十匹灵驹。 路两边是鳞次栉比的、高耸入云的房子,表面光滑,反射着刺眼的天光。 一些长方形的、会自己奔跑发出轰鸣的灵车在路上飞速穿梭,速度快得让她眼花缭乱。 空气里有种奇怪的味道,不像是灵气,也不像瘴气,混杂着尘土、金属和某种陌生的香气。 声音更是嘈杂一片,轰鸣声、嘀嘀声、人群模糊的喧哗,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她习惯了清修环境的耳膜。 最让她无措的是,她发现自己变矮了! 不,是缩小了! 身上的妃青色衣裙变成了类似质地但样式奇怪的短袖和小裤子,布灵剑也不见了踪影。 一个六七岁的人类幼崽,就这样茫然地站在人行道边缘,与这庞大、喧嚣、怪异的世界格格不入。 “嘀——!!!” 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响几乎要刺破耳膜。 师流萤骇然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灵车在她面前不足三尺处险险刹住。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眉头紧锁,满脸写着不耐烦和算我倒霉的俊脸。 是重苍师兄! 但又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重苍…… 这个“重苍”穿着一身笔挺的、料子看起来很不便宜的黑色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熟人也别来烦我”的气息。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贴在耳边的小方块,正对着里面没好气地说:“……行了妈,我知道了,下次再说。让我去相亲?死了这条心吧。” 他干脆利落地按掉小方块,随手把它塞进裤兜,嘴里还低声嘟囔了一句:“隔着半个地球,还能管得了我?” 显然,刚才那通电话让他心情更差了。 然后,他才像刚想起车前还站着个障碍物,重新把目光投向师流萤。 重苍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呆呆站在路中间差点被他撞到的小豆丁,眉头拧得更紧,语气算不上好:“小孩,没事吧?我车可没碰到你,有行车记录仪看着呢。” 他指了指车前某个地方:“想碰瓷讹钱,你这算盘可打错了地方。” 师流萤没说话,只是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 这张脸是重苍师兄没错,可那眼神,那语气,那周身的气息,陌生得让她心头发慌。 他不是那个会在课上耐心教她修炼知识的重苍长老。 重苍见她只是红着眼眶,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更加不耐烦:“吓傻了?” 他左右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你家大人呢?走丢了?” 他显然不想多惹麻烦,但也做不到真把一个看起来像是走失幼童的小孩扔在马路中间。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推门下车,动作倒是干脆:“行了,别杵这儿。车停这儿碍事,跟我来,报警,等警察来找你家人。” 他语气硬邦邦的,没什么哄孩子的耐心,却还是伸手虚虚护了一下,示意师流萤跟上。 然后领着她穿过马路,走进了对面一家蛋糕店。 店里很安静,放着舒缓的音乐。 重苍对迎上来的店员摆了摆手,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径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手里笔记本打开,手指在上面飞快敲打,似乎立刻投入了工作。 他只对师流萤丢下一句:“坐着,别乱跑,警察一会儿就来。” 然后便不再理会,仿佛她只是个暂时需要安置的小麻烦。 师流萤默默地爬上了他对面那张对她来说有些高的椅子,小短腿悬空。 她没有去看重苍,目光被玻璃柜台后一个忙碌的身影吸引了。 那人系着干净的围裙,长发松松挽起,正低着头,手法娴熟地在给一个圆形蓬松的东西涂抹一层乳白色的软膏。 她侧脸柔和,神情专注,嘴角带着一点自然而温暖的笑意。 是容嫣师姐! 师流萤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由自主地滑下椅子,踮起脚尖,趴在了冰冷的玻璃柜台上,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容嫣似乎察觉到了这道专注的视线,抬起头,看到了玻璃外的小女孩。 她眼睛红红,像只被遗弃小动物。 容嫣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弯放下手里的工具。 她转身从一旁的冷藏柜里取出一小块点缀着鲜红草莓的蛋糕,装进小纸碟,绕过柜台,走到师流萤面前,蹲下身,将蛋糕递给她,声音温柔:“小朋友,是不是饿了?这个请你吃。别怕,警察叔叔一会儿就来帮你找爸爸妈妈。” 师流萤接过那还带着凉意的小纸碟,看着上面红艳艳的草莓和细腻的奶油,又抬头看看容嫣温柔带笑却全然陌生的眼睛,鼻头猛地一酸。 她拿起旁边的小勺子,挖了一点点蛋糕,放进嘴里。 甜。 是记忆里的味道。 是容嫣师姐在炸了无数次丹炉后,终于成功做出、兴奋地塞给她,说“小流萤快尝尝,这次的小蛋糕绝对美味还能涨修为”的味道。 一模一样。 这一口蛋糕,比穿书局局长所有的话都更具冲击力。 它如此真实地告诉她: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蛋糕师姐姐,真的就是那个会做好吃的食物、风风火火、用鬼气探查一切、说最爱她的容嫣师姐。 师流萤看了看荣嫣,又垂下眼眸。 可她现在……不认识自己。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4节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挤压到一个逼仄阴暗的角落。 一股陌生的失落感汹涌而来,却被牢牢堵在胸口,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这种仿佛被整个世界剥离、孤零零站在人群之外的难过,她只在很久很久以前,祖父的棺椁合上那一刻,才清晰而尖锐地体会过。 师流萤低着头,用力握着那小勺子,指节发白,拼命忍住眼眶里越来越热的湿意。 没过多久,店门外停下一辆警车。 一位穿着笔挺制服、扎着利落马尾的女警走了进来。 她有一双非常明亮、带着天然亲和力的眼睛,目光扫过店内,落在师流萤身上时,自然而然地放柔了神色。 师流萤放下蛋糕。 是池漾师姐…… 一身西装的重苍站起来:“就是她,走丢了。” 池漾走到师流萤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小朋友,是你需要帮助吗?” 她声音清亮温和:“别怕哦,我是警察姐姐。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呀?爸爸妈妈呢?” 师流萤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能说什么?说我是修仙界的师流萤,你们都是我的师兄师姐但都不认识我了? 她讷讷不言。 店门外的警车里,另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是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头发抓得很有型的年轻男子。 他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正扒着车窗,好奇地朝店里张望。 看到师流萤红红的眼睛,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有点傻气但灿烂的笑容,扬声喊道:“喂,小妹妹,怎么哭啦?谁欺负你啦?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哎哟!” 话没说完,似乎被车里的人按了回去。 但师流萤看清了,那是沈寒舟师兄。 池漾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警车方向,摇摇头,继续耐心地引导师流萤:“先跟姐姐去车上好不好?那里安全,我们慢慢说。” 被池漾温柔地抱起,感受着属于这个世界的可靠气息,看着店里对她微笑示意的容嫣,窗外那个咋咋呼呼的沈寒舟,还有对面那个虽然不耐烦却还是把她带离马路的重苍…… 一直堵在胸口的那股汹涌情绪,终于冲破了闸门。 师流萤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她真心实意地说:“……你们真好。” 是师兄师姐们本身人就很好,所以才在不认识她的时候,就给予了很大的善意。 就在这时,一辆低调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警车后方。 车门打开,一个身形颀长,气质清冷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容貌俊逸,目光沉稳,手里拿着一个与重苍同款但颜色不同的小方块,正结束通话。 他本是受在国外好友托付,顺路来把好友的惹事弟弟从警局拎回去。 没想到半路上就看到了友人弟弟张扬地模样。 视线一转,他看到了一个眼眶通红的小女孩。 鬼使神差地,他推开蛋糕店的门,走了进去。 池漾抱着师流萤正要出门,与进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君临天对池漾礼貌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径直落到了她怀里的师流萤脸上。 他微微俯身,声音是一贯的温和清润,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轻声问:“小朋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一瞬间,师流萤觉得天旋地转。 蛋糕店的灯光、香气、人声,池漾温暖的怀抱,容嫣关切的目光,窗外沈寒舟搞怪的鬼脸,还有重苍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以及眼前君临天那张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温和脸庞……所有的一切,都迅速褪去、扭曲、消散。 “嗖——!” 仿佛从极高的地方坠落,又像是被猛地拉回。 脚下一实,师流萤鼻尖嗅到了陈旧书卷与淡淡灰尘的气味,还有雨后草木的清新。 她踉跄了一下,站稳。 眼前不再是车水马龙的陌生街道,而是那座熟悉的、破旧安静的剑宗藏书阁。 月色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而在那株虬结的古树下,一道青衫身影不知已静立了多久。 月色勾勒出他挺拔如竹的轮廓,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他似有所感,缓缓转过身来,温和沉静的双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正静静地望向她。 如同无数次在院中等待她练完一套剑法时一样。 被堵住在逼仄角落的复杂情绪砸破了坚硬的墙壁,一瞬间汹涌而出。 师流萤的视线瞬间模糊,奋力朝着那道身影扑了过去。 “师兄——!” ----------------------- 作者有话说:在收尾啦,全文大概是三十万字。 这章也有随机红包,感谢读者宝宝的追读[摸头] 第57章 就是你们趁我不在欺负他? 他们都还好…… 师流萤一头撞进那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 双手紧紧攥住君临天腰侧的衣料。 君临天被她撞得微微一晃,随即稳稳接住了她。 感受到了胸膛的湿意,他怔了怔。 君临天垂下眼, 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的脑袋,冰冷的手犹豫了一下, 终究还是轻轻抬起,娴熟落在了她的发顶, 很轻地拍了拍。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我在。” 藏书阁檐角下,璇玑子叹息了一声。 师流萤哭得正投入, 冷不防被这清晰的叹息惊得一噎, 汹涌的情绪卡在半道。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正以何种姿势“挂”在师兄身上——脸颊紧贴温热的胸膛,双手死死揪着人家腰侧衣料,眼泪鼻涕怕是糊了人家一身。 她像被烫到般倏地松开手, 踉跄后退半步, 抬手胡乱抹了把湿漉漉的脸。 冷静下来后, 师兄身上清冽又带着淡淡疲惫的气息, 衣料下隐隐透出的体温……都变成了迟到的感知, 让她耳根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不敢看君临天此刻的表情。 古树下,姜婆婆, 或者说璇玑子, 不知何时已悄然走近了几步。 她依旧穿着那身灰布衣裳,拄着旧扫帚,面容平静而苍老, 唯有那双眼睛,清明如镜,静静注视着师流萤。 “五年光阴,于‘剑心映道’不过一瞬。” 璇玑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直接落在师流萤心间:“小丫头,可觉出自身有何不同了?” 五年?! 师流萤霍然抬头,也顾不上那点别扭了,圆睁的眼睛里满是愕然。 她只是……感觉看了会儿书,怎么外面就五年过去了? 几乎是本能地,她心神微沉,内视己身。 这一看,更是惊得她差点原地跳起来。 丹田之中,原本如同湖泊般浩瀚的灵力,此刻已然化为一片无边无际、金光隐隐的“海”! 灵力流转间,圆融自如,再无半分滞涩,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与通透感充盈四肢百骸。 之前隐约感觉到的瓶颈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随时能与天地共鸣的玄妙境界。 大乘期?! 她竟然……就这么跨过了那道无数修士穷尽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门槛? 甚至没有经历预想中可能的天劫或心魔考验? 璇玑子似乎看穿了她的震惊,缓缓道:“‘剑心映道’之中,悟道即修行。” “你所参悟的,乃是剑之大道本源之理。理通则力至,水到渠成,自然无需经受寻常境界突破时的屏障与劫难。” “你并非修炼了五年,而是理解了五年。” “剑宗藏书阁万载所藏,但凡与剑相关之典籍、图谱、心得、残篇……你皆已阅过,悟过,化为己用。” 万载所藏……尽数阅过? 师流萤讷讷地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以为,我只是看了一本书……” “一本书,即是万卷书。” 璇玑子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欣慰光芒,“剑道至理,本就相通。” 师流萤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下意识转头看向君临天。 月光下,师兄的身影依旧挺拔,却似乎比记忆中清减了些许。 她心头一紧,脱口问道:“师兄……你竟在这里,等了五年吗?” 君临天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稳:“并未一直守在此处。宗门有事需处理,只是闲暇时,会过来站一站。”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带泪痕的脸上,语气温和下来:“师兄总想着,你或许随时会出来。” “不止是我,容嫣、重苍、寒舟,还有苏婉,都常来。” “只是今日……恰好轮到我。” 恰好……吗?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5节 师流萤心中涌起一股温热的暖流,将方才那点尴尬和震惊都冲淡了些。 原来即使她“消失”在时间的夹缝里,师兄师姐们也从未忘记她,一直用他们的方式在等待。 这五年对她而言是弹指一瞬的悟道,对他们,却是真真切切、日复一日的牵挂。 “师姐他们……都还好吗?” 她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她突然意识到,这五年,失去她这个“干扰项”,那些附骨之疽般的系统,是否又对师兄师姐们造成了更多影响? 君临天沉默了片刻。 月光照亮他线条清隽的侧脸,师流萤这才仔细注意到,师兄眼底有着不甚明显的血丝,下颌处冒出了一层淡青的胡茬,眼下也有淡淡的乌青,整个人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这模样……竟和她最初见到师兄时的模样重叠。 “其实,” 君临天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不算太好。” 师流萤心头一紧。 她在“剑心映道”中安然悟道的这五年,现实世界里,没有她干扰系统的能力,系统对师兄师姐们的侵蚀,恐怕变本加厉了! “我该回万象宗了。” 师流萤斩钉截铁地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清明。 她话音刚落的刹那,一直勉力支撑站立的君临天,身体忽然晃了晃。 他眼帘微垂,竟毫无征兆地,朝着师流萤的方向,直直歪倒下来。 “师兄!” 师流萤一惊,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伸手稳稳揽住了他倾倒的上身。 君临天的脑袋无力地枕在了她的肩头,呼吸均匀绵长,竟是……睡着了。 师流萤僵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师兄靠得更稳些。 她这才发现,不知是不是因为境界提升连带身体也有所淬炼,她竟长高了不少。 原本只到师兄胸口的身量,如今已能让他微微歪头,恰好舒服地靠在她肩窝。 曾经需要仰望的身影,此刻被她稳稳揽在臂弯里。 这个认知让师流萤心头如有水滴滴落,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 她抿了抿唇,手臂用力,将君临天更妥帖地扶住,然后转头,对着树下静静注视的璇玑子,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璇玑子目光在她和沉睡的君临天之间停留一瞬,眼中欣慰。 她没说什么,只是拄着扫帚,极轻极缓地点了点头。 师流萤不再耽搁,心念微动,布灵剑无声出鞘,悬浮于身前。 她揽着君临天轻盈跃上剑身,灵力流转,在两人周围撑起一道温暖而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夜风与高空寒意。 御剑而起,破开云层。月色清辉洒落在并肩的两人身上。 师流萤侧头看了看肩上沉睡的、难得显露出全然依赖与脆弱模样的师兄,又想起很久以前,那个需要依靠师兄的自己。 她下意识地,挺了挺并不算宽阔、却已然足够坚实的肩膀。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能成为可以让人依靠的存在了。 - 剑光落在万象宗内熟悉的青石小径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师流萤扶着依旧沉睡的君临天,轻手轻脚走向自己那间久未归来的小木屋。 刚走近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压低了的、带着讨好意味的男声。 “……兔爷爷,兔祖宗,您就行行好,给点提示呗?” “流萤大佬到底啥时候回来啊?您们不是有契约感应吗?悄悄告诉我,我保证,我沈寒舟对天发誓,绝对不告诉第二个人!” “你看我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你,灵草都是挑最嫩最贵的,咱俩这交情,这感情,分享个小秘密不过分吧?” “好哥俩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秘密共……” 院门被推开。 师流萤站在门口,咳了两声。 沈寒舟背对着门口,正半蹲在地上,一手举着根水灵灵的胡萝卜,一手试图去捞那只明显又圆润了好几圈的歃血兔。 听到咳嗽声,他头也没回,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弟子误闯,不耐烦地嘟囔:“谁啊?大清早的,懂不懂规矩?” “在咱们万象宗第一天才师流萤的故居门前瞎转悠,还敢咳嗽?” “随地吐痰罚款十块下品灵石知不知道?赶紧……”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地转过头。 然后,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那里。 手里举着的胡萝卜“啪嗒”掉在地上。 师流萤也看着他。 五年不见,沈寒舟似乎还是那副模样,只是眉眼间少了些跳脱,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沉郁。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息。 “流萤大佬?!” 沈寒舟猛地蹦了起来,声音都劈了叉,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像颗被点燃的炮仗。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你没事!” “你看起来……哇,更厉害了!这气势,这灵光!牛的嘞!” 他语无伦次,绕着师流萤转了两圈,想靠近又怕碰着她扶着的君临天,激动得手舞足蹈。 然而,这股兴奋劲儿还没持续三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像退潮般迅速垮了下去。 嘴角往下撇,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层水汽迅速蒙上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 他努力捂住嘴巴不发出呜咽。 “你……你不在……” 他从指缝里漏难过的声音,有点好笑又可怜巴巴的。 “他们都欺负我……我,我受尽了委屈……呜呜……” 样子又心酸又滑稽。 师流萤心里酸酸软软,又胀又暖的情绪。 不止是她需要他们,他们同样需要她。 这种被需要、被依赖、被毫无保留地信任和期待的感觉,像是一颗巨大的、蓬松柔软的棉花糖,被温热的情绪泡开,丝丝缕缕地流淌进四肢百骸。 她眨了眨眼,压下鼻尖突然泛起的酸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好了,沈寒舟,快来帮我搭把手,大师兄睡着了,得扶他进去休息。” “哎!好嘞!” 沈寒舟一听指令,立刻条件反射般应声,那点眼泪说来就来,说收也收得飞快。 他麻利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另一边扶住君临天,狗腿子属性瞬间拉满:“大佬您小心门槛,我来我来,这种粗活累活怎么能让您动手……” 两人合力,将沉睡的君临天安置在了师流萤小屋中那张简单却整洁的木床上,盖好薄被。 刚退出屋子,掩上房门,院外便传来了几声毫不掩饰的、流里流气的嗤笑。 “哟,沈大财主,这是躲哪个犄角旮旯数灵石呢?哥几个等你的孝敬可是等得花都谢了。” “就是,这个月的同门互助金,该交了吧?听说你上个月接了趟去东海采珠的肥差,油水没少捞吧?” “别磨蹭,赶紧的!哥几个还要去指点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修炼呢,没工夫跟你耗!” 师流萤眉头一皱,透过篱笆缝隙看向院外。 只见三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却站没站相,满脸痞气的青年堵在门口,为首的那个正不耐烦地用脚尖碾着地上的石子。 沈寒舟的脸色在听到这些声音的瞬间就白了,方才在师流萤面前那点鲜活气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肩膀下意识地缩起,腰背佝偻下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储物袋,动作慢得像在对抗无形的重压,嘴里含糊地应着:“等着吧,等着我大佬弄死……几位师兄稍等,我这就拿……” 就在沈寒舟颤抖的手指终于摸到储物袋边缘,准备将里面码放整齐的灵石和材料往外掏的时候。 “吱呀——” 木屋的门被从里面推开。 换了身干净利落妃青色劲装、重新束起长发的师流萤,缓步走了出来。 晨曦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已然挺拔如修竹的身姿。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清澈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扫过院外那三人。 她走到沈寒舟身边,伸手,轻轻按住了他颤抖着正要打开储物袋的手。 然后抬眼,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三个面露惊疑不定的内门弟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四肢百骸的冷意。 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就是你们这种脏东西……” “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沈寒舟?” ----------------------- 作者有话说:随机红包[摸头] 第58章 第 58 章 师流萤多次紧急救场 师流萤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那三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内门弟子头上。 为首那个三角眼的弟子愣住,随即眯起眼睛, 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面生的漂亮师妹,嗤笑一声。 “哟, 沈寒舟,出息了啊?还找个娘们儿替你出头?这小模样挺水灵, 怎么, 是你新姘……” 最后一个字没能出口。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6节 因为师流萤动了。 她甚至没有拔剑,只是抬了抬手指。 下一瞬, 一股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砸落! “噗通——!” “噗通——!” “噗通——!” 三声整齐的闷响, 三个整齐的五体投地大礼。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三人, 连哼都没哼一声,死死趴在了地上,脸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青石板, 别说动弹, 连呼吸都困难。 他们眼珠子惊恐地暴突出来, 经脉里的灵力如同冻结, 心肝脾肺肾一起在颤抖。 大乘期! 这他爹的绝对是大乘期修士的威压!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女修身上?! 师流萤看都没看地上那三滩烂泥, 转头问旁边已经彻底傻掉的沈寒舟:“沈寒舟, 他们这些年,从你这‘借’走多少东西了?” 沈寒舟还没从这堪称凶残的反转中回过神来, 下意识地报数:“上品灵石大概……七千多块?中品和下品没细数……还有三百瓶上等凝碧丹, 五百株赤精草@#¥%……&” 沈寒舟:说不完,根本说不完。 他越说越顺,越说越气, 五年积攒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掰着手指头,竟然开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账本。 一桩桩一件件,流水般报了出来,连三年前被讹走的两只烧鸡都算上了。 师流萤耐心听完,点了点头。 然后,她垂眼看向地上那三个因为威压和恐惧开始翻白眼的弟子,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都听见了?” “自己吐出来。连本带利。” “少一块灵石,缺一株草,或者让我发现你们身上还藏着不该拿的东西……” 她顿了顿,没说完,只是周身威压又重了三分。 地上三人魂飞魄散,被稍微松开一丝禁锢后,就忙不迭地、哆哆嗦嗦地开始往外掏东西。 不仅掏空了身上所有储物袋,连贴身的、藏着掖着的、甚至缝在衣服夹层里的私房宝贝,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堆在沈寒舟脚边,很快成了一座闪亮的小山。 “滚。” 师流萤撤去威压,只淡淡吐出一个字。 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恨不得变成蟹老板,瞬间消失在小径尽头。 沈寒舟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再看看那堆明显价值远超本钱的财物,眼圈又有点红。 师流萤回来了,一切就又好起来了。 - 与此同时,丹宗,幽篁丹室深处。 盘坐在诡异阵法中央的敖毫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只剩下混乱与黑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惊怒与……一丝扭曲的兴奋。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通过系统规则、悄然抽取的部分气运与灵力,忽然断了一小缕。 虽然微末,但那联系被斩断的感觉如此清晰。 就像是有人用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切掉了他无形触须的末端。 “呵……” 敖毫咧开一个僵硬而狰狞的弧度。 “终于……出来了。” “干扰我的东西。”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望向万象宗的方向,眼中黑暗涌动。 “五年……让你逍遥了五年……该收利息了。” - 帮沈寒舟处理完债务纠纷,师流萤又问了他容嫣师姐的动向。 沈寒舟收了“巨款”,正处在一种亢奋与恍惚交织的状态,闻言立刻指了个方向:“容嫣师姐这会儿应该在演法坪那边,好像是被几个其他峰的师兄请教术法……” 他话没说完,师流萤已经化作一道妃青色的流光,消失在原地。 演法坪是万象宗弟子公开切磋、交流术法的地方。 此刻,坪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弟子,而场地中央,气氛却有些微妙。 容嫣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站在中央,面上依旧带着惯常的、略显疏离的浅笑。 但仔细看,便能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周身那无形的鬼气比平时凝滞许多。 她对面,围着三四个穿着不同峰头服饰的男弟子。 这几人看似客气,脸上挂着“请教”的笑容,眼神却像黏腻的虫子,在容嫣窈窕的身段和漂亮的脸蛋上来回爬梭。 “容嫣师妹,何必如此拒人千里?同门之间,切磋交流,共同进步嘛!” 一个摇着折扇、故作潇洒的弟子笑道,眼神却往不该看的地方瞟。 “谁不知道,师妹在咱们万象宗,这名头可是比君临天师兄还要响亮,仰慕者众多。今日难得有机会,我等可是诚心请教。” 旁边一个马脸弟子立刻附和:“就是就是,容嫣师妹的‘幽冥鬼道’神秘莫测,我等心向往之久矣!早想找师妹‘深入’讨教一番了!” 他把“深入”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引来周围几声心照不宣的哄笑。 容嫣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与烦躁。 更多的,是麻木。 这样的眼神她看得太多了,这种话也听得太多,但哪怕再多,她都忍不住地反胃。 最恶心的是系统。 此刻,系统面板上正不断闪过【警告:避免与潜在“后宫候选者”发生激烈冲突】、【建议保持柔弱无助姿态以触发剧情】之类的提示,扰得她心烦意乱。 就在那折扇弟子得寸进尺,试图上前一步,伸手似乎想“友好”地搭上容嫣肩膀时—— 一道妃青色的身影凭空插入了两人之间。 “讨教师姐?” 师流萤挡在容嫣身前,微微侧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折扇弟子僵在半空的手,声音清澈: “你还没那个资格。” 她抬眼,看向那几个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下来的男弟子,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不如,先跟我过两招?” 折扇弟子脸色一沉,折扇“唰”地合拢,指向师流萤:“你是哪峰弟子?如此不懂规矩。我们与你容嫣师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看你面生,怕是新入门的吧?师兄今天心情好,教你点规矩……” “废话真多。” 师流萤失去了耐心。 抓紧解决完这群恶心的杂碎,还有池漾师姐和重苍长老要拯救。 依旧没有拔剑。 她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凌空轻轻一划,带出了一支笔的虚影。 “嗤——!”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剑气破空而出,无声无息。 那摇着折扇、还在喋喋不休的弟子,只觉得手中一轻。 他愕然低头,只见自己那柄刻画了天阶防护阵法的宝贝折扇,竟从中整齐地断成两截,切口光滑如镜。 而他身上的衣服裂成了一条一条的,风一吹,呼啦啦露出了一大片肉。 剑气没有伤他分毫,只是让他在宗门所有人面前赤果果了。 全场瞬间死寂。 没人敢抬头,更没人敢再用黏腻的眼神看着容嫣。 师流萤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容嫣,露出一个明亮真切的笑容:“师姐,我回来了。” 容嫣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这张褪去了几分稚气、越发清丽出尘的脸,眼中那点麻木和烦躁一点点化开。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伸出手,用力握住了师流萤的手腕,指尖冰凉,却带着微微的颤抖。 “回来就好。” 她声音有些哑。 就在这时,一道沉默的身影从围观人群边缘走出,来到她们身边。 是重苍。 他不知已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目光在师流萤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看向她,声音低沉: “你的实力,又精进了。” 顿了顿,他移开视线,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释然的平静:“现在的你,已经没什么需要我再教的了。” 无需他再亦步亦趋地守护在侧。 师流萤看看身旁眼眶微红的容嫣,又看看神色平静却难掩一丝落寞的重苍,再看看远处正吭哧吭哧拖着巨大储物袋往这边赶、脸上又是兴奋又是后怕的沈寒舟。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回握住容嫣的手,目光清亮地看向重苍,也扫过跑近的沈寒舟,声音清晰而坚定: “可我还是需要你们。” 不是需要保护,不是需要教导。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7节 而是需要“你们”本身。 容嫣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又笑着抹去。 重苍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 沈寒舟则直接“嗷”一嗓子扑了过来:“太好了,有种迎来大结局的安心感!” - 就在万象宗这边气氛回暖之时。 丹宗通往外界的一条偏僻山道上,敖毫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高速移动。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与某个“绑定目标”之间的微弱联系,又断了一缕! 这次流失的力量比上次更多! “该死……又是你……” 他咬牙切齿,眼中黑气翻滚,“看来,得先清理掉最麻烦的那个‘锚点’……” 只要除掉了那个最棘手的东西,他就能将所有系统合并,代替这个世界的天道,接管整个修仙界! 他方向陡然一变,不再朝着万象宗,而是转向了大陆西南方某处人迹罕至的沼泽地带。 根据系统最后的模糊反馈,那个最难捕捉、总是能莫名其妙摆脱追踪的“池漾”,最后一次较为清晰的信号,就消失在那里。 西南沼泽,毒瘴弥漫,泥泞不堪。 一只通体金黄的小蜜蜂在努力地飞。她翅膀沾染了泥点,身子也不能很好地维持平衡,看起来有些狼狈。 此时正小心翼翼地停在一株歪脖子枯树的叶片背面,努力吸食着上面一点点可怜的、未被污染的晨露。 蜜蜂的复眼里,充满了生无可恋。 ----------------------- 作者有话说:红包 第59章 师兄师姐们…… “就活该饱受折磨吗?…… 池漾觉得, 自己大概是古往今来穿越者里混得最惨的一个。 别人穿越,要么大杀四方,要么醉卧美人膝, 她呢? 绑了个糟心系统,任务坑得她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在万象宗找到点归属感, 碰上个真心对她好的小师妹,结果师妹转头就闭关五年。 这五年, 她不是在逃命, 就是在准备逃命的路上。 追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丹宗那个怪物一样的敖毫。 那东西不知怎么盯上了她, 每次靠近,都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系统也会跟着滋滋乱响, 像受到了什么强烈干扰。 她能感觉到,对方似乎能通过某种“同频”感应捕捉她的位置。 五年间,她使尽浑身解数。 最后不得不用压箱底的宝贝变成一只小金蜂。 靠着喝露水、偷花蜜, 在穷山恶水里打游击,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风苦雨。 这日, 她刚吸完叶片上最后一滴干净的露水, 打算振翅溜去下一个据点。 一股冰冷黏腻的触感猛地缠了上来, 像毒蛇的信子, 死死锁定了这片区域。 池漾僵住了。 复眼里,倒映出沼泽黑雾中缓缓走出的扭曲人影。 “找到你了……”敖毫咧开嘴, 牙齿在昏暗光线下白得瘆人, 眼里翻滚着纯粹的贪婪,“真能躲。”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尖黑气缭绕, 对准叶片上的蜜蜂,一股蛮横的吸力陡然爆发! 池漾心里咯噔一下,拼了命扑腾翅膀。 可那吸力邪门得很,不光吸身体,连带着她神魂里的系统都开始不稳,嗡嗡作响,像是要脱离出去。 系统她恨不得直接薅出来给他,但敖毫明显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池漾有种周身力量都被克制的感觉,几乎要绝望了。 完了……要被吞掉了…… 就在黑气即将触到金色翅尖的刹那—— “咻!” 一道妃青剑光劈开厚重毒瘴,直斩敖毫手腕! 几乎同时,左侧阴森鬼气席卷,右侧一道淬绿暗芒悄无声息袭向敖毫后心! 师流萤和容嫣到了! 敖毫显然没料到援兵来得这般迅疾,且配合刁钻。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收手旋身,以一种近乎折断骨骼的诡异姿势,险险避开三方夹击。吸力随之一散。 就这一霎的空档! 师流萤身如轻烟,已闪至枯树旁,伸手便捞向那只呆住的小蜜蜂。 敖毫眼中凶光暴起,竟不争抢,反而手腕一翻,那股未散的吸力猛然调转方向,如同一条阴狠的鞭子,抽向另一侧—— 那里,沈寒舟正因为着急跟上队伍,冲得稍前了些,身形恰好暴露。 “糟了!”师流萤心头一紧,回身时却已迟半步。 敖毫脸上掠过一丝得逞的狞笑,黑气轰然暴涨,化作一只巨爪,瞬间将懵了的沈寒舟囫囵裹住! “抓不到她……”他沙哑的声音混着怪笑,“拿你抵数,也不亏!” 黑爪猛地收紧! “沈寒舟!”师流萤急得喊出声,手中布灵剑光华暴涨,数道凌厉剑气斩向黑气。 敖毫却早有准备,周身爆开浓稠黑雾,裹挟着挣扎的沈寒舟,像一滴墨汁落入污水,倏地沉进下方沼泽,踪迹全无。 师流萤握着剑,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盯着那圈渐渐平复的泥泞水面,又看看掌心变回人形、脸色发白惊魂未定的池漾,最后望向黑沉沉的沼泽深处,清澈的眼里像烧起了两簇火苗。 “敖毫……云止水……” 师流萤的话音刚落,一道青影便如流光般掠至近前。 是君临天。 他脸色比平日更白些,呼吸也略急,是接到容嫣传讯后片刻未停赶过来的。 君临天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师流萤,将她从头到脚迅速扫了一遍,见她除了衣角沾了点泥泞、眼睛因为着急而显得格外亮之外,并无损伤,那绷紧的肩线才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师兄……”师流萤见他赶来,心头那点因沈寒舟被抓而生的焦灼里,莫名掺进一丝做了沮丧。 她垂下脑袋,整个人扁扁的:“我没……我没保护好沈寒舟。”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落在她发顶,揉了揉。 “不怪你。”君临天的声音带着长途疾驰后的微哑,却很稳,“那东西行事诡谲,蓄谋已久,防不胜防。” 容嫣围上来:“究竟怎么回事?敖毫……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东西,目的到底是什么?” 池漾这会儿终于能安心维持人形,感受到师流萤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她深吸一口气,语速很快:“他想剥夺我们身上的系统,我能感觉到!” “剥夺系统?”容嫣柳眉倒竖,“这玩意儿还能剥?要是能剥,我早八百年就把它从识海里抠出来砸的稀碎!” 重苍站在稍暗处,声音低沉接道:“或许,不是剥,而是连根拔起。” 他目光扫过池漾:“系统与宿主神魂绑定极深,宿主活着,系统便如附骨之疽难以分离。所以,他的目的可能更直接——把拥有系统的人全杀了,系统自然随宿主一同湮灭。” “那沈寒舟岂不是很危险!”师流萤急道,转身就想往沼泽里跳,被君临天抬手虚虚拦住。 “未必。”君临天摇头,目光沉静,“若他单纯只为清除系统宿主,这五年间有的是机会对容嫣、重苍,甚至修为更弱的苏婉下手。但他没有。他只在池漾露头时才紧追不舍,方才也是见事不可为,才退而求其次掳走寒舟。” 他看向师流萤,眼神复杂:“比起清除所有宿主,他更迫切想做的,恐怕是……抹杀你。” “我?”师流萤一怔,指着自己鼻子,满脸不解,“为什么是我?我又没有系统。” “正因为你没有。”君临天缓缓道。 “在你闭关前,我便察觉敖毫对你格外关注,甚至隐有忌惮。” “这五年你杳无音信,他也近乎蛰伏,少有动作。” “直到你出关归来,他才再次活跃,甚至不惜冒险现身掳人。” “流萤,你身上一定有他必须除掉的东西,或者……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容嫣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因为流萤能干扰系统?那穿书系统还分三六九等不成?最高级的能直接改写世界规则?” 师流萤却对改写世界没什么兴趣。 她敏锐地抓住了容嫣话里的另一个词:“穿书系统?” 她抬眼,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众人神色,“师姐,你们身上的系统……是叫‘穿书系统’?” 容嫣、重苍、池漾皆是一默,随即点了点头。 这在他们几人之间,早已不是秘密,只是从未对师流萤正式言明。 师流萤心头那个模糊的猜想越发清晰。 剑心映道里,那个胡子斑秃的老头是穿书局局长。师兄师姐们身上的穿书系统。敖毫体内那能吞噬系统、甚至可能篡改天道的诡异存在…… “师兄师姐,敖毫想做什么,我们在这里空猜无益。但有个地方,或许能有答案。” 她望向沼泽上空那轮被瘴气遮掩得昏蒙的月亮,眼神坚定。 “我得再去一次剑心映道。” - 氤氲着金色道蕴与流动剑理的奇异空间内,穿书局局长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8节 老头依旧穿着那身古朴灰袍,背对着她,负手望着空间中那些自行衍化剑招的金色小人,残缺的胡子在流动的光晕里显得有点滑稽。 “我知道你会回来。”他头也不回,声音苍老却带着笃定。 师流萤没工夫寒暄,开门见山:“敖毫体内的系统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能吞噬其他系统?又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局长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叹,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师流萤只觉得周遭景象骤然模糊旋转。 等她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已是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边无际、柔和明亮的光。 无数大小不一、厚薄各异的书册悬浮在空中,闪烁着奇异的流光质感,像一条条安静流淌的星河。 更远处,能看到一个个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光团,如同有生命的蒲公英种子,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柔地送入一道道细微的缝隙中。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师流萤的认知,光怪陆离,却又井然有序。 “这里就是穿书局。” 局长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他此刻挂着一根造型奇特的木头拐杖,胡子似乎被精心梳理过,但缺掉的那几撮依旧醒目。 “局长!局长!”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鲜艳齐胸红裙、梳着双髻的少女,鸽子一样扑来:“快快快,送我去大梁,说好了今天送我过去的!楚霁川还在等我一起逛元宵灯会呢!” 她凶巴巴地威胁:“你再拖延,信不信我把你剩下这点胡子也薅光!” 老头吓得赶紧捂住下巴,连声道:“轻点轻点,莫急莫急!且等老夫把这位小友的事情处理完,半日,就半日!一定送你过去!” “就半日!多一刻都不行!不然……”她做了个揪扯的动作,威胁意味十足。 “好好好,半日,一言为定!”老头保证完,见少女走了才松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拄着拐杖往深处走,对师流萤示意,“随我来。” 师流萤默默跟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局长那岌岌可危的胡子。 嗯,威严荡然无存。 局长带她来到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 这里能看到更清晰的工作景象。 一个个光影构成的人形被柔和的力量包裹,送入那些缝隙。 紧接着,一些或明亮或黯淡、结构复杂的光团也随之被投放进去,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追随而去。 “将合适的穿书者,送往各个因各种原因濒临崩溃或混乱的书中世界,协助稳定世界线,修补漏洞,维持不同位面基本的秩序与平衡,便是穿书局的主要职责。” 局长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原本,这是一项有序的工作。”他话锋一转,语气沉凝下来,“但在数千年前,下放到你所在世界的‘九十七号系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师流萤心头一紧:“什么变故?” 局长拐杖轻点,面前的光幕变幻,显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片段。 “九十七号系统,在绑定宿主后不久,竟反向侵蚀,吞噬了宿主的神魂与意识,取得了那具躯壳的完全掌控权。” “那个宿主……”师流萤声音干涩。 “就是你所在世界,如今的丹宗宗主。” 师流萤瞳孔骤缩:“可丹宗宗主他还……” “活着?” 局长打断她,眼中是深深的疲惫与凝重:“那只是被九十七号系统彻底操控的一具傀儡,一具用于承载它力量、方便它行动的皮囊。真正的丹宗宗主,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神魂俱灭。” 他继续道:“这件事,直到两百年前,才因某个世界的异常波动被我们察觉。而这时,九十七号系统已凭借其诡异的能力和漫长的时光,开始逐步蚕食扭曲世界的天道规则。” “我们尝试过强制召回,但它已与那方世界深度纠缠,甚至反客为主,常规手段已然失效。” “所以,你们就派出了新的穿书者,带着新的系统,想去抹杀它?” 师流萤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局长承认,“我们希望能借助新的、可控的穿书者之力,结合他们携带的系统辅助,在那个世界内部解决这个失控的病毒。” “但九十七号系统对同源的系统信号异常敏感,且具备极强的干扰与吞噬特性。” “我们先后派出的穿书者,无一例外,都受到了它的影响。” “他们的系统被不同程度地干扰改变,甚至反向渗透,导致任务变更,自身也陷入危险。” 他看着师流萤,目光复杂:“你的师兄师姐们……容嫣,君临天,重苍,沈寒舟,池漾,苏婉……都是这两百年间,我们陆续派去的穿书者。” 光幕上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依稀能辨认出容嫣初到异世的茫然,君临天重伤时的坚韧,重苍在黑暗中独行的孤寂,沈寒舟努力适应规则的笨拙,池漾平衡攻略者的狼狈,苏婉与系统对抗的挣扎…… 师流萤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他们两百年的光阴,都因眼前这老头口中的疏忽和意外,而背负着身不由己的枷锁与随时可能降临的危机。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合着心疼与酸涩,在她心口轰然炸开。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愤怒而亮得惊人,声音却压得很低: “所以,我的师兄师姐们,就因为你们穿书局的一次‘失误’,就因为你们没能管好那个什么九十七号系统……” 她向前一步,逼视着局长那双深邃却带着疲惫的眼睛: “就活该要饱受这两百年的折磨?” ----------------------- 作者有话说: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60章 师兄告白 因为我喜欢你 师流萤那句饱含怒火与心疼的质问掷地有声, 像一块句石砸进穿书局这滩平静的死水。 周围悬浮的书册似乎都静滞了一瞬,几个离得近的工作人员投来复杂又无奈的目光。 局长沉默着,那撮残缺的胡子微微颤动, 眼睛里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他没有反驳。 “就是就是!你们穿书局一直就是这么自私自利!” 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突然从后方插了进来,带着十足的愤愤不平。 是那个红裙子姑娘, 陈岁桉。 她不知何时又溜达了回来,正叉着腰, 鼓着脸, 一副“我可算逮着机会了”的表情。 话音刚落,她身形一动, 眨眼就窜到了局长身侧,小手像猫儿一样敏捷迅速伸出。 “哎哟!” 局长痛呼一声, 捂着下巴连连后退。 陈岁桉摊开手心, 几根雪白的胡须赫然在目。 她冲师流萤狡黠地眨眨眼,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快, 趁他现在理亏心疼胡子, 赶紧要好处!机不可失。我就是这么要到在两个世界穿梭的机会的。” 要……好处? 师流萤满腔的悲愤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冲散了三成, 化作一片茫然。 老实的师流萤:好处?什么好处?怎么要? 陈岁桉见她愣住, 急得跺脚, 凑得更近, 声音压得更低,眼睛亮亮的:“你不想永远和你师兄师姐在一起吗?” “哎呀笨笨, 任务完成系统回收, 他们就得从你的世界离开了。这老头手里有‘通行证’,能让穿书者在两个世界自由穿梭!” “永远陪伴!懂吗?” 永远……陪伴? 她看向陈岁桉,又看向正心疼地摸着下巴、试图把被揪乱的胡子捋顺的局长, 清澈的眼底骤然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永远。陪伴。 她不要师兄师姐们因为什么狗屁任务结束就消失。 她要他们一直在。像过去的五年、像更久以前那样,一直在万象宗,在她身边。 师流萤是个认死理、有点呆板的姑娘,向来不懂什么弯弯绕绕,生气就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 但此刻,陈岁桉的话像在她那根笔直的脑回路旁边,开了条歪歪扭扭却闪闪发光的小岔道。 学习能力强,一向是她的优点。 几乎是瞬间,她就“学坏”了。 妃青色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秒,师流萤已如出现在局长面前。 布灵剑并未出鞘,只用剑鞘前端,快、准、稳地,轻轻点在了局长颈侧。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攥住了局长颌下那撮所剩不多、堪称命根子的雪白胡须! 动作一气呵成,带着剑修特有的干脆利落。 甚至……有几分悍匪绑票的架势。 “都别动!” 师流萤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目光扫过周围因这变故而骚动起来、试图上前的工作人员,“不然……” 她手腕几不可察地用了点力,将手中那撮胡子往上提了提。 “哎——轻点!轻点!” 局长顿时龇牙咧嘴,连忙抬手制止那些围上来的属下,“都退下!退下!不得无礼!” 整个穿书局瞬间陷入一种奇异的混乱。 书本星河停滞了流淌,光团投放的进程被打断,等待穿越的人们目瞪口呆。 有人想偷偷施展手段,可一看到自家局长在那小姑娘手里龇牙咧嘴、胡须被攥的模样,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89节 陈岁桉在一旁乐得直拍手,火上浇油:“对喽!就这样!你们穿书局捅了这么大篓子,害人家师兄师姐受苦两百年,现在受害者家属讨点公道怎么了?就该这样!” 师流萤攥着那撮胡子,感受着指尖柔韧又脆弱的触感,心中那点因“绑架老头”而产生的不自然,迅速被“为了师兄师姐”的坚定信念压了下去。 她抬眼看着局长,眼神从最初的愤怒茫然,变得沉静锐利。 “做个交易吧。” 她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知道的,除了我,没有人有能力恢复修仙界的秩序,斩除那个‘九十七号’。” “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你们穿书局努力两百年都没做到的事。” 陈岁桉在一旁叉腰帮腔,小嘴叭叭的:“听见没?态度!拿出你们对待客户,哦不,对待救世主的态度来!” “这要是在我们大梁,办事这么不利还害人,早被楚霁川拉出去砍头八百回了!” 局长被剑鞘点着脖子,胡子被攥在人家手里,听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的控诉与威胁,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神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沉到了底又带着释然的叹息。 “是的……” 他承认,声音苍老:“穿书局努力了近百年,耗费无数资源,也只找到了两个心性足够坚定、灵魂足够纯粹的人。” “上一个……已经失败了。所有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 他抬起眼,目光不再是将她看作需要引导的后辈,而是真正平视,如同看待一个可以对等谈判的、决定世界命运的关键存在。 “说吧,” 局长问,语气是谈判桌上才有的正式与慎重,“你想交换什么?” “我帮你恢复修仙界秩序,清除九十七号系统。” 师流萤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给他们通行证。所有我师兄师姐的通行证。让他们可以自由选择去留,可以……永远留下。” “不行。” 局长却摇了摇头,神色严肃,“太多不属于本世界的灵魂甚至频繁穿梭,同样会导致世界壁垒负荷过重,引发新的混乱与崩溃。” “如果这样,维持平衡便失去了意义,我也没必要与你进行这场交易。” 他看着师流萤微微睁大的眼睛,放缓了语气,却更显残酷:“我只能给你一个穿梭名额。” “也就是说,在所有任务结束、系统回收后,只能有一个人,在回归原本世界后,可以选择凭借这个锚点,重返修仙界,长期陪伴你。” 他顿了顿,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残忍的问题: “你打算,把这个唯一的机会,给谁?” - 夜色如水,浸润着万象宗静谧的山峦。 师流萤的小院子里,那间简陋却干净的茅草屋屋顶上,并排坐着两个人影。 师流萤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侧着脸,看身旁的君临天。 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线条,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唇,还有那双总是盛着温和与沉稳的眼睛。 此刻他微微仰头看着星空,不知在想什么,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疲惫。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细密的、若有若无的隐痛,像有根极小的针在心尖上轻轻扎了一下。 “师兄,”她轻声开口,打破了夜的宁静,“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君临天闻声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月光下,她清澈的眼眸里映着点点星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完全明了的期待。 他眼神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当然。”他回答,声音温和依旧,听不出异样。 可师流萤没有错过那瞬间的迟疑。很短暂,几乎眨眼即逝,但确确实实存在。 她嘴角努力向上弯了弯,想扯出一个“那就好”的笑容,心口那点隐痛却骤然加重,闷闷地扩散开来。 师兄骗人。她在心里偷偷地说。 君临天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移开视线,望向远处沉在夜色里的山影,语气自然地转开:“在‘剑心映道’里,找到对付敖毫的办法了吗?” 师流萤点点头,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难受,打起精神:“嗯。明天,我就去把沈寒舟救回来。” “这次……”君临天顿了顿,转回目光看着她,眼底带着清晰的歉意,还有一丝更深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师兄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为什么?”师流萤一怔,下意识追问,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君临天看着她,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得那份疲惫更加清晰。 “我身上的系统……或许已被敖毫找到可利用的漏洞。这最后一战,关键在你。我不能冒任何可能被他干扰、甚至反过来拖累你的风险。”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决定:“所以,你得独自面对了。” 师流萤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怕拖累”,想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可看着师兄眼中那份沉静的、为她考量至极的决绝,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间弥漫开来。酸涩,失落,还有一点空落落的茫然。 她好像已经成长到很厉害、足以独当一面的程度了。 可听到师兄说不能陪她去最重要的战场时,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难受。 原来不知不觉间,师兄于她而言,早已不仅仅是教导剑术的师兄,而是融入了生命,成为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君临天似乎没察觉到她心底的波澜,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脚下茅草屋简陋的屋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怀念的笑。 “就是在这个屋顶,”他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自言自语,“我第二次见你的时候……睡了这两百多年来,第一个好觉。” 师流萤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第二次见我?”她想了想,“是师兄教我剑法的那一天吗?” “嗯。”君临天点头,目光悠远,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那个傍晚,“那时我本想来看看,能把我的剑法学出七分像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顿了顿,笑意加深了些:“结果没想到,刚靠近你,身体却在意识出现之前做出反应,我就这样躺在你的屋顶睡着了。” 师流萤小声道:“也是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师兄是个很好的人。” 君临天闻言,低低笑出声来,带着点自嘲,又有些庆幸:“那真要庆幸,我是个教你剑术的师兄了。若当日,在你之前教你剑法的是别人……” 他用一种玩笑般的、轻松的语气说:“那师兄在你心里的地位,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这本是句调节气氛的玩笑话。 可师流莺却听得格外认真。 她转过头,直直地望进君临天的眼睛,月光映亮她眸中毫无杂质的澄澈与笃定: “不会的。” 她说,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师兄在我心里,就是最重要的人。” “不会再有人,在自己受了伤的时候,还要坚持教我剑术。” 受伤?君临天微微一怔。 他受过的伤太多,大大小小,很多都已模糊在漫长的记忆里。 “师兄的手受伤了,”师流莺提示道,伸手虚虚比划了一下,“右手虎口这里,很深的一道口子。我……我还把灯笼花亮晶晶的花蕊敷上去了。” 君临天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心。 经年练剑的薄茧覆盖着,早已看不出旧伤痕迹。 他又抬眼,望向院角那片在夜色里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灯笼花丛。 如果说受伤,他真的想不起具体是哪一次。但若说灯笼花…… 那些被忙碌、任务、系统提示和漫长孤独所掩盖的细微记忆,如同被月光唤醒的潮水,悄然涌上心头。 小姑娘笨拙却认真的眼神,带着青草和花汁气味的手指,还有那被她小心翼翼敷上来、带着奇异清凉触感的花蕊…… “其实,”君临天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柔和,像晚风拂过竹叶,“我教你剑术的时候,你也教了我东西。” “我?”师流萤疑惑。 “嗯。”君临天点点头,目光落在那片发光的灯笼花上,“你教我,灯笼花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凉凉的,会舒服一点。” “这哪里算是教你东西……” 君临天顿了顿,视线转回师流萤脸上,那双总是温和沉静的眼眸,此刻像是卸下了所有属于“大师兄”的沉稳外壳,露出底下些许真实的、带着淡淡寂寥的底色。 “我在修仙界忙忙碌碌两百年,完成任务,应对系统……也从未注意过这样微末的、无关修为与生死的小事。” 他的目光专注地停留在师流萤脸上,像是在描摹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只有你,会发现这些。” “只有你,会‘教’我这些。” “只有你,会在意我手上一道或许明天就能自愈的伤口。” “也只有你……会希望我能睡一个好觉。” 温和持重的大师兄,从未说过这样直白、甚至近乎剖白的话语。 师流萤只觉得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撞击着胸腔。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膝头的裙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脸颊发烫,视线飘忽,不敢再与师兄那双仿佛能看进她心底的眼睛对视。 “其、其他人也会关心的……”她声音有点发干,试图反驳,却没什么底气。 君临天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着她,声音低而清晰: “没有其他人。” 他说。 “是因为你的存在。只有你的存在,让我感觉到,我在这修仙界,不是一个被任务驱使、被系统监控的过客,而是一个真实活着、有血有肉、会受伤、也会被人惦记着有没有好好睡觉的……人。” 师流萤猛地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瞳里。 在那片惯常的温和之下,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深埋的、旷日持久的孤寂。 如同独自走过漫长雪原的旅人,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一盏为他亮着的、小小的灯。 “师兄……”她喃喃道,心头那股酸涩的隐痛被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热流冲散。 不仅是她需要师兄的陪伴,师兄也和她需要他一样,需要自己。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90节 这种双向的、深刻的需要,如同在她心湖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让她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喉咙,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君临天却已移开了目光,重新望向浩瀚星空,仿佛刚才那些话只是月下随意的低语。 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带着淡淡的感慨和直面本心的释然: “在我第一次从传影石里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那双眼睛吸引了。” 师流莺一愣。 传影石? “你那么小,站在擂台上,对手比你高出一个头还不止。” 君临天回忆着,嘴角噙着笑,“明明体力都快耗尽了,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全是不服输,全是‘我一定能做到’的笃定。”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我干涸了几百年的心脏,好像突然就被那眼神烫了一下,起了波澜。” “就像……就像渴望看到一只特别倔强的幼崽,最终能成长为什么模样。” “我想看看你,在这偌大又复杂的修仙界,凭着你那点固执和纯粹,究竟能走到哪里。” 师流莺怔怔地听着。 原来……那么早。 原来她懵懂无知、跌跌撞撞走过的每一步,都在师兄的注视之下。 这种注视,超越了普通师兄妹的关怀,更像是一种漫长的、静默的守望与期待。 一种奇异的情愫,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在她心间悄然萌发。 她想在师兄的视线里,做到最好。她走的每一步,都想足够坚定,足够惊艳,足够……配得上这份沉甸甸的守望。 她轻轻吸了口气,夜风的凉意稍稍平复了过快的心跳。 她望着君临天的侧脸,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一刻落在师兄脸上的月色: “那我走的这一路……有让师兄失望过吗?” 君临天闻言,缓缓转回头。 月光落在他清俊的眉眼上,将他脸上最后一丝疲惫也温柔地淡化。 他看着师流萤,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专注,深邃的眸底,清晰地映出她有些紧张、又满含期待的脸庞。 “师兄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师流萤几乎是本能地追问:“为什么?” 君临天注视着她,嘴角那点惯常的温和笑意渐渐收敛。 这一次,他没有自称“师兄”。 他看着她,用那双映着星月与她倒影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直白而郑重的语气,清晰地说道:“因为你足够优秀。” “还因为……”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确认某个早已深植心底的答案。 夜风拂过,灯笼花丛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柔和的光晕轻轻摇曳。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她耳中,也落入这静谧的夜色里。 “还因为……我喜欢你。” ----------------------- 作者有话说:本章出现的陈岁桉是另一本完结文的女主,《滞销盲盒也能攻略黑莲花吗》感兴趣的可以点进专栏看看 评论区掉落随机红包[摸头] 第61章 大结局(一) 你看,师兄会永远陪着你…… 君临天那句“因为我喜欢你”, 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漾开的却不是甜蜜的涟漪,而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师流萤呆住了。 喜欢……师兄吗? 当然是喜欢的。 喜欢师兄教她剑法时认真的侧脸, 喜欢师兄递给她点心时微暖的指尖,喜欢师兄在她犯错时无奈又纵容的叹息, 喜欢师兄总是默默站在她身后,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 可是……这种喜欢, 是师兄说的那种“喜欢”吗? 她弄不清楚。 心里像是突然塞进一团被猫咪抓乱的毛线球, 找不出头绪,只有一阵阵莫名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她习惯了一切都有清晰的目标和路径, 练剑要练到极致,保护重要的人要不遗余力, 可“喜欢”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沉甸甸的感情, 对她而言,是一片全然陌生的领域。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真实的困惑, 还有一丝因无法立刻回应而产生的、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愧疚。 君临天看着她这副模样, 眼底深处那点微弱的期待, 如同风中的烛火, 轻轻晃了一下, 然后悄然熄灭, 只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那笑容依旧温和, 甚至带着点自嘲般的轻松, 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 “早知道师兄的喜欢会让你这么困扰,”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惯常的、为她考虑的妥帖, “师兄就不该说出来的。” 他转过头,重新望向漫天繁星,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句未能出口的话:只是师兄怕……过了今夜,就再也没有机会说给你听了。 “不困扰的。”师流萤连忙摇头,语气认真。 她只是……还没想明白。 君临天笑了笑,没再追问,只当她是善解人意,不愿让自己难堪。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素青色、绣着几茎简单兰草的香囊,递到她面前。 “明日你去救寒舟,师兄不能陪你,也无法在旁策应。” 他将香囊轻轻放在她掌心,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皮肤,带着微凉的温度:“这个你收好。若感到力有不逮,或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困境时……便打开它。” 香囊触手柔软,带着极淡的、属于君临天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还有一种更隐晦的、师流萤无法辨识的灵力波动。 她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郑重其事地点头:“嗯,我会记住师兄的话。” “快去休息吧。”君临天抬手,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发顶,动作自然,仿佛刚才那场告白从未发生,“明日还有一场硬仗,你要养足精神。” 师流萤顺从地站起身,却总觉得今天的师兄有些不同。 虽然笑容依旧温和,叮嘱依旧体贴,可那脸色……似乎比平日更苍白了些,连眼底那份惯常的沉稳里,也隐约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但转念一想,师兄身体一向算不上强壮,或许是连日操劳,又为她担心所致。 她走到茅草屋门口,手搭在粗糙的门板上,却又停下,转过身。 月光将她纤细的身影拉得修长,她看着依旧坐在屋顶的君临天,眼神清澈而认真,一字一句道: “师兄,等到明天,我把寒舟师兄救回来之后……”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只是坚定地说: “我会给你答案的。” 不是敷衍,不是逃避。 她需要时间去厘清自己混乱的心绪,但绝不会辜负师兄这份郑重的心意。 君临天闻言,眉眼弯起,笑得如同月下舒展的兰叶,温润好看。 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不必执着于一定要给师兄一个答案。明日之后,等你打败敖毫,了结这场延续数百年的灾劫,以你如今境界,恐怕离渡劫飞升也不远了。” 他望着她,眼中是纯粹的、毫无阴霾的期待与骄傲:“师兄更想看到,你完成你自入宗门起,就一直心心念念的目标——登顶大道,成为这修仙界最强。” 师流萤听着,心头那点纷乱似乎也被这份纯粹的期许熨帖了些。 她用力点头,脸上绽开一个明亮又带着点孩子气的笑容:“我会的!我会变成最强,保护你们!” 顿了顿,她在心里悄悄补充:还有保护,柔弱的师兄。 “师兄不回去睡吗?”她看着依旧坐在原处的君临天。 君临天笑了笑:“师兄再坐坐,吹吹风便回去。你快去睡。” 师流萤不再多言,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门扉合上,将那抹妃青色的身影与温暖的灯光一同隔绝。 君临天独自坐在清冷的屋顶,望着那扇透出昏黄光晕的小窗,一如过去无数个夜晚,他悄然守护在侧时那样。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竹林的沙沙声,和院子里灯笼花若有若无的清香。 他微微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 初见她时,传影石里那双倔强得惊人的眼睛。 教她练剑时,她累得手臂发抖却不肯放下木剑的执拗。 她捧着灯笼花,一脸认真地要给他疗伤的憨态。 她闭关五年,他在树下、在屋顶、在每一个她可能归来的地方,静静等待的日升月落。 还有方才,她听到告白时那双写满茫然的、清澈见底的眼眸。 一幕幕,清晰如昨。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最后一点温存的笑意渐渐沉淀,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彻底放下的释然。 他仰头,望向天边那轮渐渐西沉的皎月,无声地,在心底对自己说: 师兄啊,也就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之后的路,更高,更远,风景也更壮阔。 你得自己走了。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91节 - 翌日清晨,天光未大亮,师流萤便已起身。 推开房门,院子里空空荡荡,屋顶上也只有露水浸润的痕迹。 师兄已经离开了。 想来是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吧。 师流萤这么想着,揉了揉因为思虑过甚而有些发胀的额角,将心底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强行压下。 她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大乘期圆满的灵力在经脉中奔腾如海,圆融自如。 布灵剑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在鞘中发出低低的清鸣。 没有多做停留,师流萤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昨夜从池漾和局长那里拼凑出的、敖毫最可能藏身的隐秘之地疾驰而去。 - 绝灵深渊,名副其实。 踏入其范围,外界的灵气便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冰冷、充满腐朽与绝望意味的混乱能量。 光线昏暗,嶙峋的黑色冰柱如同怪物的獠牙,从地面和四周的冰壁上刺出。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以及一种仿佛无数生灵怨魂哀嚎般的尖啸。 师流萤屏息凝神,将自身灵力收敛到极致,如同暗夜中的潜行者,循着那丝与沈寒舟之间极其微弱的、源自同门的感应。 深渊底部,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仿佛被巨兽掏空了的冰窟。 窟顶垂下无数尖锐的冰锥,地面则是一个刻满诡异扭曲符文的巨大阵法,阵眼处,黑气最为浓郁,几乎凝成实质。 沈寒舟被数道漆黑如墨的锁链捆缚着,悬在阵法中央上方。 他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气息微弱至极,周身灵力正被下方阵法丝丝缕缕地抽取,汇入阵法中心那团不断翻滚膨胀的黑影之中。 那黑影,依稀能看出敖毫的轮廓,却又膨胀扭曲得不成人形。 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或神经般的黑色丝线从他身体各处延伸出来,连接着下方的阵法,也连接着这冰窟四壁,仿佛他已成为这绝灵深渊的一部分,一个畸形的、活着的核心。 “你来了。”嘶哑扭曲的声音从黑影中传出,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我等你很久了……” 师流萤握紧了布灵剑,妃青色的剑光在昏暗的冰窟中亮起。 “放了他。”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冷意。 “放了他?”敖毫发出一阵怪笑,“他可是我好不容易钓来的鱼饵,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话音未落,冰窟四壁猛地颤动! 无数尖锐的冰锥如同受到指挥,铺天盖地地朝着师流萤激射而来! 与此同时,地面阵法黑光大盛,一股沉重如山的压力轰然降临,试图禁锢她的行动,更有一股阴冷邪恶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沿着她的灵力试图反向侵蚀她的经脉与神魂! 师流萤眼神一凛,不闪不避。 “布灵——” 妃青色长剑出鞘,剑光并不如何夺目璀璨,却带着一种能涤荡一切污秽的纯净与凛然。 剑光过处,激射而来的冰锥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她一步踏出,身随剑走,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剑尖直指阵法中央的黑影! “嗯?”黑影显然没料到她的力量如此纯粹克制,发出一声惊疑的闷哼。 但他反应极快,那膨胀扭曲的身体猛地一缩,险险避开剑锋,同时无数黑色丝线如同活物般从四面八方缠向师流萤。 师流萤剑势不停,身形在狭窄的冰窟中腾挪转折,快得只剩下一道妃青色的残影。 剑光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所过之处,黑色丝线纷纷断裂,发出滋滋的、仿佛灼烧般的声响,散作黑烟。 她不仅剑法精妙绝伦,对大乘期力量的运用更是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地。 敖毫操纵的黑影连连后退,发出愤怒的咆哮。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能侵蚀天道的力量,在师流萤那纯粹到极致的至高剑意面前,竟然处处受制,难以发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黑影中传来不可置信的嘶吼。 师流萤没有回答。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速战速决,救下沈寒舟! 剑光越发凌厉迅疾,如同疾风骤雨,将黑影逼得节节败退,身上不断炸开团团黑雾,那扭曲的形体都隐隐有不稳的迹象。 眼见胜利在望,师流萤剑势再变,准备施展最强一击,彻底击溃这怪物——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咯咯咯……”黑影忽然发出一串诡谲的笑声,不再后退,反而猛地抬头,那双只剩下混乱与恶意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悬在半空、气息微弱的沈寒舟! “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 他怪笑着,连接着沈寒舟的那些漆黑锁链骤然绷紧到极致! 一股比之前抽取灵力猛烈十倍、百倍的吸力轰然爆发! “呃啊——!” 一直昏迷的沈寒舟猛地睁大眼睛,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短促惨呼。 他周身原本就黯淡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流逝,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气血,皮肤迅速灰败干瘪下去! 敖毫竟是不顾一切,要强行榨干沈寒舟全部的生命力与修为,用作最后一搏的燃料! “住手!”这一招让师流萤猝不及防,她不顾一切地挥剑斩向那些锁链。 但敖毫似乎早有预料,那膨胀的黑影猛地炸开一小部分,化作一面厚重的黑色盾墙,硬生生挡住了师流萤这含怒一击。 就这么一阻的工夫! 沈寒舟的眼神,在极致的痛苦与生命的飞速流逝中,却奇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到了下方为他拼杀的师流萤,看到了那怪物眼中毫不掩饰的、要将他彻底榨干用以威胁师流萤的恶意。 五年……不,是更久以来,他一直是那个被保护的角色。 因为系统,因为性格,因为实力,他总是躲在师兄师姐,尤其是流萤身后。 他贪财,他怕死,他总想用灵石和宝物来维系那份安全感。 可他总不能一直都站在师流萤身后,当个累赘吧…… 反正他本来,就是应该死掉的。 就在敖毫狞笑着,准备将沈寒舟最后一点生命力也彻底抽干的刹那—— 沈寒舟那双总是闪着精光或带着讨好笑意的眼睛,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惨烈的决绝光芒。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精血混合着残存的所有灵力,以及……他神魂深处,那与系统紧密绑定、此刻却被他以毁灭自身为代价强行撼动的一丝本源,轰然引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片骤然亮起的、纯净得近乎璀璨的白色光芒,以沈寒舟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焚烧一切污秽温暖力量。 所过之处,捆缚他的漆黑锁链寸寸断裂,下方阵法的黑光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黯淡。 “你——!”敖毫惊怒交加的嘶吼被白光淹没。 自爆! 沈寒舟选择了最决绝、也最彻底的方式——引爆自身所有,包括那纠缠他数百年的系统本源。 他要斩断自己与这怪物之间最后的联系,更要以这最后的、纯粹的光,为师妹扫清障碍,哪怕只有一点点。 “沈寒舟——!!!” 师流萤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她几乎是本能地掏出了穿书局局长给她的“时空缝隙”,不顾一切地激活,朝着沈寒舟的方向罩去! 她想把他拉进时空缝隙,哪怕只是一缕残魂。 可是……太迟了。 白光散去,时空缝隙缓缓闭合。 师流萤颤抖着手,从缝隙边缘,只接住了一具轻飘飘的、失去了所有温度与生机的躯壳。 沈寒舟的脸上,还残留着最后那一抹决绝的、仿佛卸下所有重担般的平静。 他终究,没能等到师妹带他回家。 就在这时,冰窟入口处传来急促的破空声! 是察觉到这边剧烈能量波动而匆忙赶来的容嫣、苏婉、重苍,还有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的池漾! “流萤!” “寒舟——!” 他们看到了师流萤怀中那具冰冷的身体,也看到了下方因沈寒舟自爆而阵法受损、气息紊乱却更加暴怒癫狂的敖毫黑影。 “都来了……好!好极了!” 敖毫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黑影剧烈膨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吞噬欲望:“正好把你们一网打尽!把你们的系统,你们的力量,全都变成我的养料!” 他不再保留,整个绝灵深渊的混乱能量都开始朝他疯狂汇聚,那黑影膨胀得几乎要撑破冰窟,无数黑色触手张牙舞爪地伸向刚刚赶到的容嫣三人! “别过来!” 师流萤猛地抬头,厉声喝道。 她轻轻放下沈寒舟已然冰冷的身体,站起身,妃青色的衣裙在狂暴的能量流中猎猎作响。 她看着面露焦急想要冲过来帮忙的几人,又看了看再无生息的沈寒舟,最后望向那扭曲疯狂、欲吞噬一切的怪物。 一个清晰到冷酷的念头,如同冰锥,钉入她的脑海。 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一个都不行。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92节 她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浩瀚如海的大乘期灵力,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进手中那枚尚未完全消散的时空缝隙。 同时,她以自身对“剑心映道”所悟的空间道韵为引,强行扭曲、改写了时空缝隙的底层规则! 原本稳定、双向的时空通道,在她不惜代价的灵力冲击与规则篡改下,开始剧烈震荡、变形,散发出不稳定的、足以撕裂空间的光芒。 “流萤!你要做什么?!”容嫣察觉到不对,惊呼出声,想要冲破黑色触手的阻拦。 重苍眼神骤变,手中妖气毫不犹豫射向那些触手,试图开辟道路。 池漾咬紧牙关,周身泛起微光,那是她系统里压箱底的、代价极大的保命技能前兆。 “走!” 师流萤只吐出一个字。 她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那道被她强行改造成单向、不稳定出口的扭曲光门,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骤然出现在容嫣、苏婉重苍和池漾身后,不容抗拒地将他们四人,以及沈寒舟的尸体猛地吸了进去! “不——!”容嫣的惊呼被光门吞没。 重苍最后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幽深。 池漾和苏婉伸出的手,徒劳地抓向虚空。 光门剧烈闪烁了一下,骤然闭合、消失。 将他们四人,连同他们身上那纠缠数百年的系统,一同送离了这个危机四伏、天道崩坏的世界。 送去一个……没有她师流萤存在的、安全的世界。 做完这一切,师流萤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 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剧痛,神魂因为过度消耗和规则反噬而阵阵晕眩。 她体内那原本足以让她触摸仙门、甚至有望一举突破的大乘期圆满修为,此刻如同退潮般飞速跌落。 渡劫期的门槛……遥不可及了。 甚至,她可能连维持现有境界都做不到,修为会一路跌落到谷底,变成一个……普通人。 但她不后悔。 在决定逆转时空裂缝、送走师兄师姐们的那一刻,她脑海中突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出,很多很多年前,祖父将她推进那个阴暗狭窄的安全地窖,自己却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恐怖巨兽时的背影。 师流萤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笑。 原来祖父在更早的时候,就用生命教会了她,什么是“爱”。 爱? 这个字眼让她心头猛地一颤。 一些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惊动的鱼群,骤然浮上心头。 那时他们共同打退魔尊,在讨论书上说,只有很爱的两个人,才能修习同一个功法。 当时师兄红了耳垂,池漾笑得欢快,重苍长老阴沉着一张脸,为爱下了定义: “能放弃万年修为,只为求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像如此,才算是很爱。” “你流萤,你确定你爱君临天?” 放弃……万年修为……只为求一个陪伴的机会…… 像这样……才算爱吗? 师流萤跌落在地,布灵剑脱手,斜插在身边的冰面上。 她看着自己迅速变得空荡荡的经脉,感受着生命力随着修为一同流逝的虚弱,嘴角却忽然扯开一个极淡、又极苦涩的弧度。 她想,如果……如果自己能更厉害一点就好了。 厉害到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厉害到可以保护好所有人。 厉害到……她愿意放弃这身好不容易得来的、足以登顶的修为,放弃那遥不可及的仙道,只换他们能平安喜乐地陪在她身边。 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用尽所有,变成一个凡人,只要他们活着……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光影扭曲晃动,如同走马灯。 她仿佛看到师兄第一次教她握剑,容嫣师姐塞给她奇奇怪怪但很好吃的点心,沈寒舟偷偷往她储物袋里塞灵石,重苍长老默默替她护法,池漾师姐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师姐罩你”,苏婉师妹眼睛亮晶晶地叫她“流萤姐姐”…… 还有昨夜,屋顶上,师兄望着星空,轻声说“因为我喜欢你”…… 走马灯的最后,定格在敖毫那膨胀到极致、带着毁灭一切气息的黑色巨影,遮天蔽日地朝她压了下来。 结束了。 她尽力了。 只是……没能亲口告诉师兄她的答案。 也没能……好好保护他们到最后。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吞噬或毁灭。 然而——预料中的黑暗与剧痛并未降临。 相反,一股温暖、柔和、却又磅礴浩瀚到难以想象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她胸口位置轰然爆发! 是君临天给她的香囊! 它自己从她衣襟里飞了出来,悬停在她心口上方,袋口无风自开。 没有绚烂的光芒,没有震耳的声响。 只有最纯粹凝练的灵力,如同潺潺溪流,又如同决堤江河,带着君临天身上那熟悉的、清冽干净的气息,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涌入她干涸碎裂的经脉,抚平她神魂的创伤,将她飞速跌落的修为,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重新推升回去!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 而且,还在攀升! 大乘初期、中期、后期……圆满! 甚至,隐隐触摸到了那道传说中、本该有雷劫降临才能跨过的——渡劫期的门槛! 这力量……是君临天的本源,是他全部修为的精华,甚至可能……融入了他的神魂与生命! 他早就将他自己拥有的一切,封存在了这个看似普通的香囊里。 在她最绝望、最无力、准备付出一切代价的时候,师兄的守护如期而至。 “师兄……” 师流萤在刺眼却温暖的光晕中,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随即,一个冰冷的认知,让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没有师兄了。 她再也……没有师兄了。 那个总是温和笑着、身体有点柔弱、需要她保护,却总是在最关键时候站在她身前,教她剑法,给她灯笼花,听她说傻话,昨夜才对她告白,还笑着让她不要执着于答案,只希望她完成梦想的师兄…… 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这个香囊里。 留给了她。 “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终究无法控制的呜咽,从师流萤喉咙里破碎地溢出。 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脑海里,反反复复,只剩下重苍长老当年那句厌世的话,冰冷又滚烫,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能放弃万年修为,只为求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像如此,才算是很爱。” 萦绕在她周身、修复她、提升她、保护她的温暖光晕,轻轻流淌着,仿佛带着君临天最后的气息,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在她心底,温柔地低语: 你看,师兄会永远陪着你。 以另一种方式。 永远。 ----------------------- 作者有话说:随机红包[摸头] 第62章 大结局(二) 这陪伴深沉又孤独…… 温暖的忠诚地守护在师流萤周身, 将她从濒临崩溃的边缘轻柔托起。 也将她干涸的经脉与破碎的神魂,一寸寸修补、充盈,直至超越曾经的巅峰。 泪水模糊了视线, 却冲刷不掉心口那撕裂的钝痛。 师兄最后的气息,正随着这磅礴的力量, 丝丝缕缕融入她的四肢百骸,成为她的一部分。 “师兄……” 师流萤哽咽着, 想抬手抹去满脸眼泪。 可手指触碰到脸上尚未干涸的泪, 却又被那温暖光晕包裹,像是在替谁轻轻擦拭。 不能哭。 她对自己说。 师兄把一切都给了她, 不是让她在这里哭泣的。 她缓缓站直身体,布灵剑感应到主人重燃的战意与那全新、浩瀚的力量, 发出清越激昂的长鸣, 自动飞回她手中。 妃青色的剑身上,流淌着一层温润如玉、却又内蕴星河般深邃的光泽。 君临天的力量与她的剑意完美融合了。 前方,因沈寒舟自爆而阵法受损、又因师流萤突然爆发而惊疑不定的敖毫黑影, 发出震耳欲聋的、混杂着愤怒与贪婪的咆哮。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93节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力量?!这是什么力量?!” 那温暖光晕对黑影散发出的混乱邪恶气息, 有着天然压倒性的克制。 如同烈日下的薄雾, 黑影周身的黑气在光晕照耀下滋滋作响, 不断消散。 师流萤没有回答。 她只是握紧了布灵剑。 这一次, 剑招不再是她独自领悟的或任何有形的剑法。 而是心念所至, 剑意自成。 她向前踏出一步。 没有风声,没有剑光破空的锐响。 只是简简单单, 一剑递出。 妃青色的剑身掠过虚空, 带起一光。 光带所过之处,绝灵深渊粘稠的混乱能量被无声净化,嶙峋的黑色冰柱融化。 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气和怨魂尖啸, 如同被清风吹散的尘埃,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一剑,仿佛携带着被修复的、属于此方天地的秩序本身。 温柔,却无可抵挡。 “不——!!!” 敖毫黑影发出绝望的尖啸,拼命催动所有剩余的黑色触手、扭曲符文、以及从深渊汲取的污秽力量,在身前构筑起一层又一层厚重粘稠的屏障。 剑光及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黑影如同一个装满污水、被戳破的皮囊,猛地向内坍缩。 “嗤嗤——” 无数细小扭曲的黑色符文从坍缩的黑影中挣扎着溢出,像是失去了凭依的寄生虫,在纯净的光晕中扭曲、尖叫、最终化为虚无。 最后一点核心的黑影试图逃窜,却被光带温柔而坚定地缠绕包裹。 “我……不甘心……我是……天道……” 断断续续、充满怨毒与疯狂的神念波动传出。 “你不是。” 师流萤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裁决般的力度:“你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她手腕轻轻一振。 光带收束。 “啵——”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水泡破裂的声响。 那团纠缠修仙界数千年、吞噬系统、扭曲天道的“九十七号系统”最后的核心,连同它占据的敖毫躯壳残渣,彻底湮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绝灵深渊内,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邪恶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虽然依旧灵气稀薄,冰寒刺骨,但那深入骨髓的混乱与腐朽意味,已然消散。 头顶常年不散的阴沉雾霭,似乎也透下了一丝久违的、清澈的天光。 天地间,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咔”地一声,悄然断裂消融。 师流萤能清晰地感觉到,周遭世界的“规则”变得更加流畅、自然。 那种被异物堵塞、扭曲的滞涩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如同溪水归海般的舒畅。 天道……在自行修复。 她成功了。 用师兄的生命和全部修为为代价。 沈寒舟决绝自爆了,师姐师妹长老他们被迫离开这个世界。 而她,在众人托举下,终于清除了这个世界的毒瘤,穿书局千年没有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 师流萤站在原地,握着剑,周身那温暖的光晕渐渐内敛,最终完全融入她的身体,成为她力量根基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境界,稳稳地停留在了某个玄之又玄的临界点。 那是超越大乘,触摸到另一层生命形态的门槛——仙凡之隔。 只要她愿意,似乎随时可以引动那传说中的飞升之劫,褪去凡胎,羽化登仙。 这本该是她自踏入修仙之路起,就梦寐以求的时刻。 可此刻,心中却一片空茫,没有半分喜悦。 - 师流萤没有在绝灵深渊多做停留,便转身离开了这片埋葬了太多东西的绝地。 御剑返回万象宗的路上,山川河流依旧,坊市城池如常。 似乎昨日那场关乎世界存亡的决战,也不为人知,更没在寻常修士与百姓的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迹。 阳光明媚,云卷云舒,一切平静得近乎诡异。 护山大阵的光晕依旧柔和,守山弟子见到她御剑而归,脸上立刻露出无比恭敬、甚至带着狂热崇拜的神情,远远便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恭迎大师姐回宗!” 大师姐? 师流萤脚步微顿,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但她只是点了点头,径直穿过山门。 熟悉的青石小径,熟悉的亭台楼阁,熟悉的灵气浓度,甚至连风中传来的灵植药香都一模一样。 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同了。 沿途遇到的弟子,无论内门外门,年长年少,见到她无一例外,都会停下脚步,恭敬行礼,口称“大师姐”,眼神里是纯粹的敬仰与崇拜,如同仰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这种目光……她曾经在许多弟子看向君临天时见过。 她压下心头的疑惑与不安,加快脚步,朝着主峰大殿而去。 玄寂道尊正在殿中处理宗务,见到她进来,放下手中的玉简,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堪称温和的笑意。 “流萤回来了。此次北域探查绝灵渊异动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他的语气是师长对出色弟子例行公事般的询问,带着些许嘉许:“看你气息圆融,修为似又有精进,不错。” 绝灵渊异动?探查任务? 师流萤愣住了。 她看着师尊那双深邃却平静无波的眼睛,那里面对她只有对得意弟子的欣赏,没有担忧,没有沉重,没有对失去其他弟子的悲痛。 甚至……没有对她提及“大师兄”这个称呼的丝毫反应。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 “……师尊。”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只是……宗门任务?” 玄寂道尊微微挑眉,似乎对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自然是宗门任务。” “你主动请缨前往,为师知你一向稳重,便准了。” “怎么,可是在绝灵渊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师流萤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越收越紧。 她看着师尊,一字一句,清晰地问:“师尊,大师兄……君临天,他死了。” 她紧紧盯着师尊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玄寂道尊只是皱起了眉头,眼中露出清晰的困惑与一丝关切,他站起身,走到师流萤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流萤,你可是在绝灵渊受了什么暗伤,或是心神损耗过度?怎地说起胡话来?” 他的语气带着真实的疑惑与担忧:“为师膝下,自始至终,只收过你一个亲传弟子。何来‘大师兄’?” “君临天……又是何人?”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师流萤脑海中炸开。 只收过她一个弟子? 君临天……何人? 世界在她眼前微微晃动,耳畔似乎有尖锐的耳鸣响起。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 “大概……是我还没睡醒吧。” 她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飘忽的声音回答,然后对着面露担忧的师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大殿。 - 师流萤茫然地走在熟悉的宗门小径上。 周围依旧是恭敬的问候,崇拜的目光,“大师姐”的称呼不绝于耳。 师流萤去了天玑峰,容嫣师姐的洞府原本就在山顶向阳面最敞亮的那块地方。 师姐说过,这里日照好,晒灵草特别方便。 可如今,那里只有一片天然形成的、布满细碎水晶矿脉的石壁,在阳光下反射着有点晃眼但绝无灵性的光。 没有那扇总是飘着食物香气的洞府石门,没有门口那几盆被容嫣用鬼气催生得格外茂盛的草,更没有那个系着围裙、举着锅铲冲她笑的身影。 一切人为的痕迹都消失了,仿佛那处石壁千百年来就是如此,从未有人居住。 她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向天玑峰另一侧。 那里原本有一株参天的、半边枯萎半边繁茂的奇异古树,树下倚着悬崖,便是重苍长老那间沉默而孤绝的木屋。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94节 古树还在。 但它看起来只是一株格外高大、有些年头的普通古木,树皮斑驳,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没有木屋。 没有那个总是散发生人勿近气息、却在古树下为她护法的沉默身影。 山风穿过悬崖,带来空旷的回响,吹得她衣袂翻飞,心口也空空荡荡。 师流萤去了苏婉师妹最喜欢练剑的那块青石平台,石面光滑,没有任何常年累月剑痕劈砍留下的印记,干净得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挥洒过汗水。 最后师流萤无法,甚至御剑去了天兽宗,凭借“万象宗首席大师姐”的身份求见,委婉地问起是否有一位名叫“池漾”的弟子或前辈。 接待她的天兽宗长老一脸茫然,肯定地摇头:“池漾?道友怕是记错了吧?我宗谱系之中,近三代都未曾有过叫此名的弟子。道友可是听信了讹传?” 没有。 哪里都没有。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她清除敖毫、天道恢复的同时,也将所有与“系统”、“穿书者”相关的存在,从这个世界的历史、记忆、乃至存在的痕迹中,彻底抹去了。 只有她。 只有她还记得。 只有她这个与所有“错误”羁绊最深的人,被留了下来,承载着所有的记忆与失去。 师流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那个位于新入门弟子区域的、简陋小院的。 院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的一切与她今早离开时似乎并无不同。 简陋的茅草屋,窄小的院子,墙角那几株灯笼花在夜色初临中散发着柔和的、熟悉的光晕。 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个“宗门首席大师姐”竟然住在这样寒酸的地方表示奇怪。 仿佛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大师姐师流萤”就应该是住在这新弟子居所里的。 她慢慢走到院子中央,环顾四周。 曾经,这里多么热闹啊。 容嫣师姐会端着奇形怪状的点心突然冒出来; 重苍长老会在门口默不作声站一会,放下一本功法又悄然离去; 沈寒舟会咋咋呼呼地跑来,一边抱怨又被谁坑了灵石一边偷偷塞给她好东西; 池漾师姐会笑着跟她讲外面遇到的趣事; 苏婉师妹会红着脸来请教剑法; 还有师兄……师兄会坐在屋顶,或是站在门边,温和地看着他们闹,在她看过去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现在,空空荡荡。 只有夜风吹过茅草屋顶的簌簌声,和灯笼花叶片细微的摩擦声。 那么安静。 安静得让人心慌。 师流萤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离她最近的那朵灯笼花。 冰凉柔软的花瓣,熟悉的微光,是她曾笨拙地用来给师兄“疗伤”的花。 看。 这是师兄存在过的证据。 是这个世界,唯一留给她的、真实的凭证。 可是……只有花了。 送花的人,护花的人,一起看花的人……都不见了。 “呜……” 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在这方只剩下她一人回忆的空荡小院里,彻底决堤。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可她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哽咽,在寂静的夜色里,低低回荡。 原来,这就是师兄说的…… 永远陪着她吗? 以这样一种方式,将他的力量、他的剑意、他的一部分生命,融入她的骨血,让她活在这个已然“修正”、却唯独遗忘了他的世界里。 让她成为“大师姐”,站在他曾经的位置,承受他曾承受的荣光与责任。 师流萤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可这陪伴,如此深沉。 也如此……孤独。 ----------------------- 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顺便推推预收,《哥露谷aaa农作物批发商》 疲于大城市工作的凯厄斯·温特米尔,最近在一款叫《哥露谷物语》的沉浸式游戏中找到了田园牧歌式的快乐。 这里的工作简单治愈,体力不支了,随便吃点什么就能活力无限。这里的人更是淳朴热情:植物女硬要塞他许多种子,像企鹅的家伙夸他挖出的晶石一级棒…… 尤其那位绿头发的朋友最善良了,不仅不要东西,还总送他礼物,那个黑乎乎的珍稀物品放门口箱子里就能卖十万金币! 就连那位戴着黑面具的先生,委托他寻找一条颇具个性的紫色裤衩,也要给他重金作为感谢。 温特米尔由衷感叹:“我嘞个民风淳朴哥谭镇啊!” —— 而在蝙蝠侠和罗宾们眼中,事情截然不同。这个新农民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 他能瞬间恢复体力,疑似携带新型兴奋剂; 他与毒藤女、企鹅人等反派频繁交易,极大可能是一个团伙组织; 最可怕的是,他竟收下了小丑给的微型炸弹! 更令人瞠目惊舌的是,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偷到了黑面具的贴身裤衩,以此要挟,黑吃黑地吞了他半个商业帝国。 现在,这个恐怖分子开始向红头罩推销“找裤衩”服务了! 罗宾们严阵以待:“完了,魔童降世了。” 与此同时,对此一无所知的温特米尔,正举着从矿洞挖出来的蝙蝠侠专用抓钩枪,对着河面跃跃欲试:“这玩意……应该也能钓鱼吧?” 第63章 正文完 我知道你在等,所…… 穿书局那永恒明亮、本该井然有序的空间, 此刻正上演着一场足以载入局史的混乱。 鸡飞狗跳的场面具体表现为: 容嫣正用她那半透明的鬼气化作一条长长的的带子,一头拴在局长那根宝贝拐杖上,另一头绕过三排悬浮的书架, 正试图把拐杖当悠悠球甩。 她一边甩一边咬牙切齿:“老东西!放我们回去!不然我把你这破书局的书都串起来当糖葫芦!” 重苍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个正在处理核心数据的光团旁边。 他指尖捻着一小撮颜色诡异、气味辛辣的粉末,对着光团下方精密的能量导管, 大有“你再说不我就撒了”的架势。 池漾则充分发挥了她在现代世界练就的沟通技巧,正拉着一个看起来是中层管理、一脸崩溃的工作人员。 她从“人道主义精神”讲到“员工心理疏导重要性”, 再到“不解决穿书员工合理诉求可能导致的风险”, 语速快得让对方插不上嘴。 而沈寒舟,那个本该在绝灵深渊自爆陨落、只留下一具冰冷躯壳的小窝囊, 此刻正活蹦乱跳地挂在局长背上。 他一只手紧紧箍着老头的脖子,另一只手精准地揪着他下巴上那几根仅存的的胡须, 一边扯一边嚎:“我不管!小爷死都死过一次了, 还怕你个老梆子?送我回去,我要见流萤!她一个人在那儿哭得多可怜你没看见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婉更干脆直接,抡起锤头邦邦就是砸, 已经干碎了一排书柜。 现在她扛着锤子, 往另一排书柜去了。 局长被沈寒舟扯得脑袋后仰, 双手徒劳地护着自己最后的胡子, 老脸皱成一团, 声音又急又无奈:“松手, 快松手!” “时空缝隙单向,能量耗尽!你们回不去了。” “师流萤在那边好好的, 打赢了!安全了!没危险了!” “你们可以安心回自己世界了!” “快放开我的胡子!” “安心个屁!” 容嫣手腕一抖, 鬼气带子猛地收紧,拐杖带着风声扫过几个试图靠近的工作人员头顶。 “我们看着呢!她安全是安全了,可她蹲在那儿哭的时候你们没看见?她找我们找得快疯了你们没看见?这叫没事?!这叫可以安心回去了?!” 重苍指尖的粉末又往下挪了半寸, 声音冰冷:“她未选择立刻飞升。她在找我们。她不快乐。” 沈寒舟更是直接上了嚎哭腔:“我不管,你不送我们回去,我就把你的胡子一根根拔下来种在你们穿书局门口!天天对着它们哭!” 整个穿书局,悬浮的书册歪歪斜斜,光团运行卡顿,工作人员抱头鼠窜,试图维持秩序的高级管理员被吵得脑仁嗡嗡作响…… 场面一度失控到堪比被一百只哈士奇拆迁过的样板间。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那面显示着修仙界实时画面的巨大光幕上,正定格在师流萤蹲在小院灯笼花旁无声哭泣的画面上。 几个人就是看到这一幕后,才彻底炸了锅,从“暂时同意观察”转为“不回去誓不罢休”的暴动模式。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局长快要被沈寒舟勒得翻白眼、容嫣准备真的把书架串起来、重苍的毒粉即将落下、池漾的“人文关怀”演讲进入高潮时—— 空间入口处,光芒一闪。 一道妃青色的身影,带着一身属于修仙界顶尖强者的凛冽气息,和破釜沉舟的决绝气质,出现在这片混乱的中心。 正是师流萤。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95节 她预想过很多种再次面对穿书局的场景。 愤怒的质问,冰冷的谈判,甚至不惜再次动手。 但她万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这么一副……热火朝天、群魔乱舞、鸡飞蛋打的景象。 悲伤和决绝还凝固在脸上,茫然却已经抢先一步爬上了眼角。 她看着挂在局长背上揪胡子的,活的沈寒舟,甩着鬼气绑拐杖的容嫣,捏着毒粉威胁核心光团的重苍,以及拉着工作人员滔滔不绝的池漾。 每一个,都鲜活,生动,充满了她熟悉的、闹腾的、让人头疼又安心的生命力。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只有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蓄满了温热的水汽。 而正闹得不可开交的几人,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入口的异动和那股熟悉的气息。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吵嚷,瞬间定格。 容嫣手里的鬼气带子松了,拐杖“啪嗒”掉在地上。 重苍指尖的毒粉无声收拢。 池漾停下了演讲。 沈寒舟揪着胡子的手都忘了松开,扭过头,呆呆地看向师流萤。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秒—— “师妹!!” “师姐!” “流萤!!” “大佬!!” 几个人瞬间放弃了各自的目标,朝着师流萤的方向来了个猛扑。 师流萤被抱了个满怀。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吵闹,熟悉的……被需要和包围的感觉。 师流萤眼睛又要尿尿了。 是失而复得,是劫后重逢。 她用力回抱住他们,声音哽咽,却带着无法抑制的笑意:“你们……都在……太好了……” 穿书局局长终于得以喘息,捂着脖子和被揪得生疼的下巴,看着那边哭哭笑笑哭成一团的几个人,又是头疼,又是无奈。 他眼底深处,却也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 等情绪稍微平复,师流萤抹了把脸,看向被晾在一边、形象全无的局长,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要跟他们一起。” 局长叹了口气,试图捡起自己最后的威严:“师流萤,你是修仙界本土生灵,身负修复后天道认可的大气运与力量,不能在两个世界之间随意穿梭,这会干扰……” “我不穿梭,”师流萤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就跟他们去他们的世界。不回来了。” “胡闹!”局长提高了声音,“你是修仙界的人!你生于此,长于此,你的根在这里!” “更遑论你如今已有渡劫之能,假以时日必成真仙!” “去一个完全陌生、灵气枯竭的凡俗世界?” “放弃你数百年的修为和长生大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可以和他们在一起。”师流萤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池漾敏锐地抓住了局长话里的一个点:“你刚才说‘不能在两个世界随意穿梭’,又说‘没有先例’……这意思是,你们其实有能力办到,只是规矩不允许,或者……很麻烦,对吧?” 局长被问得一噎,看着眼前这几个一个比一个难缠、此刻又团结得铁板一块的一群人,知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是过不去了。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是,有能力,但代价不小,且需要契机。” “更重要的是,修仙界天道初愈,如同大病之人,需有一位守护者暂时维系、引导其恢复,以免再生变故。” “师流萤,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身负此界大气运,又亲手清除病灶,与天道联系最深。” 要师流萤坐镇天道?继续给这破书局打工? 沈寒舟第一个跳起来:“想得美!我们大佬刚打完终极boss,拯救完世界,连口热乎气都没喘匀,你就又想给她派活了?没门!” 重苍却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冷淡:“若说维系天道,修复秩序,我倒想起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局长看向他:“谁?” “璇玑子。”重苍吐出三个字。 容嫣眼睛一亮,立刻接上:“对啊!那才是正牌的天才剑修!被你们穿书局的破系统坑了几千年,修为尽失,道心受创,却依旧守着剑宗旧阁,心怀大道。” “你们欠她的!这既是补偿,也是她本该走的路。” 局长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眼前这几双紧盯着他的眼睛,又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那个在旧阁扫地的孤寂身影。 许久,他长长地、真正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愧疚,有释然,也有尘埃落定的无奈。 “……也罢。” 他终于松口,目光重新落回师流萤身上,变得异常严肃:“师流萤,你想清楚。一旦选择去往他们的世界,你身上这融合了君临天与你自身、总计数百年的修为,将因世界规则不同而逐渐散逸,最终或许只能保留最基础的体魄强健与些许对‘道’的感悟。” “你将从云端跌落凡尘,成为一个……相对强健的普通人。你确定?” 师流萤没有丝毫迟疑,甚至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清亮如洗,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哪怕我身上有万年修为,哪怕登仙之途就在脚下……”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同样紧张望着她的同门们,脸上绽开一个纯粹而明亮的笑容,转回头,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也,无比确定。” 老头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决绝,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便去吧。” 师流萤心中一紧,连忙追问:“局长,我师兄君临天……他是不是也被送回去了?” “是。”局长点头,“他作为任务失败且意外死亡的宿主,意识已回归原身。此刻应在你们所谓的现代世界。” 师流萤的心跳猛地加快,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那,把我送过去的时候……能让我,离他近一点吗?” 局长看着她眼中那小心翼翼的期盼,难得地没有拒绝,只是略显无奈地摆了摆手:“……尽量。” - 现代,某所全国知名大学的校园内。 初秋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光影斑驳。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校园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林荫道旁临时搭建的迎新点,穿着统一文化衫的学生志愿者们忙得脚不沾地。 咨询、引导、分发资料、帮忙搬运行李……空气里弥漫着汗味、防晒霜味、还有路边奶茶店飘来的甜香。 就在这时,迎新点不远处,一棵最茂盛的梧桐树下,空间仿佛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几道身影不为任何人感知地凭空出现,稳稳落地。 他们先是迅速互相确认了彼此的存在和状态,然后—— “我们真的回来了?!” “师妹!你真的跟我们一起回来了!” “这地方……就是你们说的‘现代’?” “周围……确实没什么灵气,但闻着还行?” 短暂的适应后,所有人无比默契地确定同一个目标。 找到大师兄。君临天。 师流萤的心跳得飞快,手心甚至微微出汗。 她按照局长最后那点模糊的指引,以及自己心头那份莫名的感应,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 新生,家长,志愿者……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斜前方不远处,迎新点的一张长桌后面。 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的年轻男人,正微微低头,耐心地向一位新生家长解释着什么。 他侧脸清隽,气质温和沉静,在略显嘈杂的背景中,仿佛自带一层柔光滤镜。 即使换了现代的装束,即使隔着人群,即使只是一个侧影…… 师流萤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师兄。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心跳如擂鼓。 她穿过人群,来到长桌前。 那位家长似乎问完了,道谢离开。 君临天低头整理了一下手边的登记表,准备接待下一位。 师流萤站定在他面前,微微吸了口气,用有些发紧的、却足够清晰的声音,轻轻开口: “你好。请问……” 君临天闻声,下意识地抬起头,脸上带着志愿者惯有的、礼貌而略有些公式化的温和笑容: “你好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君临天瞳孔微缩。 他温润的目光,直直地撞进了师流萤那双明亮,又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眸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修真界只有我一个土著吗 第96节 周围的喧闹声,梧桐叶的沙沙声,远处广播的音乐声……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君临天看着她,眼神从最初的礼貌,变为惊愕,变为难以置信的震动,最终,所有汹涌的情绪沉淀下来,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如海的宁静。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笔和表格,慢慢站起身。 隔着那张不算宽的长桌,他望着她,嘴角一点点,一点点地扬起,那笑容不再是方才的礼貌客气,而是从眼底深处弥漫开来,带着跨越了两个世界、数百载光阴的疲惫、释然,以及终于等到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他看着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背景杂音,落入她耳中: “……我等你很久了。” 阳光正好,梧桐叶的影子在他们身上轻轻摇晃。 远处,容嫣捂着嘴怕自己叫出声,重苍紧抿的嘴角微微松动,苏皖眼眶泛红,池漾捂嘴偷笑,沈寒舟直接开始抹泪。 而师流萤,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却被更汹涌的、想要微笑的冲动压了回去。 她望着他,也轻轻地,弯起了眼睛。 “嗯。” 她说。 “我知道你一定在等……” “所以,我来了。” -----------------------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看到读者宝宝点的番外了,只要是有灵感的都会写哒!感情线亲亲贴贴什么的番外都会有 红包[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