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婚怎么就带娃重生了》 第1章 《刚离婚怎么就带娃重生了》作者:五月郁蒸【完结】 简介: 离婚后,舟莱重生回五年前。 带着三岁的儿子一起。 孩子因为五年前没有出生,现在只是一个灵魂体。 舟溪(盘着小短腿)(星星眼):“爸爸,我现在有超能力!世界正等着我来拯救——” 舟莱:“……不可以,你给我从吊灯上下来!” 重生后,依然要找前夫,把孩子生出来呢。(叹气) 但这时和前夫之间的关系不那么好。 酒会上,舟莱试图寻找闻此镜,却被他遛着满场转悠。 好不容易上前堵住人,男人语气讥诮,眼神阴鸷:“舟少爷还是别靠过来的好,小心染上一身的狗味。” 舟莱:“……” 是的,他这时候刚把人家揍了一顿,痛骂他就是一只不要脸的臭狗。 #找前夫骗炮违法吗?#把人打晕用什么力度?#昏迷后还能口口吗? *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和闻此镜之间的关系总算有了进展…… 瘫软在怀的omega急促喘息,嘴唇红润冶艳,眼眸里晕着一片铜绿的锈色。 薄红的指尖顺着领口下滑——却被一次次捉出来。 但舟莱透过单薄的衣料,感受到对方炙烫的温度,濒临失控。 他知道,这男人惯会欲擒故纵的。 omega如垂颈的天鹅般温驯低眸,手指轻轻捏着男人衣领,小声地说:“爱你爱你,能继续了吗。” 闻此镜深吸口气,忍得青筋暴起,却在一瞬间豁然起身:“不行,我比较保守,不能接受婚前性。” 舟莱:“???” 气得他没忍住把人揍了。 就在舟莱怒骂前夫无能之际,他家的小鬼凑上前:“爸爸,我能帮你报复回去哦。” 然后: 老爹落座,椅子后挪; 老爹写字,钢笔喷墨; 老爹出门,大门反锁。 …… 趁闻此镜被儿子的一片孝心感动得精神恍惚之际。 舟莱下药成功。 鏖战一夜,小孩的灵魂嘶溜一下被吸进肚子里。 他扶着腰跑了。 拜拜了您嘞,前夫哥。 #哪个傻子会在重生后和前夫再续前缘啊~反正不是他。 然后舟莱就发现,这次怀孕还要alpha信息素安抚。 舟莱:“……”靠,傻子竟是他自己!!! 于是找老婆找得焦头烂额的闻此镜发现家里有人潜入,打开隐藏摄像头一看:老婆为什么躲衣柜里? 双重生,攻觉醒记忆在怀孕后,双洁,离婚有误会。 我流abo,私设很多。 内容标签: 生子 幻想空间 破镜重圆 重生 abo 轻松 主角视角舟莱互动闻此镜配角舟溪 一句话简介:离婚后想让前夫捐精可以吗 立意:面对挫折,越战越勇 第1章 凌晨,月色透过窗,映照得室内清光幽亮。 舟莱吃力地将上半身从被窝里探出,去取床边柜上的水杯。 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便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 冷水入喉,解了渴意,但另一股火气难以抑制。 热意汇聚成潮,颇为粗暴地从脊椎处向上涌去,撞得他后颈的腺体生生发疼。 对于被标记的omega而言,情热期时,抑制剂的效果微乎其微。 如果没有alpha的抚慰,一般会很难熬。 他这个月其实已经经历过一次情热,alpha也回来陪他了。 只是这回的情况特殊。 舟莱被高热烧得脑袋晕乎乎,身上难受极了,一身皙白的皮肤,蒙在黑色丝绸被里。 “狗东西……” “闻此镜,你要是还不来……” 他骂骂咧咧,噫噫呜呜地,面朝下伏在被里颤抖。 用力攥紧了床单,半透明的指尖一片薄粉。 不知过去多久,他翻身仰面,眼尾晕开一抹飞红,铜绿的眼眸蒙着水汽,毫无焦距地喘息着。 空气里漂浮着浓郁桃子酒的清甜。 满室的酒香,让被骂了一个晚上,总算姗姗来迟的男人脚步一顿。 “怎么了?” 受到深度契合的omega信息素影响,来人的嗓音变得极为低沉,欲色几乎遮掩不住。 舟莱陷在枕头里喘息,红艳润泽的唇微张。 他的体力几乎耗尽,声音低不可闻,但听见动静,偏过头来。 一双眼里燃起了火,像乍然划过天际的彗星绚丽,因为染上怒意,脸庞显出了灼灼的艳色。 “过,过来——” 男人像是被屏蔽了五感,月光下,影子拉长将满室清辉尽数遮挡,一片的黑暗,他像沉默的山岳般伫立着。 舟莱咬牙:“愣着干嘛,过来,给我信息素!” 闻此镜看似一点也不为所动,突然上前。 他大步走到床边,伸手将舟莱压在身下的被子抽出,随后给他盖得严严实实,鼻子以下一点缝隙也不露。 舟莱:“?” 他像脱水的鱼甩尾般挣扎起来。 “盖好,别把被子踢了,我去叫医生。”闻此镜皱起眉头,他的五官是锋锐到有些近乎冷漠的,不做表情,眼眸幽深得就像望不尽的深潭。 舟莱真是服了他,差点气笑:“这种时候你去叫医生?” 闻此镜严肃说:“我记得你情热期不该是这时候。” “不,用!”舟莱扯唇,脸色有些狰狞,用最后的力气从被里探出手,一把拽住了闻此镜的衣领,俯身在他耳边。 “我好得很,只需要你……不信,你就摸摸。”他低喘气,握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后颈。 刚从外面回来的人,带着一身的霜露寒意,与温热稠湿的皮肤相贴,舟莱低眉垂眼,像困在人掌心的小鸟绒团一样,轻轻战栗着。 闻此镜渐渐冒出细汗,嗓音也沙哑起来:“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不舒服?” “没有!” 男人这才俯身吻下。 …… 温存结束,闻此镜将手掌覆在舟莱额前,满意点头:“不错,体温恢复了。” 舟莱扒开他整个把自己半张脸都捂住的手,吸了口气半坐起身:“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闻此镜:“嗯?” 舟莱随手拿起床上一件衬衫,开始擦拭完身上的黏腻,轻声投下惊天巨雷:“是找你谈离婚协议的事。” 闻此镜眉头微蹙,很快又松开:“这个词不能随便说,不好。” “谁随便一说了,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已经把具体内容拟好了,一会发你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 闻此镜语气艰涩:“这是什么网上流行的游戏吗?” 舟莱下床穿衣,语气淡淡:“我已经做了信息素剥离手术,刚才的情潮,是最后一次需要你的抚慰。舟溪的抚养权归我,你可以随时去看他。这栋别墅是你的婚前财产,我会在这两天搬出去。” 闻此镜瞳孔震颤,反应极大地要伸手抓住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别说胡话,你太累了,睡觉吧。” “不,闻此镜,我不觉得我们的婚姻还有存续的必要。”舟莱后退一步,赤脚踩在地板上,精致的脸上红霞未褪,转头看着闻此镜,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理由?”闻此镜哑着嗓音开口,他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如此认真,不是玩笑,不是赌气,而是真真正正,在他们几分钟还在亲密交缠,几分钟后就能无情地提出要摆脱和他的关系。 为什么?!他不明白。 于是,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死死地将他脸上任何细微的神色变化收进眼底。 舟莱随口说了一个:“我让你赶快回来,有事商量,12号上午发的信息,13号,不,现在已经14号了,这才到家。” 他讥笑一声:“公司离家里才几公里啊,不知道的以为你出国了呢。” “……”闻此镜张口欲言,眼眸幽暗。 舟莱慢慢地说:“而且不是一次两次,闻此镜,你自己算算,我们结婚四年,一千四百多天,真正好好相处的时间有多少? 你总是不见踪影,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你永远只是个最后接收信息的,哪次参与过了? 甚至今天接儿子放学,他把在课堂画的画拿给我看,说这是我们以后的新家,他想换的新房子的样子,里面有我有他,连他的几十只玩偶都在上面,唯独没有你,闻此镜。 我问他为什么,他很认真地说,因为不想爸爸和那个人一起,所以就没有画。 你看,儿子甚至都不愿意称呼爸爸了。” “所以我不觉得……这样的婚姻还有存续的意义。” 男人不说话,半张脸被阴影覆没。 舟莱耐着性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离婚。”闻此镜低低挤出一句。 “那我们没法沟通了。” 第2章 闻此镜眸露痛色:“不离婚……” 舟莱打断他:“闻此镜,我尽量想体面了,不然以我的脾气,我还会说这么多吗?” 确实,舟莱其实不算一个好脾气的人,但这四年婚姻,除了一些小事外,他已经很包容对方了。 因为他和闻此镜的婚姻,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意,而是亏欠。 当年家逢剧变,他从天之骄子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是闻此镜,这个昔日的追求者出现,挽救了他。 舟莱在婚礼上,发过誓会将真心予他。 但他如今也是真的没法和他继续下去了。 这四年间,闻此镜莫名消失的日子,猜疑,等待,日渐回忆,和不能反驳的恩情,差点将他逼疯。 那天儿子的童言童语,就像刀一样扎进他心里,他意识到,儿子对闻此镜的态度如此冰冷,可他才三岁,难道以后要一直让他怀着对至亲的怨恨长大吗? 他决心要离婚。 从抽屉拿出离婚协议。 “你看看吧,没有意见记得签字。我约了明天下午三点的abo登记所,记得带上你的证件。” 室内没有开灯,借着月色,隐约能看清闻此镜眉宇微蹙,眼睫低敛,嘴唇抿得紧紧,眼瞳幽深,望着舟莱的目光带着沉沉痛意。 “我这次晚了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 “解释也没用,不止是这件事,总之我不会改主意的。”舟莱转身就走,却被猛然的巨力拖着还酸软的腰肢向后。 “闻此镜!!” “不离婚,舟莱,你不能离开我!” 舟莱闭了闭眼,极力保持冷静,但还是没忍住,举起拳头向后,重重打在闻此镜的下颌。 “不离婚。”闻此镜眼眸赤红,不顾他又一拳打来,强硬地将人扣在怀里。 “放开我,闻此镜!你能不能听人说话?”舟莱撕扯着对方的手臂。 闻此镜咬着牙,眼眶通红,嗓音近乎哽咽:“不好!舟莱,你听我说,我这几年——” “笃笃笃——” 门被敲得砰砰响,稚气的童音响起:“爸爸爸爸!我做噩梦了,想和你一起睡。” 舟莱趁此挣开腰间的手:“闻此镜,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和你一起了,你放过我吧。” 放过……这个词汇! 闻此镜气得眼眶水汽聚滴落下:“你把我们的婚姻当牢笼了吗,让我放过你,我何曾禁锢你了? 当初先求婚的那个,承诺真心予我的那个,明明是你! 还是说,你当时根本不相信我会帮你,于是用婚姻当做筹码来交换?” 他紧紧攥着拳,明明说着刻薄的猜疑,眼神却希冀地盯着舟莱,像是想听见对方下一秒的反驳。 舟莱没有理会他的眼神,转过身不去看他:“随你怎么想。” 房间一时寂静了,舟莱能闻到身后猛然散发的苦橙香,馥郁到近乎让空气也艰涩起来,他铜绿的眼眸在薄薄的眼睑下轻颤,手指动了动。 许久过后,直到门外的舟溪再次砰砰敲门,大声喊着爸爸,闻此镜才轻轻开口:“你是认真的。” 舟莱:“是。”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抱起三岁的儿子舟溪,温声诱哄,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纵然室内桃子酒和苦橙香,还在交织缠绵,味道久久不散。 * 第二天,登记所门口。 两人视线相接,闻此镜一双幽深的眼眸沉沉注视着他。 舟莱错开眼,没有说话,先一步走进去。 负责离婚登记的干员照例询问一下信息,什么原因,有没有做好准备。 只有舟莱在回答。 干员皱着眉,面对着闻此镜又问了一次。 对方如同木偶,置若罔闻。 舟莱挤出一个笑:“给我们登记吧,感情破裂。” “不,不是感情破裂。”闻此镜抬眼,抿着唇,气势沉沉。 这么一出声,却让干员拿着笔的手顿在半空,面无表情:“先生,离婚不是玩闹,如果没有达成一致,还请先商量好。” 舟莱暗暗瞪他一眼:“那就填和平分开,您继续。” 经过几道手续,干员将离婚证递给两人:“那么,你们二位今天起便不再是夫夫,如有继续下一段感情的需求,可将资料提交信息素匹配局。” 舟莱松口气,但余光却望见闻此镜接过离婚证,脸颊肌肉因为牙关紧咬而抽动,额角青筋暴起,像被雨淋湿的可怜的庞然大狗。 啧。 他烦躁地舔了舔上牙。 * 舟莱提前叫好了搬家公司,当晚就将自己和儿子的行李搬了出去。 舟溪牵着他的食指,好奇地打量家具堆里穿行的工人,眼球滴溜溜地转,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爸爸,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里呀?” 舟莱心情颇好:“咱们的新家还没布置好,这两天趁着幼儿园放假,爸爸带你旅游怎么样,想去哪里呢?” “童话小镇,去童话小镇吧爸爸!小胖都去过好多次了,我还没去过呢……”舟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舟莱唇角微扬,正要说话,脚步微微一顿。 他感受到了背后一道视线,阴湿地黏在他身上,幽深,执拗,像是不散的阴魂。 他回过头,远远眺望,见二楼的窗边纱帘轻晃。 今天搬家,他拒绝了闻此镜的帮忙:“你今天别出现了,溪溪不知道你回来。” 搬家嘛,开开心心的日子,别惹孩子伤心。 他挺直脊背,在刺人的目光下,带着舟溪上车,驶离这处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 然而舟莱没能想到,只是带孩子出去玩,竟也会发生意外。 事情实在太过突然。 舟溪想去的童话小镇是座主题乐园,最中心有座长发公主生活的浅黄高塔,几十米高,是眺望小镇风光的最佳观景点。 父子俩穿欧洲贵族长袍,舟溪手里还拿着根小手仗,酷酷地假装自己是一个庄园的老爷。 舟莱刚给舟溪拍完照,就感到周围的喧闹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紧张。 人群不知从哪传来尖叫,伴随着哭声,此起彼伏,渐渐喧哗。 他抱起孩子,随后就听见一道穿透极强的警报声响起。 起火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之后的事情就恍如梦里,舟莱不记得自己怎么安慰开始不安哭泣的舟溪,衣兜里的手机不停振动,但他两手忙于在恐慌奔走,跌跌撞撞的人群里护着孩子,始终没有腾出手的空隙。 “电梯,电梯掉下去了啊啊啊!” “火从下面烧上来——” “是童话小镇,地址在……快救救我!” 人群围堵,哭着,喊着,举拳推搡,踏脚无地,烟雾缭绕,热气逼人,惊恐与绝望蔓延…… 舟莱几次破开人群,衣衫凌乱,头破血流,他低下头。 舟溪躺在他怀里:“爸爸…我好热……” 滚滚浓烟呛得人咳嗽连连,他维持着将孩子脸埋在自己胸口的姿势,感受到小小一团痛苦地颤抖,心如刀绞。 哽咽着,一手轻轻拍打小孩脊背:“别怕……” “爸爸在呢,爸爸会陪你的,永远陪你一起……” 他痛恨极了这次带孩子出行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浓烟滚滚中意识渐失,朦胧间,透过惊叫的人流,他似乎听见了直升机渐近渐响的盘旋声。 再……坚持一下…… 他阖上眼。 直升机盘旋在塔楼上方,还未真正停好,里面一个几欲疯魔的男人推开救援人员,对准角度,一跃而下。 “不,闻先生,火太大了,先等等——” 作者有话说: ---------------------- 《捞男退婚变成万人迷》 荣秋是个捞男,他并不否认这一点。 小县城出身,来到魔都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抢了弟弟的遗产和财富滔天的三个未婚夫。 接着,他就听见未婚夫们笑带恶意地说:“既然那家伙这么想嫁豪门,那我们就陪他好好玩、一、玩!” * 荣秋从小就喜欢金钱权势。 都是第一次做人,怎么有的人就能过得那么爽? 所以他打定主意,要驯服这几只桀骜金贵的野狗,然后掌控他们的一切。 就是驯服的过程太过艰辛,荣秋白天苦哈哈当跑腿小弟博好感,晚上哭唧唧烧香给去世姨婆求保佑。 姨婆生前就有本事,死后变成鬼也一定是有本事的鬼,希望姨婆能保佑他顺利成婚,然后这几个牲口就暴毙吧,把钱全留给他。 正当荣秋以为进展良好时,他又意外听见几人的谈话: “你说,荣秋多久才能发现,我们这种家庭,有钱也不会给一个外人花,就算他能嫁进来,那也要签婚前协议的,他一分钱也别想拿。” “是啊,真当有钱人是傻子不成,不过荣秋人长得漂亮,娶了也不错。” 第3章 荣秋:啥,婚前协议?!他以后得不到一分钱!! 他委屈地大哭一场,双眼通红地给老家的杀手下订单,准备现在就送愚弄他的未婚夫们见姨婆。 可是手指不小心哆嗦了一下,手里积蓄全充进旁边广告的小游戏里。 【您的杀了吗订单已取消~】 “?!” 他哭了几天几夜,梦见去世的姨婆,抱着她的腿问应该怎么办。 姨婆笑眯眯:退婚,然后变成万人迷! 荣秋不敢反驳可能是jj小说看昏头的姨婆,只能先退婚。 然后他发现,姨婆永远是对的,他为了不浪费钱玩的那款小游戏,里面有个冤大头。 叫一声老公就会给他发一个红包—— 姨婆把他变成了万人迷! * 傅西沉的电脑被侄子拿去玩,拿回时发现侄子用他身份注册了陌生的聊天软件。 他刚要解绑,一个视频打过来,对面的男生鼻头微红,一双写满野心的大眼睛里含着蒙蒙水雾,像个小王子一样翘着下巴,睥睨望来。 嘴上却软声撒娇:“人家要生日礼物。” 傅西沉一瞬间被击中了心脏:“……好,要什么?” _ 知道荣秋单方面取消婚约,前未婚夫们绷着脸皮嘴硬,“那个捞男怎么可能愿意退婚,怕不是欲擒故纵吧。” 他们焦灼地等着荣秋上来认错,可发现,他们进不去的场合,荣秋抬手就能包场,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点头弯腰陪着荣秋逛街,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在荣秋看来就是小事一桩。 不知何时起,捞男荣秋变成了所有人都攀不上的白月光。 前未婚夫们不甘,前未婚夫们有了危机感,找了个机会堵住荣秋:“知道你喜欢钱,只要你和我们结婚,我们给你转一千万。” 荣秋不耐拒绝,三个人还欲纠缠,却见突兀一双铁臂,横在荣秋腰间,男人身高马大,剑眉压着凌厉凤眼,居高临下望过来:“一千万?就这三瓜两枣,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说的。哦,宝宝,我忘记了,你说过不能歧视没见过世面的门童的。” 小剧场 荣秋烧香问姨婆:万人迷为什么出去点男模会还被告状啊,屁股被打得好疼…… 姨婆说什么都对,理直气壮·虚荣美人受vs分明看穿却不可自拔嘴毒大佬攻 受会有自己的事业 1v1双洁 同性可婚背景 第2章 初晨的阳光温暖柔和,被白色纱帘过滤成浅浅的暖橙色,洒在卧室的大床上。 床上睡着的青年感受到这刺眼的光线,蹙着眉头,吃力地掀起眼皮。 刚醒来的视线是模糊的,因为有些近视,甚至只能看见片片的光斑。 但舟莱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的卧室,他曾经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他便以为自己仍在梦里。 浑身无力,舟莱的意识被倦意拖得起起伏伏,几度想挣扎着爬起来,但都不能如愿。 身体僵直,只好仰躺着,舟莱在眨眼间,视线渐渐清晰。 他在天花板上看见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看起来像是三岁左右的小孩,一双水绿色的眼眸滴溜溜的,跟舟莱对上眼还会心虚地瞪大。 看来真是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一个小孩跟蜘蛛侠一样贴在天花板上呢。 小孩看起来还挺眼熟的……等等! 舟莱昏沉沉的大脑一瞬间记起,他有个小孩,也是三岁,绿眼睛,鬼机灵。 舟莱惊叫:“舟溪?” 那小孩啊一声,掩耳盗铃似地捂住了脸,两脚盘在天花板上,整个身体几乎就是倒吊在半空。 舟莱根本不敢思考其他,一颗心提起,一时来了力气从床上爬起,嗓音轻柔到滴蜜。 “溪溪,别动。” 他在小孩下方张开手臂:“来,爸爸接着你。” 舟溪放开手,绿眸狡黠,小身子俯下,作势要跳下来。 但在舟莱屏住呼吸的时候,小孩脚尖一蹬。 轻飘飘地。 飞!到!了吊灯上! “爸爸,哈哈哈,你看,我会飞了!” 他快活地踩着吊灯,身子晃来晃去,但吊灯上的水钻却岿然不动,像是上面根本不曾站了个人。 阳光在卧室里挪移,一线照到吊灯上,透明的水钻闪耀着七彩的光波,舟溪扭动的小身子在某些角度,竟呈现出半透明状。 如同幽灵。 舟莱呼吸一窒,他面色冷静,手指却对着虎口重重掐下去,剧痛袭来。 他转头愣愣地打量四周,一切真实得不像梦境。 床头柜上,摆放着款式不是最新的手机。 点开屏幕—— 是五年前。 舟莱并不是一个喜欢幻想的人。 但就算如此,在当年穿越重生这类题材的剧大火之时,他跟风看了,有时也会幻想,自己要是能重生该多好。 重生在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他能逆转人生。 但这些都是偶然闪过的幻想,他完全没想过,要是真的发生,会怎么样。 这简直太过荒谬了! 坐在沙发上,目光严肃地注视着面前的儿子。 舟溪被喊下来,抿着嘴笑,眼珠滴溜溜地四处张望。 “溪溪。” “在!” “站直,挺胸,爸爸问你。你知道之前发生什么了吗?” 小孩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们本来要去那座塔上呀,但是我不小心,不小心睡着了……” “哦,宝宝原来是睡觉了啊。”他眯起眼,但事情并非如此。 继续哄道:“然后呢,溪溪还记得吗?” “然后我睡醒了呀,但是爸爸还在睡,像叮咚熊冬眠时一样,小兔子捏它鼻子也醒不过来,我就自己一个人玩了嘛——” 说到这个,舟溪摆着小手,两眼放光地给舟莱展示:“爸爸你看你看,我会超能力,我会飞了哦~” 他像条小鱼一样,在半空翻滚,笑得咯咯响,甚至还俯冲向上,两只小手撑着房脊:“呜呜——我是无敌大飞机!” 舟莱原本的思绪一瞬间打乱:“舟——溪!你给我下来!” “爸爸不要嘛。” 舟溪飞来飞去,眼看着自家爸爸渐渐逼近,着急之下,身体晃动,变成一缕轻烟,对着吊灯直直钻了进去。 哗啦啦—— 吊灯摇曳,水钻大幅度晃动,被阳光照得绚烂的光斑像迪厅一样布满整间卧室。 闪瞎了亲爹的眼。 “舟溪!”舟莱一急,踩着茶几就要去抓无风自晃的吊灯。 小孩兴奋地啊一声,看起来没有一点不适,幽灵自带附身操控物品的能力。 他立马从吊灯里钻了出,不知踪影。 “溪溪?”舟莱简直心累,他的孩子精力十足,满脑袋的奇思妙想,实在让他头大。 “我要走了。”他转过身去,假意走了几步。 一张纸巾从盒子里飞出,在桌面打了个旋,忽然像是被一股无名之风裹挟着,蹭上天花板。 然后舟莱就眼看雪白的纸巾在蹭着天花板的时候渐渐发黑,布满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的经年尘灰。 “你给我下来,宝宝,爸爸保证不打你很痛。” 纸巾缓缓飘落,房门边的斗柜上摆着的装饰用小收音机吱吱嘎嘎发出电磁声: “爸爸。” “我是幽灵,你打不到我哦~” 舟莱:“……”拳头硬了。 * 舟莱重生到了五年前。 带着孩子一起,只不过孩子因为这时还没出生,只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当然更揍不了的小幽灵。 他思索了没一会,很快就决定好——去找前夫打个炮吧,把孩子身体生出来。 等着吧!舟莱凉凉地扫一眼开始自得其乐播放歌曲的舟溪。 爸爸怎么可能打不到你呢。 舟溪毕竟只是小孩,精力有限,玩了一会就开始困倦,从收音机里钻出来打个哈欠,懵懵地说:“爸爸,我好困哦要睡一觉,你先不要打我好吗。” 这孩子,也知道自己招打啊。 舟莱:“……去睡。” 他把自己的床让出来,小孩利索地爬上去,很满足地用脸蛋蹭了蹭被子。 干净的丝绸被瞬间多了块脏污。 舟莱叹了口气,取了热毛巾来。 但是指尖却在快触碰到红扑扑的肉脸颊时,直直穿了过去。 …… 舟莱沿着楼梯而下,目光寸寸梭巡着已经五年不见的家。 一应陈列皆如昨日,他一时陷入恍惚,扶着栏杆久久伫立,直到保姆阿姨的声音唤醒他的神智。 “来来今天起那么早啊,太太和先生都没起床呢。” 来来是他的小名,实在很久没有人这么唤他了。 舟莱这才有了些实感,向这个在舟家工作几十年的阿姨打招呼:“芳姨,早上好。” 第4章 芳姨忙不迭端出早餐,种类丰富多样,而且每一样都是舟莱爱吃的。 他们家没有等人吃饭的习惯,都是谁先起谁先吃。 他坐下来,一口一口吃着,咀嚼极慢,等到爸妈都伸着懒腰下楼时才吃完,放下筷子。 舟山和文素两人之间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的好,相携下楼也是挽着手的,两人坐到桌前,笑着向舟莱打招呼:“宝贝,早上好,今天起得好早呀。” 舟莱定定看了两人一眼,像是要把这一幕牢牢刻印在大脑,他也弯起眼眸:“爸爸妈妈,早上好。” 态度一如从前,光看神情完全想不到。 他心神巨震,快要落下泪来。 真好。 能够重生回来,见到还没有被苦难折磨,眼角眉梢都还带着幸福的爸妈,真是一件太好的事情了。 * 今天的阳光极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执镜集团总部园区的门口。 舟莱一身米白风衣,内搭浅蓝针织衫,慵懒地半敛眼眸,长身玉立,萧萧肃肃。 门卫一边给办通行证,一边偷偷地打量,等人走远忍不住嘀咕。 “哎呀,那小伙子可真俊,就是有点眼熟——哦哦,这不是上次大老板手机屏保的那位吗,真是俊,和大老板简直是天定的一对……” 舟莱不知道门外偷偷磕他和大老板cp的事,他迈步走进去。 他那位前夫哥闻此镜,简直可以称作美强惨的代言人。 自幼被家族放弃,长大后自主创业,有起色后开始蚕食家族企业,资产涉及多个领域,创办的执镜集团在圈内已然是不容轻视的庞然大物。 这里是执镜总部,也是闻此镜最常办公的地方。 办公楼在总部园区的中心,从大门进来,遥遥望见中心那座高大的建筑,被许多稍矮些的建筑群落包围,像皇冠上被簇拥着,最璀璨夺目的明珠。 而闻此镜,就是明珠顶端,绝对不可忽视的绚烂辉光。 “您好,欢迎您来到执镜,面试的话请出示人事通知哦。”前台是个beta,笑容得体妥帖。 “不,我不是面试,我找人。” 前台:“请问您找谁呢?” 舟莱:“我在这里等好了。” 他被安排在离门口不远的休息区角落,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 这个时间点,闻此镜是他的追求者。 但那家伙追人的方式实在很无趣,要到联系方式后竟然每天定点发消息问他吃了吗,吃的什么,随后分享自己的日常,公式得像给领导汇报报表。 舟莱记得自己曾看在这人身份上忍了一段时间,在每天的事件总结下回复好的,要是晚回了,还会被对方扣一个问号。 啧。 还在上学呢,就体会到社畜接收工作消息的感觉了。 他在通讯录里查找,可手指来回划动屏幕好几次,都没有看见眼熟的名。 好的,看来他这时耐心已经耗尽了。 那就只能在这干等着。 舟莱吁了口气,重生回来的一切让他心绪跌宕起伏,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闻此镜。 怎么说呢,虽然离婚了,但是还想找前夫生个孩子? 离谱。 现在的闻此镜应该还是喜欢他的,他要是提出和他睡一睡,对方……会同意吧? 当他从重生的喜悦中回过神,幽灵儿子在眼前晃荡,他才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得给儿子找一具身体,最好的办法——和孩子的父亲一起重新把他生出来! 舟莱:“……”这样就显得前两天还信誓旦旦不想和他有任何联系的自己像个小丑。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还联系了私家侦探偷偷去查闻此镜有没有冻过精——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呢?有钱人不就喜欢未雨绸缪。 当然结果并没有,闻此镜真不是个正常的有钱人! 或者闻此镜近期会不会路过哪个昏暗的小巷呢,一棍子下去把人打倒,就能将人拖走为所欲为…… 但、是、也没有!闻此镜就是个超级工作狂,没有出差的时候都在公司。 舟莱只好来公司找他了。 等得昏昏欲睡,总算是等到午休时间,执镜的员工们大部分会到隔壁楼享受补贴后极为便宜的自助午餐。 闻此镜自来物欲不高,平时也是吃的食堂。 舟莱盯着往来的人流,毫不错眼,看见电梯里走出一伙西装人士,一眼就看见中间那个格外高大的男性。 长眉,凤目,鼻梁高挺,唇线微抿,五官俊美,气质冷厉,打眼一瞧,就叫人知道,这是个霸道专横的alpha。 舟莱站起身,因为心理原因,后颈抑制贴覆盖下的腺体微微发烫。 他的目光紧紧注视对方。 从闻此镜的角度,他本来看不见角落里的舟莱,但此时,他疾走如风的动作一顿,偏过头去。 隔着人流,一个在大厅中心被众人簇拥,一个在角落无人问津。 舟莱扬唇,露出一个找父母要零花钱时无往不利的笑容:“闻此镜!” 声音不大,但他确信那人是听见了,眸光明显游移了一瞬。 舟莱再唤了一声。 但没想到,下一秒,闻此镜冷笑一声,扭头便走了。 舟莱:??? 第3章 憋着的一口气泄下,就在舟莱皱着眉头,准备跟上去找人的时候。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妈妈:下午我和你爸爸去买礼物,晚餐你可以去小台家吃。】 舟莱停下脚步。 【舟莱:妈,你给谁家买礼物?】 【妈妈:只是一位合作伙伴家里长辈的大寿,明天晚上要办个宴会,我和你江叔陈姨就约着一起买点什么。】 【舟莱:我也要去。】 【妈妈:你也去?嗯,也不是不行,你这么大了也该出来交际……就是邀请函我们没有多的了,江台应该有,你和他一起去吧。】 【舟莱:可以,那妈你帮我和他说一声。】 【妈妈:好,不过你们关系那么好,还要我去说啊,又吵架啦?】 … 舟莱起身,和前台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我等的人不在这里,我还是去别的地方找他吧。” 司机候在执镜外面的道路边,舟莱坐在后座,揉着眉心,回忆起上辈子发生的种种。 江家和舟家算是世交,从舟莱爸爸辈开始,两家就有联系,后来生了孩子,舟莱和江台又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两家关系更是密切。 于是两家一合计,便合开了公司,靠着独家技术,做某类抑制剂原料的提取。 上辈子公司出事,他知晓的情况不多,只知道好像是江家被骗进圈套,公司股份易主。 江台爸妈追查线索着出国后遭遇□□火拼发生意外,江台情绪崩溃立刻决定前去收敛遗骨,舟莱觉得不对劲,住在安全的富人区,怎么会被火拼波及呢,便劝说对方先等等,找当地丧葬公司接手,调查好情况再去。 他还记得江台当时绝望的神情,熬红了眼,脸色是灰败的惨白,像是生机尽被抽干,他看着他,缓缓摇头:“没用的。” “我联系过了,但当地没有一家丧葬公司肯接,如果我不去,我爸妈……” 毫不意外,江台在出国后没多久就失踪了,哪怕他后来花费金钱精力,也再没有得到对方的一点消息。 而舟家这边,就算知道发生不测,也已经晚了,对方早就设下圈套,在舟莱爸妈为好友奔走时,抑制剂委员突然上门。 开口就是公司涉嫌侵犯专利,违法经营,接着罗列数条罪名,将两人拷走。 这件事将会发生在一年后,看似不急,但对方显然为此谋划良久,他应该早做准备。 闻此镜的事情既然不顺利,那还是先放一边,回去想想办法吧。 * 执镜集团员工食堂。 助理惊愕地发现,自家boss现在的心情似乎格外地不错。 只见alpha一如往常端坐笔直,手肘撑在桌上,指尖相抵,硬是把接地气的食堂衬托成了严肃的会议室。 但是,他的唇角弧度居然是上扬的! 连惯来侵略十足的信息素都收敛了大半。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情啊?助理心里默默嘀咕,看着老板面前还空空如也的菜盘,试着开口:“boss,我去给您打饭?” 闻此镜作为集团董事长兼ceo,却一直很接地气,午休吃的公司食堂,饭也是自己去打的,他此时起身:“不用,我自己来。” “哦哦,boss,打饭口在左边!” 话说出口,助理见往右边走去再取了份餐盘的闻此镜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责怪他的犯蠢,反而心情颇好地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闻此镜:“我觉得执镜对外的形象还可以更亲民一些,到饭点时为前来集团参观的人准备餐食,也是应该的,李助,你觉得呢?” 第5章 李助:“呃,对?” 闻此镜端着两份满满当当的餐盘回来了,其中一份还用了高档的木质餐盒层层装好,他没有坐下吃饭,反而是提着餐盒若有所思。 “李助。” 助理忙应:“哎,boss您吩咐。” alpha似乎是漫不经心一般把餐盒递给他,嘴里说着:“我记得刚才休息区有个客户。” 李助:“啊,有吗?” 闻此镜:“你把这个给他,我们执镜好歹也在商界赫赫有名,可不会吝啬到不给人饭吃。” 李助默默腹诽,给不给饭吃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啊,别人又不是执镜公司的。 闻此镜见他磨磨蹭蹭,冷脸催促:“去送。回头给你发奖金。” 李助瞬间变脸:“好嘞,我现在就去。” 没过一会,他小跑着回来,手里却提着没送出的餐盒:“boss,休息区没人啊,刚才有一个人,早就走了。” “走了?”男人顿住。 李助:“走了。” 闻此镜抿唇:“留了什么话?” 李助有些摸不着头脑:“呃,走之前和前台说了一声,其余的,什么话也没留。” 闻此镜冷下脸,端起自己的餐盘就回办公室。 一直工作到下班点,员工都走完了,他仍是绷着一张脸,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 拿出手机,对着已经好些天没有发过消息的聊天框——自从那次被指着鼻子骂之后。 不能太热络,他可不是对方口中黏人的狗。 他抑制着心底起伏的情绪,几次组织好措辞,让自己的言论显得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闻:我们公司的前台刚才告诉我,你今天来找过我,怎么,你有什么事?】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请添加好友后聊天) 闻此镜:“……” 他恼羞成怒,看见聊天框背景里那人绿眸生辉的笑颜就碍眼,一把将手机屏朝下,扣在沙发上,气得双手抱胸,暴戾的信息素猛然炸开。 他现在他妈的连狗都不是! 好样的舟莱! * 舟莱很少参加宴会之类的活动。 一是性格使然,他并不热衷于和太多人交际,不喜喧闹的氛围。 二是他家真正把公司做大也就近几年,之前创业艰难,弯腰屈膝结交的人脉,总会在年轻一辈上分个尊卑,舟莱爸妈不愿让孩子进入到这样的社交环境。 于是圈子里虽然知道舟家的独子分化成了omega,品学兼优,容貌出众,但被保护得很好几乎不曾露面。 而江台不太一样,他自小见人带笑,长袖善舞,不会畏惧旁人权势,加上自身也有创业的打算,早早就被爸妈带进名利场。 他有本次宴会的邀请函,舟莱可以作为他的男伴参加。 也许是被自家爸妈叮嘱过,舟莱到家不久,门被敲响,外面响起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船长,在家吗?” 听见动静,沙发上的舟溪一骨碌爬起,飘在猫眼处查看,小眉头皱着,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警惕说:“爸爸,外面有个坏人。” “那不是坏人。”舟莱准备走出去开门。 舟溪两手大张,不停摇头:“可是我们家没有人叫船长!老师说了,这种故意叫错别人名字的是坏蛋。你别怕,爸爸,我来保护你。” 小孩一溜烟钻进厨房。 舟莱瞥见他的动作,心脏狂跳:“舟溪,不许附身菜刀,不,飞起来也不行!快坐回去!你听爸爸说,爸爸外号就是船长,外面那个爸爸的朋友。” 舟溪不解:“可是爸爸你自己说过,你没有朋友的。” 舟莱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他从小就只和隔壁江台玩得来,一些普通朋友在公司出事后基本就没有往来,所以在江台出事以后,舟溪提起这个话题,他便说自己没有朋友了。 三岁的舟溪是理解不了什么是重生的,要和他解释现在怎么有朋友了也很麻烦。 他揉着眉心,语气放软,随口编了个理由: “幼儿园的小胖一开始也不是溪溪的朋友,你们在运动会上被老师分到一组才认识,后来就成了好朋友。 爸爸也是这样,一开始没有朋友,后来手机里认识一个了,就是门外的叔叔。宝宝乖,你让爸爸去开门,我们要做一个礼貌的人,不能把客人关门外,对不对?” “好吧。”舟溪听了他的话,点点头,但眼珠一转,“但我要保护好爸爸。” 他猛地冲向门把手。 咔啦——门开了。 江台透过门缝,手指还做敲门状,露出一个笑,正准备进来。 身后却感到了一阵阻力。 高大俊逸的男人唇角笑容一僵,他一手捂住了脸:“呃,你等下,我的裤子好像勾到门把上了。” 第4章 舟溪捂住嘴,笑声从十指里“噗嗤”地漏出来,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舟莱脸一热,急忙上前:“我帮你。” 江台有些狼狈地扭着身:“奇怪,我裤子好好的怎么脱出来这么长一截线头?” 舟莱更加心虚,他趁机给了儿子一个凶狠的表情,指向楼上,示意他赶紧上去。 舟溪不服气也不情愿,但迫于压力只能听从。他看了一眼陌生的叔叔,依然警惕:“那爸爸一有危险,就要喊我哦。” 除了舟莱,没人能看见和听见小幽灵,他便清咳一声当做回答。 江台:“你嗓子不舒服了?” “呃……不是,要我拿剪刀来吗?” “没事,已经好了。”江台放下手,在鞋柜找到自己的拖鞋。 江台走向冰箱:“你现在应该还没吃吧,想吃点什么?” 他进来后的这些举动过于自然,并不客气,舟莱看在眼里,诸多情绪浮上心头,他低声说:“叉烧面吧。” “你这喜好,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 江台转过身,将两指抵在眉上,故作搞怪:“遵命了,船长!您先休息,待小的做完给您呈上来。” 舟莱看他挤眉弄眼,一时征征。 两人角色扮演的游戏从小玩到大,也没嫌过幼稚,正常来说,如果江台恭恭敬敬叫他船长了,那舟莱就得像只孔雀般骄傲地扬起下巴,啧啧挑剔:“要是不好吃,本船长就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他的竹马这时就会卖乖求饶:“船长大人息怒啊,小的保证,绝不让您失望……” 两人再对视一眼,莫名其妙,但笑到直不起腰。 但…… 舟莱现在看见失踪多年的好友活生生站在眼前,一如从前嬉笑耍宝,一句话也说不出,百般情绪汹涌如潮。 江台见状,眉头微挑,也不再耍宝,转身把叉烧面煮好,用透明的玻璃碗盛出。 热气蒸腾着骨汤的浓郁香气,醇厚鲜美。 “是不是被香迷糊了?” “嗯。”舟莱重重点头。 两人面对面坐下。 鲜美的面条入口,水雾凝在舟莱的脸颊上,眼睫垂垂颤抖,他笑起来,铜绿的眼眸灼如朗星:“超极好吃。” 江台煮面的手艺堪称一绝,是从小练的。 以前两家人合开公司,创业艰难,就把俩小孩放一起请了保姆照顾。有时保姆请假,两人只能去外面觅食,舟莱嫌外面的菜不合口味就不怎么吃,几天时间,饿得瘦了一圈。 小时候的江台表情严肃,在教育小伙伴不能挑食被无视后,冥思苦想好些天,最终踩着凳子要学做饭。 叉烧面营养丰富做法又相对简单,于是在请教了很多名厨后,总算做出了成品。 “好吃吗?” 第一次做,其实不好吃。但舟莱看着小伙伴沾着面粉,但笑起来就格外灿烂的脸,默默吞下了拒绝的话。 自此,舟莱一吃就到现在。 他是个猫舌头,怕烫,几根几根地挑着面吹,慢条斯理地吃,不错过一点久违的滋味。 无敌的美味! 舟莱给对方一个明媚的笑容。 正吃着,就见江台已经吃完放下碗筷,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注视他。 舟莱吞下嘴里的面,含糊不清:“看我干嘛?” 江台摇头,却猝然开口问道:“你和执镜的闻总交往了?” “噗,咳咳……”舟莱一口气没顺上来,呛得咳嗽连连。 “没有,你怎么想到这?” 筷子戳了戳空碗,他垂着眼帘,看上去只是随口一说:“只是听说他在追你。没有就没有,怎么反应这么大,领口都溅到面汤了。” 他拿了干毛巾,长手长脚的一个人,坐在对面一个俯身就能靠过来,呼吸都近乎可闻,娴熟地给舟莱擦拭着身上的脏污。 他实在是神情自若,身上浓烈的alpha信息素清楚地被舟莱捕捉。 他原有些不自在的,睫羽颤抖个不停,只是见江台眼睛都不抬,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很快就收拾好心境,不将这时放在心上了。 第6章 毕竟这种程度的接触,两人自小没有几万次也有几千次了。 他们本就是自小相识的竹马,是贴心的挚友,是血脉不相连的家人挚爱啊。 若是一直相伴,这份情谊便直到老去也不会褪色。 “你今天不舒服吗?”江台总算抬眼,眼见对面人几度神游,眉头紧锁,“坐好,我拿体温计给你测试一下。” “不用,不是不舒服。”舟莱忙从后面拦腰将他抱住,止住他的动作。 熟悉的气息通过体温传达,由重生带来的神经紧绷悄然放松下来,他闭上了眼:“就是很开心,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江台一顿,凌厉的眉眼缓和,泻出一丝柔软:“嗯。” 不过没等到两人煽情多久,楼梯口传来响动。 舟莱一抬眼,就见到舟溪趴在栏杆上,两腿悬空晃荡地踢啊踢,绿眸水汪汪,一会龇牙咧嘴,一会悄声发笑。 舟莱:“……”遭了,把儿子忘了。 他知道自己儿子性格的,小孩子的脑回路很难想象,这一下,指不定歪到哪里去了。 立时,他什么情绪都没了,迅速将江台拉起来:“江台,我一会有事就不留你了,你记得明天和我一起去宴会啊。” “等,什么?” 在江台的一头雾水里,他把人送了出去。 一转身,舟溪已经坐在餐桌边,托着下巴发问:“所以爸爸要和那个叔叔结婚了吗?” 舟莱扶额:“没有。” 舟溪揪着桌布垂下的流苏穗子,看起来并不难过:“爸爸,你居然吃那个叔叔做的饭,看来他真的不是坏人。 这样子的话,我就放心啦,小胖说过,我们小孩子是不能阻碍大人幸福的。” 舟莱:“我没有再找的意思……” 舟溪摇头,像是节目里朗诵一般语调起伏:“还有一件事情,爸爸,我现在有超能力了,我会变身超级英雄,世界正等着我去拯救!” 小孩满怀期望:“你要是和叔叔结婚,他就能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了。” 舟莱心堵:“……你能放心什么啊,别瞎操心了。而且都说过没有打算再找,舟溪,我告诉你,以后动画片每天只能看一个小时!” 舟溪不高兴地抬眼,哼哼大喊:“爸爸,你怎么能吼小孩呢,老师说这么教育孩子是不对的!我生气了,我要离家出走……” 脑瓜被气得嗡嗡响,舟莱抚着胸口,眼看这破孩子转身就要从窗户飘出去,急得大喊:“别动!” 一声喝止,逃跑的灵魂体忽然停住,像被石化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半空。 “?”舟莱眯起眼,观察了将近一分钟,发现小孩依然僵着不能动,只是眼神渐渐透出惊恐。 这是,反制幽灵的方法? 他试着开口:“解。” 舟溪落地下来,嘴巴一扁。 “别哭!” “……” “解。” 一番试验,舟莱找到些规律。 不知什么原因,他在意志坚定时,大声命令可以止住孩子的一切动作,但这也会耗费他的精力。 谢天谢地,总算有能治调皮孩子的办法了。 舟莱总算松了一口气,脑袋不嗡了,胸口也不痛了,恢复成正常好爸爸。 舟溪看见他的笑容,难受得像被狠狠揍了屁股一样,嘴巴一扁:“爸爸,爸爸好坏,我都这样,居然还笑我,呜……” 眼泪像断线的珠串,大颗大颗,说掉就掉,一下子就把白嫩的小脸哭了个通红。 “咳。”舟莱清清嗓子,努力掩饰笑意,起了个话题转移小孩注意力。 “溪溪,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一个小幽灵,而爸爸变年轻了吗?” 小孩被吸引注意,脑袋如小鸡啄米地抽抽哒哒,吸着鼻子:“爸爸,有变年轻吗?” “对啊,溪溪来看看。”舟莱心软成水,手指向自己,语气轻缓,带着柔情的眼眸是琥珀色混杂浓绿的,如春水微漾,看得舟溪一下就忘记了哭。 “爸爸现在是22岁哦。” 舟溪仔细凝视,吃惊地捂着嘴巴:“真的,爸爸,爸爸变年轻了。” 舟莱这五年的变化不小。 相较于此时还没出社会,身体尚显得纤薄,脸颊却略丰润,青涩十足的模样,四年后的舟莱身上有着健身带来的薄肌,五官量感更加清瘦,是发酵得愈加香浓醇厚的桃子酒。 他立刻就相信了舟莱的话。 爸爸去年26,今年就22! 看过动画片的舟溪知道,有超能力不算什么,但是返老还童,哪个英雄都做不到,好厉害的!! 爸爸好棒! 一只小手抚上舟莱的脸,只是在要触碰到的一瞬间,手变得透明了,直接穿了过去。 “哎?”舟溪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自己的手,它在拿远时,又恢复了肉色。 “为什么摸不到爸爸呢?”他还想摸摸返老还童的脸呢。 舟莱想了想,这种事情显然是没法长久隐瞒的,便决定将一部分情况告诉他。 “溪溪,这其实是一场游戏,你是能力被封印的小幽灵,爸爸的任务是帮助你解封能力。” 小孩握了握拳,眼神像是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小狗:“可是我现在摸不到爸爸啊。” 眼睛眨一眨,又想哭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变化无常,调皮捣蛋的时候你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但他眼眶通红,瘪着嘴巴看你时,你又想把心都掏给他了。 舟莱喉间干涩,他只好隔空拍拍小孩脑袋:“没事的,这只是一个游戏,等通关就好了,我们舟溪已经三岁了,是个超级勇敢的小英雄,所以这些困难一点都不怕对不对……” 舟溪:“嗯嗯,我超级厉害~那爸爸和我一起吗。” “是的,你现在太小了,要先做爸爸的助手,长大以后才能拯救世界。这期间,爸爸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 舟莱没忘记自己有一场宴会要参加。 宴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八点,于是出发前,他特意陪着舟溪玩了一下午,耗光了这孩子所有的精力,他至少要睡到明天早上八点了。 “喂,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现在出来。”他推开门,就见到刚才那通电话的主人在庭院外,整个人倚靠在车前,明亮路灯下,一身酒红色西装,却并不显轻浮,反而透露出一股潇洒意气。 见他走近,弯起多情的桃花眼,拉开副驾车门:“船长,请上座。” 车里放着他喜欢的歌,充斥的气味也是熟悉的薄荷精油而非香薰。 舟莱一时心情大好,理了理胸前的墨绿蝴蝶领结,与眼眸明亮的光辉相映。 “这家主人真是荣幸。”江台忽然开口。 “怎么说?”他挑眸看去。 帅气的司机摸了摸鼻子:“徜徉四海的船长大人,竟为了这场生日宴大花心思,主人难道不是荣幸至极?实在叫我嫉妒若狂啊。” 舟莱噗嗤一笑:“油腔滑调的小子,好吧,你升官了,现在,你就是本船长的大副。大副,加大马力。” “谢——船长赏识!” …… “嘎——” 江台抬脚下车,把钥匙递给一旁的泊车小哥。 舟莱打量四周,却无意中看见其中一个小哥从车库里走出来,手指勾着的一串钥匙有些眼熟。 他眼眸微闪。 那分明是…… 扭头对江台说:“我去看看停的位置在哪吧。” “等等,你……” 舟莱缓步走进车库,这里大到近乎空旷,光线明亮。 他在里面走了一圈。 众多豪车里,一辆平平无奇的suv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前打量,是熟悉的车型,通体银灰,哪怕保养得很好,车身也始终充斥着岁月的痕迹。 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这车分明是某个念旧的家伙,第一次赚钱时买下的,之后便格外爱重,甚至也很喜欢在车里…… 他想到这,都觉得腰一酸。 所以,这场宴会,闻此镜也来了? 第5章 “妈,我和来来已经到了,你们和舟叔他们呢?哦,刚好和主人家在外面碰上了,要晚一些啊,好,放心……我会照顾好来来的。” 舟莱等人挂了电话,才略不满地抬起手肘捣在江台的胸口:“话说,长辈叫我来来就算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喊我了?” 江台无辜地看向他:“不可以喊吗,来来船长。” “不可以,会让我有种矮你一辈的错觉。” “哇,那来来还不喊一声江哥哥我听听……” 舟莱:“好了,说正经的,咱们爸妈还没这么快过来,对吧?” 江台点头,正准备说带舟莱去认识一下圈子里的同龄人,就见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处,面上虽如常,但江台一向熟悉他,轻易便看穿了他些微的焦躁。 第7章 江台忍不住问道:“这里有你认识的人?” 舟莱没注意听他说什么,心思全在人群里,漫不经心地寻找。 昨天他回去复盘,由于前世的这年没有发生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他对此的记忆几乎模糊。 他不记得把闻此镜删掉之后和对方还有没有交集了,只依稀想起,他有段时间曾为少了烦人的追求者而庆幸过。 如今,应该就是处于这个阶段。 这辈子有舟莱提前提防,想必公司也不会出事,那闻此镜会不会再出现可就难说了。 而现在刚好人和他处在同一片地盘,爸妈江叔他们又还没到,舟莱当然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的。 只是他找了半天,眼睛都花了,也没能在人群中看见某个鹤立鸡群的身影。 闻此镜到底跑哪躲懒去了? 今天过寿的主家颇为豪气,包下了深市最大的度假山庄做宴客的场地。 他们现在正在山庄最大的露天花园里,道路边立着形态各异的小灯,空气里弥漫着广谱抑制剂清凉的气息,周围人流觥筹交错,如果没有提前约好,确实难以在这里找到特定的人士。 眉头微皱,舟莱扯了扯领口,随手拦下一位侍从,在对方手中的托盘里取了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柑橘味。 酒液划过喉咙,舟莱半眯起眸,不经然想到了离婚那天的凌晨,alpha体温偏高,情绪激动时额角就沁出细汗,整个人像个香囊似的,一缕一缕,幽幽散发着苦橙香。 “呦,江台,你也来了,在这躲清闲呢。”一个染着银灰短发,脸色喝得酡红的年轻男人从身后冒出来,一只胳膊搭在江台的肩上,语气熟稔地打招呼。 舟莱回过神,淡淡的眼波扫过来,那男人哇哦一声亮起眼睛,脸上立马堆起笑意。 “江台,这位是?” 江台不动声色地扯下来人的手臂,语气郑重地介绍:“舟莱,我弟弟。” 他又指男人:“他是方则文,父亲是建业的老总。” 舟莱和方则文打了招呼后,就见江台三言两语,面上带笑就转移了方则文的注意:“看你刚才一脸兴奋,发现什么了?” 方则文眼睛发光,一提起这个话题,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场上的见闻来。 一会的功夫,舟莱就已经从方则文口中知道大半宾客的来历纠葛了。 “所以说,因为被前妻抢了项目,何总现在郁闷着呢,听说执镜的董事长会来这里,马不停蹄从国外飞回来,就为了能结交上人家……” 舟莱听到熟悉的名,悄悄竖起了耳朵。 方则文:“可人家是执镜的董事长,那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何总刚凑上去就被人身边的助理挡下来了,边都没挨着。不过也是,那等大佬,估计就是露个脸意思一下就已经很给主家面子了。” 舟莱看着说着说着眼神兴奋的醉鬼,开始恭维他:“哇,方哥,你知道的可真多。” 方则文真喝了不少,又见舟莱一张清隽的面容含笑地这么夸他,整个人更来劲了,嘚吧嘚吧将肚子里的信息全掏了出来,包括他刚才在哪里见到了执镜的闻董,人闻董可高冷了…… 舟莱连连点头,嗯嗯应声,江台听得皱起眉头,直接问道:“阿莱,你想去找他?” “是,我找他有事情。”舟莱后退一步,“就先走了,一会爸妈他们来了你再联系我。” 方则文迷迷糊糊地摸摸自己脑袋:“他找谁,那个高冷的闻董吗。” “嗤。”方则文就听他脾气超好的朋友冷笑一声,简直变了一个人一样,语气刻薄: “什么高冷,我看他是阴魂不散。” * 闻此镜准备要走了。 他之所以来了这场不感兴趣的生日宴,还是因为今天的寿星王奶奶曾帮助过他。 他以前被家族放弃在外,初中时差点读不起书,幸亏被一个好心人资助了学费。 他从未忘记。 刚才陪着王奶奶说了会话,老人家已经累了,说是以她名义办的生日宴,实际上也就是借着名义的利益交换场所,人去休息后,闻此镜也准备离场。 助理今晚兢兢业业,知道boss不喜应酬,堆满笑脸帮他应付。 在这混杂着抑制剂,酒香,食物香的环境里感到疲惫,他捏了捏眉心:“走吧。” 李助理欲言又止:“boss……” “怎——”闻此镜转身,余光扫过去的功夫,他像被倒泼一盆冷水一样,瞬间清醒了。 他站在灯光照不及的黑暗里,征然地看见了一道人影,披着漫天华彩,春水亲吻了眼眸,笑意盈盈,于他的梦中走了出来。 “闻此镜。”这梦中人轻声唤道。 …… 谢天谢地,赶上了。 舟莱松了口气,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刚才在方则文说的地方没看到人,问了侍从才知道人已经走了,他赶忙顺着方向追上去。 闻此镜这狗东西,腿生老长,跑那么快干什么。 看见人后,他放缓脚步,露出明快的笑容,故作从容地叫住对方。 然而走到跟前,闻此镜却是猝然转身,一副没有看见他的样子,甚至举起酒,抬步走向不远处和人攀谈起来了。 舟莱依稀听见他们谈论起生意场上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但让他就这么走又不甘心,只好和一旁的助理并肩。 舟莱:“嗨?” 李助瞪大了眼。 “你们老板刚才不是准备走了吗?” 李助只能憨笑:“嗯,可能,boss有自己的计划。” 他哪知道啊,刚还通知要下班呢,一会的功夫,又把班上起来了?boss啊boss,你折腾啥呢,这不你上次惦记着没吃饭的那位吗,人家来找你,你怎么就跑了呢? 舟莱是认识这位李助的,前世就在闻此镜手下干了好些年,后来被调到国外管分公司了,还和他挺熟,两人顺势就聊起了天。 “李助理!” 闻此镜站在不远处,一个眼风扫过来,压迫感十足,语气森寒:“我记得我付了你三倍的加班费。” 可不是让你和人聊天摸鱼的。 “对不起啊,不聊了,boss喊我呢。”李助只好苦着脸跑过去,站在闻此镜身侧。 神经,舟莱差点骂出声,他站在离两人六七米的位置,舌尖抵着上颚,微微眯起眼眸。 耐心地等到闻此镜和面前几个人交谈完,人家都没有话题在那尬笑了,舟莱才抬步近前。 然后闻此镜又开始抽风,抬脚就走,快到成了一道残影。 舟莱伸出尔康手:“闻……” 闻此镜逮着个人开始聊:“陈总晚上好……” 舟莱之后继续等他结束。 结果…… 闻此镜又在他准备上前的时候迈开腿。 舟莱:“……” 你搁这遛人呢!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就在他压抑着怒火时,一个厚实得像座肉山的中年男人从他身后挤过来,巨大的力道撞向他的肩膀。 舟莱被撞得几步踉跄,平衡不稳,脑袋直直冲向一旁的石筑花坛。 “!” 幸好他反应极快,伸手抵住了。 “喂,你撞到人了。”舟莱恼火地起身,结果那撞人的男人根本不理他,直接冲向闻此镜。 “闻董,您好您好,我是何厚,我们刚才有见过面的您还记得吗……” 何厚是在听说闻此镜现在心情很好,和好几个人都约好下次合作,这才忍着刚才被拒绝的怒意跑来的。 是,他刚才确实被闻此镜身边的助理委婉拒绝过一次了。何厚表面上不介意,却在背地破口大骂,不就是一个被闻家养在外面的孽种,是谁生的还不清楚呢,狂什么狂,迟早被人拉下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有机会的情况下继续讨好对方。 他已经观察半天了,一个没什么资本的小年轻想跟上去攀谈,闻此镜都没拒绝,现在上去攀交情,一定很顺利。 何厚说完客套话,期待闻此镜的反应,没想到他淡淡睨过来,气势冷沉,猛然释放出的信息素暴戾而愤怒,让他一瞬间如坠冰窟。 该死的,被骗了,何厚在心里尖叫,谁说闻此镜现在心情好的,他看上去要杀人了啊! 边上那小年轻还一点也看不懂眼色,正不满地指责自己撞到他,何厚冷汗涔涔,身体在这巨大压力下不住地发颤。 颜面扫地之下,何厚恨恨地看向小年轻,破口大骂:“滚,没看见人家闻董讨厌你跟着吗,没眼色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看什么看,不就小小撞一下,你不也没怎样,我告诉你,别想碰瓷,闻总可在这看着呢!” 舟莱气急反笑,但在何厚骂出那些话时,脸色平静下来。 中年男人以为他是害怕,在闻此镜面前丢的脸面被找回来了,眼神闪过一丝快意,继续指着他的鼻子,激动得面红耳赤:“算你识相,还不快滚——啊!” 第8章 李助理从背后,一把擒住何厚指着人骂的那只手臂,旋身一扭,将人死死按住。 闻此镜垂眸:“何厚?” 李助理:“刚才我们碰见的那位穿红裙的女士,就是何先生的前妻,何先生的公司还是借了前妻的钱才开起来的。” “把执镜的律师团借给那位女士。” 闻此镜缓缓望向狼狈的中年男人,眼神毫无温度:“离婚财产,还是得分割干净才好。” 李助:“好的boss。”他在心里浅浅地替何先生默哀,要知道,执镜的律师团可是全球都知名的,一但被盯上,不咬下肉就绝不松口。 一放开手,何厚就狼狈地跌坐在地,表情惊怒,却被只针对他,暴戾而恐怖的信息素震慑得不敢动弹。 “对,对不起闻董,我有识泰山……” 闻此镜冷漠地看着他。 何厚反应过来了,脸色闪过一丝恼怒,转向舟莱求饶:“你,先生,我错了,我不应该撞到你还不道歉,不应该辱骂你……” 舟莱挥挥手,等何厚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喏喏地离开时,才提声说:“记得回去好好整理财产。” “靠,你踏马不是原谅……” 肉山般的身形一顿,在闻此镜如万针齐发般的信息素压迫下,还是咬牙跑走了。 舟莱这才将目光顺势望向闻此镜。 对方远远地站着,一身西装修身挺拔,灯光的阴影打在脸上,表情并不明晰,只见一双眼瞳幽深如寒潭。 舟莱带笑走向他:“你看见刚才那人的表情没有,好像在说我仗势欺人一样。” 闻此镜沉默不言。 舟莱语气轻快:“谢谢你帮我出头。” 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低哑,男人的面容好似雕塑,垂眸时无悲无喜:“根据本国法条,公民有义务在omega遭遇不平等歧视时见义勇为。” “呃,所以……” 闻此镜连看他他都不看,眸色深寒:“不是帮你。” …… 这天聊不下去了,这家伙怎么回事啊,他不记得这时候和他交恶了啊。 舟莱有些泄气。 但他看见闻此镜转过身就走时,还是做出了行动。 “等等。”舟莱几步上前,皙白的手指伸出。 alpha的身体素质一向都要强于omega,而对闻此镜这类顶级a而言,如果不想让人近身,对方就只能看着人消失在眼前自身却动弹不得。 但现在,舟莱抓着他的手腕,成功逼迫一个alpha停了下来。 高大的身影伫立在身前,将灯光挡去大片,舟莱的脸隐没在黑暗里,抬头看向男人并未回头只一手被他向后拉住的背影。 他掌心出了点细汗,湿滑的触感让他动了动指头,更加捏紧了皮肤下的手腕。 掌下的触感很硬,骨架大血且修长,按动在脉搏处,里面像藏着一面小鼓,一下下地叩击他的指腹。 身体比主人更诚实地用心跳述说着隐秘的情愫。 连同对方的心跳频率,像是能通过接触传导一样,舟莱也感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胸腔里的心脏也同样飞快地跳动起来。 苦橙香一时逸散,舟莱眼眸微微瞪大,抬眼望向对方乍看镇定,实则情绪如海啸般起伏的脸。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 五年前的闻此镜,长得很嫩。 24岁的年轻男人,生的剑眉星目,鼻梁挺括,冷白皮肤细腻光滑,修身西装下的身体肌肉勃发,色气十足,配上他此时看似不耐,眉峰微蹙,薄唇紧抿的样子…… 而且这人的心跳还在他掌下怦然着。 舟莱后颈的腺体微微发酸。 其实除开一些不愉快的因素,单就对方的身体,他是一直对这人很满意的,他们一向都很合拍,虽然有时候觉得时间太久腰腿都抬不起来,好几天总有异物感…… “做什么?”闻此镜低头垂目,看着被他拉住的手腕。 舟莱脑袋里想着坏事,嘴巴也差点一秃噜就全兜出来:“闻此镜,我想……” 他及时住了嘴,只一双眼眸黑亮如星子,眼角透着不纯洁的薄红:“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本来还静静沉浸在这平静的安然里的闻此镜猛然惊醒。 他居然还敢问为什么对他冷漠?! 怎么会有人,怎么会有这种人! 闻此镜猛然转身,不容置喙地,用另一只手挣开了舟莱的指尖。 后退几步。 在舟莱有些惊愕的眼神下,他下颌收紧,眼神深寒,一字一顿说道:“舟少爷还是别靠太近的好。” “当心染上一身狗味。” 舟莱:“……” 他一脸迷茫。 什么意思啊? 他的表情变化被闻此镜清晰捕获,对方眼神森冷,讥笑一声。 舟莱:“……”什么事,死脑子,快想啊! 五年前,什么事啊? 他冥思苦想,极力回忆,总算从闻此镜语意不明的“狗味”里挖出一件旧事。 那时他实在被闻此镜这个每次出现都板着死脸,动不动偶遇但一点都不看眼色的追求者烦得不行。 甚至有次他玩恐怖密室,正玩得热汗淋漓呢,这人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冲进来,直接暴力破开机关把他带出去了。 鬼屋的工作人员追在身后连声叫道:“流程不对,流程不对……” 本来三个小时探索的密室,十几分钟结束。 舟莱一脸懵:“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闻此镜:“我看见你中午发的朋友圈,根据菜色找到餐厅的位置…不怕了,我在。” 舟莱:“不是,那我玩得好好的,你干嘛把我拉出去?” 闻此镜抿唇:“你害怕鬼,会晕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怕了,我害怕就不会玩这个好吧,你擅自就冲进来,有什么毛病啊!”舟莱觉得他脑子有病,可是不管怎么辩驳,这人只会笨口拙舌对他说不怕不怕…… 怕个球啊! 气头上来,他举起拳头就揍,边揍边骂他就是看不懂眼色,只会跟在人屁股后面打转的臭狗,靠近一点就会被熏得发臭,他一点都不稀罕他的喜欢! 回忆起来的舟莱:“……” 这事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但显然对于五年前,刚经历这件事的闻此镜并不是这样的。 所以他还真就不靠近他了? 不是吧,他还以为这个时候,想睡闻此镜很简单呢,怎么还有这一茬? 这时,舟莱注意到闻此镜耐心耗尽,已然准备离开,他当然不能这么放人走,便绞尽脑汁想理由留住他。 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来来,叔叔阿姨和我爸妈已经到了,咦,闻总,你也在这里?” 江台如及时雨般,打破了两人间尴尬的氛围。 闻此镜眼神一暗:“既然舟少爷的同伴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李助,我们……” “我们一起吧!” 舟莱打断了他,动作不慢,但绝对被闻此镜看得清楚地,再度伸出手。 秉着没被推开就是接受了的厚脸皮,他拉上闻此镜:“走吧,你还没有见过我爸妈吧,我介绍你认识一下。” 闻此镜微微睁大了眼:“……” 一米九五的alpha被一米七八的omega拉着走,毫无反抗之力地来到了江舟两家父母跟前。 黑色西装包裹下,苍白的大掌被微凉湿润的另一个的人牢牢相扣,力道不大,分明是毫不费力就可以挣脱的。 但闻此镜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他本该立即离场,开车在夜晚繁华的街道一圈圈绕行,用刺骨的冷风平息胸口燃烧不止的醋意与怒火,直到筋疲力尽。 但,此刻。 手掌相连处仿佛过电般,让他浑身战栗。 见,见父母了! 尽管这不是他所希冀的那样,但,只要想到那个人带着他,融入他的交际圈,他此前的二十多年生活轨迹,悄然向他打开冰山一角…… 他的大脑几乎忘却思考,面上故作冷肃,实则茫茫然地,迈着小步子跟随,灵魂已飘出躯壳。 等他回过神,眼前已经站着一对容貌同舟莱各有相似,一见便让人生出亲切感的中年夫妻。 舟山和文素被儿子拍了拍肩膀转过身,就见面前站了个高大到让人产生压迫感,表情严肃的年轻alpha。 “这位是…阿来?” 舟莱介绍:“这是我朋友闻此镜。” 他站在了闻此镜身后,靠得很近,两人虽然没有衣料相贴,却也亲密不已。 闻此镜故作镇定:“叔叔阿姨好,我叫闻此镜。” 在目睹舟家夫妻相视而笑,眼神流露出了然之色,闻此镜喉头滚动着,不自觉将视线后瞥。 舟莱绿眸带笑,无辜地望回他,却没有给予一丝帮助。 于是在干巴巴说了个名字后,嘴唇就紧紧闭起,仿佛变成了哑巴。 第9章 “闻此镜……哦哦,你是执镜的——” 闻此镜颔首:“确是我的产业。” “闻董真是少年英杰,才能过人啊!”舟山自己便是白手起家,当然知道创建执镜的含金量,他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伸出手相握,对闻此镜不住称赞。 一旁的江台爸妈也是连连附和,气氛一时分外融洽。 舟莱后退几步,和江台并肩,好整以暇地单手托着下巴欣赏这一幕,却感到视线一暗。 江台的脸蓦然靠近他,与他两眼相对,鼻尖近乎贴上,舟莱不适地伸手推开:“干嘛挡我?” 江台充耳未闻,长睫颤动,像是接收到什么惊天讯息,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舟莱。” “嗯?” 江台极为勉强扯唇笑:“我们好歹一起长大,还是不是朋友了,你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和我说。” 舟莱不解:“你说什么啊?” 江台黑眸紧紧盯着他,像是梭巡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你的身上,有很霸道的信息素的气息。” 舟莱心一跳,下意识低头嗅闻领口,手腕,有淡淡的苦橙香扑面而来,极为霸道,张牙舞爪,直接覆盖了环境里所接触的任何气息。 “omega在有抑制贴的情况下,是不会染上任何信息素的,除非——” 江台目光扫向不远处的闻此镜,语气看似轻描淡写,眼神却在舟莱看不见的角度流露出森然寒气。 “除非,你已经被标记了。”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这话一出,舟莱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就算他前世被标记,也已经做了清除手术,怎么可能回带到现在来。 不能…吧?最后一次抚慰时,闻此镜迟到了一天…… 他本能地不愿思考太多,连连摇头,一手探向后颈,那块与皮肤几乎融合,完美隐藏了柔软甜美的腺体的抑制贴。 “是不是抑制贴卷边,所以失效了?” 舟莱侧身,纤长薄粉的手指来回抚动着那处皮肤,没有摸到什么异常,他叹口气:“算了,你身上带了除味剂吗,给我用用。” 一般人在非近距离接触下嗅闻不到旁人信息素气味,但有一小部分人除外。 这种人哪怕用了抑制贴,过于浓烈的气息也会从皮肤,汗液里散发出来,需要时时携带除味剂。 江台就是这类人,信息素是高纯度烈酒味,不同于舟莱微醺的桃子酒,更接近于酒精的浓烈刺激。 “好。”江台正要动作,却在此时忽然察觉到一股视线阴恻恻地刺来。 目光下移,瞥见了执镜的闻总阴沉的表情。 他顿时改变了主意,拿出除味剂时刻意避开舟莱摊开的手掌,选择慢慢俯身凑近,身后的如芒在刺让他扬起往常一样恣意的笑。 小巧的喷瓶抵在舟莱衣服上,他语调愉悦:“转个面。” 舟莱扯着衣袖,乖乖转身。 “好。”江台挥了挥手掌,“没味道了。过去吧,他们看起来已经谈好了。” …… “闻此镜,你怎么一点眼色都看不懂啊,老自说自话,你能别出现了吗,我一看见你心情就很糟糕!” 舟莱…… 闻此镜只定定地看着他,眼前人气得脸颊浮起红晕,绿眸怒火灼灼,但还是很好看,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 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怒气平息,笑颜如常。 但没有。 舟莱和他说不通,气得挥拳扑上来,不怎么痛,可他的眼神如此凛冽,像看见了厌恶至极的东西,一开口便说:“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撕裂扯碎了,从胸口向四周牵连,这疼痛席卷四肢百骸,他动也不敢动,嘴唇惨白,只轻轻地,不敢惊动尘埃般地呼吸着。 “看来舟家那小子拒绝你了,哼,这不正常吗,人家有个体贴的竹马,谁会接受你啊,闻此镜,你这个冷心冷肺,亲爹亲妈都不认的怪物!” 扭曲的,丑恶的嘴脸,声声嘲讽的话语,如同旋转的万花筒,钻进闻此镜大脑,翻天覆地,搅得他几欲作呕。 他咬着牙忍受,直到视线从晕眩的七彩碎片慢慢转变正常。一双极为登对,一个是潇洒恣意,一个是明艳骄傲,出众的alpha和omega,款款向他走来。 鼻子敏锐嗅到了两人身上如出一辙,没有一丝杂味,干净纯粹的气息。 那个alpha抬眼望来,看似带着温和笑意,实际眼底却写满挑衅,一手亲密地搭在omega的肩头,没有引来任何抗拒。 他的胸口涌起滔天妒意,恶毒地想勾动信息素,本能地将挑衅者碾成碎片! 但是……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omega红艳的唇张合。 于是今晚让他陶陶然的一切,对方主动叫住他的举动,笑意盈盈抱怨他为什么不理他,见到对方家长还被欣赏……一切一切如同炫彩的肥皂泡,飞到空中飘起。 啪—— 炸开了。 闻此镜心灰意懒。 还是保持距离吧,别人家一招手,就做了没骨气的狗,直接朝着摇尾乞怜。 于是他出言拒绝舟山夫妇提出去和主人家寒暄的邀请,冷淡告别:“时候不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啊?”舟莱的表情由笑颜转为茫然。 这就要走了,不多聊一会? 但这家伙说了走,真就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舟莱被无视后,心里也冒起了火,他握紧拳头,深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要徐徐图之。 索性,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他。 心情稍微平复,他和江台一起,凑在父母身边,随他们一起和相熟的人敬酒寒暄。 “这位是——” “是我儿子舟莱,这不,燕京大学刚毕业,现在闲得慌,我夫妻俩干脆就把他带在身边,也见见世面。”文素举起酒杯,看似数落,实则遮挡不住唇边自豪的笑容,带着细纹的眼眸弯弯,温柔的绿林山影,一眼就明了主人满含的爱意。 合作伙伴也非常上道,在打量一圈后,眼睛一亮,本就是夸赞的话语更多了真心实意:“好俊的孩子,还是燕京大学毕业的啊,人又落落大方的……你们夫妻俩,藏得可真严实。” 也有和江舟两家都熟悉,连江台也接触不少的开口调笑: “是啊是啊,小台,你嘴也可严,听说这孩子和你一起长大,难怪啊,优秀的人往往都会玩在一起。” 舟莱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只会抿嘴笑得乖巧,什么话也不会说,被围着夸烦了,胳膊肘捅一捅旁边的竹马。 江台接过话茬,简直是舌灿生莲,满口的好听话,捧得几个叔叔阿姨辈的熟人们乐得合不拢嘴。 “哎呀,你家小台,还真是不管哪个场合都受欢迎呢。” 江家父母笑笑,内心也是感到骄傲的,顺着聊起来,气氛一时火热。 舟莱本来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他捕捉到了一个词汇——“海蓝”。 那是家里抑制剂原料供给公司,最重要的一款产品的名字。 “海蓝”现在仍在生产中,但没人知道,它会在半年后引发全网热议,据说添加了此原料的抑制剂,效果比以往好了数倍。 “我可是很看好‘海蓝’的,你们说那是公司技术的集大成之作,到时候说不定能开发新领域呢。”笑容爽朗的中年男人对着江爸江妈举起酒杯,豪爽饮尽。 “哈哈哈,老陈,借你吉言。” 舟莱躲在江台身后,借着他的遮挡,不着痕迹地观察那个被叫老陈的中年男人。 “嗯?”察觉到舟莱的动作,江台三言两语便从恭维里脱了身,压低嗓音询问:“怎么了?” 舟莱同样声音放低,在这热闹的宴会里再无他人听见:“你爸妈身边那个,叫老陈的,你认识吗?” 江台很早就进入社交圈,对这人也眼熟:“哦,这个人叫陈方辉,是公司七八年的老客户了,好像是某个抑制剂公司的采购经理。” 身份听着是没有问题,作为合作多年的采购,能提前得知“海蓝”的存在并试图提前投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舟莱发现,陈方辉在提及“海蓝”时,他的情绪此时是兴奋里带着恶意的话。 这就不得不提到,他天生能敏锐地感知一个人因情绪影响而带来的信息素气息的变化。 不是味道上的,具体也不好描述,有些像是只有他能感知到的一种氛围。 比如一个人信息素是花香,那么他情绪变化时,舟莱如同能感受花朵的绽放情况,在风雨里欢快地摇曳花枝,夜里沉眠而幽微……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天生便能和信息素共情。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发现不对之后,舟莱便一直借着江台的遮挡,暗中注意着陈方辉。 第10章 直到见到他面露疲色,表示要去洗手间。 信息素在空气里弥散出一丝紧张。 舟莱举起香槟喝了一口,遮掩着身形跟随上前。 见陈方辉穿过花木相映的庭院,香槟堆叠的用餐区,七绕八绕,走到了一处灯光几乎照射,四处无遮挡,建在湖心中间的小楼里。 昏昏暗色,寂无旁物,他分不清落脚下地的力道是轻是重,像是饥渴的野兽忍着躁意,免得惊扰了猎物。 他的心砰砰地跳,远远看着,掏出手机用镜头放大。 陈方辉左右顾盼,借着小楼外侧露天的楼梯,迅速攀到四望无庇的天台上,开始打电话。 舟莱眯起眼,在湖心小楼,无人靠近的地方打电话? 他立刻意识到这个电话的重要性,也为自己今晚的好运而庆幸。 “嘶嘶嘶——砰!” 天边猛然炸起一道彩光,吓得陈方辉举着手机的手一抖。 金色的火焰直冲天际,尖啸声过后,绽放着璀璨的烟花,烟云拖曳着星子般的光点,噼噼啪啪,照亮了半片天。 是晚宴准备的烟花节目。 “我靠,这时候放什么烟花啊,吓死老子了。” 炸烟花的声音太吵,陈方辉干脆等了一阵,天边彻底恢复浓墨色时才继续原本的动作。 哪怕在居高临下的湖心楼天台上,陈方辉也依然压低了嗓音:“是我,老陈……” 小楼外侧的露天楼梯上,舟莱匍匐着,竖起了耳朵,他此时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身完美融进黑暗里的黑衣黑裤黑鞋,手掌紧紧地贴着天台边的屋檐。 打电话的两人进行一串抱怨,百般试探,阴阳怪气之后,总算说了些有效信息。 此时舟莱的全身都因为过于紧绷而麻痹,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他无声吐出口气,平复心跳。 陈方辉:“具体还不明确,他们自己都不明白那项技术的优越性,还以为是自己请的工人卖力呢……等拿到‘海蓝’,就能进行更深一步的验证……” 舟莱:“!” 他心跳漏半拍,屏住呼吸,拉低了鸭舌帽,转身轻手轻脚地准备下楼。 然而就在这时,一束手电打过来,巡逻的安保朝这边喊道:“喂,那边的两位客人,湖心楼的灯坏了,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遭了!舟莱拔腿就跑。 陈方辉反应过来,迅速攀到边缘向楼梯下望去,见到黑暗里,一道不明显的身影正撑着栏杆,越过重重楼梯逃离。 “该死的!”陈方辉脸色铁青地唾骂一句,急忙追着跑下去。 也不知道那人听到了多少,不能让他跑了。 老陈一边思索着嫌疑犯是谁,一边勾连起自身狂暴的信息素,化作看不见的尖锥,猛然向对方攻击。 舟莱呼吸都停滞了一秒,但他奔跑的脚步一点也不敢停,反而更用尽力气拔足狂奔,用力地咬着唇瓣,呼吸间一片铁锈腥气。 这个人,这个人的信息素不对劲!omega天生就对alpha的压迫具有抵抗性,a对o,原本是产生不了这种程度的压迫的。 跑到身边景物都成残影飞快略过,但那道沉重的脚步声却依然跟随,并且越来越近,信息素压迫越来越重…… 不行,不能被追上…… 就在舟莱跑过星星闪闪,点缀着彩灯的河流,准备豁出去跳下水时,柳树林里一道身影豁然冒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一惊。 但那人抓着他,却是往肩上一抗,稳健且快速地跑了起来。 身后的陈方辉痛骂一声,但也加快了脚步。 舟莱心跳地砰砰响,被顶着胃难受到想吐,头晕脑胀,晃眼间,就被带进了一处建筑里。 应该是专门备餐的后厨房,空旷的厅堂陈列着无数餐车,堆满美食的餐车垂坠着雪白的餐巾,看起来是个躲避的好地方。 可没等舟莱松一口气,就听老陈在外斥责追过来询问事宜的保安,大骂这里安保太差劲,有一个小偷抢走了他的黄金手表,和同伙一起躲进了这栋建筑里。 保安:“好的,先生,我现在就派人进去找人。” 舟莱心急如焚,连忙寻找这里别的出口。 他凑在那人耳边急声说:“放我下来,我们从窗户走。” 但推着舟莱进来的人充耳不闻,皱眉观察了一阵,直接拉开了几处柜子。 正面墙的储物柜后竟有一道幽暗狭小的空间,应该是当时打柜子时尺寸没有量好留下的空室。 “进去。”这人嗓音低哑,语气强硬,直接上手把舟莱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并将柜子恢复原样。 窄小黑暗的地方,成年人根本无法站直,两人必须身体紧贴,一丝缝隙都不留,像泡沫球一样将手脚尽力铺满每寸空隙,才能安顿好身体,不把身后的柜子顶出道缝,让人发现不对。 舟莱的背后是墙,胸前被箍得紧紧,一条热烫的手臂还垫在他腰间隔出的空隙里,不浪费一丝空间。 黑暗狭窄的密室闷得他满脸通红,只能急促且无声地吸气,就仿佛是吸食陌生人沉默而又冷冽的气息。 他感受到身前紧实的肌肉微微抖了一下,僵得像石块,又迅速放松下来。 沉稳安定,又带着隐秘的丝丝愉悦…… 读取到这种情绪的舟莱偏过头,极力将注意力投注到外面。 陈方辉确实找到他们,他能听见柜外保安试图辩解,陈方辉急切地大骂,脚步声隔着几十公分厚度的柜子,来来回回在耳边回响。 “先生,您确定那两个小偷进了这里吗?” “老子当然确定,如果你们真的及时把这里的窗户和后门都堵上了的话。餐车!把车全给我推走!” “这……” “废什么话,赶紧的,每辆车都要把餐布掀了检查。” “好吧。” “先生,您看,我们把这里所有餐车都清空了,依然没有看见人。是否需要我去报告安保队,让他们派人来仔细搜寻线索?” 陈方辉眼神阴沉,他站在已经显得空旷的后厨打量一番,连装锅碗瓢盆的小柜都不放过,一一抽出来检查。 “先生,这里已经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请不要……” “闭嘴!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陈方辉气得脸色铁青,抬脚重重地踢在柜子上,一下不解气,连踢了好几下,差点把柜子踢变形,保安在旁看着,也不敢拦。 “先生,你看这里也没有……” “他们跑了,算了,这事你们不用再管。”陈方辉深吸几口气走出去。 等后厨人全走完,彻底恢复了寂静之后,又等了好一会,舟莱才深吸一口气,抬手摸向身上的男人。 “你,你怎么样了?” 刚才老陈泄愤的几脚,踢向柜子,巨大的力道直达紧贴柜门的后背。 男人轻轻颤抖着,下巴抵着舟莱的肩膀,他听见了牙关收紧仍泄出的,一丝轻轻的闷哼。 但此时,这人一声不吭,比刚才还像个哑巴。 舟莱抬手将柜子抵开,空出两人缓和的空间,他慢慢探向这人脊背处。 他的指尖一摸索,这人就不自觉一躲,皮肤颤抖,让他摸个空。 舟莱:“?” 伸指,又被躲开。 一连几次。 舟莱微恼,黑暗里找到这人脸颊的部分拉扯:“闻此镜!你躲什么,让我摸摸伤。” 是的,从柳树林出现替他挡下信息素攻击,扛起他跑,在这柜子里护住他不被发现的,正是不知为何还未离场的闻此镜。 可能是这逼仄空间里实在闷热,舟莱指下紧实的皮肉沁出细汗,闻此镜终于不躲了,贴紧舟莱,由着他在后背摸索。 他探出了微凸的脊骨上,遍布着腥凉的湿润。 顾不上其他,舟莱猛然推开了柜子门,一手紧紧拖着人的手腕,跑进了明亮的灯光下。 他焦急道:“我看看怎么样了。” 闻此镜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动作,眼眸低垂,此时,他整个人的神色有一种异样的温驯,语气也没之前冷硬:“没事。” “都流血了,我看看情况。”舟莱强硬地转到他身后,见他原本穿着的西装外套脱下了,只着一身单薄的衬衫,颈椎下几公分的位置有一道把衬衫划破,露出皮肉的血痕,沿着往下是深深的压痕,已经青紫发肿。 “应该是柜子后面的支撑横柱上有铁钉……”他皱眉分析,“走,去医院。” 闻此镜眼眸微闪,语气生硬:“你也去?” “不然呢,你帮我躲开追赶,为我受伤,我能让你一个人走吗?” 他拉着这人,一路避开人群,到了地下车库。 直奔一辆不新不旧的suv,车显然被启动了,还未熄火,甚至车门都不曾关紧,留着道缝隙,可见主人下车时有多急促。 舟莱轻车熟路地从后备箱摸出个多功能箱。 第11章 闻此镜瞳孔微微震颤,猝然看向他:“你……” 他当没看见他的举动,只是察觉到这人动弹了,立马强势地命令:“别乱动,衣服脱了。” “……”闻此镜的神情冷酷如不化的寒冰,却乖乖照做脱下外套衬衣。 舟莱有些被他反差的举止戳中了,先拿出没拆封的矿泉水,倒在男人光裸的后背,动作轻柔地开始清洗。 车顶的小灯浅黄而明亮,两个大男人挤在后座里,其中一个半身赤裸的单膝跪在地垫上,姿势别扭地偏过脑袋。 丝缕的黑发极其温驯,垂落在另一个人雪色的手指上。 舟莱一手托着闻此镜的脑袋,以一种哄儿子的语气问:“怕痛吗?” 闻此镜用鼻腔发出的轻哼回答他。 “不怕就好。”舟莱翻开多功能箱,略过第一层的麻绳,钉锤等东西,取出底下的酒精,棉签蘸了沾在对方的伤口上。 其实伤口用酒精消毒虽好,但比起碘伏更另人疼痛,闻此镜眉尾颤抖一下,紧闭着眼。 舟莱眉目缓和,这不是和舟溪一样的表情吗,不过小孩下一秒就扯着嗓子嚎啕了,父子俩都是怕疼的。 他柔声说:“那我轻一点。”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两人离得近,说话时的吐息就悄悄地,擦过男人的耳垂。 舟莱话音刚落,单膝跪在车垫的男人猛然站起。 “砰——” 闻此镜面无表情,一头撞在车顶上,眼神都在那重重撞击之下变得有些茫然。 舟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男人瞬间别过头,耳根蔓延的绯色在冷白皮肤上就像雪人的红围巾一样显眼。 “撞到哪里了,我看看。” 这人置若罔闻,说什么都不肯让人看,手指掐进靠垫里,并不知道耳下的艳红已经沿着脖颈,往胸口蔓延下去。 连空气里散发着的信息素味也满是羞赧的意味。 舟莱忍着笑意,没想到这个年纪的闻此镜,还有如此青涩莽撞的一面。 他抿抿唇,尽量严肃地盯着对方,问道:“你不痛吗?” 那么重地撞到头,也没有揉揉,甚至后背的伤口,也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又开始沁出鲜血。 怎么可能会不痛。 但闻此镜依然没有转头,仿佛已经变成了故障的机器人,斑斑锈痕蒙蔽了理智,好半天才想起来发音的零件,嗓音艰涩:“你…是要回宴会,还是直接回家?” “我先帮你包扎。”不容拒绝,他拿出镊子和棉球,酒精轻轻点上伤口,轻柔得像抚摸一只蝴蝶。 这个角度下,舟莱只能看见闻此镜一点点侧颜,鼻梁高挺,眼睫像蝴蝶振翅般轻柔地扑扇。 …… “爸爸,你可不可以轻一点呀,不要让宝宝太痛,好不好呀。”相似轮廓,但更加稚嫩的男孩也是这般,睫羽扇啊扇。 舟莱心软下来,不自觉就用上对待儿子的语气,他甚至对着伤口,轻吻般吹拂:“好了好了,宝宝,马上就好,不痛了哦。” 但没想到,他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力道有些重,箍得舟莱的手一阵阵发疼,皮肉陷下,几乎贴着骨骼。 车里没开暖气,尚属早春,乍暖还寒,仅仅从宴会离场片刻,方才在暖意融融的环境里生起的一身热气便被慢慢降下。 虽然窗户关着,但舟莱仍感到一股冷流从裸露的脖颈直贯进全身,他打了个哆嗦。 闻此镜墨黑的眼眸此时也在紧紧凝视着他,如同碎冰凝结的深潭,却又像蕴了一团火焰,在和舟莱四目相对的瞬间,里面的情绪明灭不定。 舟莱反应过来:“我不是……” 紧箍着手腕的力道陡然一松。 闻此镜避开舟莱藏着春光的眼眸,他能尝到口中弥漫的铁锈味,胸中妒火快要把他整个人烧穿。 要全力抑制,才能不让那几乎是咄咄的诘问脱口而出。 舟莱……他在喊谁? 谁能有此殊荣,让眼前这人舌尖萦绕,亲昵地,熟稔地,仿佛包容一切地喊着“宝宝”? 闻此镜只知道不会是他。 “下去。” 舟莱愣住。 只见这人俯身朝他的方向压下来,看不清脸上神情,随着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门。 落地时,冷风一个照面,他却没感受到丝毫寒意,在舟莱愣神的一秒,suv已经驶离远去。 他低下头,脖颈触碰到拢在肩上的西装外套,浸染着淡淡苦橙香,码数略大,残余的炙热体温让他下意识攥紧了手。 …… 嘀嘀—— 【妈妈:儿子,我们现在结束交际了,你要不要过来?】 【舟莱:好。】 回到宴会上时,江台一群人正围坐在欧式偏厅里烤火。 墨绿厚重的丝绒窗帘将屋外的冷气完全隔绝。室内没有开灯,只靠墙面斜生出的花盏状蜡烛照明,加上壁炉里跳动着明黄的火焰,更为其增添一份暖融慵懒。 大家都是相熟的人,给宴会主人送了礼,不好急着走,又懒于应酬,便坐在这里聊聊天。 昏黄起伏的光线映照在人的脸上,却掩盖不住众人亢奋的表情。 “然后呢,小偷被抓住了吗?” 悄声坐下的舟莱微微挑眉,见到最左边眉飞色舞,表情亢奋里带着恼怒的中年男人。 他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 居然还有胆子把自己的亏心事当做谈资说出来,这个陈方辉,背后倚仗是什么呢? 结果他刚想着这人,陈方辉那边就开口,也是提起他。 “舟老哥,听说贤侄学的信息素研究相关啊,还是燕大毕业,这么优秀一个苗子,老哥你也是后继有人了。” 舟山喝了不少酒,脸色酡红,但眼底依然清明,对这番称赞也不放在心上,只说:“再夸下去,都要把犬子捧得飘飘然,还以为自己真是天才了呢。” “哎,老哥如此谦虚,我看贤侄今日举止大方,胸有沟壑,他日定非池中物,来,咱们熟悉熟悉。”陈方辉举起酒杯,脚步飘摇,便要从椅上站起,一副走向角落和舟莱打招呼的架势。 到底是和舟山同辈相交,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舟莱也不好让人过来敬他,便主动走过去。 但在弯腰的瞬间,他清楚捕捉到陈方辉鼻端微动,眼神闪烁,甚至周身若有若无的信息素都透露出一丝失望的情绪。 舟莱不明所以,却在垂眸时,忽然嗅到脖颈处散发的信息素,桃子酒味不知何时被勾出。 嗯?除味剂竟然失效了! 是……因为和闻此镜离太近吗? 他的大脑抓住一丝灵感。 原来如此! 陈方辉引他过来,是因为场上只有他离开了,所以想近距离确认他的信息素气息,辨别是不是那个偷听的人。 那个时候玩命逃跑,老陈使用了信息素压制,但他由于才用过除味剂,气息并未外泄,看上去就像是对信息素毫无反应,所以老陈断定,偷听的是个beta。 但就算这样,他的离场还是让老陈心有疑虑,干脆套近乎辨别一二。 幸亏刚才和闻此镜的亲密使除味剂失效,不然,今晚就要打草惊蛇了。他摩挲着小臂,后知后觉地心跳加快。 这件事舟莱并不打算瞒着爸妈,他们能将公司从一穷二白做到如今也算行业龙头,自然见过许多了风雨,应对此事的经验比他要足。 到家后已经是深夜,等舟山和文素都洗去一身酒气,准备入睡时,舟莱门神一样站在两人的床边。 “宝贝,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 “是不是今天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太紧张了?” “老舟,你说什么呢,”文素没好气地拍了拍舟山的后背,“咱来来的胆子也不至于这么小吧,我看啊,你还是先别躺下去了,儿子要和咱们谈心呢。” “哎呀,儿子面前,你下手还这么重,好啦好啦,我这就起来,拉我一把。” “叫你不锻炼,这还要我搭手,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两人拌嘴吵闹,但眼神一如既往的充斥着爱意,舟莱静静注视眼前这对感情和睦的夫妻,眼眶微湿。 前世出事后爸妈被刑拘,两人互相为了彼此,选择承担下更多的责任,将莫须有的罪状揽在自己身上。 “来来,你怎么红眼睛了,难道真是晚上宴会不舒服吗,没事没事,不喜欢就不去了嘛。” “不,没有。”舟莱深吸一口气,“爸妈,我今天发现公司那个老顾客,叫陈方辉的,他不怀好意……” 夫妻俩被儿子抛出的话题惊得一瞬间清醒。 文素:“什么,老陈所说的小偷,其实是你?” 舟莱:“我并没有偷东西,只是看他鬼鬼祟祟的,想弄清楚他的目的,于是跟上去,没想到被发现了,他为了利用保安抓住我才谎称是小偷。不过我当时换了侍应生的衣服,戴着帽子,他不知道我是谁。” 第12章 夫妻俩对视一眼,舟山爬起来戴起眼镜:“去书房。” 舟莱便将一切和盘托出,从他听见“海蓝”一词有些在意,到发现对方情绪有异,提醒庄园管家提前将烟花节目提前,最后逃跑躲进后厨柜里。 两夫妻听得是提心吊胆,由于知道儿子对信息素里泄出的情绪敏感,便没有怀疑他跟踪老陈的理由。 听完后,舟山问道:“你有受伤了吗?” 舟莱想到闻此镜背后的伤口,摇摇头。 “救你的那个人,可信吗?” “完全可信。”舟莱脱口而出,前世便是闻此镜帮忙,替他给爸妈请律师,又是申请保外就医,又是出手买回公司,甚至因为脚下所处的别墅被拍卖,买主不肯转让,磨了对方半年之久。 他真的很感激对方所做的一切。 因此以他骄傲的性格,才能忍让对方在婚姻的四年中,大部分时间的若即若离。 哪怕曾经闻此镜是得到便不珍惜的人,但抛开感情因素,他本身的品格是值得信赖的。 “好,如果你确信那人可信的话,剩下的爸爸会帮你扫尾。老陈那边我安排别的渠道去查,至于‘海蓝’有异……”舟山摇头失笑,“他们难道以为咱们和你江伯伯家是傻瓜啊。” “嗯?爸爸,你们知道啊?” 舟山严肃地说:“这不仅仅关系着我们公司,更关系整个信息素圈层,具体的你不要多问,上面已经有计划。” 不。 舟莱看着爸爸,在心里微微叹息,他们还是低估了手里原料提取技术的珍稀。 如今世界上的信息素抑制,舒缓,增效药剂等等,都是采用不可合成的天然资源所提炼的,就算这样,提炼过程也十分不易,原料需求庞大,偏偏如今分化成a或o的人越来越多,beta也有了能二次分化的可能。 同等克重的原料,你家里的有效成分析出要比别家更高,那做出来的药剂效果岂不更好,这能带来多少利益啊! 光这一点,就不是单单和上面有所合作能保住的。 主要还是,‘海蓝’问世之前,谁也不知道这项技术的潜能会这么大啊。 既没有不可攻破的技术壁垒,又是能带来大量利益的东西,自家公司怎么能不遭觊觎呢。 就算没了老陈,也会有别的老王,老张等等。 如果,能突破最原始的限制,找到可以化工合成的资源制成信息药剂…… “来来,来来?” “啊?”舟莱醒过神,舟山指了指墙上的钟表,他才发现已经快凌晨一点。 “去睡觉吧,别操心太多了。” “好,我明白。”话虽这么说,但刚才产生的念头仍挥之不去。 洗完澡,舟莱打开桌前的台灯,他的书房外联通着卧室,床上舟溪正沉沉睡着,睡姿不安稳,总需要很大的被子才能将好动的小熊宝宝包裹好。 他眸光柔和地注视着舟溪。 这个孩子在他肚里一向是很安静的,从不吵闹,反而让他在十个月里,脱离了家中出事的惶急焦虑,能保持着一个相对平和的心态,彻底静下心来,脱离了背负污点,不能考取信息素制药师的痛苦。 才让他始终保持着阅读界内文献期刊的习惯。 他可是国内top大学,最难考的信息素研究专业的尖子生。 重生一遭,那条光途大道,没有在眼前斩断啊。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舟莱拿起手机,查看他昨晚给闻此镜发送的消息。 (舟莱:你背后伤口去检查了吗?) 短信没有回复。 查找手机号添加的通讯好友也依然没有被通过。 嘀嘀—— 【社畜李:怎么样,boss通过你了吗?】 【舟莱;……没。】 舟莱叹了口气,惆怅极了。 他通过李助理要到了闻此镜号码,加回对方时毫不意外地发现那人也把自己给删了,重新发送好友申请后久久没有被通过。 电话拨过去,倒是接通了,就是那边一直保持沉默,话筒里只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理会,他单方面聊了三分钟,在耐心快耗尽之前,啪嗒,挂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难哄啊! 要不是有求于他…… 舟莱的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片的舟溪身上。 他的房间在一楼,楼上则是一整层的书房,通顶的书柜载尽文字,三楼是休闲功能区,舟山和文素夫妻俩因为喜欢高处,住在四楼。 舟溪是不爱看书的,于是见了二楼偌大的书房就失去兴趣,舟莱吓唬他说,二楼不算什么,四楼书才多呢,而且全是给舟溪以后准备的。 “溪溪,你现在是幼儿园,爸爸不为难你,你喜欢读绘本吗,以后每天读一小时绘本,学十个拼音,练一张大字就好了。”他装作这些是从四楼拿下来的,吓得舟溪不知道钻房间的什么东西上一上午也不肯出来。 之后舟溪便再也没有往楼上跑的好奇了,加上他的爸妈每天上班早出晚归,这就导致了小孩从未和舟山文素碰过面。 他当然也愧疚,但怎么说明呢,楼上住着的,是你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吗? 舟溪会吓死的。 舟溪察觉到他的视线,电视也没关就兴冲冲地飞过来,学了动画片里的pose,停下的时候曲起左腿,带动空气里光尘飞扬,小孩深沉地眯起眼,语气抑扬顿挫:“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舟莱:“……现在这个点,舟溪你觉不觉得自己该午睡了。” 舟溪咻地飞到舟莱够不着的角度,小脸无辜:“不觉得呀。” 这破小孩! 他双手抱胸,眼神带着凉意:“你要是不去睡觉,一会困了也给我挂着,当一天蝙蝠好了。” 小孩眼睛一亮:“蝙蝠侠?” “不,”他冷冷地说,“我会拿走电蚊拍,蝙蝠可是抓蚊子的好手。” 这两天天气转暖,许是房间离花圃比较近,湿润的条件滋生蚊虫。于是,频频有蚊子突破纱窗,和飞来飞去的舟溪突脸而过,伴随着烦人的嗡嗡声,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舟溪愣了一秒,随后就嚎啕大哭,扑过来尖叫:“蚊子好丑好恶心,从我嘴巴进去了!” 把小孩恶心得将家里电蚊拍全找了出来,四面八方竖起,形成密不透风的蚊子追捕阵。 舟溪义正言辞:“爸爸!你说什么话呀,我最爱睡午觉了,你不能不让自己的小孩睡觉。” 舟溪忍着笑,一个眼神扫视,小孩从天花板上乖巧下来,关掉电视,附身在床上新买的睡衣上,飘出来后打个转,就又是一个软乎乎干干净净的人类幼崽了。 “爸爸,你和我一起睡。” “好。”犹豫一会,他把手机放在枕边,上床闭眼。 但…… 蚊子这种生物,不提则好,一提就仿佛一瞬之间无处不在。 “啪——” “啪啪——” 半梦半醒地拍死叮在手腕,脸颊,脚踝的蚊子。 身边的重量骤然一空,舟莱抬眼的功夫,发现几个电蚊拍悬浮在半空,摇摇晃晃地从客厅飘过来,将床边围得密不透风。 “哼,蝙蝠侠在此,臭蚊子不许咬我爸爸!” …… 舟莱从枕边摸出手机,查看起执镜官网的招聘启示。 * 闻此镜这人,在上次地库里突然把他赶下车,自己驱车扬长而去后,就再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名下的房产也是一处都蹲不到人。 既然生活上不行,那就只能从工作中着手。 执镜近几年业务拓展,分公司开遍全球,一直有岗位等待招聘。 但…… 那些空缺人才的精尖岗位,以舟莱现在的资历,还不够格应聘呢。 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要上班,去和那些万里挑一的人才竞争,最多几个月,他骗到炮了就要跑的。 这样一来,正常的招聘流程肯定没法走。 思考一会,舟莱便前往学校,向一个人脉很广的院长说明了此事,让院长帮忙留意,事后他以一批实验器材捐赠给学校作为答谢。 院长因为他的慷慨乐得合不拢嘴,想了想说还真有,刚好他有个前几届的学生在执镜的人事部工作,可以替他牵个线。 只有一点,院长疑惑地问:“你要是不打算做长期,做什么花那么大代价进去?” 花那么大代价自然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啊。这话不能说,舟莱便抿唇笑:“是以后准备继续深造,在那之前先去大公司长点见识。” 联系上学长后对方爽快答应了,两人约好直接在总部门口会面。 再次来到执镜总部,学长早早等在门口,见他来了懒洋洋地挥手,脸上写满了社畜的疲惫。 “师傅,登记一下,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学长领着舟莱对门卫道。 第13章 “不用面试吗?”舟莱小声问他。 学长回头:“没事,也是巧合,我们组有个omega休产假去了,你以实习生的名义进来,正好顶几个月岗。” “那也是多亏学长帮忙了,周末我请学长吃顿便饭,学长可别拒绝。”舟莱知道,这是学长为了帮他故意这么说的,不然临时招一个,看在公司名头上,也是有大把的人进来,毕竟你以后的履历要是能写上在执镜实习,找工作不止会顺遂一点两点。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说话间,门卫室里坐着的老头慢吞吞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很快就想起新来的实习生在哪里见到过:“咦,小伙子,是你啊,你来当实习生啦?” 他递来一张卡片样式的东西:“这是临时通行证,能管一个月的进出,进去吧。” 学长:“走,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公司,先去买杯咖啡……” 等两人走远,老门卫对着他们的背影唏嘘不已:“这小伙子很受欢迎嘞,大老板怎么还没把人家追到手,做什么实习生,把人调到身边做贴身秘书哇。那叫什么,办公室泼雷会不会搞啊,真没用啊大老板。” * “大家,过来领一下咖啡奶茶啊,这是咱们新来的同事阿舟请大伙喝的,快来快来别客气!” “哇,真的吗?” “天使!天使怎么会来我们公司啊!” 原本静如死水的办公司瞬间沸腾,一众男女眼睛放光,几乎是饿虎扑食般猛冲过来。 “呜呜,救我狗命!” “你好你好,欢迎欢迎!” 场面一时热切起来。 “大家好,我叫舟莱,请多关照。因为不知道大家的口味,所以各种都买了些,大家看着挑吧。”舟莱笑道,让出身,几个提着巨大食品袋的咖啡店店员走进来。 人情世故他还是知道的,虽然只是顶休假omega的岗,但作为一个新人,又没工作经验,也没笔试面试,摆明了走后门进来的。要是态度还不放软点,那不是诚心叫那些辛辛苦苦考进来的人不舒服嘛。 况且他接近闻此镜,风言风语定是少不了,能用点小钱买到同事嘴软是最划算不过。 学长艰难地挤过人群,把他领到一处角落,半人高的磨砂玻璃隔挡出大半个私人空间,边上没有其他同事,桌上干干干净除了电脑配件毫无一物,还摆着一盆翠绿的绿植,一看就是精心安排好的。 “这就是你办公位了。” 舟莱喜道:“谢谢学长。” “咱们公司呢,早上八点半上班,中午十一点半下班,午休两个小时,下午一点半上到五点半。隔壁那栋楼是食堂,一天三餐都凭通行证免费吃的,你要是住的远,可以申请宿舍,就在园区里面。” 舟莱:“八点半?但规章制度不是写的九点吗?” 八点半的上班的话,他家在离这里开车要花四十分钟,那岂不是七点多就要起床? “没错,公司的规定是八点半。”学长抹了把脸,苦涩一笑,“但谁让我们的boss,闻董事长兼ceo,总是会提前半小时来呢,老板都来了,我们不来好意思吗?” 舟莱一顿,诡异地感到一阵愧疚,没想到闻此镜居然是这等压榨员工的黑心资本家! 以前居然没看出来。 “那,算加班费吗?” 学长摇头:“boss的办公室在顶楼,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又是最早到的,我们没事不会在九点前打扰他,指不定他都不知道我们提前来上班了。” 舟莱惊讶:“既然他不知道,那你们晚点来也没什么吧?本来就是九点上班的。” 学长沉默一会:“我觉得主要还是执镜是业内极少数下班不用加班,薪资高福利好的公司吧,所以哪怕boss不知道,也有很多人自愿和领导一个时间,你的同事你的上级都提前上班,那你不跟着一起?渐渐的,就变成默认八点半上班了。” “所以,还是有人不愿意的。”舟莱一阵见血指出来。 学长沉默但没有反驳,毕竟哪会有牛马会喜欢无偿劳动的啊。 舟莱想了想,据他对闻此镜的了解,他向来是信奉不给马吃饱怎么指望马跑的,所以这其实只是一件小事,只是大家碍于威势,不敢去他面前说。 想到这,他回忆起闻此镜的模样,嗯,确实有些凶巴巴呢。 当天,他没有延续此前几天的深夜关怀,而是等到已经上一天班后,才颇为意味不明地发去一条: (舟莱:闻此镜,你欠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嘀嘀—— 多日一直扮演独角戏的信箱轻轻一震,传达来总算被回复的通讯。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闻此镜:我不记得借过你钱。) 是,这一世确实没借过,但谁说加班费就不是欠钱了呢? 他根据实习工资,算出今天半小时的加班费,得出具体的数目,钱并不多,他把数字发过去。 (舟莱:现在就转我吧。) 他的手指点了点聊天软件上“等待对方验证通过”的页面。 也许是舟莱信誓旦旦的态度,甚至是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的数字,这让闻此镜明白确有此事,虽然他并不记得。 虽然没有立刻通过好友,但是手机响了。 舟莱眼眸弯起,接通:“喂?” “什么时候的事?” 声音从话筒传出,带着轻微的电流声,乍然回响在空荡荡的书房,只是对方似乎毫无好奇之意,语调冰冷,甚至微带薄怒。 舟莱心情不错:“就今天。” 对方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回忆:“我没有印象,给我一个解释。” 舟莱:“这是加班费,我在执镜多上了半小时班,怎么,你一个大老板连这点钱都要欠我吗?” “……你在我这里工作?” “对,已经加班半小时了,钱转我。” 半晌,那边开口:“你应该找人事。” “太麻烦,我就想找你不行吗,你身为执镜的老板,员工的加班费总不能拖着不给吧。” “……舟莱,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见闻此镜话里真切的疑惑,好像真不明白这么多天他一直不断的联系意味着什么。 舟莱扯了扯唇,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想做什么? 他难道很想不顾冷脸非要贴上去吗?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可孩子是他一个人的吗,他自己能把一个活生生,流淌着两家的血脉,五官轮廓像极了闻此镜的小孩生出来? 明明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孩子,但是重生在这个时间,没有身体能眼看着孩子变成幽灵吗? 凭什么闻此镜什么都不知道,就他一个人努力还要被质问想干什么啊,凭…… 他的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凭闻此镜,不是他…… 舟莱好似被凉水兜头泼自下,打了个哆嗦猛然清醒。 如今的闻此镜,分明不是同他有过五年婚姻的那个人啊! 他这才发现,自己重生以来,还凭前世的记忆,用未来的眼光看人,对待家人还好,对待闻此镜…… 他不该还保持着前世的自矜。 这不是那个,就算他理亏,也能让他保有傲气颜面的人。 他闭上眼,无声吸气,缓过神来,再度睁眼,眼神冷然,脱口的语气轻得像是叹息:“因为我不习惯。” 如果示弱可以帮助他达成目的…… “你没有出现在我眼前,我开始变得不习惯了。” 如果此闻此镜不是彼闻此镜…… “闻此镜,如果,如果你还在意我……” 那他利用起来,也就毫无负担了。 * “嗯,公司大群又有什么通知……卧槽!” 才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查看手机里新的消息,执镜的员工们定睛一看,瞬间精神。 “鉴于本司员工此前不知从何时起早到半小时的上班现象……按每日加班一整年记,将于工资发放时按月补发加班费,直至一年加班费发放完毕……请各位员工严格按照公司规章制度打卡,不得早到晚退。” 公司。 “啊啊啊啊——” “这是真的吗,真的要算一整年的加班费!!!” “boss亲自发话,那还能假?哈哈哈,以后不用提早上班了,开心!” “其实……提早上班有加班费,我是真不介意的。” “是啊是啊,毕竟咱们公司很少有加班机会的,这算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说起来,boss怎么突然知道这件事了?” 人事部。 学长下巴趴在电竞椅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舟莱开始收拾办公桌上并不多的东西:“真巧,你刚加了一天班,boss就突然知道这件事,你还被调去顶楼身边当boss贴身助理了。” 舟莱叹了口气:“学长,我不瞒着你,我和boss的确认识,提早上班也是我告诉他的。对不起,辜负你的期望了。” 第14章 学长严肃起身,一张大掌伸过来,牢牢抓住了舟莱的手腕。 他转头兴奋大喊:“恩人找到了,是我们部门的阿舟,是他给我们讨到钱的!” 门口猛然冲出一群人,脸色兴奋到近乎扭曲,丧尸潮一般欢呼,在舟莱的惊愕下直接把他抬了起来,无数双手将他抛上半空,又稳稳接住。 “哦哦~” “阿舟!你!是!我!的!神!” “舟莱舟莱,救我命来——” “等等,放我下来……”在万众欢呼里,舟莱的制止声被大家的笑声掩盖,他整个人七荤八素,两眼直泛花,在高处看见一道身影靠近时,大叫一声:“闻此镜!” 众人一惊,忙把人放下排排站好:“boss。” 闻此镜眉宇微蹙,大步走进,尽管不曾释放信息素,也已经显出冷冽如霜寒冰屑的气息:“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无一人敢出声。 舟莱从人群里走出来:“闻董,大家是知道我升职了,在为我庆祝呢。” 闻此镜一见他来,绷紧的下颌缓,他低声说:“有工作交给你。” 他转身:“走吧,我们上去。” 舟莱:“好,学长,那我走了。” 身后的员工们眼神交错,挤眉弄眼,个个满脸写着吃到大瓜的十足兴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恩人竟是boss夫人! * 电梯缓缓上行。 舟莱侧眸看向僵直着身躯,明明一米九几,此刻却恨不得缩成纸片攀在电梯壁的男人。 “闻此镜,你躲我那么远干什么?” 这是一只锈绿眼眸心肠顽劣的恶魔,软唇一张最擅黑白颠倒,眼波流转就叫人心颤。 闻此镜闭着眼,咬着牙,动作飞快地将腰腹间捉弄的手撇开。 舟莱不满:“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其实是想确认敏感点对男人情绪的撩拨情况。 事实证明,年轻就是容易冲动。 舟莱再接再厉:“是不是快好了啊。” “嗯。”男人以拳抵唇,发丝下耳根通红,终于等到格外漫长的电梯到达,大跨步走了出去。 “我看看?” “不。” “有什么关系,我上次看的时候,你衣服都不穿,一身袒露呢。”紧跟上去,手指蠢蠢欲动,伸长手臂就要流氓地探进人的衣领。 前面人脚步猛地加快,叫他捉了个空,不仅如此,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尽头的办公室。 “砰——”紧闭的木门挡在舟莱身前。 按动门把,反锁了。 舟莱:“……” 他笃笃敲门。 “不开。” 他咔咔转把手。 “别想。” 舟莱无奈:“闻董,你找我不是有工作吗,什么工作啊?” 里面毫无回应,仿佛刚才还薄薄的一层木门,顷刻间便化身隔音效果绝佳的录音棚,隔绝了一切扰人的喧闹。 他差点被气笑了。 【可以吃回头草吗:表情包(小人打滚)(小人撒娇)(小人眼睛泪汪汪)】 【闻:……不开门,你等不住可以去外面逛。】 【可以吃回头草吗:我保证不捉弄你了。】 【闻:不。】 这还不开门,舟莱不甘心。 【可以吃回头草吗:难道你……】 【可以吃回头草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太不像话了!】 【闻:?】 【可以吃回头草吗:你居然在办公室里偷偷自摸!】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吱——”钢笔凌厉的笔锋划破纸页,闻此镜差点没能控制住脸上扭曲的表情。 外面那人,在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忽略手机提示音,继续工作。 【可以吃回头草吗:被我说中了?】 【可以吃回头草吗: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吃回头草吗:闻董,我也想玩办公室泼雷。】 【可以吃回头草吗:我给你发消息会让你更爽吗?】 闻此镜脸颊咬肌颤动,猛然起身打开门,重重地把人拽进来。 “你,自,己,看。” 好好看看他的清白! 可舟莱好不容易抓住让他情绪变化的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看什么?难道你还需要观众才能……” 闻此镜哪里接触过这种造谣的话术,简直恼羞成怒,理智全无。冲动之下,他一把将舟莱推倒在沙发上。 不等人坐起,高大的身影堵在沙发边缘,居高临下,一字一顿: “你给我看清楚。” 舟莱:“?”看什么,看…… 他躺倒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从这个仰视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上方西装裤包裹着…… 毫无动静。 舟莱脸色渐渐凝重:“你难道有功能障碍?!” 前世闻此镜可是稍微被撩拨几句,甚至舟莱只要淡淡扫一眼,就立刻气势汹汹,难以阻挡的。 莫非是开始有疾,结婚前治好了? 那他岂不是先得给闻此镜找医生,再谈借精之事。 闻此镜简直被舟莱气死了,胸膛精壮的肌肉起伏不定,他一手捂住了脸,说服自己不要和舟莱计较,正要转身的功夫,他感受到有什么不轻不重地摸了他一把,血液受刺激汇集。 闻此镜大惊失色:“你——” 舟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问题。” 抬头就见闻此镜面红耳赤,眼神惊怒,信息素炸毛一般释放满屋,恨不得把“受惊”几个字写在脸上。 他一起身,闻此镜就不自主后退几大步,看他就像看洪水猛兽一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能引起反抗。 哇哦,只是摸了一下而已。 舟莱从他身边淡定地擦肩走过,脸上一本正经:“闻董,你说有工作吩咐,是什么工作?” 闻此镜警惕地盯着他。 舟莱皱眉:“闻董,请你收一收你的信息素,不然我就要以为你在骚扰了。” “……抱歉。”闻此镜有种被倒打一耙使不上力的憋闷,偏偏满屋子都是他的苦橙花信息素,没有辩驳的地方。 他打开房间里的换气功能,又起身去后面的休息室换了新的抑制贴,但当闻此镜回到办公室时,仍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苦橙香挥之不去。 “抱歉,可能是空气置换得不彻底。”闻此镜再次按下按钮,却见舟莱站起身,捂着后颈。 “闻董,我用一下你的休息室。” 闻此镜想到可能他也想换抑制贴,清清嗓子,点头同意。 舟莱关上门,轻轻撕下后颈处肉色的贴布,浓馥的桃子酒和苦橙香交织绽放,他的心跳渐渐加快,一点燥意随血液流动席卷全身。 “我怎么又染上闻此镜的信息素了,还差点被引得情热期提前。” 指尖抚向后颈微凸的腺体,轻轻一按,他几乎就控制不住一脑袋的涩涩想法。 果然,前世的信息素剥离得并不彻底,等他生下舟溪,恐怕还得去做一次手术…… 那不是还得找闻此镜要最后的抚慰啊…… 取出新的抑制贴,微凉如果冻,一接触皮肤就化为肉色的贴剂,将溢出的信息素牢牢锁住。 他轻轻呼了口气,这才有功夫打量这间藏在闻此镜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 在前世刚结婚不久时,舟莱就有调查过闻此镜的喜好,知道他比起如今各家老板偏爱的金碧辉煌,冷淡商务等风格,闻此镜更加喜欢复古英伦风。 这间休息室整体采光略暗,家具多以深棕木色为主,灯具暖黄,角落一张柔软大床上铺着墨绿色的床巾,四面斗柜里堆着极繁主义的众多零碎却不杂乱的小物件,窗帘都是两层刺绣缠花,厚重地将满室余晖包裹。 舟莱能看出来,这一定是他每天都会打扫摆弄的私密地盘。 从里间走出来时,闻此镜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他低头翻阅文件,听见动静时抬眸:“坐那儿。” 舟莱环顾四周,才发现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套崭新的桌椅。 因为顶楼被闻此镜整个打通,因而此处也就没有其他的办公区域。 桌上堆着不少书本文件,舟莱翻阅了几下,惊讶道:“这是——” 闻此镜淡淡道:“你进我公司不是为了长长阅历吗,人事部你可学不到什么。你先看,有不懂的问我。” 舟莱眼神格外复杂,他桌上这堆是什么,各大生物公司,信息素研究所的运营模式,人脉由来等等,但凡他今天有点坏心,凭这个都能把圈子搅得天翻地覆。 执镜毕竟是全球大体量公司,名下涉猎甚广,有这些他不奇怪,他奇怪的是…… 闻此镜就这么给他看了? “怎么不看了,你不是要学习吗?” 舟莱扯了扯唇,正要开口,却看见墙上的钟表,顺势转移话题:“午餐时间到了,闻董。” 第15章 “你去吃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做。” 舟莱扫了他一眼,见他身上的西装绷紧,显然肌肉并不是放松状态。 他没有戳破。 “好,那我一会给你打包。” …… “阿舟,你也来吃食堂啊,来,我带你去一个人少的位置。”一只手从人流里勾住舟莱肩膀,把他拉出来,带到一个幽静的角落。 “学长。” “在顶楼怎么样,boss有没有很凶。”学长好奇问道。 舟莱不想谈这个:“闻董挺好的,学长,你先去打饭吧,我占位置。” “这里能坐吗?” 学长走后,一道嗓音在侧上方传来,舟莱抬头:“李助理?你坐吧。” “没想到你来我们公司了。”李助理把餐盘放下。 “我本来昨天想和你说的,你自己说忙成狗了。” 李助理被戳到痛处:“社畜,社畜的事,怎么能算是忙呢。” 舟莱哈哈大笑。 李助理:“你还没打饭啊,快去吧,西餐区有芝士龙虾,专门请的五星级厨师做的,你不去一会就没了。” 舟莱眼睛一亮:“是我喜欢的。” 打饭回来,学长和李助理也熟络地聊天,看起来关系不错。 学长:“哇,是芝士龙虾,哪里打的,还有吗?” 舟莱摇头:“已经没了,多亏李助理提醒我,最后一点在我这里,我分你一些。” “不用不用,我也没那么爱吃。不过老李,你还专门提醒阿舟啊,你怎么知道人家阿舟喜欢这个?”学长看看李助理,一脸痛心疾首,老李居然和boss抢人,真想累成死狗啊。 李助理一个手肘顶过去:“去你的,别胡说八道,我知道舟莱喜欢是因为boss。” “啊?”学长眼睛冒起绿光,他掩饰性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竖起耳朵。 舟莱吃龙虾的动作一顿,竖起耳朵。 李助理清清嗓子:“想吃烧烤了,可惜南餐区离这有点远,不想跑怎么办?” “我去给你拿。”学长为了听八卦也是拼了,操起盘子就往人群里钻。 李助理问舟莱:“你介意我说出来吗?” “这有什么的,我自己也好奇呢。” 闻此镜追求他时,身边有时候也会跟着人,便是李助理,舟莱以为他是那个时期知道他的喜好的。 没想到李助理说:“你还记得十来天前你来执镜找boss吗?” 十来天前,不就是他刚重生过来的时候,那时他忘记自己重生的节点微妙,来找闻此镜却被他给忽视了。 “就是那天,boss下达新的规矩,凡是来执镜参观的人,食堂管饭。” “额,这规矩有点奇怪,能来参观的人,怎么都不会少一顿饭吧。” “对啊,boss就是担心来参观的人没有吃饭,饿着肚子一直在候客厅等着。那天他亲自打包了一份饭让我送给参观的人,结果那人早走了,饭只能我来吃,里面满满当当的芝士龙虾,简直把我吃怕了。boss又不喜欢海鲜,你说,那还有谁喜欢?” 学长好不容易拿着满满一盘烧烤跑回来准备听八卦,李助理狼吞虎咽吃完了,一抹嘴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学长愣住:“不是,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阿舟喜欢芝士龙虾。” “我说了呀。”李助理摊手,“不然你看舟莱怎么一脸平静,毫不好奇呢。走了。” “老李,合着你就诓我跑腿啊,你给我等着,看我下班不上号把你打得稀巴烂!” “阿舟,你吃好了啊?” 舟莱点头:“我给boss打包一份。” 他特意问清那天闻此镜用的打包盒款式,精致的木盒餐盒,一共三层,把手提着。 “笃笃笃——” “进来。” 餐盒放在桌上,舟莱托着下巴看向还在忙碌工作的男人。 感受到这股视线,闻此镜抬眼,就看见异常熟悉的餐盒:“你……” “闻董那天真是热心肠,可惜我走得太早,没能向闻董表达感谢。” 一道灼热的吐息靠近,闻此镜猝不及防,被拽着领口,凉唇轻落。 “现在感谢……我想应该不晚吧?”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闻此镜大脑一片空白。 他愣愣地看着舟莱忽然凑近,盛满笑意的锈绿眼眸满满倒映着自己,喉咙被勒得有些呼吸不得,那是舟莱扯着他的衣领,像渔人收杆一样,将猎物缓缓拉近,抄入网中。 猎物当然是要被食用的。 闻此镜也被食用着。 他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猎食者享用美味,先从嘴唇开始。 也是,世间生灵的第一缕欲念,乃是口腹之欲,由口舌开始,吮吸乳汁,自此存活。 征服猎物,当然也是如此。 嘴唇被尖牙啃咬,一瞬的疼痛,闻此镜本来想推开的,可他后颈的腺体被隔着贴布轻柔抚弄着,他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抵御从身体内部腾然窜起的火焰,根本顾不得外敌入侵。 于是,只能狼狈地门户大开。 侵略者毫不客气地闯进来,粗鲁地大肆掠夺,将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哈啊…你居然,也会有,唔…不知道呼吸的一天。” 呼吸……谁,是说他吗? 被点醒后,主人看着狼藉一片的家,气得胸膛精壮的肌肉起伏,尤其侵略者温软的唇布着一层水色,挑衅般地喘息,他甚至在抢占完东西还不退出去,状似好心地提醒他,下一次他再进来,可要提前记得开门呢。 笑意盈盈的侵略者,志得意满的猎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被打得节节败退的主人,毫无反抗之力猎物。 那主人那猎物见了,心里猛然生出灼灼怒意。 不管他是因何缘由,贸然挑事,但他就是看不惯对方游刃有余的态度。 你侵略了多少户人家,你收获了多少头猎物? 闻此镜知道他没有资格,也不该去想这些的。 但…… 如果注定一方会被俘获,那为什么他不可以是那个征服者! 闻此镜眼眸猩红,一手掐着舟莱的下巴,迫使他无力启唇,随后猛然欺身而上。 “唔……等,你……”舟莱瞪大了眼。 攻守之势异也。 结束之时舟莱全身已经瘫软,整个人趴伏在桌上,触碰到只剩一点温度的饭盒。 “等等……”他有气无力地抬起一指抵住闻此镜还要凑近的唇。 都亲了半小时了还亲! 要是肯继续下去还好,偏偏他一动,闻此镜就将他两手高高举起禁锢,连摸摸腹肌都做不到。 “你现在该吃午饭了,饭都快冷……” 舟莱的话没说完,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到窗外,顿时瞪大了眼。 落地窗最顶上,一只穿着童鞋的小脚时不时地晃过。 他的呼吸停滞了。 靠!!! 舟溪这个死孩子——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闻此镜忽然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骤起,心脏跳得飞快,大脑里仿佛有一道声音不断提醒他“危险!” 随后,本来坐他怀里的舟溪强撑着力气站起来,闻此镜伸手去搀扶,却被恶狠狠瞪了一眼。 舟莱:你的好儿子! 闻此镜:? 是刚才亲得太重,所以生气吗? 莫名的预感让他没有跟上去,看着舟莱走到落地窗前,刚才还冶艳红润的脸上毫无表情,曲起指节在玻璃上轻轻敲击。 闻此镜:“窗户脏了?” 舟莱没有理会他,只抬眼见那双欢快晃动的小腿霎时僵住,接着小孩弯腰,眼睛往下望,和怒火中烧的爸爸对上眼。 小幽灵挥挥手:“爸爸~” 他丝毫没意识到问题,小手撑着天台一跳,在舟莱险些目眦欲裂的表情里,从百米高空的窗外钻了进来。 “爸爸,你终于发现我啦,我刚才在外面等你好久了。” “……闻此镜。” 闻此镜:“嗯?” 舟莱低着头,碎发垂在眼前,遮挡了脸色,只听他嗓音微低,仿佛隐忍着什么:“我借你休息室午休一会。” “不,那是我……”闻此镜的话说一半被他吞了回去,因为舟莱按了按指节,脸上挂着的,是那天一边痛骂他是狗一边揍他的表情。 “……你用吧。”他作为一个大方的老板同意助理这个小要求,绝不是因为想到被揍的那天身上肌肉都一抽一抽地发疼。 …… “舟溪,过来,趴我旁边。”舟莱坐在沙发上,语气淡淡地说。 “爸爸……”舟溪不可置信地睁着绿眼睛,捂着自己的屁股连连后退。 “舟溪,你不听话了是吗?” 舟莱很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实在今天舟溪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16章 他不是不让他出去玩,事实上在舟山和文素上班的时间,一整个别墅区都是小孩子的游戏场。 他也没有明确禁止舟溪飞到高处去,因为他知道这孩子就是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 但今天这事太出格了。 一个三岁的小孩,哪怕他是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但私自离家,来到几十公里外的高楼,还坐在天台边一点也不知道危险地快乐晃腿。 舟莱看向自己已经眼睛蓄起泪水,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的儿子,再次重复:“趴过来。” 小孩哇一声哭了,边哭边猛扑在沙发上,乖乖撅起屁股让爸爸打。 舟莱高高举起巴掌,舟溪咬着嘴唇把满是泪痕的脸埋进臂弯,不停抽噎。 “啪、啪、啪——”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落下,舟溪像条脱水的鱼一样抽搐着,口里泄出呜呜的哭声。 “好了,起来吧。” “好痛爸爸,我好痛啊……” 舟莱甩了甩刚才重重打向自己手臂,已经发麻的手掌,眼神微凉,他没有出声提醒他根本就打不到这小孩,刚才是吓他。 等人哭声渐止,舟莱的语气才缓和下来:“溪溪,我知道你来找爸爸是有原因的,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偷偷跑出来,还坐在那么高的地方,都是一件非常危险,要被狠狠教训的事情。这一点你接受吗?” 舟溪低着脑袋不说话。 舟莱再次问道:“幼儿园老师教你的那句怎么说的?” 小孩抬起头飞快地看他一眼,小小声唱:“出门要问家人好,危险的事情我不做,平平安安最重要。” 唱了好几遍,越唱越大声,舟溪知道自己做错了,他爬上沙发,仰头看舟莱,眼瞳清如水洗:“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会注意安全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舟莱轻哼一声,没感觉到屁股很痛,精神立马恢复了的小孩就跟小蜜蜂一样嗡嗡地围着他打转,不住地叫着“爸爸爸爸”。 教育完儿子后,舟莱这才提起孩子跑过来的原因:“说吧,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什么时候过来的?” 舟溪:“是叔叔,他来找爸爸,还打了好多个电话,我以为爸爸出事了。我钻进叔叔手机,脑袋里冒出好多绿色的路,还有个姐姐教我怎么到爸爸你这里。然后我就来了。” 江台?他怎么知道他在执镜…… 拿出不小心点了静音的手机,看见上面多个未接电话,舟莱莫名有些心虚。 他便给江台发了消息解释手机静音,顺便问他有什么事情。 对方一个电话打过来。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们毕业旅行的日子?” 舟莱确实忘记这事了,毕业旅行是一早就和江台说定,两人还用了几个月做好旅游攻略,不过他已经经历过一回了,而且现在有比旅行更重要的事。 手指轻轻挠了挠了脸颊:“旅行的事,以后再说吧,我最近没有时间。” 江台冷笑:“没有时间,因为你跑执镜实习去了?” 舟莱被他充斥怒意的质问弄得莫名其妙:“……江台,我不想和你吵架,就这样,我先挂了。” “爸爸。”舟溪忽然开口,“你不会和叔叔结婚了对不对,你要和那个人和好吗?” 舟莱张张嘴说不出话,抹了把脸,看向这个已经把刚才被打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脑回路清奇的小鬼:“舟溪你要不去那边的床上睡一觉吧。” “我刚才都看见你坐在那个人的腿上了。”舟溪鼓起小脸,拧起眉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于是他恍然想起,以前无意中刷到苦情omega嫁人后被渣男虐待,被绿茶陷害,却依然流着泪坚强说没关系的剧情时,舟溪坐在他怀里认真地问他:“爸爸,这个omega不找警察叔叔,也不叫救护车,他脑子坏掉了吗?” 那时舟溪抬头的这个神情就和现在的一样。 舟莱:“……” 该死的闻此镜,都怪他结婚后不做人,害得在孩子心里,他已经变成苦情omega的形象了。 正当他冥思苦想怎么改善闻此镜在舟溪心里的形象时,门被敲响。 “抱歉,我进来拿身衣服。” 舟莱眼睛一亮,他知道闻此镜有午休前洗澡的习惯,便开门道:“吃完饭就进来休息吧,不然下午没精神的。” 舟溪瞬间炸毛:“等等,我不要看见那个人!” 但为时已晚,舟莱用大力气扯着闻此镜袖口,一把将他拖进来,和舟溪脸贴脸。 舟溪:“啊啊啊啊——坏蛋!” 闻此镜皱眉:“奇怪,怎么感觉有人踢了我一脚。” 舟莱推他进洗浴间:“你去洗澡吧。” 闻此镜:“等……” 舟溪仔细打量了浴室里的闻此镜一会,像是想到什么,语速极快地说:“爸爸你不能跟他和好。” 作者有话说: ---------------------- 第15章 舟莱有些好笑:“那你说说为什么。” 舟溪深吸一口气,悄悄看了浴室,见里面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这才附在舟莱耳边说: “因为他外面养了好多小情人。” “……以后你不许看大人的电视剧了。”舟莱根本不信,要说其他还好,这一点他还是相信闻此镜的。 小孩板着脸,用一种暗含着恨铁不成钢,老气横秋的表情睨向他:“是真的,不然,不然他都没有返老还童,怎么看起来还更年轻了?就是因为遇见开心的事情,所以不老了。” 舟莱:“有没有可能,他也返老还童了。” “才不会!!返老还童那么厉害,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不和爸爸说了,反正有我在,那个人别想做坏事。” 舟溪没有说的是,他亲眼看到过那个人在外面养了很多个人。 那时候他刚上幼儿园,大壮告诉老师说他欺负别的小朋友,爸爸不信,给他一只玩具小熊让他带着上学,小熊的眼睛能拍到发生的事情。 没多久学校举办亲子运动会,只有他和同桌小胖的大爸爸没有来,小胖非常认真地对他说: “我的大爸爸去陪小情人了,溪溪,你家大爸爸也没来,一定也养了别人。你要小心外面陌生的小孩跟着你,那可能是你外面的弟弟想搬到你家去住。” 舟溪很想哭,他的大爸爸为什么在外面养了别人,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么可怕的结果,但他面对小胖严肃的眼神,还是点点头,爸爸最可怜,什么都不知道,他要保护他。 虽然舟溪很久没有看见大爸爸,但他是个聪明的宝宝,早就发现有时候晚上大爸爸会去爸爸房间,天亮就又走了。 他学着侦探动画片里那样,扣下小熊的眼睛,趁着大爸爸进了爸爸房间,捡起他丢在沙发上的衣服,太好了,和眼睛一样是黑色的,就不会被发现了。 拿剪刀在领口背面不起眼的位置戳了个洞,把略大的小熊眼睛用力挤进小小的洞里。 然后……他就看见大爸爸去了从来没告诉过他们的房子里,里面住了男男女女很多人,他们吃着大爸爸买的东西,还说不能被别人发现。 他的大爸爸又不是动画片的□□老大,养的全是小跟班,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老板,而大老板只会养小情人。 他的大爸爸比小胖的还过分,居然养了十几个小情人! 那天之后,舟溪就开始旁敲侧击地问舟莱,爸爸你离婚了我们出去住好不好呀,就我们两个人,两个人多好呀。 他一点也不想和养了十几个小情人的大爸爸待在一起了。 舟莱拗不过舟溪,但又想让孩子对闻此镜的印象好一些,于是等闻此镜洗完澡出来,就见他坐在床中间朝他招手。 刚洗完澡但在浴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闻此镜脚:“……叫我做什么?” 舟莱:“你过来啊,我们聊聊天。” 闻此镜:“我要午休。” 舟莱:“那你就过来午休,在睡前我们聊聊天。” 但是闻此镜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把自己牢牢钉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舟溪坐在舟莱旁边,抱着双臂小脸鼓起,闷闷地说:“他一定是想去找外面的人。” 最终闻此镜还是被舟莱半拉半扯带过来了,刚沾上柔软的丝质床单,明明是自己每天入睡的地盘,此时却紧张得仿佛一个参观者。 闻此镜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旁边只穿着白色单衣,衬得下巴尖尖,唇色艳红,明明床有那么大,却偏坐在床中间,只给他一点点位置的青年。 “……你过去点。”一米九几的大个子僵硬地蜷缩着,半个身体几乎悬空,但这样却依然能感受到旁边人温凉微醺的气息,闻此镜只觉这人快要把自己烫穿了。 舟莱看向身旁听了这话更加伸长了手脚,呈“大”字形摆动不停的小孩,实话实说说:“没位置了,你可以挨着我。” 闻此镜转移话题:“你说和我聊,要聊什么?” 第17章 “嗯……”舟莱摸着下巴,“你有想过未来如果有了小孩,会怎么和他相处呢?” 提到这个,闻此镜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名字——“舟溪”。 他潜意识就觉得那是他和身边人的孩子,有着同样美丽的绿眼睛,性格活泼,喜欢吃糖但不能太甜,喜欢爬高但运动不行,非常调皮但心思细腻…… 不过舟莱曾说过年轻时不想要孩子,因为觉得自己心智都不成熟,不愿意负担另一个生命的重量。 “我不喜欢小孩。”他说着违心之言,但脑海里回想着一个绿眼睛孩子模模糊糊的笑脸,有种做错事的愧疚。 舟莱已经僵住了,他恨不得一把将闻此镜的嘴巴扯下来,这死东西!说的什么鬼话啊! 不喜欢小孩,那舟溪是从河里捡来的吗? “我早就知道了,我不难过的。”舟溪慢吞吞地说,身体却不自禁地颤抖着,他吸了口气,带些哭腔说,“我早就知道他根本不喜欢我。” 舟莱沉默一会,抬脚就把身边大个子踢下去。 跌在地毯上的闻此镜:“……” 他鬼使神差地说:“我不喜欢小孩,但如果是我的孩子……”如果是我们的孩子。 舟莱居高临下睨他一眼:“怎么样?” 闻此镜格外认真:“我会违背本能,倾其所有去爱他。” 舟溪别扭地转过头:“我才不信呢,反正,反正有爸爸爱我就够了。” 舟莱叹了口气,暂时不去想这辈子可能没有缘分的父子关系,将此事放在脑后,手伸过去,让舟溪虚虚握着他的手指。 ——“爸爸你会永远爱我吗?” ——“是的,我会。” 午后的暖阳温煦,房间里却因厚重帘幕遮掩而显得昏暗沉沉,本就是午休的钟头,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困倦渐渐滋生。 两人一幽灵就这么沉沉睡去。 舟莱是第一个醒来的,他没有爬起来,只是支了个脑袋刷手机。 微光照在一旁闻此镜的脸上,他睫羽扇动,缓缓睁开眼,尚还迷茫便看见了身边的脸孔。 舟莱见他醒来,把脑袋靠过去。 闻此镜便以为如在梦里。 他五指转动,将人紧紧揽进怀里,力道重得舟莱腰间一阵热辣麻痒,昏暗得只一丝幽光闪烁的环境中,两道呼吸声渐渐重叠。 耳侧热乎乎的气息喷洒,随后是尖锐的微痛。 闻此镜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他看着怀里的舟莱,掌下光洁的肌肤,午睡后有些卷边的抑制贴,喉头滚动着,眼瞳一片深沉暗色。 他想放开手,但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失去控制,他的大脑叫嚣着把眼前人,把心上人,把这轮明月侵吞。 在这密不透风的暗室,在这两人午睡后气息相合的床上,在这没有第三个人在的私有地盘。 他想一点点,将人吞吃殆尽,不吐一点骨头。 而且,是他先靠近的,是他先亲他的,是他非要引狼入室,将他拉进房间一起的…… 舟莱,舟莱,舟莱…… 闻此镜呼吸越发粗重。 舟莱扫了一眼旁边,还好,舟溪睡得很沉,那他轻易是不会被吵醒的。 于是凑过去,张开唇,密不可分。 亲昵结束后,舟莱一直攥着手机的手已经僵硬了,他便抬起闻此镜宽大手掌放在胸口做支架,继续看刚才的页面。 刷着朋友圈,舟莱忽然注意到江台前几天发的内容。 “咦?” 那是一张多人合照,看配文应该是曾是学校话剧团一员的江台,回学校的时候偶遇了同社团的学弟学妹们。 让舟莱侧目的是,照片里江台下方有个拿着本子含笑的女孩,那张脸让他感到格外熟悉。 他便放大来仔细查看,一时就没有注意到,原本红着耳朵乖乖让他玩手指的闻此镜忽然僵住。 舟莱看了半天都没有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女孩,但隐约记得应该是和闻此镜一起见的,他极力想辨认出是谁,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 不过好在,他在底下看见一条江台给人的回复,下周六话剧团有新剧演出,友情赠票。 “你下周六有空吗,陪我去看一个话剧吧。”他邀请闻此镜一同。 闻此镜却岿然不动,不给一点反应。 舟莱推了推他。 “不去。”闻此镜总算开口,嗓音沙哑,一说话就是拒绝。 舟莱仰头:“你那天有什么安排吗?” “……” “你怎么又变成木头了,刚才亲我可不是这个反应啊。”舟莱戳戳他的胸口。 却被一把捉住十指,一片昏昏静默里,惟有闻此镜沉重的呼吸。 闻此镜:“你很在意刚才看见的照片?” 舟莱:“对,我得搞明白江台下方那女孩是谁。” 他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痛意,攥着舟莱的手重重一掼,直接坐起身,舟莱便从他的胸口跌进了软被里。 “你做什么?”舟莱有些生气,虽然一点也不痛,但好好的被人推开是怎么回事? 闻此镜不太想看见他无辜的眼神,他背过身时用力咬着牙,紧紧闭着眼,他道舟莱怎么会一改前些日的态度对他亲近起来,还说什么不习惯他的消失。 攥紧的拳一点点用力,疼痛后湿润充盈了指缝。 舟莱对他态度改变的时间,正是他那个竹马发布和别人亲密合照的后一天!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舟莱:“你去不去,不去以后再不亲你了。” 闻此镜很想拒绝的,不再亲他算什么,不就是再也不能舔咬舟莱唇上的小珠,再也不能汲取微醺的桃子酒,再也不能贴着脸时,被他纤长的眼睫轻轻扫过…… 不行,这很重要! “我去。”他对那个让舟莱做出如此牺牲只为刺激他的竹马嫉妒得眼珠发疼,咬牙切齿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闻此镜坐在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他面前是漆黑的电脑屏幕,稍一侧身,模模糊糊倒映在屏幕上的身影就能映入眼帘。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公司订下午茶的时间。采购会收集每个部门的喜好,统一下单。 闻此镜没有在餐点外进食的习惯,往常这事从来都是忽略的。 只是今天顶楼多了一个人,李助理便发消息给舟莱,问他想吃什么。 手机提示音响起,舟莱恰好去茶水区了,闻此镜便看见这条消息浮在舟莱的手机屏幕上。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李助理。 【闻:你问他,我要吃什么。】 【社畜李:?】 【社畜李:boss,你今天也要吃啊,你吃什么?】 【闻:都说了,你问他。】 舟莱两手捂着热水瓶走回来坐下,没有关注手机,反而打开了桌面的文件。 闻此镜从电脑反光里见到这一幕,眉头微蹙,又给李助理发消息让他再问舟莱一遍。 认真学习的青年总算注意到放在角落的手机,他伸长手臂拿起。 闻此镜闭上眼,捏着酸痛的眼眶,等着舟莱开口,办公室挺大的,对方又坐得远,正常音量他肯定听不见,需要人走过来一趟。 但他暗自把一整套眼保健操都做完了也没等到某人的开口。 “舟莱。” “嗯?”青年抬起头,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显出眼眸里未散的笑意。 闻此镜抿唇:“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舟莱点头:“好,我会的。”然后就又垂下眼眸,这回倒是将注意力沉浸到手机里了。 闻此镜气得牙根痒,他为什么不问他下午茶吃什么,李助理都已经提醒过了,开口问问他的喜欢而已,就这么难以启齿? 他感到心中酸涩将他淹没,起身走过去,停在舟莱三步之外。 舟莱抬起了头。 “爸爸,你看他!”舟溪气鼓鼓地瞪着正不偏不倚挡在他身前,害他不能看窗外小鸟的罪魁祸首。 借着去茶水间的功夫把总是想对闻此镜做恶作剧的孩子哄好的舟莱:“……” 面对孩子蠢蠢欲动的双手,舟莱只能开口:“闻此镜,你能站过去点吗?” 舟莱不想让他靠近! 闻此镜心中一痛,自嘲地掀了掀唇,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利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啊,舟莱,所以他就不必忍着嫌弃亲近他。 喉头滚动,闻此镜一手挡在眉前,枯坐良久,他朝电梯走去。 【社畜李:下午茶到了。】 舟莱下楼取回来,带着笑意:“闻此镜,下午茶有你喜欢的……咦,人呢?” 他走到空空如也的办公位上,上面贴了张纸条。 “我出差了,国外分公司有点事,下周六前回。” 他原本的好心情霎时一落千丈,扬起的唇也紧紧抿起。 第18章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一声不吭就走了。 “咚——”散发着腾腾热气,闻此镜所喜欢的食物被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垃圾桶。 “溪溪,走,爸爸带你出去玩。” “爸爸不上班了吗?” “不上,我请假了。” 第17章 即便上班没两天就请假了,但舟莱被调到顶楼,直属上级是闻此镜,他笃定对方会答应他的请假。 果不其然,也许是出于心虚,他很快便批复了舟莱这看似荒谬的请假申请,几乎是舟莱这一提交上去,对面立刻同意,完全不顾海岸对面将近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这也让舟莱越发肯定,闻此镜是为了躲他才才去的国外。 他一点都想不通,就如前世他也从来不知道那人的想法。 而这也不重要了。 舟莱请假这些天不是为了偷懒,他在忙着备考。 其实这些天就算下班,他也不曾懈怠过。厚如词典的专业书,摞起来占据书房小半面墙。 即便掌握着前世丰富的理论知识,但正儿八经考研,那种紧迫感还是让他大脑发麻。 两眼一睁就是爬起来看书,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生物公式,就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实验室里一遍一遍地做实验。 备考让痛苦都没了时间的概念。 实在是舟莱看中的导师人选比较特殊。 万方荷,万教授,今年六十八,在外界看来已经不带学生了,何况还是带研究生。 但只有舟莱知道,四年后,万教授引领的一项科研成果震惊世界,她在采访中说道,研究数据有一些是学校打下手的研究生提供的,他们虽然才入行,但思维未被僵化,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舟莱当然不会好高骛远去想做万教授的学生,他的目标只是对方团队里一个成员,到时候能做提供数据的某位研究生,也是给未来履历增光添彩的。 但能进入万教授团队的人本身也极为出众,虽然外界不知道他们进入的团队是哪家,但人家也不缺优秀学生。 舟莱合上书,在窗边远眺一会,回到座位打开电脑,照例查看一个网站的条文。 “时间总算公布了。”他猛然坐正,内心的疲倦一扫而空,露出轻松的笑容。 这是一个叫做“江之源”的网站,开发者并不知名,网站内部是付费的论文材料等,量虽不多质量却优,很多导师布置的论文都需要下载网站里的资料。 重点在于,网站刚刚发布了将在线下举办一场比赛,凡专业与信息素研究相关的人员都可以参加。 舟莱也是通过前世的新闻才才知道这场比赛的,事后被圈内人戏称神仙打架。 概因网站的创始人是万方荷教授早期的一个学生,这次比赛,万教授将担任评委和颁奖嘉宾。 这个消息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却也算不上稀少,圈内很多企业家都想借此和手握众多专利的万教授搭上话头,便高价聘请专业人员参加比赛。 比赛刚开放时,还是采用答题的方式获取名额,到了后期各大企业进驻,网站官方索性关闭了答题渠道,转而靠更专业的辩论确定参赛人员。 而前期有幸靠答题获得比赛资格的人,也是真心实意在关注着信息素的研究,这样在后续比赛时也会在万教授及其学生心里留下不错的印象。 舟莱想争的便是这一点不错的印象,但他又不太记得比赛具体的时间,所以这期间天天关注着网站。 网站出的题目并不容易,甚至有一些角度颇为刁钻,好在舟莱始终没有脱离专业,顺利地将题目答完。 第二天,他便收到了获取比赛资格的邀请函。 圈内人的消息,尤其是做生意的圈内人,消息总是很灵通的,几乎就在舟莱领完邀请函,无数被高价聘请的人挤进了答题页面,网站方见此干脆关闭了此渠道,不得不采用另一种方式筛选人员。 这些都和舟莱没关系了,确实如他所愿,网站因此更关注最早的那批答题选手。 “这些人,吃相真是太难看了!我就不信这些人是真对我这小网站举办的比赛有兴趣,还不是冲着老师您来的。”江之源创始人,江青淼面对都快被人挤崩的网络页面,气得差点打翻水杯。 他身后年过花甲,眉眼鬓发仍然乌黑的老人抬起了手,重重拍在江青淼后背,毫不客气地说:“都说了别急别急,谁让你想一出是一出,才说了选题我挺感兴趣你就真办了比赛。” 江青淼不免泄气:“我也是想了解当今年轻人对抑制剂的看法,您也知道,国外那边不少人困于易感,失控,情热等问题对腺体进行改造……我反正不看好这项技术,但这也反应了一个问题,我们如今的抑制剂,如果没有新的突破,真的会带来大问题。” 万方荷冷哼一声,小老太十分不屑:“我看他们是脑子有问题,就连初中生物书都说了,腺体是我们身体中重要的器官,不仅提高机体免疫,还能帮助我们人类大脑开发,甚至我们情感宣泄,繁衍欲望,也是腺体里信息素参与的,连这都敢瞎碰,怎么不见他们觉得睡觉浪费时间,把自己上传到网络上当数字生命啊。” “哎,老师,我们和他们思维不通的。我本来希望这次的比赛,能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没想到……”江青淼点击最早一批获取资格的名单,“就这些人是真心实意的。” 阅卷不是他的工作,但名单上附有选手针对最后也是最难的大题的答题思路,江青淼顺手点了进去。 通常关注江之源的,不是有论文正在写,就是准备布置论文的教授,既有稚嫩的又有老练的,夹在其中年纪轻轻,答题角度奇特,却又精准把控当下抑制剂风向的一个就尤为突出了。 “舟莱?这个人看着不错,燕京大学毕业的,学弟啊。” 万方荷便也瞥了一眼:“嗯,这解题思路……” 好像有点意思啊,圈内虽然有,但从未有人从这个角度反向论证的,倒是和她脑中一个想法不谋而合了。 “年轻人前途可期啊。” 师生俩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 “爸爸!” 舟莱刚从书桌上抬眼,就看见半透明的小幽灵从地板上飘了出来,小孩看着满桌子摊开的专业书,瞪着大眼睛暗自撇嘴。 他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怎么了宝宝?” “那个江叔叔刚刚按门铃,我过去看的时候他走了,但是地上有个饭盒。” 于是舟莱恍然意识到,爸妈今天吃早饭时好像是说了自己要出差一段时间,家里阿姨不巧也在前几天请假了。 他看向墙上的钟,果然是到了中午的饭点。 “好,那我们下去吃饭吧。” 离开书房,走在楼梯上,却已经闻到下方餐桌上食物的香气,他这才有一种心神俱疲的感觉。 “江叔叔真厉害。” 舟莱也赞同这话,两人坐在餐桌上,打开饭盒,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舟溪馋得咽了咽口水。 “爸爸?” “你想好了哦,一天只能吃一顿,中午吃了饭,晚上可就没有炸鸡吃。”舟莱老神在在地看着他。 不是他小气,而是身为小幽灵,舟溪可以吃饭,但只能吃往常饭量的三分之一,吃得多了食物就从嘴巴里穿过去,掉落一地,因此舟莱便同他约好每天吃一顿,但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决定。 舟溪今天早上就嚷着要吃炸鸡了,闻言,他恋恋不舍地看向桌上一看就很有食欲的饭菜,真的很想吃,但炸鸡也很好吃…… “有了!”小孩眼睛一亮,兴奋地飘起来,两手伸出来做出缠着舟莱的脖子的动作。 “爸爸,你去让江叔叔给我做炸鸡好不好?江叔叔做饭那么厉害,炸鸡也一定做得很好吃的。” “不行,不能麻烦别人。”舟莱一听这主意,顿时忽略脖颈虚空空但疑似被圈着的触感,拿出筷子开始吃饭。 小孩慌了起来:“啊啊啊,爸爸你怎么开始吃了,我,我还没想好呢。” 舟莱:“吃炸鸡还是吃饭?” “我想吃江叔叔做的炸鸡。”舟溪一个劲转动脑瓜,“爸爸,江叔叔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让他做炸鸡,然后你原谅他好不好?” 江台惹他生气? 没有啊,他纯粹是太忙了,忙到消息来不及回,而且江台那家伙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事,顶多发发表情包,他就没有回复而已。 “宝宝,你为什么说江叔叔惹我生气了?” 舟溪绞尽脑汁地想:“因为,因为,江叔叔把饭放门口按了门铃就走了,都没有说留下来见你,他一定是不敢面对你,怕你打他。对,就是这样。爸爸你叫江叔叔做炸鸡,然后你就原谅他不要打他好不好?” “我看欠打的是你吧舟小溪。”舟莱瞪眼,但看向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招招手,“走吧,爸爸厚着脸皮讨饭去了。” 第19章 江台家离舟家不远,甚至可以说就在隔壁,两家隔着一片草场,远远的,舟莱就看见绿意葱茏里的人影。 “来来?”江台精确捕捉到来人,惊喜不已,像条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奔过来,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经站在舟莱眼前了。 “你,你不生我气了吗?” 第18章 舟莱疑惑地反问:“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就是因为毕业旅行的事情,你都多久没理我了。”江台怨念的眼神飘过来。 “没有,只是我准备考研,天天都在看书。” 江台眼神微微闪动:“你不是去执镜实习了吗?” “那是我托学校里的学长找的关系,主要以学习为重,想在考研前积累点经验。”舟莱没好意思说自己想借执镜老板种子一用,他转移话题,“对了,我看你朋友圈发的下周六话剧社有个演出能免费赠票,能给我两张吗?” 江台走在他身侧,两人顺势便走进江家大门,闻此他笑道:“当然没问题,你要几张都行。你是有和谁约好吗?” 舟莱含糊应声,其实他直接问江台那女生是谁也可以的,但这样一来,江台便会反复追问,他又不好说是看人家眼熟想确认一下。拉上闻此镜就不同了,一来可以制造类似约会的氛围,二来闻此镜认识的人多,也许知道那女生什么来路。 江台目光一瞬间犀利,抓住漏洞:“你不是忙到飞起吗,怎么还有时间看以前不感兴趣的话剧?” “我看书看得累了消遣一下不行啊,再说我哪有不喜欢,你每次的表演我都有看吧。” “是是,总是看几分钟就巴不得睡死过去的人才不是我的竹马……” 舟莱有些羞恼,一巴掌锤他肩膀上,这人装模作样叫唤一阵,然后表示:“力气又变大了,来来是大力士呢。” “去去去——” 两人在这边聊着,舟溪有些急了,他在旁边上蹿下跳得像小猴子,连声地喊着爸爸爸爸,对江台做的炸鸡馋得口水直流。 舟莱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不太好意思地表明来意。 江台多情的桃花眼微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两人一起走到厨房,舟莱看他从冰箱里拿出整只,手法娴熟地腌制,裹面,控油。 “好了。”随着大厨举起漏勺,从热油中捞出,切成均匀的块状,撒上辣椒面和孜然,炸物的香气在此刻迸发。 “哇,好香~”舟溪被渐渐散发的香气勾得快变成吐舌头的狗狗,围着江台团团转。要不是理智控制,他已经要俯身炸鸡,飞回家去慢慢吃了。 看着孩子急切的眼神,舟莱上前捏了一块,背过身假装放进嘴里,实际喂了小孩,他说:“好好吃,我能带一些回去吗,想看书时叉着吃。” 江台没意见,甚至有些惊喜,他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说:“既然这么喜欢,那下周六看话剧要不要来一点?” 正美美吃着的舟溪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舟莱:“……别吧。”他和闻此镜约会,江台突然凑过来掺和算什么事啊。 “哦?难道你是怕你同伴不够吃,没关系,我会做很多,你们可以分着吃。”似笑非笑间,江台下了决定。 舟溪举起手:“好哎好哎!” 被孩子瞎打岔间,这事仿佛就这么定下来了,望向身边竹马若有所思的表情,舟莱莫名打了个寒颤。 * “爸爸,这里就是你要去比赛的地方吗,好像有点破破的。” “宝宝,是你说要和我来的,爸爸马上要进去比赛了,你一会就附身在爸爸耳朵边的耳钉上,不要动,乖乖的行不行?”舟莱深吸口气,穿过幽暗如窠巢的走廊后,里面是豁然开朗可容纳上千人的大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按着邀请函上的座位号,找到位置后坐好。 这一层是参赛选手的场地,头顶正上方,有着类似洞窟般的隔间,用不透明的玻璃阻拦,评委们就坐在里面,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主持人站在厅堂中间公布规则,本次比赛分为初赛,复赛,决赛等几个回合。特等奖1名,一等奖5名,二等奖10,三等奖15名,每一个拿到名次的都能获得巨额奖金,特等奖更有特殊礼品。 第一轮的初赛,所有选手会分到一张写着题目的纸条,有思路就可以拍下旁边的抢答器,答对可得分,所有题目都不同,自己的答完了,还能补充别人的题目,补充有正确也可以加分,总分达到指定数额就能进下一轮。 说完了规则,在众人呼吸声中,主持人给每位选手发放题目,一声令下后才能打开查看。 “啪——”抢答器响起。 舟莱站起身,面对无数数不清的竞争对手,一张张模糊但写满野心的脸孔,他放松心神,将题目清晰的朗读出声。 这道题目不算简单,但恰恰在舟莱熟记的知识点中,他闭上眼,回忆起前世各种旗杆跳动的一个个公式理论,曾动手做出的一个个实验,答案娓娓而出,未有丝毫漏缺。 主持人鼓掌站起:“漂亮,106号只用了几秒钟就做出来答案来了,加十分!在坐各位有没有要补充的?好,我看看,没有是吧,106号请坐。” 有人已经做出题目,场上自是不缺天才之辈,频频发言之下,舟莱听得认真,默默地在心里添下要看书籍的名单。 “大家都好厉害。”不爱学习的小幽灵只有惊叹的份。 “不过爸爸是里面最厉害的呦。”会说话的耳钉奶声奶气地得出结论。 舟莱笑着轻捏他。 也许是主办方刻意为之,初试的题目有不少都是偏于理论性质,如果不是常年有阅读习惯的人,哪怕是资深的研究员也很容易被刷下去。 初赛便淘汰了一半多的人。 复试在第二天,舟莱颇为惊险地擦分通过,他虽然阅读量大,理论知识先进如今好几年,但终究还是没有系统进修过,他估计自己的水平打不过场上这些资历深厚的研究员,在决赛晋级时止步就差不多。 不过在复试比赛时有一场演讲,站到厅堂最高,最中间的位置,同上方的评委席几乎齐平,在演讲高潮时,他能明确感知到有股带着欣赏意味的信息素透过场上的热空调传递过来。 目标算是达成了。 决赛在第二天,也许是和最终的特殊大奖有关,主办方对他们这群通过复式的选手审查更为严格了。 不仅排着队检查身上物品,更连抑制贴都要由主办方提供。 参加决赛的选手还剩下近百人人,舟莱排在靠后的位置,前前后后都是有些阅历的年纪,衬得他一个格外突出。 “爸爸,有人在看你。” “不用在意。”在他的感知里,身边全是好奇和惊讶的情绪。 “好无聊啊,爸爸我出来了。”小孩昨天戴耳钉里待了一天,耐心早就耗光了,小肉手一伸,他就如阿拉丁神灯一般半个身子牵引出来,飘在他头顶好奇地打量。 “爸爸,什么是被诱导发情啊?”舟溪忽然出声问道。 舟莱皱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提起脚边准备检查的包,里面装着一会儿可能会用上的实验用品。 “宝宝,你看到什么了?” 小幽灵窜过去看热闹,很快就回来:“前面那里,几个叔叔把其中一个人拦下来了,说他换掉提供的抑制贴,有故意诱导场上的阿,阿尔法发情嫌疑什么的。然后排队的几个叔叔就怪怪的,像丧尸吃人一样咬别人脖子了。” 什么!舟莱大惊失色,下意识抱起包就脱离队伍跑了。 “宝宝,你看看哪里人少,带我过去。” 跑到一半,原来排队的队伍骚动起来,半空里弥漫着各种情绪的信息素,汇聚成无形的攻击手段,场上乱成一锅粥。 “爸爸,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舟莱奔跑到一处偏僻的厕所里,打开隔间门,按动紧急清除信息素的按钮,细细的水雾浇了他一头一脸。 他用力按压着胸口,眼中惊恐未散。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比赛选手为什么抑制剂失效,诱导场上alpha发情? 要知道,不在生理规律的情热导致一系列后果,可是能毁掉一个人的腺体的。 他本想寻找手机,却想起因为决赛严苛,手机都上交了,身上没有通讯设备。 更糟糕的是,他后颈的抑制贴似乎失去效用,开始微微发烫,身体力气渐渐流失。 “砰砰砰——”巨大的力道踹在外面的门上,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吐息,说不出是香是臭的信息素气味像是巨大,散发热气的炸弹,在窄小的卫生间里炸开。 舟溪尖叫出声:“爸爸有人进来了!” “唔,omega,有omega藏着呢~出来,快,出来!” 来人重重一脚直接踢在舟莱藏身隔间的门板上。 “啊啊啊,爸爸——”舟溪闭眼尖叫,猛然冲到天花板上。 第20章 头顶的吊灯剧烈晃动起来,简直像要被扯坠下来般,舟莱透过隔间上门缝都能窥见其惊险,灯下被诱导发情的人却浑然不觉。 “哗——”吊灯脱出,仅靠一根细细的铁链支撑,却仍在无风的情况下急速摇曳着。 “什么,什么,地震了吗?” 舟莱破门而出:“不行,舟溪,你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 身体被掏空了…… 第19章 舟溪在舟莱的喝止之下不得不停止动作,而这时钉链已经堪堪垂坠在闯入者头顶上方几厘米的位置。 舟莱破门而出,在闯入者惊魂未定又有些迷茫的视线里,他脸色冷沉,不顾浑身的微妙发软,脚尖猛然发力踢出,直接把人踢倒在地,卷曲成虾子。 他让开一步,水槽的水龙头无人自开,水花飞溅成湍急的线,不偏不倚全射进那人的眼睛里。 “啊——啊!啊,呃……”闯入者混沌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许,捂着眼睛惊恐大喊,后退跑走之际,一个饮料罐滚落脚边,一踩而空,摔得他直接晕了过去。 “爸爸,你怎么样!”小幽灵含着眼泪,焦急万分地扑过来。 捂着后颈,倚靠在墙边,舟莱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低声说:“宝宝,爸爸需要你去把我的手机取来。你知道在哪里的对吧,记得避开人和监控,就是天花板那个会转动的黑色东西。” “好,爸爸,那地上这个人呢?” “爸爸会处理的。” 他将旁边的隔间门打开,找到角度,将人踢了进去,用拖把一头抵着墙一头紧紧撑着。 舟溪很快把手机拿来,然而不等他打开,就听孩子说:“爸爸,我刚才见到一个人出去了,我们也快点走吧。” 舟莱若有所思:“现在场上一片混乱,情热的o,易感的a,就算有不受影响的beta在,但也无法保证自身安全。在这个时候能自如出去的……” “那人报警了吗,是男是女,在哪里看见的,长什么样子……溪溪,你现在出去看能不能追上那个人,拿爸爸的手机悄悄地把那人的模样拍下来吗?” 被他这么郑重地拜托,舟溪顿时小脸严肃:“好,我保证会完成任务!” 等小鬼窜出去后,舟莱将卫生间的门锁好,虽然这里离混乱中心比较远,但时不时也有几个人游荡过来,不过在靠近门缝时,怒骂一句:“居然有主!”只能愤愤离开。 舟莱若有所思,手掌搭在后颈腺体处,据说被强大的a所标记后,其余的人若是没有a强大,便会在靠近时感受到本能的排斥,标记者的信息素如同占地为王的虎兽,无形之间发出震天咆哮,吓退外敌。 所以没猜错的话…… 舟莱望向关着那闯入者的隔间,眼神渐沉。 这个人本来不该闯进来的,明显是有人看见他进了无人的隔间,故意给这人灌下更加猛烈的药物,使其不能分辨具体的信息素,然后才放进来的。 而他此前二十多年一直未与人结怨,除了那与老陈有关的背后团伙,想不到有谁会对他有此恶意。 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今天这么一闹,所有的选手都没法参加决赛了,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也不知道比赛还会不会继续进行,一些研究员背后的资本一定要气疯了,会不择手段找出幕后黑手。 那个团队就有这么有能量,可以得罪这么多的企业吗? 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了前世这个比赛是顺利进行的。前世今生,唯一的变量就是他也参加了比赛! 背后人的目的,是不想他和万教授有任何牵扯。 而且一旦他在这里出事,舟江两家追究到底,势必会引起动荡。 舟莱想到什么,目光冷冽地隔着门板向外看去,所以放闯入者进来的那个人不会走远,他一定要找地方能观察情况,他就在外面! 果不其然,舟溪很快就回来了,小孩顺利拍到照片,得意邀功:“爸爸,我看见那个人没有走,躲起来像个坏蛋一样,我就让树上的灯笼掉下来把他头砸破了嘿嘿。” 舟莱一顿,掀起眼皮看他,怎么说呢,该夸奖还是该批评,夸的话,这孩子不会被他养成法外狂徒吧,但要批评,换做是他也要把人打一顿的。 他只好默默打开相册。 “咦?” “爸爸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但总感觉…很眼熟。” 这是他第二个觉得很眼熟的人了,应该是没有直接接触,但是有一面之缘。 他将此事放在心上,预备找个有本事的侦探隐秘着去查一查。 接着就是更重要的事情。 “溪溪,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人再进来好吗?” 等孩子消失在视线里,舟莱做好心理建设,便揉了揉眼尾,晕红像糜丽的花朵一样舒展,水泼在脸上打湿了领口,做出眉头微蹙,唇齿微启的表情。 他打开手机视频,等那边接通后,喘息急促,慌乱地四处张望,见到接通时眼眸猛然迸发出亮光,像是看见救赎: “闻此镜……”一出口就是带着崩溃的哭音。 “救我!我正在参加xx的比赛,场上所有人的抑制贴都被动了手脚,我的情热期也被诱导出来了……” 他之前还以为闻此镜是真的出国了呢,但在几天过后,询问他的情况一概不回,舟莱便知道出国是假,躲他是真。 虽然不明白对方到底怎么了,但此时正是破冰的好时机。 所以他此时只有三分不适也要装作十分。 报了地址后,他便见那边闻此镜似乎飞奔一阵,从室外到了车里,视频里黑乎一片,只有对方低哑却略颤抖的声音:“找个凉快的地方先待着,没事,我马上就过去,要是碰见人了,先别动气,顺着来,不要让自己受伤……” 舟莱从来没有见过闻此镜这样的一面,纵然是前世结婚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不曾见过。 一时恍惚,他捏紧了手机,浑身三分的不适似乎在这温柔的话语里渐渐放大,他垂下眼眸,肌肤的热意侵蚀之下,一股倦意席卷而来。 啊,原来闻此镜在情谊深厚时,会这么上心啊。 可为什么后来,你的真心都消失了…… 而屏幕那边,因为舟莱没有再时不时地应声,对方呼吸明显急促了些,飞速行驶的汽车把周围环境冲成了残影,行人的怒骂一瞬间便被抛远,闻此镜一次次喊他的名字,口里不停:“舟莱,别睡,别睡过去,和我聊聊天,喊我名字,骂我也行,骂我狗吧,闻此镜是臭狗,靠近就会很臭……” 舟莱噗嗤一下笑出声,便也顺着他的话搭腔:“我当时就随口一说,你竟记了这么久。快忘了吧。” “不行,我就是很小心眼,超级小家子气,别睡,舟莱,等我过去你就惩罚我的小心眼,以后给我穿小鞋……”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闻此镜此时确实已经回国。 当时情绪太过激荡,临时挑了出国的行程,但根本要不了很长时间,事情没两天就办完。 他本来还想躲着,一直躲到下周六。 期间看着舟莱给他发的消息,无数次想反悔不去。 他不想只做一个刺激人的筹码,这几天亲昵的话语,含笑的眉眼,近在咫尺的身影,如果拒绝以后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交集吧。 和那次打完他,对方后怒气冲冲走了,但闻此镜心知这并非决裂,仍有转圜的余地是不同的。 答应对方后又反悔不去,不说舟莱,连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可他要是去了,亲眼见证对方在他身侧,亲密无间的样子却一心关注着别的男人,然后他们受刺激后和好,然后他只能看着,他们对视,亲吻,然后舟莱挽着别人笑意盈盈地过来说:“谢谢你的帮忙。” 不!他会疯了的! 舟莱一点点咬牙,面色近乎狰狞。 就在他已经醋得想方设法准备破坏周六的话剧安排,也许找人把那破竹马拦下,也许安排人把表演延期,或者,去接舟莱时,在车里把他迷晕关起来好了…… 越想越极端之际,他接到舟莱的求救电话。 “闻此镜……救我——”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知道了,等回过神时,他已经带着大批黑衣保全到达楼外把场地团团包围,路边群众吓得以为是□□,接二连三地报警了。 闻此镜顾不了这些,下车便第一个冲进去,他手里捏着的电话还没挂断,顺着声音找到地方。 偏僻的角落里,门半掩着,能看见里面一双腿横在门口。 闻此镜握紧了拳,几乎不敢呼吸,他快步上前,因为太急切,直接踩在了地上人的腿骨上,咔嚓一声,昏迷的人都忍不住痛呼一声。 他置若罔闻,跑过去把脑袋垂在水池边,浑身湿漉漉的青年一把抱起。 第21章 “舟莱……” “……”对方似是失去了意识,手里捏着手机,闭着眼睛,脸颊飞红,一副晕陶陶的样子。 抖着嗓音喊人的名字,怀里人却轻微皱起眉头,把脸翻过去埋进他的胸口,热乎鼻息喷在心口,闻此镜这才镇定下来。 舟莱虚虚挽着他的脖颈,闻此镜不顾地上的脏污,单膝跪下,一条腿撑着给怀里人有个支撑,空出手来翻找人脉,联系本市最好的信息素专家,预约挂号。 手下人这时也来汇报场地情况,他们正将外面一些人分开,只是情况比较混乱,还是得等警察来。 闻此镜:“你们先帮忙,警察到了报我的号码,事后我会解释。” 他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把人抱好,一步步走了出去。 舟莱是在装睡。 但舟溪不知道,就见爸爸上一秒还让他让开点,别挡着那个人的路,他不情不愿,然后下一秒就趴水池脑袋垂下去了。 舟溪:“?” 上前左看看右看看:“爸爸,你怎么了?” 叫了几声没应,小孩慌了,也没注意闻此镜喊人时,两重声音叠在一起舟莱痛苦地皱起眉头,他连声地喊着爸爸爸爸,声音之凄厉,以为爸爸好好的就死了。 舟莱不得不弄出点动静,攀着闻此镜的肩膀,半抬起眼,眼眸水润:“闻此镜……” 闻此镜欣喜若狂:“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有点困。”听见了吗舟溪小鬼,叫得爸爸耳朵都疼了! 舟溪总算安静下来,吸吸鼻子跟在闻此镜身后飘,几人走出去时,小孩突然想起被他用灯笼砸晕的那个坏蛋。 噔噔地跑过去,又附身一个灯笼砸了下去,把人哎呦一声给砸醒了。 闻此镜皱着眉头回过头,舟莱柔柔弱弱:“那个人,就是他害我,我本来找到没人的隔间已经安全了,结果那个人却放了一个alpha进来。” 闻此镜怒火中烧,眼神示意,身边人就上去把人压倒抓了起来。 “我会处理的,你先睡,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闻此镜抱着舟莱上车,后座挡板降下,隔音良好,他抓住舟莱抽动的手指,语气像哄小孩:“冷吗,我车上有衣服,我们把湿衣服换了好不好?” 真·却被爸爸打手势要求去副驾·小孩重重地哼了一声:“离婚了还这么肉麻,你们羞羞脸!”不情不愿飘去前面。 这时候要是讲究脸面,那什么时候才能让孩子有个身体。舟莱就当没听见这话,无力地揪着闻此镜衣领:“没力气了。” “车上也有吹风机……” 他扯了扯领口,湿透的薄衫下雪白皮肤酒香隐隐,呼吸有些急促,微微张唇:“可是现在就冷,不想等那么久。” 闻此镜眼睛看着车顶:“那我帮你换。” 掌下触感带着微微凉意,滑腻柔软,好似上好的绸缎,平滑到没有一丝褶皱,指尖稍有薄茧,就能划破勾丝,坏了料子。 因为视线没有下落,磕磕绊绊,总是勾着扯着,随着轻微的颤抖,闻此镜出了一身热汗。 后座的空间同前面是两套循环系统,此时,空气里幽幽散发出两道截然不同的信息素气息,却又在悄然相融。 可惜alpha因为紧张,不敢呼吸,没有察觉到这点。 途中,闻此镜焦急地探舟莱前额:“好烫,烧起来了,难道还是着凉了?” 这不像发烧……感受到身后的异样,舟莱微微瞪大眼。 不会吧! 热情真被诱导出来了?! “郭医生,我是闻此镜,先前和你预约的,你快帮我看看他的情况。” “好,我拿仪器检查一下,你把病人放床上。” “不。”舟莱拒绝,他用了点力道收紧手臂,几乎不敢动弹,索性闻此镜以为他发烧,拿了厚重的外套给全身都裹起。 他难以启齿地说:“就这样,这么检查。” 万一把病床弄脏,他就没脸活下去了。 郭医生一愣,眯起眼睛观察一会,很快反应过来:“那就家属先抱着,我拿仪器采血检测。” 闻此镜事先说明了情况,可能血液有未知药物,采血后结果很快出来。 “确实有轻微药物成分,不过量比较少,达不到输液标准,这样,回去自行代谢一下就好了。” “代谢吗,但他现在没力气不能运动发汗,多盖点被子行不行?” 医生感到莫名其妙:“什么,你们两口子没学过生理课,我说的代谢你们指什么?” “什,不……”闻此镜明白过来,耳根通红。 “郭医生,外面来了很多未知药物影响腺体的ao病人,还有很多警察,院长点名让您去看看!” “好,知道了,我这就来。闻先生,你的家属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 舟莱小口小口地喘息,脸却依恋地贴着他的胸口,他说:“闻此镜,我……们……走。” 闻此镜眼神躲闪,不敢看他:“你怎么打算?” 当然去你家啊。不过舟莱看向旁边亦步亦趋的舟溪,先把孩子送回去。 他说:“送…送我回家。” “好。”莫名的,闻此镜有些轻微的失望。 可能是知道舟莱身体没事,坐在车上的时候,舟莱依然捏着他的衣领,时不时哼哼几声,呼吸粗重,额汗细细,红舌舞动,齿白如贝,一双铜绿的眼睛深沉得仿佛能将人吞进去。 闻此镜几乎控制不住绮想。 舟莱爸妈好像出差了,他今晚是一个人住的,现在天还没黑呢,自然光下可以将皮肤上一丝一毫,任何小痣都映照清楚,他真的很白,踝骨也细细瘦瘦的,玉质一段,一手可握,稍微用点力气就会染上红印,像丝带一样缠绕…… 他会哭吗? 情起深处,不自禁唤出的名字是谁? 会向对方求饶吗? 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缓缓定格,一座简约的别墅映入眼帘。 “到了。”闻此镜嗓音压低,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他拉开车门,准备把人送进里面去。 舟莱余光见到舟溪下来,朝他使了个眼色。 舟溪:“爸爸,你不走吗?” 舟莱把脸埋进鼓鼓囊囊的健壮胸肌里,挥挥手。 去吧儿子,你回去,爸爸今晚不回家。 闻此镜不知其意,低下头:“嗯,不是要回去吗?” 舟莱抬起眼睛,将他不自觉喉头滚动的倒影深深吸进去,他张开唇,就近咬了一口。 在闻此镜脸色一僵,不可置信之时,舟莱扬起一个带着薄汗,明明面含绯色,眼眸却灼灼发亮的张扬笑容:“我、改、主、意……” “我以前……”他说话断断续续,热息喷吐在耳侧,惹得闻此镜不自在地偏头,心里发痒。 “生理课……不及格……重温,代谢……” “去你家,陪我一起,好吗?” 作者有话说: ---------------------- 好久不见宝宝们,之前榜上更新字数不够被关小黑屋好几期,出于曝光考虑就没有更,之后就恢复正常更新啦~ 第21章 这话一说出来,舟莱正等着闻此镜的反应。 结果后者低垂着眼睫,从他仰视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滚动的喉头。 难道是没有听清? 舟莱正打算再说一次。 “老陈,”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音调,闻此镜背过身去,吩咐司机,“你现在下班了。” 他重重地拉开车门,将怀里裹着大衣的舟莱几乎可以算是扔到副驾上。 “闻此镜你下手不能轻一点吗!” 虽然并不痛,可动作不小,这带来的后果便是后臀接触到坐垫的一瞬间弹起,引起牵扯的空虚,零零落落牵丝成线,随后他就感受到,几乎透过冬日厚重的裤子,将布料洇湿。 舟莱的脸一下子烧得慌,他暗暗挪动,把大衣垫在屁股底下。 没等他动一会,清新的苦橙香萦绕在鼻端,闻此镜伸出手来。 受到契合的alpha霸道的信息素影响,舟莱大脑渐渐晕乎起来,视线里有阴影晃动,他就一把抓住人家的手臂。 “安全带。” 手被挣脱了,迷迷糊糊的舟莱正要不满开口,安全带顺着腰腹扣起。 “咔哒”一声—— 座椅被放倒,舟莱一脸懵地顺着躺下去,身上安全带调整好,便像蚕蛹般动弹不了。 “闻此镜!”他脸颊红红双目朦胧地咬牙喊道。 车子风驰电掣,一路疾行,闻此镜专注地望向前方,额上汗水一滴滴落下。 “好慢啊,你家在哪里……” “热死了……” “呜呜……你找的什么,路啊,不要碾石头……” 车子渐渐停下。 闭着眼睛忍耐热潮的舟莱感受到灼灼视线如同舔舐一般拂过他的脸,迷蒙的大脑清醒了些。 第22章 开干啦?! 他睁开眼,因为腰腹还系着,吃力地撑起脑袋,嘴唇轻轻地凑上去:“闻此镜……” “来来。”对方低哑的嗓音叹息般地叫他的小名,又仿佛将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你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你是要让我帮你,对不对?” 干就干,啰嗦什么啊! 舟莱不满地咬了他的下巴一口,余光望见车窗外荒凉的景色,身体反射性地颤了颤,这家伙,还是很喜欢车上…… 他承受着铺天盖地般袭来的滚烫的橙香味吻,一点也没有上次的青涩了,力道更加重。 这种顶a喝酒,自然要大口大口的,连喝几杯后,反而还嫌这小甜桃酒劲不够,可又等不及酒再酿造发酵的时间。 怎么办呢? 热一热吧,热了的酒水在味觉上犹如烈酒辣喉,倒是不错的办法。 体温不够,口腔温度是略高的,捧着瓷白的酒坛,舌尖抿着加温,吸到馥郁的甜香,彻底放开手脚。 “等,等一下——”舟莱推拒怀里男人的脑袋,嘴里呜呜噫噫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车里开了热空调,温度高到一个人上衣全无也没感到凉意,他急促地喘息着,脚趾紧张地绷直,瞳孔震颤着,随着大脑一道白光闪烁,瘫软成泥。 闻此镜吐出口中,把他散在身后的衣服拢起,眼睛深沉如潭。 探向他被汗湿的额前。 “体温恢复正常了。”闻此镜俯下身,摸到舟莱的后颈,迅速咬了下去。 临时标记。 “唔……”舟莱闭着眼时,卷翘的睫羽眨动,沁出颗颗泪珠。 他感到全身像被温热的水流冲刷过。 一切欲念飘飘远去。 佛了佛了。 闻此镜启动车,引擎轰鸣,车灯亮起,缓缓掉头。 “你——”靠在椅上望了会车顶,浑身懒洋洋,舟莱眼神复杂地看向闻此镜。 虽然身体已经放空,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他还是有些生气。 说好的大做特做,就这! 他明明感受到对方的忍耐,还没伸手下去呢,整个人就被掀翻了……之后他就完全失去理智,想不起正事一点。 而且,他现在没有半点感觉,光是想想就觉得……厌弃,羞耻,无趣…… 什么情况啊! 舟莱说出自己此时的想法。 闻此镜此时已经将车开回热闹的城市,正在等灯,缓缓转过头来。 此时天色渐昏,车里没有开灯,因为看不清他的脸,只这个动作,便让舟莱顿时有种被野兽盯上,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怪你生理课不及格,在没有进行终身标记前,当然会有这个阶段。”对方在黑暗里发出轻轻的一声笑,心情极好,说完便一脚油门向前开去。 舟莱轻哼:“我只是当时没听而已,谁让生理课安排在放学后,我当然心思全飞到外面卖的冰豆沙上去了。” “所以你才会补考,两次。” “闻此镜!”舟莱恼羞成怒,“有你这种追求者吗,别人小时候的隐私你都要查!” 闻此镜将车停进车库,打开车门:“……到了。” 下车后,被凉风一吹,舟莱眼睛差点睁不开,迟来的倦意笼罩全身,他披着闻此镜的大衣,站在旁边等他熄火。 “回家我要第一个洗澡,我突然好困好想睡了。”舟莱咕哝着,闭起眼睛,一只手探过来,直接拉住闻此镜的手掌。 闻此镜偏头看他,软软的额发因为刚才汗湿覆在眼睑上方,舟莱感到痒了就动一动眉头,似是困到连眼睛都不想睁了,只顺着相牵的双手,全身心信任地跟随着他。 他的心被烫得全身都暖了起来。 “嗯,回家洗澡,不过我有两个洗漱间,不用抢的。” 到家的一瞬间舟莱好像又恢复了些精力,他打个哈欠打量着闻此镜这处房子。 面积不大不小,一百二十平,两室两厅两卫,风格属于极繁,各种物件琐碎而不凌乱地堆放,客厅都有些像精品店了。 舟莱看见客厅摆放着的透明玻璃展架,里面摆着的是一件件小玩具,像是十来年前买零食赠送的那种款式。 “你居然喜欢这些东西啊,我记得我上学那会,外面的商店到处都有这种。”他若有所思地隔着玻璃抚摸那些玩具。 闻此镜拿着衣服挡在他的眼前,他快速扫一眼展柜,脸上一本正经:“热水放好了,去洗澡吧,我们得睡一间,客卧我没准备床品。” 舟莱目光收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哦,买了床但忘记准备床品了,好,那你也洗漱吧。” 两人洗得干干净净,上床关了灯后,黑暗里,闻此镜轻声说:“晚安,男朋友。”闭眼平躺,睡姿安分。 舟莱:“……”不是,你! 好好好,你要这样是吧。 舟莱手臂伸长,顶尖alpha的夜视能力也很好,他能清楚看见omega舔了舔口中尖牙,眼神狡黠,慢慢地……手掌探进被里。 闻此镜的瞳孔骤缩。 舟莱在他耳畔轻笑一声,啄吻地说:“我睡相不好,你谅解一下。”说完也闭上眼。 可他的手,却极其可恶,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呃,别……”闻此镜额角冒出细汗来,蹙紧的眉头下是闭目也遮掩不住颤动的眼球,整个人像拉满的弓弦,只要轻轻触碰,就有崩断的风险。 “晚安。”舟莱毫不留情地说,任由他无声哀求也绝不手软。 这样一来,明天早上他一定受不了,就能顺利如他所愿了。 第22章 清晨是身体一天中最亢奋的时候。 尤其是舟莱的情热期严格来说还没过去。临时标记只能说是缓解压力,本身情热期的诞生就是体内信息素向外散发的渴求欲。 被信息素控制大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受到身侧散发炙热体温的alpha,很想贴近,于是他一个翻身就蜷进去。 咦,手里怎么捏了个遥控器? 耳畔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他抬头,一个目下带着浓厚黑青,此时正安然沉睡的男人撞进眼里。 不清醒的大脑浮现出一个指令。 是alpha。 睡他。 于是,他本来扔开遥控,顺手搭在人腰间的十指向上攀移,发觉触感被皮布料包裹有些阻碍,直接扯着半松的领口拉下。 张嘴把人啃醒了。 “我想。”他在开动前客气客气地说一声。 “等——不行!” “少啰嗦。”舟莱瞌睡还没醒,脾气就更暴躁些,并不喜欢别人反驳,何况这男人不就是为了缓解他的情热期才赶回来的嘛。 眼前大片肌肉晃荡,他遵循习惯凑上去。 “砰——”一阵巨大的动静,闻此镜掉到了地上。 床上的舟莱这才醒神,两人四目相对。 闻此镜两手撑地,眼神震惊,舟莱渐渐回神,向下盯—— “不行!”闻此一把扯过被子遮挡,“……得克制。” “你可真能忍啊,那么保守做什么,我们已经是交往的关系,为什么不行。”目的没达成,而且随着舟莱的眼神,对方捂得跟什么一样,舟莱顿时生气,不想看他了,下床准备洗漱。 “……但是,克制的是我。” 话音刚落,闻此镜抬起黝黑的眼眸,耳根还红着,一把握住舟莱走在地上细瘦踝骨,手在后垫了把,直接将他拉进自身躯体阴影笼罩之下。 “来来……” 有些不情不愿但慢慢被柔缓的接触侵蚀理智,舟莱没有看见,身上男人的眼眸已经压抑到赤红如血。 那怎么会是保守的眼神呢,分明是饿狼巴不得撕碎猎物,连骨头都嚼吞下去,但是为了利益最大化,掩藏起森寒的尖齿,假装温顺的狗摇尾巴。 闻此镜亲了亲他雪白而柔软,桃香微醺的皮肤,引得人敏感地后缩,却被牢牢禁锢着腰肢。 他将脑袋抵进oemga的颈窝,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发现舟莱对他的身体抱有垂涎之心。 一开始格外惊喜,但随即他便意识到——不能让他轻易就得到。 酒都是愈陈愈香浓,念想自然愈压抑愈……不可抑制。 如果一直不答应,但是时不时又吊着他,舟莱会一直…想着他吧。 他为这个想法而兴奋到微微颤抖着。 作者有话说: ---------------------- 删了很多,审核大人求放过 第23章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从厚重窗帘缝里透出一丝过分明亮的光线,恰好打在眼帘上。 舟莱捂着脸低吟一声,还没恢复清醒,一双炙热的手掌像磁吸一般紧锢在腰上,突然之间,身上一轻,视线翻滚。 他被抱着和旁边的男人调转了位置,处于令人心生倦怠的阴影之下。 舟莱懵了一会,才推他的肩:“做什么?” 第23章 这回刺眼的光打在了闻此镜健硕冷白的胸膛上,他斜倚床头,像是恶作剧得逞,语气竟有些得意,唇角微扬:“这个位置现在太亮了,你不喜欢。” 舟莱无语说:“……那我就不可以起床吗?” 闻此镜伸手过来,不说话,只是下巴搭在他的脑袋上笑,随着闷笑的的轻微动作,舟莱的头顶被硌得有些痛,但他也不自觉笑起来。 “咱们多躺一会。”半天后,闻此镜才解释原因。 一片宁静中,唯有两人的心跳声渐渐变大。 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干,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等到太阳偏移,那缕光线重新被不透光的窗帘遮挡,舟莱想到什么,才缓声开口:“那天昏迷的那个人,查出什么了吗?” 提起这个,闻此镜长臂一捞,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给他看:“那人后来被关进看守所,但最后以证据不足被人保释,保释他的那个人,是燕京大学的一名研究生,叫做李万秦。” 舟莱盯着李万秦的照片,皱着眉头打量许久。 闻此镜:“这个李万秦有喜欢的女生,也是燕京大学的。已经追了人家大半年了。” 舟莱:“我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很眼熟……” 脑中灵光一现,他拿出之前让侦探查的,家里的老客户,那个老陈的资料。 老陈名叫陈方辉,离异多年,父母早就去世,也没有孩子,曾经有个弟弟在多年前出国定居。 而这个李万秦,从小就在寄宿学校长大,监护人是身边的管家,长相和陈方辉有些相似,很有可能就是对方已经出国的弟弟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舟莱很想现在就去燕京查个清楚。 不过,他上次将公司可能被人盯上的事告诉父母,他们确实很上心,但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抑制剂原料的成分稀缺且难以提取,偏偏又是无数人一辈子的必需品,他家拥有如此独特能提高提取成分的办法,再怎么提防都会被人暗中觊觎。 他本有心劝爸妈将这门技术上交,可两人脸色不好,叹着气说:“这项技术之前被人举报作假,很难再进入审查了,何况我们自己也没有摸索明白到底是哪一个环节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想上交也无能为力啊。” 他思索片刻,泄气地发现,当前他能做的只有保证两家人的安危,不要落进什么圈套里。 这点他已经找人盯着了。 现在最急的依然还是舟溪的身体…… 等等! 现在几点了?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抓着衣服就往外面跑。 闻此镜撑起身:“出什么事情了?” 舟莱迅速穿好了衣服,停了两秒,抓起闻此镜的手腕:“送我回去。” 舟溪,这破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会飞出来到处找他吧?! 要是迷路了,这世上可没有幽灵警察把他领回家啊。 他越想越懊恼,昨天真的是信息素冲昏头,现在家里没人,他应该把孩子也带来的。 闻此镜看出他内心焦急,没有出声询问,只加快车速,不多时便到了舟家门口。 舟莱先进了房间,牙痒痒地发现里面果然没人。 他四处找了一圈,吊灯顶上也扫了几眼,依然没发现那道小小的身影。 舟溪去哪里了,不会真的出去找他了吧? “你要找谁,他在附近吃饭。”闻此镜的声音突然响起。 舟莱猛然回头,见男人从冰箱上取下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笔触歪斜的涂鸦,他只勉强看出其中画着笑脸的是一个小人,是舟溪自己。 舟莱说谎面不改色:“我亲戚家的小孩,早上被我妈接来的,说让我照顾一下。” 闻此镜打量一眼,得出结论:“无聊到在草地打滚的小人被一阵香味勾引去吃饭了。” 舟莱拿出手机。 【舟莱: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那边秒回: 【江台:你怎么知道的?这不是话剧社表演已经快到了,我准备做点零食带过去吃,今天练习一下手艺,没想到还把附近的猫都吸引来偷吃了。】 【图片/图片】 【江台:看,不知道谁家养的猫,现在还扒着我裤脚不放呢。】 是舟溪附身的小馋猫,顺手保存图片后,舟莱转头就见闻此镜取下那张便利贴,拇指细细地摩挲。 他一颗心微微吊了起来。 “怎么了?” “这么抽象的画,我居然一眼就看懂了。”闻此镜眼神带了些得意,微微勾唇。 舟莱抿起唇。 舟溪刚上幼儿园那会,字没学几个,被老师教会了画画。 小孩子兴奋地举起画纸让他猜画的是什么,舟莱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线条,眼晕得很,一点也猜不出来,但是凭借对儿子的了解能猜到他会画什么。 “猜对啦,我画的是我们的房子,看,窗户边的是爸爸,在看书呢。” 晚上闻此镜难得早回来,给孩子带了点心,舟溪撇着嘴拿画让他猜,说这是老师下发的任务,家里人都要完成才行。 但……闻此镜果然也看不懂,舟溪气呼呼地把画纸往桌上一拍:“就知道会这样,只有爸爸看出来。” 闻此镜把那副画用相框裱好,不知道在哪进修能看懂了,贴了纸条在画框的边上。 《我们的家和爱学习的爸爸》(拼音) 舟溪啊啊呜呜拼出来,皱着小眉毛不服气地又画几幅,第二天总会得到答案。 舟莱是真的看不懂了,但因为闻此镜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小孩一直不知道亲爱的爸爸才是看不懂他画的那个人。 闻此镜:“你亲戚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舟莱:“我不知道,毕竟我还没有见过他呢,好了,你就先回……” 他刚要送客,却见闻此镜揉了揉着眉心,似乎刚才分神没有听见他的回答,自顾自说:“孩子叫溪溪啊,还真是个好名字……” “?!”舟莱瞳孔剧烈震颤,心中掀起滔天波澜。 他刚才根本没说孩子叫什么,闻此镜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 舟莱心里万般情绪翻涌着,他定定地看向对方:“你也回来了吗?” 闻此镜:“?” 第24章 看着他一脸疑惑的反应,舟莱又不是很肯定了,他随口说:“没事,我刚想问,你是不是现在回去上班。” “一会确实要回公司一趟。怎么,你想复工了?” 舟莱叹气:“那次比赛的后续主办方有联系过我商量赔偿以及别的事,我忙着呢,过几天再说吧。” 事发后,“江之源”网站创始人联系了他,他们聊了许久,在得知他准备继续深造时,还给他提了些意味深长的建议。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九月就会继续进学。(当今社会对omega怀孕抱有极包容的态度,只要提交了申请,是不会影响学业的) 想到这里,舟莱朝他弯唇一笑:“那你快去上班吧,几天不在,应该堆满了事要做。” 偷偷摸鱼近一周·真没工作要忙的男人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舟莱朝他挥手:“为了周六我们的约会你能有空闲,努力工作去吧。” 闻此镜:“……” 他低咳一声:“好,那我走了,下班手机联系。” 男人转身,走路带风气势汹汹,像是真的想起什么急事要处理,但仔细观察却发现他走得太急,到了车前也没反应,脚下迈步差点将脸撞上去。 事实上,闻此镜大脑将近宕机,他满脑子都是: 原来周六的话剧,居然是他和来来的约会! 约会,第一次约会…… * 舟莱等到贪吃的小鬼一脸餍足地回来了。 没等父亲开口教育,小孩子兴奋得指手画脚:“爸爸,你真的不和江叔叔在一起吗,他会厉害的,不止炸鸡,还有奶糕,饮料,都好好吃呀!” 舟莱皱眉,上前几步检查他:“你吃了这么多东西?” “没有没有,宝宝吃得全是全是小小的,加起来也没多少啦。”舟溪大吸了一口气,圆鼓鼓的小肚子一瞬间平了起来,他挺起胸脯给爸爸看。 “那你偷吃,没有被江叔叔发现吗?” 提起这个,舟溪捧着脸翘起脚脚地蹦到沙发背上:“是江叔叔为了什么什么表演给大家做的,做了好多好多呢,我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好大好大的锅,江叔叔拿盘子盛出来,我拿了三块他一点也没有发现。 爸爸,你到时候,不喜欢吃的话,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留一点点呢?” 舟莱打了个寒战,为了周六做给大家吃的东西在提前准备?还那么多花样一起来。 江台为什么搞得这么隆重? 他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周六下午,天气晴好。 “闻此镜,你已经到我家门口了,好,我现在出来。” 第24章 已经提前和孩子商量好,舟莱贴上一个新的抑制贴在后颈处,稍微整理一下衣领就出门了。 期间他一直握着手机。 【舟莱:所以你真的……】 【江台:(小人wink)】 【江台:所以你今天有口福喽。ps:不用叫我,我已经走了。】 “走路玩手机可不是好习惯。”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舟莱一抬头,冬日难得灿烂的阳光下,险些被晃到了眼。 闻此镜今天的打扮…… 闻此镜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岁,往日里,为了震慑下属,不被年长者小觑,他从来是墨发后拢,露出凌厉的眉眼,常年西装革履,气势逼人。 今天一头清爽碎发披散着,遮住些许眉宇,便显露出极其优越的五官来,长睫低低扫动,挺直的鼻梁上架着副银丝平光眼镜,唇线微扬,配上今天一身严实到恨不得把喉结都包裹,但偏偏修身显露出身量……好,好辣! “怎么呆了?”这人明知故问道。 色欲心大动的舟莱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绕过闻此镜从另一边上了车。 闻此镜微微一僵,余光借着后座的车窗打量自己几秒,这个造型,不符合约会的氛围吗? 可造型师是他从娱乐圈顶流那里挖来的,对方以自己的名声担保绝对没问题,保证让恋人一见就扑上来。 但没有扑上来,开车的一路对方都偏头看向窗外。 闻此镜几次开口打破沉默,都已经感觉到对方偏过头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近乎炙热,但很快又冷淡地收了回去。 一定是这个造型出了问题,好好的约会,被他上来就搞砸了。 闻此镜抿着嘴,心情沉郁。 一路无话,到地方后,闻此镜俯身凑近,给舟莱解安全带。 舟莱放在身侧的手指抽搐,目光控制不住落在闻此镜薄毛衣包裹着,露出一点点的滚动的喉结处,他极力克制自己邪恶的念头。 他毕竟是个结婚多年的omega,每次情热都会被alpha抚慰到位,彼此非常合拍,每次都可谓极尽餍足。 可是此时的闻此镜,比起记忆里的更加纯情生涩,搞起这一套,让舟莱大脑闪过无数颜色念头的同时,他险些要开口把人拉回家或者直接在车里。 今天什么话剧也别看了,有什么意思,比得上闻此镜眼镜下清凌凌的一个眼神? 他想大干特干,呜呜! 舟莱克制得眼睛有些发红,紧紧闭上。 他扔在一边的手机无声发亮,闻此镜扫了一眼。 【江台:快开始了,还没到吗?】 一根手指重重地按压在他的下唇,迫使他张开双唇,舟莱还没睁眼,温热的大掌扣住他上半脸,随后粗暴的吻落了下来,后脑勺接触到车椅的靠垫,哗啦一下车椅放倒。 疯狂,窒息,激烈如火,破碎不成声。 浓烈的苦橙伴随着情绪席卷而来,这不单单是一个吻,闻此镜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信息素的勾连,都在叫嚣着要把人吞进肚腹,撕碎嚼烂。 舟莱迷迷糊糊间:“唔,唔……”好吃爱吃多吃! “就算你再是嫌弃,今天也得陪我过完这场约会。” 他听见闻此镜压抑着怒气冷沉道。 啊,什么嫌弃?哦哦,嫌弃衣服太厚实吗,确实啊,这什么皮带,怎么解不开?这什么领子,怎么伸不进? 舟莱被亲得晕晕陶陶,正当他想把手伸进腰腹底,身上的男人人猝不及防直起身。 咔——车门滑开,冷空气刮进来,给了舟莱面门一个清醒的脑瓜崩,崩得他脸颊跳得痛。 舟莱:??? 闻此镜拿出一支口服抑制剂给自己灌下去:“走吧,进去了。” 舟莱:“……艹!” 你对吗,你真的对吗,是车震不好玩不能让你继续吗,都亲这么激烈了你就非要去看这个破话剧!!! 第25章 舟莱不是第一次去话剧社了。 因着唯一的好友江台对话剧社产生兴趣加入其中,他便时不时会在没课时去找他。 江台一般是做统筹导演的,有时也会上台表演,舟莱倚靠在厚重的帷幕后,百无聊赖,等待散场。 一堆人顶着夸张的妆造撩开帷幕,其中各种一个挺拔的大个子朝他走来。 舟莱表明来意:“想去密室了,帮我约几个人。” 五官都看不太清楚的江台比了个“ok”的手势,转头懒洋洋地问身后社团的同学:“有没有等会想去松松筋骨的,超大型恐怖扮演密室,我请客。” 一群人凑热闹地举手:“我我我!” “社长,别叫他,他胆子可小了,看个恐怖片都要跳我身上!” “什么时候跳你身上了,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打起来打起来——” “停。”江台抬手,“都去吧,我知道有一家规模很大的,我们全去都行,不想去的就在社团喝奶茶吧,到时候付款码发我。” 等人们全都一呼啦去卸妆了,江台才揽着舟莱的肩说:“我们等会不和那么多人一起,我叫几个咱们社团最大胆的,保证让你这次体验感满满。” 江台性格便是如此,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公司跑业务,对待身边人很是大方,偏他每次又会表现出对舟莱的看重。 这便导致并不擅长交际的舟莱在大学四年也名声甚广。 所以带着闻此镜走进去的一路,舟莱都在和人打招呼中,他也记不起这些是谁,什么身份。 “社长在后台呢。”话剧社一个社员说道。 江台已经毕业,社长的职务也由其他人担任,但对这些老社员来说,还是下意识喊旧称呼。 “舟莱,这位……是你朋友吗?” “对,”舟莱挥挥手里的票,“我看见江台朋友圈发的有话剧上新,就约了朋友一起过来。” 话剧社不光在燕京大学出名,更因为和国内各大剧团有对接,不少好苗子一毕业就能进正式剧团实习,对待表演更加认真,道具服饰精益求精,花费不菲,所以每次演出门票也就算是社团经费。 “社长真是太好了,明明已经毕业了还费心帮我们宣传……”社员感动不已,说着,几人来到后台。 江台正在俯身包装着什么,听见动静走过来:“可算来了。” “哇,社长,你这是带了什么,看起来好精致啊。”社员看向摆满桌子,一份份的不透明彩色小纸袋。 江台:“是我自己做的一些零食小吃之类的,我按人头做的,你叫上社团里大家一起来分吧。” 他凑近朝舟莱wink:“当然,你那份最多了。” 舟莱:“……” 他扫一眼堆叠整齐,包装精致,但一看就耗费工作量大的零食礼袋,真心实意地说:“你真闲啊。” 为了什么呢? 舟莱捧着手里沉甸甸的纸袋,看着周围社员一拥而上,所有人都有份,就连身边这个高大冷然的男人也被塞了一份。 “咦,社长,你自己没有吗?”其中面熟的一个女孩分开人群,捧着手里的纸袋,“我这里多了一份,万秦今天请假了。” 哎! 舟莱和闻此镜对视一眼,万秦,李万秦?保释了比赛下药时罪魁祸首的那个人? 资料里说在燕京大学有个喜欢的女孩,看来就是这位了,他便打量了几眼。 这一看,却发现这个女孩就是舟莱在朋友圈刷到让他觉得眼熟,特意来看话剧的那位。 这么巧的吗? 闻此镜瞧见他的目光直直注视着那边江台和女孩笑谈,抿起了唇,在舟莱耳边缓声开口:“那是信息素研究科科长的独女方悦,据说方悦不嫁人只招婿,将来会把父亲的人脉资源都交给入赘的女婿接管。圈里不少没有继承权的二代都想攀上她。” 所以听见了吗,舟莱,你那个竹马可能就是牙齿太软,吃不了硬饭,何必将这种人放在心上。 而故意与旁人亲近,让姓江的吃醋从而回心转意这种戏码也休想达成! 闻此镜低垂眼眸,在身边人无知无觉时倾身贴近,像缓慢拉网靠近猎物的毒蛛,将苦橙香味的信息素悄然地侵染上对方衣角,袖口,发丝…… 舟莱完全没有注意到闻此镜已经脑补过头,他只是思考,这位是信息素科长的女儿。 那他就立刻明白为什么觉得这人眼熟了。 他在前世参加过这个女孩和她父亲,她丈夫三个人的葬礼,葬礼上女孩的照片在最中间,笑容灿烂一如现在。 据说是父女两个同坐一车结果被后车追尾撞下山路当场身亡,女孩的丈夫直接在得知消息时接受不了殉情追随,因为事情过于惨烈,许多人都前去祭拜。 但当知道那位丈夫很可能是李万秦后,舟莱便意识到事情绝非大众所知那样,也许是李通过方悦父亲的人脉得到了想要的,于是对父女俩痛下杀手。 第25章 舟莱走上前,刚好听见江台和女孩的谈话不入尾声:“没事,方悦,李万秦既然不在,那就麻烦你去给他吧。“ 方悦脸一红,被社长看出来了,李万秦追了她大半年,她当然是动容的,今天发现人请假不在,就有些担心…… “但,社长,你真的不要吗?” “拿去吧。” 方悦护着纸袋,有些羞涩地转身,看见一旁的舟莱,抿唇笑问:“你们好,请问是江社长的朋友吗?” “你好,我是舟莱,没错,是江台的朋友,不过我也是刚才燕京毕业的,学妹,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你是刚入社的成员吗?” 方悦:“我半年前就入社了,那时候社长还没毕业呢,可惜我当时有事出勤比较少,和江社长共事的机会不多,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没想到不光自己优秀,交朋友的眼光也很好。” 她赞叹地打量舟莱显眼的外形:“学长好适合站在舞台上啊。” 舟莱:“我专业是信息素研究,志向不在这方面上。” “信息素研究?好吧,我爸爸也是这个专业,他当时可固执地要我也选这个专业,不过我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有点烦人哈哈,我爸掌控欲超级强,什么都要管……” 她皱着鼻子小声抱怨,随后见舟莱认真倾听,脸色一瞬间通红:“不好意思学长,我都在和你说什么啊,我有事情就先走喽,学长再见!” “再见。”舟莱注视着学妹轻快离开的背影,打定主意要给对方掌控欲很强的爸爸发一份关于李万秦保释下药嫌疑犯的资料。 后来的方悦学妹被爸爸严令禁止在学校谈恋爱,直接拉去和同事儿子相亲,开始还抱怨不休到底谁泄露了她被追求的消息,却在相亲场真的找到了人品上佳,相伴一生的挚爱。 这边,社员有几个看见江台没留自己的份并不想接,江台强势他们塞进手里,笑着说:”我自己做的时候已经吃够了,不想吃那么多,你们可别给我啊! 都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要是不错我就打算按着配方搞个店开开了,吃了以后大家给我个反馈,就当市场调研……” 一群人顿时笑起来:“没问题,社长。” 江台这次总算有空,走到舟莱和闻此镜所在的角落,手自然地伸过来,从舟莱纸袋里掏了一个:“来来,我们吃一份就好。” 靠近舟莱时,江台鼻尖顿时嗅到一抹让人厌恶的气味,动作一顿,他慢慢抬眸,眼神变得冰冷。 舟莱没有察觉到江台的变化,他只是打开纸袋看了一眼。 里面装的都是适合看剧下酒的小零食,当然是看话剧时吃,江台说和他合吃一份,自然是顺理成章地要跟着舟莱坐在一起。 他便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知道他要带人来看话剧,就打算做零食给大家吃,故意少了自己的一份,好能和他坐一起打扰他们的约会。 折腾这么多天,就为了这?! 舟莱嘴角抽动,实在佩服,这可真是,太闲了吧! 他正要推拒:“不用,我……”把手上的直接给你就得了。 一声低低的冷笑响在耳畔。 “江前社长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江台挑眉做疑惑状。 闻此镜长臂伸展,揽住舟莱肩膀,黑眸中寒光冷冽:“你难道看不懂我们两个在约会吗?” 江台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眨动,无辜道:“我知道啊,我不会打扰你们做任何事,只是一起分享来来手里的零食而已。” 舟莱适时插话:“对啊,闻此镜,江台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只要坐在旁边吃东西,我们忽略他就好。” “嗯呐,你看,来来都同意了。”江台得意地咧开嘴。 闻此镜冷笑,把自己领到的纸袋递过去:“不行就是不行,你实在嘴馋可以吃这份。” 江台不肯要,抱臂就是不接。 两人推搡间。 啪—— 纸袋重重掉落在地,里面油润酥脆的零食些许滚落出来,沾上了灰。 江台后退一步,皱眉怒道:“我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你不想要可以给别人,为什么直接浪费!” 该死,被算计了!闻此镜慌忙转头:“来来,我……” 舟莱俯身从地上捡起纸袋,还好比较结实没有破损,他递给闻此镜:“里面的还是干净的,不要浪费了。” 江台眉开眼笑:“来来,我们分一份吃吧。” 闻此镜浑身一颤,森然的视线死死盯着他,语气阴鸷,像是强调,却又仿佛在哀求:“你说过这是我们的约会。” 就非要如此吗! 舟莱垂下眼眸,他当然是知道的,但他刚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只是为了能睡闻此镜一次,骗到炮给舟溪一具身体就够了,他不想再和闻此镜这辈子有什么瓜葛。 他们是前夫的关系,谁会和前夫破镜重圆啊。 所以他们势必要分开的,既然注定结束,那么现在就可以埋雷了。 比如,在意竹马多于在于恋人,这样不至于分手,睡到后也能顺便用江台作为借口。 当然,为了防止闻此镜这里出岔子,他是不能答应和江台分吃一份零食的。 他表现得很欲言又止,左看看右看看,充分表明了自己的两难抉择。 江台东一句西一句插点轻松的话题,闻此镜脸色越来越苍白。 最终,舟莱无奈地扯着闻此镜领口把他往下拉,用自己肿胀微痛的嘴唇亲了上去。 奄奄一息的野兽终于等到了饲养员的救助,只是,这份等待许久的疗愈,还是在野兽心里留下了阴影。 “不会搞砸约会的,你相信我。” “江台。”舟莱喊他的名字。 江台站直了身,向来恣意的桃花眼微微睁大,竟显得整个人迷茫了些:“来来……” 你要抛弃我了吗? 舟莱软声道:“江台,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但彼此也该有私人空间,可以陪伴,但不能这么亲昵。” 从出生开始,两家父母将孩子放在一起,彼此陪伴二十多年,一个少言一个开朗,一个挑剔一个包容,后来,一个分化成omega,一个分化成alpha。 他就真的没有对江台动过心吗? 只是他早早就意识到,江台并不是喜欢他。 他真的只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要照顾的弟弟,以及…… 私人物品。 江台这个人,占有欲很强的。 因为舟莱小时候表现出不喜欢同龄孩子的聒噪,他就自发排除了其他人的靠近,从幼稚园一直到高中分化,替他拒绝所有人的示好,会抱着舟莱理所当然地说:“来来为什么要和他们做朋友,他们完全比不上我啊,有我一个好朋友不就够了吗!” 从来如此,舟莱也从来纵容的。 直到前世决裂,江台做出决定后谁也不能改变,就这么傲慢自我地,一去不回。 “江台,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我们不可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我们都长大了。我会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和人交往,亲吻,孕育小孩,共度一生……”舟莱缓缓地说,这也是他的心里话,他对着闻此镜,表现出些许哽咽,就像是口是心非,迫于无奈说的。 但他知道,江台知道这就是他本意。 江台目光长长地望着他。 舟莱便将手里分量十足的纸袋递过去:“你吃这个吧,我吃闻此镜那份,我们都吃饱饭来的,吃不了太多,那些分量那些正好了。” 闻此镜沉默几秒,从更轻的纸袋里也拿了一块吃起来:“味道不错,如果你真打算借此获利,可以给舟莱递企划书,他在执镜也负责投资。” “来来……” 舟莱拉着闻此镜去舞台位置落座,走出后台时,江台突然冲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腕。 “今天的话剧你一定要认真看,是我让编剧写的题材。” 说完,他放开手,任由两人携手而去,那个可恶的alpha不知道凑近和来来说了什么,随后拿出湿巾,将对方皙白的手腕一点点擦试干净。 黑暗里,江台慢慢地掏出零食咀嚼。 难吃! 作者有话说: ---------------------- 闻此镜:刚才那家伙拿摸过小吃的手捏你,你不觉得油吗? 舟莱:…… 闻此镜(掏出湿巾):擦吗? 舟莱(点头) 老闻其实心碎碎的。 第26章 舟莱和闻此镜两个人按照手里的票据找到位置,是在最中间的位置,周围已经坐满了人。 表演开始。 舞台的帘幕拉开,出来两个关系一看就很亲近的小男孩。 随着几句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得知了故事的背景——这是以现在abo时代设定中,信息素已经可以因个人意愿而屏蔽或者消除的未来世界。 如果江台没有说那是他给的主题,还让他一定要看,那舟莱可能还不会想那么多。 第26章 现在,不止舟莱多想,他旁边的人显然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舟莱此时坐得并不端正,两腿交叠,腰背懒懒地倚靠着后垫,手腕垂放在大腿处,本来正注视着舞台上已经由成人演员出场的换场。 他的手腕突然被碰了下。 室内开着暖气,他便将衣袖挽上去了些,刚才湿巾擦拭过手腕的油污,现在体温有些冰凉。 因而体感炙热,掌心覆着薄茧的手掌一贴上皮肤,就像暖宝宝似的黏着,舟莱也就不想对方放开,顺势把另一只冰凉的手贴上去。 却没想到这个暖宝宝并不安分,在掌心牢牢禁锢了舟莱的手腕后,手指像是游走的蛇一样透过布料摩挲其下的皮肤。 先前提到舟莱是把手垂放在大腿处的,那么紧贴着闻此镜手掌的部位…… 而因为环境昏暗,舟莱手掌还挡着,旁边的观众根本没有发现两人微妙的小动作。 舟莱:“!” 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什么地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他一把拉起……拉,拉不动! 舞台上的剧情进展到两人长大成人,依然关系密切。 盘踞在手腕和小腹的毒蛇愈加躁动,甚至不满隔着衣服,想要将毒牙毫无遮掩地刺穿柔软的皮肉,看那小巧的伤口沁出湿润的血珠。 舟莱便察觉到。 闻此镜快气死了呢。 显然,刚才的一幕,加上舞台上的内容已经深深戳在他的神经上。 所以,他的怒意已经烧光了理智,让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舟莱眼睛一亮,欣喜地意识到这真是一个好时机! 生气吧,但又无可奈何,而一个男人这时候该怎么惩罚恋人呢? 嘿嘿…… 江台在话剧社当了几年的社长,赞助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一间隐秘的休息室,有时舟莱去时碰上正忙,就会把钥匙给他让他去休息一会。 他知道钥匙放在什么地方,而且,出于江台性格里的占有欲,他不会让其他人进去里面。 这时候他已经管不了江台对他说让他看完话剧的嘱咐了。 舟莱的心脏剧烈跳动,脸颊因为脑中的刺激的想法蒙上一层绯红,他颤抖着声音凑向闻此镜的耳边: “我想去下洗手间,你帮我打个灯。” 打灯不需要两人,一个人有两只手,哪只手拿手机都足够了。 昏暗里,听到这话说闻此镜半张侧脸隐没在阴影中,长长眼睫低垂,下颌收紧,唇紧抿着。 他的喉结滚动,嗓音低哑。 “好。” 两人弯下腰,避开旁人,像是私奔的一样偷偷离场。 * 闻此镜的脸都快因为过分紧绷而麻木了。 他全程没怎么看剧情,一直在暗自猜测舟莱到底更在意谁,舟莱会不会后悔没跟姓江的一起坐…… 等到因为舞台上小演员嗓音一瞬间拔高,才唤回他的注意力。 这一看,就更气了! 舞台上两小无猜的两小孩在玩扳手腕,其中一个压倒对方,却因为另一个人的不高兴重来一次,这回就紧紧攥着小竹马的手腕,久久都扳不倒。 这是扳不倒吗,看看那个姓江的无耻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随后便发现舟莱被这一幕逗得眼睛亮亮笑起来。 艹! 闻此镜头痛欲裂。 难怪,那个姓江的让舟莱一定要看完的话剧,原来是可耻地利用共同的记忆打动别人! 扳手腕要捏着人家的手那么久吗,舟莱的皮肤那么细腻温软,以前一定都被捏肿了吧。 闻此镜别扭又心疼地伸手帮他摸摸。 看着这人的笑脸不是因为他,摸了几下又生气地轻戳对方的小腹。 扳手腕就那么好玩吗?怎么不见和他玩呢? 戳几下又心疼地摸摸。 情绪反复。 直到…… “我想下去洗手间,你帮我打个灯。” 感受到落在身上灼灼的视线,闻此镜一顿,感到心里酸软。 舟莱现在正故意迁就着他。 他发现了他不喜欢今天话剧的剧情,所以不打算听竹马的请求看完它了。 “好。”他心头的乌云总算驱散大半,牵着恋人柔软的手,奔赴到没有旁人打扰的未来中去。 等到离开表演会场,阳光从玻璃窗照在走廊上,两个人才脱离了狗狗祟祟的体态,互相对视一眼。 舟莱铜绿的眼眸里蒙起淡淡的氤氲,眼下一片飞红,因为过于亢奋,后颈也灼灼发热,抑制贴都掩盖不住浑身渐渐散发出的微醺桃子酒香气。 他执起两人紧握着的双手,低声而轻缓地开口: “现在,我们继续未完之事……” 闻此镜坚定地说:“好,我们继续今天的约会——在学校里,不如去篮球社吧!” “我知道这里有个隐秘的休息室。”这句话还未脱口,舟莱听见闻此镜的回答,惊愕地抬眼。 对方已然沉浸在思绪里,眼神温柔而怀念:“我记得,你大学是篮球社的主力成员,甚至带着队员参加过联校比赛拿了冠军。” “我想看看你曾斩获荣耀的地方。” 闻此镜目光转向舟莱,征求他的意见。 这回换舟莱憋闷了。 这话说的,换个时间他会不答应吗?! 但这个人,前脚刚挑起他的情欲,后脚又谈起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是在故意耍他玩? 车上一回,现在一回,是真的觉得他如今脾气太好了对吗? 但是错了,他的拳头正蠢蠢欲动着呢。 他的眼神几欲喷火,一瞬不瞬地盯着闻此镜欠揍的下巴。 但就在此时,闻此镜闪身来到他的身后。 舟莱:“……!” 男人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抚过他后颈的抑制贴,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顺着他的动作灌注全身,舟莱整个人僵住了。 “你的抑制贴怎么失效了。”闻此镜蹙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全新的omega抑制贴。 “低头,我帮你换一个。” 舟莱心里的怒意顿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里,渐渐泻下,算了,就当是…… 今天故意惹他生气的报应吧,他自找的。 他无力地停止动作,撩起脑后的发丝。 闻此镜动作很轻也很快,微微一凉他的眼前就多了一块卷边透明的抑制贴。 闻此镜:“看来这个品牌的质量不太好。” 抑制贴被摘下,桃子酒香小范围地扩散,所幸现在不是他的情热期,现在也没什么人。 闻此镜打开了新的抑制贴包装,却没有贴上去,粘在指尖,俯首在舟莱脖颈上方,语气温柔又森冷,叹息道:“来来,你拒绝别人的时候,犹豫了好久啊。” “我能标记你吗?”他礼貌地询问。 作者有话说: ---------------------- 第27章 显然, 闻此镜的询问并没有想要征得舟莱同意的意思。 话脱口而出的下一秒,他的唇已经覆上去皙白软滑的肌肤,牙齿轻轻磨了磨那块软肉, 在身下人低低喘息一声时, 猛然咬下并注入信息素。 “呜……”舟莱浑身一软, 眼瞳泛起潋滟的雾气,如果不是闻此镜顺手捞在怀里, 他已经无法站立。 两人顺势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周围繁茂的花木掩映着, 无人注意此处。 “舟莱……”闻此镜声声地轻唤着,在结束标记时用唇齿轻柔地安抚。 其上牙印深深,在舔 吻得红肿艳丽之际, 却被一团微凉的信息素抑制贴缓缓包裹。 那种不受控制的快乐, 纠葛, 信息素的牵引, 两颗心的贴近刹那终止。 舟莱紧闭的长睫粘着点点泪光,他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茫然地抬头看向男人。 这是舟莱这辈子尚且年轻的身体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尽管只是临时标记,但那苦橙花却不陌生, 刻在灵魂深处的多少个日夜, 彼此信息素交融, 情感共鸣。 “还想?”上方男人胸腔轻微震动,嗓音如大提琴般低哑丝滑。 舟莱动了动唇, 再没有力气说话。 男人便隔着抑制贴摸了摸他后颈的皮肤,他立时就像被捏住七寸的蛇一样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好在闻此镜只一瞬便放下了手。 “乖,你承受不了的。” 手指抚摸过舟莱铜绿澄净的眼睛, 闻此镜心情大好,将人拉至腿上,紧紧相拥。 阳光透过花丛,映照出的两个影子交叠,如一双曲颈的天鹅,久久缠绕。 快到傍晚时,闻此镜拉着舟莱走在学校去往篮球社的路上。 舟莱其实也只加入社团两年不到的时候,大二学期末,因为和社员里一些成员有点小争执,脑热之下就退社走了。 算上前世的五年,他差不多有七年多没有回来了。 第27章 因为在联赛里拿过奖,学校特意给社团批了专门的篮球场,只要篮球社有训练要求,不管其他社团拿场地是跳舞还是打网球,都要让给篮球社。 舟莱靠近篮球场时,发现那块地盘已经被高高的铁网围起,出入口由电子锁把控。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围起来的,我大二时还没有呢。” 这时篮球场里面有人正热火朝天地训练,隔着细密的铁丝,舟莱多看了几眼。 “想进去吗?”闻此镜问。 “你有什么办法?” 闻此镜从口袋掏出手机打电话。 舟莱好奇得眼睛放光,他的人脉这么广吗,居然能管到大学一个小小篮球场的进出? “好了。”闻此镜说。 没过一会,不是舟莱所想的几个学校领导急匆匆地命人关停电子锁,连连抱歉怠慢了之类,反而是一张热汗淋漓的黑脸从篮球场里面冒出,指纹识别之后就把门打开了。 闻此镜朝黑脸摆摆手,这人就又回去训练了。 两人走进场内,闻此镜带上门。 alpha在对omega临时标记后,会产生心理上的满足感,如同野兽捕猎成功填饱肚子趴在太阳底下休憩。 之前的醋意和紧张通通消失,使得闻此镜整个人此时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他给舟莱解释说:“因为这些铁网和门锁,是我给篮球社捐赠的。” 闻此镜垂眸看向他,目光深邃:“在我得知有人冲进篮球场对你过分献殷勤后,我给燕大捐赠了一笔钱,只希望他们将篮球场外围修建起铁丝网,阻挠他人进入。” 舟莱得知此时,不禁语塞。 他知道闻此镜一直在追求他,但他印象里是在快毕业的那个学期,没想到早在大二那年,对方就一直有在关注他。 他大二学期末退社,正是烦透那些自称粉丝却不分场合来大献殷勤,妨碍训练的人,要求篮球社训练时其他人不要接近,但当时社长却觉得他被很多人喜爱还凡尔赛,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舟莱干脆退社了。 两人一路走,发现球场明显被翻新,边缘处多了不少凳子,还立着一个自动饮料机。 舟莱到饮料机前,透明的柜面一尘不染,清楚看见货架排列的饮料。 “嗯?这里的饮料全是我爱喝的。”他嘴挑,不爱喝太甜的,只喜欢一些不格外添加糖分的果汁,很少有人喜欢,此时却摆满了货架。他还在货架上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品牌非常小众的罐装米酒。 闻此镜点头:“是我安排的,原以为你那么喜欢打篮球,还会回来的。后来新社长重新邀请你,结果你没有答应。” “啊……”他意味不明地感叹,忘记当时什么想法了,只是他之后确实没有再打过篮球。 “所以,你想让我来篮球社,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你所做的事情?”舟莱目光清澈,直直望着闻此镜,像是要看透他的想法。 闻此镜没有否认:“今天是这样,我毕竟是个商人。”做了投资,自然能盈利便要想方设法盈利的。 他按动饮料机的按钮,机器咣咣响了两下,发出一个声音:“大王牌芒果汁,三句。” 闻此镜对着机器上一个小黑孔说:“祝他平安,祝他健康,祝他天天开心。” 他的嗓音压低了些,语气诚挚,满目的虔诚,不似随口而出,倒像是在什么百年古刹袅袅檀香里,将萦绕心间的愿望一一祈求实现。 机器里掉出一瓶带着冷气的芒果汁。 递给舟莱时,男人的眼神笑意深浓,带点小得意:“几元钱就说几句祝语,请公司程序员帮忙改造的小东西。” 舟莱:“这个他是……” “嗯,是你。” 舟莱抿紧了唇。 这时,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备选的社员跑过来,直奔饮料机,接连按动好几下机器按钮,嘴皮子喋喋地吐出一连串不重复的祝福,熟练地抱走一大堆饮料走了。 机器默默将空排的货架后的饮料推出了,又给堆得满满当当。 舟莱听得备选社员连祝他永不脱发都说出口了,尬到脚趾抠地,虽然那人不知道祝福的人是谁,可身边闻此镜知道啊! 果然,闻此镜眼底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他握拳轻咳一声,背对过去:“我刚才好像耳鸣了。” 舟莱面红耳赤,在他脑袋后连连比划拳头,笑笑笑,笑什么啊,平时也见你喜欢笑啊! 发热的大脑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见到闻此镜转身又用那种深切的眼神望着他,舟莱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干笑两句:“那你这饮料机的投入,看起来太亏了吧。” 闻此镜并不赞同:“每拿走一瓶,就是给你的一个祝福不是吗?” 承接祝祷千万次,何愁其人不欢颜。 舟莱:“……去前面看看吧。” 旁观了一场社员们热火朝天的训练,在身边男人问他要不要上场玩玩时,指着自己后颈耳朵微红:“你以为我超人啊,刚被标记后还有余力去打篮球?” 闻此镜见到那个抑制贴,心里的满足感就如同喷泉冒泡一样涌上来,咕嘟咕嘟,怎么都止不住,他也不想阻止。 天色渐昏,夕阳的霞光映照得视野里一片绮丽,今日温度不太冷,闻此镜依然牵起舟莱的手,扣在自己手心,放进衣兜。 只希望此刻能慢一些吧,最好时间停止,爱意不熄。 …… “去吃晚饭?” 舟莱想到家里的小鬼,还是拒绝:“我回家吃,你送我一程。” 闻此镜放了司机一天假,他坐在驾驶位上,一本正经地要求副驾上的舟莱:“我来帮你系安全带。” 舟莱:“但我已经系好了。”闻此镜在app里打开车门,他们几乎是同时上的车,闻此镜点火后,他当然也系好了安全带。 闻此镜听见他的话,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失落,垂眸望着他不语。 舟莱:“……好吧,我脱掉让你重新系一回。” 那个眼神,那个表情,真的和舟溪是一模一样的,叫他根本没法拒绝。 男人这才满意,嘴角轻勾,锋锐的五官笼在阴影里,几分显露出深情款款的意味。 闻此镜俯身压过来,因着刚标记过,周身的苦橙香只有他能嗅闻到,omega心里不可抑制地产生安心感,只是望着他的动作,都觉得,好高兴啊。 可舟莱深切明白他内心深处的自己正在叹息。 闻此镜,你怎么就这么矛盾呢? 前世的那个闻此镜也是这样的。 在他家里出事时如神兵天降的是他。 替他突然被抓的父母上下打点的是他。 解决难缠的股东的是他。 在平时温和此时却揭开假面暴露一切丑恶的亲朋好友前维护他,承诺娶他,替他承担债务的是他。 见面就热切地吻他,搂着他的腰腹嘘寒问暖,希冀余生的是他。 但拦下他飞机的也是他。 截断他从侦探处买江台消息的还是他。 打不通电话见不到人影,到公司去前台只会吩咐抱歉,boss规定不能透露他的行踪的还是他。 孩子出生后几乎不曾教育不曾陪伴,每每答应总会爽约的,总是他。 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呢,就算是有苦衷,就算有理由,但一直瞒着不告诉他,真的是把他当成是平等的伴侣看待吗?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今生的闻此镜不是从前那个人,但他们长相一样,性格一样,经历一样,哪里哪里都一样,怎么不是一个人。 舟莱不愿意重蹈前世的覆辙。 他在车子开动时脑袋倚在车窗前,垂眸望向屏幕。 【江青淼:学弟,你的材料审核通过了。】 【江青淼:恭喜你,成为我们访m国交流研究团的一员。:)】 前方亮起红灯,闻此镜的视线在他身上掠过,语气带笑:“没记错的话,周一你就要回去上班了,在我那学习了那么久,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第28章 舟莱心下一跳, 想说些什么,张张唇。 没想到闻此镜会问这个话题,未来的道路自然是已经想好的, 他甚至已经快付诸行动了。 那是没有闻此镜的未来。 等到了绿灯, 车却久久未开, 直到身后排排车列齐按喇叭,刺耳声响打破沉寂。 闻此镜一转方向盘, 向右驶去, 沿着向上的坡道, 临时停靠。 车窗降下,温暖的气息里冲进了寒潮,闻此镜解了安全带, 闷闷吸了口气, 随后转头。 “暂时没有工作的打算, 想继续学业?” 舟莱与他对视, 缓缓地眨眼,锈绿的眼眸一片澄澈。 闻此镜本来平息的剧烈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他与对方注视良久,见舟莱挪动身子, 拉住他的领口下拽。 第28章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放慢的蛊惑, 温凉的唇落下来, 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 也像是讨好地撒娇,别管那么多了, 你就说我哄你了没。 闻此镜垂下眼眸,回应他的亲吻。 “没关系,不论你会朝哪个方向飞,”他眼眸深邃地望进冬日漾动的春水里, 后槽牙轻磨,“既然被我抓住了,我就永远不会放手。” … 车停在门口,舟莱向里走,见到车库停着父母的用车。 “爸妈今天居然没有加班?” 但很快,他想到家里的小孩,心里一跳,加快步子往房里走。 有小孩的都避免不了一个习惯,当外出回家时总会第一个先往孩子处看去。 他换了鞋进门,第一个看到的也是自己那个蹲在楼梯口的小孩,舟溪正低着脑袋,视线的落点是茶几上的一盘点心。 舟莱的心在那一刻揪起得疼。 楼梯往下的沙发处,舟山和文素正坐着看节目,听见动静时回头:“回来了,放在桌上快洗手去吃吧。” “好,我上楼洗个澡先。”舟莱看似镇定,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手边,从饭柜里拿了个小碗,把茶几的点心分了几块出来。 接着往楼梯上走。 文素推了推眼镜,有些奇怪:“来来不是不喜欢吃果干的吗,老舟,你有没有发现儿子最近怪怪的?” 舟山正沉迷节目里天王的演唱会重播呢,心思没在上面,嗯嗯地应声。 “老舟你什么态度啊?”文素一眼睨过去。 “咳咳,确实奇怪,今天儿子都出门了,这屋里的电视还开着,还有客厅,走廊,楼梯的灯,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电。是该好好批评教育一下。”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你说儿子这些天好像和闻家那孩子关系很近。” “年轻人的想法就是很多变的,你担心儿子会跑啊?放心吧。”舟山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低声说,“我有一次在书房看见了儿子的未来计划书,他和闻家那个就是玩玩而已,omega玩男人怎么了,多玩玩以后才不会受骗嘛。” “但愿如此吧。” 舟莱大跨步上楼梯,蹲在楼梯拐口的小豆丁就像小尾巴一样自发跟上来。 父子俩一直沉默地进了房间。 舟莱放下小碗:“今天有吃东西吗?” 舟溪闷闷摇头。 舟莱便拿起一片芒果干举在半空,“吃这个吗?” 小孩子才抬眼,有些怯生生的,嘴巴一张就着舟莱的手咬下一口果干。 “对不起,溪溪,爸爸今天忘记把江台叔叔的零食带回来了。但爸爸刚才给你点了小蛋糕,一会就会到,不要生爸爸气好吗?” “不,不是生爸爸气。” “那是因为什么,溪溪从爸爸回来就一直不开心。” 舟溪不说话,盘腿坐在地板上,舟莱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低着头,婴儿肥的半张小脸,睫毛颤啊颤。 舟莱轻轻叹了口气:“爷爷奶奶什么回家的?” 舟溪动了动脸颊肉:“好久好久,我本来在看动画片。” 舟莱总算终于找到问题的根源:“所以是爷爷奶奶吓到溪溪了?” “因为我有见过他们的照片,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可是,可是……爸爸,其实是我死了,对吗?” 舟莱一瞬间哽咽起来,他虚虚笼着孩子,低头和他私语:“没有,爸爸说过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要是你死了,爸爸肯定也死了呀。” 他无数次想起带孩子出行的那天,追悔莫及。 只是跟一个三岁的小孩,尽管他阅遍动画片,见识不似同龄孩子,但也讲不明白这些复杂的事情。 他只说:“爷爷奶奶本来不在,因为太想爸爸,所以就回来了。但他们还不知道有溪溪的存在,爸爸一会儿把溪溪介绍给他们,好不好?” 舟溪乖巧点头。 “那爸爸先洗澡,一会儿给爷爷奶奶介绍你。” 他捏着一个小小的玩偶下了楼,舟溪附着在玩偶里。 文素抬头:“去吃饭吧。” 舟莱深吸一口气:“爸,妈,我想向你们介绍一个人。” 舟山顿时僵住了,文素也笑不出来,两人对视一眼。 舟山:难道溪溪和那姓闻的来真的?不是只是玩玩吗?! 文素:omega玩玩男人怎么了,哼,你说怎么了,玩着玩着就变成认真的了。 他们俩的眼神透着紧张,舟莱捏着玩偶更加紧张,他清清嗓子:“是我们家的新成员。” “我有孩子了,给他取名叫舟溪,溪是溪水的溪。” 这一下,如同雷霆轰顶,夫妻俩瞠目结舌,齐齐看向舟莱的平坦腹部。 舟莱没有否认他们的意思,反正也就这两个月的事情。 舟山说不出话来了,文素还冷静一点,问:“谁的?闻家那个的?” “是的,舟溪的爸爸是闻此镜。” 舟山两眼一翻,嘎嘣一声就晕过去了。 “老闻,老闻——” “爸!” 一阵兵荒马乱,还好舟山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他也没什么中老年人基础病,在文素掐人中之下醒了过来。 脑袋还倒在沙发上呢,一双手就拼命抬着,指向舟莱的肚子:“我,我孙孙叫舟溪?” “对的,爸,是个很乖的孩子。” 玩偶里的舟溪骄傲地抬起脑袋,虽然觉得爷爷奶奶这个样子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稚声稚气地叫人:“爷爷好,奶奶好。” 舟莱向爸妈转达了孩子的问候。 舟山立刻精神起来,一把掏出手机。 文素:“老舟,刚醒你就要玩手机,不怕眼睛瞎掉啊。” 舟山中气十足:“我给西溪溪买衣服呢,哦,家里还没个小孩房吧,我明天让助理来重新装修。” 看着老伴这没出息的样子,文素无奈叹气,偷偷扯过舟莱的衣角:“那闻此镜那边……” 舟莱:“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那小子知道吗?” 舟莱无辜地抬眼,现在没孩子自然不知道,以后有孩子也不会知道。 文素眼神复杂,她平时看过那么多带球跑小说,没想到自己儿子能这么潮地亲身体验一次。 “你过几月是不是还要出国?” 舟莱奇怪他还没说这事,妈妈怎么知道的,顿了顿:“对,我还会继续学业,是要留学交流一段时间。妈妈你笑得好奇怪。” 文素也想打开手机了,带球跑的几年后回国,按照套路,都是omega的家里出了事,她是不是要和老舟合计一下,注意身体加强锻炼…… “哎呀——”舟山忽然一拍大腿,“你是不是还没吃,快快快不能饿着,去吃饭吧,明天让芳姨买些omega孕期吃的食材……” …… 晚上睡觉时。 “爸爸,爷爷奶奶好像很喜欢我。” “你是我们家的宝贝,喜欢你是当然的呀。” “爸爸,我明天要和你一起上班。” 舟莱眼睛微睁,想到自己的引诱计划正要拒绝,可是看着儿子圆溜溜的大眼睛乖巧地转动,映照出他的影子:“……只能明天一次。” * 复工的第一天平平无奇,舟莱照旧没什么要做的事,在桌上看书学习,眼睛累了便溜达到楼下人事部,帮关系挺好的学长打印打印文件,跑跑腿递交报表。 闻此镜偶尔抬头望一眼,能看见他脱了外套只穿着毛衣,茸茸的软毛衬得整个人越发青春,脑袋也是毛茸茸的,在阳光下犹如披上金光。 舟莱拨弄着散落一桌的积木零件。 这是舟溪在网上刷到要买的,几块钱的廉价玩具,图片倒是精美,但到手的实物根本不是这样。 不光会有不平整的毛片经常刺到手指,搭好的积木也很容易松动,需要重重按压,又碎又小的凸起硌得手指红肿发疼。 舟溪本来自己带来的打法时间玩着,他控制着小小的积木“哒”地扣上去,想要拼出最终的小熊。 可这些实在太小又太碎了,两边的凹陷也不怎么平整,他对了几次没对上就有些发急。 舟莱本来劝他把积木丢了,重新买一个好拼点的,但小孩不泄气,只是又控制着拼起,却又一次碰壁。 “呜……”舟溪的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书桌那边高大的男人。 父子两个对这种精细的手工活都没什么天赋,以往舟溪的幼儿园作业总是要弄到很晚,依然是歪歪扭扭的。 舟溪没有告诉过爸爸,在每次上交作业时,原本不漂亮的手工作业会变得非常精美,能被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夸奖好久。 第29章 舟莱去卫生间的功夫,舟溪把办公桌上的书本推倒,发出巨大响声。 闻此镜走过来。 他拾起书,看见了散落一桌面的碎积木零件。 坐下来,修长粗粝的指头落在积木上,却灵敏的像起舞的蝴蝶,难道舟莱和舟溪大半天的步骤被他轻轻松松拼好。 舟溪趴在桌子边沿,有时候小声嘟囔:“你慢一点嘛,我看不见了。” 闻此镜如有所觉,举起小积木端详一阵,方向正好面对着舟溪,这才继续。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舟莱一眼便看见舟溪举着拼好的小熊积木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晃动小腿,而闻此镜依然端坐办公,不曾抬头。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漫步走,舟莱张开一个笑容:“快下班啦,中午想吃什么?” 一大一小两张极为相似的脸同时抬起:“都可以。”/“炸鸡!” 午饭便在办公室后的休息室里吃。 除了上次江台自制的零食,第一次吃这种高热量油炸物的闻此镜一直微蹙眉头,却在舟莱询问怎么样时认真思索片刻,问:“为什么里面的肉这么嫩?” 舟莱:“因为人家手艺好,不然怎么开店。” “一定是添加了什么,鸡肉根本不可能这么嫩。”他笃定地说。 舟莱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你自己做的很老吗?” “嗯,很干,我照菜谱做过。非生即柴,没有区间。所以这一定加了什么添加剂。不健康。”闻此镜下达定义。 “炸鸡确实是垃圾食品,不能经常吃。”舟莱意有所指,扫了眼躲在桌下时不时被爸爸投喂一块,吃得满嘴流油的小孩。 “才不是呢,炸鸡天下第一美味!” 舟莱摸着下巴,自己一家都是不怎么吃这类东西的,按照遗传学角度…… 他看向嘴上说的是不健康,一直皱眉的闻此镜,无骨的鸡块快速的消失在他张张合合的嘴巴里。 哦,原来真是遗传啊。 吃饱喝足,洗漱完毕,躺在新换上,散发着洗涤剂香气的床单上。 房间里厚重的窗帘遮掩,亮着昏黄的小壁灯,床边的展架上,数不清的小摆件在昏暗里熠熠生辉,犹如陪伴。 闻此镜靠座床头,拿着手机。 舟莱无意间瞥见,觉得有些眼熟,安排小孩子睡到最角落贴着窗帘的位置,舟溪吃饱了犯困,打个哈欠就睡着了。 他这才凑过去。 “咦,你在看我朋友圈?” “……嗯。”闻此镜合上手机,舟莱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见到打在墙上的影子动了动嘴唇的部位,似在不好意思地嚅嗫。 他说:“下意识的习惯,只是你好久没更新了,我只能看以前的。” 舟莱挑眉:“我记得我开了三天可见。” 他以前是喜欢发朋友圈分享生活的,每天不管有的没的,总会发上几条,后来没有那个每条朋友圈都要点赞评论的人,也就没这个习惯了,重生这些天以来,也不曾发过什么。 闻此镜躺下来:“睡觉。” 舟莱:“我能看看吗?” 顿了一会,对方捂住脸,闷闷地说:“我说不能你会不看吗?” “怎么可能呢。” 舟莱便抓着他的手强硬地解锁,这才发现他看的朋友圈其实是他之前截的图。 林林总总,上百张图。 还在图片上p了字。 “……别看了。” “嗯?” “那你别念出来。” 舟莱要脱口的念诵勉强咽了回去。 (舟莱:这家淮扬菜很不错。 江台评论:就是要提前一个月预约很麻烦。) 下面一排p上去的黑字:这家店我买下来了,以后你去不用预约,不用担心麻烦。 (舟莱:夜爬太刺激了。 江台:就是某人有段路吓得大叫,害我手电都掉了。) 黑字:如果是我,还会带上头戴探照灯的。 …… 直到他看见最新的那条。 (舟莱: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追求也得有个度吧,变态臭狗! 江台:谁?) 这条闻此镜没有回复。 换做任何人,被打一顿还指着鼻子骂是臭狗,再热烈的感情都要冷了。 但闻此镜轻而易举就原谅他了。 舟莱良心微痛,感觉拿在手里的手机简直烫手,闻此镜也看见了这条,两人一时沉默着没说话。 舟莱试着打破尴尬:“嗯,其实吧……”我有点后悔—— 闻此镜捂住他的嘴,温热气息凑在脖颈边,舟莱耳朵一个哆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咳咳,睡吧。”男人翻个身,宽阔的肩背对着他的脸。 但舟莱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闻此镜刚才沙哑低沉的一声: “汪——” 哎,良心更痛了一点。 _ “溪溪今天很开心吗?” 教育过后好容易没那么皮,今天一回来又把自己挂在了吊灯上。 舟莱眼皮跳啊跳,但见小孩活泼的笑脸只好忍耐下来。 “还,还好吧。”舟溪两腿倒吊着,专注地玩着手心里的积木小熊。 “爸爸,我想学写字。”舟溪忽然提出要求。 舟莱惊喜不已,孩子居然主动要求学习,这可真是难得! 他趁机得寸进尺:“那溪溪只能在家里学习。” “啊?好吧。”撇撇嘴,舟溪勉强同意了。 在没有孩子跟着上班的几天,舟莱跟闻此镜进入相当甜腻的蜜月期。 几乎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主要是闻此镜对此毫不掩饰,有什么酒会应酬,带着舟莱时脸色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于是公司有一些精明的,就会把要转交的文件先给舟莱过手,被冷脸打回或者无情批评的概率就会少大半。 “就会投机取巧。”闻此镜和舟莱挤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前者如此评价。 “是你平常太严苛了。”舟莱两手抵在男人线条冷肃的脸颊两侧,“好像很少看过你笑。” 闻此镜就顺着他手指的弧度轻轻扯开唇,眼神还盯着手里别人刚交上的文件呢,这一笑,俊美的五官轮廓,配上浓眉墨眼,显得锐意逼人。 “你这分明是不屑的冷笑或是嘲讽的哂笑。” alpha忍俊不禁,这才将眼眸投转,两颗深渊般的墨玉,能将人影深深吸进,眼尾一弯,化作勾人的锁链。 这次倒是柔和的笑,越来越近,额前,鼻尖,再是嘴唇。 “唔,呼吸,呼吸不过来了……” 猛兽听见了掌下猎物的哀哀哭求,这才慢条斯理地抬爪舔舐。 闻此镜给瘫软在怀的omega借力坐起,贴紧的胸膛感受到对方的急促喘息。 明亮光线下,舟莱嘴唇红润冶艳,脸颊绯红一片,微阖的眼眸中晕着一片铜绿的锈色。 他指尖捏着闻此镜的衣领,因为用力泛着薄红,深深缓过起后,悄悄地—— 把手伸进了领口里。 勾连到里面健硕而贲张的肌肉,顺着其上轻缓按动。 闻此镜倒吸凉气,忙不迭地夹住,再把手捉出。 舟莱仍不死心,继续动作。 再探,再捉。 “不可以。”alpha低低道,语气也有些不稳。 omega敏锐捕捉到他内心的动摇,透过单薄的衣料,大腿上像塞了暖水袋一样炙热。 随着他平复不下来的呼吸,快要失控了。 舟莱知道,闻此镜一贯很会欲擒故纵的。 以前的情事,很多次明明迫切,却还要引着他先来,好像自己只是被他推动着,全然无辜的样子。 他如今也看穿对方的言不由衷。 于是如同垂颈的天鹅,温驯低眸,语气更是甜如蜜糖,述说情话。 “爱你爱你!能继续了吗?” 指尖往下游弋。 “砰——” 舟莱被推倒在软软的沙发上,痛倒不痛,就是有些懵然。 闻此镜背对着他豁然站起,一手捂着脸,一手握紧成拳并在身侧,手背上青筋暴起。 “抱歉,来来。” 舟莱还没从刚才的余韵里回过神,不可置信地:“你干什么?!” “我——” “你难道是在耍我玩吗?”舟莱又气又恼,还有些说不清的委屈,这都第几次了,一回两回三回,算什么啊! 每次都不让吃! 狗男人!他都那么努力了,但凡这个人捐过精他都不至于要这样啊! 舟莱一把上前扯住对方衣角,把他压在地毯上,满脸凶巴巴地质问:“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打断你第三条腿。” 两人躺倒在地毯上,闻此镜在下方,抬眼就能看见舟莱眼里未散的痛意,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 第30章 “快说!” 闻此镜沙哑嗓音解释说:“我比较保守,不能接受婚前……” 舟莱:“???” 舟莱:“……” 不能婚前,还说自己保守?! 闻此镜这个人保守? 放屁,他怎么可能会信,就闻此镜每次亲他那眼神,比饿狼还凶残霸道,信他保守不如相信砍一刀能成呢。 好,既然软的不吃,那就试试硬的吧。 舟莱在他背后,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闻此镜自己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对此这么抗拒。 一开始的拒绝,只是出于想吊着舟莱的小心思,能让对方多惦念着,这般得到的果实才最为甜美。 在恋人垂着眼眸,面若桃花地依偎在怀里时,怎么可能毫不动摇呢。 今天的氛围很好,但就在他预备顺其自然继续下去时,大脑突然冒出一个画面。 有些朦朦胧胧的,只依稀辨得那是一个月光幽亮的夜晚。丝绸被褥翻涌,里面是两具交缠的身躯。 闻此镜直觉那就是舟莱和他自己。 他开始还有些羞涩,那段画面虽然不清晰,但如同曾经发生过一般,随着两人翻滚的动作,闻此镜竟能调动每一个感官,仿佛身临其境。 但下一幕,缠绵结束,舟莱坐起身,看不清面容只听口中毫无情绪:“这是最后一次需要你的抚慰,我已经做了信息素剥离手术。” 什么? 闻此镜整个人如坠冰窟。 “爱你爱你,能继续了吗?” 怀里的爱人轻轻捏着他的衣领,锈色的眼眸晕满辉光,像一只乞食的小鸟,如此可爱。 闻此镜的大脑里响起无声的尖叫,震得他手背上青筋暴起,画面中的舟莱与现实中的神情一瞬间重叠起来。 这般的眼尾绮红,唇含水色……却吐出叫人浑身齿冷,绝望至极的话来。 不…… 不能! 他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推开舟莱:“我不能接受婚前……” 闻此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不敢看舟莱此刻的脸色,哪怕明知他被拒绝后怒火中烧。 可他不敢看他冰冷的眼神。 闻此镜心里已经痛到失去知觉,整个人麻木如一具空壳,他心知肚明,从现在开始,他和来来已经完了。 他痛恨自己之前的装腔作势,如果早就让舟莱得偿所愿,今天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该死的幻觉? 该死的,该死的!! 最可恨的是他想要弥补,想请求来来再试试吧,想让来来摸摸他,可麻木的躯壳调动不起一点热意,他连转身都做不到,耳边依然回响着听不见的尖叫,连绵不断。 不可以,如果和来来继续下去,你会失去他的!!! 可我该死的已经要失去他了!!! 闻此镜痛苦地捂着耳朵,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第29章 医院。 “所以, 闻此镜没事,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才导致晕厥的?” 医生:“从检查结果来看,是这样没错。” 舟莱:“那他已经躺了一天了, 怎么还没有醒?” 医生有些尴尬地表示, 他也不知道。 这家医院是整个燕京医疗水平最好的私人医院, 闻此镜也持有一些股份。 当这位大名鼎鼎的股东昏迷着被送来时,他们医院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一群专家围着开会, 可等检查结果出来。 嗯, 这不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吗! 就是肾阳有点充足。 但股东躺一天了都没醒,专家又围在一起开会讨论起来,叫他一个资历浅的先安抚一下股东的家属, 让他安心一些。 只是家属肉眼看着并不安心。 舟莱只能按捺下心中不安, 送医生走出病房后, 看着病床上的闻此镜, 对方此时的神情并不算松快,紧抿着唇, 眉心蹙起细纹,眼珠在眼皮下颤动着, 但怎么叫也叫不醒, 也不能对外界声音做出回应。 “你究竟什么情况?” 前世他不记得这人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啊, 检查报告也没有问题。 守在病房等了半天,专家会议都结束了, 他们给出留院观察,要是依然不醒就需要灌注营养液的意见。 舟莱实在坐不住,便联系了妈妈。 文素和一位长居燕京的国医大师有些渊源,他现在当然是请不到那位已经退休的国医, 这回是花重金请来了对方的一位关门弟子。 这位中年男人风尘仆仆的赶来,给闻此镜把脉,得出结论:“他马上就会醒了。” 不出所料,没多久,病床上的男人悠悠转醒。 舟莱惊喜万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闻此镜坐起身,黑沉的眼眸一瞬不瞬,近乎偏执地扫视着舟莱全身上下,确认他完好后才松下心神:“……我做了个噩梦。” 不记得内容了,只知道不是什么愉快的梦。因为他一醒来,无尽的恐慌笼罩心口,只有看见舟莱的那一刻才稍微安心,但对方视线一旦离开,他又陷入泥沼。 “噩梦?”舟莱脑中灵光一现,“难道你,不是昏迷,是睡着了?” 国医的弟子颔首:“从脉相上看,确实如此。” 舟莱:“……” “可哪有人嘎嘣一下就睡着了,怎么喊都喊不醒的。” 闻此镜见他如此心急,温声安抚,好一会才让舟莱确信他本人没有问题。 大师弟子看着雇主被牢牢拢在男人怀里,犹如恶龙珍视的宝物,他只是看了两眼就感到一阵冰冷的视线威慑,对方森冷强大的alpha信息素正蠢蠢欲动,不禁无语:“……既然病人没事,那我就先走……” “等等!” 舟莱想到一件事,拉着大师弟子去门外说话。 病房里。 闻此镜死死盯着灯光下那两人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 来来和那个人说什么呢? 他几乎是下意识想掀起被子跟过去,无法接受舟莱消失在视线里。 可舟莱下一秒机警地探头,狐疑打量他一会:“你好好躺着,别想着下床。” 好吧。 闻此镜泄气地坐回去,目光落回舟莱的影子上面。 来来举起手了,手指好长。 来来转身了,腰也好细。 来来凑过去,侧脸的嘴唇动啊动,好想亲……嗯? 来来为什么要凑过去? 舟莱转身回到病房,视线落在病床上,微微一愣。 “枕头被子呢?”病床此时空无一物,只有雪白的床单和靠坐在上眼睫颤动不停的闻此镜。 “垃圾桶里。”闻此镜小声说。 舟莱便看清床边的垃圾桶,被子枕头小半塞在里面,大半垂在床底,上面有着五个深深的孔洞,棉花都裸露在外。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对方的手,闻此镜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指甲一向都是贴着指缘的长度,但因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短指甲也格外好看。 此时,那双手的指甲依然短而平整,只有十个指腹泛着一点红。 什么九阴白骨爪啊。 “……那你记得把这笔钱赔医院。” “嗯。”闻此镜点头,虽然医院他有股份,但来来说赔钱那就赔吧。 舟莱干巴巴地转头:“马医生,麻烦你了。” 国医大师的弟子马医生走进来,在闻此镜带着些微敌意的目光中:“手伸出来,给你把脉。” 闻此镜把手给他,眼睛泛着亮光,原来刚才出去是为了这个吗,他有些喜滋滋地说:“来来,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舟莱:“哦。” 马医生把完脉,舟莱再次拉着人走到门外。 闻此镜:“……” 高兴的脸瞬间垮下。 什么情况,他的身体情况不能告诉他吗? 要不是闻此镜有定期体检的习惯,他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闻先生这个病不太好治。”马医生蹙眉说道。 舟莱大惊:“是……器官上的问题?” “不是。闻先生肾阳充足甚至旺盛,器官比常人还要精神。我说的,是心理因素,刚才把脉时发现对方忧思过重,结合你所说的症状,他可能需要心理疏导后才会恢复正常功能。” 舟莱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啊,这辈子闻此镜居然有这个问题。 那溪溪的出生怎么办?按照前世来算,他时间不多了啊! 舟莱沉重道:“那这个时间大概要多久?” 马医生:“心理问题,不好说,但应该不是短期能解决的。” 舟莱心一下子凉了,但他依然不肯放弃,绞尽脑汁,想到一点。 第31章 “如果对方意识不清,情欲亢奋呢,会不会暂时忘记心理问题,成功…嗯呢?” “这…也许可行。” 舟莱一个人回到病房。 闻此镜:“马医生走了?” “嗯。”舟莱打起精神,坐在床边温声询问对方饿了冷了,无微不至地关照。 闻此镜受宠若惊,但他很快想到了进医院前发生的事情,放低声音:“对不起,来来,之前我太过分了……” “别提这个了。”舟莱打断他的道歉,没看他因为惊喜而发亮的黝黑眼眸,有些心虚地垂眸。 可别道歉了。 因为他接下来会做一件对他不好的事情。 该是他向闻此镜道歉才对。 * 【差评,这分明是糖水,服用后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和你页面上说的分明两模两样】 【商家评论:???不是,你玩真的,这就是情趣用的小道具,我要敢卖那个不得被抓去蹲牢子啊?神经!】 舟莱气得一把扔下手机,他看了看桌上那个造型精美的粉瓶子,谁知道这写的功能花里胡哨的,居然是过家家用的。 不止这一个快递,他各个平台,四五个包裹,买来全都是货不对板的玩意。 所以传说中,无色无味,喝了就烈火焚烧,让人理智全无的药都是哪里买的? 嘀嘀——手机响了。 【闻此镜:我晚上有个酒会,很多信息素研究方面的大拿都会参加,陪我一起去吗?】 【舟莱:okok。】 准备出门前看了看舟溪,他此时正趴在床边的地毯上,面前摊着一本布缝的绘本,对着里面标注拼音的小字挨个地念着。 “哇,宝宝好厉害,今天认识几个字啦?” 舟溪骄傲地挺起胸脯:“好多字哦,人,天,小,虫,爸,爱……” 舟莱将窗帘拉开,好让光线更明亮些:“可以休息一会,晚上爸爸给你念故事。” 舟溪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我来给爸爸念,我来念。” “好哦好哦,溪溪最近怎么这么乖?”孩子居然不熊了,真是难得。 小孩撇嘴:“我一直很乖,而且我知道,爸爸一直都是……”为了他才每天和那个人待在一起的。 “爸爸你放心,我马上就4岁了,才不是小孩子呢。” * 晚上的酒会实在让舟莱喜出望外。 先是确实有他拜读文献很感兴趣的学者,同他们愉快交流。 再是居然在这里得到了药的线索。 闻此镜被相熟的商业伙伴拉去谈事情,舟莱被场地的暖气吹得出了点汗,便来到阳台透透气。 他刚站到阳台上,就发现下面正对着的花园长椅上,有两个年轻的omega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两人没有发现舟莱,脸红扑扑地说着什么,舟莱正要离开,omega微微逸散的信息素传达出羞涩,鼓动,跃跃欲试的情绪,飘进了舟莱鼻端。 舟莱一下就顿住了,虽然偷听不道德,但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两个要干什么坏事。 “真有那么厉害?” “你别不信,我们圈里有一个,他以前是个性冷淡,用了gay吧的神药之后直接疯了,什么冷淡都没了,做到伴侣怀疑他得了性瘾症,可想而知,那药多神奇。” “不会伤身体吧,我只想让苏哥哥能多……他每次情绪都不太好。” “放心,你要是嫌来路不明,我推荐你去找xx酒吧的xx调酒师……” 舟莱竖起了耳朵,将地点和人名记在心里。 不过他不急着去找,瞥了眼底下omega的样貌后,才请人去悄悄打听。 那两个omega里,想下药的那个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推荐药的那个是他爱玩的表弟,酒会结束后,两人悄摸摸地去了gay吧购物。 结果嘛,闻此镜已经收到omega家里发来的请柬了。 也是赶巧,去参加婚礼的时候,舟莱一个人又碰到那对兄弟了。 哥哥穿着白西装,清纯得像个小王子,脸上泛着红晕,拉着弟弟在角落里。 “那个,什么,对宝宝有影响吗?” 表弟瞪大眼:“不是吧,你已经?” 哥哥羞涩点头:“这几天信息素有些紊乱,一检查就发现了。” 表弟挤眉弄眼:“没事没事,那个药成分很安全的,也就是我们国家不让,在国外便利店都能直接买到呢。说一说,你体验怎么样啊?” 哥哥:“……很,很好,我们从来没有那么好过,苏哥哥也很开心,不过他说当时什么都想不到,满脑子都是……还挺疯的。” 舟莱听到这里,悄悄溜走了。 “来来?” 他一惊,见到闻此镜目光像网一样,将他从头到脚笼罩住。 “脸很红,这里太热了吗?” 舟莱以手做扇,对着脸了挥了挥:“没事,就是发现今天来这里还挺开心的。” 闻此镜牵起他的手,十指寸寸紧扣,肌肤牢牢相贴,他这才从喉咙里发生一声低喃,像是野兽餍足后的吐息。 舟莱:“对了,晚上就不视频了,我有点事。” 话落,身边男人捏着他手的力道稍重了些,低下头眼睫不停颤抖,像是失落的小狗一样:“我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不会影响你看书学习的。” 舟莱心情愉悦:“不行,这是一件不能让你知道的事情,也不准去查。” -----------------------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稍作修改,如果觉得剧情衔接不上,小天使翻到前章后半截那里再重看一下哦~ 第30章 在如今ao结合作为主流的环境里, aa恋,oo恋被视作小众性向。 所谓的gay吧,也就是汇集着这类性向人群的聚会场地。 因而舟莱才踏入酒吧斑斓的灯光下, 因为颈上戴着黑色的omega抑制环, 无数或娇小或美艳的小男生倚在卡座, 往下打量一眼,便朝他投来暧昧不清的眼波。 舟莱:“……” 讲真的, 这感觉太稀奇了, 头一次被用那种目光打量不是因为细腰长腿, 而是…… 他大迈步的动作一顿,将扎进裤腰里的白衬衫扯出来,有些拘谨地往吧台缓慢挪去。 这回, 也许是他因为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不自觉紧绷的冷冽感不在, 举手投足更偏向世俗意义上的omega, 那些落在未知地方的眼神总算散去了。 他在吧台边站定, 那个据说很有本事的调酒师此时背对着他在忙,舟莱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然而这时, 耳畔突然被湿热的吐息喷了一下。 “第一次来玩?” 舟莱差点跳起来,捂着耳朵错愕地转头。 映入视线的是一件深v镂空粉衬衣, 其下皙白的肌肤在灯光映照下, 点缀的金粉晃人眼。 再往上是一张浓妆也并不显艳俗, 反而糜丽如花汁碾出的脸孔。 一个非常高大,足有一米九的长发男人。 舟莱看看他脖子上的彩色的抑制环, 再看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时间脸色几度变化。 刚还说自己变成o中的猛1了呢,没想到真正的猛1来了。 “不,不是玩, 我来买东西。”也许是熏人的酒气,也许是灯光旖旎,舟莱说话都有些捋不直舌头了。 “哦。”大美o便立刻意识到什么,不是来玩来买东西,那喜欢的不是o。 他的脸色也变得正经,前屈的腰直起,抬手在吧台放下酒杯,清脆的一声“哒”,便让调酒师捕捉到声音,转过身来。 “li,你有客人来了。” li放下手上东西,了然地扫了一眼舟莱,一边弯腰在柜台摸索,一边和大美o寒暄起来:“青芒,你好久没来了。” 青芒翻起白眼也很好看:“还不是你们这里管理有问题,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li将摸出来的小瓶递给舟莱:“一次一粒,溶于水,半小时起效。里面有3粒,十万一瓶。” 舟莱大惊失色,这价格居然这么贵,难怪现实中基本没听过,只有小说里各个不是豪门少爷就是有钱千金的配角才能买到。 他虽然家里还算有钱,但发际前已经记事,接受的教育也不是享乐为主,陡然花十万买这种东西…… 肉痛呢。 闻此镜,你最好给力点,一发入魂,不要辜负他的十万块! “刷卡。”舟莱故作淡然。 li见成交一笔,乐得牙不见眼:“我们这边可以赠您一瓶价值888元的酒水呢,也可以换成同等值无酒精饮料,请问需要吗?” “要。”虽然知道是套路,但舟莱一下子就开心了很多,就在吧台边坐下了。 赠送的酒水由金箔封口,看起来漂亮又高档,舟莱便转向青芒:“刚才谢谢你的引荐,要一起喝点吗?” 第32章 青芒偏头,长发微扬,带起阵阵香风:“不了,这里的夜,可不是用是来晚酌的,可惜……你不喜欢omega。” 说完,青芒转身,他虽然个子高大,但身形并不给人压迫感,融入这昏暗而绚丽的灯光里,像一只美丽的猎豹,悄声隐匿。 青芒扫视一圈,没有能看上眼的,再次感叹,真的好可惜,那么美的一双锈绿色眼睛,怎么就喜欢信息素野蛮粗暴的alpha呢。 很多oo恋之所以发现自己的不同,起源于不能接受alpha信息素的暴烈,他们没有一般omega的包容,自身就比较尖锐,碰上alpha就如同针尖对麦芒,形同水火,势不相容。 教科书上管这类omega称作患有信息素对抗症。 青芒自小便发现自己对于alpha信息素的抵触,那时别人还以为他会分化成优质的a,没想到竟成了o。 分化后他不肯接受和a的接触,误打误撞进了oo恋的圈子。 他已经空窗很久,一切都归功于某个家伙,自从认识那人以后…… “青芒!” 一说到某人青芒就咬牙切齿,耳边总是幻听那人可恶的声音,一个万花丛中过的大少爷,怎么偏要缠着他? “青芒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多天。”一双热乎乎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搭上他的肩头,青芒浑身一僵,才发现这不是幻听。 “方则文!”他低声怒道。 “嘿嘿,青芒,好久不见。”一头乱翘的银发,白牙闪闪发亮,方则文像是看不懂青芒嫌弃的表情,狗狗一样围过来。 青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怒气冲冲地挥开方则文的手臂:“来的这么快,又是找了谁跟你通风报信。” 方则文对此毫不羞愧:“就是一个朋友,听他说你找了一个从没有来玩过的小o搭讪,怎么没看见人?” “人家不喜欢omega,只是来这里买药,我警告你,别去招惹人家。”提起这个青芒就烦,当时搭讪方则文是他误入进来,身上又没有什么alpha的气息,他看他愣愣的表情可爱,自然就误会了。 没想到几杯酒下肚,反而是他翻了车。 撞型号就算了,这他妈居然是个a,他还是在压在身下,后颈被标记后才知道的。 自此这家伙就像甩不掉的橡皮糖,走哪他跟哪,次次都要搅了他的桃花。 “我只钟情你,怎么会招惹别人呢,不过最近来买药的小o是不是多了点,一个个的,性子可真野。” 青芒便无意识地扫向吧台,确实,看舟莱那清明的眼神,周身的气度,不像是需要那种药的。 方则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眼不得了,他差点从卡座上摔下来。 “卧,卧槽!” 青芒:“你认识?” “认识啊,舟家的小少爷,卧好哥们的弟弟,卧槽,他怎么会来买这种药!江台那家伙知道他弟弟要给他下药吗?” 方则文八卦之心骤起,要说他和江台认识那么多年,那家伙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唯独在提起他这个竹马兼弟弟时会发自真心地表露情绪。 就那表情,风流少爷方则文会看不出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江台还没彻底开窍呢,他弟弟居然野到敢买这种药来了! 方则文兴奋地举起手机,直接对着吧台的侧影就拍了张照。 等之后舟弟弟把事情办成,他可要拿着照片给江台好好嘲笑嘲笑,哈哈哈哈哈! 吃了这么个大瓜,方则文连再次被青芒拒绝的泄气也没有了,回家后他还是没忍住,找江台稍微泄露一点情况。 【方则文:兄弟,我真羡慕你~】 江家。 男人拿起手机,蹙眉不解,方则文又发什么疯? 【方则文:你可真有福气,居然能勾到人家这么主动。】 【江台:?】 【方则文: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嘿嘿,嘿嘿嘿~】 【江台:有病。】 * 舟莱拿起瓶中一粒胶囊包裹着褐色粉末的药。 据说融进水里就会变得无色无味。 他从自己的办公桌前起身,走到闻此镜身边。 对方低着头处理工作,在舟莱接近的一瞬间,头也不抬的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嘴唇轻轻啄吻后颈,引得omega浑身一激灵。 闻此镜低笑道:“很快就好了,中午我们出去,我订了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 舟莱心不在焉的应和,余光望向电脑旁的水杯,里面装着浓黑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层。 “咖啡冷了我去给你重倒一杯。”他伸长手臂去攥杯子。 “不用。” 修长细瘦的腕骨被身后男人单手圈住,闻此镜人高马大,靠在办公椅里整个人把座位占得满满当当,舟莱坐里面就更加局促了,手臂贴着手臂,全身都被热浪包裹一般。 “咖啡冷了有助理,这是他的工作职责,但我不想让你给我做这种事。” 闻此镜把舟莱的双手盘在自己粗粝的手心,他其实不黑,但和娇生惯养的舟少爷比起来就粗糙很多,只是这种色差的对比,反倒让人心里生出的占有欲得到了满足。 这双手,光洁如玉,毫无疤癞,适合戴着乳胶手套做实验,适合弹琴作画,适合握着浆果一颗颗砸下。 怎么能来泡咖啡呢,那是多危险的事,万一烫到手了怎么办? 他从多年以前,就决定不会让这双手的主人再做任何会伤害到它的事。 闻此镜眼眸幽深,他握着舟莱的手像握着什么宝贝一样,对他要泡咖啡的举动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舟莱:“……”神经。 “那我给你倒杯水。” 闻此镜打电话给助理:“送杯水……” 舟莱一把捏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了,没事,干你的活吧。” 他起身,在闻此镜警惕的视线里端起水杯:“我只是给你把咖啡倒掉。” 咖啡倒完,舟莱问他:“你渴吗?” 闻此镜摇头:“不渴。” 舟莱:“你渴吗?” 闻此镜:“……渴了。” 舟莱满意点头:“我去给你买罐速溶咖啡。” 闻此镜:“但办公室有未开封的纯净水。” 舟莱:“你不是要喝咖啡吗?” 闻此镜有些迟疑,但看见舟莱坚定的眼神:“是…吧。” 舟莱:“我去给你买。”笑话,办公室就有纯净水,那他怎么把药下进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一直跟随,舟莱顿了顿,转身时笑颜绚烂,带着一分诱引:“boss,咖啡马上就好,请您稍等片刻。” 闻此镜耳根腾地热了,不自在地抓起笔在文件上来回划拉,恋人一无聊就想捉弄他,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咔——” 易拉罐打开,舟莱将里面咖啡液倒进刚才从办公桌里拿出的水杯里,随后从口袋摸出那价值三万三的小药丸。 胶囊沿缝拔开,粉末掸进咖啡里,很快就融入液体消失不见。 保险起见,他凑近闻了闻,没有闻到异味,这才端着咖啡走回办公室。 “boss,咖啡好……”舟莱无意间低眸,原本的台词呛在喉咙里。 靠—— 闻此镜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用心陪恋人玩这场游戏,他摆出工作的冷脸,颔首命令:“端过来。” 但舟莱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他看看手里的咖啡,看看目露期待的闻此镜。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 ----------------------- 作者有话说:本文马上要开始倒v啦,当天会开抽奖,v后日更,还请小天使多多支持一下呀~ 第31章 “怎么了?”闻此镜疑惑地抬眸, 却见端着水杯才从门口进来的舟莱拔腿就跑了出去。 闻此镜:? 舟莱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东西倾倒在茶水间的水池里,仍是不可避免地被喷溅了一手。 舟莱气死了。 没想到那种药溶于水是只能溶于水啊,倒进咖啡里开始还沉寂着, 结果在他进门的一瞬间, 褐色的液体突然冒出细小的气泡。 接着, 如同曼妥思丢进可乐瓶,咖啡液噗呲噗呲地往外飚。 小说里不是都能丢进酒里也毫无反应, 咖啡就差在哪了?! 那可是三万三一粒的药啊!就这么白费了! 他爸妈知道铁定要打断他的腿。 他伸进口袋摸了摸只剩两粒药的小瓶, 肉疼地直吸气。 “这么想喝咖啡?”闻此镜不知何时出现在茶水间门口, 指尖勾着串钥匙,拽着舟莱的手腕往电梯走。 第33章 “你怎么来了?”舟莱有些紧张地问。 没看见那噗嗤噗嗤一看就加了料的咖啡吧? 闻此镜俯身靠近,淡淡苦橙香飘在他的鼻端, 他嗅到了心疑的气息。 男人的指头抚上了舟莱的唇, 微微下压, 饱满唇肉下陷, 粗粝的触感来回磨动。 他松手,指腹上残留着一滴褐色咖啡液。 “很紧张, 来来,你在咖啡里……” 闻此镜低头, 作势要将指尖的咖啡吮吸进口。 舟莱不敢保证会和药反应的咖啡还会不会是原来的口感, 情急之下, 他反手按下男人的脖颈直接亲了上去。 闻此镜眼神一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他自己来, 双手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去回握omega的细腰。 只是若信息素也能实体可见,此时便能看见狭小的电梯内,alpha的信息素霸道至极, 铺满整个空间,如同护食的野兽,牢牢将香甜醉人的omega锁在怀里,不让外界嗅闻到一丝气息。 舟莱用力到嘴唇都快破皮了,实在精疲力尽,他的脸颊一片霞红,喘息微微,好在他快变成浆糊的大脑还有一丝清明。 他趁闻此镜呼吸也变粗,胸口剧烈起伏之际,悄悄地按住对方在他身后的手。 那滴咖啡直接蹭在了他的后背衣服上。 “够了够了……”松了口气的舟莱没有看见闻此镜垂下的眼眸里闪过细微笑意,他正要后退,却被一把抓着手腕拉上前。 直接按在闻此镜柔软不失弹性的鼓胀胸前。 “我没够,继续。” 不知亲了多久,舟莱眼前一片发黑,他用尽力气推开死沉死沉的alpha。 “等,等等,电梯怎么还没到?” “……” “你忘按了,对了,你要带我去哪?” 被推开嘴唇的闻此镜还有些意犹未尽,他顺手按了个-1楼,像只大猫一样挂在舟莱身上,体温炙热炙热的。 他说:“翘班带你喝咖啡。” 舟莱:“那还是去吃饭吧。”短期内,不想看到咖啡了。 之后的几天,舟莱都没有找到机会。 实在是闻此镜那天看他拿着水杯,忽然来了灵感说可以买情侣杯,下班拉着他去各个商场买,最后拍板还是定制更满意,于是等定制的这几天连原本的辈子也不用了,只喝纯净水。 “以后人生的所有需求,我想都同你有关。”桌边摆了一排纯净水的某人如是说。 舟莱:“……”没有一点感动嘻嘻,只觉得这样根本没法下药,烦死了。 * 江台发现这两天方则文老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目光在打量他。 说是打量,却每次在他转过头时吹着口哨摇头晃脑,还暗自发笑。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事瞒着他。 “你和你家大美人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江台状若好奇。 提起这个方则文乐不起来了,而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方则文看着江台嘴角上扬,眼神温和一副好心情的模样,只觉牙根痒痒,一时口不择言。 “你是春风得意了,使的什么诡计能让你家舟弟弟那么上头,倒是给兄弟我支支招啊。” 江台唇角弧度落下来,他的眼神都变得凌厉:“你说什么,关舟莱什么事?” 方则文酸言酸语:“得了吧,在兄弟面前还装着呢,没人主动投怀,你都爽死了。” 江台喉头发涩,他艰难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吵架了,已经好久没见。” “卧槽,那他那天的药不是为了你买的!” 顾不上许多,江台抓着他的手臂逼问真相,方则文吃痛,求饶地拿出手机,调出那天在酒吧拍的照片。 虽然是隔着人群的一道剪影,但江台同舟莱从小长大,怎么会不熟悉他的一举一动,这的确是来来。 他……为了闻此镜,居然去买那种药?!! 那是什么药啊,国内明令禁止,因为alpha体格更大,力量更强,陷入情欲时几乎没有理智,很可能会做出伤害omega的行为,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人玩得半条命不剩。 舟莱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omega! “就是这样,我还以为舟弟弟是为了……”方则文眼看江台情绪激荡之下眼球震动,脸上咬肌不自觉绷紧,烈酒味的信息素猛然暴涨,随后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该死,我不会闯祸了吧。”方则文快速追上去,却反被喷了一车尾气,只能看着江台疾驰而出,他懊恼地拍打着额头,干脆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我也不知道他们竹马之间还有个别人啊。” 江台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应该去哪,混乱的大脑发出一道指令——找到舟莱! 这些天的辗转反复,复杂情绪他都不想管了,现在不是为舟莱谈恋爱而怅然的时候,他怎么样都会是他最好的朋友,亲密的家人。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舟莱走上一条伤害自己的道路。 现在是傍晚,舟莱应该已经下班,他应该去舟家找他。 车子开到小区门卫处,江台见到他久未回来的父母站在门口朝他招手。 “儿子,你来的正好,帮我们录个信息。” 江舟两家买的是这片别墅区里两套相邻的别墅,环境优越的同时安保也十分森严,每户人家都要录入信息才能进。 之前江父江母因为忙碌很少回家,出于补偿,一成年就把这套房子过户在江台名下,两人虽然还是其他地方的房产,但这套发迹后买的房子是不一样的,这才是他们的家。 但他们因为太久没回家,加上安保最近换了新人,信息没有及时录入,被卡在门外了,说是里面户主,可提供不了房产证明,只能等到江台回来。 江台只好耐着性子先处理父母的门禁问题,结束之后,一家人坐上他的车,方向盘缓缓转动,江父就忍不住开口了。 “你舟伯父前些天神秘兮兮地买了好多小孩物件,我猜是他们家里马上要添丁了。你呢,江台,这么大人了,有没有想找个伴?” 嘎吱—— 江台猛然急刹。 他的大脑过载了。 口齿都有些不清地重复:“添什么?” “添丁,你耳朵有问题?人家来来和你同龄,进展怎么就那么快?上次宴会我就看出来,他介绍的那个闻先生是个不错的孩子。” 江台:“这不可能!” 如果有孩子,舟莱怎么会买那种药呢! “有什么不可能,人家老舟虽然没有承认,可夫妻俩最近都在关注育儿知识,可以说是未雨绸缪,但哪有未雨到连小孩的口水兜都开始准备的。” 江父虽然是个科研狂,但一根筋,想法比谁都要直白,他和老舟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他们的孩子也是好朋友,他自然想两家的友谊一直延续下去,想想看,两家以后老得走不动路,身边一串全是小不点,小不点亲亲密密的,叠声叫着爷爷,太爷爷,谁能分清是在叫哪一位。 所以知道来来已经有孩子,江父自然心急江台的情况,孩子要是差太多岁,怎么会玩到一起去呢。 江台一路沉默地把父母送回家,他自己跳下车直奔隔壁。 来来不可能怀孕,他花了高价买的药绝不会浪费。 但舟叔叔也不会说谎,他们家确实会添丁。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舟莱买药,是为了找闻此镜借种!他想要坏闻此镜的孩子! 江台呼吸停滞,得出这个结论时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舟莱,他的弟弟,他从挑食娇气的小不点一点点养成现在优秀的omega。 他还这么年轻,长得漂亮,科研天赋卓绝,身后不知多少alpha爱慕,如果不是他一直挡着,omega绝对会被人关起来,夜夜不见天日。 可他竟然爱上一个alpha,不惜为此下药,不惜借此怀上他的孩子,舍弃自身的傲气,抛下omega的矜持,他牺牲那么多,只为了那个a!!! 从此,舟莱的人生一直会与那个卑劣无耻的混蛋牵连。 他绝不接受! 跃过自己花园,江台到达舟家铁门前,他没时间掏兜去找翻钥匙,撑着大门脚下一勾就沿着围墙爬了上去。 居高远望时刚好目睹了舟莱和那个混蛋从车上下来,舟莱还言笑晏晏地请他进屋喝茶。 喝什么茶,加了料,一喝就浴火焚身,散精落子的失身茶吗?! 第32章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很喜欢喝茶。”舟莱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精美的茶具。 闻此镜花了一秒来回忆这个自己爱喝茶的爱好, 不曾找到出处,但他没有反驳,只是眼带笑意地注视着omega忙碌地将茶盏摊开。 第34章 舟莱背过身, 手有些微微发抖——明明之前已经试验过, 那药下进茶水里不会有任何反应, 是真的无色无味。 三十分钟以后全身都开始发热,再是浓厚的困倦袭来, 让人大脑混沌, 只能依照本能行事。 舟莱用自己快被磨破皮的手掌来验证3万3是真的值了。 他不怎么熟练地泡茶, 一边分散闻此镜的注意力:“我爸妈今天不回来,你一会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 alpha立刻绷紧了身形,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 修身黑衬衣包裹下的肌肉也随着呼吸起伏的弧度明显极了, 他语气压低, 沉闷而意味深长:“来来, 我说过……” “我知道啊,但你不是马上就要易感期了, 你不想要我的衣服吗?”舟莱趁他分心,侧身遮挡住手里动作, 药粉全洒进闻此镜的那杯清茶里。 闻此镜被他的话说得又是呼吸一滞, 掩饰般地移开视线, 耳后的一片皮肤热意渐渐蔓延。 易感期,如同omega情热期, 一个同样让人难以适应,只能煎熬忍受的特殊时期。 在alpha没有伴侣前,会通过信息素模拟药剂来缓和自身的不适,而有伴侣后……则由带着伴侣信息素的衣物筑成巢穴, 藏于其中来自我满足。 因此,现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omega亲手将自己的贴身衣物赠送给alpha筑巢——是在隐晦地表达: 你所有的贪婪,不安,不知餍足的渴求和爱,我会尽数包容,一一满足。 闻此镜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回应这份表白,只呐呐地叫了声舟莱的名字,得到omega心情愉悦的应答,于是一瞬间,心里的小花开遍山野,怒放成春。 他应该助理对接找婚庆公司了。 闻此镜想。 家长,上次算是见过,也相处得不错,他自己那边不用人出席,一切都可以随来来喜好。 想办什么形式的婚礼都行,蜜月可以休年假,他名下还有几个人迹罕见风光优美的小岛,或者懒得出门宅在家里也不是不行…… 得把结婚证藏起来,或者撕掉吧,万一哪天吵架……不知怎么,他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心悸心痛,完全不能接受。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离婚这么残酷的概念呢? “喏,茶好了。” “好。”隔着茶盏薄薄的胚壁,炙烫的温度传达指腹,闻此镜才从胡乱的思绪中回过神,他的目光追随着舟莱,深沉到黏腻,唇角轻弯。 但是他和来来是不会离婚的,他们从生到死,永永远远,都会在一起。 舟莱蓦然打了个激灵,他对着闻此镜坐下,也执起一杯热茶,白烟袅袅升起,遮住了他望着闻此镜欣喜的眼神。 哎,要喝了,喝了—— “舟莱。” 舟莱心提起来:“怎,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很开心。”闻此镜抬起茶盏,凑到唇边。 “咚咚咚——”迅疾如雨点的敲门声落下。 舟莱皱起眉:“谁!” 还没等他起身去开门,只听“砰——”一声,大门被猛然推开,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江台?!你,你怎么来了?”还是这么气势汹汹,一脸煞气的模样。 “口渴。”江台打量一圈,直奔客厅桌前,一把提过桌上的茶壶,这还没完,他冷笑一声,直接抢过了闻此镜手里还没来得及喝的小盏仰头灌进自己口里。 “你,江台,你有毛病啊!”舟莱简直要发出尖锐爆鸣,他气得差点伸手去掏江台的嘴。 他最后的三万三!!!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他下给闻此镜的药,被江台给抢过去吃了!!! 救命啊—— 江台一双眼里满是血丝,身上衣服因为爬墙蹭了一腿的脏污,此时还一手提着茶壶,一手去拽舟莱的手腕,毫无形象也言:“来来,我们去那边谈谈。” 一只宽大粗粝的手掌先一步拉过舟莱往后退。 一米九三的高大alpha不客气地释放威慑,面容凌厉冷酷:“江先生,你想对我的恋人做什么?” “与你无关。”江台愤愤回怼,他比闻此镜矮了一点,但此时周身气场却一点不弱,甚至因为他的情绪太过激荡,显得格外压迫。 就是这个alpha,一开始追求舟莱时就无孔不入,日日窥视他的生活点滴,而在那次擅自闯入恐怖密室把舟莱带出来时,江台就更是发现,这个人极其可怖的掌控欲。 闻此镜只是低头,嘲讽地俯视他,眼神讥诮:“与我无关?那你错了,舟莱是我现在的恋人,日后的伴侣,他的每件事,我都会参与都有资格把控。” 一听他要管控舟莱以后的每件事,江台顿时理智全无,一拳打在闻此镜下颌:“他只属于他自己,你这个阴暗潮湿下三滥!” 闻此镜眼神一厉,立刻就要反击,却被舟莱一把抱住了腰往后拖。 他正要红着眼质问你居然站他,我重要还是你的竹马重要,就见舟莱一手摊开成掌,默默制止他的话语。 闻此镜想到老婆之前揍他的武力值,安静下来了,双眼晶亮地站在一边围观。 “你说的没错,江台,我只属于我自己。”舟莱上前几步,轻轻巧巧就来到江台身后,伸手抓着人的后腰扣住,反剪双手,就把他跪着固定在了沙发上。 江台茫然:“来来……” 舟莱生无可恋:“你都说出来了,怎么还以为我会被左右呢?” “但这不一样,你不是想玩一玩,你——你肯定是被他诱骗才会……” 舟莱及时捂住他的嘴,抬眼对闻此镜说:“亲爱的,我现在不能招待你了。你先回去吧。” 闻此镜默默地看着他。 舟莱回望。 “……好。”他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扯乱的领口,转身出去。 直到从窗户看见闻此镜陈旧的suv缓缓驶离,舟莱才放开了控制江台的动作,他整个人像融化的水瘫进了沙发。 “哎……”他长长叹气。 江台本来还板着脸,但是在舟莱转过来,刻意对着他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之后,还眨巴铜绿色的水润双眸,用一种你坏了我的大事,但我只能原谅你的目光注视着他,江台就是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说吧,怎么回事。”他干巴巴地说。 再怒火上头,江台也从舟莱此时的举动里发觉事情好像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 “就是你知道的那样。”舟莱心痛地拿出了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瓶,看来他还得去买一次,说起来江台这家伙,是从哪里知道他要给闻此镜下药的?难道是去酒吧被江台看见了? “你——”江台被这轻描淡写的话激得胸中火气又烧了起来,他涨红了脸,“舟莱,你给我认真点,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得和他要一个小孩。” 舟莱查看时间,感觉二十多分钟之内他很难想出一个让江台满意的理由,干脆胡诌起来: “我已经考进了万教授的研究团队,马上要出国了,以后会一直专注科研,没有成家的打算。但我爸妈当然不同意了,我就想着,刚好闻此镜他基因很好,就在出国前和他生一个小孩,对我爸妈也有个交代。” 江台被这回答震住了,好半天他才磕磕绊绊地说:“我都不知道你是不婚主义。”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舟莱垂下眼眸,不愿多回忆。 江台:“那你,那,也不必是闻此镜,你身边会有更合适的。” “谁合适?”哪知道和别人,舟溪还能不能有个身体……说起舟溪那孩子,他最近真的很乖,说学习就真的学习了,下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见…… 舟莱死死盯着微微摇晃的水晶吊灯。 吊灯上一抹流光悄然消失在楼梯口,舟溪朝他吐了吐舌头:“爸爸,我已经学了好久了,就是出来玩一会会。” 江台没有注意他的走神,顺着他的话思考,舟莱身边优质的alpha,他猛然想到了自己,顿时热意涌上脸。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他可是看着来来从小不点长到现在的,他是他的竹马,他的骑士,他没有血缘的家人呀。 怎么能想到自己呢。 那,优质且单身,自身也出众的alpha…… 好像只有那个人了,可恶! 江台深恨自己人脉还不够广阔,他忽略了内心深处的一丝丝不爽,提议道:“也可以去国外种子库挑,还能定制呢。” 国外信息都是隐藏的,孩子他爸也不会找上门,来来身边也不会有碍眼的alpha呢。 舟莱拒绝:“不用。”他不想要长着老外脸的舟溪。 “要不是你掺和,我已经成功了。”一提到这个,舟莱更是生气了,他重重一拳捣在江台肩膀上,看他痛得眼神都有一瞬间涣散,才让人快回去洗冷水澡,不然药效要发作了。 第35章 “对了,你既然知道我买了药,那你肯定也知道是在哪里买的,你记得替我再买一瓶,你也不想坏了我爸妈抱孙子的期望吧。” 打发了江台后,舟莱想到自己又得下一次药,气得直捶抱枕,都怪闻此镜不行,不然他哪用得着这么折腾啊。 “闻此镜这个狗东西,前世居然还隐瞒病史,什么都不告诉我,嘴巴可真紧啊……” 蹲在楼梯的舟溪鼓起了包子脸,原来爸爸今天生气,又是那个人的错。 想到自己现在拥有的神奇能力,自觉是小男子汉的小孩暗中下定了决心。 要替爸爸报仇! 第33章 “喂, 妈妈,怎么了?” 这天,舟莱刚要出门, 就接到了文素的电话, 他朝一旁的闻此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闻此镜安静地等他, 自从两人交往,舟莱没有提离职前, 他每天都会接舟莱上下班, 开着他那辆老旧的suv, 直接给司机放了年假。 舟莱仔细听着那边的吩咐,渐渐瞪大了眼。 “怎么了?”见他挂断,闻此镜问道。 “你还记得那次晚宴上我们被人追赶吗, 那个人, 叫陈方辉, 因为偷窃我家公司的紧要文件被抓了个现行, 有关部门现在传唤我过去。” 他之前将陈方辉的侄子李万秦与方悦之间的事情匿名发给了方悦的父亲,那位信息科的科长见多识广, 一看就知道李万秦是什么样的人,据说直接想办法给李万秦办了出国交换, 物理隔离他和自己女儿。 没想到李万秦才被送出国没多久, 陈方辉这边就有了动作, 虽然那次宴会后他一直很警惕,但舟山在舟莱提醒下只会更警惕, 于是日夜巡视,总算逮着他动马脚,直接抓了现行。 经过方悦父亲的牵线,上面总算注意到原料公司的特殊, 已经派人研究保护,据说专利也快申请下来了。 这次传唤,纯属是陈方辉被抓后,咬牙切齿唾骂舟莱,说就知道上次是他偷听了电话,上面便让他去做个笔录。 舟莱总算不用担心前世悲剧再次上演,一时欣喜得不行。 闻此镜:“那我载你过去。” “不用,我妈派了司机来接我。”舟莱垂着眼,有些心虚,因为他说的孩子和闻此镜无关,他爸妈还以为他们分手了呢。 “你去执镜上班吧,我结束了找你。”舟莱说完,一转头,看见猫猫祟祟蹲在角落里的舟溪。 舟莱:“……”祖宗,你怎么醒了? 舟溪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回望,龇牙嘻嘻一笑。 舟莱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孩子上次用这个眼神看他时,把江台的裤子挂门把上了。 他正准备去角落单独嘱咐孩子几句,闻此镜打开门:“司机到了。” “少爷,夫人让我立刻带你过去。” “这就来。”舟莱只好虚虚摸了摸舟溪的脑门,“爸爸相信你会乖的对不对?” 舟溪重重点头:“嗯。”人家一定乖乖地帮爸爸报仇~ 目送爸爸远去,舟溪光明正大地趴在闻此镜背后,跟着上了车。 一开始舟溪想钻进车里,但想到爸爸平时教育的交通安全,还是放弃。 在数了闻此镜不知道几千根头发后,一人一幽灵总算到执镜的办公室里。 闻此镜扫了眼时间就开始工作,舟溪翘着小脚,满场飞了一圈。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只不过之前爸爸在,防止爸爸用咒语定住他,舟溪一直乖乖地跟在舟莱身边。 但这次不一样啦! 舟溪看着闻此镜专注的侧脸,发出动画片里邪恶反派标志性的嘎嘎笑,笑了两声,捂住嘴巴嘟嘟囔囔:“不能这么笑,我是正义的小英雄,代表爸爸来惩罚坏蛋的。” “砰——”起居室里的一声巨响引起闻此镜的注意。 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动静。 闻此镜捏了捏鼻梁,合上电脑,起身走进里面。 打量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掉落,他又疑惑地退出来。 落座时,下蹲的动作一滞,猛然按住了无故后挪的座位,闻此镜惊疑不定地出声:“谁?” 椅子怎么自动后挪了? 他按住椅背,作势要坐下,椅子下方的滚轮却在厚实的地毯上艰难地打转翻面,直接用椅背对着他。 闻此镜思考一会,打开手机:“李助理,明天帮我预约一个眼部体检。” “哈哈哈——”小小的身形盘坐在椅子里,舟溪笑得一抖一抖。 他抬起头,见到大爸爸站在窗口打开了窗户。 春日带着微凉的风吹拂在面,远眺了好一会,闻此镜慢慢地走到舟莱的办公桌前。 舟溪捂着嘴巴,眼珠子咕嘟嘟一转,又有了主意。 他如同一缕轻烟,冲进了闻此镜手里的钢笔里。 “嗯?”闻此镜手里的钢笔没了墨水,在文件上落下一道凌厉的划痕。 抬起钢笔打量的一瞬,笔尖里猛然飚出一股浓黑墨液,对着闻此镜的脸就喷了上去。 闻此镜沉默。 下意识地在无语时捂住了眼,结果半张脸的墨渍,直接被他全脸抹匀。 闻此镜:“……” 他开始思考,原来自己是个这么黏人的性子吗,男友不在身边,做事都不粗心了? 不过,在不涉及舟莱的情况下,闻此镜的情绪一向稳定,虽然洗脸时遇到水龙头停水,不得已到楼下茶水间,但只要他拧开水龙头就没水,别人开就恢复,整个公司的饮水机售货机停摆,回到办公室发现门莫名被锁了…… 他也是很淡定地叫了个开锁匠,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用一张字面意义上的黑脸等待半小时,进去打开了一瓶纯净水。 好,这一步是顺利的。闻此镜难得因为这点小事笑起来。 可就在对着镜子洗干净脸时,闻此镜眼前一花,忽然透过镜面,看见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孩幽灵飘在他背后,抱着肚子笑得在半空中打滚。 他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 “咦,大爸爸干什么呢?”小小地捉弄了一番,自觉作为男子汉,替爸爸出了口气,舟溪恢复了在心里对闻此镜的称呼,他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后看去。 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地毯上,空气里仿佛蒙了层茸茸的金边。 舟溪飞到窗边,小手攀着窗沿,阳光也穿过了他的身体,影影绰绰,小孩鼓起脸:“连一只小鸟也没有呀。” 闻此镜避开办公室里那只小鬼,抓着洗手台的双手微微颤抖。 “哇,大爸爸,你的脸好红呀。” 一遍一遍机械地清洗着脸,差点把脸皮搓破的闻此镜不敢抬眼,假装看不见那只和自己脸贴脸的小鬼,虽然这小鬼有一双很可爱,像极了舟莱的绿眼睛。 接下来,舟溪便没有再继续捉弄闻此镜了,他趴在桌边,看着男人无比认真的侧脸,额角冒出辛苦的细汗,累到微微打颤。 “大爸爸好认真。” “以前也是要工作,所以才不回家吗?” “老师说工作很辛苦,小胖说大爸爸在外面养别人,谁说的是对的呢?” 闻此镜听不见舟溪的问话,自然也没法回答他,舟溪叹了口气,小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脸上。 借着立在桌边奖杯摆件的反光,清晰地看见小鬼瘪着嘴巴有些委屈的模样,原本提心吊胆的闻此镜忽然感到一阵心痛。 这股痛意来得莫名其妙,却促使他无意地歪了歪头,就像在小鬼合拢的掌心蹭了蹭一样。 他看见小鬼一下子开心起来的笑脸,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溪溪……” 嗯? 这不是舟莱亲戚家孩子的名字吗? 难道那孩子这么小就…… 他不敢再想下去。 “到饭点了。”闻此镜不着痕迹地睨了一眼身旁,见到小孩鬼明显听见了,正摸着肚子不高兴地哼哼唧唧,轻勾起唇。 小孩子一般都喜欢吃什么? 【小孩一般都吃什么呢,今天小编就来告诉你小孩一般吃什么,小孩一般喜欢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闻此镜合上手机,思考了片刻:“有点想吃炸鸡。” 舟溪眼睛猛然一亮:“炸鸡?我好久没吃炸鸡了,我也想吃。” “嗯,今天吃炸鸡。”闻此镜自言自语。 超大份的炸鸡到了,闻此镜打开袋子,皱起眉头:“太多了,吃不完,这一半不要了。” 他把其中一半放到桌上,自己拿着另外一半走进起居室。 但闻此镜没料到,那个小孩鬼对他会这么亲近。 他看着吃饱后犯困,眼睛眯起的小鬼跌跌撞撞地飞进来,毫不见外地对着床飞扑上去,还打了几个滚。 第36章 闻此镜一时有些无措。 “做人要有分寸感。”做鬼也一样。 “大爸爸,你今天怎么老照镜子呢,真臭美!” 什么? 闻此镜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是听见那小鬼的声音了吗? 小鬼还叫他,大爸爸?!! ----------------------- 作者有话说:攻快重生了,不过他是一点点的记忆,慢慢回想起来的。 第34章 闻此镜一向有午休的习惯。 很多白手起家的富豪天生精力比旁人好, 觉也更少些,他们便有更多的时间去打拼事业。 闻此镜精力也好,但也许是年幼时吃不饱饭, 只能靠睡觉来挨过饿意, 长大了, 他也是除开每晚的睡眠,白日也要花一个小时补觉的。 他的睡眠习惯很好, 不说沾枕就睡, 却也大差不差。 但他今天是真的睡不着, 脑袋挨着软枕,抽抽地疼。 最关键的是…… 他的手边有一只鬼啊。 虽然他不惧鬼神,但一个陌生生物, 看不见, 摸不着, 能影响现实捉弄你, 还非常诡异地叫你大爸爸。 这谁能放下心来? 这小鬼说完那句话之后,闻此镜就又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但他没有以为是错觉,不知道还好, 知道他喊他什么, 不自觉借着反光的物体观察他的口型——真的没喊错。 大爸爸…… 如今的社会, 两个同为男性的ao组成家庭,alpha便是被称做大爸爸的, 这个词汇天然便承担着保护,庇佑的责任。 在闻此镜心里也是不同的。 闻此镜的家庭比较复杂,他是上任闻家家主养在外面的孩子,虽然不是私生子, 却也差不了多少。 他的omega父亲原本另有爱人,将要结婚前夕,他的爱人却出了车祸,连人带车被冲进河里,打捞多日无果。omega伤痛之余接受家族联姻,在闻此镜快出生时,那位的爱人却回来了。 闻此镜早产出生,第二天他的omega父亲便同原本的爱人私奔到国外去了。 闻此镜便被家主迁怒,扔到乡下祖地,被看守祠堂的一对老夫夫养着。 他小时不知事,听同龄孩子唤家里顶梁柱叫大爸爸,他便也学舌,叫那位老alpha叫大爸爸,被严厉训斥改口,但最后,alpha是为他死的。 死前还说:“你就是我的责任,你小时候第一次开口说话,就叫了我大爸爸,虽然这不合伦常,但作为大爸爸,就该肩负起这份职责的。” 闻此镜在和舟莱恋爱后,也很严肃地思考过,如果有了孩子,他得承担大爸爸的责任,要用什么态度教育呢? 该严厉点,毕竟舟莱看着就是个宠孩子的,但也不能太严苛了,万一怕他怎么办…… 所以,被小鬼这么一喊,闻此镜原本在沙发上对付的想法顿时消散,莫名其妙就坐到小鬼身边,现在还躺下了。 真是……他扶着额头,难怪说鬼迷心窍呢。 床边的斗柜原本没什么物件,他刚才走过来时,刻意将一面小镜立在边上,角度调整后,他躺下也能将身边的小鬼看得清清楚楚。 小鬼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发现不了自己能被反光的物体倒映出,仗着别人看不见毫无形象,四仰八叉地翻滚。 就差把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伸闻此镜脸上了。 闻此镜…… 闻此镜竟发觉自己一点嫌恶的感觉也无,只是有些无可奈何。 他甚至还有些担心,没有穿着睡衣,小鬼睡觉会不舒服吗? 不好看来他有些多虑,小鬼自己一个鬼在床上不知道瞎玩些什么,上窜下跳,飘来飘去,没一会就困得打起小哈欠。 小鬼对他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什么。 闻此镜心一软。 他看懂了口型——“大爸爸,午安。” 等了一会,他借着镜子,翻身确认了手边的空位。 这小鬼睡姿不是个好的,看起来小小一只,竟占据了大半的床铺。 闻此镜伸出手,在虚空轻轻一摸,好神奇,真的摸不到。 但镜面却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他的指尖与小鬼红扑扑的嫩脸几乎相贴。 看着这么年幼,也没听舟莱说过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等等! 闻此镜猛然意识到疑点,他猝然起身,脑袋抽痛不已。 他认识舟莱那么多年,知道他是多么心软的性格,如果这小鬼真的是亲戚家的孩子,住在他家养了些天,不久前遭难,他不会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交往不久,上班又在同一个地点,回家还经常打视频,闻此镜熟悉舟莱任何不对劲的情绪。 他这些天,从来没有悲痛过,就像是他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三岁的小孩夭亡虽然是早殇,但家里也会举报葬礼,再不济也要告知一声亲朋好友,不存在不清楚这件事。 闻此镜因为照例午休的时间过了,心脏跳得不正常的快,脸色也不太好,但他按住额头,已经因为内心猜想睡意全无,一片清醒。 他的记性也是很好的,自然舟莱第一次到他这起居室时发生的事。 【闻此镜:“没位置了,你过去点。” 舟莱:“你可以挨着我。”】 但分明,舟莱旁边还有大半个床铺的空位。 【舟莱:“如果你以后有了小孩,你会怎么和他相处?”】 那次,闻此镜浮想联翩,脑中能具现化小孩的模样。 绿眼睛……小鬼就有绿色的眼睛。 性格活泼……不然怎么因为捉弄了他嘎嘎乐。 喜欢吃糖……这个还没看出来。 喜欢爬高,非常调皮……上窜下调的,还以为生前是只小猴子呢。 取名“舟溪”……这小鬼,不这孩子,所谓舟莱亲戚的小孩,是不是叫溪溪? “……” 这个孩子,应该是他和舟莱的。 闻此镜难得这么迷茫,内心情绪百转千回,好几次他都想冲动地叫醒小孩,带他去找舟莱问个清楚。 这个孩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舟莱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这是他们的孩子,所以问他怎么相处,他呢,怎么回答的? 【闻此镜:“我不喜欢小孩……”】 昔日推说之辞,如同回旋镖扎进心里,闻此镜捂住胸口,没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是对他自己。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打自己几个耳光。 他不喜欢小孩,因为年幼欺负他的人就被家长借口是孩子不懂事而轻轻揭过。 可,这是他和舟莱的孩子,会喊他大爸爸,恶作剧也很懂分寸,今天也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错事的孩子…… 这孩子……他已经死了…… 他是怎么出生的,又是怎么死的? 闻此镜从衣柜里抱出几个干净的枕头,通过镜面调整位置,将枕头们摆在孩子身边,如同盾牌一样四面围起,还把床下铺了厚厚严实的地毯——小孩睡姿不太好,虽然是个幽灵,但万一摔下去把自己吓到怎么办。 他走出起居室,倚靠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凉风透过大开的窗户,无孔不入钻进衣领和骨髓深处。 闻此镜静静地点了根烟,夹在指尖,看着袅袅烟灰升腾而起。 电话打不通。 * 警局里,舟莱这边可谓惊心动魄。 屋内,十几个警员荷枪实弹,手持盾牌,将舟江两家人护在中间。 舟山和文素两人揽着自己的儿子,紧张到在这种天气大汗淋漓,空气里,各种信息素也不受控制地飘了出来。 忽然,舟莱手边被塞了个冰冷的东西。 他还没怎么样,文素立刻紧绷起来,江台压低了声音急道:“除味剂,来来应该对这里面的味道敏感。” 确实,舟莱对信息素里蕴含的情绪敏感,此时房间里不说全弥漫着紧张惊恐的氛围,也充斥着危险警惕。 舟莱好几次无声地深呼吸,才勉强压下了心底因为情绪影响而惶急慌乱的心绪。 “对,来来,你承受不了。”文素手指有些哆嗦,打开除味剂,轻微的滋啦声后,将房间各种气味清除。 又陷入一片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刺眼的白炽灯亮起,却让几个警员稍微松了口气。 “看起来事情解决了。” 被围着的几人总算敢大声呼吸。 第37章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不让你过来了,还火急火燎地派了司机接你,谁知道刚下车就……”文素平时看着冷静,其实是更感性的那个,她还揽着舟莱的手没有松,嗓音压得很低,眼泪砸在舟莱颈窝。 “妈,没事的,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提及下车后的事件,舟莱也有些后怕,他怎么也没想到,警局门口还能遇袭,如果不是江台出来接他,及时发现拉了一把。 他就被横空而来的子弹打穿脑袋了。 不仅如此,在他被阻击时,被关押的陈方辉等人也在同时死亡,警局上下都轰动了,发现监控被打烂的同时,局里干食堂的老阿姨直接失踪。 随后整个局里电闸都被拉了,想也知道肯定是针对江舟两家公司那项神秘专利的,上头及时派遣十几个武警先来保护,因为不确定外界是否有陷阱,干脆还是在自家地盘里保护着。 不过这事情肯定还没完。 果不其然,警察局长身边跟着一个面容严肃,眼神凌厉的中年男人进来了,先是问候他们的情况,为今天发生的事情道歉,随后说:“陈某偷盗机密案背后恐怕有着外国情报特工的影子,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我想大家还是先由国家的人保护起来,当然,我们也会尽快解决此事,不然让大家忧心太久。” 那位中年男人也是颔首,从周身气度来看,可能就是专门负责这类事件的人。 舟莱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现在就要走吗?” 局长:“夜长梦多,尽快安排,不过现在不行,恐怕他们不死心,明早我们会安排专车,秘密送你们前去安全的地方。” 之所以要安排舟江两家老老少少都一起保护,也是因为他们的公司本就算家族企业,公司的技术员所知不多,最紧要的技术据说是两家祖传的方法改进的,上面担心国外不怀好意的特工会抓了不管哪一个逼问,猜到方法。 哪怕国家再没注意,经过外国特工潜伏来偷来抢,也知道这个方法多重要了。 也许是能扭转世面上所有信息素抑制剂市场的重要资源。 “明早……”舟莱喃喃,捏紧了手里江台之前不情不愿重新给他买的药瓶。 那么,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了。 “妈,我得找一趟闻此镜。” “这个时间了,晚上我们就直接睡在这里,等明早……”文素的话语被儿子坚定的视线打断了。 “我记得这后面是一条小吃街,家里有个还在招租的商铺在那条街上,我会小心,不会有危险的。” 就算有一定的危险,但显然是舟溪的身体更重要一些。 看着父母一瞬间变得沉痛的眼神,舟莱心痛地承认,自己就是自私,比起让爸妈承受丧子之痛,他更加不能接受失去自己的儿子。 舟家发迹后资产不少,那处商铺也是和人利益交换后别人送的,少有人知,所以舟莱让闻此镜先去那边,不会让他有危险。 拿到电话时舟莱有些错愕,闻此镜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消息也是密密麻麻的红点,他没来得及打开看一眼,又是一个电话打过来。 “我们见一面。”对方直截了当地开口。 这正是舟莱想要说的,他立刻道:“好,你来这里,xx路xx号,那家还在招租的商铺,大门密码是xxxx,你去里面等我。” 闻此镜没有追问他将地点定在那里的原因,答应之后果然挂了电话。 不知为何,舟莱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他猜的没错,今天和闻此镜发现关系后,舟溪的灵魂会立即附着进他的肚子,等十个月后就可以直接生出来了。 那他以防万一,还是得把舟溪带在身边。 他暂时没想到避开家附近监视的人的好办法,只能先去赴闻此镜的约。 黑色鸭舌帽,高领露脐装,铆钉裤,脚下踩着一块滑板,绿眸闪烁着野性的光辉,任谁看了都说这就是一个街头不良少年。 少年在走进没有商铺的一瞬间,原本故作叛逆的表情瞬间崩了。 这家商铺位置很好,上一任租户盘下做了药房,合约到期留下一堆货架和零散的药品,柜门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室。 闻此镜正坐在休息室的小床上,身边跟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鬼。 舟溪怎么会! 舟莱一时无语,但想想自家孩子的秉性,他又觉得这不奇怪。 尤其是孩子蹦蹦跳跳地过来:“爸爸,你来啦,我听见这个男人打电话说要见你,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小孩捂着嘴巴,嘀嘀咕咕地发笑,说什么给爸爸出气了之类的话。 舟莱心一跳,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闻此镜却在此时叹息一般地轻声说:“你果然早就能看见。” 刚才他进来时的神情,眼神不自觉撇向的方向,最重要的是,闻此镜紧紧盯着舟莱绿色的眼眸,在那片美丽的春湖中,倒映着如精灵一般可爱的小孩。 “你,你说什么?”舟莱心跳如擂鼓,刚才被袭击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理智几乎崩盘,他差点尖叫出声。 什么意思?!闻此镜居然能看见舟溪! 那他,那以后,他不会跟他抢孩子吧? 诚然,以闻此镜的本事,在他睡了他打算跑路后一定能查到某些事情,舟莱为此细细谋划,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切的计划会毁在这里。 闻此镜能看见舟溪。 看穿舟莱的紧张,闻此镜揉了揉疲惫困倦到几乎无法思考的脑门,开口:“他……” 一张口,声音嘶哑到近乎于无,他咳了两声,舟莱左右打量,从休息间里翻箱倒柜找到密封的一次性杯,倒了杯水递过来。 闻此镜还欲再问,舟莱指尖抵着他的喉结,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黑青处:“没有午睡就这样了?” 他自然知道闻此镜每日午休的习惯,但他一直以为只是精力不济些,没想到会变成这种……脑子烧糊涂般浑浑噩噩的模样。 闻此镜没好意思说他一天都在被折腾,心神一直紧绷,从镜子里看见小孩鬼的那一瞬间,心脏都跳出嗓子眼,加上没有午休,中午吃的上火的炸鸡,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说不出话,闻此镜就用眼神一直示意旁边的空气,想让他明白自己的疑惑。 舟莱慢吞吞地说:“既然你看见了,我就不瞒了。溪溪!” 小孩别别扭扭地飘过来,有些不自在,怎么突然在别人(好吧,大爸爸勉强不算别人吧)面前叫他名字啊。 “能把那个的羽毛送给我吗?”舟莱指着挂在休息室墙上的捕梦网,梦幻的蓝粉色编织物,垂着同色轻盈的羽毛。 舟溪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在大爸爸面前亲近呀,这种事情他以前干过,会在大爸爸难得回家时说对着爸爸亲亲,说最爱爸爸了。 好吧,作为一个贴心的乖宝宝,当然要让爸爸开心喽。 他轻盈地飘起,去摘捕梦网上的羽毛。 饶是闻此镜已经知道小孩可以控制物体,此时,还是紧张地屏住呼吸。 捕梦网的羽毛先是轻轻地摇晃,像即将破茧的蝴蝶一般,随着越来越大的弧度,美丽的蝶翼舒展,轻飘而梦幻地朝舟莱摊开的手掌心飞去。 这还没完,外面药房连接在天花板音箱滋滋发出声音,截取自频道主持的声音传出:“送给爸爸的礼物。” 闻此镜惊讶到张开了嘴。 “舟溪,你太棒了,是最好的小孩。”夸完后,舟莱便让他去外面玩一会,不要打扰休息室里爸爸和大爸爸的谈话,小孩便带着一肚子被夸奖后的得意洋洋跑了出去。 “他,他真叫舟溪?”闻此镜他有些紧张地开口。 舟莱看着他:“你知道他的名字?” 闻此镜点头:“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不过溪溪,很好听。” “你也回来了?”舟莱眼眸里冷光闪烁。 “什么回来?我刚从执镜过来。”闻此镜没听明白他的话,只是看着他渐渐冷漠的表情心一慌,什么也没想就揽了上去。 他只是一天没有和恋人亲昵而已,碰上对方温热皮肤的瞬间,闻此镜竟觉得有些失控了,热火在两人沉重的呼吸间传递,唇齿的交流让一切失去理智。 闻此镜本来想停下来,然后询问明显知道更多的舟莱关于舟溪的事情,但他被炙热火焰烧得难受,迷迷糊糊只吐出:“等……溪,什么情况……” 第38章 舟莱倒还清醒着,他将人压在休息室那张窄小,刚被先到商铺的闻此镜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床上。 慢慢地解开身上衣物束缚,毕竟这是伪装,可不能被撕坏。 亲了亲没得到答案不罢休,已经迷迷糊糊,一双铁臂死死抱着他的腰的闻此镜。 alpha为数不多的理智完全溃散。 舟莱轻笑一声,双手撑着床头,偏头埋在对方浓郁苦橙香的颈窝,再次问道:“能继续吗?” 回答他的是尖锐的犬齿刺破腺体,清甜的桃子酒香洒满一室。 * 本来舟莱还很确定,闻此镜就是回来了,虽然现在不知道怎么记忆好像有点碎碎的。 但他的呼吸猛然一僵,额角渗出细汗,差点下意识把人踢下去。 “闻此镜!” 被叫名字的alpha有一瞬间眼神茫然,但很快又沉进情火中。 不知理智,形如野兽。 舟莱只能按捺住反应,尽量配合他,折腾得热汗淋漓,力气全无。 这种本能一样的举动真的会忘记吗? 闻此镜到底回来了没有? * 唯一同前世是一般的是对方的不知餍足,期间窄小的床铺满足不了欲求,如果不是舟莱拧着对方的耳朵用力拉扯,他真的要不管不顾把他带到外面墙面是透明玻璃的药房去了。 鏖战一夜。 窗边天色泛着青白,舟莱穿起了衣服,打开道门缝,小声呼唤孩子的名字。 “爸爸——”舟溪飞奔而来,快要靠近时,像是感应到什么,慢慢停下脚步,泪水从眼里淌出。 “爸爸,我已经学会写字了,好多好多字,我,我给你写了信,在书架的第五排。” 舟溪说完,浑身散发出了一圈朦胧的微光,此时,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对方血脉相连,赋予骨肉的吸引。 舟莱本来达成所愿心情大好,但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哽咽:“来,溪溪,过来。” 小孩的灵魂一头撞过来,径直钻进了舟莱腹中。 “十个月,再有十个月。”他颤抖的指尖摸了摸小腹。 药物过后alpha总会更疲惫一些,所以闻此镜并没有醒来,舟莱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皱着眉头并不安稳的睡颜,便消失在了昏昏晨光中。 第35章 “炸鸡来了, 溪溪你快出……”趁家里点了外卖,偷偷拿一个小袋装了些,回到房间对着吊灯张口就喊。 半天没有一道稚气的童音回应, 舟莱才有些迟钝地摸肚子, 哦, 他还没把舟溪给生出来呢。 最近总是忘记这件事。 现在是舟江两家人搬到军方保护的小区生活的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里,开始大家还提心吊胆, 但后来发现, 上面并不阻止他们与外界交流, 工作无非换成了线上,对于喜好科研的江家人,也有专门的基地负责实验。 大家渐渐也就习惯了。 舟莱则通过学长提了离职, 出于有些心虚, 开始他还不敢联系闻此镜。 毕竟把人睡完就跑了, 实在有些理亏。 但不自觉地关注每一条消息提示音, 每一次屏幕亮起,都会故作不在意的拿起查看。 闻此镜竟没有一条消息, 一个电话打来。 舟莱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等了几天, 他打开聊天框, 反反复复地输入删除。 某个早晨。 【舟莱:我们分手吧。】 他盯着聊天框上的名字, 时不时就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但他餐盘里的煎蛋冷透, 油都凝固成团,也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这是什么滋味? 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 【舟莱:不回复就当你默认了。】 即将删除联系人“闻此镜”,删除后对方不会接受到通知。 取消?删除? 已删除。 定定地望着黑暗里亮光的手机屏幕,刺眼到他的眼球自发分泌水光润滑。 同记忆里无数个带着孩子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一样的夜晚。 “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我早知道了。” 得到之后,就弃之敝履了吧。 嘁,他有孩子,才不在意。 “溪溪?” ……他开始忘记舟溪还没出生了。 * 二楼书房,那扇能眺望整个花园的窗户边是舟莱最喜欢呆的地方。 他在那放了一把方凳,一个画架,怀着舟溪时,会在傍晚坐在方凳上一边欣赏着夕阳映照花园,一边抽空看一眼他的suv开进家门。 舟莱吐槽了闻此镜的破suv很多次了,他不懂他怎么就喜欢这一辆车,都是十几年前他爸还没钱时才会买来代步的款式,开就算了,还不肯换新的。 闻此镜从来就没有告诉过舟莱,自己喜欢这款suv,正有因为舟家曾有的那辆。 他隐瞒着舟莱很多事情,每次想要开口总觉得脚下好似生根,嘴唇被胶水黏住。 就如同,他现在不敢说想要帮他们一起搬家,不敢问什么事情能再见面,最终只能站在舟莱最喜欢的窗户边,远远地目送舟莱牵着舟溪,离开他的人生。 也许是他专注的目光太过直白,舟莱朝他的方向望过来。 糟糕,这个距离,会不会看到他毫无形象的眼泪呢? 闻此镜下意识地躲在墙后。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实在是恍恍惚惚,犹如梦中,但仔细一想,也好似早有预料。 在四年前,舟莱刚怀上舟溪不久,有了竹马江台的消息,马不停蹄赶往机场。 闻此镜醋溜溜,但没想着拦,只将近期的工作处理好,预备和爱人一起去国外。 但没想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他。 江台。 舟莱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前往国外给父母收尸却消失无踪。 江台整个人形象大变,一脸络腮胡,落魄得像个流浪汉,他找上门第一句话就是:“把来来绑回来,不能让他接触任何关于我的消息。” 闻此镜是知道舟江两家垮台始末的,但他没想到,背后的事情远远不是普通的商战。 江台告诫完这些就走了,临走再三嘱咐他不要把事情告诉舟莱。 “除非你想让他去死,否则,什么都别说。”江台回过头,一双眼睛燃烧着火焰。 ……之后,上头的人找上来了。 明面上,舟江两家只剩舟莱,他还是相关专业毕业,是毁灭了两家人的秘密最有可能关联的人。 他也是那时起,才意识到,再是有钱,公司开得再大,面对国家层面的危机,甚至整个圈层的利益,他的所有都毫无用处。 之后几年,江台陆续找过他几次,他能帮就帮了,对方也从一开始虽然落魄,但身体完好,渐渐变得肢体损失,面目全非。 舟莱的心理也不对劲了,闻此镜知道,他很少回家,也不关心孩子,却掌控着舟莱任何举动,对方稍微出门一趟,他都要借故把人带回家。 舟莱相交三年的心理医生被查出是国外的间谍,当天刚要开口就被杀了。 外面的一切,对舟莱和舟溪来说,都是如此危险。 舟莱打电话让他快些回家时,他在处理江台的后事。 江台潜伏国外势力几年,总算有了眉目,配合国家势力,一举击溃对方势力的核心,却被残党报复性袭击,先在国外火化,和江家父母的骨灰一起处理。 跟他合作好几年的官方人员对他抱歉地说,他的身份可能也在那边有所察觉,接下来,他身边会危险重重。 闻此镜问:“那我的omega和孩子呢?” 干员说:“最好转移保护起来。” 闻此镜点点头,搭载军用飞机回国。 ……然后舟莱和他提离婚了,他连信息素剥离手术都做好了。 闻此镜不同意,直到干员劝他先答应,因为舟莱和舟溪搬去的地方,正是官方本来定好保护他们的场地。 “现在情况危急,事后你再解释吧,我们都会帮你的。” 但他知道,这不是解释就能解决的,他和舟莱没可能了。 来来是一个,决定好就不会回头的性格。 …… “本市最大主题公园童话小镇的公主塔楼今天上午发生纵火事件,事发时间为九点十四分……” 此事迅速上了热搜第一,不断弹出相关事件的推送。 然后,闻此镜就在一个被困人群绝望自述遗书的直播间,一扫而过的画面里,看见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第39章 …… 一年后,闻此镜捐赠名下所有资产,最终只留了曾经的婚房,站在能眺望夕阳映照花园的二楼窗户前。 滚滚热浪里,他要去和已故的爱人孩子重逢。 …… 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睁眼。 更没想到,自己回到了五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可他的爱人,孩子,比他回来得更早,他们做出决定,不要他了。 是的,当在晨光初照的休息室里睁开眼,昨夜还觉恰到好处的小床现在变得如此空荡。 舟莱应该走了好一会了。 闻此镜茫然地坐起身。 火焰焚骨的痛楚经久不散,他本来是幸福的,把这当做这是见得爱人的门票。 他本是满心欢喜,已经做好准备,万分期待,就算见到他们父子,会被怨怪,被仇恨,闻此镜想着,那他也要缠着他们一起的。 死也一起死了,地狱也要纠缠。 可是,为什么,一睁眼,新的人生开始了,他们向前走了一大步,然后…… 不要他了。 * “舟莱,吃完饭一起去散步。”舟莱刚拿起筷子,就听见他妈妈看似平淡实则不容置疑的命令。 “啊?”他有些疑惑,慢慢抬起头。 文素看他的样子就来气,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三催四请才来吃饭,再三强调两家人都在等他一个,还像赖皮的小孩一样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大喊你们先吃,留我一点就行,哪能真不等人齐就吃呢。 一说这点就狡辩说年轻人都这样。 人家小台就不会! 江台讪笑:“来来情况特殊嘛。” 文素:“就因为怀着小孩,生活更要规律一点啊。你说要是本来嗜睡就算了,但我凌晨三点都看见他还在客厅啃着薯片电影呢,根本就在自己没有自制,导致的作息紊乱。” 舟莱根本不敢反驳,默默地吃饭,碗里被夹了一大堆他讨厌的青菜,他还没说什么呢,文素瞪他一眼:“不能挑食,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少用溪溪做借口。” 好嘛,和父母住在一起就是这样的。 之前老爸老妈忙于工作,虽然在同一屋檐,但住不同楼层,平时还有阿姨照顾,一切自然很和谐。 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两室一厅,江家人时常过来唠嗑,少不得话题就聊到两家孩子身上,聊着聊着就把两孩子叫过来,一定在眼皮底下看顾才好。 舟莱只能苦着脸接受这个甜蜜的烦恼。 他们住的小区相当于军区大院,几步一个守卫,只要不出小区,安全性没得说。而文素说的散步,其实是沿着小区里几个水池周围铺的石子路一圈圈地走。 由于绿化做得好,空气清新,景致倒也不错。 只是和父母一起散步,也是有要求的,刚走几步路—— “脚不要一直拖着地。” “走那么快干什么,我们是饭后消食,不是赶着投胎。” “江台,你甩什么手臂啊?” “散步就不要玩手机……” 两代人的思想总有隔阂,不算愉快的几天之后,江台受不住,找了个理由:“爸,我朋友有事找我视频,一会就不散步了。” 舟莱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就被文素打断:“你要做什么,谁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这一天天的,运动量只靠每天的散步,你还想推了?” 他只能闭上嘴,但因为不太高兴,散步时他就慢吞吞的落在后面,爸妈一催他就是“不是说消食要慢慢走嘛。” 走了几圈,只剩最后一圈时,舟莱发现他爸妈没接着散步了,正拉着一个小老太在路中间说着话。 文素:“先焯水会更嫩一些,我吃不惯这里食堂的菜色,甜腻腻的,一点辣味都没有……” 小老太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就喜欢口味重的,谁家配饭的汤是甜的呀……” 原来是因为没有做饭阿姨,外卖又进不来,所以这里住户基本吃的食堂,嫌弃食堂不合胃口,正交流自己做饭的心得呢。 所以这位也是住进来避祸的吗? 舟莱好奇地走上前,仔细一眼,惊道:“万教授?” “咦?”小老太万方荷听到声音转过脑袋,看见舟莱时推了推眼镜,她记忆很好,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小伙是谁了。 ----------------------- 作者有话说:昨天被家人薅去爬山,嘎嘣一下扭到腰了,感觉自己脆脆的。 脆脆的我躺在床上想更新,复制点成粘贴,存稿咔咔一下子全刷成上一章了。 我??? 道心破碎…… 第36章 万方荷直接问:“你是舟莱, 对吧?” 之前“江之源”网站举办比赛时,答题思路很新颖的那个,后来比赛出了岔子, 她还懊悔很久呢。 舟莱碰见偶像, 喜得大脑晕乎乎的:“您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小老太有些得意:“那是, 别看我年纪大了,论记性我可不服输。这些天, 还有在学习吗?” 舟莱不自觉挺起胸膛:“有的, 万教授, 我已经考上了您出国交流团的助手名额,这几天都在看期刊文献。” “这么巧?”小老太有些惊讶,这些她的团队选人可严苛呢, 虽然她自己不关注, 但听说标准比以往拔高了不知多少倍。 但她看看舟莱, 又看看旁边的舟山和文素, 能在这里偶遇,说明都是被保护着的那一批人才。既然是家学渊源, 出个才华横溢的倒也正常。 “来来,若这么算, 那万教授也算你的师长了, 我们刚才在聊菜谱呢, 你不如把家里那本给万教授送去吧。” 一旁文素终于逮着机会开口了,他们也是没有料到, 刚才唠嗑的老太,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万教授。 万方荷一摆手:“算了,我就随口一说,让我做实验还好, 做饭,我就不折腾了。” 舟莱连忙道:“那我们家做的时候多做一些,到时候给您分几道吧?” 舟江两家好得和一家人一样,又是一起被送来避难的,所以吃在一块,现在是手艺最好的江台在掌厨。 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多做点应该不是问题。 小老太看出了舟莱想套近乎,但她并不反感,一来,这小孩眼神真诚,自己也有本事,二来,她因为不想麻烦上头太多婉拒了保姆来照顾,怎么能因为吃不惯甜腻腻的菜就反悔呢。 小老太拉不下这个脸啊。 不过她心里意动归意动,真的要答应的话,那还得看看他做实验的水平,不然真认了当学生,要是和江青淼那个手残一样她不是还得被笑几年。 万方荷直接拉着舟莱走:“前面有间仓房,是特意隔出来的实验室,你来给我打打下手看看。” 老太太年纪不小,腿脚却不慢,舟莱还没回过神,人就已经到了那间临时实验室。 看起来确实是临时隔出来的,里面价值不菲的各项实验器具,安置在有些陈旧的仓房,采光也近乎无,全靠天花板上的白灯照明。 “现盖一间实验室太破费了,只是暂住这里,干脆让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收拾一下直接用,也不会吵到人。” 万方荷说着,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一套白大褂,橡胶手套,口罩,之类的递过来,“先上手看看,最新期刊有一篇,污染物提取信息素的实验你会吗?” 对于普通的本科毕业生,这个实验算是偏难的内容,不过助手名额招考时稍微提到一些,舟莱自然是会的,他不止会这一个,前世几年时间他把每篇期刊翻烂了,无数次在心里模拟实验过程。 他信心满满地走进去,小心取出材料,过程中手稳得像个身经百战的研究者,一举一动还颇有美感。 万方荷越看眼睛越亮,小老太高兴得连连点头,不光理论好,实践也好,这不就是她的天选关门弟子吗!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用再吃那一口下去要被甜死的菜了! 她小老太还是很幸运嘞。 万方荷越看舟莱越满意,等他做完实验,大手一挥:“你还有几个师兄师姐也在这里,明天你过来,让他们认认人。” 舟莱:“啊?”师兄师姐,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万方荷又利落地把仓门锁了,拉着舟莱指给他看一栋楼:“你先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明天几点来送饭。先说好,我就算吃了你的饭,也不会对你放松的,作为我的学生,专业态度不能松懈。” 舟莱:??? 真的吗,他这么简单就成了万教授的学生了! 第40章 这是真的万教授吗? 他不好意思地问出来,老太太眉开眼笑:“那等咱们出去之后搞吃顿拜师宴吃吃也是可以的。” 回到家,舟莱把这事一说,全家都乐开花了,江叔更是严肃地拍着江台的肩膀,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给来来丢脸,拿出全部水准。 江台也做出热血沸腾的样子,菜谱翻得哗哗响:“没问题,为了我们两家的希望:舟莱同学的前途,我必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那就希望你的手艺,能比你嘴皮子厉害喽。” 两家人围坐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气氛和乐。 舟莱勾唇,脑袋靠着抱枕,手臂挨着文素,心里一片温软。 第二天去送饭很顺利,万方荷赞不绝口,吃完就拉着他去见师兄师姐们。 一圈下来,舟莱怀里抱着的礼物都快拿不住了,这位送了自己的心得笔记,那位送的实验记录,甚至连各个网站的vip会员都收了好几个。 “你们可别看人家小舟年轻,他的知识量说不定比你们都丰富。”万方荷等他接完礼物,故作严肃。 几个师兄师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既然老师这么说了——” “那我们当然要比一比!” 舟莱:“啊?” 一个师姐举起桌上抽纸盒,啪一下摔在桌上:“提问,abo的腺体……” 舟莱:“通,通过脑垂体xxx……” “信息素攻击的原理?” 舟莱:“xxx……” 题目其实不难,都是些基础题,应该是有照顾他这个小师弟,以及想快速熟络起来的原因,舟莱紧张了一会,很快就对答如流。 渐渐的,因为他每道题目都能说出正确答案,神情也越来越自信,几个师兄一挑眉,往上加大难度。 这就不是大学学到的知识了,不过,舟莱前世真的深研过专业领域,加上他的知识储备量比如今先进五年,脱口的答案新奇但不失可行性。 “我靠!老师那里捡来的天才啊!” “我去,好嫉妒啊,这么牛叉。” “嘶,好酸,我说我刚切好的柠檬。” 万方荷乐得合不拢嘴,等提问渐渐结束,舟莱也和几个师兄师姐熟悉起来了,她才板着脸:“我想说什么你们应该也清楚了吧。” “知道知道,老师,我这就去做实验。” “我写报告去。” “老师,我晚上不睡觉了,不能被小师弟超过啊!” “对了,老师,借一下小师弟。” 一位师兄话音刚落,当着万方荷的面就把小师弟拉走了,老太太一看是谁,脱口的骂声就咽了回去。 万方荷:“结果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嘞老师。” “你知道实验室玄学吗?”到了实验室门口,师兄一本正经。 舟莱:“……好像听过。” “那不是玄学,是真理。”这位师兄满眼的肃穆,“别人我不清楚,但万老师的学生们,每一个都是在给人打下手时,觉醒出自己的体质。 比如我,是对着电泳仪鞠躬,陈师姐,做实验前必要跳大神,当然也有做什么都不管用的江师兄,他是个手残,体质也不清楚,所以他一做事宜就失败,后来就离开实验室,创业去了。 来,小师弟,看看你的体质是什么?我们有几个模板,你挨个试试,我先做实验,你边帮我打下手。” 舟莱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张表,密密麻麻十几项仪式,他看第一个:单脚旋转学鸡叫。 第二个:把窗帘当披风扬起,大声说:“弟兄们,随我冲锋!” …… 这真的是觉醒体质,不是这个师兄在捉弄他吗? “或者小师弟,你临时想一个也是可行的。”师兄抽空给背后的他支招。 舟莱思考一下,闭眼时手摸着肚子,接着睁开眼睛:“实验顺利。” “小师弟给我点酒精灯……嗷嗷嗷,我手抖了一下……哎,怎么还是成功了?”师兄一脸恍恍惚惚,“我最后的浑浊成那样了,最后的成品居然非常完美,比我之前都要完美。难道因为我手抖了一下?再来一遍。” 他就按照刚才的步骤,分毫不差地再来一次,连手抖的幅度都控制得刚刚好。 “砰——” “啊啊啊,怎么炸了?不是和刚才一样吗?” 师兄猛然回头:“你自己想的仪式刚才没有来?” 舟莱:“……” “再来一次,你记得重复仪式。” …… “艹,成功了!” 舟莱无意识地又摸了摸肚子。 “我们做别的实验看看,你也别忘了仪式。” “成,成功了!这就是你的体质,你居然对所有实验都有用!喂,老师,你要过来做那个实验吗,哎,不会浪费材料,你快来试试!” …… 万方荷无比热切地握着舟莱双手,师兄师姐也满是希冀地看着他,异口同声:“之后也要麻烦你了。” 舟莱:“……” 拜入师门第一天,不小心成为团宠了。 * “boss,闻家那边来电话,让你晚上回去吃饭。”李助理有些小心翼翼地挂断电话,几步上前追上前面的男人。 此时正是人流密集的机场,刚出差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气势却毫不萎靡,反而冷冽如雪原松林,alpha比之以前,变得毫无人情味,连偶尔刷手机的闲暇也尽数舍弃。 风衣下摆在疾步行走下像挥舞的旌旗,李助理要穿过人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不懂为什么老板不走绿色通道,在这人挤人的环境里,苦着脸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那边怎么打到你这里?”走出机场,一辆豪车缓缓停在眼前,司机恭敬地等待,闻此镜这才驻足,将冰冷的目光投向身后的助理。 李助理心里腹诽,还不是因为你不接电话,活爹,你老爸找到我了,我能拒绝吗? “因为boss您把那边拉黑了。那位闻家主说,请您看在爷爷八十岁生日的份上。” 闻此镜便想起,他那个爷爷每年生日,好像大爸爸都会寄礼物回去。 “晚上的应酬推了吧。” 闻家老宅,饭点,人员俱齐,独缺了闻家最大的孩子闻此镜。 “爸爸,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呀?”闻家二小姐闻时雨皱着眉抱怨。 “切,人家大老板,肯定很忙,哪里和我们这种纨绔子弟一个时间。”闻时雨的龙凤胎弟弟闻时风不满地用刀叉戳着空空的餐盘。 苏羽川,也是闻家主后娶的beta扫了一眼身边丈夫的脸色,他打圆场:“好了,别贫嘴,你们平时吃饭不也要阿姨三催四请的,你哥哥他忙工作,多等会怎么了。” “哼,一点时间观念都不守。”闻家主脸上闪过怒色,转而问道,“老爷子呢?” 苏羽川:“爸爸说他身子骨不爽利,还是在小楼吃。” 闻老爷子自从被夺权,一直呆在老宅后的小楼闭门不出,这次说办八十大寿,也是闻家长的提议,老爷子一声不吭。 几人又等了一会,实在有些不耐烦,让保姆阿姨去门口看人什么时候来。 “镜少爷回来了——” 闻家主鼻腔发出重重的哼声:“叫我们全家等你,你好大的派头……” 却见闻此镜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竟是转头就走。 闻家长大怒:“站住!” 闻此镜怎么会听他的,一眨眼就走出十几米开外。 “等等,老爷子,老爷子马上就过来了,你能见到他。” 闻此镜这才止步,淡漠转头,却没有回去,意思很明显,老爷子什么时候过来,他就什么时候进去。 “你们两个,把爷爷扶来。”闻家长眼神阴鸷,命令龙凤胎姐弟。 “可是爷爷不愿意……” “羽川,你把小楼钥匙给他们,记得带上轮椅。” 苏羽川点头照做,随后吩咐阿姨:“再拿套餐具来,厨房的菜也十分钟后再上。” 八十岁的闻老爷子此时的模样却远比同龄人更憔悴,坐在轮椅上,像一块腐朽的要烂掉的木头,挣扎的动作都微乎其微。 被两个看不上眼的孙辈,强行架在轮椅上,老头气得连连吸气,翻着白眼,一副要撅过去的样子。 闻此镜冷眼旁观,毫无相帮的意思,反而这才有了留下来的兴致。 看见闻此镜的第一眼,老爷子顿时老泪纵横,但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被闻时雨闻时风推进门。 闻此镜走进去,见到餐桌边给他空出位置,正是在闻家长左手边,主位下方,正对着的就是闻老爷子。 第41章 保姆端着菜上来,闻家平时都是西方的分餐制,今天难得是盘盘菜色一起享用。 闻此镜招手:“给我单独一份盛好,餐具用全新的。” 闻家主夹筷的手一顿:“你迟到就算了,就非要搞特殊?” 闻此镜:“想到要和你们用同样的碗筷,吃一盘菜,就怪恶心的。” 闻家主气得摔了碗筷:“你这个逆子——” 闻此镜:“别乱攀亲戚,我父亲早死了。” “你你你!” “好了好了,老闻,今天是为了爸爸的生日才聚在一起的,消消气消消气。”苏羽川连忙给龙凤胎使眼色。 闻时雨不情不愿打圆场,故作娇憨:“哥哥,你给爷爷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闻此镜:“和往年一样,是盆春兰,一会送来。” 听到春兰,闻老爷子刚止住的泪又泛滥了,他哆嗦着手指:“我弟弟,往年,送的就是春兰。” 提起闻老爷子的弟弟,在场人都安静无声,当初谁不知道,被送去老宅的闻此镜认了老爷子的弟弟当父亲,还在他死后大闹一场,要给他上族谱,没成功,这位刚回来的闻家少爷就一走了之,自己创立了执镜集团。 闻此镜自觉礼物送到就算祝寿,也不想吃饭,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叫你回来有正事。” 闻此镜理都没理。 苏羽川连忙开口:“你不是想给…叔叔上族谱吗,你爸找你来和这事有关。” 把人叫回来后,苏羽川直接了当地表示:“三天后,给老爷子举办八十大寿的酒宴,宴会之后开宗祠,取族谱。” 闻此镜心情稍霁,正好这时他单独要的一份餐上来了,闻时雨撒娇卖萌地恳求,老爷子也老眼期待,他便拉开离几人最远的椅子坐下。 闻家长清咳一声:“听说你和舟家那孩子分开了?” 闻此镜充耳不闻。 “你年纪不小,也该认真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吧。” 闻此镜置若罔闻。 “你苏爸爸家有个小侄子,刚分化的omega,对你很是仰慕,你……” 闻此镜慢慢抬头,闻家主被他一双黝黑无光的眼盯得毛骨悚然,像是被大型猛兽选中的猎物,整个人竟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管你拉皮条找谁,别攀扯我。”闻此镜缓缓收起逸散的信息素。 闻家人默默地扒饭,没人再敢发出一点声音。 闻此镜走前,苏羽川顶着压力,冷汗涔涔地嘱咐:“三天后的生日宴记得啊,迟到一会没关系,别不来就好。” 三天后。 觥筹交错,香槟礼服。 “他喜欢有点傲气,活泼一点的,你一会记得好好表现。”苏羽川正对着侄子苏清阮传授经验。 苏清阮今年刚满十八,鲜嫩得能滴出水,曾见过闻此镜追着舟家少爷跑,被他的人帅多金迷得找不着北。 他今天的妆容打扮颇为显眼,是他收买了舟莱朋友圈一个人,对比无数照片选定的风格。 比重生的舟莱更像年少的舟莱。 苏清阮信心满满,等人到了,他先去给他敬个酒,等他喝的醉醺醺分不清东南西北,再把人拖到房间。 他可是恋爱都没有谈过的纯情omega,被标记了当然要负责任。 到时候,偌大的执镜不就手到擒来了哈哈哈~ 苏清阮设想很美,导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闻此镜的到场,被焦急的苏羽川揪着胳膊肉也没回过神。 直到苏羽川急了,重重一手肘顶在他的胸口,他才痛呼一声:“怎么啦?” 他顺着苏羽川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长身玉立,鹤立鸡群的alpha。 “闻先生——”他立刻端着香槟,理了理发型走上前去,可是近了才发现,闻此镜身边闻着许多人,他根本凑不进去。 “让一让,让一让,我也要进去。” “凭什么给你让,你是谁啊?” “我,我是苏家的苏清阮。” “没听说过,谁不想见闻董啊,我告诉你别挤了,闻董忙着呢。” “我可是闻此镜的omega!”苏清阮一跺脚,直接叫道。 那人惊异地打量他一眼,从记忆里搜出一点片段:“哦,你是…上回王奶奶宴会上跟着闻董的那个?” 他想到那次偷看见的闻此镜故意溜着人转,实则视线一直没有从对方身上拔下来过。 心里便打起小算盘来,听说闻董有个追了很久的小omega,看样子就是眼前这位了,顿时就和颜悦色起来:“你想要进去啊?” 苏清阮又有些退缩的念头了,他一咬牙,算了,还是等能喝醉再出面吧,现在敬酒的那么多,闻此镜不一定能记得他。 “我还是先走吧。” 那人想到帮闻此镜追妻成功后的胜利果实,笑眯眯:“哎,等等,你先去角落坐坐吧,我帮你把闻董支过去。” “真的吗?你真是太好了。”苏清阮喜滋滋地走到一边等着。 那个人便推开人群,继续挤过去:“闻董,闻董,好久不见。” “你记得我吗,我是xx的老刘啊,上次王家的宴会,我们聊的很投机呢。” 老刘见闻此镜没什么反应,嘴角一抽,又拾起笑脸:“闻董,刚才有个omega见你,就在那边的角落里。” “我看他好像是上次在宴会上跟在你身边的那个。” 原本被人包围烦不胜烦已经想先离场的闻此镜僵住了。 “他,他要见我?”话脱口的瞬间,闻此镜察觉到自己有几分哽咽,他这才发现。 比起被扔下的绝望,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舟莱离开他的身边。 “他在哪里?”心里雀跃地开起小小的花,闻此镜双眼亮到近乎透着莹光,他迫不及待,顺着老刘指的方向不顾形象地拔腿奔去。 ----------------------- 作者有话说:闻此镜:老婆要见我,他没有不要我(哇哇大哭) 第37章 苏清阮正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看见他想见的那道人影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飞奔过来,双眸璨亮,喜色难掩。 他小脸一红, 羞涩地低下头, 闻此镜也太急切了吧, 心里却很自得,已经开始幻想执镜集团到手后, 苏家所有人, 包括他那个看起来温和实则傲慢的叔叔也得捧着他的画面了。 “闻……”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那, 苏清阮却见闻此镜从身边匆匆擦过,四处张望,但眼神一点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你在哪, 你说要见我, 你躲到哪里了?”闻此镜将这窄小的方寸之地一点点用目光梭巡, 却始终没有看见那张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难道是来来临时反悔, 又不想见他了吗? 四周的人群都因为刚才他失态的举动,把目光投注过来, 闻此镜却丝毫没有在意,深吸了一口气, 转问旁边的路人:“请问你刚才看到一个omega在这等人吗?” 路人表情一僵, 强笑道:“就是我呀。” 闻此镜皱眉:“你看见他了吗?” 苏清阮:“闻先生, 在这里等你的,只有我一个人, 刚才有个好心人说会把你叫过来。” 闻此镜眼神一冷:“是他让你骗我的吗,我问你,舟莱人呢?” 苏清阮急得不行,是他叫人过来的呀, 可不能让闻此镜误以为是别人,眼珠一定,看见了人群里刚才帮他带话的那个人,上前一把薅过来:“我没有骗你,就是我在等你。” 老刘被揪着衣领扯到闻此镜眼皮底下,被那森冷阴鸷的眼神一扫,瑟缩得像只鹌鹑:“是,是的,闻董,想见你的omega就是这位先生。” 闻此镜愣在原地,浑身精神气仿佛散尽,颓废地捂住脸,不是,不是舟莱,怎么不是舟莱呢? 老刘见危险解除,八卦的心一下起来了,小声地嘟囔:“闻董,你上次对这位先生不是挺上心的吗,还为了他惩戒了何厚那家伙,何厚现在已经被前妻整到破产了,听说他天天喝闷酒,一直后悔去招惹这位小先生呢。” 闻此镜扯唇嗤笑:“你眼瞎吗,那位和今天这个能比吗?” 老刘:“什么,不是一个人?我看还两人简直一模一样。” 苏清阮:“哈哈,巧合,我看我还是先走……” “站住。”闻此镜淡淡命令,语气并不强硬,却让苏清阮整个人僵住,像被掐了后脖颈的猫一样慢慢回头。 闻此镜扫了眼他一身的打扮,这一看简直把他气笑了,苏羽川前脚才提到他的侄子,后脚这个侄子假冒舟莱的名义骗他,好打扮得跟人这么相像。 第42章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叫什么?” “苏,苏清阮。”苏清阮抖着腿,强装镇定地昂起下巴,自以为傲气,“只是叫你来见一面,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你要见我,要说什么,你也有投资要和我谈?” 苏清阮哪有什么投资啊,他见闻此镜,是想趁人酒醉把人扑倒的,被他犀利诘问,顿时不敢说话了。 “算计到我头上来。”闻此镜扯了扯唇,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去把这一身衣服换掉,妆也卸了。” “凭,凭什么,我爱怎么打扮是我的自由。” 闻此镜:“我管你怎么打扮,但你非要来恶心我,我不介意现场给你洗干净。” 提到别的还好,提起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美貌恶心到他,苏清阮尖叫出声:“你有病啊,我哪里比那个舟莱差了!而且你追着他跑那么久人家都没答应,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嘴太臭,人家身边可有个嘴甜的竹马,早忘了你是谁了——” 闻此镜眼中戾气横生。 “啪——”重重一记耳光,打得苏清阮脸颊高高肿起,听见消息连忙赶来的苏羽川深深喘息着,“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是被哥哥宠坏了,还不向镜少爷道歉!” “叔叔,明明是你——” “啪——” 闻此镜眼神漠然地看着这出狗咬狗的戏码,顿觉无趣,提步就走。 苏羽川:“哎,阿镜,你怎么走了,结束后的……”族谱! “李助理会留下。” 走到外面,拒绝了司机来接,闻此镜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车水川流,游人如织,万家灯火里,没有他的归处。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幻梦,初至的平静,听闻消息的惊喜,落空后的失望,被愚弄的怒气…… 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剩下的只有…… 绵绵密密,仿若蛛网沿着心脏迸发的血液正一圈圈地缠绕缠绕,呼吸都带着涩痛的,想念。 想要现在,立刻,马上,他就见到他。 前几天的颓废自厌一扫而空,他没有和舟莱完全断绝联系,就算重生回来想远离他又怎么样,他们之前隔着舟溪,隔着血脉相连的骨肉,隔着纠缠两世死亡也无法分开的羁绊。 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要缠上他的,是他没有乖乖等着他,偷偷回来又黏上来的。 所以…… 不能怪他,用尽手段了。 * 李助理在为老板处理完琐碎的家事之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迎来了恐怖如纸片般纷至沓来的工作内容。 “boss,你,你怎么一下子,野心这么大了?”李助理颤抖着手,翻看着一份份公司扩张的计划,心中哀嚎,老板终于疯了,完了,完了,他要失业了。 “我们会被别的企业给撕碎的!” 手里这哪里是计划书啊,分明是催命符! 闻此镜倒是很淡定:“你不用操心别的,放手去做就是。” 他挺信任这个助理的,前世忙于复仇,就是李助理一直默默地帮他守住公司,而且他不是一个人。 想到今天寄出的邮件,上面应该马上派人来联系他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熟悉的干员被引着从电梯里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也是老熟人了。 “你好,闻先生,我们是国安局的……” 闻此镜前世和他们打过几年交道,已经是老熟人了,他开门见山地说出几个名字,然后说:“他们都是安插在我国的卧底。” 李助理猛然瞪大眼,什么这是他一个小助理能听的吗,不对,这些名字怎么那么耳熟,他迅速翻看手里的计划书…… 太好了,老板没疯,不用失业了,说不定还能借此升职加薪呢嘿嘿~ 闻此镜:“具体内容,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专门说说。” ——“老板,查不到你说的那位舟先生在哪啊,不过我发现,他最后是从警局离开的。” ——“好,你回去吧,一有消息,不管是名单里的谁,立刻通知我。” 这其是一个针对躲在洞穴里的猎物,替其清理周边危险,用食物,水,安全的环境,诱其出洞的计划。 * “今天也是实验顺利。” 天气渐渐回暖,脱去了大衣外套,只穿着一件薄毛衣,修长的指头轻轻搭在略鼓的小腹,腰身依然细瘦,乍一看就像有点吃撑了。 再来一遍依然让师兄师姐们目瞪口呆,万方荷替学生指出实验的问题后,转头温声开口:“我的徒孙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呀?” 舟莱有些好笑,他早在拜师的那天就向老师坦诚自己怀孕的事情,虽然如今omega孕育孩子,是完全不会影响健康和平时工作的,但到底有些人会嫌弃孕夫麻烦。 而老师得知此事,反而非常赞同,甚至表示他这种好基因确实要传承下去。 “我觉得,小师弟的体质,应该是肚子里孩子带来的。”一个师姐从角落窜出来,“我统计了这些天几次实验不顺的情况,无一例外,都是在小师弟摸的不是小腹而是胸口的情况下。” “什么?居然是这样!” “神奇体质是小孩带来的?我就说,哈哈哈哈哈,我们师门怎么可能出一个万能的体质,他甚至都没有把我们的方法全试过!我悟了,我升华了,我超脱了——” “神经。”万方荷曲起指节,重重敲在那个学疯了的师兄脑门上,然后就看见自己的小弟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信了?” “嗯。”舟莱又摸了摸肚子,“说不定真是这样呢。”舟溪,可是能控制物体的。 “对吧,小师弟自己都承认了,我的理论没有错——”师姐大叫一声,随后窜到舟莱脚边,“小宝宝出生了,能不能给我第一个抱,我要把ta供起来。” “别想了,咱们马上要出去了,你不是和森海集团有个项目在合作,没一两年完不成,等你忙完,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舟莱捕捉到关键字眼:“嗯,马上能出去了吗?” 万方荷:“对,这个消息忘记告诉你了,已经有人联系我们,准备要收拾东西,我想外面蛀虫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了。” “时间过得好快。”舟莱有些恍惚,一眨眼,已经住在这里三个月了。 万方荷扫了眼他的小腹:“你可以让你家人先出去,这附近有一家检查中心,我给你抢到就诊号,过几天你去查一下。” “是…我想象的那家检查中心吗?”舟莱顾不得惆怅,惊喜的问道。 圈里一直都传,国内有家水平顶尖的检查中心,专供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特殊人士和特殊工种军警服务,不仅医疗水平顶尖,地点也十分隐秘。 舟莱之前应该要进行信息素检测的,但受限于条件,只是用实验室的一些器材粗略检查了一下。 如果真能在那家神秘的检查中心就诊,无疑是个大惊喜了。 万方荷被学生夸张的态度逗得一乐:“就是你想的那家。” “谢谢老师!老师,您明天想吃什么,我给您送一盆辣卤翅尖好不好?可以吃到爽的那种。” 小老太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故作淡定地点头。 - “江台,我告诉你,你可要好好照顾好弟弟,知道吗,眼睛多观事一点,弟弟毕竟是双身子……” “知道了知道了,妈,我从小不就照顾着来来的吗,你们先上车吧,司机都等久了。” 文素拍拍舟莱的肩膀:“真不要我们留下来照顾你啊,你也就比我们多待几天,我们完全可以一起走。” 舟莱摇头:“真不用,倒是爸妈你们那里,公司的事应该很急了。而且我这又不是要生了,只是做个检查,说实话,我都想让江台也回去,真没必要别人照顾。” 江台勾住他的肩膀,口里说着两人会玩的游戏:“舟莱船长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唯一的水手,我走了,你找谁拉网收鱼?” 舟莱嘴角抽搐,几度拒绝,总算送走了恋恋不舍的两家长辈。 回过身时,江台笑容恣意:“船长,晚上想吃什么?随意点餐,只要五星好评哦。” …… 嘀嘀嘀—— 是那支单独买来接收消息的手机。 闻此镜手指有些颤抖,他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喂?” “老板,您让我们重点关注的那几个人,开车搬着行李住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消息吗?” “……就是,几个人里,少了两个年轻人。” 第43章 闻此镜搭在沙发上的手差点把真皮沙发扣出几个洞,他意味不明地重复:“两个年轻人?” “就是他们各自的小孩,一个姓舟,一个姓江,都没出现在车里。” 闻此镜有些咬牙切齿:“去查,他们从哪出现的,交谈里有没有提及两个人,他们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他需要不断回想着前世江台憔悴如乞丐,低落地说没有勇气见舟莱,不敢回去,最后甚至变成轻巧的小坛子才能平息怒气。 但同样只要一想到舟莱为竹马哥哥黯然神伤,刚熄灭的怒火瞬间又燃了起来。 去哪了呢,他的猎物。 * 闻此镜派去的人蹲受在舟江两家附近几天几夜,试图搜寻点有用情报。 但很可惜,因为刚经历了危机,两家人警惕心拉满,从来不对外人说出他们消失的几个月到底去了哪里,别人问起孩子也是只笑不语。 时间很快来到了舟莱预约检查的日子。 江台作为陪同人员,要跟着进入这家检查中心还要找上门打申请,审批之后才能进去,可见之保密级别有多高。 里面的医生都拥有极为优秀的专业能力,在进行正常检查后,拿着机器标有正常的报告单打量半天。 舟莱心有忐忑,江台直接出声询问:“医生,请问报告有什么问题。” 医生凝神不语,好半天把报告单递回给他,出声询问:“身边是你伴侣?” “我是他哥哥。” “那你看看,要不要让他回避。” 江台不等舟莱出声,按住他的肩膀:“他的身体健康我也需要知道,不回避,医生你直接说吧。” 医生指着报告单上一道看不懂的波纹:“这是胎儿隐藏的信息素指征,看似在正常范围内。” 舟莱:“看似?” “但实际如何你自己应该清楚吧,这些天是不是非常渴求alpha的肢体接触,信息素安抚,或者腺体标记之类的?” 舟莱脸上噌一下蒙起一层绯色,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眼睫低垂,如蝶翼翻飞。 答案很明显了。 江台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臭脸,他清了清嗓子,代替舟莱问道:“所以医生,你的建议是?” “他的信息素指征其实呈下降趋势,虽然还在正常范围内,但长远来看,不利于胎儿发育,可能是永久标记时信息素残留导致身体有了依赖……总之,必须尽快进行补充,当然,市面上的信息素拟态剂没有用,要找胎儿的生父才行。” 舟莱颤了颤眼眸,脸上红晕尽褪:“永久标记,医生,你确定吗?” 那天匆匆忙忙,哪来的时间永久标记啊。 “不能确定,看起来也很像清除标记不完全,不过你的身体对其产生了依赖倒是真的。” 他的心微微一沉,清除标记不全,那已经是前世的事了,还会影响到他现在吗? 舟莱不知道答案,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身体需要信息素安抚。 他后知后觉的抓狂起来,垂头丧气地出了医院。 “还好来这里检查了,普通医院应该看不出来这件事。”江台翻看着报告,庆幸不已。 舟莱:“……” 对,这可是关系着溪溪的发育,要是孩子发现他长不高,可是会哭到晕过去的。 但是,前世明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的! “对了,你打算怎么做,主动和那家伙坦白吗,要不给他点线索让他自己找过来?”江台询问道,他是看闻此镜非常不顺眼,不想让他过得太爽。 舟莱顿住脚步,吞吞吐吐:“医生建议的信息素浓度表,好像要求没那么高,不需要近距离接触也可以吧?” 江台:“你是想……” 舟莱小声说:“我知道他有处房产,没有常住,里面放着他参加宴会的衣服,他是个俭省的人,衣服完好不会丢,我可以等他参加完某个宴会,然后悄悄溜进去。” 江台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密码怎么解决?” 舟莱更小声:“我知道。” “……好,那我帮你打探消息,你是准备把衣服…拿走还是?” “我,暂时呆在那里?” 江台捂脸,好刑,太刑了,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怎么是个小变态啊。 “老板,姓江的那个年轻人出现了。” “好,你们想办法把他拦住,我现在过去。” “不行啊,老板,他在一家gay吧,我们兄弟几个过去要会清白不保的。” “……那你们就蹲在门口等。”放下电话,闻此镜有些明悟,难道,江台对来来真的不是那种感情,他是个不爱omega的gay? “方子,找你打听个消息。”江台抓住看美人眼睛都快突出来的好友。 方则文口里应声,眼珠子依然死死盯着吧台:“呜呜,青青怎么又搭讪别人了,看看我看看我啊。” “闻此镜,他最近有没有参加什么宴会活动?” 方则文:“前几天就参加了闻家老爷子的大寿啊,据说还被人愚弄了呢。” “好,谢了,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酒吧外。 “老板,他出来了,在打电话。” “好,能不能想办法听听电话内容?” “不行啊,老板,门口那个a看我好久了,我不敢过去……” 闻此镜差点骂出声,他这找的什么私家侦探团队,就这还是业内最好的,侦探这个行业到底多不景气啊。 “不过他走过来了,我认真听听啊,没发现趴在墙根后的我们,卧槽,你这死狗,尿哪儿呢——” 闻此镜额角青筋鼓鼓跳动:“我加钱,你们仔细给我听。” “好像……说到了老板您的名字,还有什么宴会衣服之类的……” 闻此镜:??? 江台是想干什么? “老板,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他一定是想划破你宴会的衣服,让你当众出丑!他就能狠狠地嘲笑你,让你变成上流社会的笑柄……” “……你还是闭嘴吧。” 话虽这么说,但闻此镜默默地打开了名下房产的监控,果不其然—— 在放着宴会衣服的那套大平层门口地毯处,发现了被踩踏的痕迹。 第38章 闻此镜心跳如擂鼓, 他隐隐猜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查看当初买房时顺手装的监控。 不过因为他的房产大多是几年前集团刚成立时让助理物色的,里面的监控基本没怎么动过, 门口倒是一年一换, 想要查看房里的情况, 还得找到几年前用的手机才行。 他立即驱车往家赶,一路上开着窗冷静都浇不灭心中激荡。 回到家, 从抽屉里翻出以前的手机, 有些颤抖地打开——没电关机了。 闻此镜没忍住骂了一声, 气自己没有给所有手机定时充电的习惯,导致关键时刻掉链子。 好在充电器倒是不用特意找,视线定定落在开机画面渐渐蔓延的屏幕上, 白光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找到那套房子所属监控, 点开时, 发现不同角度的屏幕大多是黑漆漆的。 他险些以为监控也没电了, 但仔细分辨,发现是潜进去的人没开灯, 窗帘也拉着,四下昏暗, 监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卡了一会后, 渐渐显示夜光模式。 客厅,厨房, 书房……卧室也没有。 他操纵着监控左左右右地旋转,并没有在画面里看见想见的人。 巨大的失落一瞬间笼罩了他。 难道是想错了? 他因为激动而发热的头脑像是陡然被一盆冷水浇得清醒。 应该不会有错,人应该还在。 回忆了一遍江台的话,他将视线落在各处衣柜里。 小时候不知道听谁说过, 房子要是不住人,很快就会破旧。 闻此镜买了那么多套房子,自然不希望资产迅速下跌,于是给每套房子都安排了用途。 这套房子位置有些偏,但面积大,环境好,尤其是周围种着一片大型果林,打开窗时总有甜美的果香侵染,所以他把一些衣服放在这里,要参加宴会就让人取来,好似也能间接感受丰收的喜悦。 为了存放衣服,他专门打通了几间房存放定制的大型衣柜,此时,目光通过窄小的屏幕,一寸寸的扫视每一面衣柜门。 最终,在某个角落,他透过一道小小缝隙,看见了黑暗里几乎不可见,但形状有些毛茸茸的,某人的发顶。 * 第44章 在潜进闻此镜衣柜的一瞬间,大脑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察觉到舒适,不自觉就软下腰,整个人埋进窄小的柜里,还不满足地把衣服扯下来盖在头上身上。 他从前没有见过闻此镜筑巢,但有时会发现自己几件常穿衣服不见了,问对方的时候,alpha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说,只是从喉间发出低低的应声,接着就侧过脸,不让他看自己的反应,厚实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原来从堆叠的衣服里,黑暗无光的环境,周围是让你感到放松的信息素,是如此闲适的事情。 就是真的有点变态。 但是管他呢。 舟莱轻轻呼吸着,其实衣物上能感受到的信息素不多了,鼻尖凑上去闻,先是洗涤剂的气息,又好似泡在果汁里,慢慢地,才能抿出一点苦橙的香。 正是这微乎其微的一点,一旦捕捉,心里成就感就满满地冒了出来,抓着几件衣服更要嗅闻了。 慢慢地,他在包裹成球的衣服山里,枕着厚外套,曲腿睡了过去。 突然起来的开锁声让他惊醒了。 舟莱先是一懵,回过神来几乎屏住了呼吸,按住了手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哒哒哒,是拖鞋走过,近在眼前。 闻此镜在自言自语:“拿哪件更好些?” 闻,闻此镜怎么突然过来了?!! 江台不是说他最近没有宴会安排了吗! 江台,你怎么负责的情报工作啊! 而且还是已经从门口进来,甚至在衣帽间里走来走去了他才发现的! 虽然,这是闻此镜的房子,他这个偷偷摸摸潜入进来的人没资格想这些,但他还是心里默念,快走吧快走吧,去别的衣柜挑件衣服就走吧—— 事与愿违! 闻此镜:“时间还早,多试几件吧。” 试什么试,平时怎么不知道你还是这么臭美的人啊!舟莱咬着唇,紧张到肚子猛然一抽,他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吸气声,但迅速捂住了嘴。 闻此镜走动的举动似乎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迈步走了出去,门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舟莱松了口气,扒拉开头上的衣服,额上覆着细汗,他顾不得这些,小心地掀起衣服摸个仔细。 没有一点问题,刚才的抽动仿佛是个错觉,甚至肌肤因为接触到熟悉的信息素而不自觉舒展着,光滑细腻。 他最担心的就是舟溪会出什么问题,所幸,孩子没事。 他有些提不起精神去提防闻此镜,怏怏地倚在衣服堆里,准备等人离开就搂走一些,气味没了再换一批。 但是等了好一会,隐隐约约还是能听见外头的动静,闹得还不小,乒乒乓乓不知道做什么,舟莱从缝隙里探出一只眼睛窥视。 只见门开了,闻此镜肩膀拖着一个巨大的,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是什么的大型器械走进来,一身的单衣,配上高大的个子身材,五官深刻,整个人活像刚狩猎回来,披着兽皮气息凶悍的野人。 “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器械被放到了地板上,闻此镜蹲着也很大一只,肩膀宽厚,舟莱眯眼望着望着,很想上去趴一下。 但不行,他可以是变态。 但不能被发现是变态。 舟莱歪了歪头,重新把脑袋埋回衣服里,可能是信息素缺得有点多,再次被包裹着,他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半梦半醒,他听见几声清楚的,从喉间发出,传导鼻腔,沉闷,但又动听,仿佛响在耳畔的。 潮雨般的喘息。 舟莱神经猛一崩紧,下意识抬眼张望。 汗水浸透薄薄的织物,透出充满欲色的血肉肌理,寸寸青筋贲张着,向外界毫不掩饰地传达alpha激荡的情绪。 对方两手搭在一台跑步机把手上,微微弯腰,连连喘息,汗水从额间一路滑落喉咙流畅的曲线,没入近乎透明的衣领里。 空气里弥漫着灼烫的,昂扬的,几乎可以说是暴烈的信息素,不,用弥漫是小觑了,应该是淹没。 如洪水,如烈风,咆哮着,近在咫尺却又变成温柔的舔舐。 在舟莱打开衣柜缝隙的刹那,如同猛兽猩红的唇舌张开,把他整个人紧紧包裹。 头皮发麻,浑身颤栗,让舟莱眼含水波,忍不住回应一样地露出一截湿润的舌尖。 但是! 他残存的理智在大脑中尖叫。 闻此镜! 为什么好端端会突然把跑步机搬进来,开始跑步啊! 第39章 一个人突然做出与他平时行为相悖的举动, 要么是对方在搞抽象,要么……是另有目的。 舟莱想到自己刚才在肚子抽动之后发出的声音,不由得缓缓地用手掌覆住了脸。 不能吧。 这就被发现了? 不过想到自己那天着急忙慌, 什么也没有隐瞒, 对方能猜到也是正常的。 那他差不多就算过了明路吧。 舟莱有些想摆烂, 干脆直接推开衣柜出去得了。 说不定还能看见对方惊愕的表情,然后自己淡然地说:“好久不见。”抱着衣服翩然而去。 就是他已经准备要将脑中的想法实现时, 闻此镜休息好了, 单手将汗湿的衣服从身上脱下, 随手扔在地,朝衣柜处走来。 习惯了衣柜里狭窄而昏暗的环境,舟莱的双眼乍然接触到鼓胀雪白到如同打了柔光的肌肉, 却不显羸弱反而充斥勃勃生机, 尤其是走到跟前因着他蹲坐的缘故只能仰视的尺度…… 还, 还膨胀了! 眼睛有一瞬涌出微麻的痛意, 他不敢揉眼,只能任由受刺激后生出的水意夺目而出。 闻此镜你在干什么啊闻此镜! 舟莱简直咬牙切齿。 糟糕透了。 闻此镜走到近前, 才觉察出自己如今的不妙。 他本来是因为听见舟莱抽痛的吸气,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情急之下只能蹩脚地直接在这里运动让自身信息素暴涨。 汗水打湿了衣服, 他本来想过来拿一套换洗衣服去洗澡。 可是舟莱开的缝隙太大了, 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但其实一旦注意就非常明显。 缩在里面的omega, 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绿眼睛,可怜无助地汲取他的信息素,这换做哪个alpha都会忍不住失控的。 尤其闻此镜还敏锐察觉到,对方视线仿佛凝成实物, 死死地黏在自己身上。 但是,这个姿势,他居高临下,对方仰头张望…… 糟糕,太糟糕了。 他本来打算五分钟结束的战斗澡,看来要在浴室不知道消耗多少时间。 对方会不会趁此逃跑都未可知。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进浴室的漫长时间里,好拖住omega呢? 闻此镜表情无比凝重,任谁也想不到他此时正在思考的问题会是这样。 于是舟莱完全被唬住了。 他望着对方一脸严肃地捞起干净衣服,推开门后直接朝浴室走去,有些惊叹,难怪闻此镜能成功呢,无时无刻不在思考问题,连冲澡的时间都不浪费。 他缩在衣服堆里,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挪出来,步子没有刻意放轻,因为他发现,闻此镜洗澡时,把客厅的留声机打开了。 咿咿戏曲声回荡在整个房子,足以掩去不小的动静。 舟莱还有驻足欣赏了一会,吐槽之前没发现闻此镜还有这么个爱好呢,还挺接地气。 浴室里。 平板不小的屏幕被分割多块,带着水汽的粗砺指尖点击其中能看得最清楚的角度,赫然是客厅里托着下巴的舟莱。 对方留意到遮掩浴室动静的留声机时顾盼神飞的生动表情,眼波流转的明媚笑意,都让闻此镜难以自拔。 他从喉间发出低低的一声喟叹,一手不得闲,另一手去调别的监控角度,对着那纤瘦的身形。 这一刻,他无比感谢装修时提出装监控建议的设计师。 画面里,舟莱总算欣赏完,缓步走到门边,拉下把手。 闻此镜按动浴室某个按钮,只听天花板上几个气孔呲一下转动,水雾夹杂着浓郁到爆满的苦橙信息素大量向房间扩散。 这也是设计师的一个小巧思,回去给他发个厚点的红包。 终于满意地看见舟莱一顿,放弃了出门的打算,闻此镜缓缓阖上双眸。 舟莱指尖搭在门把上,就要按下去,却突然察觉到四周弥散着饱含情欲餍足的信息素,比刚才跑步时还浓郁,一下子就化作无形绳索绊住了舟莱的脚。 第45章 舟莱感受到不光肚子舒服到像泡在温水里,后颈的皮肤也因此缓缓舒展。 不,这实在太多了,突然给了这么多,他又完全吃光,接下来还要不要活了! 他试探性地打开一道门缝,探出脚去,今天的已经达标了,那就先…… 肚子猛然像揣了电动马达一样开始震动,也不痛,就是纯震,几乎震得舟莱脑浆都要开始晃了。 “好好好,我不走,舟溪你给我安分点啊!”话音刚落,肚子就不震了。 舟莱:“……” 他只好重新关上门,见浴室里水声依然未停,溜溜达达把整个房子都逛了一圈。 这套房子他前世来过,但也只有一次,是在附近时突然遭遇暴雨,闻此镜打电话让他带着孩子进来避一避。 闻此镜名下所有的资产,新婚夜里就已经对他交待清楚,还让他签下资产转移书,他想把一切全都送他。 但舟莱不肯再要他任何东西。 那一次也是在客厅坐了坐,雨停了就回去了。 这套房子装修风格简约,虽然为了衣服储存打通了好几个房间,但其他功能区也一应俱全,尤其客厅有一面墙俱是落地窗,站在窗边眺望,几乎将半个城市一览无余。 就是…… 怎么怪怪的? 舟莱站在窗边看了好一阵,视线要收回时,猛然发现藏在窗帘边的一架望远镜。 凑上前去,角度不用调,一下子就看见了一片被围起的篮球场。 这不是……燕京大学的蓝球场? 他后退一步,打量望远镜的镜身,应该是现在市面上顶尖的望远镜了,价格不菲的同时所见的画面也更远更清晰,能够捕捉到距离这里不算近的燕京篮球场。 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的灰,看这落灰程度,应该几年没有用过了。 如果这都联想不到什么,舟莱就是个傻子了。 他自己,什么时候从蓝球社退出的?不就两年多前吗,因为不堪骚扰退出的,退了后闻此镜捐钱给篮球社装了电子围栏,对方怎么知道这点的啊! 看看这望远镜! 再联系之前发了个密室朋友圈,被闻此镜直接揪出来了,他区区潜入别人家衣柜算变态啊。 舟莱嘴角抽搐,再联想到自己刚进来没多久,难得过来的闻此镜就来了……打住! 他既然不说,那他就当不知道。 深呼吸几次,舟莱僵硬地转身,回到了衣柜里。 “唔?” “被发现了。” 衣柜里没有摄像头,闻此镜只能略有些遗憾地点击重播,找到刚才的画面,细细地欣赏舟莱那一瞬间震颤到耳根通红的神色。 “可爱。” 闻此镜闭了闭眼,腰腹深深舒展,这才开始正经洗澡。 - 【江台:你搞定了吗?】 舟莱叹了口气,把脸埋在衣服里。 【舟莱:也许……】 【江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舟莱:你说,我能暂时住在这里吗?】 【江台:???】 【江台:你的意思是,你趁人不在,住人家那里?】 【舟莱:闻此镜其实在,他不知道怎么回来了,我现在躲在他的衣柜里。】 【江台:???】 接连发来的问号让舟莱又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啊,可是走到门口肚子就不干了,舟溪那破孩子,平时看着和他大爸爸一点都不亲,结果这时候就非要黏着人家了? 鬼知道这种情况要维持多久。 而且—— 他肚子饿了! 【江台:你不是说那里他不住吗,只是来拿个东西就走?】 【舟莱:我可能被发现了,但他没有点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点破,但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双方都没有点破的默契。】 【江台:……】 【江台:看来你们脑子都挺有问题的。】 【江台:那你吃了午饭吗?】 舟莱眼睛一亮,赶紧回复:【舟莱:没有,你能给我送饭来吗?】 【江台:怎么送?】 舟莱思考了一下,他可以给李助理发消息,让他帮忙支走闻此镜,然后江台来送饭。 至于李助理怎么会帮他,直接暗示对方告诉闻此镜就好了。 想到就做,为了自己不被饿死在衣柜里,舟莱直接给对方打了电话。 等舟莱表达完自己的述求,李助理沉默了一会:“好的,我会转告闻总,让他知道是你让我支开他的。” 从李助理略有些压不住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对他们两个大脑健康这方面的质疑了。 他竖起耳朵,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咔——浴室门开了。 咿——留声机关了。 “好……我知道了,现在过去一趟。” 砰——大门关上了。 【舟莱:你直接送过来吧,闻此镜不在了。】 十五分钟后。 【江台:开门,我到了。】 舟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跑去开门,看见江台拎着的饭盒,雀跃不已。 “你真的救了我大命了,要进来吗?” 江台在门口摇摇头,目光不由得落在他脚下的灰拖鞋上,靠近门边的地垫上,还有一双尺码更大的黑色同款拖鞋。 舟莱见状脚一翘:“鞋柜拿的。” 江台嘴角抽搐:“真是搞不懂你们两个,既然这样,不如把话说开,孩子的抚养权等出生后再谈。” 舟莱:“呃,反正他自己不戳破我的。” “算了,不管你们……那你晚上怎么办,真的准备住在这,住人家衣柜里?” 提起这个,舟莱也有些发愁:“他这里只剩一个房间能睡,我总不能趁他睡熟躺他身边去吧。” 江台默默捂住额头:“不行,绝对不行,这样,我去问问这栋楼里有没有要出租的,给你临时租下来。”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别找了,大不了我就躺衣柜呗,可能是真的需要信息素了,我躺衣服堆里已经睡过一觉了,还挺舒服的。” 说着,舟莱就推他转身:“别操心了,你快回去吧,我还得吃饭呢,时间不多,闻此镜一会就该回来了。” “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江台无奈,只觉得舟莱最近性格真的变了很多,换做以前,早就把闻此镜打趴下绑起来为所欲为了。 “知道了知道了。”等人走后,舟莱把饭盒放在桌上,满怀期待地打开,里面菜色丰富,而且全是他怀孕后异常爱吃的。 呜呜,江台真是最好的朋友。 他感动得哐哐干饭。 屏幕放大,点击暂停,将舟莱吃得幸福到眯起眼的菜色记下来。 闻此镜吩咐能者多劳的李助理:“帮我招一个做饭阿姨,要擅长做辣味海鲜的,有照顾孕期omega经验的优先,”想了想,“再买几套贴身衣服,尺码是……” “好的,boss。”挂了电话,李助理慢慢消化这个惊天消息,难怪啊,舟莱不来上班了,原来竟是! 但是可惜,这么香的瓜,却不能分享! 看着公司八卦群里时不时刷过去的几条询问之前那个在顶楼实习的漂亮小o怎么辞职的消息,李助理是真的很想一吐为快。 也就只能自己瞎兴奋一会,然后按上司吩咐去招聘做饭阿姨。 这天晚上九点多,闻此镜才回来,手肘挂着大衣,视线落在要换的拖鞋上。 他重新取出一双灰色的穿上。 舟莱都睡了一觉醒来了,晚饭叫的外卖,换洗衣服是江台又不辞辛劳地来送了一回,还串好了在爸妈那边的口供。 这几天他就可以一直待在闻此镜家。 睡得身子骨都懒了,周围的衣服被体温捂得暖烘烘,淡淡的信息素环绕,舟莱尽管醒了,可也懒得睁眼。 但他没想到,闻此镜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朝衣帽间走来。 舟莱:??? 不是,说好的彼此默契不戳穿呢? 耳畔脚步声渐渐放大,几乎要与胸口跳动的频率等同,舟莱动了动指尖,让自己的呼吸尽量保持绵长。 “睡着了?” 闻此镜轻轻地拉开衣柜,衣帽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开着的灯透进一线昏光,那光恰好就照着舟莱的眼皮上,弄得熟睡的人皱着眉头梦呓一声。 闻此镜便蹲下来替他挡了那线光,指腹抚平眉心褶皱,像抚弄一片小小的花瓣。 手臂一伸,沿着人的膝盖弯下打横抱起,闻此镜不着痕迹掂了掂,低声说:“太轻。” 抱着omega缓步走进唯一的卧室,床上铺好了四件套,床单是柔软亲肤的质地,枕头是对方喜欢的矮枕,被子掖在胸口上方。 第46章 坐在床边,眼见omega不自觉地用脑袋蹭了蹭枕头,舒服得嘴角轻轻上扬,睡颜恬然,闻此镜这才缓缓躺进去。 “老婆,晚安。” 他抬臂关掉了灯。 不知过去多久,等身边人呼吸渐渐轻缓,舟莱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傻子,晚安……” 黑暗里的闻此镜轻轻勾起了唇。 第40章 第二天舟莱醒来, 发现自己又躺回了衣柜里,周围堆着的衣服也一如往……不,被换掉了, 本来是宴会所穿较为华丽, 布料硬挺的, 现在变成看似一样,但摸上去更为软塌的手感。 信息素也更沾染得更多了, 像是穿上身上打滚几个钟头才有的浓度。 舟莱无语地叹息, 他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 闻此镜想干嘛呢,这漏洞多到他都不好意思假装下去了。 但让他更无语的事情还没完。 走出来洗漱时,洗手台上已经放了全新已拆封的牙刷牙杯。 饭桌上一大袋的包子馒头豆浆油条等早餐。 吃完早饭, 刚坐在沙发上, 门铃响了, 他先从猫眼看过去, 见不是闻此镜,而是几个一身制服, 抬着巨大包裹的人。 “打扰了,请问这是闻此镜先生的家吗, 他购买的电视现在上门安装。” 舟莱一打开门, 几个工作人员朝他笑笑, 直奔客厅吭哧吭哧就开始装电视。 装好后,对方把遥控递给舟莱:“您要不要打开看看?” 舟莱握着强塞来的遥控, 有些呆滞地打开,在被请求好评之后,只会点头。 “打扰了,请给我们五星好评。” 电视放了没一会, 门铃又响了,这回是装书架的,电钻滋滋响了一阵,新装好的书架被擦得锃光瓦亮。 “打扰了,我们把闻先生买的书送过来,是放在哪里呢?那个书架上可以吗?” 舟莱的大脑已经没法运转了:“放吧放吧。” 书架上书本摆放整齐而密集,高矮大小,分门别类,一眼看上去无比舒服。 《信息素遗传学》《国家腺体研究》《论abo的形成》《孕期注意事项》《好心情带来的影响》…… 舟莱:“……” 闻此镜,你是装都不装了吗? 一上午就这么匆匆过去,快到饭点,舟莱刚准备点外卖,门铃又又又响了! 舟莱一口气憋在心头,干脆不理会,转身爬回衣柜里。 没过多久,一阵暴烈的,呛人的辣椒香传进衣帽间,呛得舟莱咳嗽连连,却又胃口大开。 “对不住,对不住,我忘用抽油烟机了!”外面的厨房,一道有些惊慌的嗓音响起。 接着,剁菜板的笃笃声,油烟机运作的嗡嗡声,大火爆炒噼里啪啦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一切声响平息之后,耳朵安静了,鼻尖却被浓郁鲜香的味道吊着,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饭做完,那我走了。” 一上午不知开关多少次的门终于再次合上,外面再没有别人了。 舟莱慢吞吞地走出来,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餐桌上色香味俱全,连饭都盛好的午餐,而是压在碗底下的那张小纸条: 我是来面试做饭阿姨的,请问先生,我的手艺还可以吗? 舟莱:“……” 通过李助理得知,闻此镜今天一天都在外地,那么这些菜是给谁做的,好难猜哦。 所以都到这个份上了,还非得披一层不知情的皮,是在玩情趣吗? 闻此镜,你好骚啊。 但既然他不提,舟莱就当不知道。 新来的做饭阿姨手艺很好,江台总算从做饭厨子兼外卖小哥的角色解放了,就是操心老妈子的属性还保持,每天一问什么时候搬回家。 清洗好的贴身衣服也非常合身,不用舟莱操心卫生,每天洗好澡扔在脏衣篓里,第二天就会晒在阳台。 看完的书不用收拾,会被自动收回书架,连书签都夹在他看好的那一页上。 每天睡着柔软的大床,吃着新鲜的饭菜,衣柜越来越宽敞,里面还装了光线柔和不刺眼的小灯。 舟莱直接胖了好几斤。 就是依然在和闻此镜玩着不知道家里藏着人的游戏,有时候舟莱躺在沙发上不想动,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就一直咔咔响,能响十几分钟都开不了门,只有他无奈回到衣柜,某人才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进来。 心血来潮把闻此镜的号码加回来,拉出黑名单,就被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刷屏了。 【闻此镜:你在哪里?】 时间是他潜进来,晚上被对方抱床上睡的那天晚上。 【闻此镜:能不能见一面?】 醒来发现躺回衣柜的早晨。 【闻此镜:你身体怎么样?】 半梦半醒时发现有只大掌贴在微微凸起的小腹,粗粝的掌心轻轻地摸了许久的凌晨。 舟莱连骂的力气都没了,反手又把这个神经病拉黑。 但他心里却渐渐生出一股探究的欲望,闻此镜这人,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前世在婚前查过对方,但也只能查到他在十八岁之后,被认回闻家的经历。 十八岁以前,听说他流落在外,不知道过着怎样的生活,为什么喜欢suv,一直开数十年。 外面肯定是查不到这些的,舟莱便在家里找线索。 本来以他这套房子的闲置程度,这种有关小时候经历的私密物品必然不会放在这,但舟莱莫名确信,这里一定会有。 反正也闲得无事,他就东转转,西找找。 书架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天鹅摆件,拿起来一看,底部有个按钮。 啪——按下去。 闻此镜低哑磁性的声音响起,在念童话书:“从前,有一只小狐狸爱跳舞……” 舟莱硬生生听完他拖着华丽的尾音,是平时说话0.5倍数的讲故事,听完觉得有点熟悉,眼眸抬起——第三层那本《一百个胎教故事》。 捏着那天鹅再按了一下,果然小狐狸的故事讲完,又变成了下一个小鸭子的故事。 他就这么按了一下又一下,听完了一百个唯美童话小故事,听了一整天。 闻此镜最近很忙,好像是提出了什么扩张市场的建议,听李助理随口说过,每次饭点都要送饭上去,几分钟就匆匆扒完,又埋头工作了。 这一百个放缓语速,温柔唯美的童话故事,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录的。 可惜溪溪现在不在。 他以前上幼儿园前,最期望大爸爸能给他讲睡前故事的。 舟莱摸了摸肚子,现在,不知道小孩能不能听见,应该是没有的,三个月听力还没发育完全呢。 但此时,肚子轻轻抽了抽。 舟莱笑起来,双眸璨亮如星:“溪溪,你原来听见了呀。那我们再听一遍好不好?” 腹中如小鱼摆尾,轻轻掠过指尖。 - 寻找闻此镜从前的小游戏再度继续,这些天,他经常能在角角落落找到一点东西。 有时是一包零食,她上大学时很喜欢吃的。 有时是一个玩具,溪溪爱玩的。 有时是游乐园的亲子票,时间是未来的五年均可使用。 舟莱知道闻此镜同样回来,对方也心知肚明,好似正在用此安抚前世他犯下的一个个错误。 他对此不做任何评价,只是挑拣了些能用的就收下了,不想要的放在原地,隔天就成了别的东西。 这天,他躺在衣柜里发呆,这里已经布置成柔软的懒人小窝,舟莱能躺一整天。 躺得骨头发软,伸个懒腰的功夫,脚踢到了什么东西。 打开灯一看,是一个有两手巴掌大的铁盒子,看图案应该是饼干盒子,精美复古,边缘有着雕花,尽管保存得当,依旧泛着岁月的锈蚀痕印。 这是……闻此镜觉得他的寻找从前闻此镜的小游戏进度太慢,亲自给他透题来了? 他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没墨的钢笔,用成小碎团的橡皮,几张揉成团后又用力抚平泛着白痕,字迹有些模糊的纸条,最底下还压着一张塑封的照片。 舟莱先看纸条。 两个人的字迹,一个有些歪扭潦草,另一个则是闻此镜一贯有的清秀板正。 不知名的人写:“我多买了一份早餐,放你桌肚,记得吃。” 闻此镜问:“多少钱?” 对方:“不要钱,只要你帮我写今天的作业。” 闻此镜:“不行,自己的作业自己写。” 对方:“我都会了,懒得写,实在不行,你就帮我写英语好吗,我明天把录音机带来给你听。” 后面闻此镜的笔迹改了又改,应该是在纠结犹豫,最后落下一个:“好。” 第47章 对方回了一个滑稽的笑脸。 看起来只是很正常帮助同学的内容,闻此镜居然保存了十几年? 舟莱冷笑一声,看不出来呀,这人读书时居然还有个白月光。 ----------------------- 作者有话说:晚上还有一更…… 第41章 余下几张纸条也是类似的内容, 看得出来闻此镜应该和那个对话的人关系不错。 舟莱取出压在底下的照片,心下决定,要是这是那人的照片, 等闻此镜回来一定得揍一顿。 但拿出来一看确实是照片, 不过是毕业照。 照片上方一行红字印着:“瀚文中学2018届9(11)班”。 舟莱瞳孔微微放大, 他初中时就是这个学校这一届这个班的呀。 在熟悉的位置,果然看见了年少的自己。 难道闻此镜和他是同一届的?可他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啊。 忽然想到什么, 舟莱翻看照片背面打印出的排排人名, 指尖一个个摸过去, 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闻恒。 对着名字再翻过来,指腹按住的地方,是站在靠前排的一个少年。 皮肤黝黑, 个子瘦弱, 穿着校服就像竹竿强行套了披风, 风一吹就勾勒出细瘦的身形。 这, 这难道会是闻此镜?!! 舟莱大跌眼镜,对着有些模糊的人脸再三辨认, 总算从少年的五官轮廓看出几分闻此镜的锋锐。 闻恒真是闻此镜! 他的初中同学! 舟莱其实在知道闻此镜的名字时,对他的名字很有感触。 杜甫有首诗叫《石镜》, 开头一句是“蜀王将此镜, 送死至空山。”大意讲的是蜀王埋葬了石镜, 以此纪念已故的妃子。 结合闻此镜自小被送走,omega父亲还活着却被如此“悼念”, 也是很讽刺了。 那时他想,闻此镜顶着父亲明显是羞辱意味的名字,却创立执镜,力压闻家, 真的很厉害了。 他万万没想到,闻此镜会是闻恒,一个……他初中时很上心的同桌。 初次见闻恒,是他感冒好后销假回来上课。 因为磨磨蹭蹭错过第一节课,学校的大门落锁,他只好爬墙。 先是把书包扔下去,只听一声“啊哟——” 他的书包砸到了人。 墙里的人骂骂咧咧,舟莱缩了缩脖子,没敢往上爬,等了一阵,被砸的那个怒火无处发,直接迁怒到过路的学生头上。 “喂,你这个小矮子,笑什么笑!” 被嘲笑的学生声音倒是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我刚才在看书。” “还敢狡辩,你哪个班的?” 衣料摩挲的响声,接着是躯体被重重推倒在地,那个男生痛哼一声,不服气地反扑过去。 一瞬间的功夫,拳拳到肉,打的不可开交,舟莱有些急了,最是信奉责任感的年纪,怎么能眼见是自己惹的祸,却害他人遭殃呢。 他当即就大吼一声,一条腿跨在围墙上:“不是他的错,你要么就跟我打。” 旁边的大树晃荡着叶片,沙沙作响,阳光刺得舟莱眼睛一酸,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听见打架的两人冲过来的动静,他一脚就踢了过去。 “好好好,你是来帮我的。”先打的那个喜道。 舟莱这才看见,被他一脚掀翻的小个子,面朝下跌落在落叶中,被灰尘呛得咳嗽连连,却是被牵连的那个苦主。 “你们这是校园霸凌!”那小个子一骨碌爬起来,他实在被晒得很黑,衬的一双眼睛里的红异常明显。 完了完了,不但连累了人,还把人给揍哭了。 舟莱大脑空白,他看着那个揍人的得意笑道:“这算什么霸凌,你有本事去告老师啊,看谁会管你。” 说完就扬长而去。 小个子气愤地望着他:“我记住你们了。” 舟莱张了张嘴,想道歉,可小个子扭头就跑了,他只能捡起自己被扔到角落的书包,拍拍灰回到教室。 这时还没有上课,坐在他后排的江台用笔推推他的肩:“班上来了个转校生,现在变成你同桌了,叫做闻恒。” “转校生?都初二下学期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转校生啊。” 江台:“好像比我们大两岁吧。” 没说几句,上课了,舟莱按照课表拿出书和笔,这才感觉到身边位置坐下一个人。 他扬起笑容转头望去:“你好,我是你的同桌舟莱。” 看见那个叫闻恒的脸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闻恒黝黑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张口阴阳怪气地说:“原来你叫舟莱啊,我不好,拜你所赐。” “我,我不是故意……” 闻恒厉声打断:“上课了,别跟我说话。” 这节上的是英语,老师给了点时间让他们自行阅读一篇短文,舟莱一直关注着同桌,见他视线落在短文的最后一行时,推了张小字条过去,一脸歉意地双手合十拜了拜。 闻恒没有理会,把纸条压在书下。 舟莱不气馁,又写了一张,依然被拒绝。 一连写了好几张,他们的动作大到引起老师的注意,老师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闻恒摇头说没有,转头就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呀。”舟莱一上一下地无声张口,可怜巴巴地用子食指按在桌上做出连连磕头的动作。 实在被缠得不耐烦了,闻恒没好气地捏起一张纸条: (你身上还痛吗?) (下课后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好吗?)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帮你的。) 闻恒冷哼一声,一把扔开纸条,再也不理舟莱了。 舟莱一节课都焦急着,一下课就冲去医务室买了瓶云南白药,座位上已经没有人了,他把白药放进对方的桌洞里。 “咦,舟莱,你干什么呢?”有同学好奇地问。 “没什么,对了,闻恒什么时候转来的?” “也就前几天,你刚好请假了,对了,你不知道吧,我劝你不要跟他多接触。” 舟莱听得不高兴:“为什么,我看他人挺好的。” 被自己无端连累还被揍了一顿,都没有扑上来和他拼命的。 同学摇摇头:“他很孤僻的,和谁都不说话,天天在角落阴暗地盯着别人,跟诅咒人一样。家里没人管他,老师同情他,对他好,他也一点不领情,班长叫他交作业,他直接把本子甩人家脸上。” 舟莱不信,但改变不了别人的意见,只好说:“我看他不像这样的人。” 闻恒又是上课铃响后才姗姗来迟,舟莱小声地说:“你看看课桌。” 闻恒伸手摸了一下,直接把药扔回给他,舟莱有点恼了:“你干什么,这是给你用的。” 闻恒没理他,目光紧紧注视着黑板,舟莱气得拽他的衣袖,却一下把他的衣袖掀了上去,露出少年人瘦到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和遍布手腕,触目惊心的伤痕。 舟莱一下子呆了:“对,对不起。” 闻恒大怒,用力去掀舟莱的课桌,但他力气不够,没能掀起来,顿时气得双眼猩红,直喘粗气。 身后江台注意到这点,以为舟莱被欺负了,站起来就把他护在身后,直接问道:“你想做什么?” 老师留意到这边,下讲台过来询问,舟莱猛地站了起来:“对不起老师,我欺负同学了,我现在去外面罚站。” 说完,他转头看向江台:“他没有欺负我,你别那么凶了。” 这天放学前,舟莱把白药和后来买的纱布绷带碘伏之类的,偷偷塞进了闻恒的书包。 他开始观察这个同桌。 发现他每天总是最早到教室的,从没见他带过早饭进教室,一下课就会带着下节课要看的书本找个角落预习,放学更是走得早,可惜舟莱一直车接车送,不知道闻恒的家在哪边。 有一次,他发现闻恒时不时揉着胃,表情有些痛苦,老师提问时,他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舟莱便默默把自己捂在手心的热牛奶从桌下塞进闻恒冰冷的掌心。 对方明显一愣。 舟莱就推了纸条:我吃不了,你能帮我解决吗? 闻恒黝黑的脸毫无表情,慢慢转过来。 舟莱双手合十,拜托了。 随后他就看着对方有些无措地盯着牛奶,像是不知道怎么吃,舟莱拿起自己的书,高高立在闻恒的桌上,挡住他半个脑袋,小声说:“快,趁现在。” 闻恒有些木呆呆的,竟真的打开牛奶瓶在书的遮掩下喝了一口——直接被老师抓包。 “上课偷吃东西的人,给我出去。” 舟莱一把将牛奶塞进闻恒的桌洞,把书放下后抹了抹自己的嘴,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第48章 自那次后,舟莱便发现闻恒对他态度看似一如往常,但实际悄悄软化了。 闻恒英语好,是英语课代表,也负责收英语作业。 舟莱这边,虽然家里每年花钱带他和江台出国玩,有很好的语言环境,但他不耐烦写太过书面的英语作业,总是拖到最后一刻才交。 一次,闻恒再三强调作业截止日期,老师这回的惩罚非常严厉,舟莱连连点头应是,偏偏还忘记了。 闻恒催他交作业,他脸色一白:“我忘记写了。” 闻恒没说话转身走了,舟莱一直惴惴不安等着不知是何种程度的惩罚,但整节英语课都风平浪静。 直到作业发下来,他看着明显是模仿自己,却有些清秀的字迹,错愕地转头询问:“你帮我写了一份。” 他的矮个子同桌一言不发。 舟莱顿时喜不自胜,乐得一把搂住对方肩膀:“真是我的好兄弟!” 被恼羞成怒的同桌扔了无数个白眼。 直到这个时候,舟莱也仅仅是闻恒在班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而已。 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则是在初三学期末。 春日气候温凉,草木新发,宜结伴出游。 学校念着初三生中考压力大,在一次月考后举行春游活动,地点在山脚下的钓鱼农庄。 舟莱和江台是同坐一车到的,到了后只和闻恒打了个招呼,就被江台拉去钓鱼比赛了。 这次比赛的结果未可知,因为在他钓了半天,没有一条鱼上钩时,就已经放弃了这项活动,准备去找闻恒聊天。 但他一直没有找到人。 闻恒此人,家境应该不太好,所以在这偏远的农庄,他是不会提前打车回去的,只会等活动结束后乘坐学校承包的大巴离开。 找不到人,舟莱就有些急了,恰好这时他看见了班上几个男生聚在一起,不知道聊了什么,笑得站都站不稳。 “你们看见闻恒了吗?”舟莱急问。 一提起这个人,几个男生更是笑的打跌,舟莱怒气上来,一把揪住一个人衣领再次重复问话,对方脸色这才变了。 “他,我,我刚才骗他说你进山捡柴火,他不放心就说去找你。” 大家一会的安排确实是自己捡柴挖野菜,但那是有专门的赶山人带路,孤身一人,谁敢进山? 舟莱气得一拳揍上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生嘴硬道:“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死装样,他没进多久,一会就原路返回了。” “他走的哪条路,带我过去。” 舟莱叫了赶山人,又和老师说明了此事,老师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几人顺着闻恒所去的方向进山。 这山不怎么高,却是从未被开发过的野山,除了赶山人走出的路,山里还有些小型野物。 “要下雨了。”赶山人蹲下身碾了碾泥土,脸色变得难看。 “下雨之后路面湿滑,要是找不到那个你的同学,恐怕就要花大价钱请救援队了。” 带队的老师才入职没多久,手里没那么多钱,见状欲言又止。 舟莱立刻说:“我先转你三万,你再带我找一找,实在找不到,你叫救援队,费用我来出。” 这时候他家还没有发迹,从小到大攒的零花钱也只有几万块。 赶山人同意了,两人和老师一起又找了一路,雨点稀稀拉拉落下来,总算找到闻恒的踪迹。 “这是他的校服。”舟莱指着挂在草丛上的碎布片激动地说。 赶山人面色凝重,拨开高高的杂草往前面看:“前面是个空洞,那是以前猎人的陷阱,那位小同学应该是掉下去了。” 老师问:“那怎么办?有没有绳子把他救上来。” 舟莱踩在赶山人说的洞口边缘长出的杂草上喊了一嗓子:“闻恒,你在里面吗?” 杂草下方的洞里,传来微弱的应声:“我在。” “太好了,我们扔绳子下去,你抓住。” 可是一根绳子下去,长度不够,周围也没有什么藤蔓之类的,情况更严峻的是: “我应该是肋骨断了,现在动不了。”一但动弹,断骨可能扎进肺里,这荒山野岭的,没有专业医疗,人直接就没了。 赶山人下决心:“得请救援队来。” 雨一瞬间变大,瓢泼一样落下,老师快哭了:“手机没有信号。” 赶山人:“得先下山。” 两人看向舟莱,舟莱却在观察周围的参天巨树,数米大的洞穴,周围是雨水打湿后完全不能行走的倾斜小路,看起来毫无办法。 舟莱脚一蹬,直接攀到树上:“你们先下山,我陪着闻恒。” 老师惊怒:“舟莱!” 可舟莱已经像猴子一样踩着树枝越爬越高,完全不听他们劝下来的指示。 也许这个年纪的人就是有那么一股意气,舟莱觉得,至少他不能丢下闻恒一人在这里淋雨。 两人对他无可奈何,只能火急火燎地先下山。 舟莱小心翼翼地扶着树杈,坐到洞口正上方,他一低头,就能看见下方躺着的闻恒。 闻恒胸口起伏,雨打在他脸上,他几乎看不清树上人的模样,他带着哭腔,一张口雨水就灌进嘴里,骂道:“你这个疯子。” 舟莱笑着抹一把脸:“我们可是好兄弟啊。” 他在树上没淋到多少雨,闻恒担心一道雷把他劈死,一直劝他下树去,舟莱只说:“这里到处都是树,要是有雷劈我哪里都没法躲,现在先担心你不要被淹死吧。” 雨水成线状飘进洞,打湿了闻恒的衣服,有些渗进土里,有些慢慢聚成小洼,而闻恒因为肋骨骨折,连挪动位置都不敢。 舟莱担心极了:“你会游泳吗?” 闻恒咬牙:“这种情况,会游泳也一样淹死……我之后就学。 ” 舟莱:“你等着,我来想想办法。” 他爬下树,手里扯着赶山人留的绳子,找了半天搂来一堆不知什么树的宽叶子,想弄个大的伞把洞遮住。 但这事相比荒野求生视频里主角丝滑的操作要难许多,舟莱弄破了好不容易找来的叶子,还把手磨出血了。 “闻恒!”他哭着叫,“我的伞做坏了。” “你快,下山吧。”闻此镜侧着脸不让雨水灌进鼻孔,一边也哭着。 “我不,我要给你挡雨。”舟莱又爬上了树,这回他高举着自己的外套,这是一件防水面料的冲锋衣,他手臂伸得老长,尽力调整角度,总算能挡着闻恒正对着脸淋下的雨。 “你,神经病啊……”闻恒感受不到雨落在脸上,可他的眼睛依然模糊,带着热意,直直地盯着上面色彩鲜艳的人影。 “救援队什么时候到啊,闻恒你冷不冷?” “我好冷哦。” “雨好像变小了,我就知道这种暴雨下不长的。” “喂,你睡着了吗,别睡啊,陪我说说话,我有点害怕……” “闻恒!” 舟莱哭着从树上摘不知道是浆果还是别的什么,一颗颗地对着闻恒头顶的位置扔下去。 “我,我醒了。”闻恒迷迷糊糊地说,没淋雨了,反而被浆果溅烂的汁液糊了满脸。 “你别再睡了,万一睡死了怎么办呀?” 闻恒:“反正也没人在意。”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全然丧失了求生欲,却蕴含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恨意。 “我是被抛弃的,我现在的亲人,和我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让我叫爸爸。我上学晚,年纪比你们大,之前在别的学校,被人打破头,他们联合起来孤立我,我也没有朋友……” 舟莱立刻生气:“你忘了我这个好兄弟吗?” 闻恒:“对,只有你这个傻子要当我的好兄弟。傻子,你快下山吧,救援队可能是迷路了,你记性,应该记得路吧。” 舟莱摇头:“不,要下山一起下,要死就一起死!” 闻恒怒道:“这又不是电视剧。” “但这是我舟莱的准则,我们要同生共死!”舟莱说着说着,把自己感动得眼泪直流。 为了防止闻恒求生欲消失,舟莱就给他讲自己家刚买的新车:“叫suv,可帅气了,什么路段都能开,要是这山里宽敞点,也能开进山里来呢。” “说不定一会我们就能看见我爸开着suv来救我们了。” 闻恒:“骗人,我又不傻。” “没有骗你——哎,我要不让我爸资助你吧,你跟我回家得了,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家的车就是你的车……” 闻恒不相信,但他被他描述的美好吸引了,静静地听完,开口叫他的名字:“舟莱?” 第49章 舟莱:“嗯?” “舟莱……” “怎么了……你别睡啊,闻恒,闻恒——” 两人最终等到了救援队,舟莱的屁股差点被开着suv疾驰而来的老爸用皮带抽肿。 趴在病床上,舟莱像乌龟一样支起脑袋:“闻恒,闻恒呢?” 舟山叹气:“刚动完手术,还没醒。” 舟莱吱吱哇哇地叫着:“爸爸妈妈,你们能资助他吗,我答应他要带他回家的。” 舟山和文素对视一眼,抚摸他的脑袋:“恐怕不行,这次发生的事情太大了,学校已经联系了他的亲生父亲,他很快就要被接走了。” “什么?”舟莱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他醒来就要转学了吗?” “是这样。” “可他亲生父亲不是个好人,之前从来没管过他……” “但我们对此无能为力,来来。” 舟莱能起床后,拖着疼痛的屁股,飞奔到闻恒的病床,意料之中没有看见那道人影。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失信于人的滋味。 之后各方打听,从老师,从同学,从闻恒从前的住址,都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直到毕业照相,刚安排好位置,他的余光瞥到了熟悉的黝黑面孔,刚要兴奋凑过去,就被江台以先拍照拉住了。 可是照片拍完,同学们嘻嘻哈哈地散开,舟莱回头,却怎么也找不到闻恒的身影了。 第42章 “医生怎么说?”走廊里, 江台靠在窗边,见门被推开,舟莱走出来, 有些心惊胆战地迎上去。 舟莱其实才三个多月, 此时尚是春夏交汇之时, 早晨还带点凉意,穿一件薄绒外套, 基本看不见小腹微凸的弧度。 只是江台最近频频刷到这个时期的胎儿发育成了什么情况, 多看了几遍, 就很不放心,总念叨着要让他小心些,再小心些。 今天复查, 舟莱本想自己来的, 谁知这人不知从哪加了医生联系方式, 直接守在楼下了。 他像搀扶老佛爷一样硬要扶着舟莱, 脸色有些臭,不是对舟莱, 是对闻此镜:“我早上来的挺早的,刚好看见买了早餐回去。怎么, 他只会做这些小事, 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目前来说, 我们还处于那种互不戳破的状态。”舟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本来只是单纯想汲取个信息素, 却发现他竟还是昔日的故人。 不可否认,闻恒在他心里的分量是很重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其他朋友,只是毕业之后基本没有联系。 闻恒。 是特殊的啊…… 思绪拉回到现在,江台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报告,见他久久不回话,有些紧张:“怎么了,信息素还是缺失,要不你给点他的样本,我帮你拿实验室合成一些?” “没有,结果挺好的。医生说按照报告来看,信息素已经基本被补足,甚至有所盈余,后面几个月就不用时时接触了。” 江台挑眉,心情变得好了起来:“那你不是可以搬出去了。” 舟莱转过身:“嗯,我下周就出国了。” * “……这些潜伏在我们国家意图不轨的犯罪分子,皆被逮捕……” 随着台上发言人的最后一句话语落下,紧绷的会议室氛围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久坐一整天的腰齐齐放软,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了椅背上。 闻此镜也不由得放松神经,解开了脖颈一粒扣子,打开手机。 【舟莱:(图片)】 闻此镜扫了一眼,漆黑的眼眸霎时泄出一抹亮色,他立时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要离开。 坐他前面的干员转过上半身,扒着椅子问道: “闻先生,一会有个庆功的酒会,你不去吗?” 干员其实对上面派下来这个和他们合作抓捕跨国大案的执镜老板很是好奇。 据说他是自己找上门的,说是能提供帮助,在核实了几个他提供的线索把这位闻先生分派到他们小组,干员亲眼目睹这位可谓是旰食宵衣,而且也算相处这么多天了,常常一副面瘫脸,看着就苦大仇深,连连破获的案子也不能激起他一点情绪。 这还是干员第一次看见他情绪这么外露呢,因为收到一条消息? 闻此镜心情很好地朝他点了点头:“对,我有点私事,你们慢慢玩。” 干员见他竟带着春风拂面的笑,不由得调侃:“哦,我知道了,是闻先生的家人在等着回家,你们二人自己庆祝对吧。” 这下,闻此镜笑意敛起,长眉压低,他顿了顿,略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是这样。” “咔——” 在门把转动的瞬间,那里的一丝亮光倾泄出来,照在闻此镜身上,他竟有些胆怯,将小臂上搭着的外套拿下来提在另一只手上,这才背对着,后退一步进去。 脱卸,放钥匙,挂外套。 他慢吞吞地做完这些事,依然没有转过身,像雕塑一般面对着大门。 “如果你对玄关的装修不满意可以请人来换,一直盯着它可不会变。” 身后,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闻此镜手脚有些发木:“我没有不满意,但如果你不满意的话……” 舟莱:“你要一直用后背和我说话吗?” 闻此镜喉头滚动,他转过身,见到坐在沙发上的舟莱,一开口:“……翘二郎腿不好。” 舟莱别开眼撇嘴,正要说话,就见闻此镜动作极快的走过来,和他腿贴着腿,眼神热切到像是看见肉的狗。 “来来。”一米九的大狗狗笨拙地喊,将他由上至下扫视了一遍,“你今天去检查了,身体好吗?” 舟莱顿时忘记他本来要说的话,皱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不起我查了你。”闻此镜干脆地道歉,再次问,“身体好吗?” “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反正你不在乎。” 舟莱说的是前世有孕,一开始他还挺重视,谁知道后期就完全不见人影。 闻此镜听出他这话的意思,抿了抿唇:“我其实每次都陪着你。” 只是那时舟莱得到江台的一点消息,挺着肚子要飞去国外,他把人给扣下,舟莱就和他吵得不可开交,情绪激动到一看见他就生气,甚至弄得差点流产,他才很少出现在对方视线里。 舟莱一噎,余光扫到桌上,立马转移话题。 他指着桌上那张毕业照,也是他微信拍给他看的图。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闻此镜将目光落在照片中眼神明显游移的少年身上,语气轻柔起来:“闻此镜这个名字是我后来改的,我以前叫做闻恒,是你的同桌。 因为肋骨骨折被通知家长,但我当时的监护人已经病重,他联系我的生父,把我接走了。 学籍没有改,只是将我扔进一个集训营,我在那里和外界失去任何联系。 拍毕业照的那天,我弄出了点混乱,趁机和生父提要求,只要让我回去照相,我做什么都行。 我当时看见了你,只是那男人太过抠门,说拍照真的只是拍照,按下快门后就让人把我带走了,又被送到了国外,全方位掌控,我找不到联系你的时机。 不过你高中三年乃至大学时每一年参加的文艺汇演,运动会等活动,我一直都在场。”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舟莱结合一些传言和现在闻家被闻此镜打击下式微,完全能想象到当初的艰辛。 他原本所想恶狠狠质问对方瞒着这事的念头消失了,只是接过照片指腹轻抚上面那个又黑又瘦的少年闻恒,低着脑袋抱怨:“你吃了什么长这么大,明明以前都没我高。” 闻此镜轻笑,高大的身形倚靠过来,体温近乎炙热,能把舟莱完全圈在怀里:“这也是我唯一感谢闻家的一点,在营养这方面他们没有亏待我,好让我能摆脱年少时在你身边暗暗踮脚的不甘。” “舟莱。”他忽然正式地叫了全名。 “嗯?”舟莱任由他半抱半扶着,粗粝的掌心带来微微的摩擦,覆在坐着时明显鼓起的小腹处,极轻极缓地沿着一个方向划圈,像是抚摸一片羽毛。 “2030年9月4日,我在公司附近,被一个衣衫褴褛,满脸脏污的流浪汉拦下,他自称叫做江台。” 舟莱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他一把推开闻此镜环在小腹上的双手,转过身,极不可置信地问:“你在说什么?” 第50章 “把来来绑回来,不能让他接触任何关于我的消息。”闻此镜按住他剧烈起伏的胸口,继续说,“这是他介绍完自己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以前……江台他——”桃子酒味信息素猛然在房间里绽开,舟莱揪着他的衣领,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 闻此镜指尖擦拭他的脸颊,语气有些酸:“他没事,这辈子更不会有事。” 他今天之所以说出这些,也是因为这辈子总算替来来把问题解决了。 前世未能及时说出口的解释,也有替舟莱缓解这些天的情绪负担,闻此镜说完了前世对方未知的这些年,随后道:“而这辈子,幕后之人提前被发觉,已经尽数落网,来来,不用担心,你家不会再出事了。” “我,我……”舟莱埋在心里数年的心结被触动,他一时情绪失控,但自从重生后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总算被彻底颠覆。 闻此镜,闻恒。 本来这些同他毫无关系,他不必,执镜不做信息素的生意…… 他伏在闻此镜肩头,哭湿了半件衬衣。 终于。 他缓缓地抬起脸,眸含光波,眼尾迤逦着红晕,鼻头也哭得红红,漂亮得可怜兮兮,一张口,鼻音重得听不清说的什么:“谢谢你,闻此镜。” 闻此镜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如果你想谢我……” 他话没说完,舟莱的嘴唇就堵了上去。 …… 闻此镜抚摸着舟莱光洁的后背:“下周几点的飞机?” 舟莱猛然抬头。 闻此镜:“对不起,我又查你了。” ----------------------- 作者有话说:应该还有几章就完结了,之后有几个if线的脑洞。 1.闻恒被舟家资助,竹马竹马一起长大。 2.假如不是重生,而是五年前和五年后的闻舟夫夫互换身体。 那边刚毕业的舟莱一睁眼:什么,和讨厌的追求者结婚又离婚了,还有一个孩子? 什么,孩子的灵魂在五年前,身体陷入昏迷,想让他醒来,得和前夫紧急造娃生出一个灵魂? 第43章 本来舟莱做完决定毫不犹豫, 但现在正温存之际被闻此镜这么一提。 他哪里会怪对方查他。 有点心虚地想从温暖的怀抱挣脱,却被alpha紧实的臂膀束缚,闻此镜吻了吻他紧张到微颤的耳朵。 “试试跨国恋, 好不好?” 舟莱:“……” 看来在闻此镜眼里, 他们还在交往呢。 不知道怎么办, 舟莱现在也不愿意考虑这个问题,脑袋抵在闻此镜的肩膀上, 装作没听见。 “上午九点的飞机其实有点赶了, 我给你在机场附近订个酒店吧。”闻此镜自顾自说。 “……你这不是都查清楚了, 还问我做什么?”有些恼羞成怒,舟莱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力道没有放轻,反而加重, 舟莱能听见闻此镜闷闷痛哼, 他才松口, 衣领沁湿后透出其下深到见血的牙印。 舟莱眼眶又湿了起来。 他咬着牙:“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偏要告诉我,闻此镜你真的很过分!” 闻此镜忍受着肩膀牵连手臂的疼痛, 将舟莱用力箍在怀里,嗓音沙哑:“因为我放手过一次, 我已经同意离婚过一次。这辈子, 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舟莱, 我们要纠缠到死。” *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起飞……” 起飞的广播提示音响起, 身边传来老师同学的呼喊,舟莱推着行李箱,一边应道:“我在这。”一边回头去望人流。 高大的alpha站在其中鹤立鸡群,一身浅褐色风衣, 头戴一顶软呢礼帽,帽檐压下的阴影遮住大半锋锐的眉眼,显出下半张浓重如墨染的面庞。 舟莱这才有些松了口气,他之前以为对方要来送他,久等半天不见人,发了信息去问。 【闻此镜:猜猜呢。】 【舟莱:不然你问我飞机场次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弄什么鲜花之类的尴尬事情。】 毕竟这人有前科的,看电影时对着里面鲜花相送的感人情节思索一会,隔天舟莱就会面临类似场景,特指在他偶尔出门时,前脚刚被送下车,后脚他手里就塞了鲜花满怀。 舟莱快速过了安检,朝他挥挥手,转身走进飞机,落座。 他为了和大家坐一起,买的票是经济舱,同几个眼熟的师兄师姐打了招呼,身边有个空位。 他本来没在意,望着舷窗机场的位置发了会呆——闻此镜走了吗? 身边有人坐下,余光扫到一眼,舟莱眉心跳了跳。 褐色的衣料? 紧接着,温热的手掌就伸了出来,握住舟莱的手,给他搓了搓,熟悉的磁性嗓音:“握了什么,好凉。” 舟莱瞪大眼:? 闻此镜一本正经:“执镜作为与国际接轨的企业,我想也可以拓展一些生物研究方面的业务,作为集团领导人,我自然要身先士卒。” 舟莱:“你——” “换句话说,”闻此镜弯了弯唇,“我觉得跨国确实不是很好,沟通不太及时。请问舟先生,愿意收留陪读男友吗?” * 舟莱孕八月时,闻此镜回国一趟,给舟莱带了些国内的东西。 舟莱开心地扒拉着行李箱,把螺蛳粉一包包排列开,兴奋地数着:“今天一包,明天一包……” “不能天天吃。”闻此镜从身后伸手把螺蛳粉抢走,只给他留了一包,“一周一次,下周再给你。” 舟莱哇呜大叫,来到国外,什么都好,学业也十分顺利,他毫无孕期不适,专注力甚至更胜一筹。 就是饮食太甜了,外面的菜都甜,芝士奶油致死量,偏水果不甜,超市买的草莓看着红彤彤水灵灵,一口咬下去跟泡沫渣子似的,听说别人都是挤奶油吃的。 舟莱吃得精神萎靡,中超里卖的各种酱料全吃遍了,最后扯着闻此镜衣袖半夜哭得一抽一抽的:“…螺蛳粉,新疆炒米粉,酸汤米线……” 闻此镜如临大敌:“我网上买?” “不正宗,我想吃燕大后街的店呜呜呜……” 那几家舟莱常吃的店,只有大学偷窥式追求的闻此镜知道位置,他不得已亲自跑了一趟,花大价钱把人家老板店里的备的料打包买来。 “对了,我碰上叔叔和阿姨,他们让我带了几本你要看的书。”闻此镜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东西。 舟莱扫了一眼:“是我很喜欢的书,以前每次出远门我都要带上。” 闻此镜就翻了几下,结果里面掉出几张便利贴纸片。 “什么东西?” 舟莱伸着脖子来看,这一看,眼泪差点掉下来。 “是溪溪的字迹,他写的……”舟莱没看懂,“这写的什么字?” 闻此镜打量半天:“看着像是是拼音,就是里面拼写每一个对的。” “溪溪之前确实有段时间在认真学习,这就是他学习的成果?”舟莱嘴角抽搐,孩子肉眼可见的未来就是个学渣呀。 “背面还有画……唔。” 舟莱辨别,依然没有认出:“画的什么?” 闻此镜将便利贴挨个看过去,半晌,把舟莱搂进怀里,闷闷道:“来来。” “呃,干嘛,溪溪到底说了啥啊?” “他说他以后还要和小胖做同桌。” “内容怎么可能是这个,闻此镜,我倒数三声,你说不说!一,二……” ——大爸爸,你其实每天晚上都有回来对不对。 ——以后你就不要偷偷摸摸的,回来要早点知道吗? ——不许养很多很多人,只能养我和爸爸两个。 ——如果我会忘记我们的家,你就替我亲亲爸爸吧。 …… 闻此镜从前便习惯等待。 青春期等待体格渐长,心智健全,脱离家族。 成年后等待羽翼丰满,时机适合,能够走到心上人面前。 如今也是这般。 舟溪出生后,他失去了三岁半的神智与记忆,同一个普通婴儿无差,上户口时被闻此镜抱在怀里啃自己的胖指头。 办事的干员问他们要证件。 舟莱提供了他的。 干员:“alpha父亲的资料呢?” 舟莱有些犹豫,闻此镜替他接话:“先空着吧。” 他知道舟莱一时半会,没有步入婚姻的意思,闻此镜不在意。 他总归会在他身边的。 至死不渝。 ——不过在三岁半,舟溪恢复了前世记忆,被儿子嘲笑还没结婚,闻此镜气恼不已,旁边的舟莱慢条斯理地问:“闻此镜,结婚吗?” 第51章 一如从前,却也不似从前。 -----------------------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接下来是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