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电话,是和你老公和好了》 第1章 《不接电话,是和你老公和好了?》作者:噤非【完结】 简介: 【结局一完结,已肥可宰。结局二、三在憋了】 1. 娱圈顶流林月疏因为重度脸盲得罪糊咖,遭其报复,垂危之际他穿进一本爆红小说。 好消息:主角! 坏消息:花市出品。 原文中,主角是十八线糊咖,为走捷径,用计棒打鸳鸯,顺利嫁入豪门。 丈夫深爱的白月光一朝出走,他彻底变态,将原主送入不同男人房间,在牛头人式复仇过程中,渐渐沉迷无法自拔。 沉默如林月疏:不急,先找找时光机器通道。 只是穿来的时机不对,没找到时光机,倒是人身通道正面临巨大危机。 林月疏抄起水果刀要和上面的男人拼了,却在看清男人样貌后,手上多了个苹果: “辛勤耕耘累了吧,给你削个苹果补补身子。” 彼时,躲在暗处的丈夫嘴角笑容不见了。 2. 林月疏尝到了最下作的快乐,火速开启人生新目标: 他要日日快乐夜夜快乐,成为世上最快乐的人。 片场,林月疏看到和那晚很像的男人,把人拉到后台,衣服全撕了: “速战速决,我只有一小时休息时间。” 但是,不对,感觉不对。 罢了,来不及了先上车。 彼时,躲在暗处的丈夫眼神阴翳,银牙暗磨。 3. 林月疏腻了,书中俊男靓仔实多,真正的快乐绝不是吊死一棵树上。 他开始寻摸新目标。 曾经带给他快乐的男人却不干了,一天换几个号码打来电话慰问,林月疏干脆将所有号码拉黑讨个清净。 不成想,一夜连爆几个热搜将他送上升咖之路。 大财团继承人公然在微博@他: 【不接电话,是和你老公和好了?】 粉丝几亿的五冠影帝紧随其后@他: 【先生,接电话?你也不想你丈夫失去工作面临破产吧。】 身处权力中心的男人叫人捎了话来: 【你是要我,还是要你丈夫……】 众所周知,“死”字不发音。 林月疏:? 当晚,几个人凑了一桌麻将,一夜未眠,对了一晚上账: “剧组那天是我,这个没争议。” “嗯,休息室那次是我。” “你记错了,那次是我,我确定。” “这种事也抢,有点出息么?” 林月疏挠头:“不打麻将啦?” 彼时,躲在车里的丈夫: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阅读指南: 1.作者放飞自我,自割腿肉,不爱别伤害,不适请立马退出,弃文不必告知。【此条划重点】 2.受非c,攻全洁,阶段1v1,不同被。 3.攻1开局出现,攻2第十一章左右出现,攻3四十章左右出现。 4. 受和穿书的丈夫没有婚姻之实,无证驾驶,丈夫也不是任何一个攻只是个路人。 5.作者梦到哪写哪,没有逻辑只管自己开心,水平有限,下辈子一定努力[握拳]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甜文 穿书 万人迷 主角视角林月疏互动??配角霍屹森霍潇 一句话简介:不接电话,和你老公和好了? 立意: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第1章 “嗯……嗯哼……” 水声、喘声、皮肤潮湿的摩擦声,无数的声音在林月疏的脑子里此起彼伏。 意识像被小猫玩过的线团,越理越混乱。 林月疏幽幽睁开眼。 入眼,美轮美奂的天花板中.央悬着一盏金色吊灯,镀金框架中镶嵌着穆拉诺玻璃片层层叠叠,如悬崖飞驰而下的瀑布。 林月疏的意识尚未回笼,望着吊灯迷迷糊糊地想: 好像一片片被拉长的、半透的麦芽糖。 林月疏眨眨眼,下一秒,他忽然感到呼吸一滞,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上去又下来。像汪洋大海中一叶破烂的扁舟。 密密匝匝的痛感从中心向身体各处发散。 海潮般的痛楚褪去后,又生出无法言喻的微妙震颤,好像脑子里那个不为人知的开关被一只手来回摆弄。 林月疏发现自己叫不出来了,呼吸也被弄得支离破碎。 他下意识朝下看过去,眼前的场景令他瞳孔剧烈扩张。 泛着暖色光调的两具身体叠罗汉似的,表面裹着一层湿热的水汽。 一颗黑色的脑袋缓缓伏动,咬过脆弱的皮肉。 “疼!”林月疏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声音嘶哑不成调。 这句话像是振奋人心的鼓励,身上的男人听到这三个字后,身体短暂地停驻,下一秒又如发了狠般宣泄自己的怒涛狂浪。 林月疏终于反应过来了: 进入娱乐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坚持“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他,此时正在遭受菊生大劫。 林月疏红了眼:“我跟你拼了!” 他挣扎着瞟了眼旁边,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个果盘,银色的水果刀斜斜横在盘子里。 林月疏一把摸过水果刀,高高举起—— 身上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他的异动,抬起头。 横在半空的刀子却迟迟未能落下。 林月疏对上男人的视线,怔了许久。 华丽姣好的脸,是上帝亲吻过的证据。蒸腾着醉意朦胧的双眼,惊心动魄。 林月疏咽下口水,举着刀子的手在半路来了个急转弯,顺势捞过一只苹果开始削皮,嘴角挂着笑: “辛勤耕耘辛苦了,给你削个苹果补点维c。” 男人死死盯着他,黑沉沉的视线如鹰狼瞻顾。 他一把夺过林月疏手中的苹果,连同刀子一并丢一边。 林月疏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落下死死捂住他的嘴,在一声重重的叹息后,水声再起,林月疏那张能言善道的巧嘴,此时只剩凌乱模糊的轻喘。 似是呻.吟又像是尖锐的哭泣,所有的声音都被压制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下变得囫囵不清。 他的五脏六腑都像被绞肉机绞碎了,在痛苦的侵占中,却又生出密密麻麻的细微电流,顺着身体脉络疯狂四散开。 林月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翻了个身,潮湿失焦的双眼不知看向哪里。 肚子里像是有条蟒蛇动来动去。 他翻了白眼,早已模糊不清的意识挟持了他的大脑,带着他说出一句: “好爽……” * “咳咳、咳咳。” 林月疏被自己的咳嗽弄醒了,嗓子火辣辣的疼,又钻心的痒。 一睁眼,还是那盏暖色瀑布式的吊灯。 他动了动手指,浑身散架一样疼。 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簌簌声。 林月疏循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抹结实的背影,线条分明的肌肉凌厉又漂亮,颜色也干净的似新雪落地。 那双健硕有力的臂膀往上一抬,雪白贵气的衬衫藏住了身体。 林月疏轻轻喟叹一声。 真好看,一身他羡慕不来的腱子肉。 等等,这谁? 男人打好领带,穿好西装,一回头,看见林月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裹着薄薄被单望着他的后背出神。 男人的视线从他苍白的脸上划过,在身体上短暂停留。 单薄的被单裹着纤瘦的身子,半遮半露,一身玉般的皮肤白似落雪,红痕点点错落,极为壮烈的两种色彩似是要冲出屏幕。 男人收了视线似乎并没有同林月疏进行无聊寒暄的想法,扣好扣子阔步往门口走,声音沉沉: “辛苦费我稍后会让秘书送来。” “等等。”林月疏喊住他,“你是谁。” 男人背对着他,无动于衷,几息后推门离开了房间。 林月疏在床上坐了半天,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思绪飘飘然,他闭着眼睛,回忆着初经人事那猛烈袭击带来的强烈窒息感,以及浑身过电流似的微痛酸麻。 林月疏向来对这种事深恶痛绝,想起来就会生理性反胃。 他知道圈子里一些出头难的小明星为了资源出卖身体,也想过如果这种事轮到自己头上,大概是毁灭性的打击,说不定就大头朝下从公司顶楼跳下去了。 只是到了今天他才明白,曾经的守旧派实在太狭隘。 他回味着男人在身上驰骋的样子—— 良久,林月疏身子一颤,低头看过去。 啊,出来了。 林月疏进了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惨不忍睹。一个个圆形牙印,小粒红得厉害,似乎是那男人极为偏爱的部位。 他忍着疼痛和异样感在浴室捯饬了半天,好歹是整理利索了,出来后人也瘦了一圈。 林月疏习惯性找到手机,无力地倒在床上,举着手机解锁。 第2章 翻了翻,真稀奇,他那有分离焦虑的经纪人这次竟然没电话轰炸他。 仔细一看,这好像不是他的手机,除非遭人胁迫,否则他不会用这么俗气的手机壳。 是那男人的么? 想起那男人,林月疏又口了。 刚扯过纸巾,客房电话响了。 “先生您好,我是客房服务,请问现在需要我上去为您准备午餐么。” 林月疏让她上来,不多会儿,客房服务员工端着餐盘进来了,另一只手还拖着个小行李箱。 她深深低着头,似是不敢看林月疏的脸,将餐盘和行李箱一并放下,鞠了一躬道: “行李箱是刚才离开的客人让我交给您的。” “等等。”林月疏叫住她,顺势拢了拢浴袍,遮住满身痕迹,“那客人是谁。” 服务员一听,头低得更厉害了,声音哆哆嗦嗦的: “就……就……就是客人啊……” “姓名。” “这……”看得出来,她知道,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不想说,或是不敢说。 “林先生。”索性,她岔开话题搪塞过去,“还有,这是您的丈夫叮嘱我们为您准备的午餐,祝您用餐愉快。” “我的丈夫?”林月疏不可置信。他好好一黄花大小子,怎么还英年早婚了,这服务员是不是搞错了。 “嗯嗯,我先去忙了,您吃完午餐喊我过来收拾。”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跑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林月疏。 林月疏吃着午餐,回忆着在此之前发生的事。 昨晚他受邀参加艺人酒会,碰到一小糊咖跟他打招呼,他仔细辨认了许久对方的脸,还是没能把姓名和人脸对号入座,出于礼貌,道了句: “你是王小宝吧,我看过你演的情景喜剧,不错,未来可期。” 就这一句话,全场沉默。 之后,糊咖脸色铁青地走了。 同行的艺人悄悄把林月疏拉一边: “你怎么得罪他啊,他干爹可是金牌制片人,有颜色背景的,你小心点,这人和他干爹都特小心眼。” 当时林月疏并没当回事,可喝了几杯酒后,脑子开始混沌了,身体也烫得厉害,他迷迷糊糊往酒店走,刚要进房间,一双肉乎乎的大手扶住他。 一抬头,对上一肥头猪脑,那脸就像裹了层大油,笑得贼淫.贱。 他想推开这猪头,却发现身上一点劲儿没有,三下五除二就被猪头拽进了房间。 之后就没了意识。 林月疏托着下巴,试图将昨晚的经历和今天的遭遇串成一条合理的线,却发现中间少了某处片段,导致整个思路律不成调。 而与男人春宵一夜的画面,却又在某些地方产生了诡异的熟悉感。 林月疏吃不下去了,他用叉子扒拉着剩下的食物,看能不能找点感兴趣能入口的,却从盘底扒拉出一张油乎乎的卡片。 他刚要叫客房服务过来问个清楚,却赫然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 【喜欢么?想想翎漫向你求助时你是怎么冷眼旁观的,也尝尝他的痛苦,你欠下的债,慢慢还。】 林月疏捏着卡片反复看了好几遍。 电光石火间,翎漫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突然炸开。 林月疏抬头看向瀑布吊灯,逻辑中缺少的那个片段,在此刻补上了它最后一块拼图。 作者有话说: ---------------------- 总裁们先看文案的阅读指南,谢谢。 另外,为了过审改过无数次了,尽力了,可能有不通顺的地方,望总裁们理解。 第2章 林月疏能在娱乐圈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少不了粉丝给面子。 比起那些傲慢的艺人,他更懂得“粉丝贵为衣食父母”这个道理,大多精力都用在维护粉丝上。 直到某天,他的超话来了一群小说妹,说什么虽然不关注娱乐圈,但一定要来强势围观。 他才知道自己无意间和某本小说的主人公撞了名字。 为了将小说妹也转换成自家粉丝,林月疏打开了这本名为《小美人沦为玩.物后[ntr 丑攻凌.辱]》的小说,试图找到共同话题。 这个书名让他很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逼得他看两行就得退出去缓一缓。 故事讲了娱乐圈一糊咖,为了攀权富贵,下药拍照威胁三件套,最后在舆论的冲击下,权贵忍辱负重和糊咖结了婚,导致权贵的白月光伤心出走,遇上坏人被轮,而路过此地的糊咖非但没施以援手,反而就地拍照发给权贵邀其共同欣赏。 那一天起,权贵彻底变态了。 这是一本没有三观、彻头彻尾的凰文,主角糊咖遭众人品尝,无论是质量较好的上司还是丑邪猪头,中间都是权贵在牵线搭桥。 失去了白月光,权贵此生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主角在他人之下流着口水说“我是扫勾騲亖我”,跟着心底卑鄙的乐趣莅临巅峰。 林月疏当时看完全文,不敢想象,到底是多有种的作者才能写出这种东西。 比起感叹作者的“文采斐然”,林月疏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后.庭花。 经过缜密分析,他确定自己穿书了。 刚才小卡片上提到的翎漫,就是原文伤心出走的白月光温翎漫。而头顶的瀑布吊灯,在文中也反复被提及,作者懒得描写环境,一盏瀑布吊灯贯穿全文。 林月疏笑了。比起那些穿成炮灰的倒霉选手,他还挺lucky,至少是个主角呢。 但是海.棠花出品。 听助理说过,这个网站出品的文,十个主角十一个黑洞,就连无辜路过的攻也得cos成咏春拳的木桩子再走。 林月疏下意识摸了摸屁股。 原文剧情,他可是记忆犹新,因为三观震碎导致他反复退出去缓一缓再进来,一段剧情看了七八遍有余。 他还记得,原主开局就被丈夫下药送上了上司的床,听着原主在他人身下承欢,丈夫在监控后偷窥,本是为了替白月光报仇,笑看原主受辱,谁知听着听着,来劲儿了。 从那天起,丈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接下来,接下来…… 林月疏忽而瞳孔地震。 接下来丈夫忽悠原主参加艺人微博之夜,给人灌醉了送上了知名导演的床。 原文是这么描写该导演的: 像是干瘦的猴子套着人皮,别看他瘦瘦小小,体毛却很茂盛,散发着浓重的腥膻味。 林月疏:…… 根据原文一笔带过的描写,原主的确在和猴子导演睡了一次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奢侈品代言,浅浅升咖一波。 林月疏咬牙切齿:猴子,不行;代言,得要。 他环视一圈,看到了男人托服务生送来的行李箱。 打开一看,眼睛都成了粉红色。 一沓一沓,全是人民币。数了数,大概有五十万。 出手还挺大方。 林月疏就是有两套标准: 穿书前曾有大佬出资一亿买他初夜,他直接拿税务凭证甩人脸上: “我每年缴税都不止这两个钱,拿我寻开心呢?” 但男人给了他五十万,他竟觉得: 这么高质量的雄性还让我爽到,非但不问我要钱还给了五十万哄我开心,好人。 林月疏记不太清那男人的脸,但他记得和男人对上视线时一瞬间的惊心动魄。 他回过神,又把行李箱里外翻了一遍,除了钱别无他物。 在网络支付如此发达的年代还用现金交易,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林月疏轻笑一声,甩了甩一沓人民币。 太不幸了,你碰到的是我。 * 林月疏拎着行李箱站在一家福利院门口,抬头望去。 老旧的福利院处处透出一丝勉强的坚持,但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倒是穿得很干净,蹦蹦跳跳像一群快乐的小马驹。 看着看着,林月疏有些恍惚了。 眼前春和景明的福利院上方忽然布满乌云,衣衫褴褛的孩子们抱着腿躲在角落,小小的身体不住发抖。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裤子都没穿好,淫.笑着拉起一个小男孩的手,哄着: “好孩子,跟叔叔进去吧?” 小孩剧烈地挣扎,一个劲儿摇头,小手死死抓着秋千荡绳,奈何身娇体弱,被中年男一个使劲拖进了屋子里。 不多会儿,屋子里传来稚嫩的哭声,悲痛欲绝,伴随着巴掌不断落下的声音,院子里的小孩们深深低着头,捂着耳朵不敢睁眼。 “先生?先生?”温柔的女声打断了林月疏的思绪。 林月疏晃了晃神,对上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我是这的院长,看您站这很久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和蔼的中年女人笑着问道。 林月疏张了张嘴,顺势看过去,院长身边跟了一堆小孩,明明刚才还在院子里玩得热闹,看到院长过来,便一个个小尾巴一样追上来贴贴。 第3章 “我……”林月疏扬起笑容,“我老板的意思,希望能给贵院提供资金帮助。” 院长一听,喜形于色,忙打开门请林月疏进来。 去往办公室的路上,院长这一路走得极其艰难,孩子们太爱她了,一口一个“妈妈”,围着她要她陪他们玩游戏。 进了办公室,院长喊来老师先把孩子们支走,随后给林月疏倒了杯热茶。 林月疏将行李箱放在桌上,开门见山: “是我老板让我送来的,马上过冬了,说孩子们需要一些保暖设施。” 院长问他是个公司的,林月疏想了想道: “海恩集团。” “啊,是霍代表让您来的吧。”院长神色一喜。 林月疏骤然抬眼,霍代表? 他不知道原文中拿走原主一血的上司叫什么,作者只管走肾不管走心,仅用“老总、导演、摄影师”来称呼。 但作者唯一的优点是好好给原主丈夫的公司起了名——海恩集团。 只是集团内部老总繁多,林月疏不能确定昨晚睡他的男人到底是哪个上司。 事已至此,赌一把。 “嗯,是霍代表让我来的。”林月疏道。 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簿,里面都是资助过这家福利院的好心人士。 她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照片笑道: “霍代表有心了,几年前他为我们福利院捐赠过一批医疗器械,还给孩子们添置了新衣,留了不少钱,帮我们度过了最难的日子。想不到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惦念着这些可怜的孩子。” 林月疏探头看过去,照片上的男人一袭西装,眉眼凌厉漂亮,处处透出锦衣玉食滋养出来的细腻通透。 但林月疏对记忆人脸很困难,就算是相处多年的朋友让他回忆长相,他也无法完整说出对方的眉眼形状。 但林月疏可以确定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昨晚和他大淦特淦的那位。脑子不记得,身体记得,只是单单和照片中人对上视线,下腹便恶俗地涌上一团滚烫。 林月疏翘起腿,看了眼男人的名字: 霍屹森。 哈,赌对了。 林月疏给了钱,又跟着院长参观过福利院,时候不早准备告辞,临走前又道: “院长,劳您今晚打电话给个资助反馈,这样我老板也放心。” “没问题,您慢走。” 回程的车上,林月疏打开微博,点进微博之夜的官方主页,又看了一遍受邀名单,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霍屹森。 来福利院之前,林月疏想尽一切办法确定男人的身份,他猜测着: 既然原主的丈夫作为受邀嘉宾参加微博之夜,他的上司必然也会出现在名单中。 名单一般根据身份咖位大小来排序,所以他猜测这个排名第一的“霍屹森”有可能就是昨晚的男人。 但不能确定,所以他又辛苦跑了趟福利院,证实了哥德巴赫猜想。 林月疏跑去买了个红外线探测仪,回了酒店,灯一关,对着每个角落照过一遍,最后在壁画后面拆出一只针.孔摄像头。 一看,就知道是他那便宜丈夫所为。 他取出摄像头磁盘翻转着看了半晌,随后问酒店借了电脑,视频关键部位打上码,只把脸放出来,又在微博找到了某狗仔的账号,一条私信发过去: 【帮我个忙,事成之后,多少钱随你开口。】 半天后,对方回了个“微笑”的表情,行动利索发来一串微信号。 林月疏在微信上和狗仔谈好价格,对方要求先给一半定金,五十万。林月疏也正好看看原主混圈这么多年攒下多少小金库。 尝试着输入自己的卡密码,失败,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选用人脸验证登录,还真叫他解开了。 下一秒,林月疏笑不出来了。 【余额:72.23元。】 作者有话说: ---------------------- 反正有些字总裁们自己辨认吧,都是同声字。 第3章 见林月疏迟迟没有下文,对面狗仔开始催促: 【先把定金给一给,我好安排手下做事。】 林月疏有点想笑,以为这点钱对身为艺人的原主来说不过是洒洒水,谁成想直接开闸泄了洪。 狗仔消息又弹出来了: 【林老师,咱们都挺忙的,您这边尽快考虑好。】 林月疏没再犹豫,当机立断: 【价格上调到二百万,但我不交定金。】 狗仔:【定金也算是对我们双方的一个保障,您不交定金,到时候跑了我找谁要钱。】 林月疏:【我的私密视频都在你手里了,我要是跑了随你公开,我认栽。】 狗仔似乎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不要脸的人,对方确实是个狠人,这种人往往不会出尔反尔。犹豫很久,他最终拜倒在金钱诱惑下: 【成交,咱们说到做到。】 * 微博之夜盛大开幕。 几乎整个圈子的大小明星都在这一天盛装出席。 林月疏还穿着穿来时的那身衣服。以原主的财力来说,上身基础下身就没法基础。 会场的座位也是按照身份高低咖位大小来安排,似乎只有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才能在这浮躁的社会找寻到一丝慰藉。 林月疏坐在整个会场最角落、灯光打不到的位置。 和他同桌的艺人也是圈子里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一个个缩着脖子,想看又不敢看,只能用余光悄悄打量着最前排大佬们的名利圈。 林月疏望着耀眼夺目的名利圈,想着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个圈子的中心,多少没名没气的小明星都要上来求他一起拍照,发微博炫耀。 哪怕是身居高位的大佬们,也得端着酒杯弓着腰,只为博他一笑。 林月疏靠着椅子,身姿从容,该吃吃该喝喝,与身边稍显拘谨的小糊咖们有些格格不入。 他正听着身边的小糊咖悄声讨论着一会儿怎么去找大咖们合影,余光一扫,忽而发现最前排的明星老总们全部恭敬起身。 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中,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从侧台阔步而过。 林月疏一下子直起身子,目光被男人牢牢抓住。 哈,霍屹森,找到你了。 虽然林月疏无法辨别每个人的脸,但霍屹森的身形实在过于突出,即使是在美人遍地跑的娱乐圈,他那一米九多的身高依然鹤立鸡群,把周围的大腕儿们衬得像小人国团建。 相较于要依附着资本生活的艺人,霍屹森实在太敞亮太从容了,好似他轻飘飘一句话,这个圈子就要十级地震。 他往那一坐,各路明星大佬们纷纷上前敬酒,点头哈腰赔着笑。 林月疏眯着眼睛盯着霍屹森的背影,拇指轻轻摩挲着勺子手柄。 这时,前方又是一阵小小骚动,林月疏同桌的艺人们也都站起来了: “周导来了,咱们去敬个酒吧,攒攒眼缘。” 放以前,林月疏的屁股是绝对不会离开椅子的,要敬酒?行,让对方先来两段贯口相声,他开心了说不定能赏脸碰个杯。 但这次,林月疏端着酒杯跟着糊咖们一起去了。 到地方一看,林月疏就猜到了,眼前这个像是猴子披着人皮的中年男子,就是今晚在原主洞洞里猛灌红酒的大导演。 林月疏排着队等待给猴子敬酒,余光在不远处流连。 霍屹森也正被艺人们团团包围,有点名气的艺人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像是被其他人挤得没了去处。霍屹森抬手似是在整理领带,手肘却不着痕迹的把这明星推开。 林月疏轻笑一声。死相。 正欣赏他美丽的暖床工具人,眼前的队伍倏的空了。 林月疏扭头一看,笑不出来了。 猴子导演正盯着他上下打量,也不知那满脑子黄色废料让他联想到什么,忽然眯起眼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猴子拉着林月疏的手在身边坐下。 林月疏余光瞥了眼霍屹森,声音故意抬高: “周导您好,我叫林月疏。” 猴子干瘦枯槁的手指轻轻在林月疏的大腿上划拉着: “入云惊纸破,照月爱棂疏。好名字,好名字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林月疏暗暗翻了个白眼。猴子还装上文化人了。 他笑吟吟道:“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也没什么本事,导演不认识我也是情理之中。” 猴子嗔怪:“哪的话!人不会一辈子大红大紫,也不可能一辈子默默无闻。” 说着,他凑到林月疏耳边,声音极小: “我手上倒是有很不错的ip,最近正筹备演员选角,你要是有兴趣,一会儿来我房间咱们详细聊聊?” 说着,猴子还漫不经心点了点手边的房卡,上面印着“1203”。 林月疏望着猴子,笑吟吟道:“好啊,我先谢谢周导了。” 第4章 他这句话声音抬得高,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而后又凑一起窃窃私语,弄得周导有点心虚尴尬。 林月疏余光打量着霍屹森,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从容喝着红酒,望着舞台上的主持人声情并茂。 刚才林月疏排队等敬酒时,瞟见了霍屹森桌上的房卡,上面印着“1208”。主办方就是这么安排的,所有的大佬大咖们今晚都不用回去了,打包送到会场对面的酒店,至于糊逼十八线们就自己想办法,没车的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该说是老天都来帮忙么,数字8和3长得那么像,走错房间也是情理之中。 林月疏笑了下,小腹忽然冒出一股热意。 他记不清人脸,但记得古巨基,那男人看着那么雄性,古巨基却很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特别好吃。该不会有钱人连这方面的护理也安排到位。 林月疏快期待死了,后半场,糊咖们到底讨论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满脑子“想吃”。 随着背景音乐渐渐平缓,指针指向了十一。 部分有通告的艺人已经打了招呼先行离开,会场内人头逐渐稀疏。 林月疏这才想起他那便宜老公,估计还跟那干着急呢,给他个定心丸吃吃看。 他摸出原主的手机,翻了一遍通讯录,最后确定这个备注为“老公我爱你”的号就是原主的丈夫。 林月疏随手改了备注:【贱畜一号】 然后发过去消息: 【老公,今晚我晚点回,导演约我谈剧本。】 丈夫很快回了消息:【不用告诉我,对你的事没兴趣。】 林月疏笑了下。嘴上说着没兴趣,一会儿还不是要躲门口偷听,顺便打打飞机。 但他还是要回:【房间号是1208,你能不能来接我,我有点害怕,这导演看着不像好人。[委屈]】 这一次,丈夫没有再回。 林月疏抬头环伺一圈,会场内还剩下百来人,他确定他的便宜丈夫就在其中。 微博之夜盛典正式结束,在主持人装腔作势的依依不舍中,所有人起身准备离开。 林月疏还看到猴子冲他挤眉弄眼,意思是“哥哥在房间等你”。 林月疏也冲猴子飞了个媚眼,意思是: 死monkey滚回你的花果山。 他赶忙去找霍屹森的背影,见对方正和主办方握手告别,于是喝掉最后一口红酒,拿上手机跟了过去。 霍屹森似乎是走哪都前呼后拥的。 前边有保镖开道,旁边还跟了个秘书,正喋喋不休汇报明日行程。 最后秘书问了句:“霍代表,今晚主办方没有给工作人员安排房间,我就先回去,明天一早来接您。” 霍屹森声音冷冷淡淡: “不用,我今晚不住这。” 跟在后面玩了一路忍者游戏的林月疏脚步一下子顿住。 听听,这叫人话? 霍屹森不住这?合着我除了猴子的1203再没别处可去了是吧。 不行,不可。 第4章 林月疏回过神后,发现霍屹森一行人已经走出去很远。 他紧紧盯着对方的背影,一下子扯过衣领塞嘴里,死死咬着嚼了嚼,弄得衬衫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如果他贸然上前拦路,那几个形似魔鬼筋肉人的保镖定然会把他打成臊子。 倏然,他听到身后传来猴子的叫声: “林老师,外边多冷啊,不是说让你去房间等我~” 林月疏一回头,见猴子正急不可耐的往这跳。 林月疏松开嘴巴,衣领子掉回去。 哈,招儿有了。 他看着霍屹森已经带着司机秘书去停车场开车了,于是扭头对着猴子笑吟吟道: “周导,咱们走着回酒店?边走边看海景也不错。” 猴子早就硬的快炸了,谁跟你赏风赏月赏秋香,于是一把抓过林月疏要往车里赛: “这天儿多冷啊,咱们林老师如玉胜雪的皮肤可不能叫这冷风糟蹋了。” 林月疏抓着车门死不松手,脸上的笑意依然柔和且毫无破绽: “周导,您这车好漂亮,我乡下来的没见识,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车呀。” 周导大手一拍车头盖,贼骄傲: “这可是绅澜电车,绅澜创始人特地为我打造,无市售,全球仅此一辆!” 林月疏瞪大双眼,一脸崇拜: “好厉害,不愧是周导。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开上这么好的车。” 猴子叫他夸得心花怒放,索性打开驾驶室门,得意洋洋道: “林老师有驾照的话,上来试试?” 林月疏一脸崇拜max,而后又失落低头: “可以么,我笨手笨脚刮了蹭了怎么办。” “怕啥,咱有保险。” 林月疏眨眨眼:“周导,您对我真好。” 说完,林月疏坐进驾驶室,眉眼一抬,看到不远处霍屹森的车子已经丝滑启动。 林月疏没再犹豫,一套迅疾连招发动车子,扣下电子手刹的瞬间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慢点慢点!”猴子吓得吱哇乱叫。 “哪、哪个是刹车。”林月疏嘴上这样说着,脚尖却更往下踩了踩油门。 “是……撞啦撞啦!” 在猴子的惨叫声中,两辆车子来了个亲密相拥,定制款宾利被大型suv狠狠顶着车门,凹进去一大块。 撞击声过后,两辆车子都被逼停。 “你怎么开车的!”猴子惊魂未定拍着胸脯。 宾利车门打开,下来个司机模样的人。 林月疏见状也赶紧打开车门跳下去,猴子一并跟着下来查看情况,开始绕着车子检查。 “你会不会开车!”宾利的司机怒道。 林月疏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太紧张把油门当刹车了。” 说话间,霍屹森也从车上下来了。 林月疏见势,忙上前鞠躬道歉: “对不起,把您的车撞坏了。” 霍屹森看清来人,鼻间发出轻不可闻一声冷哧,随后扫了眼被撞坏的车门。 “这是别人的车,我走不了保险,您看修理费多少,我赔给您。”林月疏继续道。 霍屹森居高临下垂视着他,冷声道: “先定损。” 林月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给你讹人的机会都不要,怎么会有这么实诚的人。 他看了眼身后还在专心检查车子的猴子,眉头忽地一敛,双手合十,像是濒死的人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对霍屹森小声道: “霍代表,您能不能帮帮我,那个人想潜我,我不想去又不敢得罪他。” 霍屹森收了视线,意味不明地说了俩字: “是么。” 林月疏忙点头,影帝级别的演技早就敦促他在眼底沁出薄薄水光。 接着,就见霍屹森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低低道: “还是你觉得五十万少了。” 林月疏:? 合计半天,他明白了,霍屹森认早就认出他了,但从第一次的春宵一夜,霍屹森就把他当成了给钱就能上的表子,不是表子怎么会这么痛快答应和导演研究夜光剧本。 并且霍屹森可能还认为,他把他当成了冤大头,五十万不够想再来五十万。 林月疏当场表演了一个楞在原地。真表演。 霍屹森也没再搭理他,绕开他找猴子商讨赔偿问题。 猴子见是霍屹森,更矮了,赔着笑,说什么霍屹森要是不愿意走保险也行,该赔多少他一分钱不会少。 霍屹森也不讹他,道了句:“请交警来处理。” 铁骑战士轰隆隆来了,一派热闹中,唯有林月疏像个局外人,站在一边看着很是不知所措。 在交警忙着定□□故时,他才小心翼翼上前: “对不起霍代表,这次事故我全责,和周导无关,赔偿我来。”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声音压得极低: “嗯,给你的五十万,也够你赔。” 话音落下的瞬间,霍屹森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个本市陌生号,思忖片刻还是接了。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凌厉的眉宇微微蹙了起来。 良久,他“嗯”了声,挂断电话。 此后,一直到交警离开,他也没再说一个字。 “行,那咱们明天去维修厂定损,您看需要赔多少钱尽管开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霍代表您休息了。” 猴子一句话,结束了整场闹剧。 霍屹森点点头,委身上了车。 猴子拉过林月疏要往车里赛,嘴上也不饶人: “霍代表的车都敢撞,看来我今晚得好好教训你了。” 林月疏失神的双眸直直望着漆暗的宾利车内,被猴子拽了一下没拽动。 黑漆漆的海边,林月疏的眼睛却很亮,似是水光点点,紧紧咬着的下唇是不甘和绝望。 第5章 “发什么呆,十二点了,时间不等人啊~”猴子一个使劲,把林月疏塞进了后车座。 车门关上,点火后引擎声响起。 就在车子即将重新发动时—— “叩叩。”突然,车玻璃被人敲响了。 猴子不耐烦地“啧”了声,打开车窗,见到外面高大的男人,一秒堆笑: “霍代表您还有什么事?” 霍屹森透过黑漆漆的车窗,和林月疏无声地对上了视线。 良久,他低低道: “下来,写欠条。” 猴子:? 林月疏在昏暗的车内轻轻翘起唇角。 …… 车门凹进去一块的宾利缓缓行驶在宽阔大道上。 昏黄色的车内灯照亮了纸张上隽秀的小字。 林月疏扣上笔盖,将欠条递给霍屹森。整个过程中,他都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深深低着头。 霍屹森拿过欠条看了许久。 林月疏借着不明朗的光线悄悄打量他。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能探到极深的角落; 硬.挺的西装也掩盖不住他结实有力的劲腰,笔直的长腿连宾利这种空间宽敞的车也装不下似的。记的,被抱起来压在墙上攻击的时候,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了。 林月疏藏在鞋子里的脚趾蜷缩着,两条腿轻轻并拢,将污秽的欲望巧妙地藏起来。 冗长的沉默中,霍屹森忽然开口: “五十万,为什么全捐了。” 刚才他接到福利院打来的电话,说一个姓林的年轻小伙以海恩集团代表霍屹森的名义捐赠了五十万。 林月疏低着头,双手死死抓着裤子: “这个重要么。” 霍屹森斜眼看过去,身边年轻的男人低着头,宽松不合适的衬衫像破败的帆,露出一截细白修长的脖子,红痕点点,挂着尚未消退的牙印。 霍屹森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前方:“不重要。” 说话时,耳边却久久萦绕着各种声音。 抵到最深处时破碎的呼吸,似爽又似哭的嘤咛。 细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臂膀,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指甲划破皮肤发出了轻细的挲挲声。 “到了。”司机一声提醒打断了他的思绪。 二人同时抬头,发现到了主办方安排的酒店。 霍屹森并没下车的意思,拿出房卡扔给林月疏,淡淡道: “我没时间送你回家。” 林月疏攥紧房卡,表面上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谢谢霍代表,您回去路上慢点。” 他下车后急匆匆进了酒店,又急匆匆跑出来,叫住即将发动的车子,略显尴尬道: “霍代表,前台说要刷脸入住,劳烦您再和我上去一趟。” 霍屹森眉宇微蹙,似乎很不满,却还是跟着下了车。 电梯上行,林月疏紧紧缩在角落,和站在中间的霍屹森保持了一条银河的距离。 他悄悄摸出手机发消息: 【十二楼1208,速来。】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两人出了电梯,来到房间门口,霍屹森刷脸打开房门后,转身要走。 “霍代表,谢谢您。”林月疏对着霍屹森的后背九十度鞠躬,“您救了我一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霍屹森没搭理他,抬腿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刚要关上,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哎呀,这是谁啊,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林月疏老师嘛,真巧,在这碰到你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你不认识我不要紧,很快全国人民都要认识你了。” 霍屹森忽然伸出手,按住电梯开门键。 他朝那边看了眼,见是个穿着马甲带着贝雷帽的男人正拦着林月疏不让他进门。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嘛。”林月疏压低声音。 “哎呀,林老师这副委屈模样跟在床上一模一样,你说那么好看的影片怎么就让我拿到了呢。” “你再胡说我报警了。” “报警?好啊,警察一看片子,我的妈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海恩集团代表霍屹森嘛,赶紧打去电话慰问一下,你猜,要是被霍屹森知道了,你会怎么死。” 霍屹森沉默片刻,走出电梯。 却听林月疏说了句: “那个人不是霍屹森,你别没事找事,霍屹森怎么可能跟我睡。” 他的声音在发抖,听出了一丝哭腔。 “那我可真好奇了,不是霍屹森,那个差点把你淦死的男人是谁呢。” “是,是……”林月疏快哭出来了。 “什么影片,也给我看看。”千钧一发之际,霍屹森的声音赫然响起。 林月疏身前多了一道高大身影,将他挡在身后。 马甲男一看这场面,乐了。 “哎呀,霍代表真是不经念叨,刚我还和林老师说起您呢。” 霍屹森视线漆黯,如冰锥凿开厚厚冰层,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 马甲男继续拱火: “我也是无意间拿到了一份贼香.艳的监控录像,下面那位林老师的脸看得一清二楚,但上面那位背对着镜头的,我咋瞅着和霍代表有点像呢。” 他笑眯眯地看着霍屹森: “林老师说不是,我倒是好奇了,要不霍代表您来鉴赏一下,是不是您,您当然最清楚。” “你别说了,为了钱你连良心都不要了?霍代表为什么要和我睡觉?你讹人也要挑个好对象。”林月疏双手攥紧,不住打颤。 马甲男笑了:“我都讹人了还挑什么对象。” “噗通”一声响起。 突如其来这一出,把马甲男都整愣了。 众目睽睽之下,林月疏直直跪在了马甲男面前,头却悄悄朝着另一边。得,跪拜下天地吧。 “我求你了,别公开视频,我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名堂也没混出来,要是这个片子公开,我还怎么活。” 马甲男到底不是演技派,跟个生瓜蛋子似地杵半天。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这戏没法接! “多少钱。”就在马甲男发愣的时候,霍屹森冷冷开了口。 马甲男还没整理清思路,傻不愣登地反问“什么多少钱”。 “多少钱你才肯把片子销毁。” 马甲男看了眼林月疏,见对方在冲他悄悄使眼色,赶忙道: “二、二百万……” 霍屹森把林月疏从地上拽起来推进房间,俯视着马甲男,声音似冰凌: “账户给我,最晚周末。” 马甲男愣了半晌,一下子心花怒放。我靠这钱也太好赚了,林老师不愧是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十年老粉! 演戏演全套,马甲男还嘚嘚瑟瑟地说: “霍代表您放心,钱一到账,我这眼立马就瞎了,脑子立马就消失了,看过什么不记得了,什么香.艳影片,咱可是良民,违法犯罪的事儿……” “嘭!” 一声巨响,冰冷的门板打断了马甲男的喋喋不休。 霍屹森站在玄关处平复了呼吸,抬眼望去,林月疏跟个石雕似地杵那,双眼涣散没有焦点,只拎着衣服领子一个劲儿往嘴里塞,无意识地乱嚼乱咬。 林月疏紧张焦虑的时候就会咬衣服领子袖子,这是他很小时待在孤儿院就养成的习惯,可就算是无意识的动作,他也能轻轻松松演绎出来。 霍屹森看了他半天,走过去,从他嘴里扯出衣领子: “去洗澡。” 林月疏似是愣了很久,恍恍惚惚回过神: “视频……视频,我说了那个人不是你,我解释了,我……” 霍屹森没兴趣听他驴唇不对马嘴,没等他说完便把人推进了浴室。 林月疏躲在花洒下,洗香香。 水声盖过了他愉悦的歌声。 哈,这场好戏他和马甲男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尤其是即兴发挥那一跪,直接将整场戏码带上了新高度。如果不是那一跪,说不定霍屹森已经把马甲男威胁傻了,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月疏举过花洒冲了冲膝盖,虔诚地亲吻了两个膝盖。 洗完澡,林月疏把浴衣裹得贼紧实,低个头出去了。 霍屹森那边似乎在和秘书打电话,听到动静,草草挂了电话,看也不看林月疏,拎着浴衣进了浴室。 出来时,林月疏坐在床边,两个膝盖紧紧贴在一起,双脚也不安地来回交叠。 他又在咬领子了,咬完衣领子咬袖子。 霍屹森还是不理他,头发擦得半干后,径直上了床。 房间是大床房,只有一张床。 林月疏背对着,双手死死抓着浴衣衣摆,声音打着颤: “您……不走么。” “我现在走,给门口蹲守的娱记留下证据?”霍屹森反问。 第6章 “对不起。”林月疏赶忙道歉。 霍屹不发一言,随手调暗了灯光,躺进被子里。 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睁开眼随意一扫,见林月疏跟个仓鼠似的,先把被子搬到地上,再是枕头、衣服。 “很吵。”霍屹森有点不耐烦了。 “对不起……我这就睡。”林月疏说完,直挺挺躺在地上。 真硬。 是说地板。 昏暗的沉默中,似乎过了快一个世纪,霍屹森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 “上来睡,床很大。” 林月疏在黑暗中暗笑一下,很老实地道: “没关系,我以前也常睡地板的。” “随你。”霍屹森翕了眼。 林月疏在心里骂他死相,看你一会儿还敢不敢说随你。 随即,似乎是地板睡得实在难受,他又很老实地爬上了床,也不敢逾距,只睡一个床沿边边。 眼瞅着霍屹森真要睡过去,林月疏赶紧抛出自己的后半截计划。 “霍代表,您怎么知道我把钱捐了。” 黑暗中,一声不耐烦地喟叹,而后是霍屹森稍显喑哑的嗓音: “福利院打过电话。说你以我的名义捐赠五十万。” 林月疏尴尬笑笑:“还要电话反馈啊。” “为什么捐了,还以我的名义。”霍屹森这个问题好像问过了。 比起上次询问用其他话题搪塞过去,这次林月疏的沉默反而更让人在意。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就在霍屹森以为他睡着了时,漆暗的房间内响起了轻轻无力的一声: “这是我卖身得来的钱,我不想孩子们从我这得到的东西不干净,以你的名义捐了,就是你的,干干净净的东西。” 霍屹森眉间突兀地一敛。 林月疏听到身边那人的呼吸明显一滞。 良久,他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 “不给钱,就不算卖了?” 林月疏:奸商,你还挺会算账。 他正打算把霍屹森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骂一遍,却忽然感到身体一凉。 衣襟如绽放的叶片,展开。 身边的床铺忽然向下一沉,衣衫向两边敞开,冷空气入侵而来。 手指轻划着。 林月疏双手紧紧抱着霍屹森,轻蹭着霍屹森的下巴,模糊的视线里是微张的唇。 他不由自主贴了上去。 “啪!”一只手狠狠捂住他的嘴巴。 林月疏眨眨眼:“不接吻么。” 霍屹森压抑的声音低低而来: “你我是需要接吻的关系?” 林月疏想了想,也对呢。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翌日。 林月疏醒来的时候,大脑一阵天旋地转。 嗓子很痛,干涸似火烧。 他下意识朝一边摸过去,撑起身子一看,霍屹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林月疏叹了口气。可惜,还以为男人必经的晨.勃之路能让他一睁眼再爽一次。 林月疏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欣赏昨晚的战绩。 太惨了,跟团破抹布似的。 整个房间都是欢愉过的痕迹,凌乱找不到被子的大床,落地窗上缱绻挣扎过的手印,桌上被装倒的花瓶,以及—— 林月疏朝镜子凑近了些。 没套,所以赦脸上了。 开心了,洗完澡,愉快地吃个早餐,顺便把发短信骂他的猴子拉黑。 林月疏无所事事,翘着双脚来回荡悠,抱着霍屹森盖过的被子又闻又亲,天黑了。 客房服务过来问他是否要续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但也清楚原主卡里那贫民现状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在酒店享受。 于是给“贱畜一号”发了消息: 【我要回家了哦。】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无所回应,林月疏根据原主手机中的叫车记录顺利拿到了地址。 坐公车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一家金店,下车进去,花三十块给自己舌头上穿了个洞。 这种感觉就像霍屹森嘈进来时一样,痛并着爽,又是一次美妙的经历。 就是余额,70-30。 犹记原文设定,原主丈夫是海恩集团的职业经理人,是霍屹森以年薪千万聘请过去的,住的房子也是公司给的小别墅,坐落在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回了家,林月疏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牛头人。 他虽对长相不敏感,但能分得出好坏。看原文描写以为丈夫是个猥琐男,不成想还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的。 也和书中描写的一样,见林月疏回来,丈夫邵承言坐在桌前喝着红茶,仿佛没他这个人,眼神都不肯给一个。 林月疏冷哧,转身上楼。 “昨晚去哪了。”邵承言还是开了口。 熟读原文的林月疏心里门儿清,邵承言不想开也得开这个口。 因为接下来,他要把原主送到上司家里,让家里奇丑无比的园丁拖到花园深处嘈个爽。 林月疏言简意赅,配合着他演: “和导演说完剧本太晚了,顺便在酒店住下了。” “哦?”邵承言眉尾一挑,“不是还发消息说,导演不像好人,害怕。” 林月疏暗笑,面上做出一副慌乱模样: “你都知道了……” 邵承言脖子上青筋一跳,抬眼望向林月疏。 昨晚他在1208隔壁,虽然隔音很好,但林月疏的叫声还是穿墙而过。 他想着那披着人皮的猴子疯狂打洞,林月疏膈应他的脸却又不得不配合。 邵承言回过神,睨了眼林月疏,喉结动了动。他这便宜老婆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觉得对方平平无奇,不及翎漫半分姿色,今天不知是眼睛生疾还是怎的,竟觉得林月疏那一把细腰实在好看,皮肤也嫩的水豆腐一样,好像轻轻掐一下就碎了。 邵承言长腿翘起,抖了抖报纸: “随便你想和谁鬼混,不用告诉我,没兴趣听。” 林月疏撇撇嘴。没兴趣听都这么来劲,要有兴趣岂不得亲自叫唤两声。 “还有。”邵承言忽然又道,“中秋快到了,我要去霍代表家拜访,那天助理有事,你跟我一起。” “哦,好。” “还有,当着外人,就别多嘴我们的关系。” 林月疏轻笑一声:“知道了。” 他好想放声大笑。什么助理有事,自己去拜访又不会死,不就是相中了霍家那奇丑无比的老园丁。 这小玩意儿的xp跟谁学的。 * 林月疏在家里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把自己锁屋里看猛男片。 偶然听到走廊上的保姆谈论中秋放假的事,他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度假的。 立马打开桃宝购物,挑挑拣拣,选定四十块范围内的,付款。 中秋当天,林月疏在原主柜子里扒拉一圈,好歹是挑出件能在十月份穿的薄款高领衫,材质很差,扎脖子,却也是原主衣柜里唯一能看的了。 换好衣服,他对着镜子伸出舌头,观察前两天打的舌中钉。 还是有些红肿,倒是没那么痛了。 下了楼,邵承言已经在门口等他,一袭深蓝西装,配上金丝眼镜,别提多人模狗样。 邵承言瞥了眼林月疏。 就算是高领毛衣,也无法完全遮住他修长的颈子,暗红裹着新雪般的皮肤,极红极白,强烈的快要从屏幕里冲出来。 浅棕色的高腰长裤勾勒出又细又正的直角胯,倒是两瓣屁股,浑圆挺翘。 邵承言喉结滚动了下。 “走了。”邵承言仓促收了目光,扭过头。 …… 半小时后,林月疏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大财团家的房子。 回忆起自己有点俗气的小别墅,林月疏还是会感慨一句有钱真好。 一进屋,林月疏愣住了。 这屋子里上到家主下到保姆,怎么都长得一个流水线出来的。 林月疏扶了扶额头。脸盲又犯了,果然他还是很讨厌记忆别人的脸。 保姆迎接二人进屋,然后下来个气质不太一样的老头,说是海恩集团现任董事长,也是霍屹森的老爸。 在一行人无聊的寒暄中,林月疏开始环伺,试图在这群流水线人偶中找到不那么相似的脸。 邵承言见他无聊的很,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实在无聊你就去花园里走走,霍董一手照料的花园,可是百年难见,你听过的没听过的奇珍异草,在那都能看到。” 霍董跟着发出爽朗的老钱笑声: “邵总经理过誉了,正好离着晚饭还有段时间,这位助理也不妨到处走走看看。” 林月疏跟着笑: “我见的世面少,今天承蒙霍董款待了。” 林月疏起身的瞬间,邵承言立马掏出手机悄悄发消息: 第7章 【老蒯,人过去了,你好好享受。】 园丁回信:【那我可得好好替邵总经理尝尝味道了。】 隔着屏幕,邵承言仿佛看到了园丁那张丑的人神共愤的脸露出了猥琐笑容。 林月疏来到花园入口处,看到一小保姆正在给喷泉擦灰。 他想了想,抬腿往里走。 “先生先生。”不出意料,小保姆叫住他,“您是邵总经理带来的客人么?” “嗯,怎么。” “不好意思,我们霍代表正在花房看书,他不喜欢这时候被打扰,我领您去别处看看?” 林月疏轻扇睫毛,挂着微笑礼貌地退了一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小保姆道没事,继续干活。 离开没两步,林月疏又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出来前看到霍董在找保姆做事,去看看么。” 保姆一听,立马拎着水桶跑了。 林月疏看了眼干净如新的喷泉,每天让水淋着,还要多此一举擦来擦去,他倒真不怕那保姆去了没事做。 林月疏沿着青石小路往里走,夕阳的余晖将周围一草一木都镀了一层浅浅金黄。 花园里一片阒寂,只听风吹草木挲挲声。 林月疏停下了脚步。 橘红色的池水旁,一展玻璃花房落在湖边。 百花缠绕中,坐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优雅翘着腿,膝间摆着一本极富质感的老书。微风徜徉,带动页脚轻拂,产生的细小气流,抚过男人浓黑的睫羽。 林月疏抬手挡着头顶的光,极目眺望。 是霍屹森吧,霍屹森是长这样没错吧。 林月疏无法清晰辨别每个人的五官,但对美丑的感知和所有人一样。 他蹲在草丛里双手捧着脸,欣赏着这幅绝美画卷。 看着看着,笑不出来了,立马翻了个白眼。 如此美好的画面中,冷不丁窜出个极不和谐的身影,像原文描写那样,佝偻着腰,脸上挂着一块块老年斑,大厚嘴唇也包不住两颗歪七扭八的大门牙,得意洋洋地翻出来。 林月疏闭目。这种脸,真是看一眼都折寿。 他站起身,阔步朝园丁走过去。 老园丁正在来回踱步,嘴唇舔得湿湿的,心里急色着: 小美人怎么还没来,我的老伙计都快炸了。 园丁一个神龙摆首,下一秒,眼眶子里多了一道妙曼身姿。乘着夕阳的余韵,勾描着细瘦的腰身,两条长腿直溜溜的,线条柔和漂亮。 园丁咽了口唾沫。 哎呦喂!!!老伙计,这把可是高端局。 林月疏往湖边长椅上一坐,开始模仿黛玉葬花。 “小朋友~”油腻邪恶的声音从耳边冒出。 林月疏抬起头,对上那张脸,心里不免一咯噔。 但他的最佳男演员奖也不是花钱买来的。 “叔叔好。”他叫得又甜又乖巧。 老园丁一个深呼吸,差点就泄了裤子里。这声娇娇嫩嫩的“叔叔”可是直接叫上他的心房。 “小朋友,你是邵总经理带来的客人吧?” 林月疏点点头。 像这种纯走肾的文不需要太多剧情描写,园丁也不跟他多哔哔,直接一句: “小朋友,你想不想看看我种的花儿呀?外面可见不到。” 接下来,原主就可以直接跟着走了,然后在他专心欣赏花儿的时候,老园丁一个背后偷袭,直接将人压在地上扒了裤子。 菊花残满地伤,满城尽带晃紧荚。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林月疏静静打量着园丁的脸,忽然笑了笑,指着湖边一片白色花圃,天真询问: “叔叔,那是什么花,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么。” 老园丁那双绿豆小眼色.眯眯转悠一圈,毫不避讳地舔着嘴巴: “好呀,你跟叔叔过来嘛。” 两人往那走时,林月疏就察觉到这老东西不老实了。 一双粗糙老手扶着他的腰怕他摔了。 “叔叔怎么这样。”林月疏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推搡着园丁的手。 园丁不行了,他趁着林月疏蹲下看花时,一个后背袭击——! 林月疏忽然压下身子,手伸得老长: “哎呀,西瓜虫。” 老园丁从林月疏头顶飞过,在半空划出一道丑陋的抛物线,一脑袋扎进湖面,溅起漫天水花。 他在水里挣扎半天,慢慢没了劲儿,身体缓缓下沉,吐出泡泡咕噜咕噜。 林月疏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拼命求救的老园丁,良久,笑了声。 “救命!救命!有人落水了!”林月疏双手拱成个喇叭,对着不远处的玻璃花房精准呼叫。 霍屹森听到动静,抬眼望去。 就看见一道熟悉身影沿着湖边无头苍蝇似地来回乱转。 霍屹森合上书,身体向后一倚,静静欣赏这出蹩脚戏码。 接着,就见林月疏双手一握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捏着鼻子跳进了湖里。 霍屹森眉尾一动,缓缓站起了身。 湖水里,林月疏一把钳住老园丁不让他乱扑腾,嘴里低声咒骂他祖宗十八代。 呛了一鼻子水,终于连拉带拽把人拖上了岸。 然后也不管园丁的死活,自顾表演着落水后劫后余生的可怜戏码。 “咳咳、咳咳。”林月疏伏在地上往外吐着脏水。 敏锐的耳朵听到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碾碎了草种。 他赶忙转过身去,双手压在老园丁胸前,焦急道: “叔叔你别怕,我会人工呼吸,我这就救你。” 老园丁一听,也顾不得自己快呛死了,忙送上自己的猪嘴。 林月疏一脸英勇就义,也送上了自己湿润微红的香唇。 园丁闭着眼,猪嘴翘老高,急得不行,他都闻到了美人身上馥郁芬芳的晚香玉香气,一切却毁在不知何处冒出的冷冷一句: “没事吧。” 地上两人同时抬头望去,也同时给出了回应: “霍代表,我没事。” 霍屹森看了眼林月疏,好似在说“没问你”。 林月疏微笑.jpg 老园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腰仰望着霍屹森的脸,赔着笑: “让您费心了,我年纪大了腿脚不灵光,好在这位小兄弟及时出手相助,我没什么事了。” 霍屹森“嗯”了声:“去换身干净衣服。” 说罢,扭头就走。 老园丁似是怕极了霍屹森,让往东不敢走西,麻溜跳起来直奔他的简陋小屋。 林月疏还坐在地上,望着霍屹森冷漠的背影,他使劲咳嗽两声,几乎要把心肝肺一并吐出来。 霍屹森的脚步停住了。 林月疏从他冷漠不近人情的背影后听到了一句: “过来。” * 玻璃花房中,现代式的壁炉中火苗跳跃。 纵向百叶窗将四面的玻璃都遮了起来。 林月疏坐在壁炉前,紧紧抱着双臂。湿透的劣质毛衫像带着刺的小草,裹着他冰凉潮湿的身体。 霍屹森依然坐在后面看书,低低道了句: “脱了,先把衣服烤干。” 林月疏把身子抱得更紧了,默不作声只摇头。 十月份的晚上已经没什么热乎气了,在周围湖水的加持下,林月疏冷的身子发颤。 他揉揉鼻子,逼着自己打了个喷嚏。 霍屹森的视线依然放在字里行间,对他的喷嚏置若罔闻。 林月疏揪起毛衣领子咬了咬,似乎是冷的不行了,嘴唇一松,脱口而出: “霍代表,能不能麻烦您转过头去……” 霍屹森懒得动,垂眸望着书页: “你我什么没见过。” “话是这么说……”林月疏低下头,又开始咬毛衣领子,“但、但是……要不您还是转过头先。” 不稳的气息,是因为身体过于潮冷,冻得他话也说不利索。 霍屹森翻了一页书: “不想脱别脱,我没义务服务你。” 林月疏咬毛衣领子的动作更激烈了,伴随着紊乱破碎的呼吸,似是隐忍,又像是绝望。 他还是脱了,像是即将跳入悬崖那般,犹豫着,小心翼翼的,揪起衣服领子往上拽。 霍屹森缓缓抬眼,之后,视线一顿。 纤瘦雪白的身体上,裹着一件碧色的女士内衣,薄如蝉翼,不合适的薄杯松松垮垮吊着。 这就是,林月疏用仅剩的几十块买的内衣。 他用双臂紧紧夹着身体,把毛衫搭在膝盖上对着壁炉烤干。 “你的癖好真不少。”霍屹森收了视线,又翻了一页书。 半晌,又翻回去,上一页还没看完。 林月疏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听霍屹森这么说,他下意识揪起毛衫往嘴里塞。 第8章 嚼吧嚼吧,吐出来,刚烤干的毛衫又湿了。 “让您见笑了。”林月疏声音细若蚊吟,不知是壁炉温度太高,还是心头生出的绝望羞耻感,他的脸很红,两抹酡红嵌在粉白皮肤上。 “我、我也不想穿,但是邵总经理他找到我公司老板……”他继续道,说着说着又开始咬毛衣了。 霍屹森淡漠一声: “这话好像没什么逻辑,邵总经理这么闲?还是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林月疏像只被人一碰就赶紧缩进壳里的蜗牛,把自己团成个球。 哆哆嗦嗦道:“邵总经理让我穿这样来找您,他说……我把您伺候好了,他就有机会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霍屹森睨着他,明显不信。 “是真的,这样我也能跟着吃点好处,就……就可以多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添置点过冬设施。”林月疏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见霍屹森不为所动,他捂着胸口爬过去,跪坐在霍屹森腿边,双手扶着他的膝盖,讨好地瞧着他: “听说今年冬天特别冷,福利院很多小孩有先天病,这种极端天气对他们来说很难熬。” 霍屹森指尖一动,垂了眼眸。 年纪轻轻的男生,讨好地说着漂亮话,低眉顺眼的样子像只乖巧等待主人垂爱的小动物。 霍屹森将书随手一扔,委身,直直地盯着他黑亮的眼眸。 一字一顿道:“可是,晚餐时间到了。” 林月疏捏紧了霍屹森的膝盖,似是心虚一般视线朝一边看: “那……我、我用……” 他的嘴巴像金鱼一样嘟起来。 霍屹森黑沉沉的视线探不到丝毫感情,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静静的任由林月疏讨好地拉开他的大前门。 突然跳出来的阿姆斯特朗炮打在林月疏脸上,脸颊冒出细细密密的微痛,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多伟大的兵器啊,跟它的主人一样干净金贵,形状和气味都堪称完美。 林月疏没什么口技经验,弄得他嘴角好像撕裂了。 这种痛并着快乐的感觉,仿佛置身梦幻云间,享受不似人间的温柔舒适,又随时担心着会掉下去的风险。 倏然,后脑勺一疼,他的头发被人拽住,脑袋跟着猛地向后一仰。 “舌头伸出来。”霍屹森冷声道。 林月疏沉默片刻,视线心虚看向一边,慢慢伸出舌头。 正中间有一颗圆形银球,被洗得亮晶晶的。 霍屹森没再言语,扶着他的脑袋。 圆润的珠子压着贴着没有章法地滚动。 霍屹森凌厉的眉宇深深蹙起,额角浮现道道青筋。 “技术很差。”他漆黑的眼底一片簇雪堆霜。 林月疏刚要说什么,忽然被人拽着胳膊拎起来,小走两步,重重贴上玻璃墙。 “抬高。”身后男人的声音很沉。 林月疏乖巧顺从。 对方似乎真的有在平衡晚餐时间,只在门口打探风声,就是不进门。 玻璃花房外,邵承言站在一棵红杉树后,发抖的双手紧握着手机,屏幕显示正在录音。 那婉转悠扬又好像很痛苦的叫声,像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击他的太阳穴,把七经八脉都敲了个通透。 邵承言目光阴翳,狠狠的对着红杉树展示兵器库存。 妈的,这个烂货。 …… 个把小时后。 林月疏扒着玻璃墙如枯叶般飘落在地。 霍屹森整理好衣服,冷漠地转身离开 林月疏歇息了好一会儿,从地上捡起干透的毛衫,双手打着摆子,好歹是套上了。 真好,因为是在书中世界,便彻底没了枷锁,比起在原世界里端起脸面,这里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只管放肆,简直是世外桃源。 可惜时间紧迫,他还真有点意犹未尽。 回想起刚才自己神志不清又去索吻,被对方一句“你给我老实点”给打懵了。 林月疏给他记上了这笔账,日后一并清算。 穿过茂密的红杉树林,林月疏难得静下心来欣赏这堪比皇家园林的私人花园造景。 园林一望无际,大概有个三四亩地,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许多在南方才得以栽植的花草竟也给强行盘活了。 水底的石头上游荡着黑色的鱼影,反复出现又消失。 林月疏忽然停下了脚步。 清白的月光下,高大挺拔的黑影静静伫立在湖边,氤氲着夜间的水汽,有些看不真切。 林月疏眉尾一扬,和他预料的一样,霍屹森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他。 他却视若无睹,从霍屹森身边穿过径直往别墅里走。 “啪。”手腕忽然被人截住。 “霍代表,有事么。”林月疏低着头,不敢回头看。 霍屹森松开他,手插.进裤兜,居高临下地垂视着他,一副谈判桌上势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财色交易,收了钱代表两清,五十万你以我的名义捐了,就不算钱货两讫。” 林月疏抬起头,黑暗中他看不清霍屹森的脸。 因此霍屹森同样看不清他脸上的似笑非笑。 “没关系的。”林月疏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和您上床,我也不……” “亏”字还没说出口,被霍屹森无情打断: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钱、权、名利,你选一个。” “我不值得霍代表为我这么费……” 林月疏话没说完,再次被霍屹森打断: “满足你的要求后,我们彻底两清,以后也不需要再见面。” 林月疏缓缓抬眼,漆黑的眸子融进轻薄的月色中。 听霍屹森的意思,是打算一次性结清这次三次援.交的费用。 林月疏也相信,只要他开口,几个亿也好,想成名也好,甚至是搞个地方小官做做也好,霍屹森绝无怨言。 但自那以后,他将会从霍屹森的世界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冗长的沉默,林月疏清楚自己不能在这个要求上玩什么文字游戏,诸如“我的要求是你再满足我三个要求”。 穿书前他同不少有钱人打过交道,他很清楚这些人做事只坚持一个原则: 狠。 同时他也门儿清,他继承了原主的身份,以原主当下的处境来讲,钱权名利是唯一能帮他逆天改命的机会,有了钱,他可以把美金卷成圆柱,往那些觊觎他的老色批洞洞里塞。 但他不要。 林月疏沉默了快一个世纪,抬头看向天际一轮明月,良久,像是下定决心道: “您想同我两清,我不敢有异议。但您的方案太突然了,我一时想不到什么。给我点时间吧。” 霍屹森黑沉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声音压到最低: “三天。” “谢谢您理解。”林月疏鞠了一躬。 * 深夜。 林月疏躺在床上,闭着眼,手指尖轻轻触碰着舌头上的圆钉。 好痛,像是要发炎了。 他跑下楼找了消炎药吃上,含上冰块,缓解舌钉造成炎症,顺便缓解嘴角的撕裂。 明明以前最恶心这种事,别人提一嘴就要发疯,如今弄得身体破败不堪,却总也忍不住回忆当时的细节。 没错,是双重标准在作怪。即便是在美人遍地跑的娱乐圈,也很少能见到质量这么高的雄性。 但雄性却以“满足你一个要求”把他打发了。 世上没有这种道理。 林月疏闭眼躺了会儿,冰块融化缓解了舌头疼痛,他摸出手机点开未来三十天天气预报。 看完天气,又闲极无聊刷微博。 曾经霸榜微博的他,在这个世界却沦落到查无此人。 就算他搜自己的超话,也只能翻到寥寥几百个帖子。 是吧,这就是十万粉该有的待遇。 这十万粉,还得去掉一多半公司帮买的自来水。 林月疏翻着翻着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催命一样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拿过来一看,来电显示“经纪人刘耀”。 倒真把林月疏看乐了,想不到原主这种顶级十八线还能混上个经纪人。 接起电话,对面粗嘎的声音言简意赅: “我们给你时间了,今天该来公司把账算清楚了。” * 彻底身无分文的林月疏靠着一双长腿暴走到了原主的经纪公司。 敲开门,屋内的超低气压重拳出击,林月疏见到了日后也把原主给睡了的经纪人刘耀,以及带他去淫趴的公司老板陆伯骁。 见到人,倒是让林月疏有点意外,经纪人刘耀和书中描写的一样难看,倒是陆伯骁,他本以为也是个猥琐的中年男,不成想还挺温润如玉,往那一坐跟个人似的。 第9章 不用对方开口,林月疏已经知晓了接下来的剧情。 原文中,原主和经纪公司的合同就是丈夫联手经纪公司制造的一场骗局。 一纸合同,完全框住了原主的所有行动,不许他接私活,也不给他安排工作,就这么吊着他,只等他自己受不了主动提解约,赔上一笔天价违约费。 没钱?好说,先给经纪人睡一晚,再由老板领着参加淫趴,榨干他所有价值。 多人行为的桥段,林月疏实在没眼看,一目十行糊弄过去了。 眼前,陆伯骁从容喝着咖啡,倒是经纪人刘耀先开了口: “怎么说,你让我们给你一年时间,今天是最后期限,合同讲明的内容你一项没做到,你打算怎么着。” 林月疏拿过合同一看,简直是霸王条款。 就说呢,如果原主也长他这模样,没理由不火。 但公司在背地里推掉所有向原主抛来的橄榄枝,就算未来战士来了也得留下腰子再走。。 还有合同里的二八分成……这不就是纯纯欺负人。 林月疏放下合同,无视掉相貌异于常人的刘耀,看着相貌尚且过关的陆伯骁,笑道: “按照规定,我需要向贵司赔偿七千万没错吧。” 陆伯骁沉沉盯着他,良久道: “是。” 林月疏打开银行卡余额给他看,理直气壮道: “我赔不起。” 刘耀火了:“赔不起你还理直气壮的!” 林月疏收了手机,抬手欣赏着自己漂亮的手指: “你就是告我我也赔不起。事已至此,陆总不如想想办法,怎么从我身上榨干剩余价值,你公司的亏损,能补一点是一点。” 陆伯骁望着林月疏漂亮到疏离的脸,轻笑一声: “所以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林月疏换了个姿势欣赏手指,“拙见有一套。” “知道是拙见你就免开尊口。”刘耀道。 陆伯骁打断他,笑吟吟地问: “说来听听。” 林月疏言简意赅: “和我签份对赌条约,一年内赚七个亿,赚不到的话……” 他笑了笑: “你不是认识很多有钱老板,我听说这些老板特别喜欢糟践那些长相漂亮又没背景的小男孩。如果我一年后赚不到七亿,无论是五个十个还是百人场,他们喜欢的姿势我都有。” 陆伯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他察觉到了,从林月疏一进门,就觉得他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那个曾经只会缩着脖子嚅嚅求情的孩子,到如今志得意满夸下海口,难道人被逼上绝路选择孤注一掷后,也无所畏惧了? 刘耀又开始上蹿下跳了: “凭你?七个亿?屎可以多吃梦还是少做。” 林月疏打量他一眼,轻笑道: “以你的资质当然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诶呦我?!” “好了。”陆伯骁再次打断刘耀,“就照你说的来。让秘书来一趟拟定合同。” 刘耀:……? 陆伯骁并不觉得林月疏能在一年内转到七个亿,毕竟这是圈内一线的价格,况且他和邵承言背地里有商量,也不可能真看着林月疏出头。 他只是好奇,曾经那个懦弱的孩子今日能站在他面前挥斥方遒,到底是打通了哪条任督二脉。 退一万步讲,就算把他告上法庭他也拿不出七千万,送给那些老色批?老色批什么时候玩完还给过钱,就邵承言给那点蚊子肉都不够他补西墙的,这赔本买卖也该到头了。 秘书进来拟定合同,林月疏在一边指指点点: “加一条,在此期间公司不能干涉我任何决定。” 刘耀:“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林月疏置若罔闻,却和陆伯骁同时发出了声音: “秘书小姐,这条写上。” 拿到合同,林月疏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确定没有隐藏条款,签字按手印。 “陆总。”林月疏杵齐一沓文件,似是漫不经心道,“阿尔德珠宝要更换代言人了没错吧。” 陆伯骁扬起下巴盯着他,低低“嗯”了声。 “给我一份阿尔德国内代理商最近的秘密行程。”林月疏抬眼,“凭陆总的人脉,拿到这个不费劲吧。” 陆伯骁缓缓点了根烟,勾起唇角,烟雾缭绕中盯着他,告诉秘书: “拿一份,给他。” * 三天时间,在林月疏的睡睡醒醒中流失了。 林月疏并不急着给霍屹森回复,一直到约定的最后一天晚上,和他预想的一样,霍屹森先发来了消息: 【想好了?】 林月疏也不急着回,直到指针即将指向十二,他才不紧不慢回了消息: 【霍代表,我认真想过,钱、权、名利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受之有愧,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个价值。】 发过去,霍屹森迟迟未回。 直到时针绕着表盘转了半圈,林月疏才又发去一串: 【陪我一天吧,结束后,我们自此天涯永不相见。】 又过了半小时,霍屹森才回了消息: 【时间地点。】 林月疏看着冷漠简短的四个字,没忍住笑出了声。 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星期天。 林月疏迷迷糊糊醒来,眼前笼罩了一片晦暗。 他看了眼窗外,阴霾沉沉压下来,冷空气顺着玻璃窗缝隙争先恐后往里钻。 他打了个哈欠,听着走廊上传来保姆的问候声: “邵先生早上好,您今天要出门么。” “嗯,有个科技展要参加。”邵承言的声音传来。 林月疏又打了个哈欠,起身下床洗漱。 这些日子住在邵承言家,他基本闭门不出,好在邵承言也经常全国各地飞,基本碰不上。 这样最好,省得看到他就打眼眶。 林月疏打开原主的衣柜扒拉一圈。真寒酸啊,眼看已值深秋,原主却连件厚实暖衣都没有。 转念一想,没有也正常,原主好像不太需要穿衣服。 林月疏挑挑拣拣,最后在一排还算保暖的毛衣中间选了件最薄的衬衫。 出门前,他给霍屹森发了消息:【霍代表,我出门了,一会儿见。】 意料之中的,霍屹森不会回复他。 林月疏扣上棒球帽,戴上口罩,想了想,好像对现在的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于是光明正大顶着一张脸出了门。 他和霍屹森约定在当地一家大型商场见面,人往那一站,傻眼了。 形形色色的路人,怎么都长得大差不差? 就像制作组都喜欢动漫里共用一张脸,换个服装发色就能一晚产出八百个新角色。 是确实如此,还是他脸盲症又加重了,不好说。 林月疏脑子里冒出华点: 照这样下去,该不会哪天被别人嘈了他还在那感谢霍屹森的付出。 正想着有的没的,林月疏忽然感到脸上一凉。 他抬手一抹,是水。 低头一看,是一个目测七八岁的小男孩,拿着水枪吱哇乱叫。 男孩妈妈跟在后面,笑得跟什么似的:“宝贝慢点跑,别摔了。” 同样无辜中枪的路人忍不住道: “有没有素质啊,这里人这么多你还拿个水枪乱滋。” 男孩妈妈翻了个白眼,声音尖锐回骂: “你有没有素质啊!这么大人和个孩子计较。” 路人不敢惹她,选择了幸福者退让原则,惹不起还躲不起。 熊孩子有熊家长撑腰,更无法无天,绕着林月疏转了一圈,见他穿得单薄,跟故意的似的,冲着他的衣服喷水。 林月疏掸掸晕湿的衬衫,确实不想和小孩一般计较,于是往前走了两步。 结果熊孩子不依不饶,又追上来往他裤子上喷水,笑得咯咯的。他妈也不管,就自顾在那打电话。 林月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刚要骂他,这时,余光中出现了一辆银蓝色的车。 这车他认得,purosangue全球限量款,两千来万吧,在一排大众比亚迪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林月疏到嘴的污言秽语立马收了回去,一改常态,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他蹲下身子和熊孩子保持平视,笑吟吟地道: “宝贝,你知道泼水节么?” “我不知道,我要射你!”熊孩子举着水枪嗷呜乱叫。 “泼水节是少数民族的节日,向路人泼水代表对他的祝福。”林月疏摸摸熊孩子的头,“你想不想祝福哥哥呢。” 熊孩子:“哈哈哈这是个傻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水流正中林月疏的脸。 深秋季节,冷水黏在脸上很酸爽。 林月疏还是笑眯眯的,压低了声音: 第10章 “宝贝你真乖,真棒啊。” 说罢,他站起身。 银蓝色的purosangue适时在他身前停下。 车门打开,伸出一条被西装裤包裹的笔直小腿,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压住了鞋底一片深红。 林月疏一时间眼睛都亮了。虽然他脸盲,至少他的美丑认知没有问题,霍屹森和普通人还是很好分辨。 霍屹森一袭深色长风衣,淡漠疏离的脸庞与萧瑟的深秋恰如其分。 林月疏回过神,喊了声“您来了”,而后立马低下头,用单薄的衬衫袖子仓皇无措地擦着脸上冷水,偶尔在袖子划过嘴边时,又失神局促地咬一咬嚼一嚼。 “妈妈快看!这有个傻子!”熊孩子举着水枪,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霍屹森扫了熊孩子一眼,目光重回林月疏脸上。 半晌,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条雪白手帕,递过去。 林月疏没接,只低着头,湿透的袖子擦着脸,越擦越湿。 霍屹森鼻间一声轻喟,举起手帕贴上林月疏的脸,不重不轻地抹过水珠,又好似第一次做这种事,显出几分生疏。 “欺负到你头上,就站着不动。”霍屹森蹙着眉冷声道。 “我……”林月疏惶然抬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和小孩子计较,会被人笑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哀嚎。 两人顺势看过去,见是刚才的熊孩子,被一浑身湿透的刀疤大汉一脚踢飞五米远。 熊孩子妈妈一个箭步冲过去,指着大汉嗷嗷乱叫,还上手扒拉大汉的脑袋。 大汉也不惯着,一并给踢飞五米远。 大汉一抹脑门上的水,怒骂道: “祝福?!我祝你马勒戈壁!” 路人欣慰点头:这年头还是好心人多。 霍屹森收回视线,看着瑟瑟发抖的林月疏。 良久,似是内心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他脱下了大衣,随手罩在林月疏身上,目视前方道: “走了。” 林月疏:“谢、谢谢您。” 他裹紧大衣,跟着小跑追上去。 然后悄悄揪起大衣领子凑到鼻底,深吸一口气—— 像晴朗冬日里冷空气的味道,薄阳晒过的凛冽冷杉,后调又涌上龙涎香和琥珀混合的味道,深沉似一出古老的旧事。 林月疏暗笑。我的暖床工具人,又好看又好香还好吃。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商场,走在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虽然一个是糊咖,一个是从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财团贵公子,但是人就会对美好的画面多看几眼。 霍屹森虽不知道林月疏的具体计划,但还是自顾走在前面。 倏然,他的耳中少了道脚步声。 回头一看,见林月疏停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好奇打量。 注意到霍屹森的目光,他尴尬地笑笑,忙小跑追上来。 霍屹森却不急着走了。 他从摸出一张卡交给林月疏,言简意赅:“去买。” “不用您破费了,我就看看。”林月疏忙摆手道。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似乎对他有些不耐烦,却又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在原地互相僵持。 僵持半天,林月疏觉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接过卡,问: “您喝什么?” “不喝。”霍屹森对这些小孩儿喜欢的东西没兴趣。 林月疏点点头,拿着卡去了,不多会儿拎着两杯奶茶回来了,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 “霍代表霍代表。”他的声音轻清愉悦,顺便举起两杯奶茶,“是免费的呢,今天店里有活动,和店员猜拳,赢了就可以免费获赠两杯奶茶。” 霍屹森淡淡扫了他一眼,脑海中却深深刻下那两对眼眸,弯弯的像月儿一般。 “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就点了原味。”林月疏将其中一杯奶茶往霍屹森手里塞。 霍屹森避开他,手揣兜里,似乎并不领情: “我说了,我不喝。” 林月疏幽幽缩回手,抱着两杯奶茶,头低了低: “对不起,是我逾距了。” 霍屹森没再说话,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林月疏一边喝奶茶一边跟着小跑,内心吐槽:这么甜的东西到底是谁在喜欢。 “霍代表。”林月疏忽然叫住前人。 霍屹森回头看去,见林月疏站在一家火锅店门口指着屋里,看那架势是不打算走了。 霍屹森重重叹了口气,绕开林月疏先一步进了火锅店。 以他的身份,说一句“我不吃这些平民玩意儿”完全合情合理,但既然说好了这一天都是属于林月疏的,起码让他舒服了,省的以后又来纠缠。 两人进了火锅店,找了个隐蔽的角落。 林月疏脱下霍屹森给他的大衣,认真又小心地叠好放一边。 霍屹森翕了翕眼。那衣服不能折,会起皱。 “霍代表您想吃什么。”林月疏扫码点餐,问。 “你点你吃的就行。”霍屹森确实不想吃火锅,他也无法理解,这种宽油重盐的东西到底是谁在喜欢。 点好了餐,等待上菜的过程,二人均是望着别处,似乎多说一句店家就要多收钱。 没成想,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霍屹森。 他看到林月疏面前摆着的两杯奶茶,一杯空了,另一杯从进门至今水位不见下降。 “怎么不喝。”他问。 林月疏摩挲着奶茶杯,尴尬笑笑: “奶茶糖分很高,我点了两个大杯,感觉……血糖有点难受了……” “丢了。”霍屹森颐指气使道。 林月疏怔了怔,手指开始抠弄奶茶杯: “丢了太浪费了。” 而后又补充: “我拿回去再……再喝好了。” 简单几个字,却处处透出勉强的坚持。 又双叒叕再补充:“我会喝的,真的……” 林月疏越说声音越小,悄然冒上一丝委屈。就好像在埋怨对方——你不喝,我只能打着胰岛素给它解决。 霍屹森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接着,他手臂一伸,拿过奶茶直接塞嘴里。 林月疏缓缓睁大了眼睛。内心的喜悦如花苞绽放成最灿烂的风景。 想起前几次床事,他每每渴求霍屹森爱的相吻,总会被对方以“没认清自己身份”严厉拒绝。 现在,我咬过的吸管你再咬,不是间接接吻是什么。 林月疏紧紧攥着衣摆,试图挡住小腹忽然冲上来的滚烫酥麻。 他也想吸。 没说吸管。 …… 林月疏看出来了,霍屹森是真不爱吃火锅。 他兴许是出于礼貌浅尝几口肥牛,但金贵刁钻的舌头迎合不来合成肉,索性放了筷子,刷手机,看股票。 倒是给林月疏吃得不亦乐乎。 穿书前,他为了保持身材,基本一年四季都在啃绿化带,生日会粉丝买来豪华大蛋糕,他也只是吃两口作势拍个照,很快被下面的经纪人紧急叫停。 他还挺喜欢吃火锅的,小时候最盼望吃火锅,和养父母以及哥哥一起,吃的不是味道,是温暖的氛围。 “先生您好。”服务员忽然打断他的思绪。 看过去,见服务员拎着几个小狗挂件过来了。 “我们店里现在在搞活动,拍照发送大众点评再留三十字以上好评,就可以送您一只史努比的联名挂件。” 林月疏拿起手机打开照相机,问: “拍火锅还是?” “两位客人其中一位,拍和我们家火锅的合影,要求真人出镜。” 林月疏举起手机,努力把自己和火锅一并圈在镜头中: “真的可以给我小狗挂件吧。” “当然,打开门做生意,不讲诚信怎么行。”店员笑道。 “不用了。”冷冷一声响起。 林月疏的手指停在了拍照键上方。 两人看过去,见对面的霍屹森还在专心看手机,眉间不重不轻地敛着,似乎对服务员忽然过来打扰有些不满。 林月疏缓缓放下手机,低下了头。 店员也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您们慢吃,我先过去了。” 林月疏的视线随着离开的小狗挂件一晃一晃。 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本质是不配质疑。 此后,二人谁也没再说话,周围热闹的火锅局,他们俩却恍若隔世。 “妈妈妈妈!”稚嫩愉悦的童音吸引了林月疏的注意。 隔壁桌的小女孩兴奋地拽着妈妈的手,指着店员手里一排小狗挂件,为难着: “妈妈,这个粉色的史努比我喜欢,这个蓝色的我也喜欢,怎么办呢。” 女孩的爸爸温柔地摸摸闺女的头发,哄着: “爸爸也拍照,我们发两个点评,你问问阿姨能不能给你两只小狗?” 第11章 林月疏怔怔望着那和乐的一家人,挂在筷子上的牛肉冷了硬了,也迟迟没进他嘴。 直到对面传来霍屹森放下手机的声音,他才猛然回神,不管不顾把牛肉塞嘴里。 冷了,很油。 沉默的火锅局结束了,林月疏起身要去付款,被霍屹森叫住: “不用了,从我卡里扣。” 林月疏疑惑。从来不吃火锅的人还有会员卡呢。 直到姗姗来迟的店老板抱着一瓶好酒过来打招呼,他才知道: 这整个商场的顶头老板就是霍屹森,商场建成初期,他为了提高各家店铺的积极性,在每家都办了会员,来不来的另说。 林月疏咬牙切齿。好恨有钱人,虽然我以前也很有钱,顺便连着以前的我一起恨一恨。 出门时,林月疏回过头,最后看了眼店员手中的小狗挂件。 两人进了电梯下楼,林月疏摸着鼓鼓的肚子感叹一句吃太多了。 突然,“叮铃”一声。 他抬眼一瞧,一只粉色的史努比小狗随着铃铛一起摇摇晃晃。 林月疏情不自禁瞪大双眼,睫羽震颤着。 他顺着小狗看过去,被黑色衬衫裹住的手臂,以及目视前方看似漫不经心的脸。 “怎、你怎么有……”他失神地喃喃着。 霍屹森并不回答他,将小狗塞他手里,把手揣进裤兜。 林月疏捧着小狗,良久,眉目舒展开,笑得唇角弯弯: “谢谢。” 出了电梯,霍屹森走在林月疏后面,摸出手机点开相册。 屏幕中,一盏冒着热气的火锅,氤氲了林月疏的脸,却能看得出来,他在失神地望着隔壁一家三口的热闹。 霍屹森点开删除键,手指利索地落下。 出了商场,霍屹森问:“接下来什么安排。” 林月疏抱着折叠整齐的大衣,良久,递还给霍屹森,笑容中几分释然: “时候也不早了,霍代表您也挺忙的,回去吧。” “谢谢您今天陪我吃饭,还送了我小狗挂件。”林月疏深深鞠了一躬,“再见。” 他直起身,笑着:“啊,不再见了。” 霍屹森接过大衣,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车上,暖燥的空调风徐徐吹着。 霍屹森咬着薄荷糖,翕着眼,身体靠着座椅后背。 十几分钟过去了,薄荷糖彻底融化在口腔里,他缓缓睁开眼摸过手机看消息。 一解锁屏幕,是刚才尚未退出去的相册。 火锅的热气在蒸腾,美丽的脸庞在出神。 霍屹森没删照片,硬要问原因,也没什么非说不可的。 收了手机,发动车子,离开前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车外。 路人三五成群谈笑风生,他的视线中却空无一人。 车子诡异地绕着商场转了一圈,忽然停下了。 奢侈品珠宝店对面,坐着个衣着单薄的年轻男人,一动不动望着珠宝店。 店铺内流光溢彩,他却深处黑暗中,只身上一抹白格外显眼。 所以他的手指节奏点击长椅的画面,也巧妙地隐藏在了黑暗中。 林月疏望着店铺,嘴里轻轻数着: “一百九十九、二百、二百零一……” 汽车熄火的声音响起,他的数数也随之停止。 “进去看看。”冷漠疏离的声音从头顶冒出。 林月疏:来得挺快。 他抬起头,瞳孔一颤,立马起身: “霍代表您不是回去了。”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单手插兜里,淡淡道: “一顿火锅抵三次翻云覆雨,被别人知道了会说海恩集团家大业大,欺负人。” 林月疏:“我不太懂。” 不由分说,霍屹森再次掏出卡扔他怀里: “进去看,喜欢什么刷卡。” “没关系的,我也没什么能戴首饰的场合。” 霍屹森一把将人推进去,自己回了车上。 林月疏看了眼藏在黑夜中的车子,想笑,想放声大笑。 这一次,还是他赌赢了。 他今天的确心心念念着吃上霍屹森,但这事儿确实得往后排,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原主好像有个de buff——除了想睡他的人,再谁见了他都觉得碍眼。 因此林月疏在穿书前见惯了对他笑脸相迎恨不得跪下服务的柜姐们,今天也是让他见识到了一见他就翻白眼的柜哥。 林月疏这一身行头确实不体面,白色的衬衫被水滋湿又干掉,留下了一块块狗皮膏药一样的黄色水渍,周身散发着浓浓的火锅味,与店里清雅的香气格格不入。 浓妆艳抹的柜哥白眼都翻天上去了: “先生晚好,随便看看吧。” 说完,他就跑一边玩手机了。 林月疏无聊地转着,确实没什么能看过眼的东西,他以前给顶奢品牌做代言的时候,就觉得那些动辄几百上千万的玩意儿是真不好看,不管怎么设计来回都那一个样,好在人家只纯坑有钱人,不惦记穷人的血汗钱。 柜哥在那玩手机玩得很沉迷,后面走出来一很年轻的小妹妹,看着像刚入行的新人,见到林月疏,忙小跑过来,笑得很可爱: “先生您有什么喜欢的么?我可以给您推荐。” 玩手机的柜哥翻了个白眼。 林月疏想了想,问:“有闲置品么。” “有的有的。”小妹妹忙转身去柜子里找,“刚好我们今天收了一款二零年的coco耳环,我觉得特别适合您~” 小巧的盒子被放到林月疏眼前,他刚要伸手拿,一只涂着黑色指甲油却骨骼分明的大手伸过来,先他一步夺过盒子。 二人同时抬眼,对上了柜哥的白眼。 “报一丝先生,我们家的闲置呢都要统一送回意大利总部翻新,不卖的呢。”柜哥阴阳怪气道。 小妹妹:“啊?还有这回……” 柜哥瞪了她一眼,打断她: “先生,我们家的珠宝不管哪一款都要先配货,最便宜的也得有个百八十万的配货。” 林月疏没说话,直勾勾盯着柜哥。 柜哥翘起兰花指捂着嘴笑道: “啊报一丝先生,您恐怕不知道配货是什么意思吧。我们这边呢马上要打烊了,我也没有时间给您解释了,不如您以后再来?” 小妹妹:“啊?才六点……” 柜哥受不了了,把人拽一边压低声音训斥道: “所以我才讨厌带新人,什么都不懂,一点识人的能力都没有。你看他那样子像是有钱的主嘛,怕是连咱家的手提袋都买不起,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精力,前辈今天教你了,你可记住喽。” 小妹妹咬着下唇,点点头。 二人转过身,柜哥继续阴阳怪气地笑: “先生,您慢走~” 林月疏看也不看他,手指一点其中一款耳环: “这个可以试试么。” 小妹妹一转眼就把前辈的教训忘个精光,忙点头: “可以可以,我这就帮您取。” 柜哥按住小妹妹的手,声音明显有点来火了: “我们家,阿尔德珠宝,在海恩商场是唯一一家拥有独立店铺的品牌,香奈儿阿玛尼这些来了都只能在这摆摊,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家的珠宝可以免费试戴?戴脏了,你买么?” 林月疏置若罔闻,对小妹妹温柔笑道: “麻烦您取出来给我试试吧。” 小妹妹毕竟年轻心善,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可怜,品牌规定是可以试戴的。于是她推开柜哥的手,取出那一对耳环。 “你!”柜哥画着眼线的小眼睛死命一瞪。 小妹妹低着头不敢看他。 “先、先生,这款耳环是我们家的秋季新款,昨天才到货,这些都是试戴品,您喜欢的话可以预定,配货的话您看……” 林月疏看出来她是新人了,那股老实朴实的劲儿,令他都为她的前途捏一把汗。 林月疏点点头,取出其中一只耳环,对着镜子试戴。 期间,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钟表。 还有十分钟。 林月疏戴上耳环,对面的小妹妹眼睛都亮了,一副崇拜模样: “先生您戴这个真的好看死了!就像在耳朵上挂了个坠落的流星,您的脸也像月亮一样美丽,您与这款耳环结合,我看到了宇宙的浩瀚!” 这话给林月疏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但妹妹没说错。 他揽镜自顾半天,眼见时间差不多,取出另一只往耳朵上戴。 然后—— “哎呀,手抖了,不小心弄掉了。” 柜哥发出凄厉尖叫,忙蹿出来捡起耳环检查: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优雅,看!弄出划痕了,我不管,你赔我!八十万!不然我报警了!” 第12章 小妹妹无语:到底哪里有划痕??? 柜哥也不优雅了,一把拽着林月疏的衣领子,大声嚷嚷非要他赔。 作者有话说: ---------------------- 总裁们国庆节快乐,本章评论区将随机掉落小红包~ 第11章 吵嚷的间隙,大门被人推开,迎进一抹龙涎香。 “怎么了。”霍屹森的声音一如既往冷冷淡淡。 林月疏看了眼柜哥揪住他衣领子的手,咽了口唾沫: “我,我不小心把耳环弄坏了,我……” 霍屹森的视线在他的衣领上停留许久,本就软塌塌的劣质衬衫,现在更是弄得烂抹布一样。 霍屹森不由分说从柜哥手里拿过耳环,转着看了眼。 接着,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他将耳环随手往地上一丢,黑色的皮鞋压上去,鞋尖轻碾。 嚓嚓、嚓嚓。 几息,霍屹森收了脚,对小妹妹道: “开收据吧。” 柜哥乐了!来财啦! 他点头哈腰接过霍屹森的卡,快速打好单子,拿过来给霍屹森签字。 顺便还要跟一旁看热闹,想知道哪来的冤大头把花钱当流水。 看着看着,笑容一点点淡了。 柜哥揉揉眼,如果他没看错,这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应该是…… “唉?霍代表?真巧,在这儿碰到您了。” 门外忽然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目测五十来岁,人长得一脸正派。 一进门看到人,忙上来握手打招呼。 霍屹森简单同他握了握手,道了句“王董好久不见”,便转过身对柜哥道: “东西包起来。” 柜哥都吓傻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只活在他人口中的霍屹森来了不说,阿尔德珠宝国内总代理也屈尊下榻了! 王董听闻,主动伸手要包装袋: “耳环呢。” 柜哥的魂儿终于回来了,忙跑过来从地上捡起已经面目全非的耳环,又无助地看向林月疏耳朵上的另一只,一时没了主意,在那“呃”了半天。 王董眉头一皱,打量着耳环,厉声道: “怎么回事,弄成这样也给客人包装?” 柜哥“我”了半天,霍屹森似是不耐烦了,抢了话头: “跟这位小姐无关,我踩坏的。” 柜哥:“我是男的……” 霍屹森看了他一眼:“是么。” 王董把在场所有人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林月疏的衣领子上,虽然事情复杂,但他合计了七七八八。 他抬手摆了摆,示意柜哥先滚一边去别在这戳人眼眶子。而后对林月疏赔着笑: “这位先生,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您看这样,这对耳环我们不收钱,明天我会打电话去总部,让他们调配一对新的送您,表示我们的歉意。” 歉肯定不是歉林月疏,要不是他旁边站着霍屹森,这八十万他是要赔定了。 林月疏对王董鞠了一躬: “谢谢您大度,但弄坏东西要赔偿也是规矩,我会想办法的。” 再次抬头,耳垂下一根长长的水晶线坠璀错生辉,几盏大灯打下来,在林月疏脸上涂出一道流光溢彩,光影交错间,睫羽荫掩着深邃的瞳孔,像是有魔力的漩涡。 王董被这漩涡深深吸引,恍惚了许久。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王董失神地问道。 林月疏莞尔:“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王董这才回过神,一副“这宝也是让我赶上了”的兴奋表情: “不瞒您说,我们之前的代言人霍潇老师合同到期,被别家出高价撬了墙角,我们正寻摸新的代言人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试镜。” 林月疏笑容扩大了些: “啊?我?” 王董点头如捣蒜,抓着林月疏的手晃着: “是,我们家品牌不追求最好的,只求最合适的,您看您只是来试戴,就跟我们家的活招牌一样,看得在场各位都想买回去试试,是不是啊各位。” 各位:“对对对,我现在就想拿一对送给我老婆。” 这些人奉承着,但心里都清楚,阿尔德这么多年找过的代言人都是圈子里个顶个的大拇指,今天愿意找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小糊逼,无非就是: 他确实漂亮,美丽不可方物。 他身边站着霍屹森。 林月疏看向霍屹森: “我可以试试么。” 霍屹森移开视线:“那是你的事。” 同王董他们寒暄几句,霍屹森要带着林月疏离开。 临走前,林月疏对王董说了句: “阿尔德能坐上珠宝届的王座,除了其本身的价值,也不外呼优质的服务。您家的柜姐全程微笑,认真推荐,让我感觉宾至如归。” 王董听完,朝小妹妹投去一道赞赏的目光。 顺便在心里把柜哥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骂了一遍。得罪了霍代表你还想有好??? 去死。 二人出了门,小妹妹跟着追出来,咬着手指泪目涟涟目送二人的背影: 呜呜呜林老师,虽然我之前不认识你,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十年老粉! 车上。 “送你回去。”霍屹森发动了车子。 林月疏抱着珠宝袋站在车门外,笑道: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然后又道:“以后我不会再打扰您了,祝您好人一生平安。” 霍屹森没说话,发动车子径直离去。 林月疏抬头望着天空,月亮被乌云笼罩,大雨即将来临。 但他心情很好,没能从猴子导演那得到的代言,霍屹森给了。 计划之中的和看人下菜碟的柜哥起了冲突,又计划之中的蹲到了阿尔德国内代理暗中视察,顺理成章地靠着自己的美貌和霍屹森这个背景板拿到了代言试镜。 林月疏摸出手机给陆伯骁发了消息: 【陆总,感谢您给的珠宝代理秘密行程,顺便,赞助我两套衣服呗,后天我去试镜代言。】 正在狂草自家艺人的陆伯骁看完短信,骂了句“操”,手机狠狠扔一边,加大马力发泄情绪。 …… 漆黑夜幕忽然闪过一道银蛇,落雷瞬间在空地炸开。 下一秒,大雨倾盆而下,砸在车子上噼里啪啦。 霍屹森开着车子淌过厚重积水,在红灯前停下。 视线随意一瞥,僵了僵。半晌,他缓缓伸手从副驾驶上拿过一只粉色的史努比挂件。 是林月疏落这的。 霍屹森拎着史努比看了许久,又没由来地看了眼手表。 这场雨下得突然,且势头迅猛。 霍屹森将史努比扔了后车座,红灯最后一秒踩下油门出发。 暴雨中的路人行色匆匆,下了晚自习的学生尖叫着从校门口散开,还有那腿脚不利索的,一个猛子栽进积水中,惹得周围学生哈哈大笑。 霍屹森的视线在这些学生中间短暂停留片刻,看到摔进积水里的学生,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一点。 接着开到路口处,将方向盘左打到底,车头缓缓转了个弯,朝着来时路迸发。 暴雨天,霍屹森并没开太快,天黑路滑,视线又无法集中。 刚才一起吃过饭的海恩广场,没有; 阿尔德珠宝店,没有; 公交站、地铁站、路边大大小小的商铺,没有。 雨刮器节奏地抹走玻璃上的水流,大灯在黑色的积水中铺了两条扇形暖光。 大街小巷都走过一遍,全都没有。 应该回家了。 霍屹森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马路牙子,再次掉头,径直开向回家的漫漫长路。 林月疏回家了,在暴雨倾盆的前一秒。 * 翌日。 雨后晴朗,海恩集团的大楼如一块澄净的蓝宝石,伫立于顶级商圈的最中心,俯瞰整座城市。 江秘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抱着一沓文件敲开了集团代表的办公室大门。 都说有钱人的世界是自由的风,可应该没有谁像他家霍代表一样,每天第一个抵达公司,往那一坐开始奋斗。 “霍代表,这是三叶商事的合作反馈书。”江秘书将文件放在霍屹森手边。 霍屹森目视电脑,低低“嗯”了声。 就在秘书打算出门的刹那,忽然被霍屹森叫住了。 只见霍屹森依然在看电脑,随手将一只粉色史努比推到桌沿,似是漫不经心道: “送去尚风娱乐,给林月疏。” 秘书疑惑,林月疏?是谁。 “好的,我马上过去。”秘书拿过史努比,鞠了一躬。 秘书举着史努比挂件研究了一路,脑子里懵懵懂懂,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理解。 掌握全国经济命脉的霍屹森,把一个廉价的火锅店赠品,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 第13章 “哦?哦——” “嗯?嗯——” 江秘书一见到林月疏本人,眼睛像石子投入湖面泛起的涟漪,一圈圈扩大。 哇——霍代表眼光真好。 这个男人,像一垄喜光、张扬、轰轰烈烈的香雪兰,烧得炽旺,一路摧枯拉巧登上山巅。 “林老师,这个,我们霍代表托我送过来给您。”秘书双手捧着史努比,像捧着一枚求婚戒指。 林月疏看了眼史努比,轻轻笑了下,接过来,似是闲话家常那般随口问着: “秘书先生最近挺忙?身体还好吧。” 秘书一愣,但一般别人这么问,也就习惯性顺着答了: “挺好挺好,林老师您呢,在忙什么。”再习惯性的客气寒暄。 尽管二人是第一次见面。 “有个代言试镜,过来公司拿两套衣服。”林月疏望着秘书有些苍白病态的脸色,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过去。 秘书愣了半晌,双手接过纸巾,背过身子揩走呼之欲出的鼻涕。昨晚一场暴雨,他淋了个半死,现在还头晕。 “谢谢。”秘书将纸巾还回去,“昨晚雨下得急,让您看笑话了。您怎么样,没淋着吧。” 林月疏轻轻揉了揉鼻子: “有点头疼,吃了感冒药好多了。” 秘书“啊”了半天,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看林月疏似乎有点精神不佳,自觉不便打扰,随便寒暄两句告辞离开。 林月疏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举起史努比,笑得眉眼弯弯。 又上套了。 同林月疏预计的一样,秘书一回公司就开始喋喋不休: “林老师真是个和善人,关心我感冒还送了我纸巾,看他似乎也淋了雨,有点不在状态,不知道接下来的代言试镜,他能不能挺过去。” 林月疏故意遗落史努比在车上,就是料到霍屹森必然不会亲自前来,但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一定会支使秘书过来公事公办。 接着只需给秘书设计个话题圈套,事事有报备的秘书回去后必然会凭借其专业的文字能力,把语句整理得圆融漂亮。 霍屹森,在我腻了前,你别想甩开我。 * 翌日,霍屹森却破天荒和秘书打了招呼,说他今天有事不去公司。 霍屹森上了车,在导航里输入“阿尔德珠宝摄影棚”,发动了车子。 另一边。 穿书多日,林月疏可算穿上件能入他法眼的衣服了。 衣服是陆伯骁给他挑的,欧式宽松衬衫配高腰裤,套了件垂坠感十足的大衣外套便于保暖。 一会儿林月疏就要穿着这身衣裳,和摄影师躲在影棚里嘈的他嗷嗷叫。 纯净洁白的绸缎明明是克制的代名词,却做成了薄如蝉翼的通透光泽,一半清冷一半锋芒,不能怪摄影师边嘈边骂: “让你装什么高贵清冷,穿这么骚不就是为了勾引我。” 林月疏在车后座暗自欢喜。 这摄影师说对了一半,是为了勾引没错。 车子抵达影棚,林月疏来得很早,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着搭景。 看到林月疏,不免小小惊艳,但牛马的人生信条:绝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精力。 他们心里清楚: 上头让一个十八线来试镜,或许是为了卖谁个面子。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最后的结果依然是那些疯狂冒头的顶级流量,随便哪个都行,就是十八线不行。 没人搭理林月疏,林月疏自己搭理自己,坐在角落欣赏自己的手指头玩。 此时,后台的休息室。 几个工作人员围着个身姿颀长的黑发男人,帮忙扇风的、送茶的、什么也不干就站那点头哈腰的。 “霍老师,您看您行程这么满我们还打扰您,让您亲自跑一趟。” 男人不发一言,视线从手中的台本上划过一行又一行。 工作人员并非拍马溜须,句句是大实话。 火了n多年连续五年拿下黑龙影帝的霍潇是粉丝心中当之无愧的赛博老公。 他现在本应坐在豪华大制作的剧组里和一众老艺术家对台本,阿尔德珠宝那边却派人三顾茅顾,说什么: “霍老师给咱们做了那么多年的代言人,今日登足更高山峰,所有人都惋惜又不舍。恰好今天有新人过来试镜代言人,也劳烦霍老师过来帮忙掌掌眼,也算是和咱们阿尔德珠宝好好告个别。” 现在,霍潇气压很低,昨晚围读剧本到凌晨三点,鸡还没起他起了,现在脸色凛冽的跟南极冻土层似的。 助理也跟着抱怨:“让霍老师指导新人,怎么想的,吊根鸡毛还得使上起重机。” 当助理得知试镜新人叫林月疏时: “什么疏什么月?合着不是鸡毛,是气凝胶哇。”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九点钟,影棚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来得差不多。 林·气凝胶·月疏也顺便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摄影师。 怎么说呢,长得很像蒸熟的土豆,掉地上被人踩扁又搓圆。 林月疏这么一合计,从质量最高的上司到披着人皮的猴子再到黑椒土豆泥,原作者的良心日渐消失。 正沉思着,余光一亮,他猛地抬头,看到一高大身影迈着两条性感长腿朝着影棚里走去。 这宽肩窄腰,这逆天长腿,这乌发如丝,霍屹森,你还是来看我了。 林月疏翘起腿,目送男人背影。 今天的霍屹森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之前向来都是正装傍身,一副假正经,今天一反常态,雪白的缎面西装式衬衫,似拜占庭的高贵深致,绣着铁橛兰花纹的丝巾系成长长的兔耳结,欲盖弥彰地遮掩着超深v领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林月疏笑容扩大几分。大骚.货。 红茶喝完了,工作人员才托着珠宝套盒过来喊他: “这是你今天的试镜珠宝套组,你去更衣间戴好首饰就去摄影棚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月疏抱着盒子去了更衣间,打开,欣赏完叠戴式项链,也回忆完了原文。 开始誓死抵抗的原主,最后屈服于摄影师手法娴熟的捆绑play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摄影师已经开始摆弄相机,旁边的霍潇还在专注看台本,秘书喋喋不休: “哈,真把自己当个腕儿了,让咱们等这么久。” “唰啦——!”霍潇翻了一页,纸张响得很冷躁。 半小时过去了,助理正要发飙,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敲响。 摄影师不耐烦地道了声“进”,却见林月疏来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而霍潇,始终低头看剧本,毫无兴趣。 摄影师见林月疏空着手进来,火了: “品牌方提供的试镜珠宝呢,你给吃了?” 林月疏双臂紧紧夹着身体,低着头,看着很拘谨。 “能拍拍不能拍滚吧。”摄影师还是收着骂了。他那昂贵的镜头向来只对准活跃在屏幕中的一线大腕,拍一糊逼,是对他徕卡apo的亵渎。 林月疏的视线悄悄扫过一旁低头看“文件”的男人,心中暗笑。 好哥哥,提前把裤子拉链取了吧。 林月疏咬了咬下唇,慢慢脱了衣服。 摄影师:? 摄影师:! ! ! 眼前,光.裸的身子上只剩一条雪白打底裤,那一条条璀错耀眼的项链,想不到还有这样用途! 交错、成结,虚虚勒在肉壁中,同样的银白雪亮,分不清你我。 林月疏一手扶着沙发,慢慢把身体送进去。 酒红色的沙发上,嵌着一身雪色,兴许是皮肤太薄了,淡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被银亮的珠宝捆夺,磨得花蕾含苞待放。 “操……我……操……”摄影师失神地喃喃着,忘记快门在哪里,又巧妙地藏起了“想”字。 一句文盲至高无上的赞美,吸引了旁人注意。 霍潇听到一句脏话,眉眼抬了抬。烦躁,冷漠,也敌不过中国人爱看热闹的本质。 “唰唰——”手中翻起一页的纸张停留片刻,被风吹落。 漆黑的瞳孔嵌着两朵冷白色的光点,久久倒映。 霍潇的喉结滚动了下。 助理看这架势,翻个白眼: 又来一个!你们这些十八线,不抱大腿就红不了是吧?如意算盘打错了呢,我家霍老师能守住二十八年处子之身,是因为你们这些十八线无能!无能! 林月疏保持那个动作半天,累了,单手托着腮,笑吟吟地问: “摄影老师,您有什么疑问么。” 摄影师堪堪回神,双腿欲盖弥彰地并拢。 良久,他转头,一脸严肃地对霍潇道: “霍老师不好意思,我觉得可能是您在这里气势太强,新人紧张放不开手脚,不如您先移步休息室,一会儿成片出来了还劳烦您给给建议。” 第14章 霍潇看也不看他,高高扬起的下颌凌厉疏然,透出几分盛气凌人。 “让我来又让我走,拿我寻开心?”霍潇的声音很低,音色同霍屹森有几分相似。 摄影师暗骂一句“草”,到嘴的肥肉吃不上很是恼火,但他又不敢和霍潇打擂台,只能赔着笑: “是我冒犯了哈,您在这休息吧。” 说完,摄影师举着相机起身,俩腿跟冻僵了了一样,一步一戳,走出了同手同脚。 “咔咔咔咔!”快门都快冒烟,镜头也越来越近,都快怼林月疏脸上。 “再换个姿势,再打开一点。” “这样?” 细白双tui轻轻向两边张了张,软的水豆腐一样泛起一片涟漪。 “咔咔咔咔!” 早晚是相机内存满了,摄影师没理由视.奸了,比目鱼似的眼珠子邪恶地转了圈: “差不多了,林老师您先移步休息室,咱们稍微聊聊这个片子。” 林月疏久久凝望着他,几息后,笑了下,随手拿过衣服披上,去了休息室。 刚进门,摄影师就挤进来了,还神秘兮兮地关了门。 “林老师~”摄影师猥琐地搓着手,“其实是,我是阿尔德珠宝商请来的外包,但是呢,他们小家子气不负责此次摄影费用,说让我找您要。” 林月疏暗暗叹气。和原文一模一样的台词,这作者为了给涩涩服务已经神志不清了。 林月疏挂上笑:“规矩我懂,多少钱。” “十万。” “你相机是金子做的还是你是金子做的。” 摄影师秉持绝不水文的原则,一秒原形毕露: “没钱?没钱就拿身体支付!” “你再这样我要叫了哦。”林月疏认真道。 “呵呵,你叫吧,这里的人哪个没见过世面,无利的事他们可不干,你就是叫破喉咙也……” “嗯哼~别这样,你别这样!啊,不要,不要!”林月疏晃着两条长腿对着大门高声喊叫。 他面无表情透着一丝敷衍,某种意义来讲他也是牛马,牛马的人生信条——绝不在无关紧要的npc身上浪费精力。 摄影师傻了眼:“我还没……” “大哥你做什么,啊,不行,别碰我,我报警了~” 摄影师的双手停在半空,忽然没了主意。都这样了,我是插还是不插? 苦思无果之际,“哐当”一声巨响,休息室大门狠狠砸在墙上又弹回去,最后被一只暴着青筋的大手重重抵住。 林月疏大喜,顺势朝门口看过去。 隐匿在昏暗中的高大身形,周围裹着一层浓烈黑气。 “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东西忘这了。”低冷的声线如被拨弄过的琴弦,压抑着情绪。 摄影师如僵住的石塑,不敢动。 男人进来假装翻找一番,林月疏也趁机跳下桌子跑了。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他沿着墙壁蹲下,就在停车场的必经之路——他昨晚已经提前踩好点。 钝重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月疏悄悄回头看了眼,看到高大的身形缓缓从黑暗中而来。 他做了个紧急深呼吸,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脚步声在他耳边停下了。 “林疏月?”男人的声音沉沉的。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抖得更厉害了:“我叫林月疏……” “摄影师已经往这来了,你怎么打算。”男人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车子,我、我……” “刚好我要去你家附近一趟,起来。” “您知道我家住哪?” “……” 林月疏望着他,等待合理回答。心里不免好笑,这个自诩高贵的男人已经口不择言了。 “你先起来。”男人的语气明显有了不耐烦,或者说克制的压抑。 “我,我腿软……”林月疏撇撇嘴,抱紧了弱小无助的自己。 头顶传来重重一声喟叹,下一秒,一双温凉的大手从他后背穿过,拦着腿弯往上一提。 被打横抱起的林月疏心满意足。 他贪婪地嗅着霍屹森身上的味道。 嗯?换香水啦?与其说是香水味,不如说是清苦的烟草味更贴切。 但无论哪种,林月疏都喜欢。 被男人抱上车,林月疏再次疑惑。 嗯?还换车了?这种个性张扬的阿斯顿马丁,似乎和霍屹森那假正经的气质有点不搭。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昏暗。 林月疏低着头,紧紧抓着裤子,手还在抖。 “谢谢你霍代表,又救我一次。”他嚅嚅着,害怕又局促。 霍潇一手轻轻撑着脑袋,垂眸打量着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霍代表?是指他影视协会代表人的身份?稀奇,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称呼。 见林月疏在开了暖气的车里依然发抖,霍潇漫不经心地问: “冷?” “嗯……” 霍潇没有外套,便没应声。却见林月疏朝手心呵了口热气,搓搓搓。 霍潇轻笑一声,同为演员,哪怕没有表演痕迹,也心知肚明。 他一把揽过林月疏送进怀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细腻雪白的后颈子。 线条漂亮,又滑腻腻的,像在揉搓一块嫩豆腐。 “还冷?”霍潇问。 林月疏翕着眼,睫羽在眼睑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嗯……” 霍潇靠着车窗,一手托着下巴,阴湿漆黯的眼底像盯上猎物的狼。 接着,大手顺着林月疏的后背滑下去,无名指不着痕迹地挑开衣摆,沿着薄薄一片侧腰慢慢捻着,向上,向上。 林月疏只管闭着眼,忽然身子剧烈一颤。 他紧紧咬着下唇,睫羽轻颤,和呼吸一样紊乱急促。 “霍代表……”林月疏不免几分犹疑。 一向爱假正经的人怎么今天舍得不装一装了? 虽然林月疏很急,但当下确实急不得。 次次都给霍屹森轻易得手,往前一步讲,便宜货向来不被珍惜;退一步再讲,要是早早松了,岂不方便了猴头猪脑们双珑入洞? 林月疏猛然抬手,一把按住对方不老实的手使劲往外推。 霍潇收了手,搭在大腿上轻轻点了点,回味着一处柔软。 “霍代表,我先回去了,还得赶紧想办法弄点钱。”林月疏再次甩出计划。 “什么钱。”霍潇来了兴趣,凑近他的脸,不着痕迹嗅着他的味道。 “摄影师说今天试镜的费用公司不负责,要我自己想办法。”林月疏倒也没乱说。 “所以他才想□□。”霍潇漫不经心道。 林月疏额头青筋一跳。这个人说什么呢,今天怎么一点也不优雅。 他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像小鸟轻鸣: “你别说了……” 霍潇嗤笑一声,膝盖晃了晃,有意无意顶了顶林月疏的大腿,问: “多少钱,我给你。” 林月疏的目的可不是钱: “不要,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自己能弄到钱。” “你打算怎么弄。”霍潇锲而不舍追问。 “直播,我想了想,短时间内凑齐十万,普通工作肯定行不通,直播的话,或许还有点奔头。” 霍潇问:“直播间号多少。” “六零一二三七。回去我再发您一遍,要是您愿意捧场我就……”林月疏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就怎样。” 林月疏抬头笑笑:“就给您念弹幕感谢。” 霍潇:“……”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霍潇还真是让林月疏感谢到了。 他要把人送回家,林月疏死活不让,自己打车走了。 钱还是霍潇给的。 到了家,林月疏匆忙洗了个澡,给霍屹森发了消息: 【霍代表,直播间号601237,我等您。】 此时,正在参加合作商剪彩仪式的霍屹森深深敛了眉。 又在耍什么花招。 几个小时前,他正开车赶往阿尔德珠宝摄影棚,半路接了个电话,合作商问他什么时候到,他这才想起前几天答应了参加合作商的剪彩仪式。 等红灯的间隙,他利用这片刻时间思忖过: 史努比没有很了不起,给林月疏送回去显然坏了规矩,哪怕是支使秘书过去。 钱货两讫后盖棺定论,他没义务再去为林月疏考虑什么。 于是穿过直行绿灯后,霍屹森在大桥下调转车头,朝着反方向驶离。 * 晚上八点,林月疏坐了半天打开了电脑。 在凰文的世界观里,一切涩情行业都是合法的。 比如他注册的这个直播app,直播界面屏幕是20x20cm,如果送礼物达到一定数额,就会根据金额大小自动开启到40x40,直至全屏模式。 第15章 如果碰到大哥争榜一,谁花钱多谁优先享受全屏模式。 林月疏换上粉色抹胸吊带小短裙,坐在电脑前。 问就是从陆伯骁那拿的,去了一趟经纪公司的服装间,他也算开了眼了。 直播间一开,一个名为“h”的观众像是早就蹲好了,一秒进房间。 新人直播间没什么人气,左下角的在线观看人数一栏挂着个招笑的数字“3”。 此时,20x20的方形小屏幕只截到了林月疏的嘴唇到上半身。 屏幕中,弧度优美的下巴尖连接着一截白而修长的颈子,立体分明的锁骨一侧嵌着一点绯色小痣,像轻清通透的血色玉髓,漂亮的肩头圆润光滑,形似玉球,下面延伸出半截细白润泽的上臂。 随着主播调整姿势,胸前半截软肉.欲露还掩,好看的像画出来的。 林月疏没做过直播,穿书前,骄傲的他认为靠直播赚流量的都是糊逼所为。 但一想到那个名为h的男人就躲在屏幕后,深刻又贪婪地盯着他身体每处角落,鼻根开始发热,后颈一片酥酥麻麻。 林月疏清了清嗓子,拍拍手: “谢谢三位老板前来捧场,我是新人没经验,也不太懂这里规矩,不如我们先玩个你问我答的游戏热热场子。” 很快,急不可耐的老色批路人观众发来弹幕: 【大家都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尺度如何,这样吧,先问你几岁了。】 林月疏凑近镜头,嘴巴故意张大些: “二十二,刚大学毕业。” 话音落下没多久,直播间人数忽然蹭蹭上涨,多了几百有余。 弹幕又跳出来: 【嘴巴张大些我看看,是不是打了舌钉?】 林月疏笑吟吟道“刚打的”,便听话的张了张嘴,试探性地探出舌尖,很快又缩回去,不过几秒,湿润红艳的舌头钻出来,对着屏幕,舌尖如不经意般轻轻舔舐过唇瓣。 【妈的,真有舌钉。】 【艹,sao亖了,你涂口红了?这么亮这么湿,谁给你舔的,家里是不是藏着男人。】 【牙齿真漂亮,像健康的小竹笋,主播你嘴巴是不是很甜,能不能线下见一面让我吃吃看。】 【主播我能咬你脖子么?[色]能tian你香软的小笔不?】 林月疏看着弹幕的淫言秽语,在镜头照不到的盲区狂翻白眼。 他都有点同情原主了,不光身体遭罪,精神上也得受着折磨。 同情原主做什么,人早跑了,受罪的是他。 林月疏没兴趣服务这种低端客户,看了一圈,名为h的人并未发表一个字。 他夹紧双臂,试图挤出个沟。 藏在桌下的双手节奏地抠着脚,嘴上笑着回应弹幕: “小笔什么味我不知道,哥哥替我尝尝?” 当年那个纯情大男孩为何成为当下懂王,一切都得益于那本《小美人沦为玩.物》。 弹幕石更了,开始疯狂刷礼物。但不大,都是几块十几块的蚊子肉。 林月疏发现主播可以设置开启更香画面的打赏金额,不知道其他主播设置多少,反正他这没有五万下不来。 有人刷了几百块后,发现还是看不到更高级别的画面,给林月疏骂了一顿,怒退直播间,不多会儿又灰溜溜回来了,对着那张湿红小嘴,手开始在被窝里上上下下。 而h,依然无动于衷。 林月疏气笑了,忍者是吧。 他调整了镜头角度,霎时间,屏幕中一双长腿一览无遗。 小裙犹抱琵琶半遮面,看似遮得严实,却在不经意间的变换姿势中,有意无意露出大腿内侧一片粉红。 【草草草妈的,到底送多少礼物才能看更里面的?】 林月疏双手轻揉着大腿,笑得纯良无害: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直播,好多功能我都看不懂。” 【西八!!!刷两千了,可以了吧,把裙子撩起来快点!】 林月疏捏着薄薄一片裙摆蕾丝,摩挲着大腿。 这么细嫩的皮肤,叫柔软的布料磨一下都泛了一层薄红。 “那就,给哥哥看看吧。”林月疏拎着裙摆慢慢往上推,像个善解人意的五好青年。 就在底裤露出一点边边、屏幕前的各位开始急速手冲时,屏幕顶端飘过一行超级炫彩提示: 【观众“h”向您送出一飞冲天的阿姆斯特朗炮x10,感谢支持!】 林月疏眨眨眼,快要笑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感慨五万块就这么轻易到手,“h”发来弹幕: 【镜头调回去,裙子不准掀起来。】 林月疏比个心:“感谢哥哥送出的十个大炮,爱你哦~” 弹幕不乐意了: 【你谁啊在这颐指气使的,我们也是花了钱的,凭啥不叫看,有钱了不起?】 【h:有钱就是了不起,你才知道?[送出阿姆斯特朗炮x10]】 林月疏笑吟吟的:“不要吵架,我给哥哥们唱歌吧,大家都是来玩的,别影响心情。” 【h:不准唱歌,给我看腿。】 其他人:【我也要我也要!】 此时,h的屏幕里可以看到林月疏整个身体,正如林月疏所言,他确实不熟悉这个直播软件,因此也忘了自己还在抠脚。 【h:别抠了。】 其他人:【抠什么抠什么?妈的,到底还要刷多少礼物才是个头?】 林月疏赶紧放下脚,两条腿微微向两边开: “那就给哥哥,看看腿。” 手指捏着裙摆一点点往上滑动,无名指的指尖轻轻划着腿内,白色小裤完全露了出来。 接着,手指探进了边缘,勾着慢慢往下—— 倏然,顶头弹幕亮起一道豪华特效。 【观众“h.02”向您送出一飞冲天的阿姆斯特朗炮x50,感谢支持!】 林月疏的动作停住了。 怎么还有大哥? 忽然又弹出一道弹幕: 【h.02:裙子,放下去。】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林月疏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是很想给霍屹森看腿,但做买卖,不就是价高者得,有大哥莫名其妙打赏五十万让他不准浪,他总不能不给大哥面子。 就在林月疏弱小无助之际,h又刷了十万: 【掀起来。】 h.02紧追不舍刷了五十万: 【放下去。】 h:【你父母没教过你先来后到?】 h.02:【商品买卖,价高者得。】 一句话,俩人又开始你追我赶,你刷十万我跟二十,屏幕上方不断弹出“理性消费”的提示。 林月疏:??? 忽然有点害怕。 俩人算是彻底杠上了,打的直播间飞沙走石、血流成河。 其他主播的直播间也在不断刷新提示:xxx在小林的直播间打赏几十万,快去抽奖。 一时间,原本只有几百人的直播间热闹起来,在线观看人数像坐了火箭一般,飙得只剩残影。 那一天,五十万人在线观看两位大哥对打,保守估计,小主播这一天和平台五五分账后,怒赚百万。 林月疏是真害怕了。 赶忙道: “大哥别刷了,我也累了,今天直播到此结束,谢谢捧场。” 直播间顿时哀鸿遍野: 【你们俩打架把我们的香香饭饭打没了,你俩也看不成,满意了吧?!】 h刷了十个大炮:【宝宝,明天再给我看。】 h.02追刷二十个大炮。 一下播,林月疏赶紧点开两位大哥的账号主页。 都是新建账号,也都只给他一个人刷过礼物。 再想看更私密的个人信息,显然触及到个人隐私保护法的红线。 林月疏来回点开两人账号主页,眉头微蹙。 俩h,后面那个02显然是没抢注成功h这个id,单从说话的语气来讲,似乎二号更贴近霍屹森。 所以h极有可能只是个□□路人,后边来02的才是霍屹森。 林月疏回想起h.02严词厉色的“不准掀起来,放下”,嘴角翘了翘。 …… 半小时前,海恩集团大楼。 江秘书勤勤恳恳给霍屹森的工作手机充上电,顺便整理所有消息,做出明天的行程计划表。 却意外翻到一条有点奇怪的短信,没有备注,只留了句“霍代表”加一串直播间号。 鬼使神差的,他联想到那个收了霍代表粉色史努比的小明星,又鬼使神差地点进这个直播间。 十分钟后,江秘书生死时速作出明天的行程计划表交给霍屹森,霍屹森要他先下班。 “代表,您不回去么。” 霍屹森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说: “还有点工作,你先走。” 秘书嘴上应着,结果只是去酒店打包了晚餐又回来了: 第16章 “您辛苦了,先吃点东西,我等您结束工作送您回去,就不用司机再跑一趟。” 霍屹森没搭话,注意力都在屏幕中的报表里。 九点多,霍屹森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关了电脑,出了门,却见秘书坐在走廊上看视频,嘴里还念念有词: “真好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这种长相是真实存在的?” 霍屹森对秘书的私生活没兴趣,道了句: “走了。” 却在转身的刹那,听到秘书手机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甜蜜蜜地喊着“谢谢哥哥送的礼物,爱你”。 霍屹森想到了林月疏发给他的那条莫名其妙的直播间号。 几息后,转身就走。 没兴趣也不关心,两清了的人,想做什么是他的事。 秘书开了车过来,一向话少的人在那喋喋不休的: “代表,您平时看不看直播,我发现了一个很刺激的直播软件。” 霍屹森望着窗外,懒得应他。 秘书悄悄看了眼后视镜,继续道: “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主播,跟画儿似的。您说怪不怪,都说美貌是世界的先行证,这种绝色要靠涩情直播混日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霍屹森终于出声了,冷冷淡淡: “这么喜欢看,给你放个长假,回家好好欣赏。” 秘书赶紧给嘴巴上了拉链。这样吧,我先守护自己的工作,再守护我们霍代表和小明星的爱情。 车内陡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出风的声音窸窸窣窣。 快一个世纪过去了,秘书从后视镜里看到霍屹森摸出了耳机戴上,下一秒,手机屏幕蓦的在漆暗车内亮起。 秘书欣慰微笑、点头: 小明星啊小明星,明月高悬,偏独照你。 * 林月疏数了数一晚直播进账,到手后也有个一百五十多万。 先感叹一句,在大财团眼里钱都不是钱,再打开各大奢侈品官方号,买买买,以后每次见霍屹森,他都要穿得漂漂亮亮。 再顺便买辆便宜代步车,这样若是以后半夜私会霍屹森,也不至于非要打车去,让那些丑邪出租车司机和公车乘客占尽便宜。原文是这样安排的。 再匀出十万,全换成现金。 一周后,林月疏接到了阿尔德珠宝代理商打来的电话,言简意赅,要他去一趟拍摄大厅,有事要和他详谈。 林月疏开着他新买的别克君威前往影棚。 他也不是多喜欢这车,放以前也根本瞧不上眼,纯粹是因为原主有了小钱后买了辆脆皮车,电瓶车都能给它撞稀碎。因此那一晚,不小心被外卖小哥追尾的原主在脆皮车的伤害下半昏迷,顶着一脑袋血,让外卖小哥拖小树林去淦了个爽。 林月疏握紧方向盘:我的君威,只有它把别车撞稀碎的份儿。 到了地方,林月疏拎着个手提箱进了大楼。 一推开门,阿尔德的高层们列队两排,热情鼓掌。 他们叫林月疏来签合同的。 王董拉着他的手就不放: “林老师的试镜照我看过了,我只能说,难怪霍代表愿意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相信林老师将来必定大有所为。” 林月疏笑笑:“您抬举我了。” 虽然说到底还是吃了霍屹森的红利,但对林月疏来说,这也是他的本事。 签订了合同,一式两份,代言费税后到手千万一年,林月疏签了两年。 他直接给陆伯骁发去消息: 【给个卡号,等着收钱。】 此时,端坐在办公桌前的陆伯骁颧骨染着一片红,桌下传来水声。 他一把抓住桌底那人的头发,狠狠甩一边。 这个林月疏,是怪物? 签完合同,商议好代言人见面会的时间,王董要请林月疏吃饭,林月疏应下来,说让王董稍等片刻,他有点急事要处理。 然后他提着箱子找到了摄影师,箱子往他面前一扔,笑道: “这是摄影老师的辛苦费,十万。” 摄影师满脸震惊,但金钱当头,谁都不可能不心动。 他颤巍巍伸出手要去够那钱箱子,却忽然被人踩了手指。 一抬头,对上林月疏笑眯眯的双眼: “但是,我希望摄影老师用别的地方来接这笔辛苦费。” 摄影师疑惑:“用、用什么接。” 林月疏的笑容不断扩大,眯起来的双眼透着无尽的温柔。 他的视线一转,来到了摄影师的屁股。 * 车子抵达酒店,林月疏回过神来。 难怪都说花市世界里,路人都得做一回咏春拳的人形木桩再走,那摄影师为了十万迷离叫着“还要”的模样,历历在目。 林月疏在王董的邀请中下了车。 走两步,不动了。 啊,想起来了,原文中,原主和猴子一夜疯狂后拿到了奢侈品代言,跟着奢侈品代理商去吃席,又充当了一回人体.宴的菜盘子,给老东西们吃得爽翻了天。 林月疏暗暗“啧”了声。大意了,还没做好计划把霍屹森拖进来,可他又不想给老东西们吃。 林月疏向来不慌,他对自己的智慧有百分百的信任。 环伺一圈,他的眉眼骤然舒展开。 果然执着的人,天都来帮忙。 酒店门口,他看到了熟悉的车子,型色张扬的阿斯顿马丁,试镜那天见过的,和霍屹森有点不太搭调的豪华超跑。 巧了,霍屹森也在这?想来也正常,这种大财团家的贵公子生来就是吃喝玩乐而不是拥有梦想。 林月疏跟着代理商进门时,轻轻拍了下车屁股。 霍屹森,你的小荡货来抓你了哦。 作者有话说: ---------------------- 霍潇,甩麻袋,微笑,静候佳音。 第15章 进了门,林月疏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豪华酒店。 不似传统的水晶宫殿,全场都是老旧嫁衣里子那般的蔫红。 漆绿斑驳、腐蓝幽深,黯金点饰,犹如枯骨身披华服。灯光打得暗,鬼气森森,如大厦将倾前的颓靡艳丽。 在这吃上两天饭,人都得瘦一圈。 大堂经理带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热烈迎接,王董和他是老熟人,俩人走在前面先聊着,带着一帮人上楼。 林月疏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他要知道霍屹森在哪个房间,却也清楚这些人绝对不会透露客人隐私。 林月疏脚步更慢了,把自己掉在了队尾。 随后他对一个看起来最老实巴交、一股子新人味的服务生道: “贵店有什么好吃的推荐?” 老实人立马报了一串菜单。 林月疏看起来像是选择困难症犯了,一脸为难: “你说的这些我没听过,其他客人反馈如何。” 老实人更老实了: “刚还有位贵客说咱这的清蒸东星斑是全市极品,这位客人出身高贵,嘴巴刁,他亲自认证的菜品,您尽管放心吃。” 林月疏眉尾一抬,笑得春风铺面: “这该不会是你们的统一说辞。” 老实人急了,小声道: “我从来不诓人,这位贵客就在三楼,不信您可以问他。”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太多嘴,忙低下头。 林月疏意味深长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做安慰: “别紧张,我开玩笑呢。” 老实人长长松了口气。 进了包间,发现内里装修风格也一如颓靡艳丽的红嫁衣,烛灯摇曳,红色沉浸在暗色中,其实非常不适合作为用餐环境。 但原作者显然不太需要考虑逻辑合理性,否则就不黄不爽了。 林月疏发现屋里还有另一波人,都是典型的欧美骨相,猜测应该是阿尔德珠宝全球总代理那边派来的人。 王董大方的将林月疏介绍给大家,其中一个头发斑白大腹便便的外国男子一握上他的手就开始乱揩油。 吃饭期间,还问了句: “听说你们东方国家有一道世界名菜,叫人体盛宴。” 王董爱国之魂熊熊燃烧:“那是东亚的糟粕,我们这不吃那一套。” 大肚子外国佬笑得更猥琐了: “人要学会接受新鲜事物嘛。” 说着,他从餐桌正中间的花瓶里抽出一支新鲜玫瑰,捻了捻,笑得意味深长地递给一旁的林月疏。 王董见此情景,脸色暗了暗。再怎么说这是霍屹森的人,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霍屹森还能让他有好? “林老师。”王董朝林月疏使个眼色,“劳烦您去催一催,半天了光在这喝茶水了。” 林月疏起身,微笑着冲在座各位点点头示意。 只是他一出门,大肚子男也借口去卫生间,跟着起身。 王董眉头一皱,跟着站起来,被旁边另一外国佬按住了手。 第17章 外国佬笑呵呵地给他倒茶:“王董,我知道你们国家的茶文化源远流长,只是我作为一个外客,也只懵懵懂懂知道一点,不如您来好好介绍一下?” 王董盯着他看了许久,喉结一动,慢慢坐了回去。 林月疏步伐稳健穿过长廊,余光扫到那大肚子外国佬哼哧哼哧在后面跟,不知是肥肿难分所以走不快,还是有别的想法,始终没靠太近。 林月疏停下脚步,回头,微笑,眨眨眼。 外国佬的鼻孔一下子扩张得很大,横肉堆积而成的脸上冒出一层不自然的红。 林月疏转过身,推开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里的装修风格和外面大差不差,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在马桶上方悬挂几条红布条,请问红布条在文中的作用是? 他刚要关门,一肥硕身躯挤了进来,搓着手笑得淫.邪。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原文怎么写,npc就怎么演,不用考虑个体差异性,只管小头控制大头。 “你长得好漂亮啊,宝贝,甜心,仙子~”外国佬把嘴唇舔得油光水滑。 林月疏往马桶上一坐,整个身体不断向后,紧紧贴着墙壁: “你想做什么,你、你出去。” 外国佬佝偻着腰,两只肥厚大手一把捏住他的腰,暧昧地揉搓着: “甜心,你都不知道我多中意你,乖乖,让我尝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月疏在内心狂吐口水,表面跟着出演垂死挣扎的戏码: “不要,不要……” “老实点!趁我还能好声好气和你说话!”外国佬被他弄烦了,一把扯下马桶上方悬挂的红布条,手法娴熟的给林月疏双手捆起来。 “听话,腿抬高。”外国佬裤子还没脱,小头已经开始控制他的下身使劲往前顶,“不然我打死你!” 林月疏苦命摇头: “不要打我,我听话就是了,别打我~” 在外国佬鬼迷日眼地打量中,林月疏乖乖抬高右腿。 外国佬迫不及待去解他的裤腰带,嘴里嘟哝着: “下次见面可就不许再打这么结实的腰带了,我会给甜心换成松紧带的裤子,不,干脆什么也别穿哈哈哈哈!” 林月疏凑近外国佬,脸上是天真懵懂的纯良无害,像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只会模仿一句话的最后几个字,他也一字一顿的: “哈、哈、哈、哈?” 登时,他的右腿抬高到与地面垂直,区区直角于他完美的身体柔韧度来讲似乎只是前菜,只有裤子发出勉强的呻.吟。 外国佬的鼻孔一下子变老大,哼哧哼哧如牛粗喘。 正当他跃跃欲试准备一探花宵秘闻,那条高高抬起的腿猛地落下来,发出与其纤瘦身体极不相搭的巨大蛮力。 外国佬成了被打回去的地鼠,矮了一截。 “疼疼疼疼!”一米八几的壮汉被压得起不来,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林月疏收了腿,大马金刀往那一坐,身子前倾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 “大叔,现在这个社会,有求必应的叫……” 林月疏贴在外国佬耳边,轻轻道: “诈骗。” 外国佬被这一记神龙摆尾打得眼冒金星,膀子就跟断了似的,趴地上半天起不来。 林月疏从他身上跨过去,还贴心的帮他关上门。 站在卫生间外,林月疏嗅了嗅身上。 会有味道么? 他决定找个通风好的房间散散味。 此时,林月疏的双手还被绑着,他并不打算弄开,不然白白给人表演了一出高难度的高抬腿。 现在他可以回答“请问红布条在文中的作用是”这个问题了。 答:在npc的帮助下,借助红布条将林月疏打造成楚楚可怜、哀婉动人的悲情形象,使得所有见到他的人均是我见犹怜,欲罢不能。表达了作者善于心计、坚韧不拔的良好品质。 一会儿他只需假装惶然无助的样子冲进霍屹森所在的包间,喊出简单的“救救我”仨字,剩下的就等霍屹森自己主动。 林月疏停在长廊尽头的窗前,望着外面天舒清.朗,“啧”了一声。 虽说招不在新管用就行,但回回都是这一套,霍屹森会不会也腻味了。 转变计划?照旧进行? “嘤嘤……嘤嘤嘤……” 沉思的间隙,林月疏忽然听到旁边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林月疏自觉没有管闲事的癖好,转身就走。 “呜呜呜呜哇哇哇!”好似是听到了脚步离去,屋里的啜泣变成了放肆大哭。 在林月疏听来,好似他今天不进去一探究竟,那人得哭到碱中毒。 林月疏轻轻推开门,朝里看了眼。 下一秒,瞳孔骤然扩张。 明明是号称五星级的酒店,却在暗红与颓唐的色彩交织下,弥漫着呛人的腐朽气息。 方形的房间像是一副华贵的棺椁,处处迸发着腐朽冰冷的味道。 中间一榻矮桌,铺着陈旧暮色的席阁,周围堆满美食和荼蘼花簇,将赤身裸.体的年轻男生围堵在中间。 林月疏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不动声色望着男生,视线打量着他被艳红绸缎衬托得更为雪白的冰肌玉骨。 听到声音,男生停下哭泣,回过头,红着眼睛望着林月疏,绝望的双眸中又卑鄙地生出一抹期冀。 看着男生,想到外国佬们提起的人体盛宴,林月疏瞬间有了眉目。 穿书前他就听闻甚至见过这圈子里不少腌臜事,多的是以陪酒为借口,最后却成了餐桌上的珍肴,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林月疏沉思片刻,走近男生。 男生的目光也始终牢牢黏在他身上,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不等林月疏开口,男生先一把抓着他的裤子,爱求着: “我后悔了,我不做梦了,你救救我,我要被吃掉了。” “谁要吃你。”林月疏问。他得先搞搞清楚,霍屹森是否为败类中的败类。 男生一边啜泣一边掰着手指头数: “是华夏娱乐的董事长让我来陪客人,说对方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林月疏压低声音:“哪个房间。” “三一零二……哥,好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挂着尿袋生活。”男生一边哭一边抓着林月疏的衣领不放。 尽管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可他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任何出现的人他都想牢牢抓住。 林月疏拂开男生的手,整理着衣领。良久,他道: “把我衣服脱了。” 男生傻眼了:“啊?” 林月疏把手伸过去:“看不见我手绑着呢?” “你该不会也……” “如果你继续废话,一会儿叫人抬了房间去,我可帮不了你了。” 男生迟疑片刻,下定决心,一把扒了林月疏的衣服,毫不客气给自己披上了。 最后,男生从一旁拿起一根红布条,罩住了林月疏的眼睛。 …… 彼时,宽敞的包间里坐着三个男人,各怀鬼胎。 敲门声响起,其中最为年长的男人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对桌上最年轻的男人道: “霍老师,珍馐来了,我准备了好酒,今天咱们有大把的时间享用美食。” 年轻的霍潇看出来了,这俩老东西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沉思的间隙,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四个壮汉抬着一架席阁竹床嘎吱嘎吱进来了。 竹床四周堆满了奇珍异草、珍馐佳肴,中间一盏锥形帐幔,薄纱拢着,只依稀看到中间静坐一人,若隐若现。 霍潇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穿堂风幽幽而过,拂起帐幔一角,露出一双雪色的脚。 那双脚丫瘦而长,脚背依稀可见青色脉络,趾甲莹润似玻璃。 霍潇眉间一蹙,因为一双脚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名壮汉将帐幔的帘子掀起,对在场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俩老头急色的眼光中,霍潇的目光却笼着一层愠意。 帐幔中静坐一人,被红艳艳的绸缎裹着,红纱遮眼,嘴衔一朵晚香玉,两条细长双腿收束在一边,轻轻拢着,红条捆着的双手随意搭在膝间,十根手指细腻漂亮,形状优美。 眼前的场景,颓靡腐朽几近衰败,就像被权欲蚀透的艳花,即将在膨胀的野心中凋零。 俩老头见此情景,眼睛跟俩二百瓦大灯泡似的,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表情多低俗。 霍潇盯着看了许久,拿过酒杯喝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一片吸气声中,一老头率先发出感慨。 他静脉曲张的老手搁在那双脚丫上方,抚摸着空气,颤颤巍巍。 “死而无憾,我死而无憾了……” 帐幔中的林月疏:吐了,你能不能赶紧滚。 第18章 薄如蝉翼的红纱其实根本遮不住视线,主打一个装饰作用。 隔着红纱,林月疏打量着眼前三人。 腐蓝与颓红交织的房间,光线暗淡,但通过三人身形,林月疏精准定位到了他此次的目标人物霍屹森。 “咚”的一声,酒杯被人重重放在桌上。 林月疏循着声音看过去,朦胧看不真切,但却读到了那男人倏然紧绷的身体。 他嘴角挂上笑容,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 “霍老师。”一老头笑眯眯对霍潇道,“你知道这味佳肴是怎么个吃法么?这其中可大有文章。” 林月疏:霍老师?也不知道这风气什么时候开始的,路边的狗都要尊称一句汪老师。 霍潇扬起下巴,凌厉的下颌线透出疏离的盛气凌人: “以美色引诱,试图拉着我一起下地狱,却能说成共享珍馐肴馔,再赋予个不同寻常的吃法来彰显自己的高贵。” 害的霍潇忍不住笑了下。 两个老头子听闻,脸色变了变,互相对视一眼。 “吧嗒”一声,打火机上跳出火苗,烟雾在密闭的空间内弥散开。 霍潇夹着烟,视线从林月疏脸上一瞬而过,像是想到什么,唇角一勾。 “霍老师,我劝你年轻人不要太气盛!”老头子们不装了。 霍潇吐了一口烟,轻笑:“不气盛还叫年轻人么。” 老头子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我出九位数的片酬诚心邀请你陪我儿子拍一部戏,我就问问这个圈子里还有谁有这个待遇,你别不知好歹,到时候说到你脸上,面子挂不住。” 林月疏听闻这番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是说,让这个世界里国内第一大财团的继承人,陪小小资本家的普娃拍戏,还要被说不识好歹? 这话听着那么奇怪呢,霍屹森还会演个戏?别说笑了吧,对你儿子好点儿。 “考虑到李总的老脸,本来不想说的。”霍潇漫不经心吸一口烟,吐出长长烟柱。 老头攥紧拳头。 “你儿子,和你长得很像。”说完,霍潇意味不明地摇摇头。 但所有都听懂了潜台词: 你丑,你儿子也丑,在这个圈子里混没前途的,别把观众当弱智。 “你!”老头子拍案而起,脸色涨红,“你说我长得丑!” 霍潇没说话,也没看他,不说话即为默认。 “你少血口喷人!”老头子一拳擂到桌子上,“我妈妈说过我长得很好看!” “可怜天下父母心。”霍潇漫不经心掐掉了烟头。 林月疏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轻轻毫无嘲笑之意,只是觉得有趣。 听到林月疏笑了,一直冷张脸的霍潇脸上也有了点笑模样,隔着一层薄纱,轻轻凝望着若隐若现的身体。 老头子望着霍潇,涨红的脸色转为蟹壳青色,眼底积郁了一层薄薄水光。 他快要哭了。 这房间内逼仄压抑的空气,让他再也待不下去了,衰老不灵光的身体就跟感统失调似的,撞倒一片桌椅碗碟,六十老头气的像个孙子一样跑了出去。 “李总,李总!”另一矮小异常的中年男忙跟着追。 这小鼻嘎天资异人,堪堪只道李总腰部,好像是个侏儒,跟个皮球一样弹出去了。 林月疏抬手掩了嘴,笑声似轻清的风铃。 下一秒,手腕被人抓住,从帐幔中拖了出来。 十一月的桌椅板凳泛着寒气,只着单薄底裤的林月疏被抱出来按在桌子上,凉的他扭了扭身体。 “我当是谁呢。”隔着眼睛上的一层朦胧红纱,林月疏看到了身上那男人似笑非笑的脸。 明明是戏谑的语气,一只温热的大手却从林月疏身下穿过,扶着他的后背,没再让他和冰冷桌面接触。 林月疏蜷曲起双腿,双手轻轻扶着霍潇的手臂,语气严肃: “拿钱做事,这是我合同内的工作内容,请你尊重我的工作。” 柔弱小白花演腻了,一成不变的是傀儡,他作为一个鲜活的人,就是要有脾气,有原则。 霍潇垂眸望着林月疏,见他蒙着眼,于是视线便光明正大的从他身体每一处探寻过。 看着一副瘦弱身子,却有一片薄肌,优美的腰线收束在蕾丝花边的白色底裤中,腰肢一晃,线条化作两条灵活的蛇,来回摇曳。 “你想多了。”霍潇微垂着眼眸,手指绕着微妙的隆起慢慢下滑。 “我向来欣赏努力的人,不管是何种努力,只要他想向上爬,我都会竭尽所能支持。” 林月疏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爽翻了天。 他轻轻摩挲着霍潇的手臂,指尖顺着鼓起的青筋描摹着形状。 头顶倏然传来衣物摩擦的簌簌声,还没来得及窃喜,林月疏的双膝被用力向两边掰开。 突如其来的触碰,林月疏呼吸猛地一滞。 “李总倒是有句话说对了。”霍潇低了头,“这么珍奇的肴馔,我不懂吃法是亵渎,林老师教教我。” 一声“林老师”,惹得林月疏膝盖一缩,下腹涌上一团滚烫,十根脚趾头不受控制地绷紧了。 好爽好爽,霍屹森你这个大sao货。 穿书前,大家都爱尊称他为“林老师”,这神圣的称呼是名誉和权力的具象化,那些人对他百般虔诚,俯首称臣,拿他当神祗般敬仰。 今天却有人喊着他“林老师”,试图用最低俗的污秽将这圣洁的荣耀涂得一片漆黑,让他身负盛名,却又无法自持地堕入深渊。 爽到的林老师开启热情教学。 他挺起胸脯,言简意赅:“吃。” 下一秒,被烟草味裹挟的刺痛和湿热在皮肤上密密麻麻地炸开。 食髓知味,给人翻了个身。 “喀拉。”林月疏听到身后传来皮带碰撞的声音。 “不能进来。”林月疏跪在桌上,双腿紧紧拢着。 一只大手在腰线上不重不轻地摩挲着:“原因。” 霍潇还以为林月疏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理由,结果只有一句: “合同里没有这项工作内容,这是另外的价钱。” 霍潇忍不住嗤笑一声,皮带一抽,锋利的兵器冲出桎梏。 “好,不进。” 林月疏一听他就这么应下了,还真有点失落。 他多渴望大炮射击后的美丽烟花,但他也清楚,廉价物品永远不会被珍惜。 忍忍,等时机到了,他要亲口说出原文中主角的经典台词: “都给我,sao货要给你生猴子。” 尽管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不能越界,可林月疏能清楚感受到有几次,战斗兵器已经在边境地区跃跃欲试,被他腰身一拧,歪去了一边。 他哼哼唧唧的,欲拒还迎的: “不行,不行。” 霍潇不耐烦了:“你怎么那么多不行。” 本就憋着一口气,总也吐不出来,心中烦闷。 结果林月疏又开始跟他飙戏,柔柔弱弱绵绵软软地哭,哭得一脖子汗,后腰紧绷的快要断掉。蒙着眼的红纱颜色更加深艳。 “就是不行……”管他为什么不行,反正不行。 身后传来重重一声喟叹,下一秒,林月疏的身体被翻了个个儿,淡淡的烟草气息将他拢着,覆在他后背的手心沁着一层薄汗。 “别哭了,我会小心点。”霍潇就没见过比他还难伺候的人。 林月疏哼哼唧唧地止住眼泪,望着模模糊糊一只巨大野兽,良久,他双眼涣散地打了个嗝。 然后开始不停打嗝,似乎是岔了气。 脑子里密密麻麻全是: 好想吃。 微凉的岩浆爆发在边境地带,二人的呼吸声渐渐平复了。 霍潇没急着提裤子,反而抱着人亲他的脸,把泪水亲去,又亲他脖子上的汗,锁骨的痣,胸下的痣,大腿里侧的痣。 好多痣。 林月疏被亲得舒服,惬意地眯着眼,但也没有提出接吻。他了解霍屹森这个人,都给人吃干抹净了,还要假装自己精神洁癖。 装货。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林月疏舒服地睡着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衣着整齐,也不知道谁的衣服,人坐在张扬的阿斯顿马丁上。 “醒了。”前座传来低低的声线。 林月疏揉揉眼,拉了拉车门把手,发现锁上了。 “我要回家……”他嘟哝道。 霍潇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车内循环风很快吸走了烟味。 “送你,家在哪。” “我自己回去,我的车就在那。” “你说那个是车?还以为老头乐。” “霍代表。”林月疏坐直身子,扒着前座椅,“一针见血指出问题并提出合理解决方案的才叫嘴毒,只说不做的叫嘴贱。” 第19章 说他的车和老头乐一个级别,他这小白花就不装了。 前座传来男人一声轻笑,随后一只手伸过来扔了张卡: “你还挺有脾气。喜欢什么车,送你。” 林月疏扬起下巴,把卡扔回去: “我不要,霍代表你说的,欣赏努力的人。” 这句话害霍潇又笑了下: “努力能改变命运么。” 林月疏也一口给出答案:“不能。” 听到这个答案,霍潇很满意,又把卡扔回去: “所以,喜欢什么自己买,一辆两辆几十辆,都买。” 林月疏把卡塞霍潇后衣领子里,探过身子按下开锁键,打开车门跳下去。 关门前,霍潇听到了夕阳落幕前的最后一舞: “努力改变不了命运,但可以改变现状。” “嘭!”车门甩上。 霍潇双臂交叠趴在方向盘上,视线随着那人的背影愈来愈远,笑了下。 * 回了家,林月疏绕着他的君威转了一圈。 好看,结实,等找个时间把霍屹森的阿斯顿马丁撞个稀巴烂。 进了屋,看见邵承言人模狗样地坐那看报纸。 林月疏也懒得和他打招呼,走大街上都认不出的人,在他这浪费精力太操蛋了。 结果邵承言偏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跳: “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林月疏挂在楼梯扶手上,笑得可爱甜心: “好不容易把你骗到手,不时常拿出来欣赏一下太浪费了。” 邵承言没吱声,原本端正放着的腿翘起了二郎腿,脚背绷得笔直。 “你就是嘴巴硬,我倒是很期待你哭着求饶的样子。”半晌,邵承言放下报纸上了楼。 林月疏望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哪来的自信? 他随手拿起报纸瞧了眼,眉头顿然舒展。 哦,这样。 同时,微博热搜第一: 【阿尔德珠宝副总遭到代言人暴力伤害,现已送医】 热搜第二: 【阿尔德珠宝代言人疑似暴力,恐面临解约】 热搜第三: 【林月疏是谁?】 三条相关热搜,导致评论区炸开了锅。 【看到这个热搜我还以为是潇哥动了手,才想起来他没有和阿尔德续约,是故意蹭我哥流量?】 【林月疏是谁?哪来的超雄,都二十一世纪了还野人行为?打人家做什么?】 【啊啊啊是我们潇哥的老东家!为啥被打了!哥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我姐在医院,说是人送来的时候肩膀脱臼了……天啊,还是个外国人,这么做简直有损国格,所以林月疏到底是谁???】 【不是,什么糊逼都能给阿尔德做代言人了吗?慕名围观,粉丝竟然只有十万!再去去公司自来水,竟然是零欸![赛掌柜表情包]】 【妈呀我要阴谋论了,像阿尔德这种顶奢代言,我哥没理由不续约,是不是小少爷带资进组啦?林月疏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 【搜啦,长得挺好看的。】 【跟楼:吃点好的吧,长得跟六味地黄丸似的,也叫好看。】 林月疏翻完了报纸翻热搜,底下十几万的评论,不是说他糊就是说他丑,剩下的则负责心疼一个叫“霍潇”的男艺人。 这场景,林月疏曾经见过的。 上一秒他还在码头登记货物,同事大叔说有个演员招募,问他要不要去试试。 下一秒他就莫名其妙替下了关系户,把这场为了关系户举办的内幕交易变成了个人秀,明明他根本没报希望来着。 因为导演和制片包括出品人投资人都让他迷得不着四六,事实证明他们的眼光没错。 大ip大制作,一个打工仔登上大银幕,开局就是含金量极高的男二号,林月疏自然是要被喷到亲妈不认,可影视剧播出后,率先滑跪的也是当初骂最凶的那一批。 林月疏翻完评论区,对原主到底有多糊有了清晰的概念。 糊不是错,只是流量至上的时代,后来者居上就是原罪。 只是现在,麻烦来了。 林月疏一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电话短信,公司打来的,还有一些陌生号。 大概翻了翻,是说那外国佬声称林月疏违反合同条例,要求解约并赔偿违约费。 以及他正收集证据打算一纸诉状将林月疏送上法庭,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药费、这费那费。 林月疏合计了一下,林林总总加起来,没个上千万他可出不了这个门。 别人家碰上这档子事是头疼,林月疏是大腿内侧疼。 几百次的摩擦,没烂掉都是他皮厚。 林月疏躺床上挠着大腿根,合计着: 要不要再开场直播让两位大哥打擂台,他怒赚几千万。 大哥们又不是傻子。 罢了,遇事不决睡觉先。 * 翌日一早,林月疏被陆伯骁的电话紧急召唤去公司。 刚一开门,闪光灯接踵而至,将他团团围住。 “林月疏先生你好,我们是浩瀚娱乐的记者,关于您殴打阿尔德副总一事,您能详细和我们说说么。” “打人原因可以透露么?” “现在对方提出解约赔偿,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林月疏欣慰点头。很感动,某种意义上,他代替原主升咖了。 面对记者的咄咄逼人,林月疏冲他们勾勾手指,待人群凑过来,他神秘兮兮道: “我刚才在大街上,看到老汉推车了。” “啊?真的假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如此不知羞耻!林先生您能透露一下具体位置么?” 林月疏一指东边,记者们顺势看过去,愣住。 一环卫大爷推着垃圾车徐徐而过。 记者们羞的脸都红了,意识到自己被耍,再一回头,那么大一个林月疏呢??? 现场,只剩小汽车的一团尾气。 林月疏确定自己是真火了,哪哪都是记者,家门口,公司里,就连他去个卫生间,都能从隔板上方看到人性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变态脸。 不堪其扰,林月疏找了个酒店暂避风头。 思前想后,这事儿得找霍屹森出马。 利用他人固然卑鄙可耻,可在这个社会里,老实无用。 于是他一条消息给霍屹森发过去: 【霍代表,您送我的史努比不见了,是不是又落您车上了?】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手机一动不动。 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 手机依然安静如鸡。 林月疏猛地坐起来,敲敲手机: “歪歪?你是坏了么?” 两天过去了,林月疏眼巴巴等了两天,消息却如石沉大海。 林月疏这么一合计,合计出一个不太好的结果。 霍屹森连他身子都不馋了,该不会可替代他的不说千八百也有七八十。 作者有话说: ---------------------- 霍屹森:“千八百?七八十?你当我种猪?” 林月疏蹭蹭:“你是种猪我就是你的……” 霍屹森:“小母猪?” 林月疏:“是小猪倌~” 霍屹森撸袖子:“我种猪今天要吃人啦。” 【ps:小剧场和正文无关】 第18章 又过了苦等回信无果的一天。 林月疏从床上弹起来,揪着衣领子嚼嚼嚼。 这时,手机响了。 林月疏本以为又是哪来的无聊狗仔,刚要挂掉,下一秒接了起来。 那头传来一道温润和善的女声: “林先生您好,还记得我么,我是君心福利院的院长。” 林月疏问院长有什么事,院长笑呵呵地说没什么大事: “您之前以霍代表的名义向我院捐赠五十万,我这些日子联系制衣厂给孩子们做了一批保暖又结实的秋装,孩子们拿到秋装特别开心,一直嚷嚷要再见见您向您表示感谢。” 林月疏眉目缓缓舒展开。 霍屹森,你这吃了吐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不是我的钱,感谢我我受之有愧,我想霍代表要是知道孩子们这么开心他也会感到欣慰。如果可以,您可以让孩子们给霍代表写信表示感谢,还可以顺便教孩子们学习书信格式。”林月疏道。 “这主意不错,我看看来安排,谢谢您了林先生。” 和院长通完电话,林月疏立马换衣服,把自己捂得亲妈不认,出了门,往街边一蹲,开始来回打量过路行人。 虽说这一张张脸在他眼中同动画里的路人甲乙丙差不多,但对美丑的感知尚且健康,令他在看到一过路男子后,眼睛倏然亮了。 林月疏敲着膝盖,喜形于色。 棒!棒!棒! 多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帝在为他捏脸时,一定费了不少工夫。 第20章 * 此时,剧组影棚里。 “霍老师?霍老师?” 经过剧务坚持不懈地叫魂,霍潇总算回过神。 “霍老师,导演说您休息好了的话,刚才的片段再来一遍。”剧务说话时都不敢看他的眼。 对方是连续五年蝉联黑龙影帝的娱圈神话,今天不知第几次通知他ng后再来一遍,让剧务怀疑其实有问题的是他们。 霍潇的思绪被打断,眼底掀起一团生冷不耐,台本随手一丢,拂了拂手示意剧务赶紧上一边儿去。 小助理壮着胆子问: “哥,你最近是遇到啥事了?总觉得你这段日子不在状态,今天又……又ng了十几遍,导演要骂人了。” 霍潇一手托着下巴,对小助理的询问充耳不闻。 助理倒也没说错,他的确不在状态,时常走神。 自打上次酒店一别,他无论是睡觉吃饭还是拍戏,脑子里总也克制不住地浮现出,那道雪白躯体横陈在颓唐红绸上的香艳画面。 覆着一层薄肌的细腰在眼皮子底下一个劲儿地晃荡,说着不许进来,却又用两腿死死抓着他的腰不让走,摸索着把臀瓣往他耻骨上撞。 霍潇喟叹一声。近些日子总是心不在焉,少不了懊恼,懊恼那时被林月疏一句话牵着鼻子走,就该直接进去的。 “哥、哥。”小助理又开始叫了。 霍潇翕了眼,眉宇深深蹙着。 助理不敢磨叽,赶紧放屁: “这是经纪人让我给您捎来的剧本,说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要大爆。” 霍潇夺过来一沓剧本企划,挨个翻着,动作冷躁不耐烦。 翻了一圈,一沓剧本全丢一边,不说话,生闷气。 小助理生怕霍潇殃及他这池鱼,赶紧躲一边整整这个理理那个,假装忙碌。 “那些是什么。”霍潇的声音传来。 小助理看了眼手中另一沓打算扔掉的剧本企划,赔着笑: “这些都是经纪人大哥毙掉的剧本。这些人也是有意思,他们怎么会觉得您能瞧得上这些三流糊逼才愿意挤破头抢的耽美剧本,也好意思往这搬。” 霍潇不发一言,深邃的眉眼微垂着。 等半天,没等到霍潇的回应,小助理很自觉地抱着一沓剧本往垃圾桶走。 剧本即将落入垃圾桶的刹那,霍潇不紧不慢的声音乍然响起: “拿过来吧。” 小助理:“啊……?” “拿、过、来。” * 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打掉了枝头的枯叶。 偌大办公室里,霍屹森展开书信,一封封地看。 稚嫩的字体歪歪扭扭,很多字还得用拼音代替。 【亲爱的雷(划掉)huo先生您好: 盛(划掉)gan谢您为我们送来一场及时雨,冬天马上到了,我们都穿上很新又暖和的新衣服,莉莉是个有自闭症的可怜小姑娘,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笑过了。 尽管我们从没见过您,但您的高大形象已经深深印在我们心里,院长妈妈在今天的美术课上让我们画了您的形象,大家虽然画得不怎么好,但爱您敬pei您的心却是真的。 很希望与您见面,下次再画“我最敬爱的人”时,我们也就有了参考。 最后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盼回信。】 秘书在一旁帮忙整理信件,道: “看得出孩子们很用心,若您打算和孩子们见面,我会为您安排合适行程。” 霍屹森将信纸叠好塞回信封,随手放一边,剩下厚厚一沓信件,他也不打算再看。 “快到年底工作多,有时间再说。” 秘书:“好的。” 霍屹森看了眼手表,关了电脑拿起外套: “没什么事下班吧。” “好的。” 霍屹森出了集团大门,刚坐进车里,从后视镜里看到秘书微笑的脸,随口询问: “今天怎么你开车。” “司机他……尿急。”像是生怕霍屹森跑了,秘书立马发动了车子。 走半道,霍屹森又开始疑神疑鬼: “怎么走这条路。” “因为……常走的那条在修路,堵车。”秘书越说声音越小。 一切,要从他那天帮霍屹森整理工作手机说起。 他看到了那个叫林月疏的小明星发来的消息,说自己的史努比丢了,问是否落在了霍屹森车上。 秘书一合计——不对。 史努比是什么很了不起的玩意儿么?一个送,一个找,哪怕是个国中生,丢个挂件也不带这么念念不忘的。 他懂了,这是小明星攻于心计的手段之一。 于是秘书把短信拿给霍屹森看,问他怎么处理,霍屹森好歹是从电脑中抬头瞧了眼,言简意赅: “不用回。” 霍屹森不把这条短信当回事,江秘书可是操心好几天,今天终于让他逮到机会。 福利院的人送来了一批信件,一打听,说是一位姓林的先生提议让孩子们给霍代表写感谢信。 秘书一合计,又双叒叕懂了。 可怜的小明星,像后宫的妃子,穷极一生只为等待皇帝垂怜,哪怕手段很肮脏。 他想起了林月疏的脸,觉得心口痛痛的。 于是趁着霍屹森等电梯的工夫,他速度八十迈冲下大厦,撵走了司机,亲身上阵。回家的路和福利院不顺路,他便要亲自开辟一条道路! 秋雨噼里啪啦,雨刮器起立又坐下。 远远看到福利院的牌子,秘书刻意放慢了车速,再悄悄打探眼后视镜。 后座的霍屹森垂着眼眸,膝间靠着ipad,屏幕中的每个字他都看的专注认真。 “咳咳咳咳!”秘书快呀把肺管子咳出来的动静打断了霍屹森的思绪。 他抬头看了眼,却不是看秘书,视线穿过漆暗的车窗落在马路一边。 车子龟速驶过“君心福利院”的门头,霍屹森视线一顿,身体没动、脑袋没动,只有眼球随着缓缓前行的车子向后划过。 直到再也看不见。 半晌,他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ipad。 秘书急了,都快到路口了,ipad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 他开始轻点刹车,弄的车子一跳一跳。 身后忽然传来霍屹森一声喟叹,冷冷淡淡的声音在逼仄车内盘旋: “靠边停。” 秘书大喜,喜极而泣,他真要哭了哦! 赶紧停下车,自觉跳下车: “霍代表,今天雨大路滑,我怕出什么意外,不敢开太快。” 霍屹森坐进驾驶室,低低“嗯”了声。 然后他从窗户里丢了把伞给秘书,又抽了五百块从车窗里扔出来,关上窗,车子重新启动。 秘书头顶大雨,抱着伞捏着钱,冻得牙齿打颤。 无碍,只要他能成人之美,就让这大雨全部落下。 秘书抬眼看着车子背影,良久,笑容僵在了脸上。 又过了很久,笑容不见了。 “霍屹森!”秘书在雨中大喊,“你要去哪!” 他气的原地弹跳,像愤怒的土拨鼠。 前方,宾利在红灯前停驻几秒,绿灯亮起后,丝滑起步穿过路口,一头扎进大雨中,慢慢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雨越下越大,像一串水鞭炮在地上炸开。 林月疏蹲在福利院门口的柱子后,寒颤的牙齿快要咬不住已经湿透的衣领子。 他看到霍屹森专属的定制无市售宾利从小巷子里穿过去,也看到车子只在红灯前停留片刻又急速消失。 好似能让霍屹森停下脚步的,只有规章制度。 “啊嚏!”这次林月疏真要感冒了。 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些装柔弱来博取同情的戏码,霍屹森终究还是看腻了。 林月疏一撩头发,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站起来,蹲太久腿麻了,于是双手撑着膝盖缓一缓。 倏然,原本昏暗的天空变得更加深沉,头顶嗡嗡的雨声变成了暴躁的噼里啪啦。 林月疏顿了顿,抬头,看见头顶悬着一把黑色的伞。 慢慢扭头看过去,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后,内心如头顶不断坠落的大雨,欢愉也逐渐迅猛。 他缓缓站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喃喃着: “霍代表……” 一柄黑伞如数遮在林月疏头顶,霍屹森半边肩膀露在外面,大衣湿了一片。 他漆黯的眼神也如秋天最后一场雨,像葬礼上虚伪的哭泣后暗暗流露出的冷漠疏远。 “你掉的。”霍屹森忽然抬手。 随着一声悦耳铃铛响,林月疏眼前多了只绿色史努比小狗挂件。 林月疏怔了片刻,伸出湿漉漉的手接过史努比: “真的落在你那了。” 第21章 尽管当初霍屹森送他的是只粉色小狗,且还在家里某个角落。 林月疏紧紧攥着小狗,半晌,又问: “您怎么在这。” “孩子们写信想见我,刚好有时间。”霍屹森漫不经心看了眼手表,一副接到电话就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样子。 林月疏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作为专业演员的他立马悄悄接上了剧情。 他扭过脸,直直望着福利院里面,失神地揪起衣领子塞嘴里,嚼嚼嚼。 霍屹森垂视他片刻,伸手从他嘴里扯出衣领子。 “不进去?”他问。 林月疏许久后才摇了摇头,似乎是冷得厉害,抱紧的双臂不住发颤。 整个过程,他的视线从未离开福利院大厅。 霍屹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忽地一皱。 温暖干净的大厅里,孩子们围坐一团,一个长相极度猥琐的男子正举着只毛绒玩具,恶心巴拉地冲着孩子们笑。 身后,是目光如炬的院长,男子哪怕只是坐累了挪动下屁股,院长也会随着身体往前一探,一副随时要跳起来和猥琐男拼了的样子。 确实猥琐,可以称得上是史无前例,霍屹森也忍不住皱了眉。 他扭头一看,眉头敛得更深了。 林月疏又开始咬衣领子了。不可否认,如果不是坐车路过时看到林月疏蹲在门口咬领子,他现在人已经在浴池里泡着热水澡。 霍屹森知道,林月疏只有在极度焦虑时才会无意识地吃领子。 他一动不动盯着林月疏的眼睛,那双直勾勾的眼中暗含漩涡,恐惧的,惊悚的,喉结随着咽唾沫的动作不断上下滑动。 “林月疏。”霍屹森低冷的声音响起。 林月疏没动。 “林月疏。”霍屹森语气加重些,一把掐住林月疏的下巴,迫使他转过脸。 林月疏脸对着他,目光却依然停留在福利院里的温情中。 霍屹森这才看清,他的眼中除了恐惧,还有愤怒。 他一把抓过林月疏的手,硬扯着往车里塞。而那人死死拉着大门栅栏,拼了命的反方向用力,望着福利院失神地呢喃: “他……他……” 林月疏怎么可能敌得过身高192体重185的霍屹森,被他抠下来手指,强硬送进车里,甩上门。 车外雨声阵阵,车内一片晦暗。 干燥的暖风一点点吹走林月疏身上的湿气,他停下了发抖。 驾驶室的霍屹森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冷静下来了?” 林月疏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脑袋短路片刻,又扭头对着福利院张望。 “认识?”霍屹森指的是那个猥琐男。 林月疏双目涣散着点点头,良久,又摇摇头。 霍屹森的声音簇雪堆霜:“你是想老实回答我,还是我进去问个究竟。” 林月疏内心在尖叫。霍屹森同志,这就急了?我戏还没演够呢。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认识的人,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林月疏深深蹙着眉,秀丽的眉宇泛起一阵涟漪。 霍屹森没催他,也料到了这个故事要听很久。 “刚被院长领回孤儿院那会儿我很瘦很脏,还尿裤子,大家都不喜欢跟我玩,二人一组做游戏的时候,和我分到一组的女孩因为这事儿委屈地哭了很久,我害的大家都没能玩成游戏。” 霍屹森原本垂着的眼眸因为这段话慢慢抬起来。 林月疏望着窗外大雨滂沱,思绪飘回了早已掩埋在尘埃中的六岁。 “那时唯一的朋友是个大我一岁的女孩,她叫小曼。她总是偷偷留下午餐里的甜点分享给我,也会在我尿裤子的时候半夜偷偷起来帮我洗裤子,当我打碎碗碟被院长罚跪时,她会溜进来陪我,给我讲故事。” “她还经常告诉我,叔叔来的时候,一定要躲好。” 霍屹森眉尾一跳,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点了下。 叔叔? “那个叔叔给孤儿院捐了很多钱,他是当地慈善协会会长,是人人敬仰的大善人,院长很期待他的到来,他的出现意味着钱和福利。” “孤儿院里有一个小房间,经常大半夜传来哭声,叔叔笑眯眯的把他们领进去,又让他们带着一身伤,抹着眼泪一瘸一拐地出来,同时,他们也会得到一块美味的蛋糕。” 林月疏扶着额头,似乎是回忆耗费了太多精力,他的声音轻轻的,又生出一丝疲倦。 “那天,小曼忽然找到我,说叔叔要来了,让我躲好。”林月疏的呼吸开始急促,“我天真地以为,叔叔要和我玩捉迷藏,于是我躲在了小房间的床底。” 林月疏这番话实在是用尽了力气,很长一段时间,车里只剩沉默。 霍屹森望着前方:“然后。” “然后……然后我看到小曼的鞋子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了双看起来很贵的皮鞋。” “我……很生气,认为他们两个背叛了我,玩捉迷藏却不带我。” “头顶的床板在叫,我有点分不清那是小曼的尖叫还是床要塌了。” “我太害怕了,我怕床板塌了砸伤我,所以逃出来了。” “我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衣不蔽体的小曼被压在床上,叔叔的裤子褪到脚踝,我看到叔叔愣住了,下一秒他笑了。” 林月疏做了个深呼吸: “他说……怎么还有一个,还问我,喜不喜欢叔叔的大……” 戛然而止。 霍屹森攥紧方向盘:“然后。” 不同于前一个“然后”,这次压抑的沉重的声调,似冰凌刺过来。 “我很害怕。”林月疏翕着眼,睫毛颤抖着,“六岁的我用一盏小台灯,把叔叔打的满脸是血。” “我拉着小曼跑了,翻过孤儿院围墙,防盗网扎得我俩血肉模糊,外面还下着大雨,我们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我记得,院长说过,碰到困难要找警察。” 霍屹森喉结滑动了下:“找到了么。” 林月疏笑笑:“找到了。” “警察怎么说。” “警察说……”林月疏低下头,无力地扶着额头,嘴角的笑容迟迟没褪,“小孩子不可以说谎,更不可以闹脾气离家出走。”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都觉得,叔叔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警察也不例外。他们还觉得,小孩子最会撒谎,因为小孩只会凭本能做事,所谓的本能,特指靠欺瞒来周全自己。” 霍屹森静静的,似乎在思考如何安慰,又好像觉得以他们的关系一句关心都多余,索性只剩沉默。 林月疏扬起笑容: “当然,故事的结局也不全是悲剧。我之前见过小曼一次,她现在在小学教书,假期里会去福利院做义工,还养了一条小狗,还……有了不错的对象……” 林月疏眼前忽然模糊,只能用力吞咽来缓解情绪,却发现情绪的洪暴来临时,世间一切都如此弱不禁风。 泪水顺着酸胀的鼻根簌簌落下。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掉眼泪。唯独这次,没有任何演技成分在其中。 霍屹森却替他给出了答案: “小曼现在过得很好,你却依然困在六岁的那场大雨中。” 林月疏皱着眉头努力消化这句话,良久,瞳孔不可控地扩张了。 心头犹如春色满园、百花绽放,又低俗的,在这个氛围中,下腹不受控制地涌上滚烫,轻颤着生出片片涟漪。 林月疏忽然悟了,明白霍屹森这番话指的是阿尔德珠宝副总遭他袭击一事,他一直在关注他。 原来霍屹森,什么都知道。因为对方是美名远扬的奢侈品牌副总,所以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扭转乾坤,把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短暂的沉默后,车里响起低冷的一声: “说说,那天酒店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说: ---------------------- 总裁们,推一下我的预收,感兴趣可以点点收藏[亲亲] 《小妈愚蠢但过分美丽》 1. 林相因天生愚钝,公认的穿进宫斗剧活不过半集,接着就穿成了同名小说人物。 好消息:不是宫斗 坏消息:商战宅斗、恶毒小妈、只看过前三章,只记得要争家产。 原文中,七十老头将原主娶回家,激动过度腹上死,遗嘱并没提及原主一个字。 原主心生怨恨彻底不做人,最后下场凄凉,暴尸街头。 穿来时,恰逢老头追悼会,林相因面对眼前高大英俊的继子,愣了半天,记笔记: [很帅……钱的事……先放一边] 林相因不甘自己只能活半集,开始想方设法讨好继子。 他偷看继子的ipad浏览记录,记笔记: [喜欢……黑丝……勒出……鼓鼓的肉] 林相因对着自己细瘦没肉的腿犯了愁,灵机一动,黑丝绕脖子几圈,肉有了。 第22章 等等,有点上不来气了。 继子看着昏厥的人:? 计划失败的林相因卷土重来,检查继子电脑,记笔记: [喜欢……屁股大的……手感好] 泳池里,林相因泳裤里裹着两大团棉花,对着秦策抛媚眼。 身体越来越重,沉底的瞬间,林相因脑子里记笔记: [棉花……吸水会变重] 继子看着两团比铁坨还重的湿棉花:? 彼时,家中管家陷入沉思:林先生怎么老偷看我ipad和电脑? 2. 秦家有对双胞胎兄弟,秦策和秦骁,老头有俩好大儿依然不满足,给二人带回一小妈,生得明艳动人、美丽不可方物。 兄弟二人生于大家族,向来铁腕冷血、杀伐果决,因此顶瞧不上这只会以色侍人的浪荡货。 对方嘴上说着对老头忠贞不渝,不过是舍不得秦家这个长期饭票。 直到老爹头七最后一天,大哥秦策亲眼所见用丝袜自杀的小妈,湿红的眼尾含着泪,仿佛在说“老爷你走我也不想活了,这就随你去”。 老头五七坟那一天,弟弟秦骁碰到跳水自杀的小妈,苍白的脸上仿佛写着“老爷求你指条明路,我想再见你一面”。 那一晚,二人对着老头遗照研究许久,试图找出优点。 3. 计划屡次失败的林相因承认他脑子不行,赶紧争争家产走完剧情,上路,回老家。 却在睡梦中,感到一只炙热的大手摩挲着他的腿,如蛇般钻进睡衣衣摆。 低沉陌生的嗓音传来:“小妈罗衣之下是何物,方便我一探究竟?” 林相因哆嗦着,脑子里记笔记: 【睡衣下面……会长出手……到处摸】 被“继子”滋养一段时间,林相因愈发动人,他打算放下芥蒂先好好享受,几条热搜却让他小脸丢尽: #炸裂!大财团闹出乱.伦丑闻# #兄弟二人彻底闹翻?为家产?(n)为继母!(y)# #父亲过世不足一年,继子坚持迎娶小妈为哪般?# 那一天,林相因终于回忆起原文书名: 《妖艳小妈沦为家族公器后[n/p]》 第20章 关于那天的事,林月疏深知霍屹森是唯一能帮他逆天改命同资本抗衡的人,他绝对不能添油加醋。 可在那一天,他又不完全是被动方,因此怎么成了桌上珍馐,他选择闭口不谈。 “他用布条绑住我的手。”林月疏双手紧紧抓着裤子,好似真有条透明的布条,将他的双手死死桎梏,“脱我的裤子……” “我太害怕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伤到他,又怎么跑出来的,我忘了……” 林月疏说得很简单,所有的细节都抹掉了,否则绝望当头还把细节记得清清楚楚,任谁都会怀疑有编造成分。 冗长的沉默过后,霍屹森低低问: “碰你哪了。” 林月疏喉结滑动了下,手指拢得更紧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愉悦和按耐不住想要炫耀的心情,一股股往大脑里冲。 他的头埋得更低,含糊不清又局促地道: “腰……” “还有。” “腿……” 林月疏本以为接下来霍屹森会说一句“我和那个老流氓拼了”,最终等来的却是: “你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你比我清楚,美貌单出是死局。”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没说话。是,他比谁都清楚,他虽没经历过,却也没少见。 但是,等等,美貌? 霍屹森说他美貌! 这句话对林月疏来说,无异于兴奋.剂。 他忽然伸手拉动门把手:“我要下车,那个叔叔还没走,那些小朋友……” 霍屹森并没有开车门锁的意思,冷淡道: “先冷静。” “不行。”林月疏把车门把拉得咔咔作响,“开门!” 霍屹森依然无动于衷,像个冷血的怪物。 于是林月疏开始哭,软绵绵地哭,委屈巴巴地哭,慌乱无措之际,咬一咬衣领子又开始拉门把手,再咬再拉,周而复始。 “我已经派人去福利院打探情况了,你安静点。”霍屹森收起手机,道。 林月疏深知演戏这种事,多一分就油腻,索性点到为止。 他静静低着头,时不时抬手擦一把眼泪。 不多会儿,几个西装猛男进了福利院,很快又出来了。 他们敲敲车窗,在霍屹森耳边低声言语着。 “经过我们逼……询问,那大叔哭了。” 果然,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只是妈妈给了他一张猥琐的脸他又有什么错,面对那些可爱又可怜的孩子,他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不求回报,只希望他这小小的善举能让世界更美好。 林月疏听完:…… 先前他在路边蹲半天,物色了这么一个猥琐到令人发指的中年男。 开始,猥琐男不愿意和林月疏一起演这场戏,在林月疏的钞能力安抚下勉强同意了。 不成想,猥琐却善良的他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心中钝痛,老泪纵横,决定要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哪怕很渺小,哪怕他回家后免不了老婆一顿胖揍。 只要这些柔弱的小花朵能在暴风雨中茁壮成长,夫复何求。 林月疏啼笑皆非,猥琐,他看得见;善良,他知道,相中这男子,是看他顶着大风帮助清洁工推垃圾车,碰到醉酒男惹事第一时间出手制止,他虽猥琐,却绝对的正义。 此时,霍屹森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现在可以放心了?” 林月疏有些不好意思地含着眼泪点点头。 “阿尔德珠宝代言的事,周日晚七点,去观澜堂酒店,会有人在那等你。”霍屹森扔了这么一句话,发动了车子。 林月疏乖巧点头:“我会准时到。” 霍屹森将车子开出小巷,朝着反方向驶去。 林月疏环伺一圈,扒着车座解释: “霍代表,我家不是往这边走。” 霍屹森也没说要去哪,只是道: “万一你回家后又犯病,跑去把猥……那男的打一顿,事后警方发现你上过我的车,认为你我合谋,我怎么解释。” 林月疏眨眨眼,似笑非笑。。 多完美的借口啊,就有人莫名其妙要去把捐款的大好人打一顿,合情合理,绝对不是要趁人情绪伤感时把人带回家爽淦个爽,边撞边气喘吁吁地道“他还碰你哪了”。 林月疏悄悄一呡嘴。 笑过之后,又敛了眉头: “您多虑了,我没有一开心就犯病的毛病……而且,而且……” 车内蓦然陷入沉默。 过了一个世纪,霍屹森终于是忍不住了: “而且什么。” “而且,我丈夫还在家,我手机又没电,等不到人他会着急的。” “吱——” 话落的瞬间,一声刺耳急刹,在湿漉漉的马路上留下两行水波纹。 良久,后面被逼停的车子疯狂按喇叭,霍屹森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跑了几百米,车子在公交站前停下。 霍屹森打开车锁,冷冷道:“下车。” 林月疏乖顺下了车,又见车窗里伸出一只手,丢了几百块出来,而后车窗关上,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林月疏捡起钱揣兜里,看到车子消失在雨夜中,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 湿淋淋地回了家,林月疏在邵承言审视的目光中上了楼。 洗个澡,换上吊带小短裙,开启直播。 直播间一开,大批人马迅速涌进来。 林月疏看着左下角的观众id提示,果然如同他所想,h和h.02都进来了。 弹幕一片污言秽语,这个要看b那个要嘬奶的,他一条不回应,只单单回了一个问他怎么这几天没上播的弹幕。 “朋友结婚,去参加婚礼,忙了几天。” 提到结婚,弹幕追问: 【主播结婚了没,听声音很年轻,应该还没结婚吧。】 林月疏举着羽毛逗猫棒,轻刮膝盖,诚实道: “结了。” 此话一出,大家心中隐秘的xp被挑逗得热火朝天,弹幕就像疯了一样,开始编排寂寞人.妻与水管工的故事,还问: 【主播有没有和老公之外的人做过。】 林月疏依然诚实:“做过,很多次。” 【草!你这个saohuo,真tm想穿过屏幕艹死你。】 【妈的,都和别人做那么多次也不差我一次了吧,主播你说吧,给你刷多少礼物能线下见面。】 【怎么和别人做的,做的时候你老公在旁边么?】 一片污言秽语中,难得出了个道德小标兵: 【都结婚了还在外边发s,恶心到我了,你对得起你老公么。】 林月疏沉默片刻,道: “对不起,但我也正值壮年血气方刚,总不能要我守一辈子活寡。” 第23章 【我靠!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你和老公感情不好么。】 林月疏抱着腿,身体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无声的阒寂中,弹幕开始猜测主播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是一个个开始疯狂刷礼物。 林月疏还是不说话,给弹幕急的,就差顺着网线爬过来吃瓜。 倏然,直播间顶端飘过一行炫彩提示: 【粉丝“h.02”向您送出一枚阿姆斯特朗火箭炮!】 接踵而至的,是: 【粉丝“h”向您送出一枚阿姆斯特朗火箭炮!】 林月疏心满意足,哑巴病一下子好了。 他紧紧蹙着眉,手指尖抠弄着膝盖,像是很紧张: “其实是我以前太年轻,做了错事。” 【然后呢然后呢说快点![送出火箭炮x5]】 林月疏轻叹一声,低下头: “当时爸爸得了病,家里条件不好,没钱只能等死,所以我起了邪念。” “通过下药拍照威胁,我顺利和现在的有钱老公结了婚,也……气走了他心悦多年的白月光。” 【那你确实……】 【罢了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无数老公疼爱你,别伤心了宝贝。】 【你那白痴老公看不上你是他的问题,不怪你~】 林月疏苦笑一下,继续道: “有名无实的婚姻,不被待见也正常,或许就像你们说的我太寂寞了,也或许是因为我本性就是没有三观的烂.货,一天不上床就会死。” 【啊妈的,继续说,我快冲出来了。】 【我爱你我爱你宝贝,和白痴离婚和我在一起吧,我真的很有钱我也很帅。[送出火箭炮x100]】 【爸爸的病好了么,我认识很不错的医生,医药费你不必担心,我比上面那位更有钱。[送出鱼雷潜艇x10]】 看着弹幕接踵不暇的礼物,林月疏心中感叹: 难怪都说,有良心的人是赚不到钱的。 这时,id为“h”的大哥刷了十万的礼物,只有一句: 【宝宝[爱心]】 林月疏脚趾一缩,很快平静下来。 刚才一瞬间,他把“h”看成了“h.02”,小小雀跃一番,才发现真正的“h.02”霍屹森在刷了礼物后并没说任何一个字。 无碍,只要霍屹森还在直播间就好。 钱收得差不多,林月疏也真困了,和大家打了招呼便匆匆下播。 弹幕一片依依不舍: 【宝贝想通了就来找我,私信给你我的个人信息和地址啦。[飞吻]】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再乱发私信举报你禁言。 睡觉。 * 深夜十一点,位于市区中心顶级商业区的豪华大平层内。 霍屹森坐在沙发上,凌厉的眉宇微微敛着。 他在秘书的微信对话框里打下: 【查查林月疏的婚姻情况】 手指在“发送”键上停驻许久,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手机扔一边。 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站在巨大落地窗前俯瞰着繁华都市,霍屹森的眉却敛得更深了。 林月疏和谁结婚、本性如何,是他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他们早就该结束在那次无聊的约会,帮他处理阿尔德珠宝副总,不过是售后服务,商人应有这份态度。 去他直播间也不过是想要取关,看到直播间在谈论“结婚”一事,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正好没事,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 霍屹森家大平层的楼下。 被称为“天神下凡、高贵禁欲”的赛博老公霍潇,此时正在粉丝看不见的地方,右手团着一团红绸凑在鼻子上,左手压在阿姆斯特朗炮上反复打磨。 磨得油光水滑,气势吞吐如虹。 红绸是当时他顺手从酒店拿回来的,它曾经捆绑过林月疏的双手,被他的皮肤沁的馥郁芬芳。 良久,释然一声长吁后,霍潇丢了红绸,拿过手机,点开刚才的直播录屏。 屏幕中反复响起林月疏的声音,清澈的像碧波潺潺,裹在柔软的丝绸中,安抚着人身体每一处细节。 霍潇还是很懊恼,当初就该直接进去。 听到林月疏结婚的消息,失落至极,再听闻他的婚姻有名无实、老公不愿碰他一指头,心中又升腾起无尽的颤乱和无法言喻的爽感。 宝宝,宝宝。 弹幕那句“宝宝”,是发自内心希望林月疏尽快想通,踹了那头不懂品味细糠的山猪。 霍潇想着想着,眉头一凛。 又来感觉了。 升华过后,他拿起一旁的剧本企划书看了眼,唇角轻笑。 林月疏,接下来我们会经常见面。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一大早,天还没亮,林月疏被经纪人刘耀的电话薅起来了。 他把手机扔一边,迷迷糊糊道: “骂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也差不多得了。” 刘耀压着嗓子: “我都懒得骂你了,但是,林月疏,你翻盘的机会来了,半小时内,我要在公司见到你。” 林月疏打了个哈欠,还以为啥事这么了不起,去了公司才知道,是某耽美剧本的导演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能在他被网络集体围攻的时候逆流而上,林月疏敬这导演是条汉子。 “耀哥这么喜欢脆皮鸭文学,干脆你去演。”林月疏言简意赅。 “臭叫花子还嫌饭馊!”刘耀跳起来骂他。 林月疏拂拂手,一纸合同拍过去,点点其中那条: 【未经乙方同意,甲方不得不顾乙方意愿加派各种工作任务。】 刘耀搓搓手,一下子熄了火,赔着笑脸神秘兮兮道: “林老师,这部片子您可别瞧不上眼,我这么和你说吧,出品人投资人,他姓霍。” 林月疏眉眼一展。 霍? 霍元甲?霍屹森? “这位霍姓大佬愿意为你保驾护航,这钱你就赚吧!”刘耀笑的,好像赚了钱的是他。 林月疏沉默半晌,拿过剧本企划翻了翻。 简而言之:耽美、古风、皇帝侍卫和王爷大乱斗,再加入些许朝堂权谋,最后来个完美be。 再翻翻暂定演员,出演王爷的是一个叫霍潇的男人。 “霍潇是谁。”林月疏指着这个名字问。 刘耀一口茶水喷出五米高: “你竟然不知道霍潇?你是不是疯了?” 林月疏:“是,疯了,现在想咬人,汪汪。” 刘耀迈着小碎步躲开,藏在办公桌后只露个脑袋: “霍潇可是圈内出了名的升咖质检员,和他在剧里共同露过脸的,基本都跟着鸡犬升天了。” 林月疏有点想笑。 这么了不起的人怎么只活在小凰文里,真稀罕。 林月疏又问:“我演皇帝?” “不,你演侍卫,别看是侍卫,但和出演王爷的霍潇有床戏。”刘耀一脸兴奋,满眼写着“发财了”。 他又补充: “虽然你演技狗屁不是,但能和霍潇搭戏你就差不多了。之前和霍潇搭戏的狗,现在身价千万!你说来劲不。” 林月疏缓缓抬眼,视线似温柔的春刀。 他掸掸企划书,轻笑一声: “是么,那我先谢过伟大的霍老师看得起我。” 倒要看看,对方是多了不起的人。 * 星期天,万里无云,是深秋难得的艳阳天。 林月疏起个大早,给小脸做个清洁spa,在浴缸里泡了半天,到小苍兰香彻底腌入味,才起身冲干净。 接下来,他要再次会晤阿尔德珠宝副总。 也是霍屹森在中间帮忙牵线,被林月疏打成地鼠的副总才勉强同意见一面。 根据原文描写,原主在代言人见面就会上第一次与副总翻云覆雨后,副总食髓知味,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原主送上了网民的口诛笔伐,原主没招了,只能再去求副总高抬贵手,正中副总下怀。 副总提出一饭解恩仇,原主乐呵呵去了,后面笑不出来了。 得有十几个猴头猪脑,将一场谢罪宴变成了腐蛆狂欢,最后原主在包间里昏迷了大半天,半道又被进来查看情况的服务生吃了个爽,离去时,小花花里还含着一卷美金。 林月疏浅浅试想一下:十几头肥猪,打不过。 他很清楚,“丈夫”一事败露,以霍屹森那高风亮节的假正经,今天必定不会来,最多是背后和阿尔德的董事长打过招呼。 但在肥猪们眼中,打了招呼又怎样,霍屹森面都不肯露,林月疏能是多重要的人。 林月疏脑瓜子疯狂运转。 接着,他给霍屹森的秘书打了电话去: “秘书哥哥你好,我是林月疏。” “林老师您好,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之前和霍代表商量过,今天去观澜堂酒店和珠宝商们见个面,但代表没有给我房间号,我打他电话不通,能烦请您帮我传个话么。” 第24章 秘书满口答应下来。 林月疏又问:“谢谢秘书哥哥,老是麻烦您。您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就是前几天和朋友一起吃饭,喝了点果啤,才知道自己不光对酒精过敏,果啤也没招儿。”林月疏苦笑一声。 “啊?酒精过敏可不是小事,你得注意点,好点没。” 俩人又寒暄几句,秘书终于挂了电话。 接着,旁边传来霍屹森冷冰冰的声音: “电话出去接。” 秘书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说给霍屹森听的!他不怕霍屹森开除他,劳动法会平等地拯救每只牛马。 秘书贱兮兮凑过去: “霍代表,林先生要今晚酒席的房间号,听说他酒精过敏,但愿那些人别折腾他。” 霍屹森草草道了句“3207”,继续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好似剩下的事与他无关。 * 七点钟,林月疏如约而至。 推开包间门,和书中描写大差不差的场景。 十几条肥蛆,一个比一个肥美,最肥美的当属绿头苍蝇诞下的蛆王副总,右手还打着石膏,笑得得意洋洋又暗藏自己的小巧思。 林月疏悄悄移开视线。作者你没心。 林月疏笑吟吟打过招呼,往那一坐,所有人的目光都黏上来了。 我的老天奶,这腰,这屁股,这大长腿,这小嫩手,这……我肥蛆今天要上桌吃人啦! 肥蛆一号老神在在地开口: “林老师,你和史密斯先生的事我也听说了,阿尔德董事长康德先生让我过来做个陪,其实都是误会,哪说哪了,一切都在酒里。” 肥蛆二号连连附和: “林老师,先动手的人就是不对,照规矩,咱们自罚三杯,史密斯先生也不是小气人。” 史密斯副总举着酒杯笑得洋洋得意:“cheers~” 林月疏面露难色: “当初我先动手是不对,我给史密斯先生道歉,也感谢各位老总替我说好话。我确实酒精过敏,不如我以茶代酒,向各位赔不是。” 肥蛆三号脸色黑了,他放下酒杯,生硬道: “林老师,在娱乐圈里混少不了这些场合,这么多艺人排着队等,人家凭什么把好资源都给你。要我说,前途为大,过敏这种小事克服克服,别大家百忙抽空来了,你随便扯个理由让我们这些作陪的人面子挂不住。” 林月疏惊了,忍不住感叹: 好一个克服克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怎么不见你为了成才把钱给大家分一分,舍不得?你也克服克服。 但他脸上依然挂着滴水不漏的笑意。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对在场所有人道: “爸、妈,儿子不孝,不能给你们养老了。但是儿子给二老留了一笔巨款,等我喝完这杯酒,你们记得找在座各位要。” 在n脸懵逼中,林月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红酒下肚,林月疏这种滴酒不沾的人显然有了醉意,迷迷瞪瞪的,眼神拉丝。 肥蛆们见状,脸上冒出油腻腻的红色,一双双手开始急不可耐往裤腰带上摸。 众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座位,双眼迷离的林月疏被他们团团围住。 史密斯副总向他伸出了禄山之爪——不给我吃?装清高?十几号壮汉围着你,看你跑哪去,今天你得全给我们伺候舒服了,小浪货! 副总一把揪住林月疏的衣领子,往两边一扯。 稀薄的布料在一声刺耳的“刺啦”声中,扣子崩得到处乱飞。 一行人淫.笑着凑过去—— 然后都不动了。 史密斯副总看了半晌,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史密斯默默给林月疏合上了衬衫。 一行人在风中凌乱着。 还以为这小表子所谓的酒精过敏是胡编出来的理由,谁能想到是真的呢。 谁又能想到,酒精过敏后的皮肤,泛着一层红疹,下不去嘴啊! 等等,这玩意儿不会传染吧…… 一行人动作高度一致,连连后退,把自己藏在安全的角落。 肥蛆一号先挂不住了,拿起公文包,笑得贼尴尬: “那个……我看今天确实不适合饮酒作诗,不如咱们找个机会改日再约?” 二号三号连连点头。 史密斯副总咽了口唾沫,似乎心有不甘,再看一眼疹子人,忙收回视线,闭目。 他顺手拎上最贵的红酒,干笑道: “朱总言之有理,喝酒嘛图的是开心,坏了心情的酒,苦涩难以下咽。” 大哥一发话,一行人争先恐后往外挤,几个人卡在门框子上,使劲吸着肚子才钻出去。 包间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林月疏坐直了身子,一秒从半昏迷中挣脱出来,随便夹了几口菜,吃上事先准备好的抗敏药。 药效发挥要点时间,他现在浑身痒着,受不住开始挠挠挠,脆弱轻薄的疲惫被指尖一刮,挂上一道道红痕。 好了,差不多了。 林月疏又扒拉两口最贵的菜,起身下了楼。 半路遇到一贼眉鼠眼的服务生笑呵呵地凑上来,看到他一身红疹子后,目光立马变得坚定而正直,鞠了一躬,大喊“贵客请慢走”。 此时,天已大黑。 林月疏下了楼并没急着走,视线不着痕迹地环伺一圈,看到一辆挂着六个一车牌的大众汽车,停靠在一排豪车中显得格格不入。 林月疏“啧”了声。 大众辉腾,二百来万,平平无奇的长相,恐怕已经是霍屹森费了不少工夫从车库里翻出来的便宜货。 太欲盖弥彰了,乍一眼以为是普通的帕萨特,却挂着六个一的车牌号,一眼便知是财团家超级富少妄图隐藏锋芒。 林月疏收回目光,身形晃荡着走出s形,随后坐进自己的君威里。 车子启动,一个油门倒车,撞上后面石墙,再一个前行,蹭着辉腾转了个弯。 嚓嚓—— “嘀——”辉腾的喇叭声响起。 酒店泊车小哥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小哥敲敲车门:“先生,您蹭到了别的车,您先下来。” 林月疏熄了火,打开车门,一个猛子趴地上起不来了。 辉腾的车主也下来了,黑夜中,深色笔挺的大衣几乎融入夜色中。 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林月疏面前。 接着,就听辉腾车主对泊车小哥道: “这人喝了酒,酒驾怎么处理。” 泊车小哥赶紧扶着林月疏问: “先生您没事吧,能站起来么,您剐蹭了别人的车,得赶紧起来解决问题。” 林月疏一手死死拽着小哥衣袖,似乎力气尽失,只能斜斜靠在小哥怀里: “我没喝酒……”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将他拽起来,强硬的把他拽进辉腾里。 辉腾车主把林月疏的车钥匙扔给小哥,道: “麻烦你给他停好车别挡道,我现在带他去交警队处理酒驾。” 小哥赶忙点头,刚坐进车里—— 不对啊,打电话叫交警来不就行了?带去交警队是个什么说法。 车上。 林月疏无力地靠着车座,眼睛悄悄睁开一道缝。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一双漆黑疏冷的眼眸,沉浸在昏暗夜色中。 他心满意足闭上眼。回忆不起来霍屹森的长相另说,但每次见到人,都足够惊艳。 “林月疏,怎么是你。”前座传来霍屹森蹩脚的台词。 林月疏缓缓睁开眼,揉着眉心: “你是……我蹭了你的车对吧……私了吧,我现在很不舒服,我想去医院……” 霍屹森一声冷笑: “私了,二百万。” 林月疏一下子醒了,扒拉车门把手要跑: “你倒是有心机,讹个醉汉。” 前座伸来一只大手,紧紧裹着林月疏的手腕: “你说私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最后一个字,忽然放轻。 那只大手也开始在林月疏的手腕上摸索着。 下一秒,车内灯亮起,霍屹森打开门下车,绕到后座坐进来,一把抓过林月疏的胳膊掀起袖子查看。 而后,又扯着他的衣领子查看。 密密麻麻的红疹,摸着很不舒服。 林月疏醉眼朦胧使劲拢着衣领,摇头似拨浪鼓: “我不……我不接受肉.偿……”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了诡异的阒寂。 良久,霍屹森离开后座,回到驾驶室,不发一言发动了车子。 作者有话说: ---------------------- 下一章又吃上啦!明天请假不更,发表日期没选对,导致入v章节太早了,所以暂停一天,存稿30w放心哈,谢谢总裁们理解。 第25章 第22章 林月疏想过今晚有可能要菊花钉木桩,但他看着霍屹森把车子开到了地下车库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停好车子,霍屹森离开了,再回来时,手里多了盒抗敏药。 他坐进后车座,看到林月疏抱着腿窝在角落里,嘴巴里死死咬着衣领子,不断抓挠着脖子、手臂,弄得皮肤上红痕带着血痕。 似乎是彻底酒醒,林月疏看到霍屹森坐进来后,眉目间写满惊愕: “霍代表,怎么,怎么是你……” 霍屹森看了他半晌,将过敏药丢他怀里。 “路过。”他道。 “你该庆幸蹭了我的车,否则光醉驾就够你在拘留所住上十天半月。”霍屹森又补充道。 林月疏低着头,不停抓挠着脖子: “我……我太难受了,着急开车去医院。” 眼见他脖子都快抓烂,霍屹森深深拧着眉,一把抓过林月疏的手按住: “不准抓,都出血了。” 林月疏继续用另一只手抓: “太痒了,像一窝蚂蚁在啃我。” 他仓皇地又抓又挠,又要腾出工夫把衣领往嘴里塞,还要目光涣散地呢喃: “我都喝那么多了,他们还是觉得我道歉没诚意,我……难受,我痒。” 霍屹森眉头敛得更深了,黑沉沉的眼底似冰流激荡。 “你老公呢,不管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尤其在说出“老公”二字时,寒意彻骨。 林月疏从他手里挣脱了手,两只手并用一齐抓挠,一边哭一边摇头: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下.药,不该拆散他们,我罪有应得。” 冗长的沉默后,车身忽的向下一沉。 下一秒,林月疏头顶一暗,骇人的气息重重压下来。 他的两只手被人禁锢在一起举过头顶,接着,脖子上传来牙齿轻咬的微痛感。 林月疏忍不住“嘶”了声,像是鼓励到了霍屹森,轻咬变成了重重啃咬。 “疼……别咬我。”林月疏缩起脖子,用下巴把霍屹森的脸往外顶。 霍屹森抬起头,眼中阴气森森: “更疼,还是更痒。” 林月疏紧紧翕着眼,一排睫毛上挂着细碎水光,明珰乱坠。 他的声音破碎又凌乱:“疼……” 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林月疏自己都没消化完,霍屹森再次低头咬上他脆弱的脖颈。 牙齿从颈间一路蹂躏到锁骨,前胸。 林月疏又疼又爽,不敢吁气,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克制着。 辉腾的车内空间实在不算宽敞,霍屹森那192的身高在里面更显拥挤。 林月疏仰着头,哼哼唧唧的。衣裳什么时候没的不知道,裤子什么时候褪到了脚踝也不知道。 密密麻麻的刺痛覆盖了过敏导致的红疹瘙痒。 高大的身形受逼仄空间的限制,只能想办法为自己创造更大空间。 起点,尽头。 尽头,起点。 每一次,都竭尽矛头所能触及之处。 “霍……霍代表……” “慢……慢……” 深夜的车库偶尔有人经过,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原地蛄蛹蛄蛹,人们窃笑着离开。 霍屹森体力很好,却听对方声音难受,碍于车里实在狭窄,他也很难完全发挥出深进深出的本事。 他扶着林月疏的腰,低声道: “上来。” 林月疏意犹未尽着,对方忽然停了,于是他赶忙爬上去,膝盖往两边使劲一敞。 他没试过这个位置,有些不得要领,摆弄半天也没能顺利扣进来。 越是着急越不得要领,急得浑身是汗。 霍屹森似乎嫌他磨叽,腰身重重往上一抬。 “嗯呜。” “有人,有人。”余光里,林月疏似乎看到车旁出现几道身影,来回晃动。 霍屹森扫了眼车窗,只看到外面两三黑影晃动。 他加重了力道。既然喜欢听,听个够。 “我害怕……有人,我不弄了呜呜……” “所以你想夹断我,让所有人看好戏。” “不是的……” 林月疏已经爽的不知天地为何物,满脑子都是深深浅浅那些事儿。 他想,下辈子一定要当一条野狗,这样就可以尽情的在马路边、广场上、店铺前和所有人可见的任何地方。 真好。 * 林月疏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动了动腿。 张太久,耻骨又酸又麻。 他竟然被霍屹森淦睡着了。 身上也不那么痒了,红疹消退了不少。 林月疏看了眼驾驶室里衣着端正的霍屹森,再看看时间,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 霍屹森真厉害。没讽刺。 只是霍屹森向来是提裤子就走,不会和他事后温存,更不会帮他清理,到现在依然是无论过程多激动,也不会赏他一个吻。 林月疏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无碍,跟霍屹森做那档子事,本来也不是因为爱。 听到动静,霍屹森放下手机: “送你回家,住哪。” 林月疏想了想,只能再一次提醒他: “我老公虽然烦我,但任谁看了自己老婆被别的男人送回家,心里都会不爽。” 霍屹森鼻间发出一声冷哧,发动了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接着在路边“吧嗒”一声开了车锁。 他不发一言,只等林月疏自己选择。 林月疏凑过去:“今天不给我打车费么。” 霍屹森还是不说话,似乎不想回答这个白痴问题。 林月疏自觉地下了车,关上车门后,像上次一样,霍屹森从车里丢出几百块,顺便把抗敏药一并丢出来。 没等林月疏说谢谢,车子便扬长而去。 林月疏对着车屁股骂:“装货。” 林月打车疏回了家,没想到凌晨两点,他那便宜老公还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他目不斜视道了句“晚安”,便一瘸一拐上了楼。 邵承言从报纸中不着痕迹看过去,当他看到林月疏脖子上挂着不知羞耻的咬痕,走路姿势还很怪异,刹那间,报纸被他揉皱了,双眼红的要滴出血。 并且,呼吸也开始急促。 邵承言放下报纸阔步进了卫生间,随后里面不断传出唾骂声: “草,妈的,表子,烂货。” …… 林月疏洗完澡,自己可怜兮兮地清理过,带着一身伤上了床。 他身体平躺,双腿交叠,双手搭在肚子上,美美回味地下车库里肆意妄为的画面。 霍屹森也不是全无优点,今天兴许是看他可怜,主动给他鲁了。 林月疏笑得眉眼弯弯。真好,下次还找你。 睡前,打开微博看两眼,看着看着,又笑了。 霍屹森果然是行动派,除了那个不快,其他事情上都是生死时速。 热搜前几都是有关“林月疏”,其中一条,就是那天在酒店,有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服务生,莫名其妙地看到了史密斯尾随林月疏进了厕所,又莫名其妙听到了二人的争执,再莫名其妙上网解释一下事情原委。 网友被狠狠打了脸。 【啊……这样啊,那……副总这顿打挨得不屈。】 【这个圈子真是乌烟瘴气,你选糊咖做代言人就选呗,还要惦记人家屁股,难怪这个圈子越来越烂了。】 【可怜……小糊糊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要逆天翻盘了,结果到头来一场美梦一场空。】 网友正为林月疏鸣不平,又一条热搜冲上来: #阿尔德珠宝副总被停职,疑似挪用公款# 网民彻底沸腾了。 【是不是这么巧???这么大品牌的副总说停职就停职,没有大佬在背后发力我是不信的。】 【林月疏到底什么背景啊,能拿到顶奢代言就罢了,得罪他的副总还有可能喜提时尚囚衣,真的是所谓的穷苦人家的普通孩子么?】 【正常啊,你要是长成lys那样,你也只是穷苦个童年,此后尽享荣华富贵。】 【乌鸡鲅鱼,这就请水军出击了?长成哪样了?放娱乐圈就是个路人甲角色,别无脑吹行不行。】 【同意,资本的丑孩子什么时候能放过朕的龙目。】 【这还不好看??先瞅瞅自己啥德行,没镜子总有尿吧。】 林月疏一条条翻着评论,见识到网民的嘴脸后,他更加赞成那句话: 不被人妒是庸才。 * 几条热搜,让“林月疏”这个名字正式在网上来了个自我介绍。 虽然部分霍潇粉丝主观认为是林月疏背靠资本抢了顶流的顶奢代言,嘲讽谩骂不间断,但还是有良知的人居多。 大家了解了“阿尔德副总遭代言人袭击”一事的原委后,林月疏也算成功虐了波粉,一晚没看,微博粉丝怒涨百万。 哪怕有些霍潇粉嘴上说他“平平无奇路人脸”,可心里又不得不暗戳戳承认——林月疏就是美得很客观。 第26章 没什么作品的人,已经有博主开始剪辑他的美貌视频。 一大早,林月疏就接到经纪人刘耀的电话,说有几个没名气的小厂家希望找他拍广告。 林月疏大体翻了翻,都是些沐浴乳、安全套、身体乳,还有婴儿纸尿裤。 这些,林月疏一个也看不上眼。 但他还是选了个身体乳的广告接下,不为钱,只为有理由找霍屹森道谢。 林月疏也清楚,直接给霍屹森说想请他吃饭表示感谢,以霍屹森那假正经假清高的性子,必然是婉拒。 他托着下巴,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作者有话说: ---------------------- 第23章 翌日,林月疏起了个大早,跑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食材。 钻进厨房,围裙一系,对着锅碗瓢盆开始上下其手。 他虽打小没有爹妈,却也不怎么擅长下厨。 母亲过世后被邻居送去了福利院,逃离福利院后和小曼两人在大街上捡了几天垃圾,最后二人各被两家好心人捡到收养,进了娱乐圈一炮而红,多少顶级大厨排着队,根本没有他下厨的机会。 林月疏手边搁着教学视频,做一个步骤暂停一下。 学着学着,给他学生气了。什么少许适量,给你发工资怎么不见你要少许适量? 捣腾大半天,弄得汤汁哩哩啦啦,好歹是做出几道勉强能看的玩意儿。 往保温桶里摆好,去了海恩集团。 下了车,林月疏看向集团大楼,头仰得极高。 一枚坐落在顶级商圈的巨大蓝宝石,数不清的玻璃幕墙反射出钢筋水泥构筑成的巨大森林,在这里看不到地平线,只有永远向上生长的摩天大楼和无尽的野心。 林月疏往门口花坛上一坐,静候。 他知道就算找前台,也只会得到“需要预约才能见霍代表”的回答。 似乎这是所有小说中经久不衰的桥段,通过欺压无辜打工人来体现女主/受在男主/攻心中的分量。 林月疏懒得进门问,他没有折腾打工人的毛病。这种桥段实在无趣。 只穿毛衣的林月疏坐在冰凉石墩子上,缩着身体,怀里紧紧抱着保温桶。 天色一点点暗了,员工们陆陆续续从集团出来,赶回家享受小屋带来的温暖惬意。 九点钟,员工走得差不多,保安也拿上电筒进去巡逻,林月疏才看到那抹高大身形踏入霓虹灯中,在司机和秘书的簇拥下上了车。 这个男人走路时永远目视前方,周围一切与他无关。 林月疏使劲咳嗽两声。 车里的霍屹森充耳不闻,倒是关车门的秘书听到动静,随意一瞥,下一秒,脸上冒出嗑cp时特有的兴奋表情。 “霍代表,林先生好像在那边坐着。”秘书凑过去小声道。 霍屹森随手拿过财经杂志翻了一页,眼也不抬道:“开车。” 秘书不死心:“霍代表,需要我过去替您和林先生打个招呼么。” 霍屹森还是表情淡淡,就像听到了“霍代表那边有坨狗屎需要我帮您捡起来”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开车。”他的语气冷了几分。 秘书不敢再吱声,上了副驾驶,让司机开车。 林月疏抱着冰凉的保温桶,望着车子渐行渐远。 哈,行啊霍屹森。 他站起来似乎要走,几息后又坐了回去。 车上。 秘书心不在焉汇报着明日行程,视线悄悄探向后视镜。他那高贵冷艳的霍代表,似乎对财经杂志更感兴趣,看得入迷。 秘书眼珠子一转,假装打了个喷嚏。 “刘司机,这天儿可真冷啊,听说这几天大降温,过后还有雪,今年的冬天真是不正常。”秘书絮絮叨叨。 司机点点头:“是,以后极端天气会越来越长,霍代表,您可得注意保暖。” 霍屹森低着头看杂志,没说话。 “刚才从公司出来到车上这么一点路就给我冻得不行,现在手还是僵的。这天儿要是在外面坐上几小时,好人也得冻傻了。”秘书把手放在空调出风口。 霍屹森叫他说烦了,合上杂志,一手抵着额头: “音乐声调大点。” 秘书抢占先机,找了首节奏哀愁的轻音乐。 车子穿过繁华的闹市区,渐渐趋于阒寂。 霍屹森翕着眼,左手轻揉着右手虎口处。不用管他,退一万步讲,他还有个法律上的丈夫,外人操心,实属多余。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霍屹森眉头敛得更深了。突兀的阒寂,干燥的空调风弥散,还有脑海里时不时闪现的瘦削背影。 他喉结滑动了下,忽然闭着眼出声: “路边停,我要临时见个客户,你们打车回。” 秘书喜极而泣。 司机挠头:那我的作用是……? 霍屹森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此时,林月疏马上冻僵了,上下牙齿打着颤,露在外面的手指又红又肿,指节泛着绀色。 但他这一次,又赌赢了。 黑色车子在他面前停下,车窗始终紧闭着。 他抱着保温桶敲敲车窗: “霍代表?” 霍屹森打开车窗,侧脸凌厉凛冽: “上车。” 林月疏把保温桶递过去: “不用了,我就是来给您送东西的,我做了点吃的,当是对您帮忙的感谢。” 霍屹森视线一垂,看到那双抱着保温桶的手,在冷风侵袭下变得又红又肿。 凌厉的眉宇拢得更深了。 良久,林月疏听到他莫名其妙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就很烦躁。” 林月疏抠弄着保温桶: “我知道,所以我本想请您吃饭,但考虑到您的心情,就……” 他把保温桶往前送了送。 霍屹森没答他,也没看他,按下落锁键,又开锁,再锁再开,周而复始。 林月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乖巧打开车门上了车。 霍屹森终于接过保温桶,打开看了眼,话锋一转: “怎么不进去坐着。” “没有预约可以见您么?” 霍屹森没说话了。半晌,他将保温桶合上放副驾驶: “已经冷了。” 林月疏眨眨眼:“啊?卖家说这个保温桶可以长效保温十二小……” “行了。”霍屹森打断他,“别再做多余的事,请我喝杯咖啡,到此为止。” 林月疏点点头,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百花齐放。 昨天刚从小视频里学了几个新鲜体位,今晚得好好实操一番。 俩人进了咖啡厅一坐,林月疏问霍屹森有没有想吃的点心,霍屹森要他看着来,他便像只尽职尽责的小狗,跑到前台点餐。 人一走,霍屹森的身体放松了些,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 偶尔地抬眼,便看到林月疏站在点餐台前,认真琢磨着菜单。 不算厚实的宽松毛衣裹着薄薄的身体,时而抬手,毛衣簇拥着向前,勾勒出一截细细腰身。 被冷风弄得通红的手指时不时搓揉两下,指向菜单时,那手指还在打着颤。 霍屹森移开目光,缓缓做了个重重的深呼吸。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个人让他这么烦躁。看到对方通红肿胀的手指烦,想起他已经结婚的事实也烦。 这种烦躁似乎和讨厌扯不上关系,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数情绪盘踞在脑子里发疯似地对打。 “欸,这不是杨记者嘛,这么久不见在哪发财呢。” 身后忽然传来咋咋呼呼一声。 “哈哈,老李,在这遇见你了,你怎么知道我发财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紧跟响起。 霍屹森眉尾一跳,回头看了眼。 短暂地思忖过后,他想起了后边那穿着马甲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是谁。在微博之夜见过、拿他和林月疏的性嗳视频要挟他们的狗仔。 霍屹森坐直了身子,手指轻点着桌面。 他对二人的谈话没兴趣,奈何声音太大,硬往他耳朵里送。 狗仔大大咧咧道: “发财这事儿纯看机运,做咱们这行的,你得专门找那种狠人。” 朋友追问“什么意思”。 “这几天网上挺火那个小明星,林月疏,知道吧。” 此话一出,霍屹森骤然抬眼。 “当初他给了一份他和霍代表的打码性嗳视频,让我配合演一出戏,我本以为就演个戏,我上我也行,结果好家伙!直接当场给我跪了,吓得我差点也跪下跟他对磕。” “我去,这么狠啊,也难怪,一个糊逼还拿到了顶奢代言,人不狠不立。” “这都小意思,我跟了他几天,发现这人脑子是会拿捏人心。之前他不是得罪了阿尔德珠宝的副总嘛,眼瞅着要遭殃,一杯酒下肚把自己干过敏了,还故意蹭了霍代表的车,然后就,嘿嘿……” 第27章 “牛逼啊,你把他介绍给我,咱们有钱一起赚。” “那不行,这小明星出手就百万,我怕这天降横财你接不住啊。” “抠门吧你。” 霍屹森缓缓抬眼—— 眼前,站着点餐回来的林月疏。他双手端着托盘,略微失焦的双眼不知在看他,还是在看身后侃侃而谈的两人。 林月疏想打人了。这好死不死的狗仔,钱一分没少拿,扭头就把他供出去,得想个办法把钱讹回来。 眼前,似乎这不是重点。 作者有话说: ---------------------- 第24章 林月疏杵在原地,双目悄悄打量着霍屹森。 他肯定听到那两人谈话了,自己站这么远都听到了。 但霍屹森并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只抬着眼,一动不动凝望着林月疏。 林月疏清了清嗓子,将餐盘放在霍屹森面前。 “霍代表,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要了份甜点……”林月疏越说声音越小。 霍屹森直直望着他,黑沉沉的眼底似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没有暴怒,没有蹙眉,只有一句漫不经心的: “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我的喜好。” 林月疏闭上了眼。听到这种反问式的语气,他知道完了。 霍屹森望着精致的甜点许久,忽而摸出钱夹,留了几张纸币拍在桌上,起身阔步朝外走去。 林月疏赶紧跟着追上去: “霍代表,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霍屹森目视前方,步子迈得疏阔。 林月疏一下子卡壳了,只能无助地跟着走。 他还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似乎只有坦承自己的确是在利用他人达成目的。 林月疏的沉默,令霍屹森再次想起曾经一切。 这个人就是这样,所有的心思都藏在细致入微的小眼神小动作里。 火锅局,只要他一个艳羡的眼神,自己就去做无聊的火锅合影,只为换一只史努比; 福利院前,他也只需望着大门发呆,自己就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沉默背后的故事; 他往公司门口一坐,自己就抛下司机秘书,明知他们有可能在暗暗发笑,自己还是把车开了回来。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月疏用他那聪明到极点的脑子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自己,一次一次奋不顾身往下跳,而后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独自消化着情绪的异端。 林月疏太厉害了。 霍屹森阔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霍代表。”林月疏拽住了他的衣摆。 霍屹森轻轻推开他的手,相较于一向冷冽的眉眼,此时竟浮现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柔。 “被娱记威胁是假的。”他道。 林月疏攥紧手指,良久,认命地点点头。 “被导演潜规则也是假的。” 林月疏想了想,这事儿真假参半,但他最终目的确实不像他说得那样。 于是他只能再次点头。 “是么。”霍屹森抬起下巴,“在你成长过程中,你父母都教给了你什么,你可以连良心都不要,利用孤儿院的孩子做文章。” “你嘴里有一句实话?” “不是的。”林月疏皱起眉,“孤儿院的事是真的。” 霍屹森翕了翕眼,拉开车门: “不用告诉我,没兴趣听。” 霍屹森说完,坐进车里要关门。 林月疏死死拽着车门: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释一下。” 霍屹森声音淡淡: “不需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嘭咚!车门狠狠闭合。 林月疏的手停驻在半空,还保持着拉车门的动作。 那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每个字都像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 车子离开了,林月疏还站在原地。 冷风将他吹了个透,他才想起来把手藏进口袋。 这中间,没有误解,没有人从中作祟,只有自己种下的苦果,真相败露了而已。 林月疏“哈”了一声,半晌,扭头走回去找自己的车子。 * 半夜,林月疏趴床上翻着手机。 心里有点失落,少了个能满足他欲望的高质量工具人,他有点担忧接下来的日子会很无聊。 林月疏倒也不担心霍屹森会把这事往网上捅,他不要脸霍屹森还要。 林月疏长叹一声,难道真要靠那些猴头猪脑异形种来填补他的失落? 太恶心了。 正感慨着,经纪人刘耀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 林月疏一接起视频,愣了下,这谁。 半天,反应过来——耀还是那个耀,只是每次见面都能丑出新奇角度。 “小林,林老师啊。”刘耀乐不可支,“剧本反馈下来了,导演说后天让大家伙儿都去公司见个面,霍姓大佬出品人也会到场,你把自己拾掇利索,到时候给大佬留个好印象。” 一听这话,林月疏就明白了。 上次听闻有这么个“霍姓大佬出品方”,他猜测可能是霍屹森,毕竟这姓氏少见,且能把影帝霍潇请来,又指名他一介糊逼出演男二,对方一定是权势滔天又认识他的人。 林月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霍屹森了。 需要好好道个歉么?就这么放弃一个高质量雄性,太亏。 道吧道吧,不道歉的话,根据原文剧情,他就得和影帝霍潇在小黑屋里xxoo,等给他嘈晕过去,影帝裤子一提无情走人,把昏迷的他扔桌子上,给后面进来打扫的清洁工行了方便,裤子一拉加入战局结算画面。 林月疏不知道霍潇长什么样,但根据作者尿性,影帝也不一定就能在外貌上取得优势,有可能只是个演技派。 他懒得搜霍潇到底何方神圣,不关心,也记不住,何况他向来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精力。 林月疏手指按在视频挂断键上,对刘耀草草道: “知道了。” 第25章 剧本正式开拍前, 剧组上下会找个时间安排一次不对外公开的演员见面会,互相做个简单了解, 顺便拍点宣传视频作为后期宣发。 林月疏起了个大早,换上新衣服。 简单的亚麻色羊毛大衣,内搭米色高领毛衫,虽然朴素,但面料柔软又不乏硬.挺,雪白滚边和通透轻清的肤色恰如其分。 他照例如空气般飘到大门口,本打算就这么走了,却被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邵承言叫住。 “去哪。”漫不经心地询问,视线始终没从杂志上移开。 林月疏回过头, 唇角挂着一汪浅笑: “有个演员见面会, 你要送我过去?” 邵承言翻了一页, 语气淡漠: “没时间。” 林月疏也不再继续浪费时间,丢了句“晚上见”便抬腿出了家门。 人一走,邵承言满脸火气抄起手机给陆伯骁打电话质问: “不是告诉你不要给他安排任何工作。” 陆伯骁振振有词: “邵总经理, 我也就是个小角色, 有大人物指名要他出演, 您觉得我是能和钱过不去还是能和前途过不去。” 邵承言紧握着手机,还没挂断, 手机叫他摔了出去。 大人物指名?怕不是让对方尝到了甜头,食髓知味了。 好啊林月疏, 你尽管继续沉沦,等你哪天变成离了男人就会死的破抹布,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跪在我脚边求我救命。 …… 林月疏开车来到见面会现场,是某家娱乐公司的会议室。 人不算多,来了几个主要演员和导演组。 林月疏往那一站, 望着人们脸上写的路人甲乙丙丁,索性不动了。 因为是小说里的npc么?都长得大差不差的。 一个蓄着小胡子自称是导演的男人过来找林月疏打招呼,虽然他顶瞧不上他,但大佬点名要他参演,还豪掷千金把这剧的投资出品都给揽身上了,导演就算瞧不起林月疏表面也得赔着笑。 之后,出演皇帝的男演员到场了,太监、嫔妃们也来了。 林月疏随意扫了一圈,低头玩手机。 他虽然对记忆人脸不太擅长,却也能看出与霍屹森比肩的人物尚未出现,起码这一圈人中,能让他眼前一亮心感惊艳的人,没有。 导演频频看表,压低声音询问一边的制片人: “霍老师怎么还没到?” 制片小声道:“这位哥前面还有安排,助理说已经往这赶了,再等一会儿,别不耐烦,这哥脾气可大。” 迟到的是霍潇,没人敢情绪上脸。 林月疏不惯着,起身告知他要去趟卫生间。不管迟到的是霍屹森还是那什么霍潇,都得给他的膀胱让路。 出了门,林月疏环顾一圈找厕所,刚走没两步,就听前台传来一声: 第28章 “霍先生您来了。” 他猛地抬头看过去,逆光画面中,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袭黑色风衣,内搭笔挺繁琐的西装衬衫,身边跟着个助理秘书模样的男人,在两名工作人员的前呼后拥下缓缓朝这边而来。 林月疏眼睛亮晶晶的。错不了,霍屹森。 许久没见到霍屹森,林月疏倒真有点局促,又听工作人员追着男人问: “霍先生,何导他们已经到了,您是现在过去还是先休息一下,听说您刚结束行程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男人没开口,他的助理不乐意了: “你也知道是刚结束行程,当我老板铁打的?” “抱歉,这边为您安排了休息室,请您随我来。” 一行人步伐疏阔,笔直的从林月疏身边穿过。 林月疏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说机会来了。 他悄悄尾随上楼,见工作人员安排好一切后马上离开了,但霍屹森的秘书还是助理的却搬个椅子往门口一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林月疏躲墙后打量半天——这个秘书还是助理的,是他用做传话工具的江秘书么? 看着像,又不像,仔细回想江秘书的脸,只剩一个温文尔雅的壳子,脸上的五官成了一团马赛克。 不管了,犹豫就会败北。 林月疏上前,彬彬有礼点头: “秘书哥哥你好,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 助理抬眼一瞧,表情像吞了苍蝇,白眼一翻道: “我们认识么。” 林月疏表面挂着笑,内心在他脸上打了套军体拳。这么会看你老板脸色啊,也太现实了吧。 “秘书哥哥。”林月疏依然厚着脸皮笑道,“我小角色您记不住我是我的问题,您这一路也辛苦了,导演给我安排了休息室我用不到,不然您先过去坐会儿?” 助理又翻个白眼,阴阳怪气道: “确保老板安全是我的职责,我怕我这一走,什么阿猫阿狗都围上来了,我在这,也好让阿猫阿狗们好好掂量掂量,不该抱的大腿少来凑。” 林月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他怀疑那个温文尔雅又善解人意的江秘书被人夺舍了。 他点点头,准备先行离开另寻时机。 倏然,屋内传来低冷一声: “去休息,开了这么久的车还要给我当看门狗,不知道的以为我苛待员工。” 助理脸上得意的笑僵住了,脸色瞬间煞白似纸。 林月疏停住脚步,并没落井下石,反而好心问道: “秘书哥哥辛苦了,我请你喝咖啡?” 助理用眼睛给他全身上下刎了一遍,努力维持骄傲: “谢你,我不喝咖啡。”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尽管他并不知道林月疏的休息室在哪,尽管林月疏并没有休息室。 人一走,林月疏却也不急着进屋,打开手机点了两杯咖啡,半小时后从骑手那里拿到咖啡,才敲敲门: “霍代表,您喝咖啡么,我凑单点了两杯。” 他本以为以霍屹森的性格还得拉扯半天,不成想屋里传来一声: “嗯。” 林月疏推开门,屋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身形颀长高大的男人坐在窗前,优雅翘着腿,膝盖上铺着台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林月疏以为他在看文件,便没作声,拎着咖啡贴着门板,站得笔直又老实。 对方头也不抬说了句“坐吧”,他才坐到离霍屹森稍微远一点的位置。 心里蜿蜿蜒蜒冒出无数问号,霍屹森就这么原谅他了?那他这几天为了那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内耗的不行,合着是没罪找罪受。 林月疏把咖啡放桌上,双手搅弄在一起,眼神虚虚看向一边: “霍代表,我今天来打扰您……是想诚心同您道个歉。” 正在看台本的霍潇幽幽抬眼。 道歉?道什么歉?因为那天没让我进去感到愧疚? 霍潇余光不着痕迹探过去。 “对不起,我承认我的行为不耻,这些日子也深刻反思过……” 霍潇一手托着下巴,暗暗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林月疏到底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所有的思绪都被无法克制冒出来的愉悦心情裹挟。 看到林月疏就觉得很开心。 他皮肤很白,细腻通透; 腰身柔软,一把就能抓过来,腹部有层薄肌,手感顺滑,屁股挺翘,动情时会忍不住轻颤,像微风撩拨过的细水; 身上很香,买遍市面所有香水也没找到同款; 腿也很长,软骨头,能张得很开; 味道很甜,如熟透了快要烂掉的水蜜桃,人的皮肤为什么会是甜的? “霍代表,真的对不起。”打断霍潇思绪的,是林月疏忽然站起来鞠躬道歉。 霍潇默不作声盯着他。没明白,难道是有心之人在中间乱传话造成了误会,可这些都不重要。 他合上台本扣在桌子上,脚尖不可控制的轻轻点了点。 声音轻慢: “我刚结束行程就过来了,就算只有几分钟,也该让我休息一会儿。” “可这宝贵的几分钟,只听你喋喋不休说对不起,却什么也不做,你真觉得对不起?” 林月疏手指一紧,死死抓着裤子。 明明遭到对方讽刺,心情却如奔上九万里高空,都是成年人,岂会听不出对方的潜台词。 不管霍屹森是真想通了觉得撒个谎也无可厚非,还是他太馋他身子,只要能控制住霍屹森,就算成功了一半。 林月疏慢悠悠走到霍潇身边跪坐下,双手扶着他的大腿,讨好地仰头望着他。 昏暗的房间内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能清楚听到对方明显一滞的呼吸。 他故意放慢动作,头低下去,咬住裤子拉链。 香水味弥散开,一团荔枝清甜,晶莹雪白的果肉被红艳艳的外壳裹着,后调是玫瑰与天竺葵的馥郁芬芳,个性张扬,香气强烈。 林月疏餍足地叹了口气,微凉的脸蛋轻轻贴上去,轻蹭着。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他抬起头,微微眯着双眼。 霍潇一只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手背冒出道道青筋。 他喉结一动,忽而抓过林月疏的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往桌子上一扔,身体压进腿中间,用全身的重量死死束缚着他。 林月疏挣扎两下,点点嘴唇: “导演他们还在等,我用这个帮你,会快一点。” 霍潇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一大帮子人都在等他,他也不是那种自诩了不起随意耍大牌的人,但眼下的光景,如果满足了那些人,就满足不了自己的遗憾。 霍潇望着林月疏说个没完的嘴,一口咬上去,没有任何前戏,舌头钻了进去。 一刹那,林月疏双眼睁到极致,睫羽震颤。 他他他,亲我了! 浓烈的荔枝清甜在嘴巴里融化开,一股股往脑子灌,被湿热的环境暖过后变成了另一种香。 对方的反应像是要迫不及待将他吃干抹净,却又诡谲的,充满温柔的爱意,细细品味每一寸角落。 林月疏下意识乱晃,双手被两只大手紧紧扣在桌子上,修长分明的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死死锁住他的所有动作。 此时的霍潇深深皱着眉。心情烦闷,脑子里一遍遍冒出刚才林月疏趴在他腿中间,讨好看着他的样子。 突兀的,他亲吻的动作一滞。 舌头试探着动了动,圆形的,金属质感。 下一秒,狂风暴雨来袭。 心情糟糕透顶,林月疏好像很熟练做这种事。 他只想让林月疏知道,嘴巴不是用来展现口技的,也不是用来装饰的,它有更重要更宝贵的事要做。 林月疏挣扎的动作渐渐轻了,最后不动了。 霍潇也试探着放开了双手,转而到他的后脑勺下,轻轻托着,不让他的脑袋撞桌上。 感受到那两条令人心猿意马的长腿夹着他的腰身在蹭,霍潇也彻底放开了。 他一边和林月疏接吻一边脱了他的裤子,放开他的嘴巴后,捻起他的衬衫衣摆要他咬着。 林月疏脑子晕晕乎乎的,似乎是叫人吸尽了氧气。 嘴巴忽然得以解脱,心里有点失落,但也乖巧顺从地咬着衣摆。 霍潇看着他微蹙的眉宇,身形迟滞片刻,忽而低下头轻轻亲吻他的嘴角、眼睛、鼻子。 那一刻,他觉得林月疏很可怜。 “进来吧。”可怜的林月疏还在盛情邀请。 霍潇望着他迷蒙的双眼,许久许久,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第29章 林月疏开始熟练地晃腰。 霍潇慢慢从林月疏嘴里扯出衣服,扶着他坐起来,捧着他的脸看了许久,而后再次咬上他的嘴唇。 激吻的间隙,林月疏好不容得了空吸一口氧,顺便问: “不进来么。” 霍潇垂着脑袋,似乎有些无力,声音喑哑: “不了,还有人在等。” 林月疏心里骂了句该死,到嘴的鸭子也让他飞了。 但下一秒,糟糕的坏情绪被对方怜爱地抚摸给击退。 他有点无所适从,双腿不安地合拢。 在他的记忆中,霍屹森并不是这种怜香惜玉的性格,他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平日,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甚至有些粗暴,爱抚、接吻这些事于他来说都是在浪费时间。 但今天,霍屹森仔仔细细又轻柔缓慢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轻拍着他的后背,偶尔还会揉揉他的头发似是安慰,让林月疏很不适应。 见林月疏一副失望模样,霍潇轻轻抱了抱他,又亲亲他的脸蛋,在他耳边小声询问: “想要?” 林月疏坦承地点头。 “我用手帮你?”霍潇又道。 林月疏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没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按着他的腰肢将他重新压回桌子上。 身下传来生疏的动作,温热的掌心贴着碧玉,慢慢将它揉地站直了身子。 林月疏仰着头,紧绷的脖颈挂着一层薄汗,向后划出了优美弧度。 他死死咬着下唇,呼吸渐渐凌乱。真是什么好事都叫他碰上了。 二人打得火热,霍潇刚放开林月疏的嘴让他吸口氧,便看到一旁他的手机屏幕亮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两个大字:【老公】 霍潇眉头骤然紧蹙。 林月疏先前给邵承言的备注改成了“贱畜一号”,但他不知道,原主手机里有两个邵承言的号。 此时的林月疏无心顾及,或者说静音状态下根本不知情,只把自己当成没有道德和三观的野狗,在霍潇手中放肆呼吸。 霍潇沉默片刻,滑动解锁。 电话一接通,他手上加快了速度,嘴巴堵着林月疏那张能言善辩的小嘴,让他除了用鼻子破碎地呼吸,再什么也做不了。 电话那头的邵承言如愿听到了他幻想中的声音。 “嗯哼……哼……唔唔……” 邵承言也不说话,他打电话本来也不是真有事找林月疏。 于是将手机开启扩音扔一边,对着镜子展示军火。 * 林月疏爽的睡了过去。 也不长,就睡了二十分钟。 醒来后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迷瞪着眼睛看过去,昏暗屋内,只看到那截宽肩窄腰在进行自我满足。 林月疏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伸过手,指尖顺着霍潇的后背划了一划。 而后霍潇气息不稳的声音传来: “乖,再等我……一会儿。” 林月疏收了手,乖巧等了十几分钟,才看到霍潇扯过湿巾擦了擦,再扯一张湿巾给他也擦了擦,又抱着他亲的脸蛋、脖子。 林月疏鸡皮疙瘩起来了。他有点受不了这么亲昵的举动,还是以前的霍屹森更适配他,粗暴又利落。 因为不管是爱抚还是爱吻,“爱”这个字本身对他来说就很沉重。 林月疏决绝地推开了霍潇。 霍潇眉头一紧,心里更不爽了。林月疏这么排斥亲昵行为,是因为从没人对他做过?那他以前都在做什么,只为别人服务? 沉默片刻,霍潇扯过毯子给林月疏盖上: “你好好休息,我过去。” 林月疏道:“演员见面,我可以不去?” “用不着。”霍潇也没详细说明,丢了这么一句话离开了休息室。 林月疏听到门外传来谈话声。 清洁工:“先生您用完休息室我可以进去打扫么。” 霍潇:“不用,我没那么埋汰。” 走出几步又道:“不准进去。” 林月疏安心躺回去,睡觉。 这场见面会的确是不需要他郑重露面,本来也是霍潇临时安排的,就为了见林月疏一面。 苦等两个多小时的甲乙丙丁见到霍潇闪亮登场,激动的泪都出来了。 有人心里暗暗感叹:霍老师换风格了,似乎很少见他穿正装,好帅…… 正装也是为了林月疏穿的,霍潇来之前都快把衣帽间翻个底朝天,换了一件又一件,哪哪都刺挠。 还是助理提醒他:“正装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导演见人到齐,也无暇顾及林月疏又跑哪晃悠去了,不敢耽搁赶紧开始。 “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主演之一霍潇老师,同时他也是这部剧的出品方、投资人,为我们小小剧组提供了大量资金帮助。” 会议室响起热烈掌声。 * 林月疏再次醒来,是被走廊杂乱的脚步声吵醒的。 见面会结束了,大家忙着对霍潇马首是瞻,没工夫考虑消失了半天的林月疏跑哪快活去了。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林月疏才扣好扣子,拿上车钥匙准备离开。 一打开门,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只用后背对着他。 “霍代表,您还没走?”林月疏打了个哈欠,绕开他,“我先回家了,回见。” “联系方式给我。”霍潇喊住他。 林月疏看也不看他,似乎在玩欲擒故纵: “我不是早就给了。” 霍潇拧着眉沉思许久,忍不住冷哧一声。 直播间房间号也算联系方式?合着要是有急事找他,还得先刷上几万块全网呼叫。现在这个圈子的新人,一个比一个爱搞标新立异。 等霍潇回过神,眼前哪里还有林月疏的影子。 属兔子的?跑真快。 林月疏去地下车库开了车,刚发动车子,旁边一辆玛莎拉蒂跟着动了车,一脚油门,一个猛转弯—— “吱——” 林月疏踩下刹车,从窗子里探出头查看情况。 玛莎拉蒂同时打开车窗,一张似笑非笑又极为漂亮的脸隐匿在昏暗光线中。 “不好意思,蹭到你车了么。”玛莎拉蒂车主笑问道。 林月疏下车查看,发现玛莎拉蒂的右侧车灯紧紧抵在他的前车头上,下一秒,玛莎拉蒂车主来了句“我马上开走”,可他并没有反打方向盘离开,反而紧紧擦着林月疏的车头这么转过去了。 白色车头出现两道长长的黑色杠子,露了底漆。 “真是不好意思呢。”玛莎拉蒂车主还在笑,似乎都没下车的意思。 林月疏绕过去,走到驾驶室旁,俯下身子,对着车里人笑眯眯道: “你好,你是想我报警还是把你拖出来打一顿。” 玛莎拉蒂车主轻笑一声,一点不带怕的: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乖张又蠢笨如猪。” 林月疏确定,他是真想挨打。 但听这话,他们认识? 林月疏眯起眼仔细辨别一番,良久,脑内关于人物五官图像采集功能彻底宕机,只能旧瓶装新酒: “啊,你是……那个叫王小宝的对吧,我看过你演的情景喜剧。” 车里人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骂他是谐星? “林月疏。”车里人却准确报出林月疏大名,“还以为你靠抢靠算计,现在已经声名远扬了呢,到头来还是个叫不出名字的十八线。” 他看了眼林月疏的便宜别克,嗤笑一声,从车窗里丢出一沓钞票: “拿去修车。” 说罢,发动车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月疏从地上捡起钱揣兜里,冲着车屁股喊: “你倒是大明星,谐星也是星。” 玛莎拉蒂的车屁股狠狠歪了下,一声冗长的鸣笛声响彻车库。 林月疏摸摸被蹭坏的车头,坐回车里。 莫名其妙,他理解现在社会压力大,不正常的人也越来越多。也理解在他绝对的美貌统治下,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心生妒忌的庸碌之辈。 林月疏开着车往地下车库的大上坡上爬,前车玛莎拉蒂刚离开,挡杆放下,林月疏看到了庸碌之辈的真实姓名,显示在电子屏中: 【温翎漫】 温翎漫,是他那便宜丈夫此生唯一的白月光。 林月疏“哈”了一声。还以为这人走得干净,不成想浴火重生了,还把他当成了原主一顿揶揄。 无聊。 林月疏行驶在夜晚的大街,他才发现,一旦起了注意,“温翎漫”这个名字便从四面八方涌来。 商场的led大屏上是温翎漫的化妆品代言;金店门口挂着温翎漫的宣传海报;就连路过的狗身上穿的衣服,也有温翎漫的亲笔签名。 第30章 林月疏记得原文好像提过一嘴,温翎漫也在娱乐圈混,但懒人作者也就给了个名字和身份,本来也是不重要的人,不必浪费笔墨。 车头大灯在地面形成两道锥形光影,林月疏从led屏上收回视线。 骤然,他瞳孔一缩,脚尖猛地压下刹车。 车子一声尖叫,迫切地停在路中间。 迫停的车子前,大灯照亮了一个六七岁小男孩的脸,他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林月疏赶紧停好车下去检查。 “小朋友你没事吧。”他拉起孩子的手想检查他是否受伤。 男孩愣了老半晌,忽然挣脱开林月疏的手,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 林月疏拽着孩子后衣领给他拖回来,教训道: “你知不知道这是大马路,车也不看闷着头跑,你爸妈呢。” 小男孩像条扭来扭去的鳗鱼,脸上脏兮兮的,挂着两条明晃晃的泪痕。 “放开我,放开我!” 林月疏叹了口气。果然他很讨厌熊孩子。 不由分说,他给小孩拽上车:“你家住哪。” “没有家,我没有家。”小孩还开始耍赖了,哭得声嘶力竭。 林月疏又教训他:“小朋友不可以和家人闹脾气离家出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形顿了顿,不由地想起自己从孤儿院偷跑出来后找寻警察叔叔帮助,那警察也是这么教训他的。 好像大人只会用他们自以为是的认知去定义他们没见过的世界。 林月疏扯过湿巾给小孩擦着脸,声音也放得极轻: “有什么委屈和我说,我去找你爸妈谈。” 小孩就是好哄,听到这句话,他的哭声小了些,嚎啕大哭变成了抽抽搭搭。 林月疏也不催他,静静等他哭完。 但小孩并没有告知他住址的意思,也不想和他说明发生的情况,只沉默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林月疏打量他一遍,发现他还穿着校服,胸前别着姓名卡。 拿过一看,才知道这小孩叫沈侍昀,在某小学读二年级。 林月疏下了车,走远一点,打电话查了这个小学的电话,大半夜给年级书记薅起来,要了小孩班主任的电话,最后拿到了小孩的家庭住址。 重回车上,林月疏并没告知沈侍昀接下来的目的地,他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现在对家里极度排斥。 但小孩子总要回家。 林月疏开车载着孩子回了家,小孩认出了熟悉的老破小,又开始哭,哭得小脸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但他的嘴唇很白,似纸一样。 就在林月疏整理说辞时,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焦急地到处乱翻,连垃圾桶盖也打开看了眼,走近了才听到她嘴里不断念叨着“沈侍昀”。 林月疏望着副驾驶里团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孩子,便脱了外套给他盖上,下了车。 他喊住女人:“在找你儿子?” 女人一愣,下一秒猛扑过来,拉着林月疏的手,眼里含着泪: “你看到我儿子了?他在哪啊,我快急死了。” 林月疏下巴一扬,示意女人看车里。 女人又是一个猛子扑过去,拉开车门,抱着小孩在他背上不重不轻地拍了下,嗔怪着: “谁让你乱跑的!你知不知道妈妈都急坏了。” 而后她又抱着儿子哭:“你要是出点事,妈妈也不想活了……” 林月疏只看了一会儿戏就明白了: 深爱着儿子的母亲,又不懂如何有效沟通的脾气。 沈侍昀在妈妈怀里剧烈挣扎着: “你走!你走!我不给你……添麻烦就是了,你走吧,别找我了……” 小孩浑身抖得厉害,呼吸断断续续的似乎很艰难。 女人赶紧给孩子拍拍后背,从口袋里摸出个药瓶,倒一粒小药丸往孩子舌头底下塞,安抚着: “别激动别激动,妈妈这就走,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林月疏皱眉望着女人手中的药瓶,依稀能看到几个汉字: 【美托洛尔】 他望向头顶的月亮。小孩有心脏病啊…… 女人不敢再招惹孩子,轻轻关了车门,却又没真的如她所言离开不碍眼,只远远躲在车后,双眼死死盯着后视镜,从那小小的镜子中观察孩子的情况。 她的脸色也没比患有心脏病的儿子好到哪里去。 看到孩子打瞌睡了,女人才释然松了口气。 她走到林月疏旁边,深深鞠了一躬:“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林月疏睨着她,语气不善: “你要是对自己孩子能像对外人一样温柔有礼,今天就不需要给我鞠躬道谢。” 女人的脸色在黑夜中更显苍白,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 沈侍昀患有家族遗传性心脏病,他爸就是这个病走的,他家没什么亲戚,都是妈妈一个人辛苦撑起这个家,一天打三份工给孩子治病。 沈侍昀的心脏病极其复杂,先天性大动脉转位,七岁的孩子大大小小的手术已经做了四期,但因治疗不力,导致孩子极速的心力衰竭,医生说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建议家人不要再浪费钱做无用功。 沈侍昀的妈妈为了凑钱,上午在便利店,下午大润发杀鱼,晚上摆摊卖点手工品,四次手术,已经把她完全掏空。 今天摆摊碰到无赖,几周的心血毁于一旦,却又无处说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收到沈侍昀班主任发来的小考试卷,可以是一百,也可以零,但怎么能是二分呢? 班主任要求她把试卷抄一遍,她太累了,累得手都抬不起来,终于,积攒多年的情绪因为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彻底爆发: “你怎么能考二分呢!妈妈为了你上好学校,一天打三份工,被无赖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考二分回来!你干脆不要回来了!” 沈侍昀在妈妈摔门而出后,独自坐了很久。所以他决定,不要再拖累妈妈。他总也记不住老师讲过的加减乘除,考试时两位数的算术题,他十根手指根本不够用。 此时,沈妈妈抹了把眼泪: “我们家侍昀不是笨,是手术缺氧导致后遗症,记忆力衰退,轻微认知障碍,所以他看起来总是反应很慢。” 林月疏点点头。他小时候生活的孤儿院,有很多这种小孩,其中有一个,大家总是欺负他叫他小傻子,最后他的生命因为心脏病永远停留在了六岁。 沈妈妈从眼泪中挤出一抹笑: “不过,我打听到了,美国的长老会医院有个很厉害的心脏病专家,他很擅长治疗侍昀这种心脏病,我决定带侍昀去美国。” 林月疏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天际一弯明月。 首先,以侍昀目前的家庭状况来讲,是过不了美国签证的。 其次,按照那边的市场价格以及后续康复费用,保守一百五。 甚至,如果一次手术不成,就彻底成了无底洞。 已经被掏空的沈妈妈如何负担这笔天价治疗费,卖血卖房子? 林月疏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 莫名的,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在能力范围内唯一能牵线搭桥给这对母子认识的,且几百万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人。 霍屹森。 林月疏无耻地笑了。 第26章 侍昀迷迷糊糊醒来, 抽抽搭搭的下意识找妈妈。 沈妈妈也认真又诚心的同沈侍昀道了歉,沈侍昀小小一只窝在副驾驶里, 玩着妈妈干枯的头发,喃喃着: “我知道,妈妈为了给我治病很辛苦,但你能不能不要说我是麻烦精,我下次考试会努力的。” 沈妈妈抱着小孩蹭蹭: “嗯,下次咱们考四分,可是双倍的进步呢。” 林月疏站在不影响母子二人温情相拥的黑暗里,视线笔直穿过幽深,反复地看, 又欲盖弥彰地收回视线。 真好。 比起他妈对他说的那句“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到这个世界, 你就是为了折磨我”, 世界上美好的感情千千万。 不过他不太需要就是了。 林月疏留了沈妈妈的联系方式,目送二人上楼,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 缓缓离开。 曾几何时, 当他亲眼看到孤儿院的“小傻子”因为心脏病而永远地闭上了眼, 他想着: 要是我很有钱就好了,就可以给他治病了。 林月疏停在红灯前, 打开电子银行查询余额: 【234789.43元】 二十几万,也就能供沈侍昀吃一段时间的心脏病特效药。 第31章 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 或者说报复性消费,把当时两位大哥刷给他的一百多万都造没了。 穿书前的他不觉有何不妥,就算他花钱如流水,也远远赶不上进账快。 现在,阿尔德珠宝闹出这么大幺蛾子, 代言人一事儿眼瞅着要泡汤;接了个身体乳的小广告,何时打钱也是个未知。 但心脏病等不得。 林月疏嘿嘿一笑。感谢霍家三代努力,培养出霍屹森这么善良多金又好用的提款机。 * 翌日。 经纪公司。 陆伯骁望着在他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喝茶水的林月疏,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 不对,这个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伯骁拎起红茶壶晃了晃: “茶叶已经泡浮馕了,续不了了。” 林月疏放下红茶杯,笑吟吟道: “那就劳烦陆总给我泡杯卡布奇诺吧。” 陆伯骁扶了扶额:“有事快说,我一会儿要去开会。” 林月疏坐直了身子,笑容扩大: “最近有什么好情报,说来听听。” 陆伯骁直勾勾盯着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桌面。 良久,他收了视线: “只有我很想劝你别多幻想的情报,听?” “听。” “海恩集团下面的上市公司推行新手机,在找代言人,他们提出希望我司旗下艺人温翎漫赏脸合作,具体能否事成,要看今晚酒会。” 林月疏眉尾一抬。合着温翎漫还是他同公司艺人。这么久了他都没发现,对方存在感也是可以了。 “哪些人会出席酒会。”他问。 “上市子公司的董事长,以及集团总部代表人。” 林月疏展眉一笑。温翎漫架子还挺大,都能让霍屹森亲自出马求他合作。 “带我一个吧。”林月疏笑得可可爱爱,“我也想见见世面。” 陆伯骁拿起古董摆件摩挲着,冷哧一声: “说说看,你哪来自信,觉得自己能踩在温翎漫的头顶,让霍代表多看你一眼。”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林月疏跟着去肯定不是为了见世面。 林月疏一点也不生气,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笑眯眯道: “我知道霍屹森长短,你知道么?” 陆伯骁脸上讥讽的笑意顿时僵住了,后脖子刮过一阵凉风,把僵硬的笑吹得支离破碎。 “多、多长……”陆伯骁脸色一凛,都结巴了。 林月疏站起身,穿好外套径直走向门口。 人出去半截了,又探个脑袋回来: “一九二啊,摆渡有写。” 这一次,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陆伯骁复杂的眼神中。 * 最后一抹夕阳藏进青黑色的夜幕中。 酒店门口的林月疏靠着他的车,视线中没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有不断靠近的定制无市售宾利。 一排豪车在酒店门口停下,几个保镖簇拥而上,将戴着帽子墨镜的温翎漫团团围住,而后是身边跟着一排秘书助理的陆伯骁。 最后,宾利车门打开,跑下来江秘书,手挡在门框顶部,开了门。 林月疏无视掉那些分不清脸的甲乙丙丁,视线落在那双修长到逆天的腿上,被高定西装裹着的宽肩窄腰。 虽然他还是不能很好地记忆霍屹森的脸,但所幸有同人衬托,一眼鹤立鸡群。 林月疏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陆总晚上好,霍代表晚上好。” 温翎漫从墨镜后面翻了个白眼。 陆伯骁上下打量林月疏,压低声音:“你还真好意思来。” 林月疏也压低声音:“陆总好好想想,不希望我来,其实完全可以不告诉我这个情报。” 陆伯骁缓缓翕了眼,重重一声喟叹。妈的,怪物。 无论如何,前两位都给出了反应,唯有霍屹森,在秘书带路下目不斜视,仿佛没有林月疏这个人,径直进了酒店。 进了酒店包间,林月疏自觉坐在最靠门的小人物专属座位。 陆伯骁瞟了他两眼,心道还算他有眼力见。 实则林月疏心里都美开了花: 正对面是我那好看好香又好吃的暖床工具人,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我们交汇的距离也得走最短路线。 可惜霍屹森根本不往这边瞧,眼里无他。 林月疏噘噘嘴,觉得霍屹森可真装,前几天见面会还在小黑屋里抱着他又亲又摸,心疼的不得了。 好好好,外人在场,互留一分薄面。 众人坐定,虽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面子功夫要做足,先来通装腔作势的个人介绍。 陆伯骁给温翎漫的介绍预留了比老太太裹脚布还长的荣誉前缀,就连他家秘书小姐也是某某名牌大学毕业云云,到了林月疏,陆伯骁声音一顿,言简意赅: “艺人林月疏。” 林月疏:。 出于礼貌,谁也没做声,倒是温翎漫,发出了意味不明一声轻笑。 吃吃喝喝酒过半巡,该谈论正经事了。 不知道温翎漫是天生如此,还是红到一定程度,对面海恩子公司董事长询问他对于新推出的手机有何高见,温翎漫惜字如金道: “不好意思,我这人比较长情,认准一个品牌就会一直用到入土,周董说的手机品牌,我确实不了解。” 周董他们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被毛头小子骑在脑门子上造次,一点不恼,反而笑眯眯道: “当下年轻人主打个性,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诚实也是优点。” 林月疏跟着听了半天,没人问他,他忽然插嘴: “周董,您说的该不会是这款手机。”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放桌上。 此话一出,全场人齐齐向他行注目礼,霍屹森也不例外,只是看他的眼神,多少带着点冷淡的讥嘲。 周董只看了一眼,脸上褶子顿时舒展开: “想不到在年轻人如此追捧ios和安卓系统的时代,竟有人愿意尝试咱们的新产品。” 林月疏笑笑: “不瞒您说,我这个人是个颜控。” 一句话点到为止,周董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不就是在夸他们品牌的外观设计足够吸睛嘛。 林月疏继续道: “用过半个月吧,发现这个品牌,颜值是最不值一提的。” “哦?”周董眼睛闪烁,“说说看你的使用心得?” 林月疏清清嗓子,开始了长篇大论: “自研微内核,加上分布式架构实现跨设备无缝协同,低延时,高安全,几乎能取代市面上所有手机的优势。” 周董点头似捣蒜。没错!这款手机是他们公司顶级团队历时六年打造出的高精尖产品,是他的骄傲! 林月疏继续道:“不过这款手机因为足够高的安全性也会带来生态封闭这一特点,导致海外市场受限。” 周董:“对……” 林月疏笑笑: “我不觉得这是缺点,很多手机为了精准抓取用户喜好,往往带有监.听功能,但周董带领团队打造的这款手机最大程度保护了用户隐私,无论是外形设计还是生态特点,都具备中国人独有的温柔和浪漫。” 周董愣住; 周董惊愕; 周董泪目。 这世界上,终于有个懂他的人了。 他力排众议、耗尽心血打造的新款手机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遭遇了重大冲击,天崩开局。所以他想请温翎漫这种具备一定粉丝基础盘的大流量做做宣传,可惜温翎漫有自己的骨气在,人家瞧不上他这小家雀。 不得已,他才求爷告奶找到集团总代表霍屹森,请他帮忙做说客。 可是,可是……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糊咖,却成了这世上唯一懂他浪漫的人! 周董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他进门起就没拿睁眼瞧过的小糊咖。 这么一看,和旁边的温翎漫比比,五官单拎出来的确不如温翎漫那般精致华丽,但组合在一起,自相圆融,像是细品一口美酒,经过开局长长的铺垫和细节,真正喝到嘴里,便惊艳于他无可挑剔的完美。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偶尔能听到某个人吞咽唾沫的声音。 温翎漫斜斜瞅了眼林月疏,鼻间发出似有若无一声冷哧。他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耍大牌,但他不要的骨头,也绝不纵容其它野狗捡拾。 温翎漫笑笑: “周董可能专注事业对我不太了解,其实我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刚才林老师提到的海外市场受限这一缺点,我想我可以解决。” 第32章 说完,他只需静待周董感恩戴德的一句“多谢温老师垂爱”,让那条瘸了腿的野狗知道,有些东西他没资格肖想。 周董短促地看了眼温翎漫,脸上依然是彬彬有礼的笑: “啊不用了,撞不破的南墙不撞也罢。” 瞬间,温翎漫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转移到了林月疏脸上。 周董端着酒杯走到林月疏身边: “林老师这么看得起我,我得好好敬你一杯。” 林月疏举起果汁,莞尔。 抬杯送到嘴边,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看向对面霍屹森。 其实他对这手机代言没有半点兴趣,钱是赚到了,但要把治疗心脏病的希望寄托在不知何时才会打钱的资本家身上,是最愚蠢的决定。 周董敬完酒回去了,在霍屹森耳边窃窃私语,畅谈自己的想法。 霍屹森耐心听完周董的见解,点点头。 在众人屏息静待中,他缓缓开了口: “无论林老师目的是什么,不可否认,你的确为了我集团下的公司产品做足了功课,我应该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谢。” 林月疏静静凝望着他,先前那点笑模样却彻底蒸发。 接着就听霍屹森淡淡道: “只是出于长远考虑,或者说为公司名誉着想,我不希望与撒谎成性、毫无可信度的艺人合作。” 雁过无痕,只有众人迷茫过后惊讶到姥姥家的表情。 以及林月疏无笑无忧,淡淡如水的脸。 这个霍屹森,简直是个炮仗,上一秒还岁月静好,下一秒炸成了天边最绚烂的烟花。 一众复杂的表情中,只有温翎漫在笑。 集团代表都发话了,周董自觉没有再反驳的必要,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他只能低头喝着闷酒,也不免在心里嘀咕霍屹森两声。 霍屹森视若无睹,看了眼手表,拿起外套起身: “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各位,吃好喝好。” 众人忙起身鞠躬:“霍代表慢走。” 林月疏沉默半晌,也跟着起身:“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出了门,林月疏追着霍屹森阔步而去,在后面叫他: “霍代表。” 霍屹森步伐疏阔,充耳不闻,真男人从不回头看。 “霍屹森。”林月疏连名带姓地喊。 霍屹森还是不理他,仿佛只是一团空气在身边缠着他弯弯绕绕。 林月疏也不妨实话告诉他: “我今晚就是有备而来。我缺钱,我认识一个孩子他有心脏病,去美国是他唯一生存的希望,但这些年为了给他治病,他妈妈已经掏空所有。如果我能拿到代言,我就能帮他。” 听闻此言,霍屹森一声冷哧,也算是给了点反应。 “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既然周董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想试试。” 霍屹森停下了脚步。 正在不远处抽烟的司机见势赶紧掐了烟跑来开车门。 霍屹森坐进车里,车门关上前,林月疏才听到一声淡漠不屑的: “你除了拿孩子做文章,想不到别的理由了?你不是很聪明么。” 林月疏望着他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形,只模糊看到一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司机刚要关车门,一只纤瘦的手从黑暗中冲出来拦住车门。 “霍屹森。”林月疏对着车内那团晦暗道,“你以为没有你,我就没办法了么。” 他“嘭”的一声甩上车门: “别太自以为是了。”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攻二又双叒叕卷土重来了!今晚更新两章哦,大家不要看漏啦!顺便打滚卖萌求总裁们用营养液灌满我~~ 第27章 林月疏回了家, 独自坐在黑暗的屋内,越想越上头。 他试图用科学合理的论断为霍屹森的喜怒无常做解释: 精神分裂?双向情感障碍?双重人格? 正气头上, 侍昀的妈妈发来消息: 【林先生,侍昀今天作文得了优+,老师评语说他的小脑瓜里充满天马行空。[憨笑][照片]】 照片里,稍显羞赧的小男孩举着自己的作文本,顶头一个鲜红的“优+”。 林月疏望着小孩纯真质朴的笑脸,心里的怨气霎时间烟消云散,也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 该说他多管闲事么,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孩放弃自己在奢侈品里打滚的机会,甚至不惜对霍屹森放出妄言, 还让温翎漫看了笑话。 他也不想管的, 甚至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霍屹森在酒桌上对他的评价并非夸张,字字是事实。 只是总会想起孤儿院里那个被人叫了一辈子“小傻子”的小孩,眼睁睁看着他在痛苦中闭上眼, 看着他被院长带走从后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像埋一具动物的尸体那样简单潦草。 从那时候开始便痛恨自己的弱小无能, 也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得和小傻子一样的结局。 林月疏回过神, 给侍昀妈妈回了消息: 【我们侍昀是大文豪来着[大拇指][傻笑]】 看着看着,林月疏视线一顿。 他点开侍昀妈妈发来的照片, 拖动放大。他看到了一张压在作业本底下的银行贷款回执单。 林月疏呡紧嘴唇,反复看着回执单。 侍昀妈妈没有正经工作没有投保,银行不可能给她批款。 他又从网上搜索有关侍昀的善心筹款,发现的确有一条,半年前开始筹款, 到现在也才筹集到五万多点。 想了很久,他又回: 【我这里还有点闲钱,你先拿去用。】 侍昀妈妈:【不用不用,谢谢您了,您不用操心我们。】 林月疏也懒得和她弯弯绕绕: 【五万块就够侍昀的手术费了么。】 这一次,侍昀妈妈久久没回。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林月疏:【我知道您也有自己的自尊心,否则不会一天打三份工,可是侍昀的救命钱不该用自尊心衡量。】 或许手机那头的侍昀妈妈心中早已波澜万丈,又怕儿子看着难受,只能咬牙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林月疏那聪明的小脑袋很快有了主意: 【听我的,放下没用的自尊心,先筹钱,至少先解决签证。】 过了很久,侍昀妈妈才回了一个字:【好】 * 星期天下午的广场上,人头攒动。 在最热闹的区域,一个身形瘦削的单身母亲脚边整齐码放着小手工制品,旁边一个七岁的小男孩趴在小桌板上写作业。 母子二人的身边,还摆着个大纸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我七岁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赴美治疗,手术费用昂贵,家庭已经被掏空,希望好心人能停下来看一看我做的小手工饰品,感恩您的帮助,拯救一条小生命。】 除此之外,母子二人身边还躺着形形色色的乞讨者。 有倒头就睡,到点换班的“癌症夫妻”;有登山遇难钱财尽失希望讨得一点回家路费的背包客;以及没钱上学渴求知识的孤儿,不胜枚举,都成了这条街上的特点景点。 裤衩子都被骗光的好心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一次次的失望让他们放下了没什么用的善良。 侍昀妈妈检查着孩子的数学作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几千号人从这边路过,连个眼神不肯留。 她不着痕迹的把牌子往脚边拢了拢,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 本来,这一切不过是无趣的星期天中最常见的画面,没人愿意为此停留片刻。 这时,一个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年轻男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对着侍昀妈妈脚边的牌子打量半天,而后掏出手机拍视频。 “这是你的小孩么。”年轻男人问她。 侍昀妈妈警惕地抱紧孩子:“当然是我的小孩,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拿手机拍我。” 年轻男人声音很大道: “不对吧,我记得你上个周在这边摆摊时旁边不是这个孩子,你说实话孩子哪来的!” “孩子”一词似乎是很多人心中的敏感点,听这男人嚷嚷着,大家不由停下脚步看热闹。 侍昀妈妈据理力争:“这就是我的孩子,他有心脏病,你别吓到他。” “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说了不算。”男人继续拿个手机拍,“最近这一片不少丢孩子的,我告诉你啊,现在人口买卖可是死罪,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要叫警察了。” 第33章 侍昀妈妈惶然无措地望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忽然开始焦急地收拾摊子,嘴里骂着“有病”。 男人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咄咄逼人: “是你的孩子你心虚什么,跑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我已经给你发网上去了,让所有人认认你这个人贩子的脸,顺便看看你带的这小孩到底是谁家丢的。” 一时间,几乎整个广场的人都围了过来,举着手机拍照拍视频。 “你……你欺负人!”侍昀妈妈抹着眼泪,收拾摊子的手打着摆子。 一个热心大哥出来打圆场: “会不会是误会,先了解清楚别冤枉好人。” 年轻男人嗤笑道: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了,她所谓的患有心脏病的儿子都换了好几茬,连性别都换过了。” 似乎是人员聚集太多,连一旁马路上的行人都停下来看热闹。 有人道:“我好像也见过她几次……但身边是不是这个小孩,我记不清了。” 年轻男人委身询问侍昀: “小弟弟,这是你妈妈么。” 侍昀愣了半晌,支支吾吾的:“我……” 侍昀妈妈一把抱过孩子:“我儿子有心脏病,之前手术留下后遗症,有时候脑袋不太清楚,你别逼他。” “再怎么不清楚不会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出吧。” 热心大哥跟着看了半天,只觉这女人的眼泪看着不像假的。 于是他柔声道:“你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和孩子身份的东西。” 侍昀妈妈勉强止住哭声:“我……我户口本在家呢,这个东西应该没人会随身携带。” 年轻男人忍不住大笑几声,对着众人道: “看到了吧,只需证明身份这么简单的事,人贩子借口却那么多。各位,报警吧?” “不是!别报警!他真是我儿子!”侍昀妈妈声嘶力竭地哭道。 众人跃跃欲试,却又怕伤了好人,一个个互相对视,却没一个人真的报警。 这时,好心大哥忽然从小桌板上拿起一张画,看了半晌,骇人的粗眉猛地一拧,直接把画拍了年轻男人怀里: “瞎说!你看看,人小孩画的,我和妈妈,你瞧这衣服不是跟人家太太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男人表情微怔片刻,立马反击: “我还说这画是我画的呢。” 事态一触即发,打破大家议论纷纷的,是侍昀忽然的嚎啕大哭。 他一头扎进妈妈怀里,小手紧紧抱着她的腰: “不准欺负我妈妈!你们都是坏人!” 众人哑火半天,缓缓看向挑起事端的年轻男人。 热心大哥一摔车钥匙,一把揪住男人衣领子: “你这个王八蛋!还什么每次见到的孩子不一样,户口本咋了?来来来你现在把你户口本掏出来我看看,我看上面还剩几个人,欺负一个女人你好意思嘛!” 男人还在嘴硬:“我分明看到了……” “你看你妈呢!” 这时,人群中有人举起手机: “我搜到了这个小朋友的善款筹集书!他们就是母子俩,小孩也确实患有很复杂的先心病!”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从开始的犹豫看热闹,到声势浩大的集体声讨。 “给人道歉!” “欺负人是吧!拍下来发网上了!” “什么狗东西,连这样可怜的母子都欺负,你没妈啊!” 上千号人将年轻男人团团围在中间,势要讨个说法。 年轻男人如一叶扁舟,被众人推来推去,还有人要伸手摘他墨镜,他只能狼狈地团着身子,死死护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此时,网上和现场没差。 男人刚发到微博声讨人贩子的微文,变成了声讨他自己。 【靠,在现场,信的人这辈子有了,这个傻逼就是生活不顺过来拿人找乐子呢,不敢欺负那些身强力壮的,欺负一个单亲妈妈一个先心病小孩,妈的!】 【我他妈是真火了,给宝宝捐款了,住宝宝早日康复。】 【捐款通道在哪,求好心人告知我很急[祈祷]】 【捐了一千了表心意,住小朋友早日康复[心]】 那张几个月没动过的善款筹集书,此时正以恐怖的速度飙升。 五万——十万——十六万——二十二万—— 现场也有不少人上去安慰侍昀妈妈: “妹子你别哭,哥给你做主,你还需要多少钱,哥有的是钱。” “别吓着孩子,都退远一点,大姐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我们和那傻逼人渣可不一样。” 在这待了半年的“癌症夫妻”,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往侍昀妈妈手里塞: “姑娘你别急,小孩这个病咱们慢慢来,我这有点钱你先拿着。” “这一片骗子乞讨太多了,里面有个真的我也看不出来,就怕自己善心被利用。这些死骗子!” 侍昀妈妈含着眼泪,捧起一堆手工饰品: “谢谢各位好心人,我不是乞丐,你们留个姓名和联系方式给我,我下半辈子当牛做马也会还你们钱。” 侍昀妈妈一遍遍道谢,众人为这人性光辉的一幕感动的涕泗横流。 悄然间,挑起事端的年轻男人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阔步走到小巷子里,摘下墨镜,整理着已经被人群拽烂的衣服。 这个流量至上的时代啊—— 林月疏掏出小镜子,“啧”了声。刚才有人趁乱打他了,嘴角都青了。 可恶。 …… 天黑了。 林月疏开车把侍昀母子送回了家。 侍昀妈妈蹬蹬跑上楼,又蹬蹬跑回来,手里拿着个冰袋往林月疏淤青的嘴角上捂。 “谢谢你林先生,因为我害你受伤了。” 林月疏摆摆手,意思是不碍事。 “筹到多少钱。”他问。 “大概……四十万。”侍昀妈妈垂了眼眸,“但是这笔钱我拿的……” 她想说心里不舒服,但看到林月疏为了她策划这场戏,挨了打,衣服也被扯烂了,又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林月疏从她手里接过冰袋捂着,声音淡淡的: “不用觉得愧疚,策划人是我,这些钱是他们自愿捐赠,你没有任何欺骗成分,只是为了扩大影响才演了这么一出戏。” 侍昀妈妈低着头,没说话。 “大多数人本质还是善良的,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也希望尽自己绵薄之力。只是这几年骗局层出不穷,大家被骗怕了,冷血是保护自己不再被利用的温床。” 林月疏笑笑:“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想象得那么好,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坏。” 侍昀妈妈终于露出一抹释然地笑:“你说得对。” “嗯,赴美面签,医疗是加分项,这些钱应该也够了,其他方面我来想办法。”林月疏拍拍睡过去的侍昀,“早点休息,我先回了。” 侍昀妈妈抱着孩子,久久望着远去的车屁股。 * 冰袋化了一半,林月疏打开车窗抛进路边垃圾桶。 关上车窗,望着左后视镜中越来越近的车头,他笑了下。 从离开侍昀家小区,他就发现这辆银蓝色的库里南紧紧跟他后边。 懂了,霍屹森的双重人格又发作了。 林月疏把车子停路边,拿过烟盒,下车,点烟。 烟头在黑夜中亮了一下,一只大手伸过来夺走,丢地上踩灭。 低沉的嗓音从夜色中飘来: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林月疏笑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跟踪了。” 林月疏并不会抽烟,也没兴趣,不过是为了停车,顺便引出话题。 而开着库里南一路跟踪他的霍潇,虽然自己抽烟,但不许林月疏抽烟。 霍潇没回答这个问题,忽而捏起他的下巴打量起来。 半晌,眉宇微敛:“怎么能打脸呢。” 林月疏从他手里抢回脸蛋,揉了揉: “钱没筹到,还挨了打,心情不爽来一根没错吧,不然霍代表您教教我怎么发泄。” 他不难猜出,霍屹森从广场闹剧那会儿就开始关注他,并一路跟踪。 他倒有点窃喜,本来只想钓几条便宜小鱼,谁知道尊贵的金龙鱼自己上了钩。 霍潇本来只是结束拍摄回家,路过广场看到那边很热闹,多看了两眼,走不动道了。 第34章 尽管林月疏戴着墨镜,表现得不同往日,可他身体的所有细节早已被他牢牢记在脑海。 直到看到林月疏开车载那对母子回家,霍潇才明白: 谋士以身入局,要有脑袋拴裤腰带上的觉悟。 沉思的间隙,身边忽然传来轻轻一声抽噎,稍纵即逝。 霍潇看过去,只看到了林月疏的背影,倔强地仰着头,欣赏天际一轮银钩。 林月疏皱着眉,眼中水光乱坠: “我就是只有这点本事,我筹不到那么多钱,我没别的法子了……” 很好,曾经对霍屹森硬气地说出“没你我一样行”,今天也可以含着眼泪跟他服软。 先硬气再服软,承认自己的局限性,循序渐进将高光给到对方。 霍潇微垂着眼眸,沉默许久,问道: “还要多少钱。” 林月疏摇摇头:“不用了,侍昀妈妈说,大不了卖房子,勉强能凑够。” “房子卖了住哪,住你家?”霍潇觉得很好笑。 林月疏声音含着眼泪: “那就住我家呗……” “林月疏。”霍潇打断他,声音沉沉的,“你最大的本事,是总有办法让人心烦意乱。” 林月疏眨眨眼。霍屹森以前也说过这句话。 漆黑的夜幕中,霍潇捧起夜色中最明亮的那团雪白,轻轻吻着他的脸,吻去泪水,又啄上他的唇瓣。 林月疏尝到了自己狐狸眼泪的味道,咸咸的。 霍潇也不管二人见过几次,又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是近乎疯狂的想要得到林月疏。 撬开唇齿,吻得极深又急促,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揽着他的腰,用力往怀里贴。 林月疏只管闭眼享受,给现在舒服的要死,如坠云端。 理智也在一点点被吸走。 迷乱中,他感到一只大手钻进衣摆,微凉的手掌在他的后背毫无节奏地游走。 换气的间隙,霍潇气息不稳地道: “还差多少钱,最晚后天我一并转给你。”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没等吐出来,又被裹住了唇瓣。 钱重要,此时也有更重要的。 干涸太久,急需一场春雨滋润身心。 “去车里……”他推搡着霍潇,小声道。 随后便拉着霍潇往自己车里去。 刚进去个脑袋又被人拽出来。 霍潇拉着他走向宽大的库里南:“这个,宽敞。” 把人抱进去,而后自行欺身上去,将全身的重量压下去,不准他跑。 霍潇亲着他的眼睛,咬他的脖子,又道: “给你也换辆库里南,你那车又烧油空间又小。” “嗯行。”林月疏难得没跟他掰扯,“顺便给我换个大别野,带屋顶泳池的那种。” 简单一句话,句句是讽刺。 霍潇却: “好好~都给你。” 亲了半天,弄得林月疏全身都是草莓,霍潇又问: “今天可以进去么。” 林月疏疑惑挠头。霍屹森的双重人格又发作了,以前可以不管不顾直接往里塞,再来一套横冲直撞,这么温柔,弄得他有点害怕。 “今天不行。”先探探到底怎么回事。 霍潇轻叹一声,脑袋垂下埋进林月疏怀里: “你真的,总有办法让人心烦意乱。” 林月疏热情敞开腿迎客,抓着霍潇的裤腰带往下一拉,直往大门里送,笑得娇俏: “但是,可以在门口探探风声。” 此时,旁边直行道上的定制款宾利在经历了八十多秒红灯后,沉默地启动了。 车里,霍屹森目视前方,没有像以前一样看杂志看文件。 前座开车的江秘书沉默到快要死去,心头一片荒芜。 看到了,只要长了眼,都看到那亲密接吻的二人,拉扯着进了库里南,还把车门关上了。 秘书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挤出微笑。这戏他也不演了。 “哇,那个人好像是霍潇欸!我可是他的死忠粉,他每部作品我都倒背如流。” “哇,好劲爆啊,另一个是谁啊,是艺人?还是金主?” 霍屹森微微抬眼,透过漆黑的车窗看向后视镜。 “嘶——”秘书继续输出,“不会是林月疏老师吧,看着很像欸!之前听小道消息说他已经结婚了,我还以为纯属无稽之谈,结果是真的,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五冠影帝!” 霍屹森翕着眼,凌厉的眉宇在夜色中敛得似有若无。 “嘴巴闭上。”低沉到快要坠入深海的冰冷声线,打断了秘书的喋喋不休。 秘书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笑得意味不明。 * 林月疏是被霍潇强行带回家的。 方才霍潇抱着他磨他腿根,磨到破了皮他一个劲儿喊疼,霍潇才恋恋不舍停了动作,见他躺那休息,便二话不说跳上驾驶室,锁了车门,不管林月疏怎么拒绝,强行给人带回了家。 本来只是帮林月疏检查擦伤,却光是看着又笔直站立了。 于是连哄带骗把人送上温床,再磨磨。 林月疏坚持不住先睡了,霍潇洗了澡出来,坐床边欣赏他的绝世美貌,趁人睡着又放肆大胆地亲亲摸摸,弄得他梦里出了声,哼哼唧唧的可爱的要命,霍潇这才心满意足在他身边躺下。 幻想着明天一早醒来,看到林月疏穿着宽大的“男友衬衫”,露着两条又白又直的腿,围着粉色蕾丝围裙,站在灶台前为他精心烹饪一天的营养补给。 这时自己便可以从后面抱住他,蹭蹭他的脸,揉他一把细腰,说点甜蜜又低俗的情话,真如热恋期的情侣。 霍潇长长舒了口气。不让进就不进吧,这样也挺好的。 翌日一早,霍潇怀揣这份餍足感,眼睛还没睁开便摸索着身边,想把人揽过来亲两下。 半晌,手不动了。 霍潇猛地睁开眼,望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再把整个房子转一圈。 哈,跑了。 林月疏跑了,在霍潇睁眼的前一秒。 可也没完全跑干净,现在还在楼层中兜兜转转找电梯口。 这边号称市中心最奢侈的大平层,单层单户,公共区域也利用得很好,做得像宫殿外廊,又纵横交错的,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当林月疏再次打开一扇门,发现是刚才开过的步梯间门,他确定了—— 他脸盲的对象不仅是人。 刚才一睁眼,在昏暗的房间内看到身边近在咫尺的一团模糊面容,又感觉身体被一双有力臂膀紧紧箍着,林月疏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还是很不适应这种亲昵的举动,做就做吧,非得加点病名为爱,导致他一大早起来心情沉重,赶紧跑路。 好不容易找到电梯,赶紧钻进去,疯狂按键。 八十几层的高度,也够他无力地靠着墙壁思考人生。 电梯门打开,林月疏往外走两步,才觉得不对劲。 失神的工夫也没仔细看电梯按键,随手按了最下面一个,给他送到了负二层的地下车库。 林月疏重新钻进电梯,按了一层。 一层到了,林月疏释然地松了口气。有种从地狱重回人间的放松感。 刚迈了一步,愣住了,又火速撤回了这一步,然后赶紧转过身,面壁思过。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如老旧座钟那般深沉的乌木沉香,恍惚间,看到一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在门外伫立片刻,紧跟着进了电梯。 林月疏紧紧靠着电梯角落,不敢动。 就这么好死不死撞上了去车库取车的霍屹森,他害怕对方又要把他抓了去亲亲摸摸抱着他说情话,光是想想,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他全然忘了自己应该出电梯门,又跟着霍屹森去了地下车库。 电梯缓缓下行,密闭的空间内,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霍屹森盯着数字板上不断跳跃的数字,几息后,慢慢转过了头。 电梯一角,单薄的身子裹在松松垮垮的衬衫中,像是躲怪物一样把自己缩在安全的角落,只能看到一片薄而弧度优美的后背,修剪精致的发尾衬着一截白皙的颈子,浓艳的红色齿痕向他人宣示昨晚激烈的战况。 霍屹森回过头,一侧的颌骨随着咬牙的动作短暂凸起,稍纵即逝。 电梯门一开,霍屹森阔步走出去,林月疏赶紧狂按关门键。 幸好,这老小子没有追究,估计是双重人格又发作了。 重回地面,他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冷风袭来,冻得他连打几个喷嚏,赶紧打车去找自己还停在路边的车,估摸着已经喜提罚单。 第35章 霍屹森的司机早在车前等待,见霍屹森一大早冷着张脸,他也心情不好了,只想着赶紧把这难伺候地送去公司,他也喘口气。 从地下车库开上去,路过闸机口,保安忙敬礼: “霍先生早上好,祝您一路顺风。” 霍屹森低低“嗯”了声。 司机一脚油门爬上坡道,却又一脚刹车停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霍屹森对保安地询问: “我楼下搬来了新住户?” 保安:“是的,霍先生您不常来住可能不知道,您楼下上个月搬来了新住户,听说还是个大明星。” 旁边老保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管好嘴。 霍屹森点点头,没再说话,关了车窗。 司机从后视镜悄悄观察着霍屹森的脸——妈呀,看着更吓人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退休? * 这些日子,林月疏一直在忙着帮侍昀母子跑签证的事。 也有点困难,美国签证在面签时卡得很严,重点强调回国的约束力,很多人因为工作稳定性这个要素被卡签。 至于侍昀妈妈……不是说在便利店打工,无良老板都不给她办五险一金么,没这玩意儿就相当于没工作。 最要命的是,侍昀妈妈不是本地人,她的户籍还是敏感地区,一计害万贤,面签指定没戏。 林月疏不理解。毫无逻辑可言的小凰文却偏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上纲上线。 怎么给侍昀妈妈找间稳定的公司挂靠职务,以单位名义帮她补齐之前的投保。 公司,公司…… 林月疏忽然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 该说不说,霍屹森这个工具人,实在太好用了。 林月疏找到了之前陪他演戏的狗仔,一句话发过去: 【喜欢在大庭广众议论我是吧,出事了,看我怎么讹你。】 狗仔:【林老师……我那天确实是膨胀了,好久没见老朋友忍不住吹个牛。】 林月疏:【不用废话,再帮我办件事,这笔账一笔勾销。】 狗仔恨得咬牙切齿,又不敢说不行。这事儿真要给他捅出去,海恩集团必定会派人上门慰问,接着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狗仔办事效率极高,当晚,一条热搜冲上榜三。 #林月疏 人不是一天两天就烂掉的# 起因是有人发了不久前广场上的闹剧视频,发博人言之凿凿: 【经过反复对比,我确定打着正义旗号实则欺负孤儿寡母的墨镜男就是林月疏本疏。[照片]】 本来林月疏一介没名没姓小糊咖,不管干什么也激不起水花,架不住水军太恐怖,硬是把热七广告位给他顶上了热二,水灵灵进入大众视野。 网民群情激奋,不管混不混圈子,都要过来发表一番重要讲话: 【太恶心了吧!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小孩还有先心病,真要吓出个好歹他能负责么。】 【装什么正义之士啊,自己屁股擦干净了嘛就去管别人闲事,还管不明白。】 【林月疏到底哪来的糊逼啊,哪个公司的天天跳脚,看着就烦。】 【lys到底谁啊?】 【之前珠宝商潜规则他那事我还心疼了他一波,扭头打我脸,内娱彻底烂透了。】 【滚出娱乐圈!!!妈的看得太生气了,话说这对母子有没有善款筹集账户?想帮助一下。】 几十万的评论,不管是水军还是真人,都在围着林月疏打。 真正把失态扩大到无法挽回的,是温翎漫。 他作为坐拥七千万粉的小粉红,多说一个字都是在火上浇油。 他发了意味不明的一句: 【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可怜人都能被善待。[祈祷]】 底下纷纷评论: 【呜呜呜哥哥还是你好,感谢你对底层百姓的关注和发声,神爱世人[祈祷]】 【真正义和假正义,真神和类人,高下立判。】 【翎漫宝宝,就冲你第一个跳出来为母子发声,我粉你一辈子![飞吻]】 林月疏遭到网民集体围攻,还顺便收到了陆伯骁的问候短信: 【你是不是有病?】 林月疏没工夫搭理他,正忙着花钱进行流量投放,不投给混圈的人也不投给慈善机构,专投给海恩集团的官方微博。 侍昀妈妈也打来电话,语气焦急: “林先生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不然我出来说明实情吧。” “不用。”林月疏斩钉截铁,“别露面,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子弹在网上飞了一周有余,大家也算彻底认识林月疏这个糊咖了。 他走大街上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还有极端分子冲上来给他咖啡浇头,嚷嚷着要他给侍昀母子公开道歉。 林月疏抹了把咖啡,反道: “我不道歉,你能拿我怎样。” 这事儿又被人添油加醋发网上,一边倒的网民并不觉得泼人咖啡有何不妥,只觉林月疏放肆狂妄没良心不是人,堪堪降下去的热度又被大家齐心合力送上热搜。 就连阿尔德珠宝那边也开始犹豫,要不要取消和林月疏的合作。 如林月疏所愿,他彻底坏了、烂了。 他也知道自己烂得彻底,却也还能厚着脸皮给霍屹森发消息: 【霍代表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 意料之中的,霍屹森不予回应。 隔半天,林月疏又发消息: 【其实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方便见一面么。】 这次,对方终于回了消息,但却是: 【林先生您好,我是负责打理霍代表工作手机的特助,我在此为您传达霍代表原话: “不见,不认识。”】 第28章 看完短信, 林月疏忍不住感叹,霍屹森这人, 真是面子大过天。 他和霍屹森提过侍昀母子的事,当时霍屹森还说什么“需要多少钱给你”,还说要给他买大别野。但凡霍屹森稍微动动小脑瓜就知道“正义执行”是他精心策划的一环。 结果就因为他在网上烂掉了,霍屹森也不认识他了。 林月疏“哈”了声。 坐了半天,林月疏起身换了衣服,开车去了霍屹森家。 之前来过一次,知道具体位置,但这地方金贵着,安保森严, 林月疏说得嘴巴都干了保安依然是冷漠决绝的一句: “我们给霍先生打过电话确认, 称并没客人预约, 抱歉我们不能放行。” 林月疏本想坐车里堵截霍屹森,却又被交警过来贴罚单,说这里不让停车。 他只好将车子开到一公里外的商店街, 找个停车位, 再暴走回霍屹森家, 蹲—— 十二月的北方冷风呼啸,对面的海水也仿佛冰冻了一般, 流得缓慢。 林月疏刚才一路暴走过来,出了些汗, 这会儿叫风一吹,他冷的连打俩喷嚏。 冷风呼呼往身体里灌,身体在一点点冻僵,露在外面的两只手泛着一层冻红,微微肿胀。 脑子也快要僵掉时, 视线里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宾利,熟悉的五个一车牌号彰显车主极致尊贵的身份。 林月疏系好鞋带,下蹲助跑,心中默数到“一”,便如一支箭矢飞了出去。 车子在闸机口前停下,林月疏也冲到了旁边,拍着车门大声喊: “霍代表!我很认真的希望寻求您的帮助,麻烦您给我几分钟。” 几个保安见势上来拦,剩下几个保安给车里的霍屹森鞠躬道歉。 林月疏被几个保安架着,脚底离开了地面。 终此一刻,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在体能上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但聪明的大脑绝对当仁不让。 于是他眼一闭、脑袋一歪,从保安们手里掉了下去。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保安们:…… “先……先打幺二零吧。” 这时,车窗缓缓下落,霍屹森冷淡疏离的面容隐匿在晦暗环境中。 开车的江秘书内心大喜:要来力!!! “哎呀这不是林老师么,代表,他晕了,您看怎么办,我直接给他拉医院去?”秘书一本正经问道。 冗长的沉默过去,直到后边排队入库的车忍不住嘀嘀两声,霍屹森道: “先把他弄上车。” 双眼紧闭的林月疏:哼哼。 车子稳当停好,秘书率先下车给霍屹森开门,又问: “我看林老师冻得不轻,我先把他送门诊吧。” 霍屹森下了车,淡淡来了句:“七点了,医院只接急诊。” 第36章 秘书嘿嘿笑:“那我把林老师抱上去,让他暖和暖和就醒了。” 说着,他朝林月疏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霍屹森一句话打断了秘书的动作: “我没记错你好像只有一米七,是不是。” 秘书笑容消失了,很快又回来了,伸手做“请”: “您说得对,我没林老师高,看着也比他瘦,抱他上楼是有点困难。” 霍屹森没再同他打嘴炮,委身进车,将林月疏打横抱起,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 进了电梯,林月疏依然紧紧翕着眼。 霍屹森身上好闻的木质香调一股股往他鼻子里钻。霍屹森好像经常换香水,但他最喜欢当下这个味道,会让他莫名产生安全感。 霍屹森习惯性要去点八十二楼,指尖触及按键的瞬间,又在短暂的沉思后往下滑,指向八十一楼。 却又在冗长的沉默后,重新回到八十二,按下去。 理应,直接把林月疏扔回他丈夫家门口,却又鬼使神差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进了屋,装晕的林月疏感受到自己被对方轻轻放在沙发上,脚步声来回一趟,身上便落下了细腻红鹿茸特有的温暖触感。 五恒系统令整间房子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林月疏在柔软温暖的环境下意识不断下沉,他倒真有点困了。 霍屹森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坐在对面沙发上翻开财经杂志。 思绪却有些缥缈,短短一行字反复看了七八遍,到底讲了什么,他依然没弄清楚。 视线从杂志中不着痕迹地抬起,穿过空气落在对面林月疏身上。 长睫荫掩着眼睑,在苍白的脸上投出扇形阴影;紧紧攥着的手指,骨节处泛着不自然的红。印象中是十根细腻白皙的手指,此时像肿了的细萝卜,稍显粗糙。 霍屹森收回视线,烦躁地叹了口气。 一声叹息,把林月疏即将坠入谷底的意识拽了回来。 好险差点就睡着了。 “咳咳。”他轻咳两声,昭告天下——我要睁眼了喔。 霍屹森听到声音,低下头看向杂志。 林月疏爬起来,揉揉眼,一脸迷茫痴傻: “这是哪……” 霍屹森觉得他演得有点假,头也不抬翻着杂志: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么。” 林月疏沉思半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直接道: “霍代表,我其实有事想请您帮忙,我有个朋友需要工作证明,能不能您给安排一下,让他挂靠在您公司下,以您公司的名义补齐五险一金,钱我来出。” 霍屹森缓缓抬眼,杂志合上往一边一丢: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林月疏直言不讳: “我没觉得您一定会帮我,就是问问,行就行不行我再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霍屹森觉得好笑,“买通娱记网络造势,骗傻子们给那对母子捐更多钱。” 林月疏“啊”了声,合着霍屹森早就看透了。 霍屹森冷哧一声,看向一边: “你还是一如既往,撒谎成性。” 林月疏眉头一蹙,不服气: “这当中零个人受骗,是否捐献全凭他们个人意愿,我能做的就是为这件事扩大宣传。现在侍昀妈妈面临赴美面签条件受限,我厚着脸皮来求你,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可以直接让我滚,为什么要一再强调我撒谎成性。” 他是真委屈了,却又真的无言反驳“撒谎成性”这个讳名。 霍屹森面目冷淡凝望着他。 “好。”霍屹森端起红茶呷一口,“让那对母子在网上发表声明,告知大家这件事是她和你合谋欺骗,嗯,是扩大宣传。” “这样我可以考虑帮她解决面签问题。”霍屹森放下茶杯,居高临下垂视着林月疏。 林月疏不发一言直勾勾盯着霍屹森,一向乖巧的眉眼此时漫上一丝萧寒。 良久,他扭过头,怔怔望着地砖上的花纹,语气虚了些: “她没有合谋,主意是我出的,她事先并不知情,我也是事后才和她解释的。” 霍屹森没说话,黑沉沉的眸子将眼前这个有些局促不安的男生尽收眼底。 林月疏掀了毯子起身,径直往门口走: “我先走了,今天当我没来过。” 霍屹森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林月疏转了半天,疑惑这房子怎么和上次来时布局不一样,好不容易找到大门,尝试掰了掰把手往外推,大门却纹丝不动。 他想开口弄明白大门使用说明,却又憋着股气,死不开口,无头苍蝇一样瞎捣鼓。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霍屹森的声音徐徐而来: “按开门健再转把手。”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死装,一块门板子还弄这么繁琐。 他按下开门健,转下门把手,打开一道门缝就迫不及待往外钻。 “啪!”倏然,一声巨响,敞开一点的大门被一只手推了回去,紧紧闭合。 林月疏愣了片刻,心头骤然冒出一团热火,愉悦的情绪促生春色满园,头顶的鲜花一簇簇地热烈绽放。 霍屹森一手抵着门,凭借身高优势低头垂视着林月疏。 林月疏垂着脑袋,又去捣鼓开门键。 杂乱的“咔咔”声中,霍屹森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冒出: “去泡个澡,别出了这个门到处去宣扬我招待不周。” 林月疏冷着脸抬起头: “我只是撒谎成性,又不是大嘴巴。” 抬头,对上霍屹森黑漆漆的眼眸,眸光如夜色那般暗沉浓稠,衬着他那张线条分明、气势凌厉的脸,好似一头野兽从漆黑的深渊缓缓走来。 林月疏咽了口唾沫,好像是被他骇到了。 几息后,转身,同手同脚往回走:“浴室在哪。” …… 林月疏坐在浴缸角落,紧紧抱着双膝,警惕地望着对面赤身裸.体的霍屹森。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邀请客人泡澡,把自己也泡进来了,嗯? 刚才林月疏进了浴室脱衣服,一回头,霍屹森也在那慢条斯理解扣子。 问他干嘛,他反问:“我不能泡?这是我家。” 有理有据,林月疏无言也不想反驳。 但演还是要演一演的。哪怕跟你睡过那么多次,我也不是你能轻易得到的男孩,儿。 林月疏假装欣赏浴室布局,实则余光半秒没离开过那沉没在水下的巨大兵器。 馋死了,吸溜吸溜。 霍屹森靠着浴池边壁,双臂大开,坐得大马金刀。 他黑沉的视线在林月疏身体上反复游移。 他从不否认,林月疏长得很漂亮,无论是头脸还是躯体,都可称得上完美碧玉。 每次看着他赤条条躺床上,都很有感觉。 二十分钟过去了,二人就这么相默无言,似乎本质只是为了泡泡澡暖暖身子。 林月疏不着痕迹瞟了眼对面的霍屹森,见他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知道他在等自己主动。 林月疏放松了身体,随手扯过浴巾围住下半身,湿淋淋的腿迈出浴池溅的地上水光盈盈。 他精准踩上地面水渍,一个打滑,身体向后仰去。 霎时间,坠入水面的身体溅起漫天水花,林月疏也顺利跌入霍屹森怀中。 坐下时,他还特别注意了下位置,怕给坐折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清楚感受到主权领土正受威胁。 “起来……让我起来。”林月疏开始挣扎。 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即将踏出浴池时,手腕被人捉住了。 霍屹森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中不断盘旋: “不是说想拜托我给小孩他妈办工作证明。” 林月疏紧紧抓着浴巾边缘,睨着他: “所以呢。” “求人帮忙得拿出态度。”霍屹森扬起下巴,即便是仰视,也显得几分盛气凌人。 “不用了。”林月疏一口回绝,“我可以求我老公帮忙,大不了让他揶揄一顿,再不济用口技征服他。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此话一出,霍屹森罕见的沉默了。 似乎是懒得浪费时间,林月疏抬腿要走。 突然,腰身被一条劲悍有力的臂膀拦住了,失去平衡的双脚在湿滑的浴池底部彻底没了抓地力,整个身子向后一歪,“噗通”一声坐进水里。 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也可能是提前计划好的一环,真真假假的,林月疏抱紧了霍屹森的肩膀,再一次坐回他的大腿。 第37章 一抬眼,对上霍屹森冰凌似的视线。 林月疏怔怔望着他,一忍再忍,好歹是没笑场。 霍屹森两条手臂紧紧揽着他的后腰,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放开我,你这是强.奸。”他嘴巴硬气的很,双手却诚实地抱着霍屹森不松手。 霍屹森紧紧箍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顺便在他耳边沉声道: “就强.奸你了,报警吧。” 林月疏双眸骤然睁大,几乎睁到了极致。 粗俗的几个字从霍屹森那张矜贵自持的嘴里冒出来,勾起他内心深处失去道德约束、最原始最下贱的快乐。 不知是不是浴池的水龙头感应到水温降低开始输送热水,亦或是其它原因,林月疏都懒得去研究了,下身被热水环着,潺潺荡漾。 他很着急,勉强克制着情绪道: “那,侍昀妈妈工作证明的事儿……” 霍屹森的手指轻刮: “看你表现。” …… 强煎变成合煎,林月疏也彻底放飞自我,强烈的情绪挟持了理智,从开始装腔作势的哼哼唧唧来表达不情愿,变成了对方慢一点就哑着嗓子催促。 迷迷糊糊的,林月疏手被抓过去,僵硬微肿的手指被霍屹森含着轻吮,轻咬指尖,又让他自己咬。 林月疏咬着手指,不行了,脑子彻底变成浆糊了。 意识随着水下周而复始的终点、起点,再终点再起点,来回的摇曳。 倏然,他呼吸猛地一顿。 好像,要来了。 林月疏忙往上起,意图离开。 哗啦! 水花四溅,霍屹森死死按着他不让乱动,膝盖用力往下压。 林月疏高扬着头,脖子绷得笔直。 意识和眼珠一起向上翻。 * 林月疏从柔软的被子里迷迷糊糊醒来,听到身边刻意压低的声音: “嗯,她的信息随便录在哪个部门都可以,先补上十年的投保公积金。” 林月疏舒心地扬起笑容,缓缓翕了眼。 真好,百利无一害的事,谁来谁快乐。 林月疏最后眯了眯,休息一下大脑,该提裤子走人了。 窗外的天已然大黑,林月疏的肚子也发出了严重抗议。尚未成型的子孙后代暖不了胃,只能暖心。 穿好衣服,林月疏难受地岔着腿,走姿有点不自然。 “霍代表,谢谢你帮忙,我先走了。”还要再强调,“不然我老公该怀疑了。” 霍屹森挂了电话,声音冷冷淡淡: “你的要求我完成了,也从你这收取了相应报酬。” 林月疏眉尾一抬,“嗯”了声,尾调上扬。 “以后不要再见面,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霍屹森往沙发上一坐,捧起杂志,一副撵人的架势。 林月疏“嗯嗯”两声,痛快利索的往外走。 走到门口,回过头: “霍代表,我本来想给你些钱,再给你做个锦旗写封表扬信作为报酬。” “谢谢你给我省钱。”林月疏微微鞠了一躬,莞尔道,“不再见了。” 霍屹森翻书的手中兀的一顿,余光绕着林月疏的背影转了一圈。 林月疏强忍着后面传来的异物感,即便有意克制,走姿依然有点不自然。 还得保持这样的姿势走个一公里去取车。 刚从大门口出来,此时,一辆迈巴赫从大门旁边的地下车库缓缓驶入。 视线骤然变暗,车上的霍潇放下剧本,随意朝窗外一扫。 下一秒,视线僵住,身体就像个提线木偶,只有脑袋顺着窗外的景色转了过去。 林月疏?他怎么在这。 霍潇看了许久,听到闸机放行的声音,才招呼经纪人先停车。 他随手招了个年纪最大的保安,抽出一沓票子塞他口袋里,问: “那年轻人是最近刚搬来的?” 他指着渐渐走远的林月疏。 保安捂着鼓鼓囊囊的口袋,笑得一脸忠诚: “不好意思,客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告知,但是您可以找您楼上的霍……” 话说一半,在莫名响起的监控提示音中诡异地住了嘴。 他朝霍潇敬个礼,眼珠子一个劲儿往监控那瞅,无声地暗示。 霍潇也没再追问,知会经纪人继续开车。 楼上的霍? 霍潇沉思着:36万一平的高级住宅区,少见普通人,几乎被一线艺人、富商高官占满了。之前去车库取车,无意间听到业主聊天,说有幸见过八十二楼的业主,虽没明说对方姓名,但说经常在财经杂志见到他。 沉思的间隙,车子停进私人车位。 车位是按照门牌号进行排序的。 霍潇看了眼他楼上的私人车位,那里停了辆黑色的定制款宾利,车牌号是全国仅此一辆的蓝牌五个一。 经纪人停好车,没急着下车,点了根烟,给霍潇递了根。他瞅着一旁的车子随口道: “之前看新闻,说蓝牌五个一和绿牌六个一都被财团霍家以千万高价拍走了,哎,有钱真好,我也想要六个一。” 霍潇眉尾一抬。霍家? 所以林月疏直播中提过的有钱又冤大头的丈夫,是霍屹森。 * 林月疏在浴室里清理完在他体内休息已久的子孙后代们,手机收到了消息。 是狗仔发来的,问: 【林老师,还不出来澄清么,我看这事儿已经闹到有点覆水难收了,不少人在网上开盒你要你去你家门口泼粪。】 林月疏相信要来泼粪的人绝不是多么心疼侍昀母子,说不定一分钱也没捐,只是借着这么个由头发泄对他积压已久的不满。 这些人有可能是温翎漫的粉丝,也有可能是被他“抢”了代言人的霍潇粉丝。 但他一点没在怕的。 给狗仔回消息:【皇帝不急太监急。】 狗仔:…… 这边刚结束和狗仔的对话,那边经纪人刘耀的短信也来了,要他明天来一趟公司,与公关团队商讨如何结束这件事。 现在的林月疏,已经彻底成了他人口诛笔伐的烂粪坑,试图扒他黑料,却发现他太糊了,糊到就算他杀人放火,狗仔都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吓得阿尔德珠宝连夜跑出来发表声明: 【关于代言人见面会一事,由于过程中出现不可抗力因素,故决定推迟日期,具体时间等我们确定后会在官方微博通知大家,感谢理解。】 网民喜大普奔: 【理解理解,支持你们。】 【理解万岁!你们做法是对的。】 【这下任是糊逼后台再硬也要翻车喽~】 第29章 翌日。 林月疏坐在会议室里听公关团队发表了一番没什么用的屁话, 具体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记住。 陆伯骁也对他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他依然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行了你走吧, 我现在看到你就心梗。”陆伯骁摆摆手示意。 林月疏滚了,却又不急着滚。 他坐在公司大厅,时不时朝着门口张望,直到一辆豪车停在公司门口,车里下来个戴着墨镜、一派光风霁月的年轻男人,霎时间,狗仔们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围着他一顿拍。 林月疏抬起了屁股,直直朝那男人走去。 往那一站, 假装等车。 光风霁月的温翎漫看到他了, 张口就来: “林月疏老师, 您还不打算公开道歉么,你知不知道作为你同公司艺人,也因这件事受到了牵连。” 他环伺一圈狗仔们, 示意林月疏:看, 都是因为你, 公司门口都成了狗仔聚集地。 林月疏并不理会,只顾低头玩手机。 温翎漫悄悄对狗仔们使个眼色, 狗仔们立马紧紧围上来,对着林月疏和温翎漫拍。 温翎漫见他无动于衷, 似乎是正义感爆棚导致他忍无可忍,他一把抓住林月疏的衣领,大声质问: “你还是人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说!” 林月疏拂走他的手,整理着衣领, 反问: “跟你有关系么。” 温翎漫愣了许久,忽而笑了: “是,我多管闲事,可如果我选择沉默,他日祸临己身,也将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林月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太中二了,小漫漫有脸说他都没脸听。 林月疏刚迈出一步,被温翎漫拽了回来。 现场记者都是温翎漫亲自叫来的,在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他作为粉丝七千万的小粉红,如果能站出来郑重表达立场,而不是像其他艺人一样发表两句不痛不痒的声明,在大众眼中,他将彻底ooc他光风霁月的人设。 第38章 可同时,他也将会在大众心中变成极富血性、正义到极致的大圣人,ooc对他来说会变成反差萌,只好不坏。 这样,就算他当众给林月疏一耳刮子,大家也只会拍手叫好,美名曰“正义惩戒”。 这一巴掌,他早就想给林月疏了。 温翎漫怒道:“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道歉!” 林月疏尬的脚趾抠地。这演技也能有七千万粉,粉丝们是真不挑。 温翎漫拽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拖回来,右手高高举起: “这一巴掌,是为被你欺负的母子打的!” 巴掌飞也似地落下,林月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按下去,另一只手干净利落甩他脸上。 “啪”的一声,现场一片哗然。 温翎漫被打得脑袋偏过去,保持这个姿势在原地愣了许久,不可置信。 林月疏凭借身高优势垂视着他,眼底一片漆黯。 真烦,演又演不明白,打又打不利索,还等着狗仔追拍你的高清慢镜头,我哪有那么多工夫陪你演戏。 “你!”温翎漫捂着脸,眼底震惊又委屈。 林月疏看着他的脸,不得不承认,难怪温翎漫这狗屎演技也能火,他连生气都有种迫人的美。 闪光灯徐徐不止,林月疏扔下一句“少来烦我”,便委身进了出租车,扬长离去。 后视镜里,看到一帮娱记围着温翎漫安慰他。 …… 不出意外的,又出意外了。 原本热度降下去的林月疏又双叒叕冲上了热搜,关联词条“温翎漫被掌掴”,将事态推上了玛丽皇后的断头台。 温翎漫的粉丝已经在尝试开盒他,势要讨回这一巴掌。 大家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娱乐圈这么大动荡了。 温翎漫也忙着圈粉虐粉,发表微博: 【宝宝们不要生气,我没事,这件事也是我冲动在先,大家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我舍不得看你们受苦。】 粉丝群情激昂,不依不饶: 【妈的,这个糊逼,打就打了我还挑时候?】 【这个烂人我真……翎漫宝宝不要难过,我肯定给你讨回这一耳光,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 【纯路人,我不行了,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恼火过了,林月疏谁啊,能不能翻出来他的家庭住址,我二叔家旱厕还有两斤大粪待处理,全tm塞他嘴里!】 【丑逼糊逼怎么还在娱乐圈跳脚?能不能去死一死啊。】 【各位别生气,lys的遗照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私我~】 路人妈林月疏,霍潇粉和翎漫粉同一战线地骂,陆伯骁也打来电话疯狂输出。 当然少不了对温翎漫心心念念的邵承言。 林月疏正在翻评论看戏,走廊上传来保姆胆怯的“邵先生您回来了”。 下一秒,房门被人踹开,邵承言如飓风刮来,一把抓起林月疏的手把他往床下拖。 他狠狠将林月疏推在墙上,一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声音阴狠: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当众欺负翎漫了。” 林月疏扒拉他的手,却也没实质性地挣扎,从嘴边不断抽离的空气中勉强挤出来: “我知道错了……” 他开始喘,开始掉眼泪,开始胸膛剧烈起伏。 敞开的领口,一片光滑似白玉的皮肤随着呼吸毫无节奏地上下起伏,霍屹森昨晚留下的咬痕尚未消退,挂在一片雪白腻理中,颓唐如老旧嫁衣的里子。 邵承言手指一僵,喉结猛地滑动一下。 “我再也不敢了……”林月疏因为缺氧,双颊挂上一抹绯红,与明珰乱坠的水润双眸恰如其分。 邵承言做了好几次吞咽,在瞳孔不断的扩张中,他猛地甩开手,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 林月疏捏着生疼的脖子,咳嗽两声。 他不用去听都知道,此时的邵承言一定在卫生间里对着自己的兵器发泄怒火。 想看我堕落呀,不好意思先下手为强了。 此时,网上骂声一片,事态似乎彻底无法挽回了。 么? 夜里九点,大家洗去一身疲惫,奔赴柔软大床,刷刷微博看看剧,结束一天的忙碌。 叮—— 微博忽然弹出推送。 一般大家都不太看无聊的推送,但碍不住“林月疏”三个字实在太惹眼。 他们都做好进去发泄的准备,点进去一看,集体沉默了。 热搜第二: #林月疏,这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一篇语焉不详的短微博,带着几张配图: 【你们先别急着义愤填膺,林月疏和那对母子貌似早就认识了,“广场正义执行”发生前,林月疏还和母子一起吃过饭,所以这事儿好像没有那么简单。[照片][照片]】 网民傻眼了: 【???】 【什么情况,早就认识?合着是合谋欺骗我们捐款呗?】 【卧槽,果然这年头的新闻每个三四次反转都不敢叫新闻。】 【我是当事人小孩学校的老师……我见过林月疏来接孩子放学,当时大家都在骂他,我发了个让大家认真思考的评论,被围攻了……】 【有没有人整理一下?我怎么看不懂?既然认识干嘛欺负人家母子?】 正是因为原微博太过语焉不详,没有任何舆论导向,逼得大家不得不动用自己生锈的小脑瓜。 结果聪明人还是少了。 【就是合谋诈骗,卧槽我还捐款了呢,我现在怀疑心脏病的真实性了。】 【怪不得林月疏被骂了这么多天不敢露面,合着背后还有合谋诈骗这一出。得,可以报警了。】 有些人终是经不住念叨。 被骂了将近半个月的林月疏终于捡起了原主一年没用过的微博。 趴床上,嚼着鱿鱼丝,发微博: 【主意我出的,母子不知情,患病也是真,手术费到现在没凑齐,我没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这些日子不敢露面也是怕说出实情会牵连无辜母子,好人不该被架在火上烤,想活下去本就无罪。】 此微博在发表后的一个小时,评论区几乎没什么动静。 可过了一小时后,就像是大家利用这段时间认真的、独立思考过了,评论数量忽然极速飙增。 【哪里诈骗?又没逼着你捐款,最多是演了出戏扩大事件影响力,大家都是好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何况林月疏从中也获取不到任何利益,不是么。】 【这些年骗子太多了,大家都被骗怕了,碰到有需要帮助的人哪怕心里着急也不敢再上前,如果确定事实,我还是愿意施以援手,毕竟小孩才七岁,人生刚开始。】 【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林月疏为了演这出戏是真被打了啊,衣服都扯烂了,遭到全网骂时也没站出来澄清,就怕母子受牵连。】 【啊……这就叫,谋士以身入局,要有舍生取义的觉悟……】 【天啊……他自己刚受了委屈,不愿服从潜规则被坏人欺负,自己也是苦命人,却又看不得别人受苦。[大哭]】 【完了,我今晚睡觉想起来都得给自己一耳光。】 【还有某家粉丝说他抢了代言的,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还得被潜规则?左右脑互搏明白了没。】 一条微博,热度不断攀升,冲破了文娱榜,占据整个微博话题总排行榜第一。 林月疏是真火了,粉丝跟坐火箭似的蹭蹭涨,飙出了残影。 大家表示同情和支持后,反应过来了。 一溜烟跑去温翎漫微博底下嘲笑。 【借用漫粉的话说:“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时候?”】 【太草了,果然内娱都是没脑子的九漏鱼,要不要这么着急彰显自己没读过书的事实啊。】 【漫粉二叔家旱厕的两斤大粪终于寻到了合适的归宿。[温翎漫的嘴,照片]】 【卧槽我神清气爽,妈的,我之前一说“要大家独立思考”就被骂,到底谁没脑子啊。】 【啧啧啧,《高下立判》,人家林月疏不惜臭了自己的名声甚至挨了打,也要想办法让小孩活下去,敢问温老师除了敲敲键盘还做了什么聪明事?】 【有些人依然没脑子,就喜欢被道德绑架拦不住的,永远真诚永远热血[捂嘴笑]。】 【道德绑架你了?你捐了几个钱?会捐钱的怎么都会捐,不捐的怎么都不会捐。管好你自己得了。】 生来高贵的漫粉明知自己无理,但绝不能吃亏,随着霍潇粉丝、路人、以及林月疏的路人粉加入,大乱斗开战了。 第39章 网上风云波澜,林月疏一片岁月静好。 他对着屏幕指指点点——七条与他相关的热搜,全部位列仙班。 一分钱不花,既解决了小孩的手术费,又引爆了热搜,还美滋滋把霍屹森吃了个遍。 世界上真有这种好事啊。 他倒不是得意,属于真诚建议,要不温翎漫还是跟他学学怎么圈粉虐粉,小漫漫玩得那一套,在他们现实世界中都是几年前的馊饭了。 林月疏翘着脚打游戏,怒送十几人头,队友忍无可忍跳出来: 【会不会打!彩笔!】 林月疏看了眼队友id——[为了林月疏我可以原谅全世界]。 他扬起嘴角,两只脚丫来回晃着,给队友发去消息: 【抱歉::>_::在这刷月月的颜值向视频刷入迷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队友沉吟片刻: 【视频发来!从此以后这个区我罩着你。】 林月疏:【谢谢哥哥[泪目]】 整件事中,唯一遭殃的只有温翎漫的小助理。 温翎漫无处发泄,瞅着小助理这一脸衰相就来气,一把扯过小助理的耳朵,拖着他扔进卫生间,不给饭吃。 小助理坐在马桶上呜呜咽咽抹眼泪,不敢哭得太大声,他深知以温翎漫的脾气,若他发出一点声音都有可能招致更高层次的迫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含着眼泪给妈妈发短信: 【妈妈,我想你,我想回家。】 * 翌日,林月疏收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 是陆伯骁送他的,一张五十万的捐款回执单。 侍昀妈妈也在网上发表声明,说手术费已经凑够了,捐款通道也关闭了,感谢大家的救命之恩,她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大家。 陆伯骁看着心情不是特别好: “给了温翎漫一耳刮子,舒服了?” 林月疏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点头: “嗯舒服了,如果他愿意让我再给他一耳光,我会舒服地叫出来。” 陆伯骁白了他一眼。 说到底,不管温翎漫以前经历过什么,原主又是如何对不起他,那是他俩的事,林月疏自认穿进小凰文已经够倒霉,还得给这俩人擦屁股,当他老妈子? “两件事。”扯完屁,陆伯骁终于说起正事。 他推了两份文件给林月疏: “阿尔德珠宝发来邮件,创始人表示想亲自见见你。” 林月疏:“嗯,然后。” 陆伯骁继续道: “这份综艺企划案,你……看看。” 林月疏接过企划案看了眼。 一档名为《荷尔蒙信号》的大热恋爱综艺,八位嘉宾,四位艺人四位素人,在远离城市的小岛上共度两周。 陆伯骁道: “导演也是看中了你最近的人气,否则照你这个水平,下辈子也上不了这综艺。” 林月疏冷哧一声,小凰文里的综艺,谁上谁知道。这么了不起的大爆综艺,怎么只能活在限制文里? 想想,原主在岛上受了哪些罪。 丑邪制片、淫.魔嘉宾、守岛老农。 公共卫生间、游泳池、苞米地。 哈,哈哈。 林月疏随手翻了翻定档嘉宾名单。 除了四位素人身份需要暂时保密,剩下的四位艺人中,一位待沟通,一个陌生名字叫什么宋可卿,再剩下的就是很眼熟的名字: 霍潇。 林月疏又问:“四位素人嘉宾已经定档了?” 陆伯骁想了想:“说是定档三位,还有一位有待商榷。” 林月疏“哦”了声,巧合中的巧合,令他很难不想起他那好用的工具人先生。 陆伯骁话锋一转,意味不明地问了句: “话说,你和霍潇本人很熟?” “嗯?”林月疏不明所以,“不熟,大概见过一面。” 之前私下的演员见面会他应该是见过霍潇的,但当时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些人身上,后来去了小黑屋和霍屹森缠绵,等他醒来后见面会早已结束。 听闻此言,陆伯骁直勾勾地看着林月疏,半晌道了句“没什么”。 奇了怪。 这档综艺节目组找到他时,他给推荐了公司里其他名气不错的艺人,节目组却一口咬定非林月疏不可,再三逼问对方才托出实情: 他们第一个找上的艺人就是霍潇,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像那种级别的大腕参加综艺对他来说是种侮辱。谁料对方爽快地答应了,但提出要求——希望节目组能与林月疏沟通上节目,否则将不考虑这档综艺。 节目组本来是有点犯嘀咕。 现在即将迎来寒假流量高峰期,各大综艺都在抢人,均瞅准了霍潇这块大肥肉,谁抢到就是赚到。 可霍潇私下里钦点了林月疏为伴。 因此,节目组也问了和陆伯骁一样的问题: 林月疏和霍潇很熟么? * 当晚,节目组联系上了林月疏。 林月疏旁敲侧击询问剩下的素人嘉宾空缺,节目组有什么想法。 节目组编剧姐姐:【我是希望寻找一位在行业内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嘉宾,比如钢琴王子、小提琴公爵或手风琴少帅。】 林月疏:【问问海恩集团霍屹森代表?】 两周的拍摄,暖床工具人要是不到位他会饿死的。 编剧姐姐:【……】 拿我们当傻逼么? 虽然嘴上不情愿,但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心便开始跃跃欲试。 编剧还真找上了霍屹森的秘书小江同志。 江秘书听完来意,道:“好的,您的诉求我会为您上报给霍代表,三个工作日内给您答复。” 实则秘书内心:是拿我当傻逼还是拿霍代表当傻逼,上综艺?你干脆上天算了。 问都没必要问,三天后直接先拒绝再拒绝。 江秘书想好方案,往那一坐,开始假装忙碌。 “叮”的一声,手机传来新消息。 拿起一瞧,嘴巴顿时扯到耳朵根。 是林月疏发来的消息!!! 林月疏:【秘书哥哥有时间么?咱们好久没见了吧,今晚出来吃点东西?[可爱]】 江秘书指如疾风:【好!地点你定,不见不散!】 …… 晚上。 江秘书坐在火锅店里,抖腿,急得不行。 又觉心情倍儿舒畅。以前和老板出外勤,为了配合老板他只能吃对他来说食之乏味的高级西餐,但是林月疏!不光人可爱,还特有心,怎么知道他最爱火锅的? 说起来,林月疏好像已经结婚了,这么说来他和老板就没戏了? 秘书摇摇头。那咋了,结婚而已,又不是不能离。 林月疏人一到,秘书又不行了,他觉得林月疏真是哪哪都好,一个人,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一点毛病都挑不出? 林月疏也不是真为了和秘书巩固关系,不过是所有人于他来说都是工具人,区别仅在于好用与否。 “秘书哥哥最近怎么瘦了,工作很忙么?”林月疏给秘书舀了一碗鲜菌汤,问道。 “是啊,霍代表忙我也只能跟着忙,最近城建局招标下来了,那可是块超级大肥肉,群狼环伺,一刻不能放松警惕。” 林月疏跟着笑: “既然如此,我最近从网上学了滋补靓汤,明天给秘书哥哥送去尝尝?” 秘书一秒兴奋!要喝!我要喝月月亲手煲的靓汤! 很快,脸又耷拉下来了,失望道: “月……林老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怎么办,明天我要和代表一起去见城建局的领导,恐怕……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林月疏迟疑片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没关系,我最近没通告闲的很,您说时间,我提前备好。” 秘书都要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貌美如花的好人?再想想恨不得让他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霍屹森,果然人和人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 约好了地点,林月疏陪着江秘书一直吃到十一点,体贴秘书喝了酒,主动开车给人送回家。 看秘书摇摇晃晃上了楼,黑夜中,林月疏冲他的背影挥挥手。 蓝旗酒店,明天见。 ----------------------- 作者有话说:其实我以前也分不清张柏芝和张曼玉,觉得她俩一模一样,还都姓张,一度以为她们是双胞胎。 关于霍潇的问题,写到每次林月疏和他见面,都是在黑天,小黑屋,或者霍潇考虑到身份会戴墨镜,有一定的视线阻碍情况下。 第40章 并且设定上霍屹森和霍潇二人的确很像,无论是身高体型发型发色,音色也很像,只有性格不太一样。 不过这个设定是为了吃肉的背德♂感吧,没啥逻辑可言,大家当个乐呵看就好了。[哈哈大笑] 另,被人举报了,举报触发不了段落锁,就给我整章锁了,修改可能要全删,还赶在夹子上换榜前举报我,真的很关注我了。 所以大家,且看且珍惜,真就且看且珍惜了。 第30章 翌日, 晚上六点。 蓝旗酒店。 林月疏堂而皇之进了酒店,无人关注他。 侧头一看, 那些尽职尽责的员工在大门口围聚一团,里面传来叫骂声。 趁着大家都忙着争执没工夫搭理他,林月疏一个滑铲钻进酒店大堂。 根据秘书说的房间号,林月疏从走廊一侧找了个巨大雕塑,往后一藏,守株待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月疏腿都麻了,站起来晃晃腰,就见包厢门忽然打开, 走出一高大身形。 林月疏立马蹲下, 待人走远, 才一路打着游击战追到了卫生间门口。 整理下头发,从容地推门而入。 霍屹森正在洗手,听到动静稍稍侧目, 而后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洗手。 林月疏走到他身边跟着洗手: “霍代表, 真巧, 在这里遇见你了。” 霍屹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烘干手要走。 林月疏自然不会跟着他出去,这样目的太过明显。 于是刚洗完手的他, 随便拉开一厕所隔间门。 霍屹森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巨大的“嘭咚”声。 他不想知道林月疏又在耍什么花招,抬腿就走。 走半道,余光朝后看去,却迟迟不见林月疏的身影。 脚步蓦地停下了。 虽然已经走出去很远, 但他莫名听到了急促破碎的呼吸声。 霍屹森眉头微微一敛,沉默了快半个世纪,转过了头。 当他回到卫生间,就看到林月疏整个人紧紧贴在盥洗台上,似乎想努力把身体挤进墙壁中。他瞪大的双眼完全失去了焦点,微张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肌肉过度紧绷导致无法控制嘴巴发出一个字。 霍屹森停驻片刻,走过去打算把他扶起来,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扭头看过去。 下一秒,他的瞳孔也跟着短暂地扩张了。 隔间里,一双绀色的脚蹬着大红色的高跟鞋,像两根不疾不徐的指南针,缓慢的来回摇荡着。 慢慢抬眼看上去,一根粗麻绳从天花板的装饰横梁上垂了下来,绷得笔直。 粗绳的一端吊着个头发凌乱的脑袋,四肢垂荡着,拽着粗绳使劲下坠。 绀紫色的脸上,舌头伸得很长很长,两颗眼球在高压迫使下即将飞出来。 霍屹森忽地伸出手,一把捂住林月疏的眼搂怀里,背对着尸体摸出手机报了警。 …… 警车鸣笛声划碎了黑夜,穿破三界。 众人围观下,卫生间里上吊的尸体被蒙上白布抬出了酒店。 警局里。 林月疏和霍屹森以第一目击者的身份被请到警局调查。 林月疏双手捧着杯子,呼吸一跳一跳。距离发现尸体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的双眼依然没有找到焦点。 警察放低声音: “你和死者有过交集?” 林月疏嘴巴微张,过了很久,才缓缓摇头。 警察又问:“你进酒店的时候,有看到死者和酒店员工发生争执么。” 又过了快一个世纪,林月疏生锈的大脑才缓缓运转: “我在大堂看到有人起了争执,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 “你再好好想想。”警察道,“我们接到其他目击证人的证词,看到一名年轻男性和酒店十几个员工起了争执,说他被一伙人拦着不让走,你看到的也是这样么。” 林月疏低下头,不停吞咽的喉咙晦涩发紧。 半晌,才声音嘶哑道:“不知道,我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忽然,他抬起头:“死者是男的?” 警察点点头。 “可是在卫生间,我看到了红色高跟鞋,白色短裙,还有很长的头发。” 警察缓缓做了个深呼吸,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 是男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穿了女装。而先前提供目击证词的人,却在半小时不到内改了口供,说自己没看到有人起争执,还说是自己把昨晚看过的电视剧片段和现实搞混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进来一警员,拿着几个包裹,在负责记录口供的警员耳边说了什么,他的表情骤然严肃,重新看向林月疏。 “我们在包间里发现了死者开始穿的衣服,并从衣服口袋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警察将一个透明证物袋推过去。 林月疏搭眼一瞧,视线猛然顿住。 一对耳环,是他第一次去阿尔德珠宝门店时,王董为了做人情送给他的那对。 后来他怎么也找不到这对耳环,本来也被霍屹森踩坏了,他也收到了王董送来的新耳环,索性也没在意。 却在这里,死者穿过的衣服里看到这对耳环。 诡谲的气息在小小审讯室内蔓延开。 “我们查了耳环购买编号,付款人信息是霍屹森,但签收人信息是你。”警察紧紧盯着他,“这是你的东西没错吧。” 林月疏呡紧嘴唇,点点头。 “所以你说的与死者毫无交集一事,是你在撒谎。” 林月疏缓缓垂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裤子。他现在脑子很乱,全是那双即将飞出去的眼珠子和伸得很长的舌头。可他确定他和死者毫无交集,耳环是丢的,他从没送给任何人,但怎么丢的,他又确实想不通。 “我没撒谎,我不认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林月疏气息薄弱,声音无力。 “死者与你同为艺人,都是一档恋爱综艺中的定档嘉宾。”警察道。 林月疏怔了片刻。想起了《荷尔蒙信号》企划案上那个他没听过的嘉宾名字,好像叫什么宋可卿。 他刚要解释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人,却晃晃悠悠反应过来了。警察这么说,是在暗指他和死者有竞争关系。 冗长的折磨中,刚才送证物的警员又回来了,这次手里多了个大证物袋,往林月疏面前一扔: “这件衣服,是死者初入酒店时穿的衣服,属于非常昂贵的奢侈品牌,根据衣物编号我们查了购买信息,购入者林月疏,是你的名字没错吧。” 林月疏缓缓抬眼,意味不明地看着警察。 这样,在死者身上出现不属于他本人的东西,自杀的背后似乎多了深层秘密。 林月疏望着那件米色复古衬衫,一根奇异的箭矢忽然一闪而过,划破了他迷蒙混乱的脑袋,拨开迷雾。 “是,衣服耳环都是我的。”林月疏坐直了身子,“我和死者也有过交集。” 警察来劲了,双手立马搁在键盘上。 “十月份,我在观澜堂酒店见阿尔德珠宝的副总,遭到他潜规则,情急之下躲了起来,就听到某房间传来哭声,好奇心驱使我进去一探究竟,就看到了……” 警察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这个叫宋可卿的艺人,脱得精光,被放在人.体盛宴的花轿上。” 警察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觉得他可怜,让他穿着我的衣服走了。那天我的确戴了这对耳环,但因为耳环设计有缺陷戴着不舒服,所以摘了放进胸前口袋。” 警察歪了歪头,笑眯眯道: “你是说,在你遭遇潜规则的前提下,帮助了另一个遭遇潜规则的艺人,还把衣服脱给他穿,所以你是在参加酒席之前,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好了备用衣服?” 林月疏翕了翕眼:“不是。” 果然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警察呵呵一笑:“那我倒是很好奇,你所言整件事的逻辑在哪。” 林月疏缓缓抬眼,直勾勾望着咄咄逼人的警察。 “我那天过去根本目的不是珠宝商见面,是为了海恩集团霍屹森代表,我知道他也在那,我想抱他大腿上位,所以取代了宋可卿,把自己送上了人.体盛宴。” 警察:…………卧槽。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愿接受对你有利的阿尔德珠宝副总的潜规则,却愿意为别的有钱人献身?”警察笑了,“这又是什么逻辑。” 林月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笑了: 第41章 “警察叔叔,你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查清死者为什么身穿异装吊死在酒店厕所,他和谁一起吃的饭,为什么半道换了衣服,在门口拦住他不让走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而不是在这里八卦一个不相干之人的是是非非。” “你给我老实点!”警察一拍桌子,指着林月疏鼻子怒道,“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也排除不了嫌疑!” “你查吧。”林月疏仿佛失了力,轻轻靠着椅背,疲惫地翕了眼,“把我祖宗十八代查一遍,我想知道我妈当年为什么丢下几岁的孩子吊死在家里,爸爸又去了哪里。” …… 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新的一天开始了。 林月疏走出警局时,天边已然泛起了点点鱼肚白。 警察似乎也累了,总算放过他,也告诉他,所有人在排除嫌疑之前,警方都会密切盯梢,要他这些日子老实待家里别乱跑。 林月疏站在濛濛白雾中,十二月初的清晨下了薄薄一层寒霜。 林月疏翕了翕眼,大脑缓慢地回忆着他的车子停在了哪里。 “嘀——” 倏然,黑暗中传来一声鸣笛。 林月疏失神地看过去,霍屹森的车子停在清晨的天青色中,驾驶室里是挂着大大黑眼圈的江秘书。 “林老师。”江秘书探出个头,“您回家么,霍代表要我顺便送您。” 秘书:可恶,月月的靓汤没喝到,却叫警察折腾了一宿。 “不用了。”林月疏摇摇头。 这次没演,他真的很累,需要好好休息。 “上来吧,霍代表还说,您可以去他家里小憩,过条马路就到了。” “不用了。”林月疏翕了眼,好累,好烦。 车里的霍屹森低声对秘书道: “他不想去不用强迫,开车。” 秘书恋恋不舍发动了车子。 林月疏望着周围阒寂一片,陷入了半黑不亮的天青色中,偌大的街道,只剩他一人的影子被斜斜拉长。 吧嗒、吧嗒——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滴在衣领子上,洇湿一片。 眼泪落下的瞬间,林月疏的脑袋还是一片混沌。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落泪,或许是想起了那个年轻的孩子在逃跑前欣慰的欢笑模样,以为自己终于逃脱了魔爪,即将迎来灿烂未来。 也或许是想起十几年前与昨晚酒店厕所里过于相像的画面—— “哗——”倏然,汽车引擎声在耳边响起。 刚才离开的宾利不知什么原因又折返回来,车窗打开,这次驾驶室里不见了江秘书,只剩霍屹森隐匿在昏暗中的侧脸。 “上车。”他颐指气使道。 林月疏怔怔望着霍屹森,头一次对他发了火: “我都说我不去了!你走就是了!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是你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你觉得我烦,我觉得你更烦!” 霍屹森等他发完疯,下车抓着人的手强硬地塞进车里,锁了车门。 林月疏一个劲儿拍打着车座子,啪啪啪。 “停车!你这个王八蛋,变态!暴露狂!” 霍屹森开着车,平静无风: “我什么时候暴露狂了。” 林月疏泄了气,重重倒在后车座,蜷着身子成一团。他揪起衣领子塞进嘴里死死咬着,咬着咬着,又抽抽搭搭地哭了。 他早就习惯了独自消化情绪,却最怕有人关心,爱和关心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沉重,哪怕表达关心的只是条狗,他也会彻底破防。 讨厌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短板缺陷,讨厌在他人眼里变成需要安慰的可怜人。 安静的车内,只能听到林月疏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时不时夹杂一两句骂声: “霍屹森,你这个暴露狂。” 霍屹森对他的侮辱充耳不闻,在他骂累了哭累了时,淡淡道了句: “说说吧。” 语焉不详的三个字,林月疏很清楚他要他说什么。 那么厉害的人,因为一具尸体失控了。 林月疏转了个身背对着霍屹森,闭着眼嘟哝“没什么要说的”。 看不见对方的脸,把今晚所见的一切忘记,清空思路,这样他的短板和缺陷就会彻底消失。 红灯前,车子停下。 冬日一抹冷色的阳光穿进车窗,林月疏眯了眯眼,这时,感到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腰。 缓慢的,温柔的,充满安慰的。 林月疏缓缓翕了眼,嘴巴里还塞着衣领一角,含糊不清地叫了声: “妈妈……” …… “咔嚓!”、“嘭咚!” 四岁的林月疏握着只剩指甲盖大小的蜡笔,坐在垃圾堆一样的地板上,呆呆看向门口。 身着艳丽短裙的女人跌跌撞撞破门而入,咳嗽不停,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她猛地往满地垃圾里一倒,浓重的酒气和垃圾发出的酸腐融合一起。 女人缓了好半天,随手拿过空易拉罐朝四岁小孩砸过去: “你这个……扫把星,过来啊!” 林月疏放下蜡笔头,小心翼翼踏过遍地垃圾,歪歪扭扭走到化妆台前,踩着小凳子爬上去,拿起卸妆油和面巾。 他稚嫩的小手发育尚不完全,却能娴熟地抹掉妈妈脸上厚重的粉底。 妈妈每天都是这样,化着很浓的妆,喝得酩酊大醉地回来。林月疏知道自己不聪明也没有眼力见,惹得妈妈每次都很生气,地上有什么捡什么,全往他身上招呼。 听隔壁婶婶说,妈妈是陪酒女,林月疏不知道陪酒女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妈妈经常带不同男人回家,然后把他推去隔壁婶婶家,厚着脸皮要婶婶给他饭吃。 偶尔,婶婶也会握着他青紫交叠的小手,心疼地问他: “要不要,婶婶送你去福利院。” 四岁的林月疏只懂摇头:“不行,妈妈说,爸爸很快就来找我们了。” 他偶尔会从大嘴巴的邻居那听到,说妈妈是陪酒女,和客人私定终身给他生了孩子,和客人约定好,两个人一起努力攒钱离开这里,做个小本生意,过好日子。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客人真的很努力,努力到这几年间没有露过一面。 妈妈老了,没有以前漂亮了,找她的客人也越来越少,好心的隔壁婶婶也被女儿接到了大城市里。 黄昏中,五岁的林月疏从化妆台底下钻出来,捏着一枚干瘪的花生,笑得很开心。 看,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 他咬着花生,听着门外传来妈妈撕心裂肺的尖叫: “你闭嘴!你这猪头三八!” 而后是陌生人的声音: “那个人要是会回来早就回来了,你看你儿子瘦的,这么多年你给他吃过一顿饱饭没,洗把脸清醒清醒,找份正经工作好好生活吧!好心劝你还骂我,活该没人要你!” 接着,门外传来打斗声,伴随着女人们的叫声。 妈妈从门外扑进来,带着一脸伤。 林月疏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踩着小凳子拿过卸妆油和面巾,在妈妈脸上轻轻擦拭。 妈妈紧紧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簌簌坠落。 小小的林月疏忙抬起小手,抱着妈妈的脑袋认罪: “对不起妈妈,我会轻一点的,你不要哭……” 妈妈闭着眼,从红唇出挤出尖锐的几个字: “你这个……扫把星……” 门外来了个陌生的叔叔,妈妈亲昵地依偎在他怀里,二人有说有笑进了门。 看到坐在垃圾堆里的小孩,叔叔不乐意了:“你怎么还有儿子。” 妈妈赔着笑:“小孩子很乖的,不会打扰我们。” 叔叔推开她,扭头就走:“小孩儿要是大嘴巴到处乱说,被我老婆知道了怎么办。有孩子还出来接客,真他妈晦气!” 这一天,林月疏从沙发底下翻出一包潮了的饼干,如获至宝,迫不及待找妈妈邀功。 他想好了,五片给妈妈吃,剩下一片给自己。他长得小,不用吃很多东西也能活下去。 结果换来的却是妈妈迎面一耳光,她抢过潮了的饼干往他嘴里塞: “吃吃吃,吃死你!都怪你害我没生意,赚不到钱我们一起饿死算了!” “对不起妈妈……”小孩儿抽抽搭搭地抹眼泪,“我只吃半片饼干就好了,剩下的都给你。” 社区义工上门,严厉通知妈妈要送孩子上小学了,全叫妈妈骂走了。 第42章 其中一个义工忍无可忍,推了她一把,大声呵斥: “你等的那个人叫王陵海是不是,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么多年他一直就在附近生活,人家有老婆孩子一家人不知道多幸福,凭什么为了你抛家弃子?你儿子都六岁了,幼儿园没去过,一二三不会写,现在该上小学你也不管,难道要他像你一样,长大后靠出卖身体为生?!” 这一次,性子火爆的妈妈罕见地没有回怼,只是无尽地沉默着。 天空哗啦啦下着大雨,刚六岁的林月疏趴在地上,手里最后一截蜡笔头也用完了。 画面中的母子俩,只来得及给小孩涂上颜色,过了很久,画面中的女人还是没有上色的苍白。 妈妈很久没有出去工作了,每天躺在地上出神,小林月疏煮了米缸里最后一点米,喂给妈妈吃,妈妈也只是机械地张嘴,嚼着嚼着,米饭都掉出来了。 “妈妈。”小孩儿腾出一只手接着米饭,“要好好吃饭饭。” 雨下了几天,不见停。 屋子里散发出浓重的霉味。 林月疏一觉醒来,条件反射去厨房翻找食物。冰箱彻底空了,米缸里一粒米也找不到了。 他走到客厅,看到懒洋洋的妈妈竟然站起来了,对着窗子一动不动低着头,凌乱的长发上方还悬着一根粗粗的麻绳。 “妈妈,没有吃的了。”小孩走过去,充满爱意地抱住妈妈的腿。 僵硬,冰冷。 虽然妈妈经常打骂他,但他还是很爱妈妈,因为偶尔,妈妈会在他睡觉前给他读故事。去年的生日,妈妈工作后带回来一块小蛋糕,虽然叫人咬过,但蛋糕很甜,是他这一生都忘不掉的味道。 妈妈没有回应他。 他习惯了,妈妈很少会对他做出回应。 六岁的林月疏开始到处在家里乱翻,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什么吃的都没了。 小孩抱着腿坐了很久,抬头问一直站着的妈妈: “妈妈,我有点饿了,妈妈你饿不饿?”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雨声。 天终于晴了。 三天只喝了点水的林月疏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不停询问:“妈妈你一直站着累不累?” “妈妈你饿不饿?” “妈妈,太阳公公回来了。” 小孩说完最后一句话,意识陷入了模糊。 他迷迷糊糊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很多人在他家门口吵吵嚷嚷,然后有人不停踹门,门板子整个被卸下来,一堆人一窝蜂似地涌进来。 他看到了早就搬家离开的好心婶婶,以及认识不认识的所有人,站在门口张着大嘴满脸惊愕。 婶婶流着眼泪脱下外套,跑过来裹住小小的孩子,她什么也没说,只不断重复: “走吧,走吧。” 林月疏问:“妈妈呢。” 婶婶不发一言,抱着孩子往门口跑。 林月疏用尽全身力气看向妈妈站立的方向。 这些天,妈妈一直看着窗外,好像在等雨停。今天,天晴了,妈妈不需要再等了,她转过了身。 她很难得的,给儿子扮鬼脸。 已经变成青褐色的脸,舌头伸得很长很长,那对美丽的大眼睛瞪得很大,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林月疏对着妈妈笑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妈妈给他扮鬼脸逗他开心,妈妈是很好的妈妈,他爱妈妈。 离开屋子时,他听到一个叔叔发出一声惊呼: “卧槽,尸体怎么忽然转过来了!吓我一跳!” 第31章 车窗外传来天色苏醒的嘈杂声。 “去吃早点么。”听完整个故事的霍屹森并未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只这么问道。 林月疏翕着眼,摇摇头。他现在困得厉害, 胃里犯恶心。 霍屹森发动了车子:“那就先睡觉。” 尽管林月疏多番拒绝,他还是被霍屹森带回了家。 霍屹森将屋里全部窗帘关上,营造一种当下还是夜晚、很适合睡觉的舒适感。 只睡了两三小时,林月疏醒了,彻底睡不着了,脑瓜子突突地跳。 梦里一双悬在半空的脚左摇右摆,快踢到他脸上。 他随手摸过手机打算看看警察有没有再找他,却赫然发现,微博推送里已经折叠了一堆消息。 宋可卿上吊的话题后挂上了“沸”的字样。 【很抱歉, 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了你的名字, 愿你在天堂快乐安康。】 【哭了, 太可惜了,虽然不是很火的艺人,但一直觉得他长得很可爱。】 【所以为啥上吊?小演员最近刚有了点资源, 是不是得罪同行了?】 【我朋友在现场, 说宋可卿上吊时还穿着女装, 明明来的时候穿的不是这身衣服,半道换的, 这就很诡异了。】 【是不是被潜规则了啊,否则谁换女装跑酒店上吊。】 【是不是自杀还有待商榷呢, 娱乐圈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了。】 【跟他一起吃饭的是谁?而且我听说当时宋可卿想走,但是被一堆酒店人员拦着不叫走。】 网上众说纷纭,但口径一致,宋可卿一定是生前遭受了什么才选择走上绝路。 但问他死前和谁一起吃的饭,这么多网友却无一人知晓, 且据大家观察,很多自称目击者的评论帖子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热度被人为一降再降,到最后仿佛不曾来过,网友再去搜“宋可卿”或者“skq”,却发现触发了敏感词?! 【哇,看来和skq一起吃饭的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热搜洗得皮毛不剩,如果只是单纯一起吃顿饭,有这么害怕别人知道他身份嘛。】 【没监控?不可能吧,你要说南大碎尸案你查不出来我原谅你,都tm2025了,监控全国覆盖,我奶村都十几个摄像头,位于市中心的蓝旗酒店没监控?说出来谁信啊。】 网友们彻底被激怒,甚至有人直接@林月疏,说让他这个智多星想想办法,像帮助那对母子一样帮帮宋可卿。 林月疏一条条翻着评论,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鬼使神差的,他点进了宋可卿的微博。 他昨天下午四点钟还发了微博: 【希望能像上次一样,是最好的结局。[照片]】 照片中,宋可卿穿着上次在观澜堂酒店逃跑时林月疏脱给他穿的衣服,薄薄的口袋布料勾勒出钻石耳环的轮廓。 这件衣服他没洗过,耳环或许拿出来过又放了回去。 林月疏打量着照片上年轻的脸,眼底一片晦暗。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好人活不长久,他所在的世界亦是如此,人吃人的社会,注定了美貌单出是死局。 这句话,霍屹森也告诉过他。 林月疏再次看向宋可卿的照片,脑中忽然闪过电光石火。 宋可卿为什么要穿着他的衣服参加酒局,还是没洗过的衣服。 他再次看向那句简短的微文。 像上次一样?好结局?上次一样? 刹那间,林月疏的双肩塌了下去。 是啊,穿着他的衣服,沾沾他的运气,希望像上次一样,逃脱魔掌守住清白。 所以说,宋可卿知道自己这次前去酒局有可能会遭遇什么,但在娱乐公司的压迫下,他不得不去。 或者说,这次酒局的组织者和上次观澜堂酒店的组织者,是同一批人。 而这条微博,有可能是隐晦地求助。 他要知道他的猜想是否正确。 但林月疏深知,凭借他此时的人脉和身份,是查不出任何东西的。 林月疏闭上眼,沉思半天,裤子一脱出了房间。 * 来到客厅,林月疏见霍屹森像往常一样捧着财经杂志,看着股票信息。 无论是见证尸体还是一夜未眠,似乎都不足以影响他。 林月疏咳嗽两声,声音疲哑,自然而然往他身边一坐。 “裤子呢。”霍屹森扫了他一眼,语速不疾不徐。 林月疏故意不应他,对着大厅发呆。 霍屹森沉默半晌,拿过ipad点了点,不多会儿,一个人形机器人端着一条睡裤过来了。 “不用了,一会儿我再上去睡会儿,穿裤子睡不着。”林月疏疲惫地揉着眉心,“想睡,一闭眼都是那些画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 话音落下,再次陷入冗长的沉默。 就在林月疏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霍屹森冒出一句僵硬的: “别想太多。” 林月疏暗暗笑笑。这个人,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第43章 “霍代表。”林月疏贴着他坐近一些。 “你活得比我久,经验比我多,能不能指点我,怎么控制大脑不去想不好的东西。”说话间,林月疏一条大腿轻轻蹭上霍屹森的腿。 霍屹森余光扫了眼,拢了拢大腿,随手翻了页杂志,语气不紧不慢: “安眠药,抽屉里有。” 林月疏脑门子上跳出青筋,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对安眠药过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 问就是过敏,一切化学治疗他都过敏。 霍屹森合上书,漆黑的视线骤然送过来。 林月疏对上的双眸,讨巧地眨眨眼。 “做么。”霍屹森就这么坦然地戳破了林月疏的小巧思。 林月疏实实在在愣了下,没料到霍屹森这么直白。 索性点点头:“要。” 霍屹森拿过手机:“喜欢什么类型,现在给你安排。” 林月疏:“……” “不用这么麻烦。”林月疏的手指在霍屹森大腿上划拉着,眉眼娇俏,“我太困了,等不了猛男□□了。” 霍屹森垂视着他,抬手要推开他,推搡的动作却诡异地停住,最后一只手掌覆上林月疏的后脑勺,不重不轻地揉挲着他的发丝。 舌头中间的圆形银钉毫无节奏地挤压着兵器上的青筋凸起,弄得霍屹森剑眉一敛。 这么久了,还是没什么进步。 他一把将林月疏从地上拽起,扶着他的后腰让他坐自己腿上,轻轻蹭着,正准备一发入魂。 “等等。”林月疏轻喘着叫住他。 林月疏扯下他的领带,咬着领带一边在霍屹森脸上轻轻蹭着。 耳边传来湿热的气息,和微哑的嗓音: “用这个,绑住我,像上次在观澜堂一样。” 林月疏着重强调了“上次”二字。 霍屹森沉思片刻,反问: “我什么时候在酒店绑过你。” “当然不是你绑的。”林月疏急了,开始蹭蹭蹭。霍屹森是什么猪脑袋么? 罢了,忍不了了。 哼哼唧唧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是太痛了还是太爽了,林月疏唯一一丝意识支撑着他问: “上次包间里,那一老一矮,是谁啊。” “你脑袋出问题了么。”霍屹森在床上时就会变得很粗俗,又野蛮。 似乎是太烦林月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老是问他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干脆扯过衬衫塞林月疏嘴里,低沉不稳的声音命令他: “咬住,不准弄掉。” 林月疏刚还想再打探点什么,突如其来的剧烈冲撞弄得他双目大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打探失败的林月疏拖着剧痛的屁屁,满脸沉重地走了。 头一次没能从霍屹森这里讨到好,越想越窝囊。 他站在豪宅区发呆,想着是打车回去还是随便找个地方睡一晚。 “嘀嘀——”忽然,汽车鸣笛声打断他思绪。 林月疏搭眼一瞧—— 这个霍屹森刚不是还板板正正坐家里,这大晚上的开着这么张扬的车要去哪。 阿斯顿马丁的车窗滑下来,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又见面了。”霍潇有点惊喜,大晚上的也能在门口碰到林月疏。 林月疏摆出姿态,看也不看他,现在还生气呢。 霍潇忍不住借着灯光细细打量他。真可爱真漂亮,生气娇嗔的模样让人觉得心痒难耐。 看着看着,他笑不出来了。 林月疏毛衣领子边缘,隐隐露出半截鲜红牙印,见他又从里面出来,看来是和他老公经历过一场恶战。 霍潇抬起一只手抵着下巴,悄悄咬着指节,目光想要离开那截牙印,却又自虐似的忍不住一看再看。 索性道:“先上车,送你回去。” “哪敢麻烦您啊。”林月疏讥讽道,“您贵人多忘事,我怕您给我送回去,又忘了在哪见过我,理所应当问陌生人要油费怎么办。” 霍潇眉尾一扬,嘴角微翘笑吟吟的。 虽然不知道林月疏吃了哪个牌子的枪.药,但看着他就心情很好,想抱抱他,亲亲他,说点好听又肉麻的甜蜜话。 让他彻底对他那不识货的白痴老公死心。 “是么,我给你赔不是,上车,一起吃点宵夜?”霍潇道。 林月疏依然冷着张脸,心里其实已经乐开花。原来霍屹森大晚上出门,是看出他的不痛快,特地过来赔不是。 他哼唧两声,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上了车。 “想吃什么。”霍潇又问。 “都行。”一整天滴水未进的林月疏现在不挑。 即便如此,霍潇依然没有自作主张,列了一排清单让林月疏挑,林月疏最后挑了个穿书前嘴馋已久的麻辣串串。 后知后觉,这竟然是尊贵的霍屹森的食谱?! 林月疏安静坐后座,嗅着车载香水散发的清新卡曼橘味。好像霍屹森偶尔会选择这种清萃果香,像上次见面会的清甜荔枝,还有记不清哪次的闻过的香甜无花果。 俩人在一家没什么人的串串店解决了晚餐,期间,林月疏问霍潇为什么在屋里还戴着墨镜,霍潇言简意赅: “你没听过么,要小心在屋子里戴墨镜的人。我戴了,没人敢招惹。” 林月疏有点难以相信这竟然是假正经的霍屹森说出来的。 吃完饭,霍潇将车子开到一处小巷,开窗点了根烟,问林月疏: “明天有通告?” “问我?”一介糊咖? “如果没有,明天时间空出来给我。” 林月疏又往那档子事上联想了,却听对方道: “去游乐园吧。” 林月疏沉默了。 见他迟迟不语,霍潇也没逼他:“不想去?好你来安排地方。” “想去……”林月疏的声音听起来几分不自然。 当年,隔壁婶婶还没搬走的时候,她的外孙从市区过来过暑假,小孩隔着窗子对林月疏炫耀他的电话手表,展示他去游乐园拍的照片。 他还特大方的对林月疏道:“等有时间,我带你去我家附近的游乐园。” 因为对方一句无心的承诺,只有林月疏认了真。 哪怕小孩回了市区,他也趴在小窗子上日复一日地等,每天睡觉前都会想“明天他是不是就来接我去游乐园了”。 后来妈妈自杀,他被送去了福利所,因为那里特殊儿童多,福利所不会安排小孩们去游乐园。 再后来逃离福利所,被一对好心夫妇收养,夫妇说等林月疏生日那天,带着他和哥哥一起去游乐园玩。 又是漫长地等待,最后在生日那天等来夫妇抱歉地笑:“我们接到公司任务,这几天要去海外出差,你和哥哥好好看家。” 长大后,林月疏有了很多很多钱,想去地球的尽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却发现,粉丝需要他二十四小时陪伴,公司需要他二十四小时待命,他身上的每一处都不再属于自己。 儿时的夙愿,他到底是放弃了,也学会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万不能肖想”。 但今天,有人,让他再次想起了破败县城里萧条的危房,拥挤的小窗子蝉鸣不止的夏季,和看到电话手表里游乐设施时疯狂跳动的心。 霍潇把烟头弹出去,在半空划出一道橘色的细线。 他伸过脸,道: “想去?亲亲我。” 林月疏心说我还真是让你拿捏到了。 身体却很诚实地靠过去,虔诚地捧起霍潇的脸,轻轻啄着他的唇瓣。 后腰骤然覆上一只大手,似是不满他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扣着他的腰使劲往怀里送,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勺,轻咬过唇瓣、鼻尖,又充满怜爱地亲吻他的额头。 霍潇此时心情好到爆炸。 高级墨镜并不会阻碍视线,反而会给眼前一切加上更为浓艳的滤镜。 太可爱了我的宝宝,这张脸不似女娲炫技,反而像是女娲盈满爱意诞下的最珍贵的至宝,按照她本神的意愿将这张脸捏成她最喜爱的、独属于她的形状—— 不需要大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眼睛,但一定足够明亮,像疏雨后的窗,盈盈切切透出内心可爱的想法。 霍潇捧着林月疏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耳垂。 “可以让我亲亲别的地方么。”他又问。 虽未明确指示,林月疏自然清楚他的想法,撇了撇嘴,主动掀起衣服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 “我拒绝有用么,少装腔作势了。” 第44章 霍潇笑了一下,抱起林月疏放大腿上,像是疼爱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轻柔的用脸颊蹭着他的胸脯。 温凉的空气刺激下,两颗珠子打着颤站了起来。 霍潇餍足地轻喟一声,亲亲舔舔的,咬上了甘美的紫玉葡萄。 林月疏闭着眼,发出似痛又爽的轻哼。 倏然,胸前的人嘴巴不动了,缓缓吐出来。 林月疏睁开眼,发现对方正抬头望着他,墨镜挡住了视线,看不出情绪。 “怎么了。”林月疏抱着他的肩膀晃了晃腰。 霍潇紧呡着嘴,良久,给他衣服拉下来,放回座位上,声音沉沉: “没怎么,有点生气。” 气那甘美葡萄在他之前已经经人品尝过,留下一圈难看的牙印。 林月疏整理着衣服,心说你还生气,我叫你当芒果核一样嗦了个遍,我还没出声呢。 霍潇自己生了半天闷气,看看林月疏的脸,又马上给自己哄好了,揽过人轻咬他的脖子,阴暗地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没事就别回家了,有意思么。” 林月疏:??? 这是人话?不回家他住哪,桥洞? 霍潇叫那些吻痕牙印的弄了没了兴致,闯洞大计再次搁置,在林月疏的坚持下只好给他送到停车场,看着他取了车自己回了家。 * 翌日。 天才刚蒙蒙亮,霍潇带着知名设计师去了一处宽阔平野,周围草木林立,山青水暖,静谧到恍若隔世。 设计师跟他后边看他比划: “这块做成人工温泉,不用太大,容纳两人一起泡最好。” “这里是前厅,这里做成花房,卧室做一间就行,剩下的看他喜欢什么按照他的想法来。” 设计师推了推眼镜:“只做一间卧室,吵架了怎么办。” “不会吵架,千错万错都我的错。” “那要安排上私人空间么,譬如书房、电竞室之类的。” “私人空间?不需要,他会和我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设计师实在听不下去了: “潇哥,恕我直言,您的想法太草率了点,人家还没离婚呢,万一离不成,这房子这么设计留着当摆设?卖都卖不出去。” 霍潇转过身,湿漉漉的视线浸透在一片漆黯中。 设计师低下头,作势清了清嗓子。 霍潇回过头,望着世外桃源一般的平野,声音沉沉: “他会离婚的。”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霍潇拿起手机,一看到“月月宝宝”的备注,那股子阴湿瞬间被阳光一扫而尽。 “我宝宝给我打电话了,你先照我的安排出个草图,我先过去。”霍潇丢下设计师阔步走了。 设计师:…… * 林月疏见了霍潇第一句话: “霍代表什么时候把墨镜焊脸上了。” 霍潇心说我在这里摘下墨镜,今晚的你的超话就会被攻陷。 “没睡好,眼肿。”他扯了个谎。 这一天可算让林月疏玩痛快了,霍潇也不嫌丢人,陪着他坐在一群均龄四岁的孩子中间,骑着小马转了一圈又一圈。 明明有点恐高,却硬着头皮上了云霄飞车,整个过程他只能紧紧抱着林月疏不撒手。 觉得很无聊的鬼屋,倒是给他占尽了便宜,林月疏也很怕,只能全程挂他身上移动。 面对猛鬼突脸,霍潇只能摸着林月疏的屁股安慰他: “别怕,都是假的。” 在林月疏看来,霍屹森反常的一天不外乎又觉醒了第二人格。 从对方提出“游乐园”这个计划开始,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想,霍屹森是不是有什么童年创伤才导致他一阵一阵的。 是了,一般小说里这种霸总都伴随一定程度的创伤后遗症,十个里面六个睡不着、八个有胃病、九个不懂爱、十一个精神病。 但不管如何,林月疏很开心。 俩人见时间不早,林月疏提出打道回府,霍潇不愿就这么结束,四处环伺找寻目标。 找到了。 他指着一家鼠类宠物店,问:“你喜欢仓鼠么。” “我只养过老鼠。”林月疏诚实道。 小时候看到隔壁小孩养了狗很是羡慕,曾经问过妈妈,妈妈半醉不醒地敲着他的脑袋: “养狗?你不是就是狗么?只会吃里扒外连大门都看不好的笨狗,蠢狗。” 但林月疏还是拥有了自己的宠物——在沙发底下发现的,取名为米奇的老鼠。 后来被妈妈一脱鞋拍死了。 林月疏回过神时,发现已经站在萌宠店内。 来都来了,看看呗。 他绕着玻璃箱转着圈,眼睛亮晶晶的。 他看鼠,霍潇看他。人怎么可以可爱到这种程度。 霍潇一边感叹着,一边密切注意林月疏的动态。 见他在一窝卷毛金丝熊前停下,便道: “挑一只。” 林月疏指着一只带点灰毛的小熊:“这个,可以?” 霍潇让店员把这只打包好:“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你想要我都会买给你。” 林月疏打了个寒颤,搓搓胳膊。虽然霍屹森平日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令人不爽,但肉麻的对白,更沉重。 霍潇自己又选了只金色小熊,道: “这只叫潇潇,那只叫月月,你养潇潇,我养月月。” 林月疏不着痕迹远离他,嘴巴也不饶人: “我怎么看着月月更好看,我要养月月。” 等等,潇潇?难道霍屹森小名叫潇潇?很违和。 霍潇不由分说将装有潇潇的盒子塞林月疏手里,命令道: “你,必须养潇潇。” 林月疏:“那还问我喜欢哪只。” 霍潇指着银色小熊道: “嗯它改名叫潇潇好了,总之,你只能养潇潇,并且要毫无城府地爱潇潇。”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闭目。 第32章 日落熔金, 两人在简餐店随便对付了点,终于打算各回各家。 林月疏坐在副驾驶, 沉默地望着窗外。 来游乐园只是顺便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霍屹森提供情绪价值,方便他探囊取物。 路过小广场,林月疏倏然坐直了身子。 汉堡店门口,几个工人踩着梯子取下了宋可卿的代言海报,换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人走茶凉。”林月疏低低道。 霍潇跟着看了眼,没说话。他知道林月疏是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者,今天带他来游乐园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更希望他能好好散散心。 甚至, 即便那晚他没去过蓝旗酒店, 也清楚和宋可卿一起吃饭的都有谁。 是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就算平起平坐, 也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给自己惹麻烦。有钱人之间向来不是指责,是习惯性眼瞎的圆融和洽。 林月疏余光看了眼霍潇,见他沉默, 也大概明白有钱人之间那点四五六。 “其实我还算幸运, 那天在观澜堂如果碰到的不是你, 或许在酒店上吊的就成了我。”林月疏鞠躬,“谢谢你霍代表。” 霍潇眉宇一蹙, 这话有点难听,他不喜欢。 “我会保护你的, 只要你听我的话。”霍潇沉声道。 “说起那天的事。”林月疏话锋一转,“我记得里面有个侏儒?” 霍潇不是傻子,当然清楚林月疏心里的小九九。 “有这人?不记得了。” “还有说出资九位数让你和他儿子演电影的瘦高个。”林月疏笑吟吟的,“是谁啊。” “林月疏。”霍潇打断他,眼睛盯着前方的宽阔大道, “不要因为帮过患病母子就把自己定位成圣人,小明的爷爷能活到九十岁,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林月疏笑容僵了片刻,而后嘴角翘得更弯了。 “我对别人的闲事没有兴趣,我只看,于我是利还是弊。” 霍潇眉间一敛,指尖轻轻摩挲着方向盘:“什么意思。” “你知道宋可卿为什么会死么。”林月疏笑问道。 霍潇知道,但他不想说。 林月疏轻笑一声,扬起的下颌透着几分傲慢: “那天在观澜堂,我发现了即将被送上餐桌的宋可卿,让他穿了我的衣服走了,转而我把自己送上了餐桌。” 霍潇骤然划过一道凌厉视线,斜斜看着他的眼眸中,洇湿着深不见底的黑潭。 “编故事。”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又几乎沉坠到深渊。 第45章 “我是撒谎成性,只看是否有利于我。不可否认我那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你,我早就知道你在那里,索性用这种方式既能逃过潜规则,又能顺理成章吃了你。” 霍潇喉结一动,兴许是因为这句“吃了你”,喉咙开始发躁发涩。 “与你同行的那两位大人物,他们再次把宋可卿叫出来吃饭,不,是享用他,只是因为,他们以为那天藏在帐幔后的人是宋可卿。” “如果对方知道,那天的人并没死,你说他们是侥幸呢,还是开心地计划着下一次饭局。” 林月疏依然笑得温温柔柔: “这个圈子,并非不是我死就是宋可卿亡,而是我们两个都会死,只是早晚问题。不瞒你说,某位很厉害的制片人已经盯上了我。” 他将会出现在后期的恋综中。 霍潇眯了眯眼:“你是说,殷鑫?” 林月疏不动声色,并未给予任何反应。原来其中一个叫殷鑫,记得那干瘦老头被称作“李总”,所以殷鑫是那侏儒。 等一下。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见过。 好像是印在一份a4纸上,再往上看,是一些嘉宾名单,看到最顶上,哦—— 是《荷尔蒙信号》企划案,一旁的制片人姓名:殷鑫。 相信那份企划案上受邀嘉宾“宋可卿”的名字已经被划掉。 “林月疏,不要露面,我说了,躲在我身后,保你高枕无忧。”霍潇似乎恢复了平静,从容地转着方向盘。 林月疏静静望着远方,不跟他多犟一个字。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他拉过霍潇的手在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 “谢谢你,霍代表。” 霍潇清了下嗓子,宽大的墨镜遮住了颧骨上的绯红。 听别人喊他“霍老师”听惯了,冷不丁叫他“霍代表”偶尔还会反应不过来。 也好,这是他和林月疏之间独有的爱称。 * 回到家,林月疏拎着金丝熊“潇潇”在玄关观察了好一会儿。 小熊蔫了吧唧的,看着有点认生。 林月疏打算给它拎到二楼花房一角,盖上布,让它先适应下环境。 刚到二楼,隐隐听到谈话声。 林月疏弄清是邵承言在说话后,光明正大偷听。 邵承言站在窗前举个手机,声音冷淡: “殷制片么,好久不见,听说您最近在筹备综艺节目。”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就听邵承言又道: “您尽管放心,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您坚持住,我们这些人的嘴巴您就不用顾虑了。呵,这件事不是您的问题,是那小子死都不会找地方死。” 林月疏骤然抬眼。听这意思,宋可卿自杀一案邵承言也参与其中。 接着又听邵承言继续道: “为了弥补您的精神损失,我这次给您物色了个绝对安全的。” 林月疏在外面跟着点点头:我呗。 邵承言道:“和姓宋的比,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他是个一天不上床就会死的,随便您怎么玩。说起来,他倒也不挑,不管是有名的大导演还是低贱的老园丁,可以说来者不拒。” “更巧的是,他就在此次您的综艺节目嘉宾名单中。” 林月疏拎着金丝熊回了房间,找了处阴凉通风的地儿,给笼子盖上一层黑布,让小熊先适应环境。 微博又开始叮咚叮咚响了。 估计是殷鑫制片人生怕宋可卿也是受邀嘉宾的事曝光,让大家联想到他身上,赶紧找了个替补艺人顶上空缺,装作无事发生,并赶在宋可卿自杀一事热度居高不下时,让节目组发表部分嘉宾名单用以转移视线: 【荷尔蒙信号官v: 冬日干燥的冷空气,如心动时围绕身边的甜腻,当海岛连结起我们的心跳,你在我的眼中逐渐清晰。 霍潇@霍潇、温翎漫@mmmm、鹿聆@艺人鹿聆、林月疏@林月疏,以及四位神秘嘉宾,将于本周末与我们共同寻找心动的信号!】 【袜!超豪华阵容!潇哥、漫宝、鹿仔!周末见!(红唇)】 【额……又看到林月疏了,看来是真火了……】 【怎么哪哪都有lys,我感觉被资本做局了,从代言人事件开始就一直在虐粉……看着谁都能上去踩一脚,实则资源好到没话说,不是么……】 【这个咖位又是顶奢代言又是大爆综艺的,你说他清清白白我真不信。】 【不喜欢不看,没按头哈,这把高端卡颜局,狠狠期待!】 网友涛最多的还是林月疏上节目这事,在他们认知中,往期艺人嘉宾最差的也得粉丝三千万往上、有三四部拿得出手的作品、曾经小爆出圈。 结果,林月疏?百万粉?没作品?查无此人? 甚至有聪明的网友发现了端倪: 【有没有一种可能,原定嘉宾有宋可卿,但因为他出了事,所以找了lys替补,他这种咖位上这个档次的节目必然有话题度,这样能顺理成章转移大众视线,说白了就是精挑细选lys出来挡枪。而且你们不觉得《荷尔蒙》官宣嘉宾比以往早了一个周么。】 【我靠!感觉很有道理!】 【细思极恐,可是《荷尔蒙》导演是女的啊,不至于吧……】 【导演有啥权力,大老虎都是制片监制投资方啥的……】 林月疏也翻到了这条评论,故意手滑点了个赞。 被大家发现他点赞,一个个跑到他微博询问实情,他又故意欲盖弥彰地回复: 【不好意思手滑了。】 这条高赞评论很快被节目组删掉了。 越是遮遮掩掩,反而越令人起疑。 林月疏又把宋可卿的微博和抖抖账号翻了一遍。 除了工作宣传,剩下的都是他出去玩时拍的风景照、分享给大家他做的美食、参加流浪动物保护活动收养了一只黑猫,取名为桃子,并给桃子建了超话,每天都要分享它的萌照。 是个很善良又热爱生活的好孩子。 林月疏沉默地翻了一遍又一遍。 那只小猫或许还在等它的铲屎官打猎回家,那天它看着铲屎官离去的背影,或许也在想: 希望是最好的结局。 就像宋可卿的最后一条微博。 * 随着时间推进,节目组又在网上陆续公布了两位素人嘉宾的信息。 一位是号称业内最年轻的指挥家,随泱; 一位是白手起家的it行业创始人,赵德喜。 本来公布嘉宾名单,不认识的去搜一搜大概有个了解就行了,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条小号发的高赞评论: 【哇哦,这个赵德喜可大有来头,我亲戚就在《荷尔蒙》节目组,据说嘉宾cp已经内定好了,到最后,你们最喜欢的林月疏同学将甜蜜牵手这位赵德喜老板。[斜眼笑]】 温翎漫的粉丝一看,可来劲了。 【跟楼:蛙趣,我搜了赵德喜,长得很像这个[悲伤蛙]】 【跟楼:lys有福咯[捂嘴笑]】 【跟楼:配林月疏绰绰有余,他看不上人家长得像悲伤蛙,人家还看不上他公交车呢。】 【跟楼:林月疏,听话,受着。】 【跟楼:我们漫漫内定cp是谁呀,希望是潇哥,或者未公开的神秘大佬也行!不挑!】 赵德喜好像有那个演员综合症,明明没人关心他,偏要发一条: 【我就这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了?[偷笑]】 他对于内定cp为林月疏一事,既不肯定也不否认,但在大多数人眼中,不否认就是事实。 加上温翎漫的粉丝和一群三无小号在后面推波助澜,不知情的路人看到此事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进来拱火,说得煞有介事。 林月疏也看到了,他相信这条高赞评论绝不是空穴来风,估计是殷鑫制片给赵德喜拉皮条呢。 他对殷鑫的定位就是一拉皮条的,能让警方三缄其口迟迟不公布案情调查的人,绝非一介小小制片这么简单,他背后必定有这个世界的公检法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出发录制前两天。 林月疏给编剧发了消息: 【姐姐,透个风,最后一位素人嘉宾定档了么。】 编剧:【真是赵德喜……[小狗流泪]】 林月疏:【您没找过海恩集团的霍代表么?】 编剧:【找了,人家让我等消息,等了半个月,估计是秘书都没给霍代表看,算了,本来也不是咱能肖想的人。[小狗叹气]】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霍屹森你行啊霍屹森,还说什么让我躲你身后,现在呢,侏儒制片、守岛老农和蛙脸总裁,你给我挑一个吧。 第46章 另一边。 海恩集团总部大楼。 身上装有“月月公主”雷达信号的江秘书一看到定档嘉宾里有林月疏,彻底坐不住了,先给自己两耳光,随后翻箱倒柜找出节目组的企划案,顶着鸡窝头进了霍屹森办公室。 “霍、霍代表!”他一副世界末日的绝望脸,“有个综艺企划想邀您上节目,您要不认真仔细斟酌一下?” 霍屹森刚结束展览会回来,松着领带靠在沙发上,疲惫地翕着眼,不发一言摆摆手,示意秘书别没事找事。 秘书的声音开始抖: “这期嘉宾阵容堪称史无前例的豪华,有五冠影帝霍潇,有两个艺人,还有……脸蛋宝藏林月疏老师。” 他说这话时都快哭了。看节目组这意思,给月月安排了一个蛙脸cp,估计是不知道月月和霍潇隐婚的事,所以之后的节目,霍潇必定会为了月月和蛙脸男大打出手。 这样霍屹森你tm就一点机会都没了!本来就是小三,还不知道争抢,下下辈子抖追不上月月了。 “说完了么。”霍屹森睁开眼,沉沉的眼底如一潭黑水。 秘书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没呢。而且听说林老师的内定cp是升空网络的ceo赵德喜,人长得极为俊俏,仅用一张照片就火速成为九亿少女的梦。” 霍屹森:“出去。” 秘书呡着嘴。我不走,你开了我吧。 霍屹森直起身子,拨通座机内线:“保安。” “别别别,霍代表您好好休息,我这就走。” 秘书出了门。霍屹森,难怪你没老婆,该。 * 出发的日子到了。 林月疏简单收拾了点衣服和日用品,顺便把已经熟悉他的小熊潇潇一并带上。 他并不觉得邵承言会好好照顾潇潇,估摸他回来前潇潇就硬.了。 拎着只仓鼠真的很麻烦,霍屹森,都是你造的孽。 邵承言见他在收拾东西,一反常态地说了句: “出去录节目?祝你玩得愉快。” 他加重了“玩”这个字。 林月疏也不惯着他:“夫君,你要是不帮我收拾行李,就一边儿去。” 邵承言眉尾一挑,目光如炬,早晚给林月疏烧至三分熟,才冷哼一声离开了。 收拾好东西,林月疏坐床上摸出手机。 固然大局已定,明早就要出发,但他并不是那种轻易认命的人。 这次要给霍屹森发什么呢? 霍代表,我的史努比……不行,这招式用太多次了。 霍代表,我车子坏了,明早你能不能让江秘书送我去公司集合? 也不行,他们关系仅在床上,没好到这份上。 想想,确实没招了。 林月疏倒在床上,迷茫望天。他倒不是多想和霍屹森谈什么无聊的恋爱,但这件事牵扯到殷鑫背后更大的、不可轻易撼动的势力,思来想去,他也就认识霍屹森这一个能与背后势力一战的超级大佬。 林月疏抱着手机睡着了,屏幕界面还在与霍屹森的聊天对话框中。 * 翌日。 林月疏坐在公司的保姆车上,稍显绝望。 如果,是说如果,他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量将赵德喜幻视成可爱的旅行青蛙,是否能勉强下得了嘴。 一番斟酌后,林月疏得出结论: 不行,不可。 另一边。 霍屹森今天起得很早,六点钟就到了公司,顺便没良心的把秘书一道薅过去。 秘书不理解,叫他这么早来又不给他安排工作,光叫他在这里发呆? 一片死寂的办公室内,霍屹森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累了,喝口水,看看手机。 倏然,眉眼一顿。 昨晚十一点左右,林月疏给他发了条消息,只有奇怪的一个字母: 【h】 霍屹森反复看了许久,收了手机继续对着电脑用功。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又蓦地停住了。 莫名其妙的,他看向对面秘书室正在望天发呆的人。 “江秘书。”他叫了句。 秘书立马小跑过来:“代表您吩咐。” 霍屹森嘴巴张了张,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两个人四目相对,诡异地沉默着。 还得是天资聪颖的江秘书: “霍代表,今天林老师出发录节目了,咱们作为他的老朋友,理应捧个场,给他刷点礼物怎样。” 霍屹森没作声。 秘书眉目一睁,心道有戏!霍代表这沉默的模样,实在罕见。 “霍代表,您说林老师和赵总的cp名,叫‘月明星稀’怎样,极有诗情画意。” “帅哥配美男,天造地设!” 霍屹森打断他:“没你的事了,去忙吧。” 秘书:“……” 看着秘书萧瑟离去的背影,霍屹森坐了半晌,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赵德喜的微博。 这人实在爱演,看着很空虚缺爱,没人关心,他却偏要把自己剖析给大众欣赏: 【明日出发录制恋综,做个备忘录: 带好新西兰红鹿茸大衣(12w)、劳力士黑熊猫(32w)、lv city keepall(1.7w),等等。 备注:柑橘类过敏,需要工作人员多加注意。】 霍屹森翕了翕眼,继续往下翻,翻到了赵德喜昨天发的照片,并配文: 【全球知名造型师米勒先生特意从意大利飞来,为我设计的新造型。[照片]】 照片中,一个似正方体石膏的脑袋,嵌着两只快要飞出来的凸眼睛,经过著名设计师之手,正方体两侧顺滑的像被牛犊子舔了,正中间却光洁似冰,不着一毛。 霍屹森做了个深呼吸。 良久,他随手刷新了下主页,发现赵德喜两分钟前又发了新动态: 【下飞机了,三小时后见[飞吻]】 霍屹森忽然拿起大衣套上,抓过车钥匙,阔步往外走。 路过秘书室,他仓促道: “我临时出差,大概两周不在,工作安排稍后发你。” 原本郁郁寡欢的秘书看着风一般离去的霍屹森,双目不断睁大。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霍代表的伟大敬佩得深沉。 霍屹森上了车,点火一脚油门轰出去。 通往机场的高速路弯弯绕绕,司机们都跑得小心翼翼。 却赫然发现!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一辆定制款迈巴赫如一根反物理的箭矢,转弯漂移一气呵成! “嘭咚!”车门被用力甩上。 进了机场,霍屹森环伺一圈,看到某处人满为患,阔步而去,见到了正在和乘客们吹牛打屁的赵德喜。 “赵总。”霍屹森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赵德喜眯着眼看了看,眼珠子差点弹出来,忙起身握住霍屹森的手: “霍代表!在这见到您了!” 他叫得很大声,必须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第一大财团的继承人霍屹森是故交! 霍屹森平复了呼吸,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瓶鲜榨果汁: “是,远远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听说你刚飞过来,口渴了吧。” 赵德喜盯着果汁上偌大的“橘子”二字,咽了口唾沫,没敢吱声。 霍屹森的眼底簇雪堆霜,带着特有的傲慢: “不喝么?还是您觉得廉价果汁入不了您口。” “不不不不是!”赵德喜颤巍巍接过果汁。 妈的,霍屹森给的果汁他但凡敢不喝,霍屹森就敢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霍屹森盯着赵德喜颤颤巍巍喝了两口,唇角才微微挂上笑模样。 冷冰冰的男人笑起来嘴角却有两个酒窝,赵德喜惊觉,看着还挺可爱。 然后他就发作了。 救护车赶来,在赵德喜声嘶力竭的“我还要录节目,我只是皮肤过敏”反抗声中,强行给他捆上担架送走。 霍屹森冷冷望着远去的救护车,良久,冷哧一声。 果然,他还是非常讨厌狐狸的阴险狡猾。 却又一次次踏入狐狸精心编织的陷阱。 ----------------------- 作者有话说:今天两章更新[星星眼] 第33章 林月疏来到节目组大楼, 最后看了眼手机。 半晌,收起来。是吧, 霍屹森怎么可能自降身份娱乐大众。 节目组导演陈仪苒见到来人,带小黑屋去录一个嘉宾访谈。 林月疏往那一坐,底下的工作人员开始咬耳朵: “镜头里水准都很高,场控可以闲着了。” “他好好看,是我的理想型~” 林月疏一身白色的水貂绒毛衣,宽宽松松却不显肥,即便坐在高脚凳上,一双长腿也只能屈膝放着。他不算特别高,胜在腿长。 第47章 陈仪苒盯着计时器, 伸出手指倒计时。 场记板一敲, 直播间开启, 瞬间涌入大批观众,仅刚开播就有千万在线。 “林月疏老师您好,我是主持人, 欢迎您做客《荷尔蒙信号》访谈直播间。”mc话音落下, 底下气氛组顿时掌声如雷。 弹幕一条条飞过: 【还是第一次见林月疏, 妈呀他好可爱。】 【长得很舒服的一张脸,张扬得恰到好处。】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月疏嘛?第一印象挺好的, 可粉。】 mc道: “林老师应该是第一次上综艺吧,您会觉得紧张么。” 林月疏直言:“不紧张。” 弹幕温翎漫的粉丝飘过: 【看把你牛的, 上天算了。】 【当然不紧张,资本的丑孩子只要有资本走哪里都财大气粗。】 林月疏继续娓娓道来: “主持人和工作人员们都很亲切,我刚过来大家就不厌其烦和我详细对过流程,脑袋有货心里不慌。而且美术老师把现场布置得很温馨,尽可能照顾我的感受, 让我觉得宾至如归,所以不紧张。” 底下一片哗然。 【看看,情商这玩意儿是学不来的,漫粉还是回去多吃两碗饭吧。】 【笑死,借用漫粉最爱说的词——高下立判。】 陈仪苒导演连连点头。真好,真会说话,不去考公屈才了。 mc欣慰笑笑: “感谢林老师对我们的肯定,大家心里暖暖的,没白忙。那么第二个问题,先前节目组已经公布了部分嘉宾名单,在已知嘉宾中,林老师有没有哪位特别关注的嘉宾,或者说您的理想型。” 林月疏垂了眼,认真斟酌。 此时,后到的嘉宾们被安排在另一间小黑屋,通过ipad转播实时关注林月疏的采访。 温翎漫和鹿聆觉得很挤,一米九的霍潇俨然霸占了沙发最中间,好像ipad是他的一样,也不管两边人能不能看到。 经过半分钟的深思熟虑,林月疏抬起头: “理想型的话,我可以提霍潇老师的名字么。” 此话一出,不仅底下场务集体哗然,小黑屋的霍潇抬手挡住了嘴唇。他实在快按捺不住笑了。 mc追问:“可以谈谈为什么霍老师是您的理想型么。” 林月疏道: “霍老师是五冠影帝,是我们这些初出茅庐新人演员的标杆,我天生慕强,总会被这种人不自觉地吸引。” 场控看了眼弹幕。 很好,骂起来了。骂吧,我找个麻袋接钱。 林月疏并不知道霍潇到底是谁,他只知道霍潇很牛。 霍潇双手托着腮,微微眯着眼,唇角向上弯着。 真可惜,这样的宝贝叫他盯上了,恐怕林月疏那不识货的丈夫还不知道在哪干着急。 弹幕也让他迷死了: 【这种长袖善舞的从容和机敏,我等一辈子学不来。】 【妈妈这个叫林月疏的好可爱!!!今天起我就是十年老粉!】 【哥哥真的特别好,之前他来我们店里买珠宝,没有嫌弃我这个小萌新,他走后我就直接升任组长啦!】 【此男魅力过盛,令我想哭。】 林月疏结束采访,时间紧迫,被安排上保姆车等待出发。 接着轮到霍潇采访。 依然是刚才的问题,让霍潇从嘉宾中选一个想带回家的。 霍潇一出场,人数极速飙升,很多女友粉男友粉对他上恋综极度不满,天天闹,霍潇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担心说出林月疏导致月宝被围攻,找了个挡枪的吸引火力: “温翎漫老师吧,听说很会做美食,有机会想尝一尝。” 漫粉可神气了: 【哈哈哈怎么说,lys→霍潇→漫漫,谁是唯一loser我不说。[偷笑]】 【lys怎么敢开口潇哥的,潇哥可能都不认识你。】 小黑屋里的温翎漫托着下巴,姿态优雅,对于圈内顶流选择他这件事表现得云淡风轻,似乎被任何人喜欢都是命中注定,不值一提。 而温翎漫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有他的小巧思: “霍老师吧,因为霍老师选择了我,我不选他是不是会被他的粉丝打啊,哈哈。” 【……这并不好笑。】 【别把我们说的像超雄,要不是看在你是潇哥理想型份上,你真要挨骂了。】 【这情商还不如我家狗高,无语。】 最后一位艺人嘉宾鹿聆,是殷鑫拉来替补宋可卿的,俩人都是一个类型,温柔小猫,长相也有几分相似。 在谈及理想型时,他低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有点不自然地笑道: “林月疏老师吧。我……我……嗯他长得很可爱。” 【鹿老师有品。[大拇指]】 【不准跟我抢月月,就算是鹿聆我也要跟你拼了![大哭]】 采访全部结束,四位艺人要乘坐保姆车前往私人飞机停靠点,而另一组素人嘉宾从另一条线出发。 私人飞机可以任选座位,温翎漫和他懦弱的小助理坐一起,鹿聆同理,林月疏没助理,随便找个靠窗位置。 霍潇最后上来的,身后跟着助理经纪人保镖一长串。 他看了眼机舱,停在林月疏旁边: “没位置了。” 工作人员忙招手:“霍老师这边有位置。” 霍潇自动屏蔽信号,在林月疏旁边一坐。 此时的林月疏已经戴上眼罩,昨晚睡太晚,今早起得早,防止猝死,两耳不闻窗外事。 飞机起飞,机舱内一片阒寂,偶尔传来空乘的询问声。 霍潇捧着ipad看提前下好的电影,屏幕调得很暗,反光清晰。 他抬手托着ipad,透过屏幕中的倒影凝望着林月疏熟睡的脸。 可爱的仓鼠眼罩,露在外面的鼻梁精致小巧,唇线清晰漂亮,会让霍潇不自觉回忆起与他唇舌纠缠的感觉。 如果不是后面俩场务瞪个大眼瞅,他也不需要用ipad倒影欣赏盛世美颜,说不定现在还能一亲芳泽。 ……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 林月疏醒来后发现人走得差不多,偏心他的工作人员见他睡得熟没忍心叫他,反正直播还得一会儿再开,让他多睡会儿。 而后,他们又分成几组坐船上了小岛。 海中央的小岛寒冷彻骨,泛着一层咸湿的潮气。 林月疏裹紧了大衣,在工作人员安排下进了岛上别墅,挑了房间洗个澡休息一下,等待素人嘉宾入场。 林月疏放下箱子就赶紧把他的小熊潇潇放出来。 孩子憋坏了,疯狂跑轮发泄不满。 “别生气了。”林月疏给了它一颗葡萄,“我给你赔不是啦。” 潇潇抱着葡萄一通啃,弄得小嘴像涂了紫色唇釉。 屁股还没坐热,工作人员过来敲门: “林老师换衣服下楼吧,素人嘉宾登岛了。” 直播间重新开启,漫粉们把早就打好的弹幕发出去: 【lys你的蛙脸老公来咯~我好期待!】 【哈哈哈哈悲伤蛙那么悲伤的脸,我们高情商的林老师一定会想尽办法安慰的他不知天地为何物。】 林月疏一下楼,看到庞大的人物容貌信息,他先一步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cpu快烧了,他也没弄清哪个是温翎漫哪个是鹿聆。 mc穿着小西装闪亮登场,手卡一扬: “各位观众,众人期待的四位神秘嘉宾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现在掌声有请第一位嘉宾登场!” 直播间适时打上各种动态贴纸渲染气氛,在一片恶俗的花瓣雨中,号称最年轻的指挥家随泱从门口而入。 【哇是帅哥!有眼服了。】 【这个我也行!】 兴许是在娘胎时就开始进行音乐鉴赏,随泱气质干净,举手投足尽显上流社会的高贵优雅。 他简单介绍了自己后,又道: “节目组邀请我来时我有过犹豫,但是听说翎漫老师也是这期嘉宾,就干脆利落地敲板了。” 弹幕飘过一片“囍”字。 粉丝就爱看雄竞,就爱炒气氛。不过是围绕温翎漫的雄竞。 第二个入场的是名为裴少珩的律师,人不算惊艳,但相貌周正,据说他爸还是某市.委.书记,而他从来不沾家里光,这些年一直免费为底层人民辩护,无往而不胜,是律界传奇。 第三个嘉宾纪棠号称最年轻的肛肠科专家,戴一副金丝眼镜,白衣胜雪,是患者不太信任的模样。 纪棠进来做过自我介绍后,诡异地沉默了,半晌,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只剩满脸迷茫。 mc举起手卡: “现在,轮到最后一位神秘嘉宾,啊,他的名字,可以说如雷贯耳。” 第48章 弹幕齐齐:【悲伤蛙!!!】 林月疏都听累了,心里跟着附和: 对,我的绝配搭档。 mc继续道:“说实话我都没想过这位大人物会来我们节目。” 弹幕:【悲伤蛙快跳出来吧!】 【我说我的宝贝崽儿旅行到哪里了,合着来讨媳妇了@林月疏】 【快出来吧,丑老公总要见媳妇。】 mc装腔作势完了,在场控的手势下,伸手做请指向大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汇聚于此,神秘的,意味深长的,看好戏的,还有林月疏这种看都懒得看的。 大门被人推开,清风平地而起。 不同于其他嘉宾入场时的热络,反而有种气势压迫的萧瑟。 大门打开,那一瞬间,风声、说话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屋子里弥散开一团乌木沉香,而后涌上龙涎香的厚重。 “你们好。”林月疏在一片死寂中听到低沉的一声。 “我是海恩集团现任代表霍屹森。” 简单的、从容的、毫无情绪起伏的一句话,却如落雷炸开了层层蘑菇云。 【谁?!你说谁?!】 【我去!霍屹森!是我知道的那个霍屹森?】 【不真实到令我怀疑这是ai做出来的……】 【妈呀霍屹森!ber,他来干什么?】 接着,场控在屏幕上贴了张照片,赵德喜医院挂水图。 他面无表情看着死了有段时间了,顶上还有几个大字: 【过敏了,下次再去录节目好了……】 弹幕:【强行过敏是吧。好了你节目组能把霍屹森骗过来我也原谅你了。】 林月疏并未像其他嘉宾一般齐齐起身鼓掌欢迎,他只是平静地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短暂的失神后,露出了无往而不胜的winner特有微笑。 现场只有二人无动于衷,除了林月疏,就是霍潇。 他的视线很湿,沉落在无尽的阴暗中,又不免生出一丝压抑的厌恶。 mc说话都哆嗦了: “霍代表您怎么下榻我们这小小综艺了?” 霍潇眉头一敛。霍代表? 几息后,眉目舒展开。嗯,我是林月疏一人的霍代表,霍屹森是大家的霍代表。 霍屹森眼底平静无风,简单的三言两语道: “在机场碰到赵总,他出了问题,托我帮忙。” 众人:…… 【我不信,赵德喜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柑橘过敏,你说他怎么就好端端过敏了。】 【嘻嘻,告诉你们吧,霍大佬是为了漫漫才来的,他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新品牌手机就找了漫漫做代言人,听说还是他亲自去请的,漫漫本来不想接的。】 【诸君我好激动!!漫漫你是最棒的!你天生被众星捧月的命!】 【哈哈,这下lys彻底成了路边一条,和同为糊逼的鹿聆互相舔舐伤口吧。】 一个假设,引得温翎漫粉丝沸腾了。 “好了,请各位嘉宾到台上合影留念。”mc通知道。 林月疏走在最后一个,不急不慢。 只是走两步,愣住了。 眼前……出现了两个霍屹森。 除了穿着不一样,其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月疏忍不住了,悄悄拉过他的专属摄像大哥: “这个是谁。” 大哥:“霍代表啊。” 林月疏:“那这个呢?” 大哥:“霍潇……啊。” 林月疏匪夷所思:“他俩是双胞胎?” 大哥:“不是吧,他俩好像都不认识对方。” 林月疏不行了,cpu彻底烧了: “那为什么他俩长一样,还都姓霍,是堂兄弟?” 摄像大哥看林月疏的眼神宛如看智障: “林老师你没事吧,他俩区别挺大的,都姓霍只是巧合吧……” 林月疏不信,又抓过一工作人员求证,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乍一看有点像,但气质差很多,林老师,您是不是有点脸盲啊。” 林月疏“啊”了声,还真是。 工作人员又指着鹿聆和温翎漫:“您觉得他俩像么。” 林月疏打量半天,得出结论: “像,所以他们才是亲兄弟?” 工作人员:“林老师,晚期了。” 林月疏看了半天,他还是坚定地认为霍屹森和霍潇一定有亲戚关系,不然不可能如此相像。 欸?怎么还有点小开心,这样的高质量雄性竟然有两个,如果两个一起进来…… 我也太好命了。 林月疏视线随意一瞥,笑不出来了。 一排鹤里面藏了个鸡,反向惹眼。 那个侏儒制片殷鑫,藏在人群中对着他淫.笑。 仔细回想原文,侏儒可舒服了,身高不够,姿势来凑,原主一招观音坐.莲,直接把侏儒送上西方极乐世界。 林月疏迎上殷鑫放肆的目光,良久,对着他露出一抹笑。 殷鑫一下子膨胀了,是说鼻孔。 * 当晚,霍屹森放下身段娱乐大众的新闻火速登顶热搜,评论区讨论最多的是霍屹森又不缺这俩钱,那么上综艺只可能是缺人。 大家议论纷纷,猜测霍屹森到底是为谁而来。其中评论区呼声较高的是温翎漫和林月疏。 双方也有理有据: 【听说霍屹森为了找温翎漫做代言人都亲自过去请人了,温翎漫又不是那种火出圈的超级大流量,霍屹森为他放下身段的理由就很耐人寻味了。】 【莫名其妙请了林月疏一个糊咖上节目,史无前例,糊咖一来,大佬也莫名其妙来了,最莫名其妙的两人巧合地凑一起,那便是真相。】 陆伯骁眼见林月疏在网友的猜测下实打实搭上了霍屹森这趟豪华游轮,坐不住了,想起之前轻信邵承言那傻子损失了多少钱,今天就要从他老婆身上讨回来。 于是联系公关团队,砸了不少钱,把#霍屹森 林月疏#的tag砸上热搜,再找一些剪辑up主剪他个千八百条二人的cp向视频,买推广,地毯式营销。 彼时,《荷尔蒙信号》的嘉宾们正在镜头前共进晚餐。 一盏长桌,铺趁着雪白桌布,珍馐无数,花团锦簇,氛围十足浪漫。 林月疏切着牛排,看了眼坐他对面的男人,先仔细辨认一番到底是霍屹森还是霍潇,直到旁边人给他敬酒喊他“霍代表”,林月疏才确定其身份。 林月疏咬着牛排,假装好奇问: “真稀奇,霍代表怎么也来参加综艺。” 霍屹森垂着眼眸切着蔬菜,语气淡淡: “理由开始就说过了。” 林月疏笑了下,余光扫到总机位转到别的嘉宾那,他压低了声音: “真好,不愧是您,就算是临时顶替也只会得到大众热烈欢迎,不像我。” 霍屹森没说话,似乎对食物更感兴趣。 林月疏接着道:“刚才制作组找到我,说我参与节目一事已经激起民愤,导致您来了也挽救不了凄惨流量,所以赔了我一笔钱,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霍屹森切菜的手倏然顿住。 “是么。”良久,他平静无风道了句,继续切蔬菜。 一根玉兰菜被他切成均匀细丝,绕着盘子摆了一圈。 似乎他来综艺的任务就只是切菜,切完了也不吃,捏着刀叉陷入了沉思。 短暂的失神后,他又从竹篮里夹了水田芥,继续切。 对面的林月疏慢条斯理吃着牛肉,咀嚼的动作掩饰了按捺不住的笑意。 林月疏停下进餐,拎着叉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霍屹森,笑吟吟道: “跟您开玩笑呢。” 霍屹森眉尾一挑:“你说什么。” 林月疏耸耸肩:“哪有节目组请人来了又撵人走,我说着玩呢。” 霍屹森放下刀叉,身体向后一靠,黑沉沉的眼底簇雪堆霜,一场暴风雪几乎要将林月疏埋葬。 林月疏还冲他傻乐,潜台词就是“我错了别生气啦”。 良久,霍屹森重新坐直身子,叉起一块青菜送嘴里,紧绷的双肩也慢慢放松了。 隔着两组嘉宾,在节目组的安排下,霍潇和温翎漫隔桌相望。 “能在综艺上见到霍老师很难得。”温翎漫主动道。 霍潇漫不经心挑着意面,“嗯”了声。 “您最近有什么工作安排么,应该不少好剧本找您吧。” 霍潇换了个姿势挑意面:“嗯。” “霍老师是不是刚上节目不太适应?”温翎漫笑笑,“看您都不怎么说话。” 霍潇“啪”的一下扔了叉子,这次连个“嗯”都懒得施舍,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新闻。 此时,总机位正对着这二人,看到霍潇冷冷淡淡的态度,漫粉又懂了: 第49章 【我懂我懂,我在图书馆遇到crush跟我打招呼,我也放下书就走了,回寝室后拿脑袋疯狂撞桌子:啊啊啊我到底在紧张什么,上啊!给他推荐书籍啊!借口约他吃饭啊!】 霍潇刷了会手机,无聊的直叹气,假装欣赏装修,目光屡次从林月疏身上划过。 眉头收紧了。 笑什么,和霍屹森聊天就这么开心。虽然很可爱。 霍屹森真是多此一举,嫌隙家妻就要有嫌隙的态度。 思忖片刻,霍潇拿起酒杯走到林月疏身边,道: “林老师,我敬你一杯,合作愉快。” 林月疏看了眼节目组准备的红酒杯,尴尬的“啊”了声。 霍潇眉间微敛,最后还是笑道: “林老师觉得我不够诚意,是么。” 说着,他拿起红酒又往杯子里添了点。 林月疏挠挠脸颊,似乎更尴尬了,他索性拿起酒杯,手指不断摩挲着杯壁,看着很是局促。 “不是……我……”林月疏似乎认命了,举高酒杯,朝着霍潇的杯子碰过去。 就在杯子即将碰到嘴唇的刹那,对面一直专心享用美食的霍屹森忽然开了口: “你可以告诉他,你酒精过敏。” 林月疏抬头看向霍潇,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霍潇轻嗤一声,目光直直对上霍屹森: “霍代表看来和林老师很熟,这么私密的事也一清二楚。” 随后,他对林月疏露出一抹职业微笑: “怪我对你不了解。不过,你的喜好或忌讳都可以说给我听。” 霍屹森不动声色继续享用晚餐,林月疏赶忙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找霍潇碰杯: “谢谢霍老师抬爱。” 霍潇欣然接受感谢,呡了口红酒,杯子重重放下。 不爽。他理解林月疏在节目上为了区分称呼,将他们间独有的“霍代表”爱称送给了霍屹森,不爽只是因为霍屹森的挑衅。 林月疏默默喝着果汁,怡然自得。想要说出自己过敏不过几个字的事,可他更需要话题度,选择缄默不言等霍屹森主动告知,他的身价势必会翻倍。 直播间观众看得很乐呵: 【打起来打起来!就爱看雄竞。】 【月粉又开始自我安慰了,有没有一种可能,霍潇此举是为了保护他心爱的漫漫,拉lys出来挡枪。】 【同意,毕竟潇粉的恐怖大家都见识过,谁敢和他们的赛博老公捆绑cp,他们能直接掀了这人的超话。】 【先导片里霍潇就说理想型是漫漫了,月粉还是洗洗睡吧。】 【说起来,霍屹森怎么知道林月疏酒精过敏?】 【剧本吧,估计是节目组提前通知过,毕竟资本要给自家的丑孩子造势。】 【前边的又开始左右脑互搏了,你是说,小小资本拉亚洲第一大财团给林月疏造势?合着林月疏背靠罗斯柴尔德家族是吧。】 陈导一点不担心弹幕打得昏天黑地,不打她才要哭了。 此时,制片人殷鑫正在小房间里对着镜头中林月疏的脸,怒撸小虫,小虫吐浆后,他一脸愤懑: 妈的,最晚后天,得想个办法让林月疏在我身下喊爸爸。 第34章 晚上。 霍潇洗了澡, 刚换好睡衣躺下了。 又坐起来了。 他干脆起身去了林月疏房间,剧情也想好了: 敲开门后冷个脸, 什么也不说等林月疏主动开口,得让他知道——你那便宜老公挑衅我,而你选择沉默,我很、生、气。 想办法哄吧。 刚来到林月疏房门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霍潇停住敲门的手,想听听霍屹森是不是也在里面。 林月疏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他发音很标准,字正腔圆的,因此听得还算清楚。 “谁让你多此一举给我和霍屹森买热搜的。” 霍潇眉目一展, 自觉地退到一边耐心等林月疏打完电话。 他没听到林月疏后面的对话: “现在大家都在为宋可卿发声, 他需要这个热度。群情激愤的时候我跳出来压热搜必然会遭反噬, 你作为老板都不懂这个道理?” 电话那头,陆伯骁的声音也不免几分恼火: “你真把自己当圣人了?宋可卿这件事,没错他很可怜, 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忍, 可事发后没有一个艺人跳出来为他发声, 你说是为什么。” “前两天,公安厅沈厅长亲自打来电话慰问, 问我有没有什么困难。”陆伯骁揉了揉眉心,“你合计合计他为什么这么问。” 林月疏:“你说有, 问他借钱。” 陆伯骁声音沉了沉:“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情,让它不了了之吧。” 林月疏沉默许久,淡淡道了声“好”。 挂了电话,林月疏往床上一倒。桌上的小熊潇潇正在拼命跑轮。 它作为一只鼠也懂得鼠善被人欺这个道理, 它要变强!天下无敌! “咚咚。”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林月疏开了门,从昏暗的走廊光线中看到一道高大身形,整张脸隐匿在昏色中,看不真切。 “霍代表?”林月疏试探着问。来人身穿睡衣,他没办法通过衣着判断是哪个霍。 霍潇冷哧一声,别过脸: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霍代表。” 林月疏觉得莫名其妙,这话的逻辑在哪。 他索性打开门迎客,把霍潇放进来。 霍潇一进门就听到了小熊跑轮的咔咔声,看了眼,嘴角要笑不笑的。 他随手关了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橘色床头灯,制造氛围。 随后,他单手捧起林月疏的脸,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去,摸摸下巴,揉揉脖子,问: “没喝酒吧。” 林月疏摇摇头。 他忽然觉得很累,这些日子都没睡好,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宋可卿惨死的脸,与吊死在窗前妈妈的脸重合一起。 林月疏轻叹一声,脑袋轻轻靠上霍潇肩头。 霍潇眉尾一挑,收到信号,打横把人抱起来。 “今晚留下陪你?”霍潇把人放床上,手却没舍得从他腰上移开。 林月疏反问:“可以么。” 他倒不是真需要霍屹森陪,只希望霍屹森能践行作为暖床工具人的职责,把他草到什么也想不起来,以此好好睡一觉。 林月疏抬手,轻轻抚摸着霍潇的肩膀,在昏暗光线中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 霍潇接收到更高级别的信号,单手解开扣子,睡衣往地上一扔。 但比起简单利落的直击灵魂深处,他更享受前菜时情愫盈满的轻抚和爱吻。 霍潇抓过林月疏两只手,让他环着自己的腰。 林月疏半眯着眼,脑子里迷迷糊糊的。霍屹森最近是不是瘦了点,抱起来的手感没之前结实了。 思忖的间隙,脖颈里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霍潇正抱着他亲他的脖子,又吸又舔的,弄得他很痒。 又捧着他的后脑和他接吻,咬他嘴唇,舌尖轻刮他舌头上的小银球,给洗得亮亮的。 林月疏敞开膝盖,用力环住霍潇,嘴里哼哼唧唧的。 霍潇当然不依他,前菜还没吃够。 他给林月疏翻了个身,脱了他睡裤丢一边。 按着他的肩膀俯下身子吻过山窝,行过丘岭。 忽然传来一阵湿热,林月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要不要”地喊着。 隔壁房间。 霍屹森正靠着床头看书,忽觉这房子隔音不好。 顺着薄薄的墙板,他听到了林月疏努力克制的低咽声,以及大床发出的嘎吱声。 霍屹森合上书,轻揉眉心。人家是夫妻,想做什么是他们的自由。 隔壁的声音不绝于耳,是他很熟悉的又像哭又似吟,绵绵软软,打着哼哼。 霍屹森眉头蹙得很深,捧着书的手微微发颤,指尖很凉,捧不住书本掉了下去。 “进、进来吧。”薄薄的墙板后,林月疏哭着道。 霍屹森喉结滑动了下,指腹一阵酥麻。 他忽地起身拿过手机,给工作人员发了消息: 【隔壁很吵,让他们小点声。】 此时,林月疏的脸埋在臂弯里,失去视觉后感官更为敏锐。 滚动,磨磨蹭蹭。 “咚咚咚!”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令二人均是虎躯一震。 “林老师,睡了么?”工作人员在外面喊。 林月疏不敢动,清了清嘶哑的嗓子,努力抬高声调以使声音听起来还算自然: “没呢,马上。” “哦,隔壁嘉宾让我和您说一声,他已经休息了,麻烦您尽量小点声,时候不也早了,您也早点睡。” 第50章 林月疏松了口气,道了句“好”,随即翻了个身。 “到这吧。”他闭着眼轻声道。 霍潇久久望着他的脸,眉心笼着一层愠色。 他舍不得对林月疏发火,只能强忍,轻轻抚摸他的脸蛋: “嗯,剩下的下次做。” 可他也不打算走,自己跑去卫生间,再洗个澡,爬上床抱着林月疏睡。 虽然折腾一顿还是没结果,但林月疏意外的犯困了。 他枕着霍潇的手臂,声音哑哑的:“晚安。” 霍潇低头轻吻他的额头、唇瓣和脸颊: “晚安。” 林月疏打了个哆嗦。好肉麻。 霍潇睡不着,他盯着林月疏的脸看了半天,被他枕着的手臂不敢动,努力拉长身子拉到快抽筋,好歹是把手机捞过来了。 打开相机对着林月疏的脸拍拍拍,真可爱。 * 昨晚睡前,节目粉们收到了节目组群发的秘密私信: 【明早六点,嘉宾睡颜大公开,不见不散!】 六点不到,直播间就已经聚集了千万观众。 而刚睡了没两个小时的霍屹森听到悄摸摸的敲门声,他坐起身,闭眼缓了半晌,拿过衬衫套好。 一打开门,一堆人扛着摄像机挤了进来。 “霍代表早上好,这是我们的秘密任务需要您亲自完成。”工作人员递来一沓手卡,“请您从里面随即抽取一张。” 霍屹森看也不看抽了第一张,翻过来: 【任务:叫嘉宾“林月疏”起床。】 看完,眉头一紧。 弹幕分成两拨炸了: 【啊啊啊霍屹森怎么能刚睡起来的模样都这么好看,又有钱又好看,两项均是顶尖,为什么上帝造人时不问问我的意见?[发怒]】 【我都不敢想,要是和霍屹森结婚会有多爽!】 【这哥颜值太恐怖了,是魔鬼么?】 【你节目组会不会做人,人家霍代表为了漫漫上节目,你好歹py交易一下,让他去喊漫漫起床。】 【想看漫漫的超绝睡颜求求了。】 【嘻嘻要叫资本的丑孩子起床是吧,我先去吃个早餐,避免眼睛受损。】 霍屹森对着手卡看了许久,他很清楚,去了林月疏房间节目组直接一穿二。 他问:“能给个容错机会么。” 节目组摇摇头。 【哈哈哈霍代表你的嫌弃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我都心疼lys了,给丑孩子留几分薄面吧。】 【闹麻了,节目组你不是人。】 霍屹森思忖片刻:“好,我先整理一下。” 把节目组请出房间后,霍屹森立马拿过手机给林月疏打电话通知他起床,把不该有的东西藏一藏。 打了三四遍无人接听,最后一遍,直接给他挂掉了。 霍屹森剑眉冷蹙,他了解林月疏的性格,所以知道电话是霍潇挂的。 他猜对了。 霍潇迷迷糊糊听到手机振动,拿过一看,屏幕上“霍屹森”三个大字,大早上惹人不痛快,直接挂了关机。 又听到林月疏似乎也被吵醒了,嗯唔了一声,便赶紧轻拍他的后背哄着: “才六点,再睡会儿。” 隔壁的霍屹森再打电话,听到对面提示关机,便冷冷地把手机丢桌上。 良久,他环视一圈,视线一顿,落在了外置阳台上…… 霍潇被振动吵醒后再也睡不着,像哄小孩儿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林月疏的后背。 他唇角含着笑,霍屹森带来的不痛快在看到林月疏的睡颜后,彻底烟消云散。到了这一步,林月疏要是不和他结婚很难收场。 “唰啦——” 倏然,阳台上传来异响。 霍潇抬眸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穿戴整齐的霍屹森从阳台上拉开门径直而入进了屋。 霍潇很快恢复表情,腾出一只手给林月疏掖好被子,声音极轻,含着笑意: “抱歉,昨晚我和林老师聊得忘了时间,顺便在这睡下了,你不会介意吧。” 霍屹森看了眼还在酣睡的林月疏,一脸安详,被一条手臂环在怀中。 他翕了翕眼,沉声道:“节目组会来突袭,如果你想断送他的演艺生涯,请便。” 霍潇抬眼盯着他,漆黑的瞳孔泛着潮湿的寒意。 有点奇怪,虽说林月疏和霍屹森有名无实,但是个男人看到自家美娇妻被别的男人搂着睡了一晚,都不可能如此坐怀不乱,并善解人意地提醒节目组即将到来,字里行间都在为林月疏的前途着想。 如此一来,倒显得自己格局小了。 霍潇慢慢从林月疏脑袋底下抽出手臂,揉了揉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手,道: “多谢提醒。” 霍屹森说完要说的,扭头离开,怎么从隔壁阳台爬过来的,就怎么爬回去。 霍潇不知道他现在出门是否会撞上节目组,于是效仿霍屹森,顺着阳台长腿一跨,登顶栏杆,跳下去回了自己房间。 …… 林月疏终于被敲门声吵醒了。 他裹着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了门。 一开门,看到霍屹森站门口。 短暂的空白后,他疑惑问:“你什么时……” 话没说完,霍屹森抬手捂住他的嘴。 弹幕看笑了: 【哈哈哈,霍代表:“憋说话,你口臭。”】 【心疼霍代表,一大早起来遭遇生化攻击。】 【不仅如此,还遭遇了视觉攻击。】 另一部分弹幕不服: 【你们别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了,讲道理这个素颜已经吊打99.9999%了,你家蒸煮还不知道丑成啥样呢。】 【别给我扣粉籍,我鹿聆34级牌子挂着,真路人,这颜值已经很逆天了好吧,别啥都是资本丑孩子。】 【林月疏真好看,我可以叫声老婆么?】 林月疏被捂着嘴,莫名其妙看着霍屹森。 其后节目组给了他一沓手卡,要他抽晨间任务。 他抽到的是喊鹿聆起床。 提起鹿聆,林月疏脑袋里冒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罢了,不为难自己。 林月疏简单洗漱好,应节目组要求,他要负责举着摄像机抓拍第一镜头,并且节目组还很丧心病狂的加重筹码: “我们直接拿钥匙开门进,这吵吵嚷嚷的,估计已经有嘉宾听到动静提前准备了。” 林月疏瞥了他一眼。有病。 按照要求,林月疏光明正大拿钥匙开了门。 屋内很暗,鹿聆还没醒,衣服裤子都丢在地上,一片凌乱。 林月疏举着摄像机慢慢往里走,后边还跟着一群工作人员。 倏然,他脚底被什么东西硌到,低头一看,是一粒半球形的扣子,上面还缠着断掉的线。 这一刹那,一个诡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蹦出。 林月疏举着摄像机的手一歪,脚下一滑,一声“哎呀我绊倒了”,摄像机飞到了角落里。 巨大的动静吵醒了床上的鹿聆,他刚睁开眼,便看到一道身影朝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他把他压进被窝。 那一瞬间,他彻底慌了,发出一声“不要”的惨叫。 林月疏死死压着他,扯过被子给人包起来: “晨间大突袭!” 他欢快地喊出任务名。 鹿聆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体,双手一个劲儿乱抓,抓半天,发现自己被好好地裹了起来,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工作人员忙捡起摄像机检查,后面的vj赶紧跟过来抓拍镜头。 顺便有人给鹿聆递上手卡: “晨间任务,抽一张。” 鹿聆死死裹着被子,没动。 倒是林月疏,越俎代庖给他抽了一张,念道: “你的任务是,叫随泱起床。” 鹿聆看完手卡,道“我简单做个洗漱”,工作人员便扛着设备离开了。 屋里,只剩鹿聆和林月疏。 林月疏站起身,背对着鹿聆:“我先过去了。” 走到门口,听到身后传来低不可闻的一声: “谢谢。” 林月疏摆摆手,关好了门。 一粒扣子,是被人暴力扯坏的。他不难想想鹿聆藏在被子下的身体在昨晚经历了什么。 也不难想象,那小小侏儒上蹿下跳的模样。 这个圈子向来不止一个宋可卿。 后边轮到其他嘉宾做任务,温翎漫敲开霍潇的房门,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便有些讨好地说: “还想抓到霍老师的素颜呢,难道霍老师是什么无懈可击的神仙么。” 霍潇看也不看他,自顾抽任务卡: 第51章 “嗯对。” 从霍潇这讨了没趣,温翎漫只能扭头修理他的小助理,一耳光一耳光地扇,孩子委屈不敢说,连哭都不敢,只一个劲儿道歉。 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似乎是冬季特有的风景。 八位嘉宾吃过早餐,根据抽签,将四位红方嘉宾分别带到小黑屋,应mc要求要在一堆爱情观选项中选择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交由工作人员整理,四位蓝方先行等待。 之后,八位嘉宾重聚在大厅,面前的长桌摆满零食啤酒,气氛温馨和睦。 身着正装的mc出现了,往台上一站,开始表演: “欢迎各位来到今天的灵魂交易所,这里不卖古董珍宝,只拍卖那些让人辗转反侧的爱情选择题。” 这是节目组策划的“爱情拍卖会”环节,规则是由四位红方嘉宾从一堆选项中选出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一项作为拍卖内容,剩下四名蓝方进行竞拍,最后根据竞拍结果进行临时组队。 竞品背后的提供者身份只有观众知道,蓝方不知情。 mc清清嗓子继续道: “在接下来的两小时中,四位攻方嘉宾将每人获得五千元的启动资金,而每件竞拍品都会像ct一样,照骨照皮又照心。那么,当爱情需要取舍时,你会如何衡量,是一掷千金表达你的绝对忠诚?还是保留筹码选择自由空间。” 有嘉宾提出疑问: “这笔启动资金的余额会对后续环节造成影响么。” mc盯着他,斩钉截铁:“是。”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互相对视。 “并且,各项拍卖品并不会告知其拍卖者身份,也就是四位攻方嘉宾需要根据昨晚短暂地了解,堵上全部荣誉!” 霍潇不动声色看了眼林月疏,猜测着他的选项。他看起来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孩子,或许对他来说最重要的爱情价值观不外乎“依赖”和“绝对的信任”。 思忖间,mc亮出了第一个竞拍品。 “这是今天第一件拍卖品——朋友圈官宣置顶权。内容说明,竞得者可以获得对方朋友圈封面以及一周至少一条的秀恩爱动态,有效期半年。” “起拍价为五百元,加价幅度为五百元。” 四个攻均是不动声色,似乎对游戏规则了解得不够透彻,不敢轻举妄动。 而他们,同时也在悄悄观察对面四个受的表情变化,以此来判断拍卖人的身份。 霍潇靠着沙发,眼神在林月疏身上游离。通过他对林月疏的了解,这件拍卖品有可能出自林月疏之手。 于是在一片死寂中,霍潇率先举牌。 “五百元一次。” 而剩下的霍屹森、随泱和纪棠三人,依然没动,似乎还在观察。 “没人竞拍么?看来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发朋友圈秀恩爱的确是充满风险的危险行为。”mc戳穿了众人心思。 霍屹森对这游戏没兴趣,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如果像mc说的这五千元启动资金在后续有其他用处,他可以弃权这一环节。 只是一抬眼,视线蓦地顿住了。 穿过嘈杂的大厅,他和林月疏对上了视线。 霍屹森顿了顿,举起牌子:“一千。” 霍潇眉头一皱,再举:“一千五。” 霍屹森平静抬手:“两千。” “两千五。” 弹幕沸腾了: 【哇!这俩人肯定猜出来这是漫漫的拍卖品了!】 【霍屹森!给我漫漫点天灯!】 【我怀疑这二位快要打起来了。】 二人继续叫价,谁也不让,一直到霍潇喊出了“四千五”,诡异的,霍屹森没有再举牌。 叫满三次,mc一锤定音: “首件拍卖品,由嘉宾霍潇所得。同时,我们今天第一对cp诞生了!” 霍潇扭过头,对着霍屹森微微笑。 他明白霍屹森身为生意人一向是利益至上,他那么嫌弃的糟糠之妻,与其为他散尽家财,不如留着吃点好的。 mc激情彭拜: “我希望,让所有人见证我们的爱情,也希望,你在我心里永远坦然!那么今天第一对cp,是大家都非常崇拜的霍潇老师,以及……” 霍潇扬了扬下巴,漂亮的下颌线凌厉又有些盛气凌人。 mc大声道:“同样在娱乐圈打拼,凭借自己的努力收获几千万粉丝的温翎漫老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似乎大家都猜错了。 霍潇因为扬起下巴而微张的嘴慢慢呡紧了,握着竞价牌的手不断收拢。 猜错了? 而霍屹森,依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淡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一群人热络的讨论中,唯有霍潇失去了颜色。 【哈哈哈潇哥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恭喜你抱得美人归,要好好爱护我们漫漫哦,你敢欺负他,我们六千万“漫步者”跟你没完!】 mc适时打断众人讨论,搬出第二件竞价品: “每日早安吻特权。内容说明,无论熬夜加班还是宿醉,每个清晨都必须要有的仪式感。” 相较于“朋友圈特权”,早安吻显得那么随性又普通,像刚开始一样,三位嘉宾不动如山。 “哎呀,三位都不动,早安吻该不会要成为流拍王。我可是很喜欢早安吻,但我太太说我早晨起来嘴巴有味道,你们三位可别不识好歹。”mc逗趣道。 作为肛肠科医生的纪棠听mc这么一忽悠,倒真有点蠢蠢欲动。他外形出众没得说,工作体面不差钱,家里人介绍的相亲对象一听是医生,轰隆隆来了,一听是肛肠科,又轰隆隆跑了。 [虽然我明白这是你的工作,但对不起我不太能接受你的手指在脏东西里戳来戳去。] [感觉有点脏,你不能换个科室么?] 想到这,纪棠捏紧了叫价牌,缓缓往上举。 “一千。” 牌子还没举起来,纪棠的犹豫被一道平静的声音打断。 他扭头一看,霍屹森举起了牌子。 纪棠皱着眉,作为打小就样样第一的尖子生,霍屹森放出拦路虎着实把他胜负欲整出来了。 “一千五。”纪棠果断举牌。 霍屹森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两千。” “两千五。” “三千。” 霍屹森吃了率先竞价的亏,他喊到了“四千五”。 纪棠也杀疯了,干脆利落:“五千。” 行了,都没钱了,他也稳操胜券了。 第35章 一场激烈厮杀, 最终以一方铩羽而归结束了整场战役。 mc连连鼓掌:“还以为早安吻要面临流拍,果然我的眼光很好。” “那么, 五千一次,五千两次,五千三……” “等等。”霍屹森出声打断他。 纪棠笑得温和,心里却憋着劲儿: “霍代表,五千已经封顶了,您不如看看下面的竞拍品是否有更符合您心意的。”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优雅翘着腿,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模样: “主持人,我想先理清规则。所谓的生活启动资金, 是只发放一次还是后续会有多次。” mc奇怪地看了眼陈导, 在陈导的点头示意下, 他道“会根据环节发放多次”。 霍屹森点点头,了然于心: “我想和节目组做个交易。” 众人一听,集体痴呆。 霍屹森继续道: “我需要预支后续启动资金周转当下资金链, 我最多可以接受百分之十三的利率, 您考虑一下。” “卧槽。” “啊?!” “不是这……” 现场就差尖叫了。早安吻这么普通的东西, 霍屹森竟不惜付出百分之十三的利率贷款,这可都能算高利贷了! 纪棠笑了:“霍代表, 没必要。”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我做事当然有我的考虑,您不用替我操心。” mc和陈导做完眼神交流, 点点头:“我们接受您提出的百分之十三的利率贷款。” 霍屹森轻笑一声,抬手做了个“请”,示意mc继续。 众人沉默半晌,越合计越觉得自己亏了一个亿。霍屹森作为亚洲首屈一指的超级大财团,其敏锐毒辣的眼光必然是看到了物品最大价值, 所以,不能亏这一个亿。 始终沉默的随泱也跟着举牌: “我也接受十三的利率贷款。” 霍屹森跟着举牌:“六千。” “六千五。” “七千。” …… 当霍屹森叫到“一万”时,mc一锤子敲下去: 第52章 “抱歉,因为竞价品目前溢价超过百分之二百,紧急触发熔断机制。凡事留一线,大家先冷静。” 一把小锤子敲响了众人心中的警钟,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成了失去理智的亡命赌徒。 mc问:“因为叫价紧急叫停,我需要征求大家意见,是重新从头叫价,还是从五千开始叫。” “不用麻烦了。”霍屹森打断他,“重新开始我还是会持续叫价再次触发熔断机制,我对这件拍卖品的心理价位,上不封顶。” mc又看向刚才跟着叫价的二位:“那您们二位的意思是……” “弃权。” “我也弃权。” “ok,那么早安吻被霍屹森先生以一万的价格……” “是一千。”霍屹森打断mc。 mc:? 霍屹森直视着mc,像是说明又像是教学: “既然其他嘉宾弃权,我成为唯一叫价者,需要以第一次叫价为准。” mc:…… 导演:…… 霍屹森再次抬手做“请”,示意mc赶紧一锤定音。 霍潇扫了他一眼,鼻间发出一声冷哧。无奸不商。 mc妥协了,不妥协也没招了: “既然这样,那么今天的第二对cp诞生了,就是我们执掌经济命脉的霍屹森先生和……” “在娱乐圈努力打拼的……” 众人猜想:是鹿聆吧,因为这孩子看着普通,干的事也很老实。 mc清了清嗓子,喊出最终答案:“林月疏老师。” 终此一刻,应节目组要求不能做出任何情绪波动的林月疏终于翘起了嘴角。 但有人笑不出来了。 弹幕也不干了: 【霍屹森没能拍到漫漫的宝物已经很憋屈了,又给他配了这么一……所以他刚才叫价叫得热火朝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霍屹森也有在专业上翻车的时候,心疼他。】 【lys这波是祖上发力了,赶紧给祖宗磕两个,再给霍屹森磕两个。】 【漫粉能不能别吹了,我快吐了,真是给我一个路人逼成月粉了。】 【霍代表愿意溢价百分之二百一定有他的理由,你们这群认知低下的妖怪理解不了很正常。】 最后,经过不怎么激烈地角逐,分组如下: 霍潇&温翎漫(朋友圈官宣置顶特权); 霍屹森&林月疏(早安吻特权); 纪棠&鹿聆(深夜emo电话卡); 随泱&裴少珩(冷战豁免卡)。 决定好分组,节目组通知嘉宾暂时休息,午饭过后换衣服集合。 趁着大家都在忙,林月疏敲开了霍屹森房门。 霍屹森衬衣脱一半,领口开到小腹,劲悍腰线收束在笔挺的西装裤中,令林月疏又饿了。 他瞟着霍屹森的腹肌,还想着昨晚一遭觉得他瘦了,感情是宽肩窄腰造成的触感误差。 “怎么。”霍屹森抱着双臂,倚着门框垂视他。 林月疏收回目光:“没,就是过来谢谢您选择了我。” 霍屹森凝了他半晌,视线一转。 他对早安吻没兴趣,但他知道那是林月疏的选择。这个人从他们第一次上床,就总是觊觎他的嘴唇,不知道有什么执念。 霍屹森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 “道谢不应该摘口罩么。” 林月疏扯了扯口罩,往后退了一步,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最近应公司要求在减脂,身体消耗脂肪会产生酮体,可能……嘴巴里会有点味道。” 霍屹森眉间一凛。什么意思。 他松开双臂想换个姿势,却见林月疏隔着口罩一把捂住嘴,瓮声瓮气道: “不劳您动手,我自己来。” 霍屹森:? 林月疏点点头:“我先回去了,您也好好休息。” 霍屹森莫名其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思忖半晌,眉目一展。 他想起了今早叫林月疏起床,见他迷迷糊糊似乎想问“你怎么这么早来找我”,便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被节目组发现端倪。 但他好像误会了。 * 休整过后,嘉宾们换好节目组准备的衣服在大厅集合。 橄榄绿色的冲锋衣,浅棕与米白相搭,该说不说,节目组的服化道眼光不错。 就是苦了林月疏,本来还勉强能通过着装判断个人身份,现在一看,跟一排俄罗斯套娃似的。 众人到齐,mc开始宣布接下来的“嘉宾折磨计划”: “七十二小时的岛上荒野求生,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嘉宾们:…… 烦。 “根据拍卖会的结果进行两两组队,但嘉宾们需要先单人登岛,想办法生存下去并找到自己的搭档,根据搭档集合的先后顺序挑选物资,当然,肯定是越后面的物资越没用。” 众人:好直白…… mc继续道:“在单人随机位置登岛前,搭档间不能进行任何语言或肢体交流,在生存艰难的荒岛上,心灵的对话便更显珍贵。” 简单来说,就是凭借运气找到自己的搭档,先集合的队伍可获得率先挑选物资的权力。 工作人员搬来一张长桌,上面分别摆放着不同物品,明码标价。 mc道:“节目组开始为四位嘉宾发放五千元启动资金,现作为组内共同财产,经过拍卖会后会有一定的数额减少,作为搭档应当理解。” 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论后,便要求四组嘉宾稍作讨论,决定上岛前要购买什么物品。 物品共有五种,按照价位高低排序分别是: 防水帐篷(500元)、简单厨具(200元)、压缩饼干(50元)、斧头(25元)、防风火机(3元)。 四组嘉宾迅速展开热烈讨论。 打小就锦衣玉食的随泱不顾搭档意见,直接选择帐篷交钱。 资金所剩不多的霍潇也只想随便走走剧情,他没兴趣和温翎漫花前月下,便也不顾温翎漫的反对选了压缩饼干。 纪棠和鹿聆经过认真讨论,和随泱一样选了帐篷。因为鹿聆对蕨类植物过敏,确实没办法天为床地为被,纪棠也表示理解。 到了霍屹森和林月疏一组—— 霍屹森打量过每样物品,问林月疏:“帐篷?” 林月疏思忖半晌:“火机?”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帐篷实用性更强。” 林月疏坚持道:“火机用处多。” 俩人坚持不下,倒是急坏了观众: 【lys你快别折腾霍屹森了,你猜为什么火机只要三元,因为是废物所以便宜啊!】 【《因为是废物所以便宜》,好骂,林月疏你好好想想为什么自己拍一部戏只能赚几万块,你还是乖乖听霍代表的话吧。】 霍屹森不是那种爱争论的性子,目视前方淡淡道: “随便你。” 林月疏立马交钱拿货,小小一只打火机,塞嘴里都不怕占地方。 决定好初始物资,节目组给每人发了只登山包加一根树杈子,齐活,撵出去登船上岛。 快艇沿着海中小岛绕着圈,应节目组要求,船上无人言语,一片阒寂。 有的嘉宾已经开始试图用眼神对话决定集合点。 纪棠和鹿聆深情对望半天,视线噼里啪啦纵横交错,就是赶不到一块去。半晌,纷纷撇过头,没爱也没招了。 冬天黑得很早,岛上尤其,才六点钟,天际已经跳出零零点点的星光。 快艇在岛边某处停下,mc道:“现在,霍潇,下船。” 船上嘉宾一个个减少,快艇绕着圆形小岛转了一圈又一圈,四面环海,天色暗淡,所有人都分不清身处何处。 快艇再次停下,mc大声道: “现在,林月疏,下船。” 林月疏背上背包,抬头看了眼陷入青黑色的天,回头对mc笑道: “星星很美,在城市里看不到这样的光景。” 说完,长腿一迈下了船。 船上只剩霍屹森一个嘉宾,他和mc在听完林月疏的感慨后,跟着抬头看星星。 星光璀错,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银亮的网,其中有一颗最为突出,亮的有些晃眼。 mc发现了新大陆:“是北极星欸!看得很清楚。” 霍屹森只凝望着那颗灿烂到闪眼的星,在主持人的咋咋呼呼中,他依然平静无风。 …… 此次荒岛求生,节目组为了最大程度调动嘉宾的主观能动性,撤走了所有摄像师,只安排几个工作人员根据嘉宾动向提前变换摄像机的位置,往草丛或树上一搁,拍屁股走人。 第53章 而嘉宾们则需自己手持自拍杆,随时记录自身行动。 此时,直播间被分成八个窗口,观众可以点进任意窗口观看喜爱嘉宾。 温翎漫出道起艹的就是“机敏”人设,他冒着寒风脱了冲锋衣,把衬衫脱下来撕成一条一条挂在树上做提示,不管先遇到哪个嘉宾,总比落单好。 于是弹幕一片夸夸似海潮: 【就算是清北硕士来了都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漫漫就是坠吊的!】 【所以漫漫是牛津硕士,这含金量不需多言了吧。】 “吧嗒。”打火机的小小火苗在漆黑的岛上生出了一丝温暖惬意。 林月疏举起火把,照亮了周身。 从下午两点到现在,滴水未进,寻找搭档另说,他得先填饱肚子。 他俯下身子,用火把照着地面,一寸一寸仔细观察。 【哈哈,lys不会在找蘑菇吧,当心吃到毒蘑菇直接躺板板。】 【万一是找蚯蚓呢,等lys回去了,就可以吹:“中国的蚯蚓我吃遍了,你吃过吗”。】 【漫粉又开始幻想了?别不是蚯蚓吃多了吧。】 【真的,我没见过哪家粉丝比漫粉还爱找事,跟主子一个德行。】 林月疏走了几百米,看到岩石下长着一片碧油油的植物,像个芒果形状的鱼刺。 他蹲下来仔细观察一番,伸长手将火把推远些,又在这种植物周边看到了大片潮湿的苔藓。 他当机立断,起身沿着苔藓走。 “哗啦啦——” 走出个几十米,眼前赫然出现一条清澈小溪,月光打在溪面,投映出水底的石头,黑色的鱼影在石头上出现又消失。 林月疏摘了背包,取出节目组发的树杈,找了块锋利的石头削出个尖尖,朝着溪水去了。 【科普一下:在入海口位置,如果发现较为茂密的羊齿苋或苔藓,周围一般伴有水源。】 【哇!聪明!这波真要夸夸了,在野外求生,淡水才是最重要的。】 【漫粉怎么不说话啦?先说好,我们月月找到的淡水不分给你哼。】 【哈哈哈月粉真可爱,比起漫粉虽然没啥战斗力,但至少是个正常人。】 林月疏脱了鞋子踏入水里,立马又跳回去。 虽然他们现在位于最南边的小岛,但十二月的天气怎么也不算暖和。 他反复横跳一番,适应了水温后,弯着腰开始观察鱼儿的动向。 林月疏一树杈子下去,抓到了黄鳝。这玩意儿看着有点骇人,他叉着黄鳝举得老远,脸上嫌弃的很明显。 “哒、哒、哒——” 倏然,听力范围内传来一阵鞋底摩擦草坪的声音,林月疏挑着黄鳝下意识往芦苇丛里躲,转念一想,不对啊,豺狼虎豹的一般不穿鞋吧。 但他不想和温翎漫先碰面,索性蹲回芦苇丛,观察。 他本就脸盲严重,天色又黑,只能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形伫立在夜色下,观察着他留在溪边的背包和拍摄设备。 这身高,这体型,没错了。 林月疏一手攥着黄鳝,一手拨开芦苇丛,小心翼翼试探着叫了声: “霍代表……?” 刚沿着苔藓找到溪边的霍潇听到声音,迅速看过去。 下一秒,眉头紧蹙,心都碎了。 霍潇的脑海中出现如下画面: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林月疏,这一路如履薄冰!在这与世隔绝的不毛之地,他强忍对黑暗的恐惧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踏过毒蛇横生的树林、拼命奔跑躲避花豹追击、装死逃过黑熊的眼睛、终于被他找到一处茂密的芦苇丛,他跑不动了,也不敢动了。 终于,自己的脚步声成为林月疏希望的曙光,他却又太累了,只能从芦苇中探出可爱的脑袋,声音委屈巴巴又生出几分欢愉,柔柔绵绵叫他名字。 霍潇对他伸出一只手,像唤小狗一样: “过来。” 林月疏攥着黄鳝,阔步朝霍潇走过去: “霍代表,我终于找到你了。” 霍潇还在生气呢,别过脸:“你还知道我是霍代表呢。” 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爱称被人夺走,日久生情的相处机会也因为一场无聊的拍卖会悄然逝去。 此时,拍摄设备被林月疏架在溪边,只能拍到二人的脚,离太远又捕捉不到声音。 这可把观众急坏了。 霍潇又看到林月疏手中的s型生物,问是什么。 “黄鳝。”林月疏掏出打火机,“今晚有口福了。” 林月疏不太会做饭,也不懂怎么处理黄鳝,还是霍潇给杀了鱼剖开肚子清理,穿到小树枝上,架柴点火,将黄鳝放在大火上炙烤。 虽没调料,但在野外能吃上大补黄鳝,已经是老天垂爱。 烤好鳝鱼,林月疏取下来,第一口先给霍代表吃~ “有点烫,吹一吹。”他朝着黄鳝吹了两口气。 又忽然想到什么,忙捂住嘴,无声的将黄鳝交给霍潇。 霍潇疑惑:“怎么了。” 林月疏捂着嘴摇摇头。 “牙疼?”霍潇孜孜不倦追问。 林月疏摇摇头,捂着嘴:“我怕有口气……” 霍潇盯着他的脸,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又有点搞笑。 他随手将他的拍摄装置放一边,用背包压着,随后一把捏住林月疏的下巴,扯开他的手,凑近。 林月疏下意识往后躲,被人捏着下巴拖了回去。 霍潇认真地告诉他: “没有,是香的。” 话音落下,捏着林月疏下巴的手转移到他的后脑勺,捧着往自己嘴巴上送。 温热的舌尖轻扫过每一处细节,像是细品一味国宴,仅仅是接吻,霍潇的手就忍不住从林月疏衣服下摆钻进去,轻摸着他微凉的后背。 此时,姗姗来迟准备在此地架好固定机位的工作人员陷入了沉默。 沉默过后是内心放肆的尖叫——我看到了什么!这是我能看的么!怪不得霍潇要求一定要林月疏上节目,还以为是要害他出丑,合着是真喜欢啊! 要是现在打开摄像机,必然会引起巨大轰动,白花花的银子就像不要钱一样往口袋里飞。 该工作人员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乖乖收起摄像机,继续偷窥。 因为他认为,如果片段放出去,林月疏会挨骂,他则会挨打。挨霍潇的打,这哥脾气不好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林月疏被霍潇亲到快缺氧,哼唧一声表达不满,霍潇这才放开他,可也没完全放开,搂着他的腰亲他的脸蛋,蹭他的脖子。 林月疏叫他撩拨的实在忍不住了,轻.喘着问: “野外……play么。” 霍潇短暂地沉默了,而后道: “下次吧,等回那边,我们去人多的公园。” 林月疏轻笑一声,靠在他怀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一口烤黄鳝: “真话是?” “没有套,这里又不好清理,我不想你生病。”霍潇抢过黄鳝也咬了一口。 林月疏身子一颤,觉得很肉麻,他不是m,但也确实难以承受这种类似于关心,实在沉重。 弹幕很无语: 【看了半天光看脚丫子了,林月疏能不能好好放自拍杆。】 【我只隐约听到霍潇说什么香什么的,是烤黄鳝嘛?】 【不是烤黄鳝能是啥,林月疏的嘴?上午霍代表的婉拒就已经说明,他的嘴和农村旱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是,漫粉这么讨厌林月疏还来这个窗口干嘛,回你家厕所不行吗?】 吃饱喝足,愉快的野营结束了,林月疏用溪水简单洗了把脸,往草地上一躺,以背包做枕头,打算睡了。 霍潇问他:“篝火要灭掉么。” “不用,防个虎狼什么的。”说完这句话,林月疏翕了眼。 霍潇坐在他身边,往篝火里丢柴火烧得更旺一些,而后脱下冲锋衣给林月疏盖着。 …… 噼里啪啦。 木柴燃烧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霍潇穿的毛衣容易挂草,索性靠着岩石闭眼小憩。 耳朵里忽然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他缓缓睁眼。 橘色的火光中,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眸。 第36章 三小时前。 霍屹森下了船, 再次抬头看向耀眼的北极星。 林月疏说,星星很美。 第一次约会, 他送了林月疏一对耳环,是个北极星造型,下面挂着两根很细的钻石吊线。 第54章 霍屹森鼻间一声轻笑。北极星的指引么。 可他朝着北极星走了很久,路上还遇到了纪棠,却始终没看到林月疏的身影。 纪棠提议,二人暂时组队行动,资源互相利用,可霍屹森在纪棠睡着后,看到远处一团浓烟飘散至天际, 便毫不犹豫丢下他走了。 能生火制造浓烟的, 只有林月疏的打火机。 这一路走来, 霍屹森是真看到毒蛇了,他不急着走,开始原地寻找。 俗话说, 万物相生相克, 毒物出没的地方必有解药。 找到一把解毒药草塞包里, 继续循着那团浓烟走。 接着就看到了霍潇。 两人对视许久,霍屹森将背包放在熟睡的林月疏身边, 压低声音对霍潇道: “东边树林,有你搭档留下的布条。” 霍潇盯着霍屹森的脸, 深色的瞳眸中笼着一层凛冽的晦暗。 几息后,霍潇慢条斯理起身,漫不经心掸走肩头叶片,问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霍屹森凝了他片刻,席地而坐。不懂他在说什么。 反问道:“你又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霍潇敛了眉, 同样不懂霍屹森在说什么。 二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也不睡觉。 “滴答——滴答——” 二人脸上忽然落下凉凉的湿意,同时抬眼看天,雨点从中心四散着画圆。 下雨了。 霍潇率先起身想去把林月疏叫醒,刚迈出一步,却见霍屹森阔步从他身边穿过,先他一步到了林月疏身边。 霍屹森拍拍林月疏凉凉的脸蛋:“醒醒,下雨了。” 林月疏“嗯唔”一声,拱起上身来了个突然变异式的懒腰,再躺回去。 霍屹森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随手掀起盖在林月疏身上的霍潇的外套丢一边,继续拍那小脸蛋: “起来,找地方避雨。” 林月疏慢慢睁开眼,发出不满的一声:“唉。” 他坐起来揉揉眼,看清霍屹森的脸后,视线一划,后面还站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看来看去,再次感叹,这俩人简直可以拜把子做兄弟了。 “霍老师,你好。”林月疏对霍潇鞠了一躬。 霍潇站在雨中,湿漉漉地笑了下: “我不喜欢霍老师这个称呼。” 霍屹森余光扫了他一眼,鼻间发出很轻的一声冷哧。 林月疏:? 在说什么呢。 小雨变大雨,三人收拾了东西重新上路。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依然不少观众靠着咖啡吊命。 【总算是有个好好拿摄像机的了……】 【该说不说,这三张脸凑一起让我心情好到爆棚。】 【妈呀,月月真不愧是脸蛋天才,把旁边两位衬得很像落汤狗。】 【哈哈哈我也发现了但我不敢说。】 【有啥不敢说,林月疏好看是客观事实,全世界只有漫粉觉得他丑,它们的评价没有参考性。】 三人沿着岩壁找寻能躲雨的地方,霍潇抬个手挡在林月疏头顶,他腿长,一步顶普通人两步,为了配合林月疏的步伐节奏,只能迈着碎步,走得很艰难。 林月疏抬头望了眼,笑道:“谢谢霍老师,你人真好。” 霍潇也笑容上了脸:“你我之间说这个就多余了。” 林月疏:? 说起来,原主的确和霍潇有过一次热火朝天。 他以前以为霍潇是演技派影帝,于是婉拒三连,当下心里着实有点后悔,早知道给霍潇吃了算了。 真幸运,这样的高质量雄性,一本书里竟有俩。 要不要想个办法忽悠二人来个双龙?可据书中描写,个个都是保温杯级别,他怕自己吃不消,毕竟他那玩意儿也不是松紧带做的。 正当他想着有的没的,身边忽然传来一声: “欸?是林老师。” 林月疏侧头一看,还真叫他找到了山洞。 山洞里坐着俩人,林月疏认不太出他们是谁。 所幸霍潇开了口:“少珩,温老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裴少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也是刚进来。” 温翎漫在三人身上打量过一遍,无声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三人进了洞穴,林月疏翻了一遍背包,没找到能擦头发的东西,冲锋衣也不行,不吸水。 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划拉头发快速弄干。 弹幕怜爱了: 【让我擦让我擦!擦完了让我闻一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林月疏身上很香。】 【前边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觉得月月身上是那种橘郡葡萄柚的味道,有没有闻过的姐妹说说啊。】 【没闻过,现在开始攒钱,我一定要闻一次![握拳]】 【好想亲亲月的脸啊,可以说么,感觉很好亲。[色]】 【同!!!皮肤超好超干净,如过林月疏带货护肤品,我是绝对要无脑冲的。】 林月疏正划拉头发,对面的裴少珩递来手帕: “我刚用过,有点湿了,不嫌弃的话先将就一下。” 林月疏笑笑:“没关系,我用过后才真的不能用了,你收起来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拉链声响起。霍潇脱了冲锋衣,脱了毛衣,脱了最后的t恤。 他把t恤塞林月疏手里:“干净的,来之前洗了澡。” 昏暗裹挟着湿冷的水汽,将赤.裸的上身映得冷白。光影交错间,每一块肌肉的形状尽是流利分明。 林月疏死死盯着霍潇的八块腹肌,咕嘟—— 很粉很干净,“吃霍计划”得速速提上日程。 同样咽口水的还有温翎漫,俩眼珠子恨不得贴上去一探究竟。 弹幕:【吸溜——】 林月疏双眼直勾勾又贪婪地盯着那分明的肌肉,咽了口唾沫: “那那那我就不客……” 话没说完,眼前忽然一黑,身体被一道劲悍的力量带过去。 抬眼一看,霍屹森抱着他的肩膀,手里多了块巴宝莉的男士手帕,给他呼噜毛。 裴少珩笑道:“霍代表您也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么。” 霍屹森抱着林月疏擦头发,似是随口一言: “是,这样就不会在别人需要帮助时,只拿的出穿过的t恤。”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 霍潇的眼底,如翻滚的海潮。 霍屹森和他对上视线,回他一个优雅又礼貌的微笑。 而霍潇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直言: “如果我是林老师,我可不敢接受不知擦过哪里的旧手帕。”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细致的给林月疏擦头发,漫不经心道: “我理解你对环境、物品的高要求,倒是林老师为人随性,不太计较这些小事。” 霍潇:“林老师告诉你的?” 霍屹森:“听不懂人话就算了,眼色也不会看?” 眼看二人真要打起来了,裴少珩赶紧打圆场: “时候也不早了,各位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录节目。”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二人也没再言语,偃旗息鼓了。 林月疏倒是有点奇怪。这两人……斗的哪门子气。 观众看爽了: 【哈哈哈没能打起来,so失望。】 【所以霍潇是不是对林月疏有点箭头啊。】 【感觉霍代表也很箭头啊。】 【林月疏的粉丝别幻想了哈,这剧本一眼假,信的人有了,去了缅甸不出三天被电棍打死。[捂嘴笑]】 【随你怎么说咯,反正你家漫漫都淋成落汤鸡了,你看有人在意他么?[斜眼笑]】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凌晨三点,雨停了。 众人也累了,洞内彻底陷入死寂。 林月疏睡不着,睁着眼望着洞外的漆黑深夜。 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好,除非一觉到底,否则中间醒来不管几点,就再也睡不着。 倏然,他余光感到身后亮了下,非常短暂的。 林月疏悄悄翻个身,看过去,见某位嘉宾拿出了……手机。 在登岛前,他们的手机已经全部交由节目组保管。 林月疏眯着眼,暗中打量。 拿手机的应该是温翎漫吧,看他戴的耳钉挺像。 昏暗中,他听到温翎漫刷着刷着手机发出重重一声叹息。 与其说是叹息,不如说发泄更合适。 紧接着,温翎漫站起来了,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嘉宾,悄悄走了出去。 不多会儿,他又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个人。 林月疏仓促看了眼,赶紧合上眼皮。 第55章 俩人在地上摸索着什么,最后拿了一只背包离开了。 林月疏坐起来,打开火机照着剩下几只背包上的姓名牌检查,最后确定,被两人拿走的是他的背包。 * 小岛上,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叽叽喳喳,众人随着鸟叫声睁开了眼。 林月疏打了个哈欠,眼底挂着淡淡青色。 他下意识看向那一地背包。在他终于熬不住睡过去的半小时里,他的包回来了。 林月疏随手拎起包掂了掂,里面什么东西剧烈晃了下。 他扫了眼温翎漫,轻笑一声,背好包。 众人去了溪边简单洗漱,吃了霍潇的压缩饼干做早餐,接下来他们要继续出发,寻找物资安排接下来的生存挑战。 出发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找到几人: “目前为止,顺利找到搭档的只有两组,按照规定,由霍屹森先生和林月疏老师一组先挑选物品。” 物品共四样,分别是小岛地图配指南针、切割工具、太阳能手电筒和中华香烟。 林月疏道:“之前是我选的,这次霍代表选吧。” 霍屹森下巴一扬,点了点太阳能手电筒。 林月疏:“好像没什么用,这里没太阳。” 霍屹森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月疏:“这边植被茂盛,视线受限,有个指南针和地图会好一点。” 该出声的人没出声,温翎漫先忍不住了:“那你还问霍代表做什么。” 林月疏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 “他是我的搭档,我不问轮得着你问?” 温翎漫:…… 接着在霍潇的划水下,温翎漫选了切割工具。 第三对集合的纪棠和鹿聆选了太阳能手电筒,最后,不抽烟的裴少珩和随泱带着一包中华香烟上路了。 感觉被耍了。 雨刚停没多久,又开始淅淅沥沥的。 众人发现这岛上是真什么也没有,连毒蘑菇都找不到,就算溪水里有鱼,也被一场大雨搅浑,能见度为零。 这一路光是体力输出,半点不进账,到了中午,众人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 纪棠道:“怎么办,因为是海上小岛,所以物资极度匮乏。” 随泱举起中华香烟:“抽这个管饱么。” 温翎漫提议:“不能继续等了,溪水清澈一些后咱们下去抓鱼。” 林月疏觉得这主意比隔夜饭还馊: “你也会说不能再等了,雨一时半会儿不停,溪水只会越来越浑。” 温翎漫脸色一暗,皮笑肉不笑的:“是么。” 裴少珩道:“大家先原地休息,保持体力等雨停,现在下着雨什么也做不了。” 众人觉得可行,找了处翘角岩壁,勉强遮风挡雨。 林月疏望着眼前一条小溪,对岸被茂密的水生植物覆盖。 他忽然起身走进雨中。 “去做什么。”纪棠问。 “找点吃的。”林月疏道。 林月疏一走,众人三五成群分成几堆坐,陷入了冗长沉默。 许久后,温翎漫像是闲聊一样先开了口: “你们觉得林月疏能找到么,我感觉他有点哗众取宠的意思。” 随泱点头:“找不到就会回来了,大家也别说话,别驳了他面子。” 从节目开拍就一直很沉默的鹿聆终于开了口: “不管找不找得到,心意到了就行,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温翎漫看向他,眼底几分嘲弄,却又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鹿老师倒是很善解人意嘛。” 鹿聆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弹幕有人提出质疑,询问温翎漫是否因为之前的耳光事件对林月疏抱有敌意,被漫粉打了回去,说翎漫不是小气人,要林月疏先反思自己。 “咕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开始抗议。 “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忽然,鹿聆直起身子,指着不远处:“林老师回来了!” 他一直都是弱弱的姿态,难得语气欢愉到强烈,起身小跑过去迎接。 众人抬头望去,雨中,林月疏怀抱一捧植物,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找到吃的啦。” 温翎漫笑了:“所以我说再等等啊,才第一天就要大家生啃野草,剩下几天怎么办。” 林月疏抽出一根植物:“这个能吃。” 绿色的根茎上插着个橘色的柱状物,橡根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大香肠。 鹿聆好奇问:“这什么。” “香蒲。”林月疏指着小溪,“沿着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温翎漫更烦了:“溪里有鱼为什么要大家吃草,你非得这么表现自己么。” “不是。”纪棠拿过一根香蒲,解释着,“确实可以吃,这在我老家江南是道名菜,根茎鲜嫩细腻,能果腹能补充水分,还可入药。” 他对林月疏笑道:“谢谢你林老师,你帮了大忙。” 林月疏给了他一把香蒲:“吃好喝好。” 霍潇和霍屹森几人也要了一把香蒲,打量着。 林月疏走到温翎漫面前:“要么。” 结果遭到温翎漫一声轻嗤:“谢谢,不用了,我对食材的要求比较高。” 弹幕乐了: 【叫花子还嫌饭馊,有的吃不错了。】 【要求再高能有霍代表高?人霍代表都没说啥,你在这装什么大头娃娃。】 林月疏叼着香蒲根茎嘬嘬吸吸,借了霍潇一组的切割工具,把香蒲上面像香肠的一端剪下来,含糊不清道: “这个留着可以生火,最近雨多,树枝太湿点不起来。” “林老师好棒,懂好多。”鹿聆由衷夸赞,跟着帮忙剪香蒲。 林月疏脱下背包,手指顿了下,他扫了眼温翎漫,直接和他对上了视线。 温翎漫立马别过头,假装只是随意瞥到这边。 “唰啦——”拉链拉开了。 一道细长黑影猛地钻出来,在林月疏的低呼中,众人看过去时,只看到一条黑色的蛇掉在地上,蜿蜒着逃离,一头扎进溪水中。 林月疏的手臂上多了两个红色牙印。 “让我看看!”霍潇一把推开碍事的温翎漫,温翎漫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蹲。 他抓住林月疏的手,紧紧攥着牙印周围防止扩散。 “看清是什么蛇了么。” 林月疏皱着眉摇摇头。 霍屹森走到二人身后:“让开。” 霍潇也没工夫跟他打嘴仗,赶忙脱了外套,再次拿出他的t恤,随着手臂青筋暴起,t恤成了一条一条。 霍屹森从背包里捡出来路上摘到的解毒草,刚想揶揄霍潇是不是碰到任何事只拿得出穿过的t恤。 戛然而止,话没出口,人也没动了。 霍潇扶着林月疏的手臂,吮着牙印,吸出血丝吐一边。 随后从霍屹森手里抢过解毒草扔嘴里嚼,口腔酸麻苦涩,他忍不住皱了眉。 “林老师,别嫌弃。”霍潇吐出解毒草小心翼翼抹在牙印上,最后用提前撕好的布条扎住一端,做了个简单包扎。 林月疏静静望着他低垂的眉眼,手指无意识地缩了下。 一团热空气在胸腔里不断膨胀,喉结也跟着不断滚动。 霍屹森不动声色,空空如也的手指还保持着捏住解毒草的动作。 良久,他垂了手,像是无处安放,只能揣兜里。 节目组风风火火来了,工作人员仔细检查过后,道: “放心吧,咬人的是中华水蛇,毒性微弱,主要用于小型猎物,对人伤害不大,仅能造成局部红肿疼痛,无需血清治疗。”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林月疏看了这工作人员一眼,反问: “通过牙印就能判断蛇的种类?你很专业啊。” 工作人员脸色微僵,很快恢复平常: “是,我是农业大学毕业的,专门研究水生类蛇,节目组也是考虑到有所需要才带我一起上岛。” 林月疏笑了下,意味深长的。 一旁,霍潇仔细检查过林月疏的背包,提醒他: “在野外背包要关好,不一定就有什么东西钻进去。” 林月疏还是笑:“好的霍老师。” 他看了眼温翎漫,意味不明道:“不过比起蛇,我更害怕老鼠钻我包里。” 温翎漫扫了他一眼,轻嗤。 到了下午,林月疏的咬伤周围却红了一片,浮现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不用呼叫节目组,他们自会从实时直播中看到。 这次陈导亲自来了,询问他的症状。 确定不是皮肤病后,她考虑可能是林月疏对中华水蛇的毒素有过敏反应。 过敏这事儿可大可小,导演固然舍不得放弃林月疏这么有话题度的嘉宾,但她更害怕出了事被骂。 第56章 “林老师,这样吧,我们讨论后决定,您先随工作人员离岛去医院检查,暂时休养几天,荒岛求生环节您可以不用再参与,剩下落单的嘉宾我们也会按照替补策划重新分配队伍。” 林月疏指尖轻刮红疹,语气虚虚: “我吃点抗敏药不行么,也没太大问题。” 陈导摇头:“我们这可能没有适合蛇类毒素的抗敏药,建议还是尽快去医院检查,真出了问题我们担不起责的。” 温翎漫这时候倒是善解人意起来了: “听导演的话,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弹幕一片夸夸: 【翎漫真的很好了,不计较之前林月疏扇他耳光,他本可以幸灾乐祸的,却选择了关心。】 【lys快回去吧,小命要紧,家安勿归。[偷笑]】 鹿聆是真关心,扶着林月疏的手满脸担忧: “你要是害怕,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林月疏没有回应导演也没有回应鹿聆,单单对温翎漫道: “你说得对,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接受导演的建议。” 【呜呜呜月月康复后能不能再回来继续拍啊,我不能没有月月!】 【唉,虽然很难过,但身体要紧,月月快点好起来。】 【活该,自己不看好背包遭了蛇,受着。】 【前边的天天受着受着,好了知道你是受了。】 林月疏收拾好东西,在几人不舍的目光中,随着工作人员往入海口处去坐船。 刚走没两步,他忽地止住脚步。 接着阔步走回去,来到霍屹森面前,摸出打火机递给他: “我也用不到了,给你吧,这样晚上还能烧点热水泡泡脚。” 霍屹森捏着打火机不发一言,看到林月疏离开时朝他挥挥手,他藏在裤兜里的手指轻轻动了下。 林月疏又对霍潇道: “谢谢霍老师帮忙,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 霍潇盯着他看了许久,唇角弯上去: “做人要言而有信,知道么。” 林月疏:? 林月疏欢天喜地地走了。 明知包里有蛇,为何不避。 弹幕给出了答案: 【没月月我就先不看啦,月月回来踢踢我。[1w+赞]】 【漫粉要是再说什么“林月疏挡枪侠”,就真得去看眼科和脑科了。】 【吸蛇毒那里,我感觉霍屹森的眼睛在霍潇背后chua chua 放冷箭,我想那时候,他一定很想打死他。】 【两位哥真就顾及面子没在镜头前动手,眼神不会骗人。】 【月月真·魅魔,不过要是我,我比二霍还急。[大哭]】 【节目组单给个机位给小月儿吧,没有他的日子我没法活。[微笑]】 在综艺里,镜头就是命,但林月疏更喜欢在温暖大床上躺平,不用累死累活玩野人求生就能赚得大把的话题度,世上真有这种好事。 ----------------------- 作者有话说:月月:我回去躺啦,希望无人打扰,嘿嘿。 二货:不是你的生日别乱许愿。 第37章 林月疏跟着工作人员坐船离岛去医院检查, 剩下几位嘉宾的拍摄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中间,几人踏过一座节目组故意做旧实则很安全的“危桥”, 吊桥效应的影响下,纪棠对鹿聆越看越顺眼了,主动扶着他过桥,见他不小心弄伤手指,也表现出焦急,拉着他寻找消炎草药。 剩下几人还是各走各的,霍潇和温翎漫虽为搭档,但他同温翎漫说的话还没有同霍屹森说得多。 荒岛求生的环节虽然要求严苛,但节目组不可能真放任嘉宾们自行求生, 很多都是光鲜亮丽的艺人, 非常注重每镜头下的美感, 因此直播中间插播广告的间隙,节目组会派化妆师过来给嘉宾们补妆、整理造型。 化妆师要来给霍屹森补个粉,被霍屹森拒绝了。 他坐在一边休息, 手里还捏着那只打火机。 旁边传来造型师和霍潇的谈话声。 “林老师那边怎么样了, 从医院回来了么。”霍潇问。 造型师给霍潇整理着头发, 道: “听导演说情况不太好,虽然打了血清吃了抗敏药, 但似乎林老师抵抗力比较差,过敏红疹还在扩散, 说是再不行只能送去市区的大医院了。” 霍屹森捏着打火机的手指骤然一顿。 霍潇皱着眉问:“方便我和他通个视频电话么。” “现在恐怕不行,林老师刚打了针睡下了,那种药剂有很强的副作用,会犯困。” 霍潇推开造型师伸过来的烫发棒,语气几分冷躁: “就这样吧, 不弄了。” 广告结束,所有人整装待发。 应导演要求,为了增加看点会适量加入少量剧本推动,往往是因为一件小事产生意见分歧,最好打他个昏天黑地、飞沙走石。 比如,一行人现在因为是集体寻找资源保证安全性,还是分开寻找保证效率这件事争吵不休。 在众人争执不下时,霍屹森最后看了眼打火机,忽然抓过背包翻出小岛地图和指南针,拿上自拍杆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代表你去哪。”眼尖的温翎漫发现了他。 霍屹森头也不回,声音冷淡: “把吵架的时间放在正事上,就不会饿肚子。” 一席话,令众人沉默,似乎是无地自容,纷纷低着头。 走出很远后,霍屹森展开地图研究着。 地图上纵横交错的指示线,写明拍摄基地别墅距离他现在的位置大概三公里,不算远,但路途崎岖,未经人为干预的小岛根本无路可走,弯弯绕绕不止这点路。 霍屹森根据指南针的指引走了一段路,一抬头,一条三米宽的大河横在眼前,周围长满奇形怪状的石头,表面覆着一层厚厚苔藓。 霍屹森小心翼翼踩上去,但湿滑的苔藓还是给了他一个背后偷袭。 好在人高腿长底盘稳定,及时扶住大树,手臂蹭上树干,擦出一排血杠子。 霍屹森拉开冲锋衣,撕了截衬衫衣摆包扎好伤口,重新来到河边。 一个满脸老年斑的守岛老农正在河边抽烟,见此情景,道: “是来拍节目的吧?这条路走不通,你从后面绕过一座土坡,穿过一处树林,再爬过一座高山,那边有路。” 霍屹森看了他一眼,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顶头,冲老人点点头,不发一言踏入河中。 河水很深,却堪堪只到他膝盖,尽管小岛位于南部,十二月底的寒凉依然来势汹汹。 只穿单裤的霍屹森能清楚感受到冰凉的河水将他的小腿裹挟,一般人到这里也该走回头路了。 可他偏不。 淌过冰冷河水,穿过布满异味的山洞,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霍屹森打开火机照过去,又收了火机默默离开。 一具风干的尸体靠在石壁上,大概是哪位没能走出小岛的倒霉探险者。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霍屹森照顾着自己,还要照顾节目组给他的自拍设备。 观众怜爱了: 【霍代表回去吧,其他人已经分开找食物了,你走得属实有点远了。】 【妈呀,我看的是恋综吧,不是探险综艺吧。】 【霍屹森体力真好[大拇指],换我已经漂在刚才那条河里了。】 【找食物有必要走这么远嘛?我不理解。】 【霍屹森:我可不是温室的娇花。】 天边泛起一层青黑色,喧闹的鸟叫声也渐渐安静下来。 此时,别墅基地里。 林月疏躺在床上,大脑一片天旋地转,身体沉重似秤砣,带着他的意识一起下坠。 下午从医院回来他就发起了高烧,医生说他对中华水蛇的毒素过敏反应太强烈,打了退烧针,半天过去了,除了副作用导致他吐了几次,再没见什么效果。 这次属实翻车了,他不喜欢妈妈给他的这具身体,哪哪都过敏。 倏然,房门在一声“嘎吱”后打开了,林月疏勉强睁开滚烫的双眼看过去,叹了口气,别过脸。 一个矮小异常的男人鬼鬼祟祟进来了,脑袋跟个倒梯形似的,非常标准。 “林老师~”侏儒恶心巴拉地唤他,眼冒红光,两只形状怪异的手沿着床边摸索着。 “林老师你好点了么?乖乖,手还是这么烫。”殷鑫大眼珠子一转,笑得很淫.荡。 他早听说发烧的人那里也很火热,要是钻进去试试,不知道多舒服。 殷鑫朝门口看了眼。很好,还以为吃人这事儿得缓缓,没成想人自己送上门了。现在这里只剩一个留下照顾病人的跟组医生在楼下打游戏,机会难得。 第57章 殷鑫挪动着他短小的下肢费事吧啦爬上床,侧卧在林月疏身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因为高烧导致面颊酝着一抹娇红,嵌在雪白的皮肤上,挂着湿润的汗珠。 嘿嘿,可怜的孩子,嘴巴苍白苍白的,你是不是冷啊,要不要哥哥帮你暖暖嘴唇? 呼吸声很重,听着很痛苦,可即便是带有病菌的气体,咋还这么香? 殷鑫蛄蛹两下探过去头,拱出了油腻腻的厚嘴唇。 “啪!”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殷鑫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滚下去,扯着床单惊恐地看过去。 “霍……你,你怎么回来了。” 门口,昏暗的夜色相拥,伫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潮湿阴冷的水汽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 男人随手丢了背包,声音森寒:“你在做什么。” 殷鑫赶紧跳起来,手忙脚乱地解释: “我我我想亲……不是,想看看林老师情况如何,他一直这样不省人事怪让人担心的。” 霍屹森低下头—— 再低低。 大多时候,他看人都得保持垂视的姿势,面对殷鑫,必须低下头、稍微弯点腰才能看到他的头顶。 “是么。”霍屹森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反问式的语气倒是耐人寻味。 “不过您怎么回来了。”殷鑫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外移动。 “有件重要事情要和林月疏确定。”说到这,霍屹森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板上,撵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那您说,我先忙了。”殷鑫一溜小跑,跟个灵活的小浣熊一样跑了。 边跑边在心里骂:今儿要来的不是霍屹森,他保准给来人表演个现场g.片。 霍屹森漆黯的视线随着殷鑫划动,到眼中没了他的身影,关上门,脱掉外套,从卫生间找出毛巾擦拭着头发。 而后打开了空调,将温度调到最高。 …… 嗡嗡嗡—— 林月疏的意识来回飘移,不知哪里来的嗡鸣声,好像是从耳朵里发出来的。 他的手在被子里动了动,想去揉耳朵,却又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像还在睡,又好像醒了,这个那个,总也弄不真切。 倏然,脸上落下一道温凉的触感。 林月疏用尽力气皱了皱眉头,抓回来的几丝意识在他脑子里形成一张倒梯形的脸,短小异常的四肢带着那张脸蹦蹦跳跳,跟个地鼠似的。 林月疏缓缓睁开了眼。 氤氲模糊的视线中,好似一张白净的面庞,嵌着漆黑凌厉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他。 林月疏眨眨眼,不确定地问: “霍代表……?” 霍屹森低低“嗯”了声:“现在感觉怎样。” 林月疏无力地阖了眼:“头……身……疼……冷。” 冗长的沉默过后,他依稀感到似乎有人正在拍他的小肚子。 虚弱地睁开眼,望见霍屹森一手抵着下巴,一手轻拍他小肚,像是无聊至极找点事做。 “你怎么回来了……”林月疏嘶哑挣扎地问,“其他人都回了?” “只有我回了。”霍屹森的语气一如既往,却又暗藏炫耀成分。 “为什么……”林月疏苍白地笑笑。 霍屹森给他拍肚子的手顿住,果断收了回去。 “有事要向你确认。”霍屹森的声音依然冷冷淡淡。 林月疏睁着湿漉漉的眼眸,声音沉沉:“你说。” 一向果决的霍屹森却罕见地沉默了。 林月疏实在太累了,没精力和他打嘴仗,于是再次闭上了眼,缓慢而钝重地呼吸着。 耳边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几息后,霍屹森的声音响起: “这个。” 林月疏挣扎着睁开眼,视线里是一只打火机。 打火机? 霍屹森指着打火机上的图案: “猫的耳朵,少了一只,开始,就这样?” 林月疏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愕然,随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是无奈地笑: “我不知道,你就为了问这个特意跑回来?” 霍屹森摆弄着打火机,据理力争: “我觉得很重要,维护公共财产安全,是基本原则。” 林月疏脑袋一偏,麻了。 “等你好点再说。”霍屹森把火机揣兜里,没了下文。 林月疏“嗯”了声,重新闭上眼。 昏昏沉沉的,全身烫得发麻,整个身体也在不断下坠。 即将坠入谷底,突然,一只温凉的大手托住了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他滚烫的脸颊上,指节蹭掉细汗,像是知道他身体酸胀无力,便一只用那只手轻轻托着他的脑袋。 湿润潮红的脸,吐出来的呼吸都变得滚烫似火烧。 林月疏再也坚持不住了,沉沉睡去。 漆黯的屋内,万物阒寂,只剩林月疏无力的呼吸声。 霍屹森凝望着他的睡脸,轻轻松了口气。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林月疏,往常那张能言善辩的小嘴只剩虚弱地呼吸,薄汗洇湿了发丝,毫无章法地黏在脸上,睫毛挂着一层细碎水珠,明珰乱坠。 霍屹森轻抚着林月疏的脸,兴许都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眉头敛得有多紧。 此时,还在岛上拍摄的嘉宾们发现霍屹森迟迟未归,彻底乱成一锅粥。 留在基地照看病人的医生打来电话,众人才惊觉,霍屹森冒着大雨穿过危险重重的密林,在难以辨别方位的情况下,走了几公里回去了基地! 弹幕沸腾了: 【我宣布!“屹轮明月”就是最吊的!】 【嗑死我了家人们![饿饿饭饭]这饭也太香了,谁懂貌美废物小糊咖x财权滔天大巨佬的含金量啊!】 【我来代替漫粉发言哈:霍屹森不远万里历经千辛万苦也要走回去找林月疏,因为他对漫漫爱得深沉,通过这种方式转移大众注意力。】 【哈哈哈漫粉要是这也能信建议他们留个地址,我这就上门卖保健品。】 【说真的霍大佬这一路走得多艰难大家也看到了,他甚至还碰到了遇难者的尸体!但无碍,只要能确定月月没事,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再难再险只当自己是二皮脸。】 【香死了,虽然那边啥情况我也看不着,但我可以幻想[闭目]】 节目组得知消息,赶紧派人回去请霍屹森回来,结果到了地方,只看到医生守在林月疏床边,询问霍屹森,医生说: “走了,一小时前就走了。” “去哪了?!” “说是回拍摄现场了。” “……” 霍屹森是真回去了,又走了几公里原路返回,这一次有了些经验,比去时快了半小时。 一见到霍屹森,鹿聆等人立马迎上去询问林月疏的状况。 霍屹森用洋芋叶子卷成筒,盛了点水喝了,道: “高烧,还在睡。” 鹿聆有点担心:“看来是过敏反应太严重了,好端端的,包里怎么会出现蛇呢。” 这时,霍潇忽然走过来,犹豫许久,递给霍屹森一根刚烤好的玉米,声音有些不自然: “他还好么。” “不好。”霍屹森看也不看他,“很严重。” 霍潇眉头一紧,刚要开口,被霍屹森打断: “你不用担多余的心,我会照顾他。” 霍潇随手将玉米丢火堆里,下巴一抬: “这个时候倒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他需要你照顾么。” 在霍潇眼里,当时林月疏被全网喷,霍屹森作为他的合法丈夫,以其财力和人脉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结果他屁都不放一个,任由林月疏自生自灭。 现在当着镜头倒装起五好先生了。 霍屹森也不应他,似乎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他也不喜欢和人解释什么。 众人吃饱喝足围着篝火入睡。 霍屹森躺了一会儿,翻出指南针,指南针下面有个小表盘,显示时间为凌晨三点半。 差不多了。 霍屹森从篝火里抽了根火把,背上背包,出发。 临走前他给林月疏涂了外用抗敏药,之后需要六小时涂一次,他从这回基地大概需要两小时左右,时间刚刚好。 相较于第一次的跌跌撞撞,走过一个来回的霍屹森步伐明显变得娴熟矫健,淌过大河踩在湿滑的苔藓上,也能保持步调稳健,丝毫不慌。 一路披风戴雨,回了基地,看到林月疏已经醒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看到来人,林月疏明显一愣: 第58章 “你怎么又回来了。” 霍屹森拎着背包沉思了半天,才道: “做任务。” “什么任务。” “……” 医生检查过一遍,说林月疏已经退烧了,过敏红疹也有所消退,需要再挂俩吊瓶坚持涂药。 医生一走,霍屹森终于编好了任务内容。 他道:“拍卖会,早安吻特权卡。” 林月疏不明所以望着他。 霍屹森清了清嗓子,随后看了眼手腕: “早晨到了。” 尽管他的手表已经交由节目组保管。 林月疏岂会听不出霍屹森的潜台词,但他并不开心,他认为无论是接吻还是爱抚,其本质都应作为性.爱的前戏撩拨,不应有任何感情和情绪参与其中。 于是林月疏果断躺回去:“等我好了再说,发烧会传染。” 霍屹森阔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林月疏身体两侧,低下头。 迅疾落下的吻,却及时打断在眼前。 好像他也在犹豫,并没下一步动作,只是和林月疏无声地对视着。 最后,霍屹森伸出手试了试林月疏的额头,微烫,比起之前有所缓解。 他收了手直起身子,把抗敏外用药扔进林月疏手里: “擦药。” 林月疏虚虚握着药膏,眼睛重新翕上,敷衍着“嗯”了声,便没了动静。 霍屹森凌厉的眉宇深深蹙着,良久,他拿过药膏挤出来一点,绕着林月疏身上的红疹均匀涂抹。 指尖轻柔,弄得林月疏很痒,他仓促睁开眼瞧着霍屹森,想说不用,嘴巴张了张,却连发声的力气都没了。 他重新闭上眼,彻底陷入深眠。 涂完药,霍屹森坐在黑暗里对着他看了许久,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见林月疏歪着头睡得不舒服,便用手掌轻托着他的脑袋,指尖轻轻蹭过他脸上的细汗。 黑夜中,一声短促的叹息。 霍屹森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 两名装备齐全的背包客累的腰弯成了虾米,他们在河边坐下,捧一抔清水洗把脸,顺便和对面的守岛老农攀谈着。 倏然,身边蹿过一道高大的黑影,当两人反应过来看过去时,只见那道黑影已经消失在夕阳的余韵中。 “那是什么,猩猩?” 守岛老农磕磕烟斗,漫不经心道: “两位第一次登岛吧,其他背包客可都认识他了,号称莲落岛的飞天鼠。” 背包客:? “这几天啊,他差不多一天得来回跑四趟,几公里的路程,平均用时四十分钟。” 背包客望着崎岖山路,大为震惊: “这还是个人么,这简直是未来战士!” 守岛老农吐了口烟,啧啧着: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背包客们刚在河边架起小铝锅,准备抓两条鱼当晚餐。 俩人举着双手,对着石头边一条一动不动的鱼跃跃欲试—— “哗啦——” 突如其来的水花撞击石壁,鱼儿立马四散逃开。 两人刚要破口大骂,便看到一个和“飞天鼠”服装相同的男人,双手插兜稳健地淌过大河。 二人落泪了:“腿长就是好昂。” 随后,正在拍摄现场准备晚餐的嘉宾们惊恐地发现,霍屹森又双叒叕不见了。 这次,同时不见的还有霍潇。 …… 此时,一座游艇放缓速度,逐渐靠近小岛岸边。 停稳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了船,和等候多时的导演组打了招呼。 “邵先生您好,听说您要来探班,工作人员特意为您准备了丰盛晚餐,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邵承言望着不远处的别墅,点点头: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听说我爱人月疏在岛上遭遇毒蛇攻击,状况不太好,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陈导笑道:“理解理解,邵先生您这边请。” 在陈导的热情带路下,邵承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几天他一直在跟追《荷尔蒙信号》,本来是为了一睹温翎漫风采,看着看着,剧情不对了。 林月疏上大爆综艺这事儿已经让他很恼火,又看到这一个两个都围着他苍蝇似的乱飞,心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知道林月疏已婚的事,如若知情,还天天对着林月疏开屏,是对他邵承言赤果果地挑衅。 男人尊严受挫,势必要讨回来。 不管大家以前知道与否,今天就给他公之于众。 第38章 其实在拍摄恋综前, 节目组对所有嘉宾做过背调,结婚了的、耍朋友的, 他们都门儿清。 但节目组不在乎,在娱乐圈这个流量至上的地方,真相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别墅里。 霍屹森和霍潇几乎是一前一后进了门。 相较于霍屹森来回多日轻车熟路的从容,霍潇倒真有点吃不消。 他微微弯着腰,擦一把十二月份的细汗,见霍屹森径直上了楼,便也顾不得休息,追着上了楼。 林月疏打了针睡了会儿,迷迷糊糊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了, 旋即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 他挣扎着睁开眼, 不知是不是幻觉, 只看到两个霍屹森冷着张脸,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林月疏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无力地笑笑: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看见了霍屹森一号和霍屹森二号。” 霍潇眉头一皱:“怎么不叫霍潇一号霍潇二号。” 林月疏怔了片刻, 扶着脑袋坐起来: “抱歉霍老师, 我不知道你也在。” 霍潇嘴巴张了张,闭紧了。 更生气了。 霍潇瞪了眼林月疏, 凛冽的嘴角却慢慢弯了上去。 他彻底被林月疏吃得死死的,明明上一秒还为他生气, 却在看到他的脸后什么坏情绪也没了,脑子里不断涌上甜蜜的愉悦。 “好点了么。”霍屹森一句话,把林月疏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嗯,红疹差不多消了,也退烧了, 就是打针有点副作用,很困。”林月疏声音虚浮无力,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又看向霍潇:“荒岛求生环节结束了么?怎么没见其他人。” 霍潇在床边坐下,随手拿过桌上橙子,捏了捏,熟练地剥下一张完整的橙皮。 他把橙子切成均匀的瓣,漂漂亮亮摆盘,递给林月疏: “我吃不了苦,先回来了。” 林月疏“啊”了声:“您的搭档温老师怎么办。” 霍潇眨了下眼,他根本没考虑对方怎么办,既然林月疏问了,总要回答: “节目组会帮他安排。” 林月疏没再追问,捧着橙瓣小口小口咬着。霍潇就托腮凝望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越看越喜欢,心情好的不得了。 “甜?”他问。 林月疏点点头,后知后觉,拿起一瓣递给霍潇: “抱歉,光我自己享受了,你们这几天在岛上吃不好穿不暖,该你先吃。” 霍潇唇角轻勾,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喂我,我手脏。” 林月疏慢慢坐直了身子: “你手脏还剥橙子……” 霍潇不语,只是一味地笑,上下牙齿一碰,示意林月疏快把这蜜糖橙喂给他。 林月疏犹豫半晌,捏着橙瓣送过去—— “啪”的一声,他的手腕忽然被人攥住了。 抬头一看,霍屹森面目清冷,捏着他的手腕夺过橙瓣,一把塞了霍潇嘴里。 霍潇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林月疏是不知道他们俩在搞哪一出,这么暧昧,该不会在他休病假的时候,俩人已经悄悄看对了眼……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能接受他的加入。 霍潇咽下橙子,扬着下巴看向霍屹森: “霍代表,病人需静养,我看您也挺累的,早点去休息。” 他嘴上心疼病人,身体却一点没有挪窝的意思。 霍屹森凝视他半晌,干脆拖了椅子坐下: “劳您记挂了。我一天来回四趟跑,也跑出了心得,倒是霍老师,进了屋气都没来得及喘匀,不如先去喘口气。” 霍潇眯了眯眼,二人的视线无声地交织、互殴。 霍屹森也不再搭理他,扯过林月疏的被角想给他好好掖掖被子,却被人按住了手不让动。 抬头看去,霍潇脸上是似笑非笑: 第59章 “霍代表出身高贵,伺候人的事儿还是交给我来。” 霍屹森眼底簇雪堆霜,直勾勾凝视着霍潇的脸。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手上互相发力,青筋浮起,谁也不让谁。 拽半天,被子纹丝不动。 林月疏看不懂了。猜测着霍潇本以为上这节目定然是当之无愧的流量王者,谁成想半路杀出个霍咬金,分了他一半人气,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哒哒哒。”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三人正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没人注意,一个身形高挑、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从门口闪了进来。 “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你房间里挺热闹。” 一句讥讽,打断了三人思绪。 林月疏望着门口,脑子里空空如也。这谁啊。 三人没开口,倒是突然造访的男人神情一怔,良久,洋洋自满的身形矮了几分,语气有些疑惑: “霍代表?您怎么也在房间。” 霍屹森认出来人,心里打着问号,表面古井无波: “邵总经理,你的出现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邵承言伸出手,语气一改常态,很是礼貌: “爱人在这边录节目,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霍屹森同他握过手: “我平时忙于工作,不知道邵经理结婚,改日找个时间带您爱妻见一面。” 霍屹森对邵承言还是挺客气的,毕竟是他重金挖来的职业经理人,能力不俗,办事靠谱。 邵承言笑得恭敬: “择日不如撞日,来得巧不如赶得巧。” 说着,他对林月疏招招手:“过来,看霍代表这么重视你,起码道个谢。” 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子里平白生出一股冷风,将原本热络的气氛吹得死一般阒寂。 林月疏心里翻了个白眼,身体很诚实地下了床,给霍屹森鞠躬: “霍代表感谢您的照顾,辛苦了。” 无人回应。 邵承言按着林月疏的脖子把人压得更低: “好好说,一点诚意都没有。” “霍代表,我……”林月疏对上霍屹森的视线,卡壳了。 他的身体一点点紧绷了,心头冒出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 霍屹森的脸,依然如平常那般平静无风,漆黑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却莫名的,令林月疏感觉周遭空气被一点点抽离了,强烈的压抑和窒息感团团围绕,像无形的绳索,弄得他动弹不得。 “客气了。”霍屹森垂视着他,唇角是毫无破绽的礼貌微笑。 “我先过去,有时间再聊。”霍屹森对邵承言点点头,转身离开。 林月疏望着霍屹森的背影,缩了缩肩膀,再回头看向霍潇,见他也在看这边,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总是把笑容挂嘴边。 “你和这位霍先生聊吧,我去和制片人打个照面。”邵承言对霍潇点头示意,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林月疏对着霍潇看了半晌:“霍老师你不走么。” 霍潇对他笑了下,黑沉沉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原来这才是你老公。”霍潇说了句林月疏听不懂的话。 林月疏:这才是??? 他点点头:“嗯,霍老师应该也理解吧,流量艺人在娱乐圈公布婚讯等同宣告死亡,所以我才一直隐瞒,你应该……不会告发我吧。” 霍潇嗤笑一声,扭头看一边。 他这些日子和霍屹森争得你死我活,将对方当成最大的假想敌,不惜让人看笑话,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自己连小三都算不上、不知道排到小几的身份。 他再次看向林月疏,想张嘴讨个说法。 良久,缓缓移开视线。哪怕知道这个人把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却还是在看到他的脸后,觉得开心,觉得愉悦,觉得心软软。 “你休息吧。”霍潇不敢看他,为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霍老师慢走。”林月疏把他送出了门。 另一边,邵承言和制片人殷鑫嘀嘀咕咕密谋半天,俩人微笑着告别。 本来说是看望爱妻,结果能有五分钟么?邵承言又说想去其他嘉宾那看看。 其他嘉宾恰好结束了荒岛求生环节的拍摄,一个个跟死鬼一样回来了。 看到心爱的白月光,邵承言眼睛一下子亮了,想上前打招呼,温翎漫却像不认识他一样对他点头打招呼,冷漠又疏离。 邵承言的眼睛暗了。 邵承言悲愤离去了。 * 晚上。 一行人好好洗了个澡,穿得干干净净下楼集合。 主持人闪亮登场: “经过七十二小时的荒岛求生,我想大家对于生命、人生也有了全新认识。” “同时,经过本环节最后的生存之战,获胜队伍给到鹿聆老师和纪棠先生!节目组将要为两位送出神秘大礼。” 众人掌声庆祝,本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结果却是: “所以,二位获得了接下来三天的房间分配权!” 纪棠叹了口气:早知道不那么拼命了。 鹿聆却笑得很开心,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很少见他笑得如此灿烂。 大家心里都清楚,重要的不是和喜欢的人分到一间,重要的是分到一间的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一派热闹中,霍屹森同工作人员耳语两句,确认接下来没有集体拍摄后,同导演点头示意,起身上了楼。 林月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情绪奇奇怪怪,聪明如他,也不知道霍屹森在生什么气。 是的,他确定霍屹森生气了。 鹿聆和纪棠被mc带到小黑屋,墙上挂着房间分配表,可以三人一间,也可以两人一间。 出于职业原因,纪棠是个比较保守的人,他提议按照荒岛求生的分组进行房间分配,这样至少保证不会被观众骂。 鹿聆捏着嘉宾姓名卡揉来揉去,低着头嚅嚅着: “就说是我决定的,骂也骂我,不行么。” 纪棠心软软:“行,你说了算。” 鹿聆翻了翻姓名卡,找到他和纪棠,放在一个房间里。 接着是温翎漫,先放在另一个房间。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单的房间分配却过了快一个世纪,所有人都如坐针毡。 这期间,霍潇已经不知第几次看向楼上。他虽然还没弄清自己到底算小几,可他还是希望能和林月疏分到同一间。 小几就小几吧,能待在林月疏身边柳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漫长的半小时过去了,鹿聆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下来了。 mc举起手卡: “啊,马上要公布房间分配名单了,现在我的心情犹如滔滔江水……” “我抗议。”随泱举手,“这人水字数。” mc清清嗓子:“话不多说,房间分配大公开!” 不管众人心情是否在坐过山车,mc依然慢悠悠的,在分配表上复制鹿聆刚才的行动。 鹿聆把自己和纪棠分到了一起; 接着mc贴上了温翎漫的姓名卡。温翎漫不动声色,心里紧张得要命。他知道鹿聆和林月疏好,也知道鹿聆定然不会善待他。 果不其然,mc在温翎漫的姓名卡后贴上了随泱的姓名卡。 温翎漫重重泄了口气,对着鹿聆笑得古古怪怪。 接着是裴少珩,自己一个房间。 这些日子,鹿聆也看出来了,裴少珩对所有嘉宾都没太有兴趣,似乎是律师的职业病,不希望私人空间被他人侵占。 接下来,mc在下一个房间贴上了林月疏的名字。 霍潇死死盯着mc的手,试图穿过皮肉看清下面卡片上的姓名。 “啪。”霍屹森的名字上了房间分配表。 霍潇一下子松了肩膀,身体重重倒进沙发里。 又是“啪”的一声,霍潇的名字出现在霍屹森之后。 霍潇怔了片刻,忽地坐直身子。 弹幕沸腾了: 【啊啊啊啊小鹿谢谢你!你才该去做编剧,你是懂观众想看什么的!】 【妈妈我好开心,我算是彻底出不去了。】 【感谢鹿老师!鹿老师万岁!】 【呵呵,这分配给爷整笑了,鹿聆明显是在针对漫漫吧,而且每次林月疏犯蠢,鹿聆也跟着叫得最大声。[微笑]】 【你再说lys不是资本的丑孩子,不是资本把人气最高的二位都分给他了,太恶心了。】 第60章 【漫粉又开始了,怎么天天开始啊。[白眼]】 有人欢喜有人愁,霍潇欢天喜地地跟着林月疏上了楼。 打开门一看,林月疏又快乐了。 大床房!圆形! 不多会儿,霍屹森也来了,他还是一如既往,情绪淡淡,打开行李箱收拾衣服。 林月疏主动提问:“你们想怎么睡。” 霍潇:“我睡中间,你俩随意选边。” 林月疏:…… 这俩人不会真看对眼了吧。我也想加入这个家。 深夜。 直播间里漆黑一片,唯有窸窸窣窣的夜间密话不绝于耳。 鹿聆和纪棠在聊,从二人的工作到未来梦想,聊着聊着犯困了。 纪棠的作息一向规律,十点一到,准时闭眼。 鹿聆却睡不着,似乎是内心挣扎了许久,才悄悄下床取出藏在柜子里的手机。 果然,殷鑫给他发消息了。 【一楼泳池,不见不散。[舌头]】 他攥紧了手机,忽然扶着柜子干呕几声。 另一边。 一张圆形大床,霍潇横在中间,面对着林月疏侧卧而眠。 房间里一片阒寂,落针可闻。 林月疏轻轻叫了声:“霍代表,睡了么。” 无人回应。 又问:“霍老师,睡了么。” 回应他的只有节奏的呼吸声。 林月疏随手拿过浴衣,轻手轻脚下了床。 出了门,狭长的走廊铺陈着昏黄色的灯光,走廊尽头,一纤瘦人影来回踱步。 林月疏走过去,看清了鹿聆的脸。 看到林月疏,鹿聆不免几分慌张:“林、林老师,你怎么还没睡。” 林月疏直勾勾盯着他:“去哪。” 鹿聆攥紧了手中衣裳:“去……想去游个泳。” “回去吧。”林月疏一句话,令鹿聆神情愕然。 “可、可是……” “哪那么多可是。”林月疏就这样问他,多余的什么也不说。 鹿聆垂着脑袋,氤氲的视线快要看不清自己的脚尖。 “回去。”再开口,已然是命令的语气,“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鹿聆咬着下唇,紊乱的呼吸声漏出几丝鼻音。 他点点头,抱着衣服跑回了房间。 一楼,月光透过落地窗洒上一汪池水,漆黑的环境,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林月疏脱了睡衣,只下身围一条浴巾下了泳池。 他游了几个来回,靠着池壁休息。湿漉漉的手指撩过湿发,雪白的皮肤叫月光衬得通透。 “吧嗒吧嗒。”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月疏笑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晚饭那会儿一帮人坐一起聊天,聊到兴趣爱好,林月疏故意说: “我很喜欢在晚上游泳,可以全身心放松,会睡得更好。” 所以,鹿聆也被叫去了。他没玩上的3那个p,倒是让殷鑫赶上了。 小脚丫子在他身后停下,矮小的侏儒跪趴在地上,像一个外星来的奇行种,在林月疏耳边轻轻吹气: “林老师?你怎么有闲心雅致来游夜间泳。” 林月疏不敢回头,怕伤害到自己的眼睛。 “殷制片?”他装着惊讶模样,“您怎么……” 侏儒顺着池梯爬下来,跟个长了四肢的小土豆一样,在水里游得难看,然后在林月疏身边停下,笑道: “我这人没别的嗜好,就喜欢晚上出来放松身心,睡得好~” 说着话,侏儒闪着精光的小眼睛明目张胆的往林月疏身上瞟。 斯哈斯哈——这么细的腰却覆着一层薄肌,两条沉在水底的长腿,能在他身上绕两圈。 林月疏固然美到人神共愤,可他和“美食搭子”私底下讨论过,比起漂亮,林月疏的脸更让人很有感觉,很想嘈。 “正好碰到你了。”殷鑫故作严肃,“有件事必须要和你聊一下。” 林月疏转了个身,枕着双臂趴在泳池边,笑吟吟地看着侏儒: “嗯,殷制片有话直说。” “你也知道,你没什么名气,一搜还全是黑料,让你上节目我可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殷鑫说话归说话,小短腿也不忘朝林月疏划拉过来。 “我知道,所以我非常感谢殷制片给我这次机会。” “年轻人不老实,什么都只会嘴上说说,怎么成大事。” 按照原文剧情,铺垫不需太多,再精湛的对话凰文读者也只会直接划过。 林月疏在水下晃着腿,撩拨着细腻水花: “殷制片不知道吧,其实我特别仰慕您的才华,再烂的ip一经您手也会脱胎换骨一飞冲天。” 他凑到殷鑫耳边,声音轻轻软软: “每次一想到您,我的下面就……” “不要钱似地流。” 殷鑫的鼻孔一下子张大了,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给薄薄的泳裤撑的油光水滑。 “小林,我他妈就一直强调,你绝对是能成大事的人!”侏儒伸出他短短的小手一把抓住林月疏的头发往水里按。 但他小人小力的,拽了好几次没能拽动,还得林月疏自己主动低头,顺势翘起屁股。 殷鑫一手抓着林月疏的头发,一手放开泳裤,急不可耐地要去拱窝。 “唰唰——!” 突然,什么东西从远处飞来,擦着林月疏的耳边过去。 只听一声痛苦的“哎呦”,殷鑫一头扎了水里,周围漂了红。 林月疏定睛一看,是个游泳浮力板。 他回头,循着昏暗夜色望过去,一抹高大的身形伫立在泳池边,几乎要融入夜色中。 殷鑫扶着脑袋从水里钻出来,破口大骂“哪个狗娘养的”。 却在看清来人后,身体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霍……” “滚。”来人打断他。 殷鑫吃了哑巴亏都快气炸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只能默默咽下委屈。呜呜呜打我干啥,明明就是林月疏先主动的。 长了四肢的土豆颠颠爬上岸,脚底打着滑走不利索。 黑暗中,男人又捡起一块浮力板,狠狠砸过去:“滚!” 殷鑫在地上打了个滚,手忙脚乱爬起来抱着浮力板跑了。 世界重新归于平静。 偌大游泳池,水下的人和岸上的人于夜幕中无声地对望着。 ----------------------- 作者有话说:今天二更,后面还有一更。 第39章 林月疏叹了口气, 身姿矫健顺着池梯爬上去,捡起浴衣扭头就走。 好好的计划, 全被姓霍的毁了。 他是瘾大,可也不是饥不择食,但随着拍摄一天天过去,再不出手他就真没机会接近殷鑫,在财权势力的互帮互助下,宋可卿上吊的秘密将随着他一道深埋地底,以后每年的六月,这里都会大雪漫天。 刚走没两步,头发忽然被人抓住, 恐怖的蛮力把他硬生生拖了回去, 重重压在墙上。 夜太黑, 他看不清来人的脸,想要挣扎,双腿却被强行打开, 压着他不让他跑。 “放开!”林月疏怒道。 “林月疏。”那人强压着怒火, “你扪心自问, 我什么时候对你发过火。” 林月疏:你少发了么。 “什么?想到那侏儒就忍不住流?”轻佻的笑声,颤抖的手, 压抑着快要崩坏的情绪。 “跟你有关系么。”林月疏反问,“和谁上床不是上, 凭什么你能他不能,你歧视侏儒?” 男人做了个很重的深呼吸,大手一扬,死死掐着林月的下巴,膝盖更用力的往中间顶, 直接给林月疏抬了起来。 “把这句话收回去。”男人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林月疏没再说话,确切说是被男人用力掐着脸和下巴,嘴唇金鱼一样啵出来,他说不了话。 男人手上力道松了些,一触即发的语气也缓了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宋可卿死得太冤。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件事背后不止一人,你打算怎么办,让所有人探索过你洞里的秘密,自诩聪明却只能用这种方式达成目的?” “不用你管。”林月疏双拳攥得紧紧的。 他觉得受到了侮辱,好似他拥有的一切都是身体换来的。他是喜欢上床,但源于自愿,就算一无所有也不会给看不上的人献出他的洞。 “凭什么不用我管。”男人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不是!”林月疏大吼着,四肢发了疯一样挣扎,使劲全身力气把男人往外推,“我从小到大也没人管,一样长大了,还长得很优秀!” 第61章 男人重重喟叹一声,彻底没了耐心,掐着林月疏的下巴咬他的嘴唇,不管他如何挣扎,都用自己异于常人的力气将人紧紧束缚在怀中。 直到,他听到了愤怒的骂声变得虚无缥缈,伴随着似有若无地抽泣。 男人放开他的嘴唇,半晌,沉默的将他拥入怀中。 他扶着林月疏湿漉漉的后脑勺,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声音软的似水: “我错了,我声音太大吓到你了,对不对。” 林月疏紧紧咬着牙,使劲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是啊,没理由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不符合常理。 可是,太惨了。 因为没有父母被恶魔凌.辱的孤儿,在寻求警察帮助时被教训“不可以闹脾气离家出走”; 明明就是被侮辱到活不下去,网友愤起发声,却被一次次地打压、封号、降热搜,甚至开始主导舆论,打上“性癖致死”的恶毒标签。 这个社会病得好严重。 林月疏终于哭出了声。 他真的不甘心,再不做点什么,这些人就是他的未来。 霍潇长长叹了口气,抱着林月疏亲他的眼泪: “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也确实是担心你。” 林月疏“哎呦”一声,身体缩了缩。 他还是很不习惯这种亲昵的举动和过于温柔的情话,浑身生虱子一样,哪怕对方是霍屹森。 霍潇看出他的不自在,松了手,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和林月疏保持平视: “回去吧?你该睡觉了。” 林月疏心说今晚也就这样了,没招儿了,日后殷鑫肯定会防着他,只能回去从长计议。 他使劲擦了把眼睛,丢下霍潇头也不回地走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 “出事了!” “出事了!” 两声出事了,将工作人员召唤起来。 “你咋回事?算了我先说,鹿聆老师上热搜了,他他他……他和制片人那啥的事儿叫人捅出去了。” “啊?!真的假的,还有这事!” “真的,第一晚我就……听到了。你那边怎么个事?” “就……霍屹森代表刚才找到我,说本想不继续拍下去了,考虑到会给节目组添麻烦,所以决定留下来,但要求减少他的镜头,此后所有的综艺环节他只负责当背景板。” “啊?!为啥啊!” “我不知道啊,问原因他不说的。” 此时,陈导已经成了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都不知道该先找哪边交涉。 鹿聆是个拥有三千万粉的新生代艺人,拍过几部偶像剧,有火爆出圈的,可惜他不是主角,也没上过几次热搜,好不容易荣登热搜榜一,却以这样难堪的方式: #艺人鹿聆疑似和某制片人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 起因是有人曝光了几组照片,都是鹿聆跟着殷鑫去酒店、回别墅、在车内的高清有码照。 底下的评论也缤纷多彩: 【是说圈子里那个出了名的侏儒制片嘛,实话说,和他不正当关系的可不止鹿聆。】 【经过宋可卿那事后,我感觉娱乐圈真不是一般人能混的。】 【怎么,逼你了?不愿接受潜规则就直说,大不了回家种地,能咋的,还不是自己想红又没真本事,走条旱路捷径呗。】 【就说呢,鹿x这小糊咖还能上《荷尔蒙》,合着是py交易了一下,让殷大制片很满意。[斜眼笑]】 【嘴上积点德吧,你又知道了?】 【啊……这样一说我忽然想起个细节,前几天拍晨间任务的时候,lys叫ll起床,结果直接摔了摄像机还扑了ll身上,拿被子藏着他,是不是lys发现了。】 【那lys确实很好了。】 【月粉别借机蹭流量哈,是善解人意还是自己也在靠屁股发家还不一定呢。[捂嘴笑]】 热搜刚上一小时,殷鑫就火速发了声明,还是老生常谈那一套,什么造谣啊,律师函啊。 此时的节目组被迫暂停直播,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陈导还在跟霍屹森赔着笑: “霍先生,您是对我们的拍摄流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霍屹森语气淡淡:“不是你们的问题,是出于我的个人考虑。” 陈导只觉得匪夷所思,就差直接问出口“霍先生您不喜欢我们月疏了么”。 而鹿聆那边。 几个工作人员轮番敲门,也没能得到鹿聆一句“进”,事发至此,他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整整一天。 “咚咚。”房门又被敲响了。 鹿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 “别敲门了,我想自己静一静。” “是我。”林月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鹿聆愣了下,很快跳下床,一开门就抱着林月疏哭。 他说他既然做了,就想过会有这一天,但他难受是因为网友一边倒,将他打成了卖屁股上位的废物。 “可我真的没办法了,从我入行开始,殷鑫就一直威胁我和我的家人,我想过退圈,殷鑫就说……”鹿聆哽咽着说不出来。 “什么。”林月疏问。 “他说,听说我妹妹一直有个舞台梦,还说我妹妹比我有资质什么的。”鹿聆紧紧抓着林月疏的衣襟,低着头,“祸害我我可以忍,但妹妹不行……” “报过警?” “报过,警察只是象征性做个笔录,让我回去等消息,可是一等就是三年,我打过无数的电话,也换过很多派出所报警,但那些人只会踢皮球,还问我,殷鑫是不是强.奸我,如果不是,建议我反思一下自己。” “如果这次事件能让我借着机会离开这个圈子,我乐意至极,但我就怕他们恐吓威胁我妹妹。” 林月疏望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年轻男孩,沉默着。 节目组那边已经开启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怎么走。 有人提出暂停节目拍摄,以岛上气候不适宜拍摄为由。 另一人道:“你这样不纯纯欲盖弥彰么,倒不如坦荡点,说因为谣言导致嘉宾身心受创,暂停拍摄修养调整。” “你当网民是傻子啊,何况你知道停拍一天咱们要损失多少钱么,我建议继续拍,天降流量管他是不是人血馒头,姓鹿的就是被逼死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你说的这叫人话?” 节目组打起来了。 最终陈导一拍桌子定夺: “继续拍,节目组帮着发表声明澄清谣言,我们,赚的就是肯相信这个说辞的那部分人的钱,懂么。” * 夜里十一点,喧闹了一天的拍摄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林月疏洗了澡爬上床一躺,闭着眼。 不多会儿,两边一前一后压下重量。 慢慢的,身边传来节奏的呼吸声。 林月疏悄悄睁眼,借着月光打量两侧的人。该说不说,这俩人不光长得像,声音也大差不差的。他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几次稀里糊涂的被霍潇嘈了。 不过,好像霍屹森昨天睡的是最左侧? 林月疏朝左侧移了移,轻手轻脚钻进“霍屹森”怀里。他知道霍屹森觉浅,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 果不其然,头顶冒出一声气音:“睡不着?” 旋即,健壮的臂膀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嗯。”林月疏将声音放到最轻,生怕吵醒另一位,“在想鹿聆的事。”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似是有点无奈: “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折磨自己。” “不是……”林月疏轻轻翕了眼,“我只是很好奇,殷鑫一个平平无奇制片人,拍了一堆烂剧,圈子里各方大佬却拿他很客气,警察也不敢管他,何德何能。” “霍屹森”的声音听起来几分疲倦: “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睡吧,不早了。” 林月疏乖巧地应了声,十几分钟后,长腿搭上对方腰身,蹭蹭,勾引: “还是睡不着,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此时,霍潇彻底清醒了。 他本来眼睛都闭上了,开始做梦了,忽然被妖冶的水蛇缠住了腰,心脏猛地一跳。 林月疏听到男人低沉又刻意压制的声音,绕着他的耳垂盘旋: “睡不着,还是没累着你。” 说话间,男人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哼哼。”林月疏轻哼一声,拢紧了腿,死死缠着对方。 霍潇看了眼身边躺平的霍屹森,抬手捂住林月疏的嘴巴,哄着: “这次就收敛点,我不想这么动听的声音被外人听到。” 林月疏笑了下,轻舔着霍潇的掌心。 第62章 湿热的舌尖扫过掌心的刹那,霍潇身子一颤,抬起林月疏的双膝,用腰部力量压着,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 密密匝匝的水声在阒寂的黑夜里不断响起,偶尔蹦出一两声紊乱的轻息。 “嗯……哼……” 林月疏实在受不住了,身边躺着一人带来的卑劣刺激感令他脑子一片空白,只会哼哼唧唧。 霍潇只好继续和他接吻,堵住他的发声器官。 “不、不行了……”林月疏挣扎着道,“我控制不住自己,想叫,我们出去吧。” 霍潇不依他,咬他的脖子,强迫他打开嘴吮他的舌钉。 “出去吧,求求你了。”林月疏把对方舌头推出去,娇吟吟地央求。 霍潇身子骤然紧绷,良久,泄了气一样把人拉起来。 他到底还是拿林月疏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月疏还挺谨慎,就算是被拽着离开房间,也不忘小心翼翼轻轻关门。 原本稍微嘈杂的房间在关门后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快一个世纪,床上的男人坐了起来。 他凝望着窗外一轮皎洁明月,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却晦暗一片。 良久,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掌。 手指在发抖。 霍屹森对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平静地摸过手机翻了翻电话簿,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接电话的人很讶异这个点接到霍屹森的电话,他可从没给他打过电话,又不免激动,以为是霍屹森要跟他谈笔大生意。 结果却听霍屹森说: “认得林月疏?” “知道他……怎么了?” “以后,我不想再在娱乐圈看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对方一激灵,忙点头应着。 林月疏啊林月疏,你说你得罪谁不行。 …… 此时,走廊尽头,昏暗的盥洗室。 林月疏被压在洗手台上,一只大轻托着他的后腰。 双脚被抬得很高,膝盖压在胸前,胯骨酸麻。 擦枪走火,不小心跃入了一点点边境线。 林月疏一下子颊紧,推着霍潇的胸膛,针对主权领土发出严厉警告: “不行,不行……” “你到底要说多少次不行。”前端刚进一点,又给推出来,霍潇是真不耐烦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我怕发挥不好。”林月疏笑吟吟地抚摸霍潇手臂,安慰着。 霍潇眉头一松,望着他那么可爱的笑模样,叹了口气,妥协了。 他双手撑着洗手台把林月疏禁锢在其中,耐着性子问: “做事磨叽就罢了,我还得给你当知心大哥?” 林月疏环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笑得更乐呵了: “还是那件事嘛,殷鑫家里做什么的,这么大背景。” 霍潇在昏暗的光线中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扭头发出一声轻笑: “林月疏,你自作聪明的样子特可爱。” “说说,说说。”林月疏使劲裹了裹。 “你得保证,只听,不准瞎蹦跶。”霍潇属实是小头控制了大头。 林月疏竖起右手表忠心:“我宣誓……” “别宣誓了。”太可爱了,霍潇亲了下他的嘴巴。 “殷鑫作为制片人,在前期筹备工作期间要经常和各路投资方打交道,他虽然人长得不怎样,但很会来事,像蛔虫一样天天往那些人肚子里钻。” 林月疏点点头,这个他清楚。 “不是那些人看得起他,而是有把柄在他手里。”霍潇继续道。 林月疏缓缓直起身子:“什么把柄。” “很多,殷鑫的工作涉及到财务审核,所以非常方便帮那些人以电影投资的名义洗.黑.钱,所以他拍的把把是烂片,他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影视上,只是那些人行方便的工具。” “除了来历不明的资金,殷鑫还负责拉皮条,这些年,不明不白消失的小明星不在少数,看着是混圈失败回家种地,实则是被殷鑫亲手埋了一片。” 林月疏眉头一紧。有点猜到了,又有点意外。他知道有钱人玩得花,没想到这么恶心。 “所以,那些人对他客气,也是忌惮他。” “什么人。”林月疏追问。 “很多。”霍潇打马虎眼道。 “说嘛~” 霍潇又去亲他的嘴:“好了,你的要求我满足了,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林月疏不应他,不说不给睡的。 霍潇知道他这个人轴得很,于是蹲下身子分开他的腿。 “在娱乐圈混,要学会耳聋眼瞎,放下没什么用的恻隐之心。我说了,我会保证你高枕无忧,还会帮你口。”霍潇仰起头,笑得几分可爱,“其他人会帮你口?” “呃……” 林月疏是爽了,霍潇自觉该轮到自己了。 结果就在边境地带跃跃欲试之际,忽然有人转动门把手,嘟哝着“谁在里面锁门干嘛”。 霍潇缓缓翕了眼,抄起洗手液砸过去: “滚。” 屋外没了动静。 林月疏立马提上裤子:“不弄了不弄了。” 霍潇重重喟叹一声,使劲咬了下林月疏得脖子,不满: “都欠我多少次了,你数过么。” 林月疏抱着他和他接吻: “好哥哥,你就让让我吧。” 霍潇“哼”了声,扶着他的后背按在怀里: “没有下一次了。” * 翌日一早,林月疏醒来后发现身边少了人。 当他还在试图辨认少的是一号还是二号,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别墅。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惊呼声。 随后是跟组医生的怒吼:“谁动我药箱了,安眠药全拿走了!” 林月疏顾不得换衣服,一个滑铲开了门。 眼前,走廊上挤得水泄不通,高大威猛的工作人员背着鹿聆冲进人群:“让让,让让!” “天啊,鹿老师吞药自杀了。” 林月疏怔怔地看着,浑身的血液随着眼球一起凝固了。 四面环海的小岛,救护车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只能工作人员背着鹿聆生死时速。 终于,陈导三番五次坚持拍摄的决定,还是在此刻中止了。 “怎么样,还有气儿么?”一工作人员问。 “我不知道,我没敢仔细看。” 人群中的温翎漫撇了撇嘴。是嘛。 倏然,导演助理冲出来,手里还捏着张纸,战战兢兢问陈导: “导演,鹿老师的遗书怎么……” “什么遗书。”陈导笑眯眯地打断她。 虽然在笑,却令人不寒而栗。 “没有的事儿千万别乱说。”陈导从她手里夺过纸张,随手揣兜里。 …… 宋可卿上吊自杀的事儿还在被屡屡提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鹿聆吞药的事又火速上了热搜。 网上彻底炸开了锅: 【我真呵呵了,天天催生催你妈逼呢,生出来等着成为别人餐桌上的鱼肉?】 【太可怜了,鹿聆现在情况如何。】 【跟楼:不知道呢,我表姐在那个医院,说还在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这什么jb社会,烂到根了,地球快爆炸吧。】 【@制片人殷鑫,不是说造谣么,不是要告网友么?怎么吞药自杀以死明志的不是你啊。】 【宋可卿的事儿没有一个娱乐圈的人出来为他打抱不平,再死一个就死一个吧,随便了,反正不会有结果的,以后谁死了谁倒霉,网友帮不了你。】 此时,县城医院。 节目组的暂停声明一发,温翎漫走了,随泱走了,裴少珩走了,霍屹森也走了。 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林月疏在出神,霍潇在来回踱步,纪棠低着头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廊尽头忽然传来哭声,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跌跌撞撞跑来,对着急救室大门猛砸: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工作人员赶紧把她拉一边,劝她先冷静。 鹿聆的妹妹鹿苒泣不成声,嘴里一个劲儿喊着要哥哥。 林月疏怔怔望向狭长的走廊,再无任何人的身影。 一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对三人道: “鹿老师父母走得早,自己一个人拉扯妹妹长大,唯一的家人出了事,孩子肯定很痛苦。” 林月疏抬了抬眼。唯一的家人啊…… 他看向鹿苒,随意扫了几眼,就知道这女孩被他哥哥养得很好,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穿的用的都是很好的牌子货。 他还记得那天鹿聆告诉他,自己不怕被人祸害,但妹妹绝对不行。 第63章 这样的人真的会自杀?不可能放任妹妹掉入狼窝吧。 说起来,殷鑫好像在夜泳事件的第二天就走了。 思忖的间隙,急救室的红灯熄灭。 一行人立马围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皱着眉: “情况不太乐观,我们已经帮他洗胃了,暂时是脱离生命危险,但因吞服药量过大,现在还在昏迷,什么时候醒我们也说不准,而且,有可能会造成脑损伤。” 鹿苒哭着给医生下跪:“你救救我哥吧,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孩子哐哐往地上撞。 医生赶紧把她扶起来,请护士们带她过去做心理辅导。 然后一脸严肃地问谁是负责人。 陈导站出来,医生想了很久,才道: “有点奇怪,伤者体内除了安眠药成分,我们还发现了医用七氟烷,就是麻.醉药,通过静脉注射输入体内,胳膊上有针眼。” 陈导瞳孔猛地一缩,眼珠子一转,诡异地看了眼身后的其他人,随后笑得极不自然: “怎么会这样,医生是不是你搞错了,我们跟组医生不会提供麻.醉药的,他也不可能带这个登岛。” 医生上下打量她一番:“需要我帮忙报警么。” “不用麻烦您了,我回去查查监控。”陈导忙道。 医生又看了她许久,点点头,扭头离开了。 可她说是会查监控,转过脸又说: “因为鹿聆的事昨天没有拍摄,为了节约成本,监控全关了。” 林月疏忍不住笑了。猜到了,一模一样的说辞。 只要出点事,监控永远没用。 鹿聆脱离生命危险的事被发到网上,大家也跟着松了口气。 【抱抱小鹿,你要快点醒来,把你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大家拼了命也会为你讨说法!】 【某位殷姓纸片人得知鹿鹿没事恐怕要恼死了。】 【实话告诉你吧,他根本不会害怕,这个圈子死个人在他们眼里和死只鸡没差,人命如草芥,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少说丧气话,你看网友会不会抗争到底就完了。】 节目暂停拍摄,陈导也在网上表了态: 【在我的监管下发生这种事是我失职,我向大家诚心地道歉。 我保证第六期《荷尔蒙信号》只是暂停拍摄,祈祷鹿老师早日醒来恢复健康,我们到时再见。】 这个声明一点有效信息都没有,网友骂得更凶了,差点闹出人命还惦记你那破综艺呢?死不死啊。 鹿聆被转到icu,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林月疏只能通过中心监控站看看他的情况。 医生说他还没脱离危险期,暂时不能转院。 于是陈导给鹿聆妹妹在医院对面租了个房子,留了号码,告诉她有问题随时找她。 突然腰斩的综艺,继续待下去也没意义了,林月疏和霍潇都打算收拾收拾先回去。唯独纪棠,说要留下来帮忙。 * 飞机划过上空,留下一道长长的尾巴。 下飞机后,霍潇问林月疏要不要一起吃饭,林月疏婉拒了。 比起吃饭,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他能早点弄清楚宋可卿自杀的真相,鹿聆就不会成为第二个宋可卿。 他连家都没回,找了个酒店开了一周房,放下行李第一件事,摸出手机。 这时,电话进来了,显示陆伯骁。 林月疏接起电话,陆伯骁直接开骂: “林月疏,你他妈干什么了!” 林月疏做了个深呼吸:“杀你全家了。” 陆伯骁怒吼: “我倒宁愿你杀我全家!你他妈知不知道,上头连夜给我打电话,要求必须封杀你,所有和你合作的资方都要求终止合同,他们宁愿赔付高额违约金也要跟你撇清关系!” 林月疏沉默片刻,笑了: “那不正合你意,违约金加起来也不少呢,七亿的窟窿虽大,能补一点是一点。” 陆伯骁重重喟叹一声: “林月疏,月月,宝宝。” 林月疏一听,浑身掉小米,忙把手机拿远:“你说这个我可挂了。” “宝宝我求你了,我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要封杀你,思来想去只能是你得罪了人。这样吧,你去求求霍屹森,给他吹吹枕边风,哄哄他开心,他说话肯定好使。” “别折腾霍代表了。”林月疏笑道,“他每天给我暖床已经很辛苦了,挂了。” 林月疏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直接挂了电话转飞行模式,连上wifi,翻出狗仔的微信: 【我认真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讹你。】 狗仔:【饶了我[小狗磕头.gif]】 …… 当林月疏收到一份详细的行程记录后,欣慰点点头。 不得不感叹,当时那个一脸生瓜蛋子相的狗仔,在他的磨练敲打下取得了长远进步。 认真确定过时间地点后,林月疏开始开心网购。 另一边的狗仔肉眼可见的瘦了。 当初赚了那二百万,心思再问别的艺人抢点,凑吧凑吧换套大房子,结果又花了几十万从殷鑫的助理那买消息,怎么想都是亏本买卖。 * 书中描写的城市,像座永不落幕的不夜城。 星光一跳,纸醉金迷的世界就此展开。 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前,林月疏小心翼翼将他的别克停进法拉利和保时捷的夹缝中。 钱都让他造得差不多,再蹭了他真得以菊代偿了。 下了车,林月疏裹紧大衣,步伐轻巧进了夜总会。 虽然夜总会位于市中心,但这里和外面是两个世界,成了无人敢问的三不管地带。 赌场、歌厅、三温暖一应俱全,这里的人分不清白天黑夜,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却又处处透着麻木。 林月疏绕着这三块区域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他来回转悠,引起了安保人员的注意。 几个彪形大汉围上来,眼神不善:“先生您好,我看您在这转了很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林月疏笑笑:“我来找殷鑫先生。” 大汉皮笑肉不笑:“那麻烦您从这出门,先和殷先生对接清楚房间号再来。” 林月疏敏锐地捕捉到了“房间号”三个字。 这边赌场都是散台,没有房间;歌厅他看过一遍,大家都专心致志唱得如魔音穿脑;三温暖的房间他进不去,但是这里没有儿童款浴衣,所以殷鑫不在那。 林月疏对大汉们笑笑,道了声“给你们添麻烦了”,干净利落地走了。 林月疏站在夜总会门口打量着。他确定这里还有别的消遣场所,藏在不可见人的隐晦角落。 他开始绕着夜总会转,又闲情雅致地打量来来回回的豪车。 倏然,他站住不动了。 几辆千万级别的豪车进了地下车库,车主就像凭空消失,再没有出来。 林月疏沉思片刻,先去夜总会买了瓶洋酒,而后顺着地下车库径直往里走,车库很大,纵横交错,看起来平常普通。 他转了好几圈,没有导航连家都回不了的人终于在车库里迷路了。 林月疏看了眼手表,十二点了,根据狗仔给的线报,殷鑫半小时前就到了。 他闭上眼睛,聪明的脑袋瓜试图找出更好的解谜方式。 倏然,他鼻子动了动。 一股浓郁的香风徐徐而来,很熟悉的香味,似乎夜总会里也是这么个味道。 林月疏像条精于嗅觉的小狗,一路顺着香味闻,穿过狭长行车道,脚步收住了。 不远处是间极为简陋的小电梯,电梯门前摆了张桌子,坐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两边还有俩西装猛男正在来回踱步。 找到了。 林月疏抱着洋酒走到几人面前,没等出声,俩黑西装满脸严肃给他拦住。 “你好,是殷鑫先生喊我来的。”林月疏道。 西装男道:“殷先生上去前通知我们把好关,没他允许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林月疏眨眨眼,丝毫不慌。 他摸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给二人看:“殷先生刚打了电话给我,还要我顺便……” 说着,他的身体向前一倾,一只手捻开原本扣得一本正经的扣子。 西装男们登时瞪大了眼,后面负责看门的女人也发出了一声“哇哦”。 屏幕中的通话记录全是些诈骗营销,但无人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黏在林月疏身上。 林月疏直起身子,裹好大衣,对着几人笑吟吟。 西装男清了清嗓子,没再说话,欠身让开身位。 第64章 …… 电梯缓缓下行,下到了地下车库更深一层。 门一开,眼前一片昏暗,只有浓烈到呛人的香风热情迎接林月疏。 林月疏打开手机照明环伺周围,墙上挂满了各种珍惜保护动物的标本,脚下踩着一片柔软,他低头一看,一张完整的东北虎皮。 林月疏忙移开脚步,贴着墙边来到了整层唯一一扇拱形双开门前。 隔着厚重的门板,他听到了屋内徐徐不止的笑声、欢呼声。 林月疏攥紧了洋酒,手掌贴上门板,使劲一推——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林月疏脚步一顿,浑身肌肉骤然紧绷。 眼前的一幕,诡谲到令人反胃。 十几个男男女女未着寸缕,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蜈蚣。 矮小的侏儒从那些人身上依次爬过,相中了哪个就停下来一通猛塞。 偌大的房间内装修极尽奢华,香气扑鼻令人头晕。 除了那边的人体蜈蚣,屋子里还有几个男人坐沙发上喝酒、打台球。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朝林月疏而来,像一只只阴险狰狞的狼。 林月疏定了定神,步伐从容进了屋,将洋酒往桌上一放: “客人晚上好,这是我们店负责人让我送来的麦卡伦威士忌,各位慢慢品尝。” 说完,他转身要走。 “欸?这不是……”殷鑫兴奋的声音传来。 他像个灵活的吗喽从人体蜈蚣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林月疏的手,跟个找妈妈的老小孩似的,笑得更淫.荡了: “我们大名鼎鼎的林老师嘛。” 林月疏做出一副尴尬笑容,点点头: “在这碰到殷制片还挺不好意思的,最近合同出了问题,面临高价违约费,我就过来赚点外快,您应该不会举报我吧。” 殷鑫拽着他往里走:“来来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林老师跟我们喝两杯,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多想你。” 林月疏借机悄悄打量周围的人,或许就像他人说的,一旦知道殷鑫背后的大老虎都有谁,世界观会彻底崩塌。 可惜他一个外来人,能认出霍屹森就不错了。 这些人当中,有年轻的也有年老色衰的,形色各异,如一具具华丽而冰冷的尸体,沉浸在巨大的棺椁中。 倏然,林月疏脚下猛地一顿,人高腿长扯得殷鑫跟着一踉跄。 暗色的光线下,腐朽与颓靡在房间里弥漫开。 猩红色的沙发上坐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个菱形酒杯,眉眼细长森冷,眼尾微微上扬,深色的瞳孔倒影出遮天蔽日的黑气,与沙发的猩红交织在一起翻涌着。 林月疏喉结滑动了下。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相较于其他人的热络,他的周围寸草不生,那些已经彻底撕了脸皮的人形猴子们诡异的在他身边空出个圈。 他坐在人群中,却又恍若隔世。 第40章 林月疏怔了片刻, 努力放松了身子,跟着殷鑫并排而坐。 “哎呦林老师, 屋里温度可有三十多,你穿这么多可别捂出痱子。”殷鑫笑的眼睛都没了。 林月疏余光扫了眼那黑衬衫男人,而后立马扭头对着殷鑫笑,边笑边脱外套。 外套落下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此,如鹰狼环顾,闪着锐利的光。 身旁殷鑫的鼻孔一下子张得老大,暖色光线下,他的脸色更加潮红, 泛着一层油光。 “林、林老师……”殷鑫的双手哆嗦不停, “上次泳池一别, 我心念到夜不能寐,以为咱们缘尽于此,今天能在这见到你, 还……还……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 林月疏对着他笑, 细长的双腿翘起交叠, 白色的蕾丝吊带袜随着腿部动作一展一簇。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不怀好意打量着那截被网状白纱连体衣包裹的身段, 胸前和腰部掏空镂空,点缀着碎钻珍珠, 像开袋即食的雪媚娘,白白泛着一层莹光。 “林老师、林老师……”殷鑫鬼迷日眼地叫,一柱擎天。 林月疏悄悄打量那黑衬衫男人,在一群迫不及待将他团团围住的猴子中,他不动如山, 正常到匪夷所思,只自顾喝着酒,欣赏着即将展开的诡艳画面。 殷鑫并没急着行动,似乎是想快乐的幻想时间延长,拉着林月疏喝酒。 林月疏:“不好意思殷制片,我酒精过敏,之前因为这事儿闹过一次笑话,您就饶了我吧,我一会儿好好补偿您。” 殷鑫转而给他倒了杯果汁,趁他不注意加了点药,笑眯眯递过去: “尝尝,一早空运过来的秋水梨榨汁。” 林月疏接过杯子扫了眼。白色粉末尚未完全融化,在果汁表面飘着薄薄一层,写着“我有毒”。 无语,当我二百五? 他反将杯子塞回去,对殷鑫眨眼: “您先喝。” 殷鑫:“我喝过了。” 林月疏撒娇蹭蹭:“喝嘛~你喝完了我再喝,你喝哪里,我跟着喝哪里。” 殷鑫缓缓翕了眼,发出娇媚的一声:“啊~” 他自认骑人无数,但永远感动于间接接吻的纯爱!至死不渝!但不行,他要是喝完了上了性,那些人觊觎他的小菊花怎么办。 殷鑫摸出钱夹:“这样吧,你喝,我给你十万。” 林月疏一把夺过杯子一饮而尽,伸个手: “十万。” 殷鑫贱笑:“林老师还是这么着急,都不听人把话说完,十万可以给,但你得……” 他拍了拍林月疏的大腿,手指跳着舞往腿心划:“用这里接。” 此话一出,周围人瞬间开始起哄:“接钱!接钱!用小笔接钱!” 林月疏静静望着周围人的热闹,他也清楚,今天不用小笔接钱,他绝对走不出这个屋。 喧闹声中,药效开始发作,林月疏只觉大地在震颤,天花板在旋转,眼前一团团涌上黑色,脖颈开始冒汗,下腹燥热难耐,下贱的欲望开始拼了命往外挤。 林月疏扶着膝盖缓缓起身,起哄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目露邪光。 他低着头缓了很久,叹了口气,飘飘渺渺走向长桌,拿起一瓶啤酒。 掂了掂,高高举起—— “啪嚓”一声,酒瓶子在殷鑫头上碎开。 突如其来的一幕,在短暂的死寂后迎来了爆发的尖叫。 殷鑫愣了很久,血流进眼睛里,他才想起来抱着脑袋“哎呦哎呦”地叫。 林月疏把气息放平,右手还捏着半截碎酒瓶,使劲往掌心扎: “你孝敬你爹时也让你爹用笔接?嗯?我就是来打工赚个钱,怎么非要逼我上梁山。” 他承认他借题发挥,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他想为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鹿聆出一口恶气。 殷鑫抱着脑袋大叫:“按住他!打死他!妈的!敢动老子!今晚谁能打死他这十万就归谁!” 有钱人们不care,地上的人体蜈蚣一听,呻.吟着散开,摇摇晃晃朝林月疏走来。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裸.男抓住了林月疏,膝盖猛击他的腿弯,迫使他单膝下跪。 刚抄起酒瓶子合计着十万块怎么花,突然,又是一声脆响,裸.男头上冒出了一片湿红。 众人惊愕看过去,黑衬衫的男人手里还留着半截酒瓶子,昏暗中,唇角微微勾着。 就像是从林月疏这里学到了很快乐的消遣方式。 “江总……”殷鑫不可置信地喃喃着。 被称作江总的男人扔了碎酒瓶,忽然一把抓过林月疏,掐着他的后脖颈拖到了台球桌前,推开正在打台球的几人,将林月疏狠狠按在桌上。 有眼力见的小弟立马将台球摆好,主动递上球杆。 林月疏趴在桌子上,手里紧紧攥着半截子碎酒瓶,疼痛感缓解了药效带来的迷乱,就是弄得他一手血。 江总用巧克粉擦着球杆,漫不经心说给殷鑫听: “去医院看看,这地方死个人,可没人给你收尸。” 殷鑫一听,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人体蜈蚣们互相看看,没了法子。 江总把巧克粉一丢,轻轻道了句“滚”,屋子里的人立马开始拿外套捡手机,拖着残破的身体鱼贯而出。 林月疏趴那一动不动,一阵脚步声过后,身上压下骨肉的重量,一只劲悍有力的手臂表面浮现道道青筋。 他听到男人在他耳边轻声问:“会打台球?” 林月疏盯着男人腕上价值千万的手表,定了定神:“不会。” “教你。”男人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林月疏身上,压得他闷哼一声。 第65章 他为了保持姿势而分开的双月退,直角胯压进去,隔着细腻的羊毛西装裤,蹭得发热。 男人压在他身上手把手教他打台球,把球杆塞进他血淋淋的手里,又给他翻了个身,宽大的手掌按着他的小腹,再次委身压下去。 男人的声音很轻,温柔似水,在林月疏耳边吹过丝丝热风: “球杆贴紧拇指放在台面,食指扣住球杆藏起拇指,这叫库边手架。” “嗯……”林月疏和男人的脸近在咫尺,药效还在,疼痛已经无法与之抗衡,他脑袋晕得厉害,完全没听清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你来试试。”男人直起身子放开林月疏。 林月疏晕晕乎乎跳下桌台,压下腰身靠上库边,扶着球杆,眼前的白球出现了重影,不断跳动。 男人站在他身后,肆意地打量着那双被白丝包裹的,又细又白的长腿打着颤,像一根刚被拨弄过的琴弦。 林月疏瞄了半天,白球和六号球始终落不在一条线上,他的意识开始下坠。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男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林月疏……”林月疏咬紧牙关控制着思绪。 “我不太擅长记忆别人的名字。”男人不由分说把他拉起来,一只手死死掐着他的后脖颈,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写给我。” 林月疏垂着头,有气无力的:“纸笔……” 男人轻笑,捧起林月疏血淋淋的手: “用这个写。” 林月疏身形一踉跄,慌乱间抓住了男人的手腕,颤抖着抬起右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名字。 之后,他明知身临险境,可药效已经顺着每条血管流过,无论是疼痛还是努力克制的心,都没办法再承受他的身体保持直立。 他昏了过去,坠地的瞬间被男人稳稳接住,打横抱起。 * “滴答、滴答——” 林月疏扯回最后一丝逃离在外的意识,耳边是徐徐不止的水滴声。 他第一反应:绑架!废旧水厂! 猛地睁开眼,脑袋迟钝了下,慢慢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简单、生冷、却很有格调。 这时候林月疏才慢悠悠回想起他昏迷前发生的事。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不断倒吸凉气。 被碎片割破的手掌已经包扎好,身上的几片布也换成了干净的睡衣。 “醒了。” 突兀的,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环伺一圈,看到那不知姓名的男人就坐在阳台上,脚边还有一条健壮的杜宾犬在吐舌头。 “你是……”林月疏开始打探男人姓名。 男人抬起手,掌心还有“林月疏”三个血字。 他没有回答林月疏的问题,而是道: “林月疏,每天念两遍,你说我多久能记住。” 林月疏皱起眉。这人怎么古古怪怪。 是了,正常人谁和殷鑫混一起。 林月疏道:“一周。” 男人整个身体塌陷进沙发,笑望着吊灯,问:“你怎么确定。” “你非要问,我总得回答吧。” 男人轻笑一声,摸摸杜宾狗头,声音轻轻: “所以我说很奇怪。别人都想草你,我想和你谈恋爱。” 林月疏打了个寒颤。 秉持不抛弃不放弃原则,他继续追问: “恋爱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姓江。”男人道。 “嗯嗯,然后呢。”姓氏他知道。 男人起身,转过身面向林月疏,逆光将他的身体变成一团轮廓清晰的黑影。 他扬起下巴,笑得愉悦:“你猜,猜不出来,我家杜宾会把你撕成碎片。” 林月疏不动声色睨着他,不动。 林月疏本可以直接走人,但经过先前的观察,他确定眼前的男人是殷鑫背后庞大的关系网中,最重要的一环。 所有人都对他谦卑恭敬,而那场不着寸缕的淫.乱聚会中,只有他衣着整齐。面对罕见的人体蜈蚣,别人都玩疯了,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坐在那里只是为了维持秩序。 “怎么不说话。”男人笑吟吟的,艳色的唇轻勾着,“害怕了?” 林月疏沉默半晌:“嗯。” “逗你的。”男人笑道。 林月疏暗暗松了口气。这玩笑很无聊,并不好笑。 男人一拍狗头,杜宾跑了出去,不多会儿带回一保姆模样的人,端个餐盘,摆满珍馐。 智能家居升起床头餐桌,保姆摆好餐食鞠了一躬,速速关门走人。 林月疏是真饿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躺了多久,黑天到白夜,也有可能又过了一天。 他的手被包得像哆啦a梦的圆手,费事吧啦试图抓起勺子。 “啪!”勺子再次掉下后,男人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舀了一勺羹汤送他嘴边: “我喂你。” 林月疏张嘴衔过勺子,毫不客气。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 男人凝望着他的脸,唇角不断上扬,见他吃相可爱,伸长脖子要亲他的脸,被他敏锐躲开。 男人微笑着掐住他后脖颈,掐的他骨头都要断了。 就这样被控制着身体,男人亲上了他的脸。 只轻轻亲了一下,鼻尖擦着他的脸颊一路下滑,在他颈间不断嗅闻。 林月疏鸡皮疙瘩起来了,赶紧推了他一把,问: “我手机呢。” “不知道。”男人斩钉截铁,“你的东西为什么问我。” “给我拿个新的。”林月疏也记不清手机到底让他丢哪去了,“你应该很有钱吧。” 男人还是笑,打了个响指,杜宾又跑出去了,召唤来小保姆,给林月疏拿了台新手机。 是安卓机,他没用过,也不能像苹果那样同id实时备份,因此所有的数据都没了。 男人打开手机,同自己的手机同时摆弄着,随后把手机交给林月疏。 林月疏一看,空荡荡的新建微信号只有一个好友,还加了备注: 【老公[心]】 男人冲他扬了扬自己的手,他给林月疏的备注是: 【老婆[心]】 林月疏确定他有病,正常人不会只见一面就吵着闹着要谈恋爱,还把备注改得这么亲昵。 男人从他手里夺过手机扔一边,不许他再看,而后拿起勺子继续投喂。 冗长的沉默过去了,男人道: “江恪。” 林月疏:“嗯?” “我的名字。” 男人说完,咬破食指在林月疏掌心留下血书:【江恪】 林月疏望着两个血字,想扇他。吃不下了。 * 吃完饭,江恪又带着他的杜宾去阳台晒太阳,林月疏暗中观察ing。 他得走,但现在不行。能否把这些人渣一网打尽,得看江恪能否在七天内真正地记住他的姓名。 林月疏清了清嗓子: “你说谈恋爱,怎么打算的。” 江恪抬起手掌挡住刺眼阳光,道: “不知道,你教我。” 林月疏:“我也不会。” “没谈过?” “没。” “你的声音真好听,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林籁泉音。” “……” 江恪起身:“等我学会了告诉你。” 说完,走了,顺势把门从外边锁了。 林月疏立马跳下床,绕着偌大房间转一圈,仔细检查有无摄像头,顺便对着书架一通乱翻,试图找出这些人暗中交易的证据。 一无所获,他又从网上搜索“江恪”这个名,出来的大多是同名同姓毫无用处的结果。 林月疏敲敲脑门,觉得自己的行径十分愚蠢,人家是坏人不是白痴,谁会把证据放表面等着警察抓。 他又觉得自己还挺幸运,江恪为人虽然不明不白,但实在美丽,和霍屹森不相上下,如果换成殷鑫那种,他可能就没这么强的信念感了。 此时,巨大的西式庄园中,一潭池水将两座姊妹豪宅一分为二。 江恪百无聊赖划着手机,划累了,抬起头,望着对面豪宅窗户里到处乱翻的林月疏,笑得唇角弯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 天色猛地黑了,冬天总是这样,来去匆匆。 林月疏坐床上摆弄手机,他开了无痕浏览模式,试图架梯子去外网查找江恪的信息,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他下意识藏起手机,却见健壮的杜宾叼着飞盘进来了,对着林月疏摇尾巴。 林月疏没工夫招猫逗狗,随手把飞盘丢出去。 第66章 “接到了。”门口响起愉悦笑声。 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到了门口却停住了,靠着门框对林月疏扬扬手机: “我认真学过了,情侣第一阶段,通宵发信息。” 说完,他放下咖啡,招呼杜宾离开,关门前道: “我给你发消息,你一定要回,我们要聊通宵。” 林月疏:“……” 本以为江恪只是阶段性犯病,吃点中药就好了,结果林月疏刚躺下,手机震动一声。 【老公[心]:睡了?】 林月疏重重叹了口气:【没。】 江恪:【在想我么?[小狗祈祷]】 林月疏闭着眼打了个“嗯”发过去,手机一扔。 震动再起,江恪: 【我也想你,下次能不能主动给我发消息,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没有被爱。[小狗伤心离开]】 林月疏终于理解了狗仔发给他那句“饶了我”时是怎样的心情。 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回复:【你在干嘛呀。[兔子下腰]】 江恪发来一张黑乎乎的图片。 林月疏好奇点开,下一秒直接扔了手机。 呡了半天嘴,又小心翼翼拿回来,拖动图片不断放大。 暗色的环境中,巨大的战斗兵器周身缠绕着可怖青筋,剑拔弩张,被一只修长的手握着,擦得油光水滑。 林月疏舔舔嘴唇:哇……! 江恪消息又发来:【我在想你。[图片]x6】 几张图片,在变换方向展示傲人军火。 林月疏斟酌一番,脱了睡衣,对着上身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给你乳胶。】 江恪:【老婆,老婆,好爽。[小狗吐白沫]】 林月疏叹了口气,从没像现在这样思念过霍屹森…… 的保温杯。 林月疏小小奖励了一下自己,也是真困了,听着好几条信息弹来,也实在不想看了,调了静音塞枕头下面,安详入睡。 “咚咚咚!” “老婆,你没事吧,怎么不回我,碰到坏人了么。” 林月疏都开始做梦了,硬是被开门声惊醒了。 江恪阔步而来,直接把林月疏拎起来,紧紧搂怀里: “不是说要通宵聊天,你不回复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月疏绝望闭目。真的有病,且已入膏肓。 江恪轻轻把人放床上,跟着一起钻进被子。 林月疏警惕:“干嘛。” “我学习过了,情侣经过通宵聊天后,肢体接触变多,行为逐渐亲昵。”江恪振振有词的,紧紧搂着他,“老婆你好香,我想吃了你,但现在不行,我们还没有建立足够深的信任。” 林月疏心说你还怪纯情的。 他固然反感这种带有感情色彩的接触,却也不得不为了公理拼命。 于是反手抱住江恪的脑袋,摸摸头发: “嗯嗯,等水到渠成,我自然会给你。” 江恪使劲咬了下林月疏的脖子,咬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好,我等你。” 林月疏算是彻底睡不着了,脑海中反复跳出小巧思,他组织下语言,问: “你为什么喜欢我?明明可以直接草的。” 江恪从他怀中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沉入同样的深夜。 良久,才道:“看到你穿的白丝吊带袜,就会想起妈妈,她穿过和你一样的袜子。” 林月疏:? 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吸的他头昏,他甚至不敢细想那个画面,属实超出他的底线范围。 接着,又听江恪沉声道: “七岁那年,无意间看到穿着吊带袜的妈妈,被我爸送给了高官享用。” 林月疏心里一咯噔,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乱搅。 “对不起,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 “没关系。”江恪从容地原谅了他。 “因为,我开玩笑呢。”江恪一声轻笑,眼睛死死盯着林月疏的脸。 林月疏一下子坐起来,语气恼火: “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母亲开这种玩笑,你还是人么。” 江恪仰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 “不对么,每个人都是形形色色的玩笑,区别仅在于高级幽默和低级笑料。” 林月疏垂着眼眸,黑暗中,他看不清江恪的脸。 但直觉告诉他,有关母亲的话题并非玩笑。 “老婆。”江恪抱住他的腰蹭蹭,“我错了,我以后不说这个话题,不惹你生气了。” “别丢下我。”黑暗中,最后一声呓语空灵又遥远。 林月疏静静坐着,俏丽的眉宇深深敛着。 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当下环境只能沉默。 第41章 翌日。 林月疏迷迷糊糊醒来, 对上江恪站床头凝望他的脸。 “林月疏,你醒了。”江恪笑道。 林月疏揉揉眼坐起来:“怎么不叫我老婆了。” 他是真好奇这个问题。 江恪揉搓着掌心, 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林月疏”三个血字的余温: “血迹洗掉了,我如果不重复,怕会忘掉你的名字。” 林月疏看也不看他,觉得实在无聊。 “老婆。”江恪的称呼回来了,“可以给我一个早安吻么,情侣中段是这样的。” 林月疏:“可以不亲嘴么,刚醒没洗漱。” 江恪“嗯”了声,俯下身子捧着他的脸,鼻尖在他脸上蹭蹭。 最后狠狠咬在了林月疏的脖子上。 “疼, 疼!”林月疏按着江恪胸膛往外推。 但江恪却像觉醒了兽性, 按着他的脑袋不让动, 锐利的牙齿深深刻进皮肉里,泛着淡淡血腥味。 林月疏的抵抗变成了委屈的抽噎:“疼……” 江恪松了咬合,舌尖轻轻舔着脖子上的血丝。 “早安。”他笑道, “今天也是因为你而愉快的一天。” * 午饭后。 林月疏在院子里陪杜宾玩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抓紧调查反而要陪狗玩。 或许是为了获取对方足够的信任。 因为他余光看到江恪坐在书房里凝视着他。 狗玩累了, 林月疏才得以喘息。 他找到江恪,言简意赅:“我要出门, 放我出去。” 江恪优雅翘着腿,一只手托着脸颊, 饶有兴趣地笑问道: “为什么要出门,我不能理解。” 林月疏心说你这句话才是常人难以理解。 但他也有理由:“你不知道我么,我是艺人,我现在被上头封杀,所有合作商避我不及, 我才能拿到几分高额违约。我要钱。” “这样。”江恪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林月疏松了口气,转身要走。 “还是不能出门。”江恪笑眯眯的叫住他,眼底翻涌着一片黑雾。 “理由。”林月疏盯着他,声音冷了。 他有点怀疑,江恪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否则不会把他软禁在这里。 江恪冲他招招手,他犹疑片刻走上前。 江恪拉着他的双手,仰着头望着他,笑得极为深情: “因为老婆还没给我告别吻。” 林月疏眉尾一跳,手指头麻了。 他俯身,捧起江恪的脸,认真望着他: “我会早点回来,在家乖乖等我。” 说罢,他亲了亲江恪的额头。 江恪拉着他还不让走:“脸也要。” 林月疏只好又去亲他的脸。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江恪对他挥手。 林月疏擦着嘴唇走了。 就像秋天说变就变的天,原本笑容满面的江恪看着林月疏的背影,嘴角渐渐下去了。 他的手指托着下巴,黑色的瞳孔如一汪幽静的深潭,寒冷彻骨。 * 林月疏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和他的专属狗仔大眼瞪小眼。 狗仔不说话,就这么倔强地看着他。 他也不说话,姿态居高临下,脸上分明写着“讹人”。 “不行。”僵持不下,狗仔严厉拒绝,“我办不到。” “不要说丧气话,你想想,我手机丢了电话簿没了,我连霍屹森的号码都记不住,唯独对你的十二个数字倒背如流,是因为我在乎你,崇拜你,坚信世上没你做不到的事。”林月疏按着狗仔双肩,真诚至上。 狗仔“汪”的一声哭了: “那你也不能要求我找一个能在舌钉里做窃.听器的大神啊汪呜呜~” 林月疏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只能找霍屹森了,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被你骗走的二百万。” 第67章 狗仔眼神清澈了: “不就是大神……有!” 林月疏摸摸狗仔头:“乖~” 狗仔的特性就是信息网四通八达,打了几个电话,还真找到个很厉害的电子芯片大神,对方也不诓他,随便收个十几二十万就算了。 “明天给你快递过去,注意查收。”狗仔形色苍白,像没来得及上色的漫画人物。 林月疏:“谢谢你。说起来,你怎么瘦了。” …… 林月疏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狗仔跟他说,据可靠线报,霍潇找他找疯了,狗仔那几个同行兄弟全叫霍潇祸祸了一遍。 林月疏本觉蹊跷,仔细一想,他还和霍潇有共同出演的剧本在手,估计霍潇也在急着找他当面撇清关系。 他又问狗仔:“霍屹森那边呢,有可靠线报没。” 狗仔摇头:“暂时没听说,你现在用哪个号码,如果霍屹森找你,我给他留个号,至于他要赏我多少你就别管了。” 林月疏微笑地看着他。 留了号码后,二人分道扬镳,林月疏在街头逛了半天,忽然看到一家珠宝店。 思忖片刻,他进了店,转了一圈,选了一对便宜的情侣对戒。 林月疏回去了。 一进屋,见江恪躺他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抱着他的衣服。 “干嘛。”林月疏皱了皱眉。 江恪看也不看他,声音无力: “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快死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林月疏在他身边坐下,“刚才在挑礼物,没听见手机响。” 江恪手指动了下,还是背对着他: “什么礼物。” 林月疏从口袋摸出盒子,抓过江恪一只手,将大点的戒指套他中指上。 江恪这才坐起来,对着戒指看了很久。 “戒指?” 林月疏点点头,伸出自己的手展开五指:“一对的。” 江恪怔了片刻,忽然笑出声。 林月疏松了口气,还好,看样子他没有怀疑。 江恪对着吊灯展开手指,欣赏亮晶晶的戒指。 接着,他漫不经心地问: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嗯?” “相处不过三天,就因为对方一句想谈恋爱,就纵容他通宵聊天,发色.情照片,早安晚安吻,和对戒。”江恪说得云淡风轻,顺便欣赏着奇怪的对戒。 林月疏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了。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并且反方向逆流。 江恪放下手,对着林月疏微笑: “你故意接近我?” 林月疏喉结滑动了下,很快恢复冷脸: “是啊,有钱又长得帅,我肯定不是第一个故意接近你的。” 江恪摇摇头:“怎么办,你确实是第一个。” 他的嗓音低沉,声调却很轻。 林月疏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不断收拢,指节泛起苍白。 但他对自己拿过几次影帝的演技非常自信。 他站起身:“你怀疑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去吊别的凯子了。” 刚要走,被人拦腰抱住。 回头,对上江恪温良舒容的笑:“老婆,我开玩笑的,你看不出来我很喜欢逗你么。” 林月疏暗暗松了口气:“看不出来。” 江恪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后腰,隔着衣服轻吻腰窝,声音沉沉: “因为你每次的反应都很有趣。像是秘密被人发现又不得不继续演,但思绪已经被打乱,所以处处都是破绽。” 林月疏转过身,伸出手:“戒指还我。” 江恪笑吟吟地亲吻他的手指:“笨蛋老婆,我还是在开玩笑。” 林月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委屈吃过不少,想杀人还是头一次。 但他可以确定,江恪在提防他,或者说,警告他。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解释,越解释,漏洞越多,用简单直白的坏情绪敷衍过去才是上上签。 * 林月疏从网上买了一堆杂物,大神制作的窃.听器也混在其中。 是成品,直接给他装好在舌钉里。他便趁着洗澡的工夫把旧舌钉换掉,冲进下水道。 突然,浴室门被人猛地推开。 林月疏被口水呛了下,咳嗽两声,抱住身体蹲下:“干嘛!” 江恪倚着门框,抱着双臂,眼睛肆意在他身上流连,却纯情道: “老婆,我们一起看电视剧吧。” “你先滚出去。一会儿找你看。” 洗完澡,林月疏擦着头发去了大厅,江恪冲他招手,他便自然而然坐进他怀里。 江恪从他手里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智能家居暗了灯光,家庭影院亮起。 “这什么电视剧。”林月疏问。 “鬼吹灯。”江恪道。 林月疏奇怪地看了眼江恪。江恪追剧这事儿已经很荒唐了,追的还是鬼片,属实格格不入又诡异至极。 江恪把脑袋靠在林月疏肩膀,大鹏逼人,压得林月疏身体斜成个锐角。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追剧,林月疏也渐渐被剧情吸引了。 现在演到主角三人团在一颗巨树下休息,头顶忽然冒出没有章法的敲击声,一人以为是森林里的蛇虫鼠蚁发出的动静,男主却觉得不对劲。 这时,片子戛然而止,弹出片尾曲。 林月疏拿过中控屏按住“下一集”: “没有了么。” 江恪:“只更新到这里。” 林月疏有点失望,他看得正起劲呢。 江恪忽然问他:“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敲打么。” “不知道,我没看过这小说。” 江恪曲起指节轻敲沙发,发出节奏又不节奏的声音: “三长一短三长,是摩斯电码的规律,代表国际通用求救信号,sos。” 林月疏愕然:“所以是有人在向主角团求助。” “我不知道,这么高的树,一般人也爬不上去吧。” 林月疏还沉浸在剧情中,听江恪这么说,鸡皮疙瘩起来了。 江恪忽然倒在他的大腿上,把玩着他的衣摆,问: “你不夸我么,说老公你懂好多。” 林月疏呡紧嘴巴,不应他。 江恪掀开他的衣摆,亲他的小肚子,亲的他又痒又麻,薄薄一片腹肌使劲往里缩。 “老、老公……”林月疏捂着江恪的嘴阻止他放肆,“你懂好多,你好棒。” 江恪笑着拉过林月疏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地敲,节奏又没节奏的。 “这是什么。”他问。 “lys,你的名字缩写。”江恪说完,沉沉闭上眼。 林月疏静静凝望着他的睡脸,一动不敢动。 他知道他现在还未能登上江恪的白名单,因此江恪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只是为了玩情.趣。 但他需要回应。 于是就这样,任由江恪枕着他的大腿,在桃宝上买了一套电子版摩斯电码自学教程。 * 天空飘起了雪,杜宾犬站在窗前哀怨的快要拧出水。 林月疏窝在红鹿绒铺成的团椅里,右手对照着摩斯电码教程点点点。 他发现这东西和手语一样有趣,只要掌握窍门,学起来也不难。 小小的手机屏幕越看眼越酸,林月疏放下手机,双手揉揉眼。 睁开眼,晃晃脖子放松筋骨,动作忽然停住了。 门框上倚着个男人,正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林月疏放下手。这人走路没声,也不知道他待了多久。 “老婆。”江恪双手插兜,笑吟吟道,“每次看你安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会觉得美的像幅画,所以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对你念念不忘。” 林月疏睨着他:“你给我请个翻译行不行。” 江恪脑袋一歪,轻轻靠在门框上,嘴角在笑,脸部肌肉在向上,可他的眼底却黑沉到探不出任何情绪,更别说笑意。 “你的爱慕者,追上了门,现在就在一楼会客厅坐着。”他眉尾一抬,道。 林月疏看了他半晌,犹疑着下了楼,脚步骤然停在了最后一个台阶。 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漠看过来的男人,是霍屹森。 吗? 是他,总不可能说是霍潇为了和他撇清关系都追到这里来了,他没那么闲。 “霍代表。”林月疏没有再往前一步。 霍潇从领子上扯下墨镜戴好: “走了。” “准备去哪。”江恪笑眯眯的从楼上下来了,停在林月疏身边,揽着他,“不能带上我么,老婆不在身边我会焦虑。” 第68章 林月疏瞥了他一眼,好烦。 江恪又对霍潇道: “还以为这样的大人物是来看望我的,自作多情了。” 霍潇对他的挑衅充耳不闻,眼里只有林月疏: “我说,走了,你听不懂么。” “为什么。”林月疏的态度很冷。 却又不可否认,在这三个字脱口后,心口一瞬间涌上酸涩。而这种情绪让他很害怕。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在这里。”霍潇的声音平静无风。 “好奇怪。”江恪打断他,“我老婆不在这里该去哪。” “江总。”霍潇的声音陡然抬高,“我不喜欢无聊的玩笑。” 江恪轻笑一声,手指紧紧拢着林月疏的肩头,抓的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林月疏。”这次,江恪直呼他大名,“你和你身边的人都很奇怪,穿着涩情的衣服跑来找我打台球,和我微信里乳胶,买情侣对戒给我,我以为这是喜欢,怎么却有不清不楚的男人上门问我要人。” 话音落下,两人的视线都落在林月疏脸上,等待他的回答。 林月疏不作声,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如果这时候走了,江恪绝对饶不了他,起码这件事,只有两个极端,你死我活,没有任何中间值。 漫长的死寂过去了,林月疏扬起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霍潇: “江恪虽然说话经常让人无语,但这句话我赞同,你真的很奇怪。” 霍潇还是那样,平静地望着他。 “不过是睡过几次,就要讨个身份,任谁听了都觉得好笑。”林月疏咽了口唾沫,“你想上床我欢迎,谈别的就算了,我已经结婚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江恪看了他一眼。 霍潇的眼底一片漆黯。 他脾气大是圈里公认的,对谁都不耐烦,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灰头土脸地走。当他还在研究自己是三还是四,结果又出来个五。 其实他清楚林月疏站在这里的目的,找朋友定位他的手机找上门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全,看到他的脸,又萌生了不顾一切带他走的强烈想法。 “我知道,我不介意,我想你跟我走。” 声音极轻,透着乞求的意味。 林月疏垂了眼,似乎很累: “我不要,我是个没有底线的烂货,只要能让我爽,是谁都可以,你听懂了么。” 霍潇翕了眼,点了点头。 一句话结束,候在门口的保姆也听懂了,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霍潇转身阔步离去,没有再回头一次。黑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雪中。 林月疏望着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口那团酸涩却在不断弥散。 好奇怪,我也好奇怪。 “结婚了?什么时候。”江恪笑问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去年。”林月疏也不知道原主什么时候结的婚,信口胡编。 “你的结婚对象知道你在外面乱搞么。” “知道,他很希望我乱搞,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提离婚。” 江恪恍然大悟点点头,笑吟吟道: “刚才他说不介意。我也不介意,老婆。” 林月疏望着江恪总是挂着笑容的脸,跟着笑了下。 * 来到这座豪宅庄园第五天,林月疏的可移动范围扩至整座宅子,除了江恪的书房。 他发现江恪很少出门上班,白天会有段固定时间把自己锁书房里,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通过保姆们闲聊得知,江恪的身份好像是哪个公司的副总。 但林月疏却觉得有点奇怪,比起钱,人们更害怕权,如果江恪只是单纯一公司副总,那些手里有点小权的人为何如此听他的话。 什么公司这么厉害。 林月疏从保姆手里抢过靓汤,敲了敲书房门,不等人回应直接推开。 江恪正在打电话,看到林月疏,对电话道了句“先这样,以后再聊”,便挂了电话,摆出笑容: “今天怎么是老婆亲自给我送汤。” 林月疏把汤放下,扫了眼江恪手上的对戒,道: “念你辛苦,多赚点钱给我买游艇。” 江恪看了眼汤,问:“你做的?” “保姆做的。” 江恪身体向后一靠,笑吟吟道: “我要吃你做的。” “我不会做饭。” “可是情侣到了中后期,同居过程中温柔的妻子都会给丈夫做饭煲汤。”江恪起身,揽着林月疏的肩膀把人往外推,随手关了门,“做给我吧,我想尝尝老婆的厨艺。” 林月疏任由他推着往外走,余光悄悄打量书房内的光景。 一尘不染,东西不多,但有个保险柜在桌后,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林月疏被推到厨房,随手拿起菜刀,江恪却忽然道: “老婆,裤子脱了。” 林月疏:“拿我煲汤?” 江恪笑着将他推到料理台上,直角胯用力顶着他的小腹,一只手试探着脱了他的裤子。 而后又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里扯来一条粉色围裙,带着蕾丝边,轻轻给林月疏系上。 他拿起菜刀塞林月疏手里,从后面抱着他,轻蹭他的脸蛋,声音缓缓的: “我想看裸.体围裙,但是天很冷,所以给老婆留件上衣,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 林月疏直言:“冻人先冻脚,再是腿。” 江恪轻笑一声,粗粝的大手覆在林月疏微凉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 “给你暖暖。” 林月疏就这样挂着个巨型挂件,行动艰难地煲了一盅虫草花鸡汤,还要被江恪批评: “老婆,你做饭的样子也美,不怯场,不外援,不好吃。” 林月疏举起调羹:“我跟你拼了。” 他打算敲打对方脑袋的调羹停在了半空,对上江恪安静的笑容,如月映孤松。 江恪什么也没说,只笑着凝望他。 林月疏坐回去,皱起眉:“笑什么。” 江恪收了收目光,指尖轻抚过鸡汤碗边,声音轻轻的: “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好,有热汤喝,有老婆陪。” 他缓缓抬眼,凝着林月疏: “你说,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 林月疏不动声色和他对视着,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他可以确定,江恪是在警告他。 他别过脸:“怎么,家里保姆只会做清凉补?” 江恪一手托着下巴,笑着摇摇头。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手表,对保姆勾勾手指,保姆立马取了大衣送过来。 “今晚有个饭局,晚一点回来,老婆记得发消息来警告我,敢喝多了不给进屋。”江恪穿好衣服,扶着林月疏的后脑勺亲亲他的唇角,“拜拜。” 林月疏望着他阔步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忙忙碌碌的保姆,最后目光送到二楼的书房门口。 良久,他问保姆: “家里的监控摄像头是不是该拆下来清理了。” 保姆的回答令他有些意外: “家里没有摄像头,江先生很讨厌被监视的感觉。” 林月疏再次看向二楼书房。没有摄像头啊…… 江家的保姆就像伪人似的,干完自己手头的活便集体消失不见。 林月疏绕着二楼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趴在栏杆上望着楼下的光景。 确定四下无人,他转过身抚上书房门把手。一按,门开了。 第42章 银灰色的法拉利812平稳地行驶在深夜大街。 这是林月疏穿书来第一次开上这种级别的豪车。 车子在酒店前停下, 门口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扶着一个醉到无法站稳的年轻男人。 看到车子停下, 其中一人忙扶着江恪上前,对林月疏道: “您是来接江总的吧,他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喝了很多,我们也没劝住,给您添麻烦了。” 林月疏看了一圈西装男们,点点头,拖着死沉的江恪上了车。 车门一关,浑身酒气的江恪便靠了上来,抓着林月疏的手又亲又咬, 含糊不清地道: “老婆我真的……只喝了一点点, 不要嫌弃我, 我不想睡沙发……” 林月疏推开他,开车回了江家。 一小时前,他在书房门口站了许久, 最后默默关了门, 给江恪发了消息要他少喝点, 顺便问了地址和车钥匙位置。 江恪真的会毫无城府将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么?那些集体消失的保姆真的是伪人么? 林月疏不信。 第69章 林月疏载人回了家,扶着江恪下车, 对方高大的身形差点将他压垮,挣扎的间隙, 江恪的手机掉了出来。 林月疏捡起手机给江恪,道: “输,密码,给其他人说一声你到家了。” 江恪半眯着眼,抚摸着林月疏的脸, 醉意朦胧地问: “我说了,老婆就让我进屋睡?” “嗯,快点。” 江恪笑了笑,转身靠着墙壁,手指和人一起醉了,在几个数字按键上来回指点,却半天都没能解锁。 旁边,林月疏不动声色望着他的手指,记忆着他输入的每一个密码。 终于是输对了密码,给一起吃饭的人报了平安,林月疏喊来保姆一起把江恪送回了卧室。 醉酒的人睡得很快,不多会儿卧室里便安静下来。林月疏也回了房间,在床上睁着眼躺着。 深夜两点,整座江家大宅陷入一片诡秘的死寂。 林月疏看了眼时间,合衣下了床,再次来到书房门口。 雇主回来了,保姆们也自然放松了警惕,而江恪那边,不管书房里有无摄像头,至少在他醉酒前,看到的只是很老实的林月疏,对那书房毫无兴趣。 林月疏潜入书房关了门,来到保险柜前。 回忆着先前江恪在手机中输入的所有错误密码,他坚信其中一个肯定是保险柜的密码。 “哒哒、哒哒。”黑夜中,电子密码的声音响得微弱。 第一个,不对; 第二个,也不对; 所有的,都不对。 林月疏一屁股坐地上,对着保险柜发呆。 “密码是我的生日。”身后冷不丁穿来含笑的声音。 林月疏瞳孔一缩,猛地回过头。 江恪走路一点声音没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这样倚着门框笑望着他。 林月疏定了定神,反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猜对了就告诉你,猜不对,放狗咬你。”江恪走过来,一把抓过林月疏的头发,扯着他的脑袋往后一仰,脸上是稍显兴奋的笑,“打听这柜子做什么。” 林月疏疼得眯了眯眼,声音依然平静: “好奇里面有没有值钱物件。” “不好奇别的么。”江恪松了手指,给林月疏顺顺毛,“比如,情侣后期更进一步的发展,会做什么。” 林月疏听他好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来了: “给我钱,我什么都做,对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和现在的丈夫结婚也是为了钱。” 江恪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蛋,随即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 空荡荡的柜子里只有一只眼熟的小盒子。 江恪摸出盒子对着林月疏打开: “铛铛~是你送我的戒指,惊喜么,说老公你好在乎我。” 林月疏翕了眼:“老公……你好在乎我。” 话音刚落,他被江恪拽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别这么好奇无聊的东西,你该好奇更重要的。” 林月疏被江恪拽进了卧室,像扔垃圾一样往床上一扔,他条件反射爬起来,被高大身形全部骨肉的重量压了下去。 整个身体动弹不得,林月疏也放弃了挣扎,任由江恪撕了他的睡衣,脱得光光的。 江恪戴上戒指,顺便把自己衣服脱了,双手撑着床铺垂视着林月疏,从他的脸一直看到胸前。 “老婆试试给我乳胶,虽然很平,挤一挤总会有的。”江恪亲着林月疏的脸,声音有些讨好意味。 林月疏抓紧了床单,他不想。 他是瘾大,但也不像他说的那样谁都行,好歹是个正常人吧,好歹做的事别老让他打眼眶。 但要是不依了江恪,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他相信。 “那,做完之后,能不能给我买辆法拉利,最贵的那款。” 江恪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 “你真要啊。”他意味不明地道。 “我不要我跟你回家?”林月疏坐直身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你拿我开涮呢?” 江恪怔了片刻,握着林月疏细腰的手缓缓拢紧。 良久,他身体一沉,脸颊贴上林月疏胸前,轻轻道: “老婆,我今天喝太多了,我怕不能带给你最好的体验,下次,下次吧……” “老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林月疏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皮肤起了一层寒意。 犹豫许久,他抬手轻抚着江恪的发丝:“嗯,睡吧。” * 冬日清晨的冷躁冻醒了林月疏。 他裹了裹被子,打算继续睡,却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压得很低的声音: “嗯,要求男性,身高不低于一七八,体重不超过一百三,没有整容史。” 江恪打着电话,侧目看到林月疏醒了正在看他,便对他笑笑,起身去了阳台。 屋子很大,林月疏只能看到江恪的背影和模模糊糊的说话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林月疏闭上了眼,却悄悄展开一道缝,观察着江恪的背影。 他的手搭在栏杆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看着毫无章法,又诡异地形成了某种节奏。 林月疏不动声色望着他的手指,脑内的节奏与手指轻点栏杆的节奏达成了一致。 那边,江恪似乎结束了通话,说着“我把地点发过去”,挂了电话。 “早上好,林月疏。”江恪弯下腰,唇畔含笑。 林月疏揉揉眼,直接问:“在和谁打电话。” 听到了还要装名听到,反而更可疑。 江恪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唇角还有俩酒窝。 “朋友。”他这样道。 “说的什么身高不超过一七八,体重不超过一百三,是什么。”林月疏继续追问。 “工作内容。”江恪言简意赅,抓着林月疏的手使劲给人拽起来,“老婆,做早餐给我,吃完了带你去看车。” 林月疏:“你终于狠下心要给我买法拉利了么。” “是呢,我棒不棒。”江恪凑近他的脸,“有没有奖励。” 林月疏从容地亲了下他的脸:“棒死了。” …… 本以为只是说说,结果江恪是真给他买了法拉利! 要不是林月疏拦着,他还要给车身贴满钻石。 “以后我再喝醉到不省人事,没办法告诉老婆车钥匙在哪,老婆也可以开自己车去接我回家。”江恪望着前方,似乎说了件很遥远的未来。 林月疏反道:“不喝酒不就行了。” 江恪想了想,搂过林月疏咬咬他的耳朵:“老婆说得对,我听你的。” 开车回了江家,江恪进了卫生间洗手,林月疏也跟着进去了。 “怎么跟进来了。”江恪笑道。 林月疏拉开裤链:“上厕所。” 江恪低下头认真洗手,顺便道: “老婆不拿我当外人,我高兴。” 突然,林月疏拉上裤链,冲过去一把拽住江恪的手使劲甩了甩,语气含着恼怒: “洗手要把戒指摘下来。” 江恪:“没关系,又不是铜的,没那么容易坏。” 林月疏扯下毛巾使劲擦他的手,更生气了: “所有的金属都会和洗手液里的化学物质产生反应,导致表面受损,我送你的东西你就一点不珍惜。” 江恪笑了下:“我平时不戴首饰,不懂。” “你还笑,你到底在笑什么!看不出来我很生气么。” 江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他缓缓抬手,猛地捏住林月疏下巴,手背浮现青筋。 低沉的嗓音冷声道:“你在跟我发脾气么。” 林月疏一口咬住他的虎口,像个露出獠牙的小狗,但无论怎么使劲他也纹丝不动,反而捏得更紧了。 林月疏使劲一甩头,朝着江恪小腿用力一脚,头也不回地跑了,嘴里还念嘟着: “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从来不会认真听我说话。我要离家出走,不准来找我,否则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 他冲进停车库,开上法拉利跑了。 看看后视镜,江恪果然没有追出来。 …… 林月疏开着车漫无目的转了一圈,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在导航里输入: 【金哲慧会所】 屏息等待,到导航发出回应:“本次导航目的地,金哲慧私人会所,全程六点七公里,预计用时二十三分钟……” 林月疏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记错。 上午醒来那会儿,见江恪在打电话,像是习惯性的,手指在栏杆上敲敲点点,好像某种节奏。 林月疏脑子闪过电光石火,跟着记下节奏,从摩斯电码教程里查到了“金哲慧”三个字。 第70章 他要弄个清楚。 如果和江恪说想独自开车兜风,江恪定然不会依他,只能生动演绎热恋期因为一点小事就能大发雷霆的小情侣,顺理成章离开了江家。 林月疏把车子停在金哲慧门口的停车位上,熄了火,扣上棒球帽,将座位调低一躺。 九点钟,霓虹灯绚烂非凡,林月疏的手机屏幕也不断亮起。 【老婆我反思了自己,深刻认识到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一定认真听你说话,你在哪,跟我说说吧。】 【雪还没化,你开车要小心点,或者我去接你。】 【你不在我很想你,我可能快死了,你真的不回来么。】 林月疏翻着短信,觉得讽刺。虽然江恪有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比大多数男人有种。 忽然,眼前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辆保姆车在门口停下,车上下来几个衣着时髦的年轻男生,身高身材都差不多。 他们被一个经纪人模样的男子领到门口,每个人向保镖出示了手牌,保镖很仔细地检查过才放人进去。 林月疏赶紧摆正手机,对着录视频。 他大概明白了,应该是某个大人物叫了一群符合他审美的小男生进去参与他的大型“选妃”活动。 穿书前在他的那个世界,就有落网的大老虎曝出“选妃”丑闻。 林月疏知道自己没有手牌绝对进不去,只能在门口观察。 约摸过了一小时,里面忽然冲出来一个男生,头发衣服一片凌乱,又哭又叫,被保镖拦了回去,他大喊着: “你们这群畜生让我们刷房贷流水,其实就是为了洗.钱!我们已经照做了,你们还不算完,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男生被保安拖回去踹了好几脚,经纪人模样的男子赶紧扶起男生,本以为要安慰,结果也是几个大耳瓜子扇过去,眼见着引起路人注意,便赶紧把人拖进保姆车。 保姆车晃得厉害,偶尔能听到很细微又凄厉的哭声。 林月疏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捂着嘴。 半小时后,保姆车发动了,待到车子驶入路口拐角,林月疏也赶紧启动车子追了上去。 车子最后在一处老破小前停下,经纪人下车把男生拽下来,扯着头发在地上拖着走。 林月疏将车子停在花坛后,望着三楼亮起了灯,接着几乎整个小区都能听见乒里乓啷的打砸声和男子的怒吼声。 楼下的野狗狂吠不止,明明这个时间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没有一家一户亮灯查看。 十几分钟后,打人的男子气冲冲下楼开车离去。 林月疏等了会儿,确定男子不会再回来,锁车上了三楼。 敲敲门,屋里传来虚弱的一声:“你滚……” 林月疏也不知道这么说有没有用,还是道: “是我,林月疏。” 屋里沉默了许久,而后是一阵挣扎着起身撞倒桌椅的声音。 房门忽地打开了,冒出一张青紫交叠、肿胀无法辨别的脸。 “林……老师……”男生就像见了爹妈,委屈地嚎啕大哭。 …… 林月疏给男生找了药涂抹伤口,得知他叫顾淳风,是一个没啥名气的男团成员,下午接到经纪人消息,要他带着其他两名成员参加一个什么聚会。 去了才发现,是某大佬私下“选妃”,让他们所有人脱了衣服,挨着表演酒瓶撞菊花,不从就打。 有的人迫于淫威只好照做,有誓死不从的已经被打到不省人事,他只好行缓兵之计,假装顺从,而后借口上厕所跑了。 他还说,经纪人之所以打他就是因为,被那群保镖抓到还是会被带回去,经纪人只好这么做,打的他亲妈不认,大佬没了兴致也就懒得再搭理,又怕他出去乱说,就说让经纪人打死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林月疏:“真埋?” 顾淳风点点头:“你还记得以前小火过的一个女演员,姓郑的,后来忽然被雪藏,大众得到的消息是她耍大牌还偷税漏税所以被雪藏了,其实不是。” “她曾经也参与选妃,也誓死不从,就……被车祸死亡了。” 林月疏沉默良久,低声问:“大佬是谁。” 顾淳风一下子呡紧嘴唇,直愣愣地看着林月疏。 “姓江对不对。”知道顾淳风不敢说,林月疏只能主动出击。 顾淳风神情一顿,没说话,但林月疏知道自己猜对了。 “叫江恪,对不对。”他继续道。 顾淳风沉默许久,才摇摇头: “也姓江,但不是江恪……” 林月疏皱起眉,猜错了? 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了,顾淳风似乎也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了,泛着红血丝的双眼翕了翕,轻轻道: “江家清,江恪的爸爸,国资集团董事长。” 听到“国资”二字,林月疏心里也有数了。比起霍屹森这种私企大财团,国企才是真正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大手把。 “你说的江恪,我们也知道,负责帮他爸做事,不过他从来不参与这些事,他说我们长得丑没兴趣……” 林月疏暗暗吐槽:姓江的还挑上了。 顾淳风叹了口气: “还有之前上吊的宋可卿,也是参加过江家清的酒局才死的。其实圈里很多人都知道江家清的所作所为,但没人敢说,曾经有人想举报,结果江家清这人很厉害,做个套让他们自己往下跳,拿到他们的把柄,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家经纪人大哥就是,他老婆背着他收了江家清五百万,后来才知道这笔钱是黑.钱,经纪人也没招儿了……” “江家清逼你们刷房贷流水是怎么回事。”林月疏问。 “他让我们开个大额账户,提供征信,说买房贷款银行要看流水,把那些黑.钱反复洗过一遍就成了白的。” “不可以拒绝么。”林月疏问。 顾淳风摇摇头: “我们和公司签了合同,有任务的,达不到就得通过别的方式补偿,否则要赔付高额违约金。” 林月疏听完,忽然疑惑。同样黑暗的娱乐圈,穿书前的他到底是怎么不明不白闯出一番天地的。 俩人就这么沉默了半天,顾淳风才又道: “其实宋可卿不是自杀,他不可能自杀。” 林月疏眉目一展:“为什么。” “宋可卿和我们队长关系很好,队长说,宋可卿死前给他发过消息,说录音录到了江家清和另一人的谈话,他们提到一份什么名单,说是所有参与过这些事的人都在上面,名单在他儿子江恪那里。” 林月疏追问:“然后。” “宋可卿要我们队长帮他备辆车到蓝旗酒店门口,他打算跑,把证据交给纪检委。”顾淳风叹了口气,“车备好了,但再也等不到人了。” 经顾淳风这么一说,林月疏也觉得事有蹊跷。 他记得亲眼看到宋可卿是用麻绳上吊的,为什么赴约参加酒局还要带根麻绳。 再者,厕所隔间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踩着上吊的东西,就一个马桶还不够高,够高就更吊不死了。 其实只要法医尸检就能弄清是死前上吊还是死后上吊,这是证明他杀or自杀最有力的证据,可惜一个月了,尸体还不知道在哪。 等不来的,索性不等了。 林月疏站起身,指着凌晨四点的天空: “你看,天快亮了,早点休息。” 顾淳风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 漫长而后,他看着林月疏离去的背影,捂着肿胀的脸,呜呜咽咽地哭了。 * 天上的星星消失了,虽然还黑着,但五点钟的天空已经泛起了点点鱼肚白。 林月疏还是回了江家,一开房间门,看到江恪躺他床上,抱着他的枕头,也没睡,就这么望着他。 林月疏在床边坐下,背对着江恪:“怎么在这里。” 江恪很委屈:“你还知道回来。” “好吧,我想过了,的确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你发脾气,对不起。”林月疏的声音比他还委屈。 江恪从后背抱着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衣服里,瓮声瓮气的: “我想出去找你,可你说,敢找你我这辈子别想再见你,发了很多消息也不回,我睡不着,来你的房间心情才没那么糟糕。” “老婆,不要丢下我。”江恪抬眼。 林月疏身形一顿。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江恪说这句话。 之前不理解,现在想来,他有那样的爹,消失不见的妈,会说出这句话不奇怪。 林月疏轻轻拍拍江恪的手,江恪立马反手抓过他按床上,把全身重量压上去: 第71章 “老婆,我今晚看了你之前拍的恋综,感情观拍卖会上,你没有选择冷战豁免卡,但现在,可不可以为我选择一次,我想要冷战豁免卡,永久有效的。” 林月疏反手抱着他的脑袋,摸摸毛: “纸笔,我给你做一张最漂亮的卡片。” 此话一出,江恪眼睛都亮了,布满繁星。 他拉着林月疏去了书房,递上纸笔,给林月疏揉揉肩,提要求: “老婆,可不可在卡片上画个你和我的q版小人,要手拉手的。” 林月疏睨了他一眼:“你出去。” 意思是你滚。 江恪却认了真,立马往外走: “老婆我不打扰你,好好画,把我画丑没关系,但你要漂漂亮亮的。” 林月疏鼻根忽地酸了下。 心中涌上一团难以言喻的晦涩。 这种感觉,很像他穿书前拍过一部言情剧,即便他对女生无感,可长达半年的日夜相处,在杀青那天,他看着微笑着和他道别的女主演,心里还是突兀的缺了一块。 即便是演戏,他也得先去理解揣摩男主的心思,融入他,成为他。 林月疏低头看着出自他手的鬼画符,目移.gif 目光移到了面前,江恪的电脑上。 第43章 这一次, 林月疏没有再犹豫,直接打开江恪电脑。 根据顾淳风所言, 阎王的生死簿就在江恪手里。 他来到江家第六天,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一遍,只差电脑。 打开电脑,发现竟然没有密码,开门见山,屏保竟然是江恪不知什么时候偷拍的他的睡脸。 林月疏再次目移,缓一缓。 刻不容缓。林月疏摸出个提前准备好的u盘,把所有文件拷进去。 文件容量过大,加载条跳得极慢。 80%、81%…… 半小时过去了, 终于拷贝到了99%, 胜利在望。 林月疏紧紧盯着屏幕, 拇指不停摩挲着戒指。 啧,怎么不动了? 拷贝加载到九十九时,却半天没再前进一点。 “动一动啊。”林月疏敲了敲鼠标。 加载条依然纹丝不动。 倏然, 门外传来一阵节奏的脚步声, 江恪的声音旋即响起: “老婆, 我可以进去看看你的进度么。” 林月疏呼吸猛然一滞,后颈瞬时炸开密密匝匝的冷意。 片刻后, 冷静下来,立马伸手拔掉u盘, 来不及程序化地关电脑,既然是台式机干脆直接拔电源。 电脑屏幕瞬间暗了下去,那一刻,房门被人推开了。 江恪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了,随手揽过林月疏的肩膀, 给他喂了颗西梅。 “老婆。”江恪望着桌上画了一半的豁免卡,一只手抚上林月疏的后颈,几根手指紧紧捏着,不断发力,“一小时了,好像没什么进展嘛。” 他转过头,含着笑意的唇角又挟带一丝冷冽。 林月疏被他掐得很痛,后颈骨头都要断了。 他使劲扭了下身子,从魔爪下逃脱,恼羞成怒道: “你画得好你自己来。” 江恪强行把人拖过来,扣着他的脑袋轻咬他的耳垂,赔着笑: “又生气了?对不起,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林月疏睨着他,没说话。 “真的。”江恪从地上拎起电脑插头,“你看,因为性子急,经常直接拔了电源,导致电脑里不少数据丢失。” 林月疏的双眼骤然瞪大,那根被对方拎在手里轻甩着的电源插头,让他在这一刻全身血液都冷了。 发现了。 江恪对着插头打量半天,奇怪地歪了歪头: “可我分明记得,出去前插头插得好好的。” 说完,他看向林月疏稍显发白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模样: “怎么就自己掉了呢。” 没等林月疏想好措辞,他又问: “你拔的?” 林月疏喉结滚动了下,后脖颈泛起一层湿漉漉的寒意。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望着,一个在笑,一个面无表情。 “你发现了啊。”江恪终于开了口,意味不明说了这么一句。 林月疏藏在口袋里的手猛地攥紧u盘,后背冒出细密冷汗。 “啪”的一声,一只手忽然搁在他肩膀上,导致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江恪也忽然倒在他肩头,仰脸望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发现我背着你看涩情影片,所以生气了,不给我画豁免卡了,是不是。” 林月疏眉头一顿,忽然感觉浑身力气都飞走了,身体沉沉靠着椅背。 “既然都被你发现了,我也摊牌了。”江恪的身体向上靠了靠,额头紧紧贴着林月疏的侧颈,轻蹭着,“陪我一起学习新姿势,好不好。” 林月疏抬手扶着额头,他真的很累。 声音喑哑:“不是说忽然关闭电源会导致数据丢失。” “不会的。”江恪拍了拍台式电脑屏,“这只是个显示屏,所有的系统运行由另一台笔记本电脑操控。”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总吓唬我!”林月疏猛地绷直身子,喊得很大声。 声音震出了眼泪。没演,他是真害怕,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又不是多聪明的人,本就思绪不够清明,三番五次让江恪这样吓唬,心脏真承受不住。 江恪看着他的眼泪,表情怔住了,瞳孔渐渐扩张。 过了很久,他手忙脚乱地给林月疏擦眼泪,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他的泪痕: “对不起,我这人喜欢开玩笑,经常不看场合。” 江恪那张总是笑吟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之态。 “我错了,宝宝,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道着歉,把林月疏打横抱起来放沙发上,把他捂在怀里,让他的脸颊紧紧贴着自己的心口。 林月疏趴着身子,听着骨肉后传来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 跳得很快。 这样异样的节奏,令林月疏一下子僵了身体。江恪的心平时也跳这么快么。 他抬眼想一探究竟,却意外和江恪对上了视线。对方的眼底黑沉沉的,翻涌着千万种复杂的情绪。 林月疏重新把脸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的: “不可以欺负我,否则我会让你永远见不到我。” “嗯。”江恪的下巴贴在他的头顶,怜爱地蹭蹭,“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 林月疏扯了个借口溜了,直奔网吧,查看u盘,身子瘫软。 果然,突然拔掉u盘导致前边九十九的备份也被清空。 林月疏坐在一片嘈杂声中,目光呆滞。 对了,笔记本电脑,江恪说他有台笔记本操控家里所有显示屏,以及经常看他拿出ipad摆弄,找个时间一并翻翻看。 在江家闷了太久,林月疏准备去喝杯咖啡放松下身心。 刚搜到附近一家咖啡厅,电话响了。 林月疏对着屏幕上本事陌生号思忖许久,接起来。 “林月疏!”电话一接通,对方一嗓子吼过来。 林月疏:“你谁。” 对方气笑了: “连花钱供养你吃喝的亲爹都忘了?” “亲爹死了。”林月疏直言不讳。 对方:“……”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我陆伯骁。你行啊林月疏,还得我花钱找一堆狗仔才能要到你的新号码是吧。” “事出有因,你有话直说。” “行,直说。现在,身体乳广告,纸尿裤广告都发来了解约申请,阿尔德珠宝那边因为是国外代理,所以暂时不受影响,但也来了电话问什么情况。至于和霍潇合拍的影片暂时还没动静,我估摸着也快了。” 林月疏“哦”了声。 “只会哦?”陆伯骁一心窝子的火,嘴上肿了两个大泡,“你刚有点起色就被全国封杀,我让你去找霍屹森吹吹耳边风,你吹了没。” “没。” “搞什么东西,不赶紧为自己的前途想想,还把号码也换了,怎么,你打算退圈养猪赚七个亿赔给我?” “养猪好啊,民以食为天,干这个不怕破产。”林月疏说着话,人已经进了咖啡厅。 他随手指了指热美式,找个座位坐下。 陆伯骁那边捂着嘴,俩大泡疼的他说话都不利索: “林月疏,如果不是觉得你有这个能力我不会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你是升咖升得快,结果还不是飞得越高摔得越惨。话说你到底得罪谁了,闹得人家全国封杀你。” “不知道。”林月疏从接过热美式喝了一口。 第72章 “总之你尽快找个时间解决,解决不了就尽快来公司解约。”陆伯骁说完挂了电话,还要骂一句,“我还得打听一圈三催四请,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林月疏嘬着咖啡,随手点开江恪发来的骚扰信息: 【老婆,什么时候回家?[小狗失落.jpg]】 【老婆,想你,给我回个消息吧?[小狗磕头]】 林月疏拍了张手拿咖啡的照片发过去。 江恪就像一直守着手机,秒回: 【真好,老婆美美喝上咖啡,对帅气的店员小哥散发魅力,我能做的却只有等。[小狗头顶下大雨]】 林月疏叹了口气,进嘴的咖啡更苦了。 他打算赶紧喝完回江家,继续研究江恪的所有电子设备。 喝到最后一口,正准备一饮而尽,忽然,身后传来说话声,一个令人浑身酥麻的字眼跳出来,打断了最后一口咖啡。 “霍代表,好久不见您了。”那人的声音听着很恭谦。 “嗯。”霍屹森冷淡的声音传来。 “您之前交代我的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广告商们因为要进行高额违约赔偿稍有不满,在我的舌战群儒下,还是乖乖妥协了。” “嗯。”霍屹森低低的声音中夹杂着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说起来,您为什么要封杀那个姓林的艺人,他哪里得罪了您?” “嗯。” 林月疏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 封杀,姓林的艺人,是说,霍屹森? 林月疏托着腮,望着最后一口咖啡,咽不下去了。 本以为在这遇见霍屹森,可以顺理成章来一发,滋润他干涸多日的身心,结果却从这收到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重磅炸.弹。 是霍屹森,要求全国封杀他。 哈。 后面的谈话声再次响起: “可是我看您在综艺上不是对林月疏挺在意的嘛,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挺八卦的。” 翻动书页的声音落下后,才传来霍屹森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有什么一定要向你解释的理由么。” 本来当三,忍了,结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四五六还是七.□□。 这也罢了,怎料他有了七.□□,四五六都不要了。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那人赶紧道歉。 霍屹森没再搭理他,自顾看书。 林月疏思考了很久,发出轻不可闻一声哧笑。 是因为当着江恪的面撵他走所以怀恨在心? 不不,封杀他的事,刚中止综艺拍摄就有了。 林月疏换了个手托腮。 在他收到封杀消息之前,和霍屹森最后的相处画面,是综艺录制基地别墅里的盥洗室,霍屹森兴致勃勃的在外面磨了很久,提枪待进,枪头都进去半截了,结果被外面的工作人员打断。 为什么不封杀工作人员反而锅全给我背? 正分析着,手机响了。 铃声吸引了后座两人的注意。 林月疏对着来电看了许久,接起来:“干嘛。” 那头,江恪含笑的声音传来: “老婆坏,上来就干,都不喊我老公,还是说身边有人不方便喊。” 林月疏攥紧手机,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 “老公……打电话做什么。” “想听听你的声音,老婆一下午都不在,我把老婆的衣服闻过一遍,床也躺了,还是没法缓解相思之愁。” “变态……”林月疏终于是忍不住了。 “怎么办,老婆的声音让我很有感觉,现在已经剑拔弩张了,弄不出来很痛,老婆再叫叫我。” 林月疏喉结滚动了下。完了,光是听他这么说,下腹涌上低俗的燥热。 他又把声音压低,薄薄的嗓音像沾了水的羽毛: “老公……” 电话那头没了回应,只有失去节奏的喘.息在空旷房间内被不断放大。 林月疏低着头,左手死死抓着裤子揪来扯去。心脏随着胸腔一起胀大,周围优雅的轻音乐也变得死亡重金属一般嘈杂。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叹,江恪的声音变得喑哑: “老婆,快点回来。” 林月疏看了眼抽筋的左手,甩了甩,起身,拿起剩下半杯咖啡走人。 此时,后座的二人无限沉默着。 霍屹森端起咖啡呡了一口,轻轻放下。 “时候不早了,回见。”他起身拿过外套,边穿边往外走。 上了车,霍屹森启动了车子,一把将怀挡拉下去,怀挡又弹了回去。 他盯着怀挡看了许久,再次重重拉下去。 怀挡又弹回去。 良久,他身体向后一靠,这才想起挂挡忘记踩刹车。 黑沉沉的眼眸微垂着,无数的情绪在逼仄车内不断发酵,周围气温一降在降,扶着方向盘的手指凉的发麻。 倏然,他眉眼一抬。 车窗外,林月疏抱着热腾腾的可丽饼从旁边店里出来了,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霍屹森眉头紧蹙,跟着踩下刹车挂挡,和出租车保持一定的距离,紧紧追着。 * 林月疏站在江家大宅门口,头顶乌云。 江恪好像一直在大厅等,见到人,小跑过去打横抱起来。 “老婆,你再晚一点回来,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他蹭着林月疏的脸蛋,声音温柔含笑。 林月疏不作声,心里烦着。 江恪注视着他的脸,声音放轻: “怎么呢,咖啡不好喝生气了?天冷了,不如我让这家店破产?” 林月疏没忍住笑出了声:“笨蛋。” 见人笑了,江恪笑得比他还灿烂,他微微低着头,和林月疏保持平视: “老婆笑了就好,老婆开心我就开心。” 他揽着林月疏的肩膀往里走,顺手抢过林月疏的可丽饼: “老婆好厉害,每次出去打猎都满载而归。” 进了屋,保姆拎着拖鞋过来侍候,江恪笑道: “老婆先进去休息,我在外面抽根烟。” …… 江恪吃了一口可丽饼,吐出来,随手扔了。 不是老婆做的,难吃。 他伏身靠着围栏,摸出烟盒跳出一根。 视线幽幽穿过夕阳,落在宅邸大门口那辆黑色的车上。 车窗打开,里面坐着个矜贵优雅的男人,二人就这样无声地对上了视线。 江恪吐出长长烟雾,白雾朦胧中,他对着男人笑得眉眼弯弯。 漆黑的瞳孔中,海面平静无风。 又来一个。这次来的似乎是个熟面孔。 视线不断交织,居高临下的江恪露出了胜利者特有的傲慢微笑。 霍屹森收回目光,关了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等红灯的间隙,他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可此时心头的怒火一般人灭不了。 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误触了喇叭嘀嘀响。 最前头等红灯的新手司机被这鸣笛声吓出瀑布汗,一个紧张,踩下油门冲着红灯去了。 …… 江恪拉着林月疏的手去了餐厅,抱着人一口一口喂饭,聊起来: “马上就是我生日,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 林月疏听到“生日”二字,瞬间警惕: “你生日什么时候。” “猜猜。” 林月疏心里装着事,心不在焉道: “十二月二十三?” “嗯~再猜。” “二十四?” “老婆笨蛋。” “二五?” “怎么把十省略了,以后日子长了,你也会省略对我的爱是不是?” “不猜了,你放狗咬我吧。” 江恪轻笑一声,把人抱得更紧了。 他长腿一跨,跨坐在林月疏腿上,抱着他的肩膀,脸上依然是毫无破绽的笑,眼底却如一汪幽潭,黑的清冷。 “老婆,或许你比我更需要知道我的生日。”他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林月疏眯起眼眸,不动声色盯着他。 …… 深夜,趁着江恪睡熟,林月疏悄摸摸溜进书房,查看江恪的笔电和ipad。 点亮屏幕,直接进去了。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不设密码,奇了怪,最需要加密的人,却这么心大,这对么。 不管对不对,先看。 翻着翻着,他看到了一个名为“名单”的文件,点开,弹出需要输入密码的提示。 林月疏揪着毛衣领子嚼着。 回忆起江恪那句“你比我更需要知道我的生日”,再结合不设密码的电脑和偏设密码的文件夹,是什么意思。 林月疏自恋地输入自己的生日。 第73章 很好,是错的。 又输入祖国的生日,也是错的。 不能再输了,文件夹已经弹出提示,输错三次将会启动警报装置。 林月疏关了电脑,又翻看江恪的ipad。 却赫然发现,他的ipad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微信,微信里还只有一个“老婆[心]”。 唯一的联系人,还给置顶了。 林月疏哭笑不得,关了ipad回房睡觉。 …… 翌日,林月疏被江恪叫醒: “林月疏,早上好,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林月疏揉着眼坐起来,没睡醒,又倒回去。 江恪把他拉起来:“不能再睡了,一天是很宝贵的,今天是最宝贵的。” 林月疏打了个哈欠,他知道江恪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因此也学着不再放心上。 嘴上说着“今天最宝贵”的江恪,却什么正事也没做,抱着林月疏在沙发上看鬼吹灯。 新的一集更新了,承接上次的剧情,江恪几分得意: “老婆,我说得没错吧,主角也说,三长一短三长,是求救信号。” 林月疏看了他一眼,不作声。 江恪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节奏地敲击着。 三长一短三长,sos。 而后又敲着别的节奏。 林月疏静静看着,等他敲完,跟着熟练地脱口而出: “lys?我的名字?” “嗯。”江恪抱着他亲亲脸,“老婆真棒,我也很棒,第七天,我记住了你的名字。” 莫名其妙的言论,林月疏笑出了声。他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但就是好笑。 上厕所的工夫,林月疏看到几个保姆在走廊上忙活着,便随手抓一个问: “你知道江先生的生日么。” 保姆摇头:“我来这四年了,从没见江先生过过生日,他也没提过。” 再抓一个问,还是一样的答案。 最后,林月疏抓过路过的杜宾:“知道你家铲屎官的生日么。” 杜宾一歪头:“汪?” 林月疏觉得自己好笑。 他看向杜宾脖子上挂的小金牌,上面刻着几行字: 【姓名:月月 年龄:三岁 生日:10.23 走失请联系:136xxxxxxx】 林月疏脑门冒出愤怒符号。 怎么你也叫月月。 说起来,狗都有生日,江恪却没有。 林月疏捻着小牌牌看了很久,蓦的,视线一顿。 他忽然冒出个奇异的念头。 * 林月疏回到大厅,往江恪身边一坐,笑眯眯道: “老公,能不能帮我跑个腿。” 江恪立马抬手要招呼保姆。 “不行。”林月疏按住他的手,“帮我去拿个快递,是我买的,很、私、密的东西,我不想别人知道。” “这样。”江恪笑吟吟的揽过他,亲他的耳垂,“老婆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我当然在所不辞。” “嗯,地址在城北xx路xx驿站。”林月疏推了江恪一把,“快去,我等你。” 江恪搜了搜地址:“五十四公里?” “我家就在那边嘛,买东西时默认地址忘记改了,你就去吧~可怜可怜你这身娇体弱的娇妻嘛~” 江恪俯下身子,指指脸蛋,无声地示意。 林月疏牙一咬心一横,亲了上去,随后又把人使劲往外推: “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人一走,林月疏立马跳起来,跑到不远处的快递站要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又跑去商场火速将货架一扫而空,大包小包哼哧哼哧回去了。 江恪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他知道就算一头扎到城北也会无功而返,索性找个咖啡厅喝喝咖啡吃吃甜点,时间差不多才往回赶。 车子驶入宅子前的小路时,天彻底黑了。 江恪探出头望了眼,诡谲异常,整座大宅无半点灯光,隐匿于漆黑夜幕中,到点就亮的庭院灯也毫无生气低着头。 江恪轻笑一声,下车锁门。 进了屋,屋内依然一片漆黑,这个时间点本该忙活晚餐的保姆也不知去了哪里,呼吸声都没有的大宅像是电影中的鬼屋。 江恪抬手摸上开关,刚要按,又停住了。 视线里多了几道若隐若现的荧光线条,像个箭头,在地板上画出笔直的一道。 江恪循着箭头走,转了个弯,穿过阳台到了庭院。 荧光箭头不见了,漆黑如墨的庭院里,一个电脑大小的纸盒方方正正摆在那,周遭围了一圈晚香玉,粉色的星星灯节奏地缠绕着。 盒子上用荧光笔写了一行字: 【准备好寻宝大冒险了么?】 江恪拿起盒子掂了掂,很轻,他没由来地笑了下。 拆开盒子摸索半天,掏出一盒饼干,已经拆封,还少了一块,上面贴个小纸条: 【不是很好吃,植物奶油的,我替你鉴定过了。】 江恪抬手挡了挡嘴唇。真可爱。 饼干揣兜里,他顺着星星灯的指引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一个大点的盒子。 拆开,是一本书,《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上面也有一张小纸条: 【替你读过了,是个猥琐男乘人之危的无聊故事,你要非想听,我也不是不能读给你做睡前故事。】 江恪轻轻摩挲着那行小字,唇角翘得弯弯的。 继续往前走,拆出个木桶叔叔玩具,并配文: 【声明:很幼稚,我不想玩,但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 继续走继续拆,拆出一堆千纸鹤。 江恪捻着奇形怪状的千纸鹤观察着,真稀奇,是怎么折出来三个翅膀的。 走到最后,小路到头了。 这里漆黑一片,没有星星灯也没有荧光线条,只有一只超大号纸箱,系着粉色丝带,就是箱子表面的“液晶电视专用包装箱”很煞风景。 江恪抱着一堆破烂,停住了。 良久,他轻轻敲了敲纸箱:“请问,有人在么。” 箱子里传来虚弱的回应: “你快拆,很冷。” 江恪笑声爽朗,抱着纸箱摸了摸,拆开丝带。 刹那间,一个人影从箱子里冒出来,双手一抬,五颜六色的彩带洋洋洒洒而落。 “surprise!”林月疏戴着生日小帽,抛完彩带赶紧摇动鼓掌器制造气氛,“生日快乐。” 江恪静静地望着他,不似往日,脸上的笑容很淡,几乎要消失了。 林月疏动作慢了下来,高涨的情绪也渐渐冷却: “怎么了,不喜欢么。” 江恪把怀中破烂儿拿给他看: “是不是懒得出去丢,所以拿我当工具人。” 林月疏瞥了他一眼,不乐意了,气鼓鼓转过身: “我没给别人过过生日,没经验嘛。” 说完,转身去抢那堆破烂儿:“还给我。” 江恪身形一闪,避开他: “不行,老婆精心为我准备的礼物,谁都不能抢,汪汪。” 这一幕,令林月疏也觉得好笑,他好像忘了此举的真正目的,双手搭上江恪肩头,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他: “生日快乐。” “怎么办,今天不是我生日。”江恪的声音像在哄小孩。 “我又没有读心术,真说对了你又得害怕。”林月疏仰头望着他,水盈盈的眉眼弯弯似月牙,“生日是生平日的缩写,我不知道你的生日,只知道你诞生在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很伟大,所以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江恪眼眸忽地顿住,微微张开的嘴没来得及闭合。 林月疏叹了口气,揪着一截彩带撕来撕去: “好吧,我是猜不到,大不了今天帮你过,反正你生日那天,也得和这总那总出去逍遥快活。” “啪!”话音刚落,他的手腕忽然被江恪用力攥住,疼的他皱了眉。 “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放着家里如花似玉的娇妻不陪,那些老脸有什么可看的。”江恪稍一使劲,给林月疏拽进怀里。 林月疏:“话虽如此……” “没有但是。”江恪打断他,用劲之大几乎要将林月疏全部嵌入身体里,“今天就是我的生日,以后的这一天都是。” 林月疏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喘口气:“所以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忘记了。”江恪翕了眼轻轻道,“但是老婆给了我生日,从此以后十二月二十六日就是我的生日。” 林月疏缓缓抬手,迟疑许久,回抱住江恪的腰身,轻轻拍了拍。 心情很奇怪,苦涩的像咖啡。 * 深夜。 江恪摆弄过电脑后,径直去了林月疏的房间上了他的床。 第74章 林月疏警惕:“干嘛。” “还有两小时我的生日才过,老婆就依我这一次。”江恪抱着他的腰蹭蹭。 林月疏还以为今晚高低得冲破道德底线,不成想,江恪比想象的要老实,他什么也没做,只抱着睡。 真稀奇,见惯了大世面的人竟然这么纯情。 林月疏抱着他的脑袋在怀里,轻轻抚摸,像妈妈哄睡宝宝。 阒寂的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耳边是江恪节奏的呼吸声。 林月疏借着月光看了眼,江恪的眼睛闭得很紧。 “江恪。”林月疏小声叫了句。 “嗯……老婆……”江恪回以梦呓。 林月疏松了口气。在做梦,说明睡得很深。 他轻轻拿开江恪的手,做贼一样轻手轻脚下了床,赤着脚跑进书房,反锁了门。 打开电脑,翻翻找找打开那个名为“名单”的文件夹。 再次弹出密码,林月疏火速输入今天日期“1226”,却在按下确定键的瞬间,手指停住了。 窗外,红杉树随着夜风摇曳,吹落了球果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 林月疏收回目光,没再犹豫,点击确定。 文件夹里弹出一堆文档、视频、录音,密密麻麻。 林月疏点开其中一个文件,眼睛蓦地睁大了。 一份“选妃”参与者名单,有热衷爱心事业的富商、人民心中一等好官、人畜无害深受喜爱的国民主持人,林林总总,几乎覆灭了大半个上流社会。 还有洗.钱名单,流水凭证,每个人的征信; 受贿名单,行贿方式,行贿内容。 林月疏皱着眉看完,又随手点开一个视频。 镜头中光线很暗,依稀能看得出是在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几个人轮番玩弄一个人,受害者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年男子道: “像上次一样,找个绳吊厕所里。” 另一人道:“万一他家人闹到上边怎么办。” “怕什么,我上边有的是人。再说了,他家里就一八十老奶,你还指望那老婆子跑京城去上访?” “行,要是没人发现,尸体弄出来还埋了之前的地方可以吧。” “你看着来。” 镜头一晃,几个人开始往外搬运受害者。 林月疏凑近了看,在一束微妙的灯光下,他看清了受害者全貌。 他分不清别人的长相,但他看到受害者身上穿的是他曾经送给宋可卿的衣服。 几人七手八脚把人拖出去半道,又拖回来,扒光了换上一套女装再往外拖,嘴里还嚷嚷: “这叫什么,性.窒息,穿个女装才合理。” 林月疏缓缓翕了眼,握着鼠标的手指在冷颤。 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在这些人嘴里形同蝼蚁,踩死就踩死了,无伤大雅。 他缓了半天,鼓起勇气点开录音,是两个中年男人的对话: “老子搞走私就搞了,你看那些人拿我有办法么,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比谁干净。” “行了也别废话了,赶紧联系那侏儒写个剧本,把这笔钱砸进去洗出来。” 林月疏摸出u盘,将所有文件拷贝下来。 整整32个g的文件,每一页每一帧,都是无辜惨死的生命发出的不甘嘶吼。 隔壁房间里。 江恪坐在床上,静静凝望着球果敲击玻璃的画面。 听到轻轻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他躺了回去,重新闭上眼。 但他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眼尖的林月疏发现了。 林月疏站了许久,问:“怎么醒了。” “喝水。”江恪朝林月疏招招手,“老婆去哪了,我一睁眼没看到你,心情很糟糕。” “卫生间。”林月疏爬上床,言简意赅。 “卧室里不是有。”江恪追问。 “马桶坏几天了,明天找个人修。” “嗯,好。”江恪在他身边躺下,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冗长的沉默过后,江恪忽然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第八天了。” 林月疏看了眼挂钟,凌晨两点了。 “林月疏。”江恪忽然直呼他大名,“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 黑夜中,林月疏轻轻眨眼。 良久,他转了个身,抱住江恪的脑袋:“你说吧,我很想听。” 江恪轻嗅着他身上的香气,像是橘子又像是葡萄柚,被皮肤暖过后变得如草本根茎那般温润轻清。 真好。 所有故事的开端,都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贫穷凋敝的大山里飞出了金凤凰,江家清好像很适合这个国家的磁场,哪怕出身贫寒,也一路披荆斩棘,靠着一身本事考进了国企,没有任何背景和人脉的情况下,他升得很快,三十八岁就成了国资集团的副总。 野心是个无底洞,他开始思考,他到底是国家财产的监守者,还是成就者。 三十八岁这年,他的大学同学,也就是他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江恪。 孩子的出生,就像是影响了他自身的磁场,无论他怎么努力,找多少人疏通,却始终停留在“副职”级别。 他恨,恨自己明明只差一步,却远隔千山万水,一辈子低人一头。 江家清很喜欢蚍蜉撼树的故事,他坚信,巨树的坍塌向来是毁于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缺口。 在儿子六岁生日那天,他让自己的妻子换上情.趣内衣,亲手将自己的家人送上国资集团董事长的床,尽管妻子跪地苦苦哀求,尽管儿子抓着他的袖子哭喊着“爸爸不要”。 但权力的欲望已经膨胀到即将爆炸,他没有退路了。 丑闻曝光,董事长吃上了国家饭,江家清顺利接手职务,成了最大国企一把手。 他不喜欢他的儿子,那个孩子很不听话,在妈妈跳楼自杀后,总是哭着要妈妈,这让江家清内心不耐到了极点。 儿子生日送他的昂贵礼物,也被他丢进了湖里,说着“我只要妈妈”。 后来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了,他相貌能力均是非凡出众,在没有任何外力情况下,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国资集团,虎父无犬子,他比他爸更厉害,仅仅三十二岁就坐上了集团副总的位子。 这让江家清感到恐惧,以儿子的能力,取代他指日可望。 江家清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鸡蛋不能只装在一个篮子里,所以他做了个套,让年轻且欠乏经验的江恪主动往里跳,逼他成为同党,为他做尽腌臜事。 正如录音里的中年男子所言:“谁又比谁干净。” 整个故事的讲述过程中,林月疏没有插嘴一句。 他在思考,江恪和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 “老婆。”黑夜中,江恪对着林月疏笑,不同往日,此时他的眼里也是满满笑意。 林月疏“嗯”了声,没了下文。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微博之夜。”江恪压在他身上,手指抚弄着他的头发,“你坐得离我很远,仰着头观察穹顶的吊灯。” 林月疏挑了挑眉。还有这回事呢,也是,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记得住江恪的脸。 “我的视线却一直一直追着你跑,你和周导敬酒,你悄悄观察霍屹森,我都知道。” 林月疏尴尬地笑了下。猴子的事先不论,他视.奸霍屹森原来这么明显。 “从那天起,我就总是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我身边呢。”江恪捧着他的脸,黑夜中有些看不真切。 “心愿成真了,老婆。”江恪缓缓垂了眼眸。 林月疏听着愈来愈近的呼吸声,身体在刹那紧绷了。 在对方只是印下轻轻一吻后,他才放松了身体。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我不能陪你了。” 漆黑色的房间内,江恪的声音很轻很轻,一如既往,含着笑意。 * 天亮了。 一场大雪过后,整个世界被洗刷了一遍,到处都是烨烨生辉。 林月疏像往常一样洗脸刷牙,余光时不时从身后的大床上划过。 江恪什么时候走的,又去了哪里,他不得而知。 家里的保姆们均是沉默,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订了回家的票。 杜宾犬绕着豪宅转了一圈又一圈,呜呜咽咽的。 …… 林月疏从监察委出来,压在心头多日的石头碎了。 冬季难得的艳阳天,处处都是柔情暖意。 第八天,好似江恪真的完全记住了他的姓名,再没听到他轻声叫着“林月疏”的声音。 第75章 江恪买给他的法拉利被他留在了江家,他回了酒店,坐进自己廉价的别克里,刚发动了车子,手机响了声。 拿过一看,是微信里唯一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老婆,天气很好,有时间出去走走吧。^_^】 林月疏轻笑一声,给他回了消息: 【好的,老公。[小狗转圈]】 消息发过去的瞬间,弹出提示: 【您已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联系人再发送消息。】 第44章 元旦这天, 是中国人眼里仅次于春节的重要日子。 这一天,远在外地的游子纷纷赶回家中与亲人团聚, 大家举杯共庆,畅谈美好未来。 却在这样温馨的一天,一枚重磅炸.弹炸开了层层蘑菇云。 晚上六点,流量最大的时候,一条热搜空降微博。 #林月疏[沸]# 网民纷纷点进去一探究竟,他们都懂,这种只带一个名字的热搜,是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的漫长故事。 热搜是一条林月疏的微博发的视频。 视频中,他手持身份证, 字正腔圆: “我是林月疏, 身份证号xxx, 我实名制举报国资集团董事长江家清滥用职权、贪赃枉法、勾结腐败团体走私交易、洗黑.钱、将国家资产据为己有。 并举报江家清草菅人命,联手知名制片人殷鑫等人将艺人宋某某轮.奸致死,并制造其自杀假象企图逃脱法律制裁。并且他会定期挑选娱乐圈里符合他心意的艺人进行‘选妃’活动, 并对参与的当事人进行殴打凌.辱。 在此过程中, 江家清利用其子江恪搭桥牵线, 帮助从事违法犯罪活动长达八年之久。 以上,我均获得实质证据并提交监察委, 我愿对我的发言负一切法律责任。” 娱乐圈似乎已经很久没出过这么大事了,视频登顶热一不过短短半小时, 便收获了一百多万的评论,千万点赞转发。 【卧槽,震惊我一百年,所以宋可卿不是自杀是被残害致死?!】 【太勇了哥,保护好自己哥!】 【呜呜呜天亮了, 我就说宋可卿绝对不是自杀,我去过蓝旗酒店,那个卫生间根本吊不上去,除非有人协助。】 【月月你是这个[大拇指],月月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月月你每天直播打卡,我们要确保你的安全。】 【哥我真的很担心你,不行你赶紧抱抱霍屹森的大腿吧,你尽管抱,谁笑你我们跟他拼了!】 【太恐怖了我的妈,一手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人干出这么多违法犯罪的事儿,我真不敢相信这是2025年。】 【打倒资本主义,不要让战士们的血白流!】 林月疏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必须要发这个视频,否则在漫长的取证过程中,江家清的同党很可能会认为举报他们的是顾淳风这些艺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整一个小家雀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他不想顾淳风等艺人受到牵连,索性一夫当关,向他开炮。 同时,他也怕证据提交监察委,那里又有人暗中勾结,必须借助群众的舆论压力逼迫监察委好生工作,尽快给一个交代。 最后,他也需要这个视频保证自己的安全。 因为视频发出去才半小时,他的私信箱就满了: 【视频删了,你爸妈那么大年纪了,别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家人吧。】 林月疏一个潘周聃式甩头: 家人?我家人早就死绝了,呵,跟我斗。 此视频一出,江家清并未出面,但提到的殷鑫等人火速跳出来澄清: 【一派胡言,我已联系律师,对造谣者绝不姑息。】 网民不依了: 【说真的你长得就不像好人,面相这玩意儿是有点说法的,你还是洗洗睡吧。】 【解释解释鹿聆的事儿?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昏迷呢。】 【丑逼,我也骂你了,你连我一起告,顺便报个警把我抓起来。】 【对!支持殷大制片人报警!赶紧报警!让警方彻查到底![捂嘴笑]】 部分网民还在观望,毕竟这年头新闻没个三四次反转都不敢叫新闻。 不少被江家清、殷鑫等人迫害过的艺人也纷纷出面发声支持。 他们虽不敢坦白自己的遭遇,也怕这事儿到最后不了了之给自己惹一身骚,但简短的一句“公平公正公理公义”,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勇气。 这一天,网上很热闹,比城市中心的跨年集会还热闹。 林月疏自己一个人坐在酒店房间里,视线紧盯着房门。 “哒哒……哒哒……”一个小时了,门外的脚步声还在打转。 不得不说,江家清确实厉害,这么一会儿,已经摸到了他的住址。 突然,门外传来低沉一声: “你谁,在这晃悠什么。” “啊路过路过。”那人立马跑了。 旋即,敲门声响起: “林月疏,是我,开门。” 林月疏皱了眉,隔着门板道:“你怎么找过来的,你走吧。” 他不想给霍屹森添麻烦,尽管霍屹森已经下令封杀他。他也不意外霍屹森怎么找过来的,因为有钱就是了不起。 门外,霍潇轻叹一声,继续敲门: “我带了八个保镖,四个守在酒店门口,两个在电梯口,两个在我身边,你怕什么。” “我不要!”林月疏火了。 天知道那些人拿他家人威胁他时,他一句“我家人都死绝了”有多爽。 “乖,听话。”霍潇轻声哄着,“外面很冷,你都不心疼我么。” “回你家被窝里,那儿暖和。”林月疏后背紧紧顶着门,他怕那八个保镖直接给门板打成木薯粉。 霍潇抬手,掌心轻轻贴着门板: “我知道你担心我受牵连,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出事,不能为我着想一次么。” 林月疏垂着眼眸,嘴唇嗫嚅两下,还是没出声。 这么担心,还要封杀我,我真的哭给你看哦。 霍潇也不管俩肌肉保镖还在瞪个大眼瞅,继续哄着: “你孤注一掷选择这条路,是希望还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天马上亮了,如果你倒在日升前,所有人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 “而你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他们留下遗憾,对不对。” 林月疏缓缓翕了眼。他有点害怕,他发现自己忽然拿霍屹森没招儿了。 “哗——”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隔着墨镜,霍潇的眼底泛起笑意。 他叮嘱保镖守好门,谁来也不放,酒店员工也不行。 关了门,霍潇垂视着林月疏有点委屈的脸,心软软。 他捧着林月疏的脸问:“吃饭没。” 林月疏摇摇头,肚子也适时地跟着叫了一声。 霍潇轻笑一声,从门外保镖手里接过一精致餐盒,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寿司。 “考虑到你可能没什么胃口,做了点清淡的。” “你做的?”林月疏有些不可置信。 霍潇点点头,夹起一块鲔鱼肚寿司塞他嘴里,看他吃的腮帮子鼓起个小圆球,又舔舔手指尖回味鲔鱼肚的味道,心又软软了。 “慢点吃,你喜欢我以后经常做给你。”霍潇不会做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活了二十八年也是头一次下厨,不知废了多少材料才弄了这么一盒勉强能看的。 林月疏又拿起一块寿司,舌尖轻舔鲑鱼卵,卷进嘴巴里,用门牙细细地嗑。 “霍代表。”吃饱喝足,林月疏才开了口。 “我觉得你很奇怪,上一秒还笑呵呵的对我有求必应,下一秒又让整个圈子封杀我,我想不通,哪里得罪了你。” 霍潇微微敛了眉。他什么时候封杀过林月疏,若真厌恶他,就不会赌上自己的前途带他拍耽美剧、上恋综,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的名字常挂网络。 他知道林月疏被封杀的事,也有广电的朋友提醒他尽快解决和林月疏的合作剧本,以免引火烧身。 霍潇思忖半天,眉目忽地一展。 该不会,在林月疏眼中,他有通天的本事让整个圈子封杀他。原来自己在他眼中分量如此之重。虽然是林月疏自我臆测出来的误会,却让他很受用。 第76章 霍潇身体往后一仰,双手撑着床,表情几分漫不经心: “你不让我进去,这就是代价,我这人一直是随心做事。” 林月疏想到了那晚的盥洗室,被工作人员打断的秘密情事。 更好笑了,就因为这种小事,把整个娱乐圈当成他们play的一环,该说这人是任性还是有病。 霍潇搂上他的细腰,指尖捏着一片薄肉,轻挲着: “你可以试着求求我,讨好我,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放过你。” 林月疏睨着他,思忖半天,跪坐在他两腿中间: “求……” 话音未落,被霍潇打断: “但不是现在。” 他捧着林月疏的脸,手指顺着他的脸颊轮廓轻轻划过,黑沉沉的视线中有一团极力压抑的大火: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再强人所难我成什么了。” 林月疏心说还真不是,他都一个多周没有吃上好吃的了。 霍潇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坐自己腿上,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仰头望着他: “林月疏,你欠我的,到时得连本带利还我,知道么。” “嗯。” “我说的利,按照高利贷的标准来,知道么。” “嗯……”那一瞬间,林月疏脑子里闪过很多大尺度画面,见过的没见过的,玩过的没玩过的。 霍潇亲了亲他的嘴唇:“今天就算了,早点休息。” “我……”林月疏想说他今天可以先付点利息,帮着口计一下。 却被霍潇强行按床上,盖好被子。 黑暗中,嘴上说着今天斋戒一日的霍潇还是忍不住撩拨他,搂着他深吻,细细品尝他嘴巴里的甜津。 霍潇很喜欢和林月疏接吻,每次接吻,林月疏都会皱着眉哼哼唧唧地流眼泪。 以为是他难受了,嘴巴一离开,结果他又哼唧得更大声,晃动腰身来表达不满,抱着别人脖子主动把嘴唇贴上来。 太可爱了。 * 翌日醒来的时候,林月疏身边早已不见了霍潇,只有对方留下的早餐和便条,以及一束开得热烈的红玫瑰。 整整一周,林月疏在酒店房间足不出户,门口八个保镖轮值,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 江家清的事在网上不断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要求监察委尽快公布调查结果。 江家清那边也在发力,一天几百万的公关费全用来删评、洗白,顺便抹黑林月疏,扒他的黑料,让他先在大众心中失去公信力。此消彼长,方便利用舆论给自己找一条完美退路。 同时他也少不了在纪检委和监察委之间来回走动着,他确实是没在怕的,一张网遮天蔽日,走哪都是“过命的兄弟”。 因此,林月疏上黑热搜自然也是意料之中。 #林月疏下药# 【关于林月疏举报江家清等一众人员的事我不敢妄言,我只等相关部门的调查结果,但林月疏自己就清清白白么? 身为艺人,隐瞒已婚的事实上恋综敛财,当初通过下药逼迫现任丈夫与他结婚,拆散了丈夫和当时的爱人,并花钱找人轮x丈夫的白月光,发视频给丈夫炫耀,就事论事,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吧。】 除了微博,大量营销号配个气势汹汹的bgm说得有鼻子有眼,再放出林月疏被封杀的消息,尽管这两件事并无联系,但睿智的网民很容易联想到一起。 水军掺杂在尚未学会独立行走的网民中,评论区瞬间沦陷,整个网络腥风血雨。 【我就说他是资本的丑孩子吧,月粉还要出来骂人,看到了吧,为了红甚至造谣国家公职人员,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下药拆散小情侣,隐瞒已婚上恋综,找人轮x共享视频,遭到大佬全网封杀,造谣污蔑国资董事长洗钱杀人,这什么带恶人。】 【俺不中了,调查结果还没出,水军就开始“都是造谣”了,通过抹黑举报人自证清白,真是老公关人了。】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立案调查得了,把网友当play玩具呢?】 【就一张嘴叭叭叭,结婚的石锤呢,共享视频的石锤呢,啥都没有就几个字,一群傻逼又高.潮了。】 林月疏翻着评论,眼中古井无波。 他猜到对方会有这一招。 不出意外,接下来还会放一些看似合理的假消息帮着他洗白,后面又一把雷神之锤澄清这都是假的,让网友认为是林月疏自己找水军洗白——这叫什么,这叫心虚。 都是娱乐圈老掉牙的东西,穿书前这种手段他屡见不鲜。 …… 另一边,海恩集团总部。 江秘书像热锅上的蚂蚁,哪哪都烫脚。活儿也干不下去,每隔几分钟就要打开微博和水军们进行一场恶战。 【一点证据没有,就高.潮得快,在床上也是闪电侠吧。】 【别人说啥你都信,我是你爷爷你信不信。】 【林老师比你好看多了,你没镜子总有尿吧,前列腺有问题你爸总有尿吧。】 正骂得热火朝天,内线响了。 接起来,是霍屹森冷淡的声线:“来一趟,拿文件。” 秘书一个箭步冲进霍屹森办公室,先是连鞠三躬,再拿过文件装模作样检查一番,临了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 “对了霍代表。” 霍屹森盯着电脑,眼也不抬。 “最近网上可热闹了,林老师不愧是自带话题的王者,就是,就是……您说会不会对他之后的工作有影响啊。” 霍屹森眼尾微垂,没应他。 “对了,听说他还被神秘大佬全网封杀,他的新剧和代言会不会受到影响啊,真可惜,娱乐圈没有林老师就像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 霍屹森终于抬眼了,认真地看着秘书: “所以,你是打算辞职另谋生路,帮助建设耶路撒冷?” 秘书呡紧了唇,低下头。 “去备车,一会儿参加科技展。”霍屹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算是给了秘书台阶下。 秘书浑浑噩噩地走了,霍屹森看着他布满阴霾的背影,鼻间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冷哧。 半小时过去,霍屹森在文档中打下最后一个句点,随手打开手机,端起红茶。 他做事一向谨慎,科技展主办方发来的楼层和座位号被他记录在备忘录中,顺手截个图。 打开相册截图,又随意往前翻了翻,手指蓦地顿住了。 连他自己都忘记的一张照片,光线昏暗,因为蛇毒过敏导致高烧的年轻男人沉沉睡着,汗水洇湿了发丝,毫无章法地落在脸际,紧紧翕着的眼,长睫荫掩着淡青色的眼睑,投出一道扇形的阴影。 霍屹森对着照片看了许久。 忘记是什么时候拍的,当时又是出于什么心情拍下了照片。 他点开窗口,手指停在“删除”键上。 过了一个世纪,手指始终没能按下去。 霍屹森移开目光,手指向下一压。 一个刹车,又停住了。 良久,他关了手机丢一边,沉默着。 * 林月疏正在吃保镖送来的午饭,手机忽然响了,显示本市一个陌生号。 犹豫片刻,接起来,对面传来一道一本正经宛如机器人的声音: “是林月疏先生么,我们是监察委员会,您之前向我们提供的江家清腐败犯罪一案的证据,我们需要您再来一趟,有些话需要当面和您讲。” 听闻此言,林月疏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不出意外的,果然出意外了。 林月疏往监察委的办公室一坐,工作人员什么也没带,吊两个膀子直接开口: “您提供的证据u盘我们利用这段时间详细研究过,但是很抱歉,根据例律来讲,这只u盘里的文件、视频等并不能作为江家清腐败犯罪的直接证据,比如洗黑.钱,我们需要银行提供的有效流水证明以及资金的来历证明,如果您有这方面的证据,可以提交给我们。” 林月疏不动声色望着对面男人,良久,伸出手: “我明白了,麻烦您把u盘还我。” 那人笑得彬彬有礼: “不好意思,按照章程,举报人提供的证据需要封存在档案室,以防被有心之人利用,望您理解。” 林月疏轻笑一声:“是么。” 第77章 那人伸手做请: “之后有调查结果我们会发布通知,请您耐心等待。” 林月疏站起身,道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和他猜想得一样,大老虎会落马不过是触动了上面人的蛋糕,如果两方相安无事,这件事到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 林月疏慢悠悠走在街头,身后八个保镖玩起了忍者游戏。刚才要不是林月疏发了火,他们连门都不会让他出。 网上动向很快,这边刚被监察委提出证据不足,那边很快喜提热搜,一小时几百万的公关费绝对不是闹玩。 洗白江家清的同时,顺便把殷鑫一并洗了。 证据不足的热搜一出,殷鑫第一个跳出来: 【我作为制片人,手上五六个ip,每天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哪有工夫参加什么聚会,造谣者不过是因为我拒绝了他的参演请求便怀恨在心,其罪当诛!】 网民也糊涂了,监察委都出面发声了,这事儿还能有假? 林月疏坐在街头长椅上,默默翻着评论区。 现在网上分成三波人: 一口咬定林月疏哗众取宠蹭流量的;坚信宋可卿、鹿聆等人遇害绝非自杀的;保持中立先行观望的。 挲挲—— 天空飘起了细雪,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 林月疏仰头望着雪花洋洋洒洒而下,听人说过,这座城市三面环海,是国内少见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已经多少年没下过雪了。 他伸手接住雪花精灵,漂亮的形状在手心很快融化。 几息后,他攥紧手掌,摸出手机给狗仔打电话: “是我是我。” 狗仔直言: “林老师,我本来不想接的,你找我准没好事,但考虑到你最近的情况,我只能说,咱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好人,好人起不了义,也不该沉默。” 林月疏欣慰点头,小狗狗你长大啦。 “现在检方以证据不足扣留了我的u盘,公关又在拼了命给江家清洗白,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搞到江家清所有的资金流水,包括现金交易。” 电话那头蓦地沉默了。 过了快一个世纪,狗仔微笑道: “林老师你放心,我这就去勤学苦练,等我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未来战士,我一定给你弄来,不说了,我去找美国队长拜师了。” 电话挂了,林月疏忍不住笑了。 他也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一小小狗仔身上,只是现在的心情,很想找个人倾诉。 身后的长椅上不知何时坐下个男人,动作很轻,不易察觉。 躲在暗处的八个保镖瞬间警惕。 男人一袭长风衣,墨镜遮着半边脸,坐下后没了动静,好似真是个过路人。 八个保镖死死盯着那男人,见他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雪越下越大,地上积起薄薄一层白絮,林月疏望了望渐渐泛起青黑的天际,也起身离去。 * 晚上,霍潇又来了。 到酒店房间之前,他还冷着个脸。 他前两年刚和他人合伙成立造星公司,合伙人算是和他磁场很契合的类型,因此这两年在二人共同作用下属实没少赚,但翻脸,也是因为合伙人一句: “霍老师你尽快和林月疏谈解约的事,电影开拍在即,现在找新演员还来得及,林月疏这次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别因为他影响了公司长远发展。” 霍潇直接炸了: “片子我投的钱,不能上线我就当拍给自己欣赏着玩了,你别跟我说林月疏哪不好,他怎么样我比你清楚。” 但是进了门,看到林月疏乖巧坐在沙发上吃米线的样子,耷拉的嘴角瞬间翘起。 “不是说会给你带吃的。”霍潇这次又做了些家常小菜给林月疏调理饮食,“怎么吃这种东西,都是垃圾。” 林月疏叨着根米线吸溜吸溜,囫囵不清的: “人不能失去未来了,才懂得活在当下。” 说完,他土拨鼠暂停,许久,又道: “可悲的是,人确实只有失去未来,才能真正活在当下。” 说出这句话,林月疏也想明白了。事已至此,江家清吃准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绝对不会饶了他,所以结局已然一眼望到头,不过幸好,那个世界依然为他留有退路。 霍潇托着下巴,静静打量他。 良久,俯下身子:“给我吃一口,我也想活在当下。” 林月疏夹起一筷子米线,细致地吹走热气,用勺子托着防止溅汤,小心翼翼送到霍潇嘴边。 “好吃么。”林月疏问。 “好吃死了,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再给你尝一口鱼丸。” “嗯,好吃,那个是什么,虾滑?也给我尝尝。” “虾滑……只有一个了……” “怎么这么小气。” * 林月疏没打算这事就这么算了,既然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他什么都要试一试。 他都打算好去江家清公司卧底,考国企的书买了一箩筐,改名流程也打听好了,整容医生也咨询过了。 但深夜一条登上热搜的视频,让他这些日子的准备都成了无用功。 连爆几条热搜,每一条都明晃晃挂着“江恪”二字。 儿子出来锤亲爹,这下水军都洗不白了。 江恪在视频里直言: “举报人林某某所言并未有任何造谣成分,他手中的视频文件证据均从我处获得,我还掌握更多江家清违法犯罪的铁证,监察委要求的银行流水、现金交易现场视频等,已经全部交由□□内政管理处理。 其中,因涉及人员数量庞大,调查取证需要时间,也请大家耐心等待。” 视频一出,炸开了锅的不仅是网民,还有林月疏。 之前,他隐约感觉出江恪已经知晓他接近他的目的,根据江恪讲述的故事,林月疏猜测着是江恪尚存一丝良知,不愿再帮江家清为非作歹,但出于保全自身考虑,所以推他出来当枪使。 那天醒来后没再见到江恪,林月疏还以为他已经携款潜逃海外了。 但他的ip,依然在本地。 儿子锤老子,大家手拉手去坐牢,多新鲜。 这次,收了钱的水军也有心无力了,铁证如山,再说一个字都是狡辩。 各大新闻台、自媒体都在报道此事,人人义愤填膺,表示如果国家这次不严肃处理江家清等人,他们会走上街头,罢工罢课,就像一百多年前,无产阶级为了表达自己复兴民族的志向和决心而不懈奋斗。 听闻,江家清是在企业大会上被突然闯入的检查方带走的,据说走的时候,双腿软得像面条,甚至一度失声。 风向转得有点快,林月疏也愣了很久,而后不顾保镖阻拦冲出酒店上了车,一脚油门轰出十几米。 车子在豪宅前停下,林月疏抬头望去。 有多久没再光顾江家,他已经记不清了。 豪宅门口围满了警车和检察院的车,新闻媒体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年轻高大的男人手上挂着铐子,随着警方从屋内走出。 即便如此,他的腰板依然挺直,每一步都脚下生风。 林月疏拨开重重人群,终于在警车开走的刹那拦住了车。 “警察叔叔,给我两分钟,就两分钟。”林月疏语速很快,额头挂着细汗。 叔叔也是明白人,索性停了车,到一边欣赏江家的豪宅园林。 “江恪。”林月疏视线穿进车窗,望着停留在晦暗中的男人。 过了快一个世纪,江恪从窗子里探出头,笑得如沐春风: “老婆,下次见我可以提前说么,我都没洗头。” 林月疏松了口气,良久,看向江恪的眼睛渐渐有些模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恪觉得好笑,“因为没洗头。” “你可以跑的。”林月疏知道这话不对,但他真好奇。 此话一出,帽子叔叔一记眼刀甩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江恪还是笑: “跑去哪呢,没有老婆在的地方,都是一片荒芜。在这里坐牢,至少老婆开个把小时的车就能来看我。” 林月疏翕了翕眼,心情很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比较合适。 第78章 还是江恪主动开了口: “老婆,送我个礼物吧。”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脑袋一热应下了: “想要什么。” “你的舌钉。”江恪笑道。 林月疏叹了口气,转过身取出舌钉,用衣服擦了擦,转身递过去: “给你也没用,进去之后都会被狱警没收。” 江恪捻着银色小圆球,指尖一使劲,里面的窃.听器掉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林月疏忽然失去思考能力,呆呆的形同木偶。 江恪攥紧窃听器,笑得眉眼弯弯: “老婆能不能帮忙打点狱警,至少想你的时候,他们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他举起窃.听器:“老婆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想来回地听。” “你……都知道。”林月疏惊愕。不可能啊,明明这么隐蔽的东西,他已经尽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笨蛋老婆,想江家清死的人那么多,你当然不是第一个接近我的。”江恪的笑声清清朗朗的,又暗含一丝无奈。 笑着笑着,他嘴角的弧度淡了些: “那时我让你猜,我会用多久记住你的名字,你说一周,确实,只用了一周。” “如果我说不对,让你再猜,两周、一个月、一年、十年,就好了。”江恪轻喟一声,“可惜没如果。”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原来江恪什么都知道,从他只身前往殷鑫的聚会时,他就知晓了他的来意。 但他还是把他带回了家。 比起其他接近江恪为了拿到犯罪证据的人,林月疏实在算不得聪明,总是和真相失之交臂,看起来毫无头绪。 可他说一周,那必须就是一周。 比起费尽心思暗寻证据的林月疏,江恪似乎更辛苦。 他需要不断放出暗示,指引林月疏找到正确的方向,无论是摩斯电码还是生日密码,甚至是杜宾犬脖子上小小的牌子。 林月疏进门那一天,江恪便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曾经面对江家清的威胁,他没办法也不敢走这一步,但老婆给他做的一碗不好看又不好吃的靓汤,成了他活在当下的勇气。 他老婆好,很好,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所以他也要做好人,堂堂正正又体面地站在老婆身边。 此时的林月疏,像个没有生命的假人,眼神空洞洞。 无法理解江恪的所作所为,明明这件事中,他有一百种方法全身而退,但他选择了第一百零一。 “老婆。”江恪仰着头,笑吟吟的,“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林月疏回过神:“你说。” “我走之后,小狗没人照顾,你带它回家吧。” 林月疏顺势看过去,聪明的杜宾犬就站在不远处深深凝望着它的主人。 林月疏点点头:“好。” “谢谢你,我老婆。对了,它叫妮妮。” 林月疏:…… 合着姓名牌上的“月月”,真是江恪拿他开涮呢。 “老婆,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个要求。”江恪看了眼警察,发现他已经在看时间了。 林月疏俯下身子,平视着车里的江恪:“你说。” 江恪举起戴着铐子的手,食指轻点脸颊: “分开的时候,要有告别吻。” 警察上了车:“行了,时间到了。” 车子缓缓启动,隔着一道窗户,二人无声地对望着。江恪举起的双手,中指上还戴着林月疏送他的廉价对戒。 警察叔叔踩下油门的刹那,林月疏将脑袋探进车内,捧着江恪的脸,在他嘴角印下深深一吻。 车子开走了,林月疏最后一次嗅到了江恪身上的气味。 像是被碾碎的松果,铺陈在充满氧气的森林,不热烈也不生疏,怀揣一抹对世间万物的虔诚。 “汪汪!”杜宾追着警车疯狂而去,天生的运动健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主人留住。 江恪伸出两只手想要摸一摸爱犬,却发现小狗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隔千山万水。 “回去吧妮妮,你要保护好我老婆。” 杜宾像是听懂了,猛地刹住爪子,望着警车渐渐远离,最终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偌大天地间。 * 宋可卿上吊离世后三个月,监察委和警方都在网上发布了警情通告,蓝底白字,条理清晰、无可置疑。 以江家清为首的嫌疑人,以警厅和监察委部分人员为首的保.护伞,终于穿上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时尚囚衣和银质手镯。 上头勃然大怒,相关的不相关的人全都拉出来磋磨一遍,在多方势力的严刑逼供下,这群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宋可卿的尸体被黑.恶势力多方阻拦,于三个月后终于进入法医工作室。 法医们对着已经腐烂不成型的尸体深深默哀许久,举起了手术刀。 【晋海公安: 经法医鉴定,被害人宋某卿(男,21岁,晋海市城东区人)体表多处致命性损伤,生.殖器多处撕裂伤,结合案发现场勘察、监控调取、走访调查等工作,确认宋某卿于10月11日在本市蓝旗酒店遭到江某清、殷某等多人殴打、强迫性.行为,导致被害人昏迷。 事后,多名嫌疑人将被害人拖入酒店卫生间,制造被害人自杀假象,导致被害人错过最佳救治时间,不幸离世。 公安机关将严格依法办理此案,积极支持维护被害人的合法权益,并依法对履行内部安全管理主体责任不力的相关单位做出行政处罚。】 “咔哒!” 鲜红的印章盖在警情通报上,宋可卿的尸体裹上了尸袋,送入火葬场。 【这次!是我们无产阶级的胜利~!】 【感谢警察叔叔,感谢监察委,感谢所有国家机关还我们卿卿公道,希望卿卿得以安息,在天堂继续你的舞台梦。[哭]】 【江家清死刑!!!必须死刑!!!罪不容诛!!!】 【哭了,太难了,普通百姓想讨个公道怎么这么难,要不是江家清的儿子亲自出来锤他爹,恐怕月月也凶多吉少了,还好月月是安全的,这是我唯一的慰藉了。[大哭]】 【虽然江恪也不是啥好鸟,但这次没他真不行。】 【是月月!是我们月月!是他不懈努力深入敌窝,才连根拔起了这股黑.恶势力!】 【so,那些造谣月月找人轮x别人还拍视频共享的人怎么不出来走两步啦?】 【嘻嘻,借用某位网友的言论:脑子不用会生锈滴~】 酒店里,林月疏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给妮妮梳毛。 小狗失去了主人,成日郁郁寡欢,连最爱的鲨鱼干也只是闻了两下作罢。 倏然,敲门声响起,妮妮一下子站起来,对着大门低声呜呜警告。 “妮妮乖。”林月疏摸摸狗头去开门,妮妮也立马跟上去。 门一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先进了门,妮妮开始放肆大叫。 一张疑惑的脸从红玫瑰后探出来:“哪来的狗。” 林月疏拽着狗项圈,用双腿夹着妮妮不让它扑人,道: “江恪的,送我这照顾了。” 霍潇瞥了那狗一眼,嫌弃的很明显。 “恭喜你,出师大捷。”霍潇将花儿递给林月疏,亲亲他的脸颊。 “霍代表。”林月疏没接那花,“这不像你。” 霍潇无语,强行把花塞他怀里: “所以我在你心里到底什么形象。” 林月疏领着妮妮往里走,坐在沙发上,妮妮顺势跳进他怀里,嗅嗅。 他身上有主人的味道,呜呜呜,我想我主人了汪。 “赶紧送人,这都算赃物了。”霍潇对狗很不满,“何况,它要是欺负潇潇怎么办。” 林月疏这才想起来,他的金丝熊还在邵承言家里没拿过来,还活着么。 “不会的,妮妮很乖。”林月疏亲亲狗头。 霍潇还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忽的深深敛起。 “没别的事,来看看你。我还有点急事,先过去。”霍潇按掉来电径直往外走。 林月疏喊他:“把你的保镖带走。” 霍潇关上门:“不行。” 第45章 林月疏正拿着鲨鱼干哄妮妮吃点东西, 手机响了。 第79章 又是一通本市陌生来电。 这次,他接得很快。 “请问是林月疏先生么。”对方字正腔圆, “我是监察委的工作人员,之前我们拿走了嫌疑人江恪的所有物品进行调查,现在取证结束,有几样东西是嫌疑人留给你的,方便来拿么。” 林月疏望着妮妮忧愁的脸,轻轻道了句“好”。 …… 林月疏抱着个大纸箱子从监察委出来,被拴在门口石狮子上的妮妮一下子站起来,急不可耐地往前拱。 循着冬日的空气,它嗅到了主人的味道。 林月疏坐上车, 妮妮跟着探过头, 前爪一个劲儿扒拉纸箱子。 打开, 里面是一本日记,还有银行账户本,以及几把车钥匙和几份文件。 见钱眼开的林月疏翻开账户本: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两千三百万。” 再翻一页, 掉出来一张小纸条, 上面用端正的楷体一笔一划地写着: 【老婆, 这是我的工资和投资赚来的钱,给不了你很多, 脏东西你肯定也不要,但我保证这些都是干干净净的, 带着妮妮周游世界吧。o(* ̄︶ ̄*)o】 后面还有个萌萌的手绘表情。 林月疏没由来地笑了下。 说到底,他和江恪相处不过一周,对方是不是太大方了点。 几把车钥匙,上面也贴着条: 【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你不收只能流入法拍市场, 老婆就从了我,今天开玛莎拉蒂,明天开迈巴赫,后天开保时捷。^_^】 林月疏望着纸条,笑容淡了些。 他拿起最后一本日记,拇指轻轻摩挲着封面。 那上面用粉色荧光笔画了一大一小两颗爱心,紧紧相依,爱心上还有表情,一个像极了林月疏大大的眼睛,一个像极了江恪细细长长的凤眸。 林月疏翻了一页,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微博之夜的现场照,照片上的他静坐在嘈杂中,抬头望着水晶吊灯,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他,清晰到连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九月十二日,星期六,晴 他说他叫林月疏,可我分明听到了“老婆”二字。 很小的时候,我看着妈妈身上的伤,问她为什么不跑,她问我:“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么”。 六岁的我无法理解这个词,妈妈笑着摸摸我的头,没再说话。 如今三十二岁的我,忽然懂了妈妈当年的心情。】 林月疏呡着唇,柔柔的眉宇不自觉的敛着,如一汪涟漪。 一见钟情……么。 再翻一页,顶头依然是一张照片,是他安静地睡着,右手包得像哆啦a梦的圆手。 【我忘记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叫“老婆”。 老婆睡着的样子真可爱,像安静的狐狸幼崽。 不过是只不太聪明的狐狸,狐狸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已经发现了呢。】 林月疏笑了下。最后一句是绕口令么。 第三页,是他对着摩斯电码教程专心学习的照片,不知道江恪什么时候偷拍的。 【老婆在认真学习摩斯电码,好吧,我收回说他不聪明的谬言。 老婆加油,你是最棒的!(*^▽^*)】 林月疏一页页翻着,唇角不自觉挂上柔柔浅笑。 字里行间,都看得出江恪其实是不正常的,他学历高,读过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却又不得不在父亲的威压下与自己的良知道德背道而驰,拼命压抑着自己,其实早已悄然间崩坏。 他想逃,又逃不掉,而林月疏出现了,成了他最后的决心。 如果必须走到这个结局,他希望能为林月疏做点什么。 林月疏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这次照片的主角不再是他,而是一只被擦得锃光瓦亮的白金戒指,下面是一串符号: 【···—·· ——— ···— ···—】 林月疏食指跟着上面的加密符号轻轻敲着方向盘,嘴里轻声念着: “i ,love,u。” 轻笑声响起的瞬间,妮妮跟着愉悦地“汪”了声,对着林月疏疯狂摇尾巴。 林月疏看着妮妮,又念了遍“i love u”,妮妮再次愉悦摇尾巴。 “你主人教你的?”林月疏捧着狗头,亲亲它的宽嘴套。 妮妮好像听懂了,违背狗生常理,点点头。 “谢谢。”林月疏轻轻道。 不知是对妮妮说的,还是对江恪说的。 他把所有东西放回纸箱,用胶带封好,载着彻底画上句号的故事,驶向更远的未来。 * 【喜报!咱家超话挤入前十!】 【家人们不要乐极生悲啊,月月还被封杀着呢,赶紧抢物料,这次没了就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了。】 【江家清都落网了,月月还没解封,所以封杀他的其实不是江家清一派的势力?】 【啊?月月这么好还要封杀他,看来大老虎不止一个。】 【不是,我比较在意,前些日子网传月疏隐婚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百分百假,月月才二十出头,真结了婚霍屹森会追着他上恋综?人家又不傻。】 【就是江家清为了洗白自己放出的烟雾弹啦,别在意别在意,就算真结婚了又能怎,我只要看着月月就已经很开心了,结婚我不怕,退圈才绝望。】 封杀还在继续,林月疏所有平台的账户都被封禁,凡是他参演的作品也全部下架,尽管那是原主演的。 超话刚挤进前十,忽然掉到了一百开外,之前他参加的恋综也被要求脸上打码,能剪掉的单人镜头剪了个干净。 陆伯骁那边天天催他,要他去给霍屹森吹枕边风,不从就骂。 林月疏还糊涂着呢。他在酒店住的这段日子,霍屹森三五不时上门拜访,亲自做吃的,还给他送花,看着没事人一样,难道是他最近太忙,把这事儿给忘了。 另一边。 霍潇和工作室的合伙人面对而坐,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僵持半年,合伙人先开了口: “霍老师,我先前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如果你打算坚持己见,我只能撤资,咱们有机会再合作。” 霍潇皱了眉。他倒不担心资金问题,而是眼前的合伙人人脉非常广泛,可以说这个圈子里没他不称兄道弟的人,有他在,对公司吸引投资、输送新人演员非常有利。 “封杀林月疏的是谁,你有头绪么。”他打算先缓兵之计。 合伙人摇摇头: “我不清楚。林月疏现在风头正盛,已经成了大众心中惩恶扬善的大英雄,这种情况还要对他坚持封杀,我猜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 霍潇点了根烟,吐出来的烟雾都弥漫着一丝冷躁。 “霍老师,我也是好意,何必和这种大人物过不去,和自己过不去呢。” 霍潇掐灭烟头,黑漆漆的眼眸含带一丝傲慢之意: “你要撤资是不是。” 合伙人盯着他,没说话。 霍潇点点头,起身:“把你的东西整理好,别有遗漏,我没时间给你送。” 说罢,头也不回阔步离开了办公室。 合伙人深深吐出一口气,觉得又窝囊又搞笑。这林月疏到底哪来的怪物,江家清的儿子为了他亲手把自己和老爹一并送进局子,霍潇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他和多年的合伙人反目成仇。 真是红颜祸水。 * 林月疏正陪妮妮玩球,忽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自称是快递员。 林月疏冲着门板喊了声“放门口”,这边接起电话,对方直接说明来意: “林月疏先生对么,我们是晋海市中级人民法院,三日前霍屹森先生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你在三个月内归还其二百七十万,传票已经送至府上,霍先生表示若您在期限内归还债款可进行撤诉。” 林月疏伸长了脖子。 什么什么? “二百万七十万,我欠霍屹森?” “具体债务内容我们已在附件上写明,希望您尽快处理。” 挂了电话,林月疏呆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门外的快递。 打开看了眼,是法院的传票和附件。 翻到底,他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欠下霍屹森二百七十万。 微博之夜那天撞了霍屹森的定制款宾利,门干凹了、大灯碎了、轮毂变形,因为是无市售,加之整个车身用的都是碳纤维材料,修起来很麻烦,维修厂定损五十七万。 酒精过敏那天,蹭了霍屹森的辉腾,定损十三万。 以及,他联合狗仔利用情色视频讹了霍屹森二百万,利息抹了,本金一共二百七。 第80章 林月疏盯着那串数字,打开银行卡。 【余额:123423.33元。】 林月疏望天。他是有几笔广告商的违约费,但基本都填在对赌条约那七亿的窟窿里。 他是有江恪给的两千万,还有加起来能卖上千万的车,但说到底不是他的东西,他没资格肖想。 再问,霍屹森又在发什么疯?那天走时还人模人样的,还要亲他,难道就因为拒绝那一次,霍屹森第二人格又发作了? 林月疏还是有点心虚的,这二百七十万倒也没要错,撞了车骗了人,总不可能纵容他拍拍屁股走人。 他赶紧一个电话打到陆伯骁那: “歪歪?陆总,违约费到了没,先给我点应应急。” “没到。”陆伯骁言简意赅。 其实到了,但他知道林月疏现在被封杀肯定不好过,他就要是逼他放下架子找霍屹森吹枕边风讨个好。 “你能借我点么。”林月疏问。 “你看我像你爹么。”陆伯骁微笑。 林月疏一咬牙:“爹!” 陆伯骁:“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电话挂断,林月疏:…… 林月疏开始搜:【还不起二百七十万要坐牢么。】 回答倒是不用,但如果涉及“诈骗”,在如此庞大的数额下,三年起底。 林月疏失神地望着“三年”,不由自主地拎起衣服领子放嘴里嚼嚼嚼。 他是搞不懂霍屹森怎么脑子又起大泡了,还是说这是一种新型情.趣?书里比较流行这一款? 可于情于理于法,他必须得还。只是三个月期限实在太仓促。 林月疏握拳,不就是枕边风…… 吹! 真的不是因为又嘴馋了。 *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江秘书坐在他的专属秘书室中,端着浓郁黑咖啡,听着悠扬的纯音乐,翘着腿欣赏着窗外霍代表为他打下的江山。 又不免几分忧郁。 他家月月被封杀的这段日子,网上渐渐没了他的消息,物料被哄抢而光,补货不足,恋综也被毙了,不能欣赏到月月那倾国倾城的脸,他觉得很、寂、寞。 秘书端起咖啡,在哀婉的音乐中喝了一口苦咖啡。 “噗——!”咖啡喷在了玻璃窗上。 秘书手忙脚乱跳起来,整个人贴在玻璃上,眼珠子瞪老大。 月月!是月月! 大雪中,他看到林月疏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集团下的花坛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秘书屁滚尿流冲进霍屹森办公室: “霍、霍代表!月月……不是,林老师就坐在楼下,快冻死了。” 霍屹森捏着报表的手指顿了下,而后垂了眼眸: “他喜欢欣赏雪景,你管他闲事做什么。” “霍代表,您就让他进来吧,今天可是只有零下。”秘书哀求道。 霍屹森微垂眼眸,漫不经心道: “好,他上来,你下去。” 秘书一咬牙,一点头: “行……!” 霍屹森身子向后一倚,丢给他一份文件: “忙你的,别给自己找麻烦。” 秘书鞠了一躬,哭着走了。 人一走,霍屹森骤然起身,隔着落地窗向下看去。 花坛里小小一个白点,几乎融入这漫天皑皑中,看不真切。 他对着那小小白点看了许久,关了窗帘。 …… 林月疏快冻晕了。 他试着和前台小姐沟通,发现真如烂俗小言中所写——抱歉,没有预约我们霍代表不接见任何人。 他还算精明,买了好几张暖宝宝贴在衣服里发热,还买了杯滚烫咖啡暖手。 更精明在于,他也没有来很早,赶在霍屹森下班时间过来了。 但他没料到,霍屹森从后门走了。 林月疏本着不抛弃不放弃原则,又跑去霍屹森家蹲守。 同样没料到,霍屹森回了本家住。 雪下了两天,冰封千里,林月疏就算戴着厚手套,手指也给冻麻了。 他望着红肿似胡萝卜的手指,银牙暗咬。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漆黑的清晨,他蹲到了早早来公司准备电子交流会的霍屹森。 “霍代表。” 霍屹森一下车,林月疏就哆哆嗦嗦过去了。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和司机叮嘱着相关事宜,当他空气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代表。”林月疏支棱着已经麻木的双脚追上去,“我收到法院传票,我想知道我最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么。” 他认真合计了一晚,合计出是他领养了江恪的狗,导致霍屹森气血不顺。 霍屹森走得很快,声音森寒: “收到传票就照章程处理。” “我知道。”林月疏拉住他,被他甩开,“我没想欠钱不还,你大好人通融一下,给我点时间。我现在被你封杀,我去哪赚钱,或者你给我指条明路。” 他嘴上这样说着,双眼却在霍屹森的双腿之间来回流连。 霍屹森脚步不停,似是没了耐心: “那是你的事,自己解决。” “霍屹森!”林月疏大叫一声,挡在霍屹森面前。 霍屹森终于停了脚步,黑漆漆的视线向下垂视着他。 不知在大雪天里待了多久,鼻尖红红的,嘴唇呈现不自然的绀色,睫毛上还挂着一层薄薄冰霜。 霍屹森喉结滚动了下,移开视线。 林月疏心一横,理直气壮地掐个腰: “你要么给我点时间筹钱,要么给我解封,你告我也行,但是得给我找个猛男多的牢房。” 听闻此言,霍屹森眉尾一跳。 林月疏不知是不是幻听,霍屹森好像笑了? 有戏。 他补充:“不过我觉得最妥当的是你找个好点的医生看看这里。” 林月疏指指脑袋。 霍屹森翕了眼,颈间跳出青筋。原来林月疏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聪明聪明,到底哪里聪明。 他一把捏住林月疏的下巴别一边: “你听好了,二百七十万尽快还,三个月就是三个月,多一天利息少不了你。” 说罢,霍屹森阔步离开。 林月疏睨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脑门子跳出愤怒符号。 …… 没钱的林月疏住不了酒店,只能乖乖搬回邵承言家。 意外之喜,邵承言被霍屹森委派到海外,说是这几个月都不在家。 林月疏对着江恪留给他的纸箱子坐了半天,小刀划拉开一点胶带,又马上让他贴回去。 不行不行。 林月疏在地上趴了半天,看见电脑,有了主意。 换上开袋即食的薄纱小裙,开启直播。 直播一开,无数人涌入。 【宝贝你还记得自己有个账号呢?[送出手榴弹x10]】 【小表子哥哥可想死你了,今天高低得让我看看小笔了吧。[送出潜艇x1]】 【宝宝你好色,你的扔真圆,又圆又漂亮。[色]】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恶心死了。 但叫花子嘛,没资格嫌饭馊。 他把嗓子眼夹得紧紧的,伸手比划爱心,甜甜地念读感谢弹幕。 没一会儿,h进来了。 林月疏大喜,再努努力,别说270万,就是2700万大哥也愿意给他刷。 h财大气粗,一进来就刷了十万,开启了更高级别的直播屏幕。 林月疏拎着小短裙角,腿内侧两片薄肉夹着薄如蝉翼的底裤,哼哼唧唧地撒娇: “哥哥,今天上播就是想哥哥了,哥哥想不想看小笔?” 弹幕一片血脉贲张,疯狂刷礼物。 【好宝宝你就告诉我你家在哪吧,让我看看你的脸,是不是人和身子一样美。】 【我也要我也要!靠,都刷了两千了咋还是只能看到这点?】 林月疏笑吟吟道:“因为我设置的更高级别直播是五万一档。” 【五万有点贵了。】 【行吧,只要宝宝开心,五万就五万。[送出阿姆斯特朗炮x5]】 林月疏刚要摆弄摄像头,忽然,直播间黑了。 跳出一行红字: 【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政策,该直播间涉嫌违规,做出三个月封禁处理。】 林月疏:……? 你不是涩情app么?违的哪门子规? 他赶紧去后台拆红点,才发现是叫人举报了,举报理由是有弹幕提了线下见面,违反个人隐私保护法,故做封禁处理。 林月疏抵着额头,忽然很累。 第81章 他怀疑是霍屹森混进来了,故意搞他。 惶然无措之际,手机响了。 林月疏半翕着眼,拿过手机扫了眼。是个本市陌生号。 现在的他,在这本凰文的磋磨下已经变得不管看到什么都能处惊不变。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林月疏,是我。” 林月疏身子直起来,仔细辨认这个音色,半晌,有点不可置信: “霍屹森……么?” 那头传来一声轻叹:“霍潇。” “霍老师?”林月疏更惊讶了,分开这么久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霍潇奇怪地看了眼手机。这语气,怎么假模假式一本正经的。 “你很缺钱?”他开门见山道。 林月疏挠挠脸颊,笑得可爱:“是啊,您怎么知道。” “多少。”霍潇问。 “您要借给我么。”林月疏诧异。 “嗯,多少。” “二……算了,借了要还的,拆了东墙补西墙,外债只会越来越多。”林月疏放弃了,“您不用担心,我自己会想办法。” 何况他和霍潇的关系最多算点头之交,开口就要二百多万,对方恐怕要直接报警了。 霍潇沉默许久,道: “我们合作的剧本因为特殊原因要尽快提上日程,你先过来,别的问题到时再说。” 林月疏“啊”了声: “制片人不打算和我解约么?我现在是谁来都会惹一身骚。” “大陆上不了还有港澳台,还有东南亚欧美洲,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霍潇语气淡淡的,一派从容。 林月疏好像是认真思考了很久,声音含着笑意: “好,我会过去的,谢谢霍老师不弃之恩。” 挂了电话,霍潇对着手机傻笑半天,又意识到刚才林月疏全程叫他“霍老师”,被外人这样叫习惯了,才没能及时注意并纠正他。 霍潇亲亲手机屏幕中“月月宝宝”四字备注。 生活真美好,接下来的日子,他可以每天都欣赏到月月那张可爱迷人的脸。 顺便举报他的直播间封他三年五载的。 直播间里那群下贱玩意儿,让你看你真看啊,翻过自己的户口本没。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霍二哥也是真吃上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奶茶] 第46章 林月疏过两天就要进组, 进去后会忙得不着四六,这几天他得处理好身后事。 先去警察局领了锦旗和奖金, 和帽子叔叔们合影留念,拿着两万块奖金走了。 然后给陈导打个电话询问鹿聆的情况,被通知还处于昏迷状态,但医生说鹿聆最近在慢慢恢复意识,偶尔会对外界声音产生反应,例如动了下手指,吸了下鼻子。 听闻恋综中止后,所有嘉宾都走了,只剩纪棠留在那陪着, 说是请了半年的假。 最后, 林月疏从花店里挑了一束鲜花, 买了包装精美的果篮,上了车,在导航里输入“万福公墓”, 踩下油门。 下了车, 穿过一条幽静小路, 便看到整齐排列的灵骨塔。 宋可卿的墓碑前,站着个公墓工作人员, 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拿手绢一遍遍擦拭墓碑上的照片,嘴里轻声念着: “孙儿啊,奶奶给你洗洗小脸蛋,洗得干干净净的,你要做最漂亮的小孩。” “老人家。”工作人员耐心哄着, “天太冷了,您已经待了好几个小时了,该回去了。” 奶奶像个老小孩,固执地摇头,还有点生气: “不行,我还没给孙儿擦手呢。”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捂紧羽绒服。 林月疏站了许久,走过去,默默将鲜花和果篮摆好。 墓碑前已经摆满了鲜花贡品,都是宋可卿的粉丝留下的,还有许多便利贴,写着: 【去了那边,你也要红,要很红。】 【卿卿,我想你了,今晚来梦里见见我吧。】 【望你在天国永生,我会永远怀念你。】 林月疏依次看过所有留言,冷风徐徐,吹得他眼睛发酸,眼前的小字也模糊出了重影。 他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一行: 【人来人往,勿失勿忘,祈愿人间天上共安暖。】 坐了会儿,林月疏打算离去,一抬头,见工作人员正在轻声呼唤老人家: “老人家,醒醒,别在这里睡,会感冒的。” 怎么叫,老奶奶始终不睁眼。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对林月疏笑笑: “宋先生的奶奶很久之前就得了老人痴呆,孙子离去后只能暂时安置在社会福利署。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感到痛苦。” 林月疏沉默许久,离开陵园,去就近银行取了十万块出来,细心包好留下纸条,回了陵园塞进老奶奶包里。 唉,他也真没钱了。 林月疏对老人家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无人察觉的角落,老奶奶紧紧抱着怀里的包,紧阖着的眼睛下落下一串浑浊泪水。 * 几天后。 林月疏收拾好行李,带上金丝熊和妮妮,踏上了前往剧组的路。 剧组拍摄期间,特殊题材需要启动全封闭模式,演员们会在这段时间同吃同住同劳动。 下了车,林月疏行李没来得及拿,先带着哼唧了一路的妮妮去拉粑粑。 捡屎的过程中,他听到不远处几个剧务在抽烟聊天,听不太清具体说了什么,但敏锐地察觉到几个关键字眼: “出品人,霍,来,开机仪式。” 林月疏捡屎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依稀记得,经纪人提过这部电影的出品人和投资人都是某霍姓大佬,所以霍屹森会来参加开机仪式? 这样的话,霍屹森要是在片场看到他,会不会当场撤资撂挑子,笑看他遭千夫所指。 思忖的间隙,一通电话进来了。 林月疏一看这号码,陌生又熟悉,心情不好了。 果不其然,是法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林月疏先生你好,我们根据起诉人霍屹森先生的指示,对您进行还款敦促,请您务必在两个半月之内准备好二百七十万,否则法院将正式对你提起诉讼。” 林月疏本不想说的: “你们不是国家机关么,怎么还干起催收的营生了。” “我们只是传达上诉人的要求,就这样。” 挂了电话,林月疏才意识到妮妮这泡粑粑叫他套个塑料袋拿手里捧了半天,赶紧给扔了。 看着心情有所好转的妮妮,林月疏的脑海里再次浮现那被严丝合封的纸箱子。 不行不行,江恪又不是出不来了,更别因为他人一句话自己就当了真,霍屹森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是很想让霍屹森通融一下,还款时间稍微缓缓,可哀叹现在见他一面都难。 对了对了,说是霍屹森会来参加开机仪式。 林月疏牵着狗进了拍摄基地,现场人头攒动,林月疏傻眼了。 又是一群难以辨别容貌的甲乙丙丁。 林月疏脑中忽然闪过电光石火。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送到妮妮鼻子底下: “好狗狗,帮我找找这个人。” 这张钞票还是之前霍屹森从车窗里扔出来给他的打车费,现在网络支付发达,现金少有用途,不成想还有大作用。 妮妮闻了闻,低下头在地砖上嗅嗅闻闻。 穿过重重人群,妮妮忽然停住不动了,然后对着男人的皮鞋闻了很久,惊喜地“汪”了声。 林月疏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对方一袭西装,外套风衣,乌发红唇,被墨镜挡了半边脸,手里还捧着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 “霍代表。”林月疏试探着叫了一声。 此时,霍潇的心情很不爽。 他昨晚一想到可以每天见到林月疏,像即将去春游的小学生,激动的失眠了,早上四点就被导演的电话叫过来,本就起床气发作不痛快,吃个三明治还被狗盯上了。 江恪的小狗正冲着他的三明治疯狂摇尾巴。 但霍潇一抬头,看见林月疏稍显惊喜的脸,和甜甜喊他“霍代表”的声音,他的心又软软了。 他扫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几分疏离: “早。” 林月疏眉尾一扬,心道有戏。虽然霍屹森可能是碍于周围人多不想闹得太难看,但肯回应就是迈出了伟大的一步。 林月疏看了眼手表,距离开机仪式的良辰吉时还有两个小时,他还得余出一小时化妆,也够了。 第82章 “霍代表,只吃三明治就够了么,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要吃好。”他道。 霍潇抬眼瞧着他,余光扫过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压低了声音: “所以你有什么推荐。” 林月疏拍拍挎包,信誓旦旦道: “跟我来,保准你吃一次,想第二次。” 霍潇又清了下嗓子,起身,下巴一抬,无声地示意。 林月疏带着人跟特务似地打了一路游击战,终于找到个无人问津的休息室,他把妮妮拴在门口,拍拍狗头: “要是有人过来,你提前叫。” 妮妮到底是江恪从小养到大的,聪明的小狗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哀怨的快要滴出水来。 然后被霍潇丢来的三明治哄好了。 林月疏欠身请霍潇进了门,随后门一锁,窗帘一拉。 霍潇坐在沙发上,优雅翘着腿,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不是说有好吃的给我。” “霍代表。”林月疏一个滑铲来到霍潇面前,岔开双腿坐进他怀里。 霍潇捏住他的手臂,嗤笑一声: “你应该没忘,两小时后开机仪式。” 林月疏点点头,脸蛋贴上霍潇的手背,轻轻蹭着: “可是我太关心霍代表的早餐健康了,你吃不好,我心里也不好过,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记挂你。” 被林月疏蹭着,霍潇的手背一片轻痒,弄得他失了力,手掌滑下来扣住他的腰。 很细,弧度优美。 手掌继续下滑,托住了林月疏的□□。 林月疏收到了信号,心里都来不及揶揄他,双手在昏暗的环境中摸索着寻找他的腰带。 “霍代表,咱们速战速决,我只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林月疏轻晃着腰,感受着下面的怪物正一点点觉醒。 霍潇紧紧咬着牙,心脏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太会撩拨了,这只该死的狐狸。 他一把推开林月疏,攥着他的手腕把人拖到长桌上,一只手死死按着他,另一只手腾出来解腰带。 林月疏心中释然的长吁一声,身体一点点放松。 似乎是只有一个小时浪费在脱衣服上太亏了,霍潇低头咬着林月疏的嘴唇,勾上他的舌头,吮他的舌钉,双手也没闲着,脱了外套随手一丢,又开始解衬衫扣子。 林月疏被他亲得晕晕乎乎,听到他因为总也解不开扣子而叹声,于是主动帮人撕了衣服,弄得扣子到处乱飞。 霍潇被林月疏的主动鼓舞到了,双手撑在桌上,下面使劲压着他蹆芯,气息不稳: “今天,不准再说不给进。” “嗯……”林月疏轻轻一声,尾调很长,似婉转的轻吟,又像热烈地邀请。 霍潇没急着进,像以前一样先在外面试探。 林月疏的呼吸一点点变得稀碎,弯弯绕绕的情绪来回打转,也不知怎么的,眼圈一周泛了红,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他的指尖挠着霍潇的手臂,声音嘶哑又颤巍巍的: “别折磨我了,进……啊。” 霍潇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 他扶着林月疏双膝使劲往上推。 小孩常年拍戏,受过不少武术、舞蹈老师的指点,身体很容易推到常人难以匹及的角度,呈笔直的一字马。 “没小雨伞。”霍潇忽然道。 林月疏胡乱地摇头:“不管那个,赦里面吧。” 霍潇轻笑一声,啄啄他湿润微红的唇: “要是这样有了我的崽怎么办。” “那就……”林月疏紧紧闭着眼,喉咙又涩又痒,“就生下来,我想给你生宝宝,你努力赚钱给他买学区房。” 霍潇忍不住笑出了声。妈的,可爱死了啊。 看着身下的男孩泣不成声,脸都哭红了,霍潇也不再折磨他。 屯肌收紧,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此,缓缓的…… 尽管大火已经快把理智烧毁,但霍潇依然在努力克制。 他怕林月疏疼,他疼他也心疼,因此开始并没太快,一直观察着林月疏的表情。 见林月疏皱眉,就回到始发站让他缓一缓; 见他展眉,就试着再次朝终点站前进。 林月疏闭着眼,脑子不断下跌又被拉回来。 仅存的一丝意识对他说:“不对,感觉不对,霍屹森是很猛的,猛到不顾别人死活,今天这样温柔,该不会是真爱上了。” 林月疏正想着有的没的,忽然,双眸猛地睁开,几乎张到极致。 突然抵达了终点,像是把胃都刺穿了,呼吸道也堵住了。 “别,别,别这么……” “深”字没等出口,嘴巴被堵上了。 门口,妮妮趴在地上对着三明治闷闷不乐,嗯唔嗯唔的像是要哭。我的主人咋办,还能上桌吃饭么? 屋内,各种声音混乱一片。 林月疏从开始的躺桌上变成了趴桌上,后背叫人咬了个遍,密密麻麻的疼。兴许是考虑到稍后的开机仪式,没在他身上显眼的位置造次。 林月疏快翻白眼了,身子跟着上去又被拽下来。 “霍……代表。”林月疏抓着自己最后一丝意识,声音嘶哑溃不成军。 霍潇以为他太疼了,压抑着大火停了停动作,亲亲他额角的细汗,声音温柔: “疼?我收着点?” “不是……”林月疏紧握着双拳,脸颊埋在臂弯里瓮声瓮气,“关于钱的事……能不能……” “缓”字还没出口,霍潇爽快地应了: “嗯好。” 林月疏愣了下。就这么简单? “我继续?”霍潇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嗯嗯……” 一小时后。 万千火种生生不息,铺满大地。 霍潇做了个很长的深呼吸,轻手轻脚把几乎快昏迷的林月疏抱起来,拿过湿巾给他细致擦拭。 心情很好,好到就算让他天天四点起他也甘之如饴。 他亲吻着林月疏汗津津的手臂、前胸、脖颈、脸蛋,把人抱在怀里,像哄小孩那样轻轻晃着身子: “难受么。” 林月疏勉强睁开眼,笑笑,摇摇头。 不难受,反而爽到头皮发麻。虽然今天的霍屹森和往常有所不同,但他那大身架特有的超足马力还是一般人不能比。 昏暗的房间里,霍潇抱着林月疏缓了一会儿,帮他穿好衣服,认真系好扣子: “一会儿要是觉得不舒服,上完香就去休息,不用管别人。” 林月疏点点头。 霍潇给人整理好头发,让林月疏先出去,防止被别人抓了把柄。 人走了,他这才忙活自己的事,从地上捡起被林月疏撕烂的衣服,笑着摇摇头,嗅着衣服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尽快撺掇林月疏离婚。 * 林月疏进了化妆间,往那一坐,几个化妆师立马迎上来左右开工,嘴里夸着: “林老师不光人好,长得也绝,本来我还担心进组后看不到林老师,但幸好霍老师坚持,真该谢谢他。” 林月疏觉得这话有点莫名其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刚闭上眼,手机响了声。 他捞过手机一看,是一条进账短信。 “个十百千万十万……”林月疏指着那串零数着,“两千万?!” 再一看汇款方,显示是霍潇,汇款声明写的是“片酬”。 林月疏愣了半天,想起来了。他接下这部耽美剧后,制片人说片酬会在拍摄结束后全部给齐,当时给他的报价是一百万,很符合他咖位的价格。 两千万,算得上圈内准一线演员的价格了。 化好妆,他赶紧拿着手机去找霍潇,经过多方打听,顺着剧务的手指找到了霍潇。 霍潇换了身衣服,正和导演对开机仪式的流程,看到林月疏那急色的小脸,唇角忍不住轻轻翘起,见导演在看他,忙收了笑容。 “霍老师,你来。”林月疏冲他招手。 把人拉到一边,林月疏指着进账短信: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片酬,而且为什么是你给。” 霍潇盯着他的脸,好想亲他,又看到周围人来人往的,便道: “你不是缺钱。” “话是这么说……”林月疏下定决心,“现在不急了,你给我个账号,我转回给你。” “不要。”霍潇视线瞥一边,“这么大数额转来转去会被银行怀疑洗.黑.钱,你不想被警方盯上吧。” 林月疏沉默了。他说得也有道理。 第83章 “这样吧,我分批转给你,只留二百七十万,等片酬到账还你一部分,剩下的我会努力打工。” “林月疏。”霍潇叹了口气,“我这人很怕麻烦,你也别触我霉头。” “是我转,你只管收钱。” “不,我连看短信都觉得麻烦。好了,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不怕我剧组霸凌你么。”霍潇玩笑道。 林月疏往后退了一步。好人,霍潇真是好人,明明就没见过几面,却放心把这么多钱交给一个点头之交的人。 得找个机会,尝尝。 * 开机仪式结束,导演给了林月疏一封二百块的红包。 剧组有规矩,如果演员在里面演了死人,得给封红包去去晦气讨个彩头。 林月疏忙完了手头的活儿,按照传票上霍屹森的账号给他转了二百八十万,多的就当利息。 彼时,霍屹森正在外省参加网络信息交流会,听到手机响了声,拿过一看,眉目骤然一顿。 林*疏给他转了280万,转账声明:【还你钱】。 霍屹森望着跑来找他敬酒的路人,死死盯着人家,盯得人家心里发憷,尴尬赔着笑,脚底抹油开溜。 良久,他点亮手机,给林月疏发去短信: 【我不接受来历不明的钱,流水凭证截图给我。】 林月疏很快给他回了消息: 【虽然说过希望能缓一缓,但我都忘了还有电影片酬没给我,霍潇老师又借了点给我,不是来历不明的钱。[截图照片][傻笑]】 这短信霍屹森没看完,只看到出现“霍潇”二字后就退了出去。 他推开赶来敬酒的手,带着手机出了大厅,一个电话打过去: “如果没记错,林月疏现在应该是封杀状态,人人避之不及,我很好奇,他怎么还能安然无恙站在剧组洋洋得意。” 那头的人冷汗都下来了: “霍代表您听我解释,其实大部分资方都表示一定配合,但他目前手里的电影剧本投资人和出品方都是霍潇,霍潇没拿您的话当回事,我也确实……我也不敢和他……” 霍屹森没再说话,直接挂了。 他了解过霍潇这个人,背靠军委副国级,祖上是开国元勋,跺跺脚,城市震三震,没人动得了。 听说他是家中老幺,不像哥姐都吃着国家饭,但正因年纪小,所以备受宠爱,他想抛头露面做戏子,父母也举双手赞成。霍潇这人也出息,圈子里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愿靠家里,硬是凭着自己闯出了五冠影帝。 霍屹森冷哧一声。林月疏还真是招惹了了不起的人。 片刻后,他从通讯录翻出个号码,电话打过去。 * 片场。 林月疏坐在镜子前,造型师细致的给他一根一根编假发。 “林老师不愧是脸蛋天才,像仙子。”化妆师后退几步,欣赏着自己的得意大作。 “是啊,林老师骨相好。”造型师附和道,“圈里很多男演员不愿意接古装戏就是短板太多,古装造型真的很考验骨相,不像现代装,可以通过刘海来弥补不足。” 林月疏对二人笑笑,道了句“谢谢夸奖”。 波澜不惊,他穿书前听过很多类似评价。 化妆间的房门响了声,俩化妆师看过去,忙停下手中动作道了声“霍老师好”。 “还要很久?”霍潇从外面进来,往沙发上一坐。 “快了快了。” 林月疏透过镜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霍潇,他的妆造相较于林月疏没那么繁复,一身玄色广袖直裾深衣,黑而润泽的长发高高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威压如渊。 林月疏在心里悄悄“哇”了声。更想吃到他了。 霍潇从镜子中对上林月疏的视线,轻轻一笑。 他就是故意来找林月疏晃悠的,却对着镜子中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移不开眼。 霜色窄袖骑装,箭袖紧束腕骨,一把青丝高束,眉目谦和如春水,又在一双斜飞细眉的映衬下,眸底山河万象。 霍潇喉头滚动了下。 忽然无比期待,那场半强制性的床戏。 ----------------------- 作者有话说:改到昏厥,审核饶了我。[爆哭] 实属不易,跪求总裁们以营养液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第47章 妆造完成, 本条戏码的所有演员进行站位和台词围读。 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又有大雪,因此一些室外取景要在这几天抓紧拍完。 人造竹林中, 几位演员正在接受导演说戏,林月疏则被安排和剧组借来的骏马联络感情。 “林老师,您当心点,这匹马虽然品相极好,但性子很烈。”剧务叮嘱道。 林月疏点点头,看向那匹高头大马。 红棕色的皮毛油光滑亮,肌肉线条结实漂亮,昂着头站在其它道具马中间,傲视群雄。 先去趟卫生间。 林月疏一走, 工作人员上前想和马儿打个商量, 马儿哼哧一声, 吐了工作人员一身。 再换个人去沟通,马儿直接抬起两个前蹄做威胁。 顶着一头马口水的工作人员不依了: “导演,不然换一匹吧, 我怕到时候林老师控制不住它。” 导演:“少见这么好看的马, 克服克服。” 工作人员无奈, 再换个女生过去沟通,女孩子到底是细腻多一点, 她慢慢靠近马儿,嘴里轻声道着: “不要怕, 我知道你很聪明,看得出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吧。” 马儿看了她半晌,低低头,用鼻子轻蹭她的手掌。 “哎呀,可以了!”女生激动笑道, 顺势去摸马儿的脸,“好乖好乖,好宝宝~” 话音刚落,马儿忽然弯下两个前腿,脑袋一低,在女生的惊呼声中,她被马儿狠狠顶了出去,摔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马:马脸是你随便摸的? 这马轴得很,谁来也不好使,以美食诱惑也不为所动,见人靠近就又顶又踢。 戏没开始拍,五六个剧务先挂了彩。 马:人真的很没边界感。 那边,林月疏从卫生间回来,就看到救护车抬走好几个伤员。 “换了!换了!不听话不用它!”伤员们义愤填膺道。 林月疏擦干净手,望着这匹得意洋洋的大漂亮,和它对视许久,同那个女剧务一样,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对它伸出手。 马盯了他许久,也如刚才一样低下头,轻轻蹭着林月疏的手。 一般到这时,动物主动示好,人就可以先放下芥蒂大胆撸摸了。 林月疏却抽回了手,假装四处看风景,脚下慢慢往后退,退到离马儿十几米远,背过身去,脚尖划拉着地上的落叶。 “啵啵、啵啵。”金鱼吐泡泡的声音传来,剧务们转着脑袋寻找声音来源。 发现是林月疏发出的。 下一秒,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马儿迈着缓慢的步伐朝着林月疏的背影走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忽而低下头,鼻子轻轻蹭他的手。 林月疏转过身,轻抚着马儿的嘴巴,再摸摸它的鬃毛,顺着方向,把皮毛摸得更加滑亮。 “我们一起去散步么。”林月疏捧着马儿的嘴套,声音低沉。 马儿甩了甩尾巴,四个蹄子来回踏着。 林月疏伸出手,手掌向上摊开:“乖乖~” 马儿低下头,轻蹭着林月疏的掌心,这时,林月疏顺势牵起缰绳,回头对工作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 众人惊讶,林老师还真有招儿。刚才他们试图给马儿投喂胡萝卜和方糖,统统被撵走了。 林月疏牵着红棕色的骏马漫步于幽静竹林,这个性子激烈的坏孩子一反常态,安静的像只温柔小狗,任由林月疏牵着,尾巴甩得很快,看得出很开心。 林月疏一边走一边摸摸它的脑袋,轻声道: “好孩子不是不喜欢胡萝卜和方糖,因为这个东西无论好人坏人都能给予你,对不对。” 马儿叹了口气,像是表达认同。 林月疏用脸蛋轻贴着马儿的侧脸,蹭蹭蹭: “但是时间和善意,却不是谁都能给你的,对不对。” 马儿扇动着耳朵,向后呈现飞机耳的状态。 如果猫做出飞机耳,人真得赶紧跑了,但马儿这个动作表示它现在很开心,安全感满满。 林月疏带着马儿散步半小时,最后问:“我可以去你背上休息一下么。” 马儿双膝弯下,乖巧地低了头。 …… “林老师回来了!他还活着!”工作人员一声惊呼,指着不远处。 第84章 视线里,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坐于马背之上,姿态从容而坚定。身下的马儿步伐优雅轻缓,神气自现。 林月疏一拉缰绳,叫停马儿,一个抬腿干脆利落跳下来,要了根胡萝卜喂给马儿。 “林老师你是怎么让它乖乖听话的。”剧务们真的很好奇。 林月疏笑而不语。穿书前他也拍过不少古装戏,也从马儿那里吃过亏,后来见的马多了,慢慢有了经验,知道马儿喜欢什么。 导演一声令下: “没问题了,现在所有演员上马,我们争取一遍过,各就位——” 指令一出,林月疏和其他群演利落上马。 场记板一敲,演员们夹紧马肚,一匹匹骏马载着演员如离弦的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导演望着镜头,连连点头,对助理道: “林老师很厉害,看着不太像新人,很从容,姿势也很潇洒。” 助理捧着脸随着林月疏的身影划过,导演是谁,什么导演,哪来的,不认识。 只是,马儿到底是不完全驯化动物,过程中,别的演员的马忽然停了下来,一言不合埋头吃草,没办法,这条片段只好再过一遍。 “导演。”一工作人员忽然小跑过来,在导演耳边低语着什么。 导演粗黑的眉毛一下子拧到中间,站起来,压抑着怒火: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多少场地费,我一个子儿没往下压,合着拿我开涮呢?!” 正在认真观摩演戏的霍潇听到动静,侧头看了眼,就见导演把摄像机转给副导,随后气势汹汹地走了。 霍潇想了想,没动,视线重回林月疏身上,嘴角重新扬起笑容。 此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室外拍摄场地前停下。 导演急匆匆朝着去了,胡子都气歪了。 看到车里的男人,想骂人,但不敢,还得赔着笑: “霍代表,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了。” 霍屹森看了眼不远处的拍摄现场,视线抓到那个一袭骑装的年轻男人,正贴着马儿说悄悄话。 他缓缓收回视线,看也不看导演:“我此行目的,刚才刘总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导演擦擦冷汗: “说了说了,但是霍代表……咱们这边已经开拍了,再临时找场地要付出更多成本,说实话耗不起。” 霍屹森没说话。 他旁边的刘总探出个脑袋,严肃道: “又不是不赔你钱,霍代表希望在这尽快建成避暑山庄,是他的时间值钱还是你们这帮子小喽啰值钱。况且这地皮都我的,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他扭头对霍屹森笑得讨好:“您说对吧,霍代表。” 霍屹森看了刘总一眼。眼神不算很欣赏。 “是是,话有道理。”导演继续擦冷汗。 他也合计出来了。之前和霍屹森打过几次照面,知道这人脾性强硬,但却是很讲道理的人,这次赶在开拍初日过来这个那个,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找茬。 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封杀林月疏的就是眼前这位。 霍屹森在这种事里向来不用主动浪费口舌,让刘总和导演自行交涉。 他的目光再次穿过车窗,落在不远处的拍摄现场。 林月疏在副导的安排下重新上马,场记板一敲,一场马背上的打戏骤然展开。 演员们站位发生变化,霍屹森的身子也跟着向前一点。视线穿过不断交织的人群,试图找到那个明晰的目标。 眼前的竹林里飞沙走石一片混乱,霍屹森却次次对能精准定位到那个骑在领头马身上的年轻男人。 刀光剑影,马靴踏尘,飒沓如流星飞逝,每一个动作都尽显干净利落,举手投足间全是对打戏动作掌握到至臻的从容舒畅, 扬起的青丝随着气流飘荡,那张乖巧又时而得意的脸上,此时桀骜如野火。 所有人都看得出了神。 副导砸吧着嘴:“不敢相信这是林月疏,之前看过他的电视剧,我还和导演说能不能把这人换了。” 制片人点头、点头: “我也是好起来了,都能拍上一遍就过的打戏,没有武术指导的情况下自行研究出来的动作招式,武行指导和武替都歇着了,给我省不少大洋呢。” 霍潇右手拎着咖啡,后背呈一道斜线。 怦怦、怦怦。 他专注着眼前的画面,无意识地摸了摸心口,心跳得好快,心跳声几乎要把打斗声淹没。 所有人都在观望这场打戏,彻底沦陷其中。 霍屹森的司机也不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现场观摩拍戏,还当是这种行云流水的打戏都是后期合成的……嗯,有些演员赚钱多,这财该他发。 司机看得津津乐道,全然不顾后面刘总和导演的争执声。 看到激动处,他一把锤在方向盘上:“好!” “嘀——”不小心误触了喇叭,发出刺耳冗长的一声尖叫。 “林老师!”同时尖叫的,还有剧务们。 林月疏正打得认真,不远处忽然传来鸣笛声,刹那间,身下的马儿抬起前蹄嗷呜乱叫,像疯了一样剧烈挣扎着往树上撞。 强烈的颠簸突然袭来,在林月疏双手腾空的情况下,他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滚出去几米远。 “林月疏!”霍潇一个起身砸了咖啡,阔步走过去。 顿时,所有的剧务都围了过来。 林月疏趴在地上,所有关节处都疼得厉害,后知后觉,脖子一片火辣辣的疼。 抬手一摸,全是血。 “马……”林月疏拨开人群,还在担心惊慌失控的马。 “别担心,马场的工作人员会去处理。”霍潇不敢动他,怕他身上有骨折,“你怎么样,摔哪了。” 林月疏刚要开口,跟组医生提着药箱过来了,匆忙扯了截止血纱布,却被霍潇一把夺过来。 他轻轻按着林月疏脖子上的伤口,眉头蹙得很深: “先别说话,让医生帮你检查一下。” 他说话时,声音有点抖,气息也明显打着颤。 看到林月疏从马上飞出去的刹那,霍潇脑袋一片空白,冲过来看到一脖子血的林月疏,他忽然开始犯恶心。 不是见血恶心,而是胃这个情绪器官受到影响,开始疯狂收缩,往上返流。 那边,几人都被司机忽然弄出了的鸣笛声下了一跳,等回过神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群人围作一团,时不时有人从中递出被鲜血渗透的纱布。 霍屹森瞳孔突然紧了紧,搭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拢紧。 良久,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方向盘上,薄唇呡得很紧。 导演还在试图沟通: “霍代表,刘总,真是我……没求过人,这次真得求您二位通融通融,室外戏份不多,最多一周,拍完我们马上撤。” “导演。”霍屹森缓缓开口。 导演大喜,腰背更弯了,凑个耳朵过去静候佳音。 “卫生间在哪。”霍屹森淡淡道。 导演:“……” 霍屹森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向停车点走了一步,又撤回了一步。 他回过头,望着不远处的人群,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烦躁感。 迟疑片刻,他转身朝着人群走去。 恰逢这时,林月疏被剧务们送上担架,七手八脚往外抬。 霍潇帮忙扶着担架,眼睛里只有林月疏苍白的脸,轻声安慰着: “没骨折就是万幸,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去看你。” 林月疏轻轻一点头,脖子上的擦伤扯着七筋八脉的疼,他忍不住皱了眉。 视线一扫,微微怔了片刻。 人群外,高大的男人伫立在那,看着很近,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他的眼睛很黑,表情依然淡淡的,透着几分疏离。 林月疏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 经过医生检查,好在是没有骨折,但体表多处擦伤,手臂不知道被哪根断竹划了一道,衣服划破,伤口不算深,却不停往外渗血。 脖子上也全是擦伤,以及竹叶造成的轻微划伤。 犯了错的马儿站在医务室窗前,深深凝望着病床上的林月疏。 它双膝弯了弯,脑袋低了低,大嘴巴紧紧贴在玻璃上,哀怨.jpg 林月疏望着可怜兮兮的马儿,轻轻笑了下: “我没事,你还好么。” 马儿扇了扇耳朵,哼唧了一声。 马的听力很广,它们非常讨厌过于尖锐的高频音,它是真叫那鸣笛声吓坏了,一时慌了神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结果伤害到了这个可爱的人类,咿呜呜。 第85章 林月疏脸色苍白似纸,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纱布换了一块又一块。 医生眼见不行了,起身去医院给他拿生物组织垫材帮忙止血。 就在医生出门的瞬间,林月疏听到他对门外的人的询问声: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低沉的嗓音传来:“没什么。” 医生关了门离开了。 门外,霍屹森站了许久,手指始终攥得紧紧的。 心情是说不出的糟糕,就像之前拍摄恋综,看到高烧昏迷的林月疏,心情也是这般,说不出哪里乱糟糟。 过了快一个世纪,霍屹森缓缓抬手,抚上门把手,轻轻往下按。 “啪。”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响起,旋即,一只手压住了他欲开门的手。 霍屹森抬眼,对上霍潇黑沉沉的眼底。 “做什么。”霍潇眉尾一抬,声音压得极低,警告道。 霍屹森收回手插.进裤兜,看也不看他: “能做什么,看望伤者。” 霍潇轻嗤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绝世笑话。 “霍屹森,伤者需要静养,保持心情愉悦,你就别来惹人心烦了。” 霍屹森余光扫了他一眼,没作声,拿出手又要开门。 突兀的,一只手伸过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使劲往后推。 霍屹森被顶着往后退了几步,脚底一发力,凭借长腿和稳健的核心力量稳住了身形。 “松手。”他低声警告道。 霍潇拽着他衣领,二人身高相当,因此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眼中翻涌的海潮。 “霍屹森,林月疏今天之所以遭这种罪,全是因为你。”霍潇刚去和导演沟通过,也明白了。 霍屹森冷冷望着他,不作声。 “如果你是个男人,大大方方和我竞争,背后搞小动作算什么英雄好汉,无论是封杀,还是莫名其妙的二百七十万。”霍潇抓着他的衣领子收紧手指,手背暴出道道青筋。 “让林月疏走投无路去求你?你就这点能耐?” 话音落下的瞬间,霍屹森凌厉的眉宇兀地跳了下。 他轻轻拂开霍潇的手,整理着衣领漫不经心道: “你想多了,他还不值得我大费周折。” 霍潇笑了下,眉眼弯弯的: “你能有这个想法最好,既然这么看不上他,你可以走了,别脏了你的尊眼。” 短暂的沉默后,霍屹森绕开霍潇阔步朝门外而去。 身高腿长的男人阔步穿过竹林,回到车上,刘总凑过来: “霍代表您去哪了,这么长时间。” 霍屹森扶着额头,手指不着痕迹遮住眼眸: “下车。” 刘总:“嗯?” “下车。”霍屹森的声音高了些。 刘总尴尬笑笑,乖乖下车,司机自知闯祸,也跟着下车不碍眼。 霍屹森放下手,关了车窗。 脑海里是那个骑坐于马背上的鲜衣怒马少年郎,乘着清风扶摇直上,却在瞬间从马背上飞出去,脖子、手臂全是血。 他没想害他受伤,说到底不过是霍潇那句“逼他走投无路去求你”。 说对了一半。 他不需要林月疏求他,也不需要林月疏认错,更不需要告知清楚他到底算小几。 只是林月疏和霍潇成日鬼混在一起,甚至趁他睡着时二人纠缠在一起,不再需要他帮忙暖床。 那轻轻软软的哼唧声,和动情时用双腿缠住对方腰身的秘密,也不再属于他一人。 封杀、欠债,所有逼他到绝路的手段,都是希望他来见见自己。 这样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在他心里很重要。 霍屹森缓缓翕了眼,指尖轻捏着眉心,疲惫到说不出话。 …… 另一边。 霍潇进了医务室,一搭眼就看到林月疏歪个头朝门边看。 “霍老师?”林月疏有点疑惑,他明明听到了霍屹森的声音。 眼前的霍潇还穿着戏服,假发也没来得及拆,还是很好辨认的。 霍潇在床边坐下,抱着双臂,身体向前斜着: “还疼么?” “还行,打了止痛针。”林月疏又朝门口看去,“刚才我好像听到走廊上有人在吵架,怎么了。” 霍潇垂了眼眸:“没什么,工作人员闹矛盾。” 林月疏收回目光,有点担心: “我伤得不重,今晚休息,明天继续拍摄,别耽误进度。” “明天会先拍别的演员对手戏。”霍潇帮他整理着被角,“这些你不需要考虑,重要的是你早点康复。” 林月疏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还真有点困了。 “霍老师。” “嗯?” “需要我一定要叫我。”林月疏眨巴眨巴眼,强烈的困意涌上。 “知道了,睡觉吧。” 林月疏翕了眼,不过一会儿就陷入深眠。 霍潇望着他安静的睡脸,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吐出一口气。 他轻轻握着林月疏的手贴上脸颊,吻过他的掌心,声音很轻: “林月疏,别再受伤了,我真的,看到你摔下来的一瞬间,心都要碎了,脑子闪过很多可怕的念头,完全慌了手脚……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体会。” “也不想让你知道霍屹森来过,说真的,我有点没自信了。”霍潇轻笑一声,“并非因为对方是霍屹森,而是你的态度总是游离不定,不能给我一点特权么?让我知道你的想法。” 林月疏:zzz 霍潇轻叹一声,自嘲地笑笑。对着一个睡着的人念念叨叨很蠢。 他帮林月疏掖好被角,整理过他的头发,最后轻轻亲了下他的额头,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再亲亲脸蛋,好了这次真走了。 人出了门,关门的手久久停驻,好似有只无形的手在阻挠他。 于是霍潇再次折返,亲亲那张睡着的小脸上淡色的嘴唇。 走了,很痛苦。 第48章 深夜。 止痛药效过去, 林月疏是被疼醒的。 迷迷糊糊的,他声音嘶哑叫着: “乐乐、乐乐, 帮我倒杯水吧。” 意识稍微恢复点了,发出无力一声叹息。 乐乐是他穿书前的生活助理,一个乖巧又努力的男生。 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依然身处书中世界。 “哗哗——” 黑夜中,忽然传来细微的水流声。 林月疏使劲睁大眼睛望去,只能看到青黑色的屋内,一道浅浅的白色身影在床边站着。 随后,一只手端着杯子送了过来。 林月疏猜测着可能是医生,便道了声“谢谢”, 抬手接水杯。 他猛地皱了眉, 绑着纱布的手一下子垂下。 被断竹划破的手臂稍稍一动, 皮肉就牵扯着伤口滋滋的疼。 端着水杯的人沉默许久,沿着床边坐下。 林月疏忽然感到身边的床铺向下沉了沉,黑暗中, 一只大手摸索着找到他的后背, 轻托着扶着他坐起来。 水温适宜的杯子被送到了他嘴边。 林月疏喝了几口, 缓解了喉咙似火烧,道谢:“谢谢, 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黑暗中,那人淡淡道。 林月疏犹疑地歪过头, 试探着问:“霍潇老师?” “霍屹森。”那人回应的语速有点快,透着些许不耐。 “霍代表你怎么在这。”林月疏傻眼了,这不是剧组的医务室么。 霍屹森放下水杯,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 “伤口还是很疼?” 林月疏点点头。 “天亮后去大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不用, 划伤而已,在哪都一样治。” 林月疏不想耽误拍摄进程,剧组的生活条件并不好,像他这种三线小喽啰要是两点一线来回跑成本太大。 他不像霍潇这种级别的演员有房车休息,剧组提供的住宿还是两人一间,他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睡,索性就只能在车上将就,还带着狗子和仓鼠,实在不方便。 屋子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对不起。” 在林月疏昏昏欲睡之际,屋里忽然响起这么一声,低沉空灵,似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而来。 他眨眨眼,觉得好笑:“为什么说对不起。” 霍屹森低着头,于夜幕中凝望着自己交叉在一起的手,半个世纪后,沉声道: “是我害你受伤,你其实不用遭这种罪。” 林月疏:??? 难道不是因为汽车鸣笛吓到马儿导致失控,他才摔下来的。 第86章 既然霍屹森说到这个,他倒要好好问问: “霍代表,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封杀我么。” 又是很长的沉默,黑暗中,一声轻叹,继而是从容坦然的一句: “嫉妒。” 林月疏头皮紧绷起来,他下意识往墙角靠了靠: “你嫉妒我?” 他沉思片刻,忽而睁大眼:“你喜欢霍潇老师。” 霍屹森:“……” 林月疏解释:“我和霍老师没什么的,清清白白。” 就说呢,每当他和霍潇走得近了,这人就出那死样子,合着是嫉妒他。 霍屹森:“……” 他实在不理解,林月疏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林月疏面对霍屹森的沉默点点头: “霍老师的确是很好的人,为人仗义大方,各方面条件也很优秀,你喜欢他也是情理之……唔!” 话没说完,一只大手从黑暗中窜出来,重重捂住他的嘴。 林月疏用健康的那只手轻轻推开霍屹森的手,笑得可爱: “没关系,我懂。何况我们只是炮友关系,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也没资格过问。” 黑暗中,霍屹森一对凌厉的眉宇深深拧着,脑子里反复闪现“只是炮友”四个字。 “时候不早了。”霍屹森起身,“继续睡,我走了。” 林月疏点点头,一只手扯过被子盖好。 离开医务室,穿过长廊,霍屹森脚步忽然停下。 在一排临时宿舍中,他看到了写有“林月疏&张小海”的门牌,透过虚掩的房门朝里面看了眼,见出演男n号的孙小海整个人睡得四仰八叉,呼噜像打雷。 霍屹森的眉宇拧得更深了。 他穿过漆黑竹林,找到了在此停靠一整天的车。 望着几乎隐匿于竹林中的医务室,没由来地笑了笑。 多了不起啊林月疏,让他抛下工作一整天,就为了能找个时机避开霍潇进去看看他。 霍屹森又看了眼停靠在竹林入口处的高级房车,笑容一秒消失,开车离去。 * 翌日。 林月疏一睁眼,看到了医生在旁边忙活着,还有跟在一边询问情况的霍潇。 见人醒了,霍潇皱着眉坐过来: “醒了,哪里还疼么。” 林月疏抬了抬手臂,虽然还疼,比起昨天好多了。 他摇摇头,坐起来:“没什么大碍了,今天可以正常拍摄。” “我说了,导演昨天已经安排好今天先拍其他人的对手戏,要你好好休息。” 林月疏静静打量着霍潇,忍不住笑了下。难怪霍屹森为他争风吃醋,这哥真是个好人。 之前听圈里广为流传,说霍潇脾气很大,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捂着脸走,和他合作得有一颗强心脏。 现在看来,正应了那句话: 你只听过别人说他不好,有听过他说别人不好么。 既然安排好了,林月疏也不跟霍潇犟,躺回去。 霍潇去拍戏,林月疏闲来无事玩手机,忽然瞥见窗外有个大马头满脸哀怨地盯着他。 林月疏看笑了。真是活久见,都能从马脸上看到哀怨表情。 马儿:人,马的心里下雨了,马处理不好。 林月疏不想马儿继续自责,托着伤臂出门和马儿说悄悄话。 马儿低下头,脸蛋轻轻蹭着林月疏的小脸,膝盖往下弯了弯。 林月疏心领神会,忍痛上了马,带着妮妮一起漫步于竹林小路。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林月疏生怕突然的手机铃声吓到马,早早调成震动。 是陆伯骁打来的,一接通,他愉悦爽朗的笑声传来: “你看你,我早说过要你找霍屹森吹吹枕边风,否则你能吃这么久苦头。” 林月疏:“嗯?” “□□解除了,应该是霍屹森在背后使劲了,还给你拉来了几个大ip,我一醒来,几十个广告商的未接来电,都吵着要跟你合作。你接下来有的忙了,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个助理,辅佐你的生活工作。” 林月疏心说合着你还不知道封杀我的就是霍屹森。 关于助理,林月疏不太想要,他习惯了乐乐的事无巨细,并且陆伯骁做人做事都不靠谱,便道: “助理的事不急,我有时间自己寻摸寻摸。” 陆伯骁答应得痛快: “也行,看你。不过这次你真的好好感谢感谢霍屹森。” “我知道。” “你别光知道,得拿出实际行动。说实话,你因为江家清的事儿,现在大家还是避之不及,生怕江家清哪条同党漏了网,一天不判刑大家都是一天不能好过。” “所以霍屹森以商会会长的身份号召众人请愿,要求尽快处理江家清。” 林月疏惊讶:“然后呢。” “民声浩大,上边不敢磨蹭,麻溜的给死刑了,听说给他安排的辩护律师一个推一个,都不想接手这烂摊子,你自己看新闻吧。” 林月疏怔了许久,赶忙问:“江恪呢,怎么处理。” “听小道消息,说因为他只是个中间人,没参与过实施犯罪,最多帮着洗黑.钱,加上主动提交证据戴罪立功,好像最多六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林月疏心里的石头忽然一下子落了地。 虽说江恪还是要蹲局子,但六个月对他来说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说了,我得赶紧安排你的物料流通,你都不知道,大家以为你复出无望,这些日子周边物料都抢疯了,坐地起价完全是抢钱,我得趁着机会赚笔大的。” 林月疏挂了电话,心情很好,骑着马儿牵着妮妮,哼了半天歌,对妮妮道: “你的主人很快就能回来了,开心么。” 妮妮愉悦地“汪”了声。 林月疏骑着马穿过拍摄现场,工作人员热情的同他打招呼,询问他的伤势。 这时,制片人神秘兮兮地冲他招手。 林月疏下了马,摸摸马头哄它去休息,跟着制片人东拐西拐进入竹林深处,四下无人。 他停住脚步“啧”了声,原主还和电影制片人睡过么?不记得有这一出。 思忖的间隙,眼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粉色的庞然大物。 是一辆房车,奢华的双层大巴模式,外观做成了宫殿式造型,像童话里公主住的房子,比霍潇那辆还夸张。 “这是某位大佬送你的礼物,他担心你在这住不好,一早派人开过来了。” 林月疏:“所以为什么是粉色,大佬又是谁。” “别计较这么多了,进去看看吧。” 林月疏扶着车门踏进去,一股英国梨与小苍兰香气扑面而来。 “哇。”林月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内部装修也是极尽奢华,整洁新颖的家具全部漆成粉色,脚下也是粉粉嫩嫩的真丝地毯,表面铺一层天鹅绒,踩在上面像在云间打滚。 且内部非常宽敞,完全没有压抑感。 林月疏停在某个房间门口,捻起门上的粉色小牌子看着: 【月月的淋浴间】 还有“月月的茶水室”等等。 能有这么大手笔的,林月疏除了霍屹森也想不到别人。 如果是因为嫉妒他和霍潇关系好所以为封杀这件事道歉,是否有点过头了。 对啊,霍潇的应援色是粉色,所以有可能是霍屹森不好意思把对霍潇的感情表现得太明显,以送他房车的名义,再说一句“房车空间很大,霍老师没事也可以来坐坐”,就顺理成章了。 林月疏认真思考半天,不管了,先享受,躺会儿。 …… 拍摄现场的霍潇一结束当天戏份,妆没来得及卸,立马去了医务室,望着空荡荡的床,他语气不悦地问医生林月疏去哪了。 医生还在那笑:“听说海恩集团的霍代表一早派人开了豪华房车过来,林老师搬进去享受了。” 霍潇眉头一蹙,转身就走。 在竹林深处,他看到了格格不入的粉色巨物,透过明亮的窗子能看到林月疏正一边喝红茶一边享受家庭影院,翘个脚,晃啊晃的。 霍潇沾满泥土的古风长靴径直踏过洁白天鹅绒,拉起毫无防范的林月疏: “出来。” 林月疏也料到了能在这见到霍潇,但对方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好意思霍老师,我这就给你腾地方。”林月疏赶紧道歉,伸手做个“请”。 霍潇蹙眉望着他,心头邪火一团团往上窜。炫耀霍屹森送的房车就罢了,还邀他共同享受,是怕对他的打击力度不够? 第87章 不由分说,他拉着林月疏往外走。 “疼疼疼。”林月疏的伤口被他扯裂了。 霍潇赶紧刹住脚,有些慌张地检查他的伤口。 “算了,你先去我车上休息。”霍潇道。 “霍老师你呢。” “留下来检查。”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话。兴许是霍潇怕他把霍屹森送来的房车给踩脏了,才说什么检查检查。 可他是脱了鞋进来的。 林月疏走了,霍潇开始逐一检查。 摸摸桌子,敲敲柜子,打开花洒放放水,地垫都掀开了。 他必须要找到这辆房车里的安全隐患,好哄着林月疏把房车退回去。 肯定能找到。 * 林月疏上了霍潇的房车,打量一番。 床头挂着一排棉花娃娃,都是棕色头发和黑色头发一组,俩小娃手牵手或嘴对嘴。 林月疏打量着棉花娃娃,棕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身上的衣服也有点眼熟。 林月疏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镜子,倒映出他棕色的头发和微微上翘的眼尾。 啊…… 啊。 他把娃娃放好。嗯对只是个娃娃而已。 刚坐下,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暖床工具人”。 林月疏接起电话,霍屹森一向淡漠的声音传来: “收到房车了。” “是,里面很宽敞很暖和。”林月疏摩挲着手机,忽然有些犹疑。 他想根据陆伯骁的指示请霍屹森吃个饭表示感谢,顺便来一发。行吧,摊牌不装了,主要是为了来一发。 却有那么一瞬间,考虑到霍屹森对霍潇的情愫,不想横插一脚,又舍不得放弃这个高质量雄性,变得举棋不定。 听着电话那头冗长的沉默,霍屹森先开了口: “今天,方便一起吃顿饭么。” 林月疏呡着唇,良久,轻轻道: “方便。” 终于,邪恶的欲念短暂地击毁理智,占据上风。 林月疏在车里等了霍潇半天,迟迟不见人回来,只给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打车走了。 抵达餐厅后,霍屹森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从后视镜里看到林月疏的身影,霍屹森随手拿过副驾驶上的大束鲜花,开门的手顿了顿,他又把鲜花放了回去。 “伤口好点了?”霍屹森下车,问道。 “好多了,劳您记挂了。”林月疏鞠了一躬。 霍屹森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劳您? 俩人进了餐厅,随便点了点吃的,就仿佛真只是为了吃顿饭,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怎么说话,有也是对餐点的点评。 林月疏慢悠悠吃着东西,偶尔悄悄抬眼看一眼霍屹森。宽肩窄腰大长腿,剑眉墨目棱角分明,真是极高质量的暖床工具人。 可惜,很快就要挥手说拜拜。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复杂的感情会挟持思绪,就像霍屹森曾经为他得罪阿尔德珠宝的高层,今天也会因为嫉妒封杀他,人的感情就像天气,说变就变。 还像妈妈,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也会抱着他讲故事,说着“我们要好好生活等爸爸回来”。 林月疏相信妈妈说出这句话时是真心的,可日后的拳脚相加和怒骂他“扫把星”,也是真的。 “不好吃么。”霍屹森突然一句打断了林月疏。 林月疏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对着餐点发了很久的呆。 他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是啊,不太好吃。” 霍屹森抽过餐巾擦擦嘴:“下次去别的店。” 林月疏还是笑,下次? …… 霍屹森开车把林月疏送回了剧组,林月疏下了车,瞥了眼副驾驶上的鲜花,笑道: “霍代表,谢谢您请我吃饭,该我请您表示感谢的。” 霍屹森没说话,立体分明的下颌线半隐匿在黑暗中。 “等我伤好得差不多重新投入拍摄后会很忙。”林月疏道。 “嗯。”霍屹森低低应他。 “算了,没事。”林月疏挥挥没受伤的手,“您回吧,注意安全。” 霍屹森望着他,还是没说话。 林月疏觉得他可能有话要说,诸如“你给我离宝贝潇潇远一点”,索性站车边等他发话。 良久,霍屹森一言不发下了车,伫立在林月疏面前。 清冷月色扫过来,他的瞳眸更显黑沉。 “怎么了。”林月疏嫌他磨叽,主动发问。 霍屹森清了下嗓子,脸转一边,还是没说话。 林月疏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做么。” 突兀的,冷风裹挟着低沉的嗓音撞上林月疏的后脑勺。 林月疏沉默许久。他是很想做,他也确实道德感没那么强,可也懂得挖人墙角等于断人后路这个道理。 拒绝吧,好男人很多,干嘛一棵树上吊死呢,每棵树上挂一个,风铃似的,多好看。 林月疏刚想说“不”,被身后男人打断: “我想做。” 林月疏睁大眼睛,心道没想到你的道德底线比我还低。 …… 林月疏也没考虑明白怎么又跟着霍屹森来了他家。 罢了,来都来了,就当是为他们保持了六个月的床伴关系好好道个别。 林月疏正在考虑怎么用受伤的手洗澡,身后的男人已经脱了衣服。 不由分说,掐着林月疏的脖子把人按床上,大手在他锁骨处抚摸,揉到一颗绛色小痣,俯身咬上去。 手掌穿过衣襟顺势拨弄开。 “等、等等。”林月疏推着他的胸膛,脑子里短暂跳过霍潇的脸,“我还没洗澡。” “不用洗了。”霍屹森按住他的手不让动,“做完一起洗。” 林月疏想起霍潇的脸,负罪感就一股股上涌。于他来讲,霍潇是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顶着海恩集团的巨大压力坚持要带他拍戏,知道他有困难主动慷慨解囊,还不用他还。 见他受伤,也是第一个跑去查看情况的人。 林月疏嘴巴都快咬破了。 “等、等等。”林月疏抬起双腿颊着霍屹森的腰,不让他继续动。 “我不要让我等了。”霍屹森的气息变得很沉重,他垂视着林月疏,眉头蹙得紧。 林月疏望着他,反复咀嚼这句怪里怪气的话。 霍屹森见他不说话了,扯过枕头垫在他的腰下,双手扶着他大腿往上抬得很高。 林月疏闭着眼,像风雨中飘摇的落叶。 其实每次都挺疼,那大怪物的外观实在过于震撼,但霍屹森很会找地方,找到地方就只顾画圈,然后拼了命的迸发。 因此林月疏疼归疼,马上就被失去理智的爽感冲昏了头脑。 “霍代表,霍代表……”他软着嗓子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霍屹森还很喜欢咬他,常把两朵茱萸弄得又红又大。 也喜欢听他又像哭泣又像呻.吟的叫声,无异于最大的鼓舞,让他试着把全部都放进去。 寒冬腊月,林月疏出了一身汗,呼吸一抖一抖的。 这次,霍屹森还是像以前一样弄进去了。他不喜欢戴套,隔着一层膜体会不到里面的湿热温软。 冗长的冲击过去,霍屹森轻轻扶起已经半昏迷的林月疏,抱着他进了浴室。 霍屹森也是第一次干清理这事儿,手法生疏,弄得林月疏迷迷糊糊喊疼,委屈巴巴地哭,又把霍屹森心里那团火挑起来了,抱着人在浴缸里又来了一次。 等出来后,林月疏已经完全昏睡过去。 霍屹森擦着头发,视线停留在林月疏脸上。 他睡得很沉,不知做了什么梦,柔柔的眉皱出一片涟漪。 霍屹森看了许久,扔了毛巾,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缓缓俯身。 良久,他翕了眼,湿润的嘴唇轻轻蹭过林月疏的唇瓣。 霍屹森讨厌亲吻,那是相爱之人的专属印章,而爱这个东西很复杂,足够压抑,是一切麻烦的开端。 他喉结滚动着,凝望着林月疏紧闭的眼眸。 再轻咬一下唇瓣,观察林月疏的表情。 他抬手轻捏住林月疏的下巴,让他的嘴像金鱼一样啵出来。 他也翕了眼,蜻蜓点水吻过金鱼嘴。 * 林月疏猛地睁开眼:“地震了?” 身上的男人喘.息不止:“没有。” “那怎么床在晃?我下面还那么痛,被坠物砸到了?我的腿还在?” 第88章 “林月疏,你是笨蛋么。” 林月疏低头看了眼。 “霍屹森,你是禽.兽么。” 谁家好人睡煎啊,一大清早的。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林月疏结束了,霍屹森也结束在里面。 他推开霍屹森找衣服穿好。 霍屹森望着一袭雪白衬衫裹住满身红痕,手忽而绕到前面,掐着林月疏的脖子将人拉回来,在他后颈上重重咬了一口。 “变态。”林月疏捂着脖子瞪他,“我没有高领衣,叫人看见怎么办。” 霍屹森披了浴衣,拽起林月疏的胳膊往浴室拖: “看见,又怎么了。” 浴室里,霍屹森拆了林月疏胳膊上的绷带,重新给他上过药。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浑身上下写着生疏。 林月疏望着绷带上难看的死结: “霍代表,您还真是心灵手巧。” “你。”霍屹森收拾药箱,头也不抬。 “嗯?” “不是您,是你。”霍屹森关了药箱,起身。 林月疏趴在浴池边缘,翘着一边眉,疑惑地看着霍屹森离去的背影。 被强行扣押吃了个早餐,林月疏打算叫车回剧组。 霍屹森已经穿好外套:“送你。” 林月疏没拒绝,他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到了剧组,刚一开车门,林月疏忽然原地消失。 霍潇给人拉一边,质问: “去哪了,知不知道全剧组找你找疯了。” 林月疏看了眼后面的霍屹森,笑得有些尴尬: “昨晚和朋友吃了顿饭,手机没电了,顺便在他那住下了。” 霍潇扫了眼车里的男人,一把揽住林月疏的肩膀,笑得温文尔雅: “我说话太大声了,吓到你了,对不对。我向你道歉,我这人没什么优点,知错能改算一个。” 林月疏:? 好耳熟的言论,霍屹森和霍潇是共用一个大脑系统么。 霍屹森转过头,看着二人,表情淡淡道: “剧组条件差了点,想吃什么或者住得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挂档离开。 林月疏看看远去的车屁股,又看看面若寒霜的霍潇。 我好像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 林月疏又对霍潇道: “霍老师,我胳膊好点了,今天可以正常拍摄。” 霍潇睨了他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这么快。” 他昨晚都和导演商量好了,今天还是拍其他人的对手戏。而他,要和林月疏漫步竹林,看云听风赏日,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林月疏笑得有点心虚: “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请假外出一天。” 霍潇眯起眼:“理由。” 第49章 银蓝色的库里南像一支离弦箭矢, 飞驰在城郊快速路上。 林月疏侧头看了眼开车的霍潇。 脸很黑,唇线凌厉一条, 眉宇深敛,眼底冷冽。 林月疏缓缓打出问号。这是咋了。 刚才霍潇问他去哪,他说江恪在被正式定罪前,他求爷告奶才获得非亲属探视权,今天说什么也得见他一面。 说完这话,霍潇就一直这么个表情,林月疏想打车去,霍潇还不让,非要送。 晋海市看守所坐落在雾蒙蒙的天际下, 高不见顶的灰墙像冰冷的石泥棺材。 林月疏坐在探视室, 焦急地朝门口望。 一旁的霍潇双手抱臂, 微垂着眼眸盯着桌上的奇怪花纹。 “哒、哒。”门口倏然响起脚步声。 林月疏立马坐直身子。 江恪进来了,看到林月疏,神情一滞。 他抬起挂着铐子的双手, 整理下刘海, 在林月疏面前坐下。 “最近过得好么。”林月疏问。 江恪又整理下衣领, 视线绕开林月疏看向地砖: “不是说来看我要提前说,我没洗头。” “不用洗了, 过两天就得剃光。” 江恪沉默许久,笑出了声。 他终于抬起头, 眼睛一眨不眨,想将老婆的每处细节都尽收眼底。 蓦然,江恪视线一顿,眼睛不断睁大。 他忽地站起来,声音很大:“胳膊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狱警赶紧过来给人按回去。 林月疏看看手臂上的纱布,笑道: “没事,拍戏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没大碍。” 江恪被俩狱警死死按着,喉结滚动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 良久,他垂了眼,声音沉沉无力: “老婆,我现在不能每时每刻陪你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刚要回应,被霍潇打断: “谁是你老婆,你老婆是谁,蹲你局子得了,嘴巴还不老实。” 林月疏忙按住霍潇的手,对他摇摇头。 霍潇瞥了江恪一眼,不悦地转过头。 江恪一点也不恼,依然笑吟吟的: “老婆,代理律师昨天刚来过,他说最多半年,一百八十天,很快的。” 霍潇咳嗽一声。 林月疏点点头: “你爸……江家清死刑无疑,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还有妮妮,它很想你,不吃不喝,这几天有小马陪着倒是恢复些精神。” 江恪望着林月疏一张一翕的嘴,笑得眉眼弯弯。其实对方说了什么他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看到老婆就觉得开心,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至于尾随老婆过来的男人,看不见就是不存在。 聊了二十分钟,狱警通知时间到了。 林月疏站起身:“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你保重。” 江恪忽然扭头问狱警: “狱警先生,让老婆给我个告别之吻可以么。” 狱警没等开口,霍潇一手撑着桌子,身体倾斜过去: “五冠影帝霍老师的吻你要不要,千金不换。” 江恪脑袋一歪绕过他,笑眯眯地望着林月疏,抬手点点左边脸颊,耐心等待。 林月疏盯着霍潇的后脑勺,确定他暂时不回头。 便隔着空气墙,嘴巴一噘,赠予江恪甜蜜飞吻。 江恪抬手,又点点另一边脸颊。这边也要。 霍潇猛地回头,目光审视着林月疏。 林月疏清了清嗓子:“走了,回见。” 他还是不知道霍潇生的哪门子气。或许是认为自己和他共同拍戏,有必要维护名声,离犯罪嫌疑人越远越好,免得日后被网友扒出来再殃及池鱼。 两人沉默地离开了,江恪还坐在原位,静静望着林月疏的背影。 他释然地笑了下。 * 林月疏终于拆了纱布,那条雪白伶仃的手臂还是留了疤。 医生说伤口太深,能恢复成这样已经万幸,考虑到他是艺人,建议他之后可以多买点祛疤产品,必要时做个祛疤手术。 霍潇皱着眉,眼底全是那条长达四公分的疤。 林月疏却也不太当回事,立马重新投入拍摄。 时隔多日重来一遍的马戏,马儿也变得格外当心,不敢跑太快,拍完之后围着林月疏转圈,马脸轻轻顶他的掌心。 林月疏正和马儿说悄悄话,手机响了。 又是本市陌生号,他都快ptsd了。 电话是家中保姆打来的,说委派海外多日的邵承言回来了,问他今晚回家么。 “我现在跟组,回不去。” 保姆点点头,挂了电话,转身看向邵承言: “邵先生,林先生说他忙着拍戏,今晚不回来了。” 邵承言翻书的手指一顿,道: “告诉他,不想回一辈子不用回。” 保姆举起手机:“好的。” “等等。”邵承言又喊住她。 沉吟片刻,用低低的嗓音道:“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 保姆暗笑,看来林先生凭借不懈努力终于打动了邵先生的心。 保姆播过去电话,马上挂断,回头:“邵先生,电话占线。” 邵承言眉头一紧:“一会儿再打。” 那头,林月疏刚挂了保姆的电话,霍屹森的紧随打进来,张口就是: “在和谁打电话。” 林月疏:“风韵犹存俏佳人。” 电话那端沉默了。 过了许久,霍屹森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听制片人说,你今天拆线。” “嗯。” “医生怎么说。” “留疤是肯定的,好消息是死不了。” 霍屹森鼻息轻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语气也跟着缓和些: 第89章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问题,今晚……出来吃饭么,向你郑重道歉。” 林月疏拿下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再看一眼。 霍屹森开出了全新第三人格?还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我考虑考虑。”林月疏说着要挂电话。 他已经不想再成为二霍们play的一环,该要放过他了。 “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霍屹森又道。 林月疏:“……” 号称八面玲珑的超级人精会不知道“考虑考虑”就是婉拒? 迟迟没等到林月疏回应,霍屹森“嗯?”了声: “我下班还有两小时,够么。” 林月疏只道“我好好考虑考虑”,便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保姆电话又挤进来了。 “林先生,邵先生问您什么时间有空回家一趟,他好久没见您了,想得紧。”后面那句是保姆自行润色。 林月疏:“我、没、时、间。” 挂了电话,林月疏脑子里一闪。对啊,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 他直接给霍屹森回了消息: 【霍代表,我去不了,我丈夫出差回来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手机那头,霍屹森黑漆漆的视线里,“丈夫”二字不断跳跃。 他抬手遮着嘴唇,眉间愠着一层凛冽寒霜。 * 剧组结束了室外取景拍摄,这场雪也适时地落下。 窝在温暖的室内,林月疏捧着果咖嘬嘬地吸,观摩着霍潇和其他演员的对手戏。 他曾经疑惑过,这人有多了不起还能比他多拿两次影帝,今天一场观摩也算是认清了自己的浅薄。 比起公式化的演技,霍潇的演技具备令人震撼的爆发力,哪怕只是简单的凝视动作,也能带动和他对戏的演员情绪上头。 导演在一边夸奖:“不怪霍老师身价高,请他拍戏带着其他演员也一遍过,能节约不少成本。” 林月疏点点头,表示赞同。 都说同行相轻,或许是有他对霍潇慷慨解囊的好感度加成,他还是很欣赏这个男人的演技。 水到渠成,恰到好处。 林月疏看了眼今天下一场戏码。 啊…… 啊啊啊! 前几条镜头都是一遍过,导演笑开了花儿,让大家多休息会儿。 霍潇从助理手中接过花茶,坐林月疏身边,笑道: “下面一场戏了解过了么。” “嗯。” “有什么想法。” 林月疏咬着吸管,抬眼望着天花板: “首场和霍老师的对手戏,我不会输的。” 霍潇单手托着腮,笑得眉眼弯弯似月牙。 在遇到林月疏前,敢这样对他夸下海口的人还没出生,但说这话的是林月疏,他只觉得他可爱。 导演招呼造型师给林月疏弄好妆造,把他和霍潇叫到小房间讲戏。 “这场戏是林老师饰演的暗卫廖无歧身份掉马,使得与他处在暧昧期的王爷认为自己遭遇背叛,怀疑其是皇帝派来的探子,从而以王爷身份施压,逼迫廖无歧同他上床来表忠心。” 二人点点头。 “但是,这个时候的廖无歧对王爷顶多算有好感,且四岁入宫,打小接受硬汉教育,自尊心不容许他委身于人下。矛盾点在于他确实奉皇帝之命接近王爷,也清楚皇帝的心狠手辣,如果任务失败,不光他死,还得喜提九族消消乐。” 导演砸吧砸吧嘴,声音压下去: “霍老师,林老师,二位好像是第一次拍对手戏,我们这边也不急,可以给二位一点时间在这房间找找感觉,我会嘱咐工作人员不准进来。” 导演离开,林月疏往床上一坐,开始进行心理建树。 他没拍过床戏,但看过别人拍床戏,听他们说,交流前都要经过这么一段沉默的空档。 身边的床铺忽然沉陷一块,没等林月疏反应过来,肩膀被人按住,整个身体倒了下去。 他望着欺身而下的霍潇,笑得有点尴尬: “霍老师是不是入戏太快了。” 霍潇用全身的重量死死压着他不让跑。 “我每天都入戏很快,也很深。”霍潇垂视着他,声音很沉。 林月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没问题,探探尺寸,别再是个畸形小茄,没帐算。 霍潇见他闭上眼,仿佛接收到信号,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鼻尖、唇角。 这些日子日夜守在剧组,人多眼杂,他憋了好几天了,终于得了机会,林月疏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林月疏在他密密麻麻的吻中皱起了眉。 身上的人不是霍屹森,是霍屹森心悦的霍老师,不知道霍潇对霍屹森又是什么想法,怎么办,还没搞清楚双方意愿,就先替他们道德洁癖起来了。 霍潇抚着他紧蹙的眉心,声音轻轻的: “怎么了。” “没。”林月疏舒展眉头,放松了身体。 在对戏过程中,被对方看透了心情是作为演员的大忌,霍潇是影帝,他也不遑多让,针锋对决应当是不相上下,叫人安慰上,是失败的开端。 他赶紧调整好心情。没关系的,只是对戏,演员应当有这份觉悟,就像那些已经成家生子的老艺术家,一样能演出恨海情天。 古风搭景的帐幔中,雕花木榻嘎吱嘎吱。 隔着一层布料,林月疏的思绪也跟着来来回回,这种感觉又熟悉又陌生。 鼻间萦绕着霍潇身上的强烈气息,充满绿意的无花果香,后调是清晨沾着露珠的玫瑰,尾调的黑醋栗与香根草又添了一分清冷矜贵,像无数的小手拉扯着他的脑神经。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霍潇在他身上隔着衣服糙?得很卖力。 睫毛荫掩着漆黑的瞳,细碎的水光落在眉睫间,眼底盛着一把火光,映着紧蹙的眉头。 林月疏缓缓闭上眼。 好爽,虽然只是试戏,就已经令他神志缥缈,如果真枪实干,恐怕他要直接死掉。 这么一想,以前一门心思扑在霍屹森的战斗兵器上,实在太亏了。 明明在娱乐圈里混,少不了高质量雄性。 霍潇听到他细细的鼻息,心脏和怪勿一并开始活跃。 他俯身咬上林月疏锁骨的痣,努力压抑着情绪。 …… 一场床戏前的秘密交流,好像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做。 林月疏神情恍惚,一遍遍朝霍潇那华丽的戏服下瞄。 床戏正式开拍,为了保护演员隐私,清走了大部分剧务,只留导演和灯光收音师。 就在这时,黑色的宾利停在了摄影棚门口。 守门的工作人员看清来人,忙起身招呼: “霍代表您好,您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了。” 霍屹森扫了眼内场,见大部分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对着一扇门凑热闹,唯独不见了导演和两演员。 他道:“拍摄场地租借了刘总的基地,刘总没时间,托我过来看看。” 工作人员:? 但他还是道: “是,检查有无损坏是应该的,但是霍代表,今天里边在拍私密戏份,不然您稍等一会儿,结束了我立马通知导演。” “私密戏份。”霍屹森单手插兜,攥紧了房卡。 “拍戏嘛,多多少少肯定会有这方面的剧情。您放心,床单什么的是我们剧组自带,肯定不会弄脏场地。” 霍屹森看了他一眼:“方便我进去观摩?”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导演考虑到演员隐私清了场,您可以在外面等。” 霍屹森不说话,脸色比石灰泥还难看。 此时,小房间里。 林月疏和霍潇简单站位,读了两边台词加深记忆。 场记板一敲,二人迅速投入情绪。 导演盯着摄像机,连连点头。感叹着林月疏进步了,曾经那个只会念台词的小糊糊,如今面对霍潇的强势来袭,不光稳稳接住对方的戏,仅仅一个眼神,把霍潇搞得忘记说台词。 两位演员纠缠着,缠到了床上。 古人衣饰繁复,脱来也麻烦,为了体现王爷此时愤怒到极点的心情,霍潇一把拉下林月疏骑装下的白裤,把全身重量放上去。 林月疏发出一声闷哼。他好想顺势打开腿热情迎客,但此时他是清高孤傲廖无歧,不是放浪形骸林月疏。 他紧咬着下唇,睫毛颤得厉害。 “咔!”导演忽然叫停,从摄像机后探出脑袋,“霍老师,我觉得你还是得把林老师翻个身,让他背对你。王爷对廖无歧是一见钟情,非常满意他的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看到对方的脸,王爷有可能会心软,所以咱们尽量往人设上贴。” 第90章 霍潇点点头,并不反驳,也是头一次没因为莫名其妙的ng而发脾气。 重来一次,霍潇单手拎着林月疏的后领把人压在榻上,欺身上去。 这个角度,二人宽大的衣摆尽数垂下。 导演的意思是,要霍潇摆个姿势拱两下就行了,拍太多到时过不了审。 林月疏也以为是这样,翘着皮股等,只要床一晃,他就可以顺势“嗯嗯啊啊”。 “哈啊~”突然,变了音的一声,高亢又带着不可置信。 此时,隔音不咋好的门板外,所有人因为这一声绷直了身子。 挖槽,林老师好会叫。 他们很想激情讨论,但他们不敢,甚至不敢贴门板上听清楚些。 因为那个突然造访的男人,就站在门板前,高大的背影簇雪堆霜,平直的肩线泛着冷躁的寒意。 而屋内的林月疏,靠着演员的自我修养按捺住了想回头一探究竟的心。 不是说只做个样子么?什么东西那么厚重? 霍潇双手撑在床上,胸腹紧紧贴着林月疏的后背,咬他的耳垂。 “啪啪啪。” 林月疏视线一怔,双眼猛地瞪大。 导演也一样,似乎没搞清楚状况,忘记叫停。 林月疏上上下下半天,脆弱的皮肤磨得又疼又麻,他终于意识到——霍潇亵裤里没穿! 他咽了口唾沫,心中生出无限敬佩。霍潇不愧是五冠影帝,为了追求极致的真实感不惜真空上阵,这种为戏剧献身的伟大精神,值得全世界赞扬。 而且…… 好大…… 林月疏紧紧攥着拳头,腰开始用力往下塌,试图找个更方便的角度。 他是真快压抑不住了。埋在枕头里的脸悄悄歪了下,看看导演的反应。 导演跟个飞机.杯似的,只剩一张张成“o”形的嘴。 霍潇规律动着,余光收束进林月疏看向别处的目光,眉间一蹙。 一只手悄悄进了戏服,将他最后的防线扯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刺激,林月疏脑子一片发白,浑身血液也凝固了一般,后背连接着后颈绷得笔直。 “乖宝宝。”倏然,霍潇在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演员要有为艺术献身的觉悟,对不对。” 林月疏耳根子一软,破碎的“嗯”了声。 这一声,似痛苦的哼唧,又像是爽到极致的呻.吟。 听得霍潇口干舌燥,不再犹豫,go in。 林月疏一下子瞪大双眼,睁到了极致。 吧嗒、吧嗒。 泪水簌簌落下。 他是真哭了,爽的。 虽然剧本上写他此时确实应该隐忍地流泪。 摄像师开始由远至近推机位,他们早就习惯了,跟剧组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已处惊不变。 镜头停在林月疏的脸上拍特写。 被细汗洇湿的脸,发丝乱扫,湿润微红的嘴唇半张着,不断吐出凌乱又模糊的吟声。 半眯着的眼被水光浸得润润的,一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摄像大哥喉结疯狂上下滚动。 早晚是霍潇忽然不动了,整个身体绷成一条直线,导演才想起来喊停。 “辛苦二位老师了,拍得特别好,挑不出毛病,您二位稍微休整一下。” 说完,导演给其他两人使个眼色,几人僵硬的鱼贯而出。 人走了,霍潇也come out了。 林月疏赶紧扯过被子捂着屁股:“霍老师你……” 霍潇提上亵裤,理直气壮的: “我也是第一次拍床戏,担心发挥不好,多拍几遍对谁都是折磨,只能想出这笨办法。” 林月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你知道这叫强碱么。” 霍潇眉尾一挑,沉思片刻后反问: “所以,你不喜欢?生气了?” 一句话,把林月疏干哑火了。 他抱着双膝,两只脚叠在一起摩挲着。喜欢,没生气,但说不出口。 霍潇轻叹一声,揉揉林月疏头发,哄着: “我知道未经你允许私自进入,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对,你报警我也没有怨言。” 他坚信林月疏不可能报警,林月疏只会想“太刺激了比我那蠢猪老公可强多了,要不我还是赶紧离婚找寻极致的快乐”。 林月疏盯着他的脸,感叹他和霍屹森长太像了,但给人的感觉又完全不同。 就好像,他是霍屹森偶尔出现的第二人格。 霍潇看着林月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忍不住笑了下。 他抬手摸摸林月疏的脸,拂走一片薄汗: “你想好怎么制裁我到时告诉我一声,我下面还有别的戏,你好好休息好不好,我先过去了。” 林月疏没应声,看着霍潇穿好衣服出了门。 人一走,林月疏往床上一躺,展开双腿缓解摩擦造成的火热。 太爽了吧,和霍屹森之外的人做也这么爽,这个世界待他实在太好,本来还惦记着找个时机把霍潇拆吃入腹,结果这好人主动送上门。 林月疏躺床上半天,扯过湿巾擦擦,喟叹一声。 霍潇是真好,知道弄进去会给他造成不便,赦 击的前一秒退出来,硬是这么忍住了。 整理好衣服,顺便把留下可疑痕迹的床单打包,一会儿送去洗衣房。 出了门,却发现剧务们表情都不怎么好看,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挺诡异的。 林月疏问了洗衣房的位置,拎着床单往那走。 穿过暗色走廊,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他回头的瞬间,整个人一下子消失了。 “谁!”被拖进小黑屋的林月疏大声道。 衣领子被人抓着,重重压在墙上。 “林月疏。”来人咬着他的名字,狠狠咀嚼。 “霍老师?”林月疏回头看着来人,见他身上穿着西装,才试探着,“霍代表……?” 霍屹森额头青筋一跳,一只手壁压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从戏服衣摆下撩进去,试探着。 林月疏眼神忽地失焦。 “松手……!”林月疏的声音似哭又似呻.吟。 霍屹森停下手指,抬头,黑沉沉的眼底如一潭死水。 “进去了?”他低低道。 林月疏疑惑地皱了眉,忽然恍然大悟。 坏了,这哥可是霍潇的头号粉丝。 “霍老师伟大,为艺术献身,值得所有人……” “你一点底线都没有,什么人都可以上你,是不是。”霍屹森还记得林月疏说过“恋综盥洗室那次霍潇没进去”,可好像并不是这样。 林月疏一把推开霍屹森,整理好戏服。 他的声音很冷,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霍屹森说话: “我和谁睡,跟你有关系?你是我丈夫?不是吧,不是你扯的哪门子屁。” 霍屹森垂视着他,身体两侧的手缓缓攥成拳。 他一巴掌拍在林月疏身后的墙上,给林月疏吓得矮了一截。 冗长的沉默后,霍屹森收了手,阔步离开了小黑屋。 林月疏还抱着床单,朝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 谁都不能耽误他的品鉴“美食”之路,霍屹森也不行。 *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整座城市被积雪埋没。 邵承言气色很差,整张脸黑得煤炭似的。 从美国回来三天,林月疏就跟死了一样,对他不闻不问,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好像当初下药拍照威胁他结婚的人不是林月疏一样。 他叫来司机:“备车,去剧组。” 他要去一探究竟,林月疏是不是真死了。 前脚刚踏出家门,后脚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屏幕上“霍代表”仨字闪烁得很阴沉。 邵承言皱着眉接起电话,霍屹森言简意赅,要他速去公司。 到了办公室,霍屹森看也不看他,扔给他一份文件: “公司决定委派你海外视察,针对公司提出的收购计划做一份报告书。” 邵承言笑得几分尴尬: “霍代表,我才刚从美国回来,您看能不能让我再休整一段日子。” 霍屹森低头划着ipad,对他的请求置若罔闻。 邵承言暗暗叹了口气,拿过文件。 算了,离了霍屹森谁还会以年薪千万逗他开心。 车上,邵承言随手拆了文件,想看看海恩集团又要收购哪家大公司。 刚拽出个边角,他眼睛不动了。 【刚果共和国冬小麦收购计划】 邵承言把文件整个拽出来,试图找到自己看错的证据。 刚果?冬小麦? 是说,要他远赴非洲热带地区,去收购一批需要冬季低温才能完成生命周期的,冬小麦。 第91章 还给他安排了长达三年的委派期限。 “哈、哈哈。” 司机从后视镜瞟了眼,他确定,邵总终于疯了。 邵承言也确定,那个对他老婆念念不忘的霍屹森,终于疯了。 当初他为了羞辱林月疏,在林月疏和老头子的酒杯里下药,结果另一杯阴差阳错的让霍屹森拿走了,的确惋惜过霍屹森这么好的人被他那便宜老婆给玷污了。 现在看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结婚一年多,他都没尝到林月疏的滋味,倒是让霍屹森吃得肠肥脑满。 邵承言捂着脸,放声大笑。 一份远赴非洲的收购计划,看来霍屹森是打定主意要给他戴这顶绿帽子,还以为年薪千万是对他最大的尊重,结果对方根本没拿他当人,更没拿他当男人。 众人艳羡的年薪千万,只是霍屹森将人.妻占有后大发慈悲的施舍。 “去他妈的!”邵承言摔了文件,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 翌日,海恩集团。 霍屹森对着手机里的照片,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沉沉。 记不清是哪一天的火锅局,热气在蒸腾,美丽的脸庞在出神。 秘书忽然敲门进来:“代表,邵总经理来了。” 霍屹森关了手机,身体向后一靠,望着阔步而来的邵承言。 邵承言将计划书呈上,嘴角挂着浅浅微笑。 霍屹森当真认真看过一遍,点点头: “不错。” 他当初肯以年薪千万把邵承言从国企挖过来,就是相中了他的工作能力,哪怕是一份非洲小麦收购计划,都做得井井有条。 他道:“你即刻出发吧,申根签证应该还没到期。” “霍代表。”邵承言笑笑,“出发前我还有一个小小请求。” 霍屹森抬眼,高高扬起的下颌透着盛气凌人:“说。” “我希望公司能给我一个月的缓冲期,毕竟要远赴非洲三年,家里有点事我得交代清楚。” “什么事需要交代一个月。” 邵承言笑容不断扩大,而后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张红艳艳的信封: “之前我和家妻月疏闹了点误会,所以一直没办婚礼。” 霍屹森微微抬眼,捏着钢笔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 “月疏跟了我也有一年多了,我也想通了,男人就该对家人负责,放下无聊的恩怨,所以我打算和月疏尽快领证,并为他补办一场盛大婚礼。” 邵承言说着,将红艳艳的信封推过去: “届时还希望代表您百忙之中抽空来我们婚礼上坐坐,月疏应该也很开心能见到您,毕竟你们一起拍过节目,也算是旧识。” 霍屹森凝了邵承言许久,随手拿过信封展开。 喜气洋洋的请柬上,写着林月疏和邵承言将于本月底在酒店举行婚礼仪式。 霍屹森看了半晌,合上请柬抛一边,对邵承言微笑道: “如果有机会,我定登门祝贺。” 他把“有机会”三个字咬得很重。 邵承言回以微笑:“我先谢过霍代表了。” 邵承言走了,走时,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笑。 虽这一招未能对霍屹森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只要他不爽,他就爽了。 正在剧组拍戏的林月疏收到了邵承言的短信: 【这个月底抽出一天时间,给你补办婚礼。】 林月疏对于邵承言的短信和电话向来秉持不问政策,但这次不能不问了。 【请柬准备好了么,温翎漫收到了么。】 手机那头的邵承言看到“温翎漫”三个字,颈间动脉猛地跳了下。 他强压怒火回了消息: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这些日子好好保养,到那一天做你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林月疏瞥眼回信,手机扔一边。 有毛病。 * 二月底,长达两个月的拍摄即将迎来杀青。 最后一场戏,王爷起兵造反,皇帝带领家眷潜逃,独留伴于他身边十八年的暗卫廖无歧伫立于大殿之上,身后空无一人,面前是千军万马。 这场戏有个前置线,王爷和皇帝是同父异母,当年皇帝的母后为了一统后宫,将王爷的母妃活活折磨致死,要年仅八九岁的王爷亲眼看着母妃遭众人凌.辱。 于是在王爷眼中,只要是于皇帝为伍的,他一个都不会留。 此时,霍潇身着华丽骑装,坐于高头大马之上,面对偌大城池尽是少年意气风发。 他望着独挡于大殿之上的廖无歧,即便知道他是皇帝心腹,也还是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廖无歧,到本王身边来。” 廖无歧没动。他深知这句话于他是要求,于王爷身后的千军万马更是命令,但凡他敢说不,那些早已架好的冷箭便会齐齐朝他而来。 任他身手了得也敌不过铺天盖地的网。 廖无歧不动声色,拇指顶着刀鞘一推,寒光一跃。 这一细微动作,被王爷尽收眼底。 他扬起下颌高傲一笑,拽着缰绳的手不断收紧。 拍摄现场人头攒动,却只剩风声。 王爷翕了眼,抬手,手指勾了勾。 刹那间,无数的冷箭从四面八方袭来。 银刀出鞘,金属撞击的声音刺耳凌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漫长的激烈打斗后,廖无歧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何处射来的最普通不过的箭矢直穿心口,廖无歧没力气了,膝盖一弯,吐出大口鲜血。 他就是这样一个忠心、木讷、一根筋的人,皇帝赏他一碗饭,他便以性命为报。 王爷下马,迈着疏阔的步伐来到廖无歧身边,冷眸垂视着他。 廖无歧也在回望他,躺在血泊中,手里紧紧攥着入宫那年先皇赠予他的宝刀。 刀柄上穿了个洞,系着个丑丑的棉布小人,被血染得看不出原色。 这是王爷亲手做的,当时不顾他反对硬要在他宝刀上穿个洞,并说: “你不喜欢就摘掉。” 他到底是没摘。 最后一个镜头,没有廖无歧也没有王爷,只有那个被鲜血浸染的棉布小人,给观众留下无尽遐想,对应原文,引起读者激烈讨论——王爷到底有没有爱过廖无歧。 “好,过!”导演一声令下,工作人员拉响彩带,宣告这场拍摄正式杀青。 林月疏还躺在地上,刚才打戏费了他不少体力。 霍潇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眉头深拧着。他捧起林月疏的脸,用袖子抹着他的脸上的假血浆,不发一言。 林月疏回望着他,表情蓦然一怔。 霍潇的眼底,是似有若无的水光,挑起泛红的眼尾,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他。 原著和电影中都没能交代的问题,在拍摄杀青后靠霍潇给出了答案。 爱过,还爱,只是比起儿女情长,替母复仇才是王爷此生唯一的信念。 周遭一派热闹,二人谁也没笑。 剧务们也自觉不去打扰,他们跟过不少剧组,知道有感情戏的演员在杀青后会有很长时间的戒断期,因为在拍摄过程中,是真真切切投入了感情。 “霍老师。”林月疏笑道,“不要难过,过程美好就不负所爱。” 霍潇收回目光,丢下他不发一言回了房车。 彻底没了人打扰,霍潇扯下戏服丢一边,展开掌心,那只被染红的棉布小人笑得丑丑的憨憨的。 霍潇亲了亲小人,眼睛弯弯似月牙。 真好,虽然廖无歧和王爷的故事结束了,但他和林月疏的未来才刚开始。 “老板老板!”助理忽然跳进来,手伸得老长,“这是海恩集团邵总经理送来的快递件,给您放这了。” 霍潇眉头一皱,拂拂手示意助理哪凉快哪待着。 他不喜欢听到邵承言的名字,却也好奇,他和邵承言顶多算点头之交,给他送的哪门子快递。 霍潇拆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 额角跳出青筋。 一封婚礼请柬。 * 拍摄正式杀青,共处两个月的剧组也宣告解散。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后期制作、审核下证、宣发、院线排期,电影不似电视剧,用时没那么长,各个流程都很快,预计能赶在新春档上映。 杀青宴的地点选在一处度假村,其他人都忙着喝酒聊天联络感情,方便日后“有事好商量”。 林月疏是真过去吃席的。 他嘴里含着一只炸虾,手机响了。 陈仪苒导演打来的电话,语气喜悦: “先恭喜林老师杀青,还有个好消息,鹿聆已经醒了。” 第92章 林月疏赶忙把炸虾咽下去,噎的他直敲胸口: “他情况怎样。” “昏迷太久身体虚弱,但精神不错,提起吞药那天的事,他说当时因为艳照门的事睡不好,问跟组医生要了两片安眠药,没成想一觉睡了几个月。” 林月疏又追问: “两片安眠药怎么能把人折腾成这样,既然不是自杀,遗书怎么回事,他胳膊上的注射针眼又是怎么回事。” 陈导干笑两声: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不过醒了就好,你那边怎样,拍摄还顺利吧。” 林月疏“嗯”了声,也知道陈仪苒是有心隐瞒,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敷衍几句挂了电话。 另一边,海恩集团。 临近下班,霍屹森处理着最后一点工作,见秘书抱着一大束鲜花从门口探头进来: “霍代表,我妹妹进组的剧今天杀青,我这做哥的得过去撑撑场面,我就先走了。” 霍屹森嗯了声,秘书早几天前和他说过这事儿,他也准了早退。 秘书离开,霍屹森重新投入工作。 手机忽然“叮”了声,收到微博推送。 他随意扫了眼,视线骤然僵住,慢慢划回去。 【电影《逆鳞书》正式杀青!主演霍潇、金东安、林月疏向您发来一条观影邀请!】 秘书正乐呵呵驱车前往剧组,这是他妹妹首次担任重要角色,也是熬出来了。 手机忽然响了。 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霍屹森的声音传来: “什么花。” 秘书:? “你买了,什么花。” …… 杀青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一帮人换了三次场地,最后换到了ktv,终于是给导演喝吐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有机会再……” “行了,叫个代驾给人送回去吧。” 林月疏迷迷糊糊叫人拍醒,看着大家都在穿衣服准备走人,他打了个哈欠,困顿地拎起外套。 打算着先去宠物店把妮妮接回来,找个酒店住两天再慢慢找房子。 邵承言那终归不是自己的家,保姆也说邵承言很讨厌狗。 “林月疏。”刚走到门口,林月疏人还昏昏沉沉的,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霍潇阔步而来,随手解下围巾往林月疏脖子上一挂,问: “去哪,送你。” 林月疏揉揉惺忪睡眼,又是个大大的哈欠: “我自己……哈欠……开车来的。” 霍潇拎起围巾一角在他脖子上转了一圈: “困成这样,出交通事故怎么办,我没喝酒,送你回去。” 林月疏也没再拒绝霍潇。他确实很困,即便已有三年驾龄,但犯困时开车还是容易走神。 跟着霍潇去了地下车库,发现是辆全新的劳斯莱斯闪灵,车牌都没上,弄了个临时车牌。 “霍老师赚不少啊。”林月疏上车后摆弄着中控屏,将座椅调低。 霍潇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启动车子开出车库。 车子跑得并不快,慢悠悠地看风景,后车忍着不敢发作,毕竟是劳斯莱斯,规矩他们懂。 林月疏望着窗外的风景,眼睛慢吞吞地眨。 坐在霍潇身边,想起为艺术献身的那一天,很大,动力十足,和霍屹森不相上下。 林月疏捂着小肚子,轻揉着发热的皮肤,眼睛闭了下彻底睡死过去。 车子穿过主城大道,来到人烟稀少的跨海大桥,在桥边停了。 霍潇透过星空顶微弱的光凝视着林月疏的睡脸,真好,没心没肺倒头就睡。 他轻轻拍了拍林月疏的脸,问:“去后面睡吧?” 林月疏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梦呓。 霍潇熄了火,下车,小心翼翼把人抱出来放后车座,见他没醒,便欺身上去。 借着星空顶发出的微弱光芒,霍潇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些,脚尖一勾,车门关上。 “杀青大吉。”他轻声对睡梦中的林月疏道。 然后将劳斯莱斯的车钥匙放林月疏掌心: “送你的礼物。” 林月疏无意识收拢手指,攥着车钥匙。 霍潇轻笑一声,头压更低,蹭了蹭林月疏的鼻尖: “收了礼物,让我亲一下可以吧。” 林月疏梦呓:“嗯唔。” 霍潇轻轻架起他的双腿压下去,顶胯紧紧贴着中心,双手撑在林月疏身体两侧,又蹭又亲他的脸蛋,轻舔他的脖子,一只手撩开他的衬衫领子,嗅闻体香,吸着锁骨上的小痣。 身体很暖,不似普通男人那样硬邦邦的,尽是软弹的皮肉,舌尖一划,在睡梦中也会可爱地打颤抖。 霍潇低低喟叹。 太胀了。 他一颗一颗解开林月疏的扣子,温凉的手掌贴在皮肤上摩挲着,隔着衣服,下身更用力的向前推。 倏然,车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 没等反应过来,整个车身在一声惨烈的巨响声中猛地往前一跳,车屁股登时歪了一边。 林月疏身体随着往前一滚,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拦着又滚了回去。 他一下子睁开眼,大口大口呼吸,心跳直冲二百八。 “怎、怎么了。”一抬眼,对上霍潇近在咫尺的脸。 霍潇垂下脑袋,重重一声叹息。 “等着。”他扔了这么一句起身下车。 刚提回来的劳斯劳斯被一辆宾利追了尾,保险杠掉了,大灯也碎了一个。 霍潇翕了翕眼,再睁开,眼底一片簇雪堆霜。这是他特意为林月疏挑选的礼物,林月疏还没摸上就得眼睁睁看着它返厂。 他走到宾利旁敲了两下车窗,声音压抑着怒火: “下车。” 宾利车门打开,高大的身形委身而出,随手甩上车门。 霍潇眉尾一抬,黑夜中,传出一声冷哧。 就说呢,车子在这停得好好的,能撞成这样,多半是故意的。 车里的林月疏扒着座椅透过后车窗看热闹,看到宾利上下来的男人,更热闹了。 两个无论是相貌、身高亦或是气质都像到极点的男人在夜幕下对望。 霍潇轻蔑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属老鼠的,一路跟踪辛苦你了。” 霍屹森看了眼劳斯莱斯,隔着玻璃和林月疏对上了视线。 他收回目光,没回答霍潇的问题,转身进了车拿出来一大束鲜花,单手拎着。 林月疏看着霍屹森朝他这边走来,目光追着转到车门。 霍屹森委身将鲜花推过来,声音冷冷淡淡: “杀青大吉。” 林月疏:? 他没动,也没说话,更不明白,霍屹森撞车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是看了什么古早言情小说,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他家哥哥的注意?梦回2005。 鲜花迟迟没人接,被霍潇抢过去,手臂一抡丢了桥下,掉进海里。 霍屹森视线不知在看哪里,静静的没出声。 霍潇也不同他废话,报了警。 交警来得很快,各大二十大板。 违章停靠,罚单一张;违章超速,罚单一张。 霍潇随手拦了出租车,让林月疏先去接了狗回家,再晚一会儿该关门了。 二人的车都被拖走了扣下了,便同时打了电话要助理或司机来接。 交警批评教育一番,跨上铁骑走了。 海边风大,霍潇的声音沉浸在湿冷的夜风中: “你打算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霍屹森抬眼望着夜空,声音淡淡: “什么叫纠缠。” “你还真是挺不要脸的。当初下令封杀他,一纸诉状把他告上法庭,彻底断了他的后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他这一步要怎么走。” “我有什么非和你解释不可的理由么。” 霍潇笑了。他点了根烟,长长的烟柱在夜色中弥散开。 一根烟抽完,烟头在半空划出抛物线落入桥底。 下一刻,霍屹森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一只手死死抓着霍屹森的衣领, 于黑夜冷声道: “离林月疏远一点,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精力, 听明白了么。” 霍屹森舌头顶着口腔内壁,破裂的嘴角泛着一层血丝。 短暂的沉默后,霍潇脸上也挨了一拳。 “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霍屹森抹了把嘴角。 二人在此刻都是肾上腺素飙升,霍屹森到底是顾及身份不想闹得太难看,被霍潇骑在身下压着打。 一下一下,拳拳到肉。 第93章 幸好二人的助理司机及时赶来,把人拉开。 他们都吓麻了,谁能想到这样的两个人竟不顾脸面当街扭打在一起。 霍屹森拇指蹭去颧骨的血丝,神情淡淡: “你说公平竞争, 可以, 如果你想到不这么下作的竞争方式, 随时告诉我。” 说罢,委身上车。 霍潇的助理围着他转圈圈:“哎呦怎么能打脸呢,老婆们要心疼死了。” 霍潇推开烦人的助理, 望着霍屹森离去的背影, 目光似冷箭。 * 翌日。 林月疏醒来第一件事, 打开微博,按照男艺人排行榜挨着翻。 这个姓刘的, 看着像个受,淘汰。 姓祁的, 人长得倒是周正,怎么一脸阳.痿的,淘汰。 这姓孙的瞧着不错,微博里全是香.艳肌肉照,啧, 怎么结婚了,淘汰淘汰! 林月疏倒在床上,他太难了。 倏然,手机弹出狱政科的短信。 对了,今天是探视开放日,几天前就预约了。 到了看守所,这里不让狗进,只能把它拴门口柱子上。 一看到江恪,林月疏又“啊”了声。 “你的脸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跟人打架了?” 江恪笑容依然灿烂: “没有,老婆,撞门上了。” “瞎扯,到处是铁窗,哪来的门。” 江恪笑眯眯地看着他,没反驳。 笑过之后,二人互相对望,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时间到了,狱警过来带人回去。 江恪站起身,拇指轻轻摩挲着银铐子。 转身的刹那,听他道: “老婆,下次再来看我吧。” 林月疏点点头。 “下次笑呵呵地来,不要再哭丧着脸。”江恪回眸,浅浅一笑。 林月疏怔了片刻,缓缓摸上脸蛋。 哭丧着脸?有么。 江恪随其中一名狱警回了牢房,另一名狱警正要关上探视室的门。 林月疏拦住他,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两条烟递过去: “大哥大哥,麻烦你好好照顾江恪,他要再打架你帮忙拦着点。” 狱警顺手拿过烟揣怀里,道: “不是打架。” 林月疏皱了皱眉。 “是嫌疑人江某单方面被殴打。” 林月疏瞳孔猛地一扩。 不可置信喃喃着:“怎么可能,他再怎么说也是国资集团的副总,那些人打他就不怕出去后被他报复?” 狱警翻了个白眼: “小朋友,我们这是看守所,关在这里的就两种人,等待审判的和已经确定死刑的,下辈子也出不去了,逮着个好欺负的可不就使劲发泄。” 林月疏忙把卡地亚摘下来往狱警手里塞: “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 说完,又给人连鞠三躬。 狱警没收那手表,叹了口气道: “实话和你说了吧,那些人打他,是因为你。” “因为我?”林月疏指着自己的鼻子,懵了。 狱警点点头: “其实嫌疑人江某在看守所表现得还不错,也有人固定往他看守所的账户存钱,他就会用这些钱买一些书籍、明信片。” “其中有张明信片,是你参加一个什么活动的照片……我不太懂你们的叫法,总之就是这么个东西,被其中一名囚犯拿来擤鼻涕,江某发现后,把人打个半死,而这人算是比较有威望的小班长,就开始联合其他人对江某进行报复。”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血液都冷了。 “当然,我们肯定会出手制止,并对违纪人员进行惩戒。但你也知道,群架一旦爆发,一时半会儿很难平息,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此后,江某没有还过一次手。” 林月疏着急追问:“为什么,打不过?” “不是。”狱警一口否定,“在看守所打架斗殴会影响日□□审结果,这也是量刑的一环,不还手是因为他想早点出来和你团聚。” 狱警深深看了林月疏一眼,话题戛然而止。 林月疏望着眼前徐徐关闭的大铁门,在原地站了许久。 心里压上一块巨石。他讨厌这种感觉,有人在感情上对他寄予期待,那个曾经手握大权运筹帷幄的男人,就因为他一张明信片,在牢房里多次遭到欺凌。 不还手,因为想好好表现,早日出狱。 林月疏使劲做了个深呼吸,却发现嗓子堵上了。 车上。 林月疏抱着妮妮,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哈”了声,又“哈”了声。 难怪当初,养父母家的哥哥会做出那种决定。 原来他人过于热烈的爱意,是一种灭顶的压抑感。 而如今,这种狂热的感情淋到他头上,无论他怎么做,回应与否,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他人人生的刽子手。 林月疏又做了个深呼吸,捞过手机找到霍屹森的联系方式,拉黑。 手指停在微信置顶“老公[心]”的联系人上,久久之后,拉黑。 这俩人的联系方式彻底从手机里消失,林月疏长长松了口气。 积压在心头沉重的包袱,在这一刻终于卸下了。 解脱了。 * 二月底,侍昀妈妈打来电话,说签证已经弄好,过几天就带着侍昀出发纽约做手术。 她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并做了一份详细的还钱计划,无论是林月疏给的还是好心人们的帮助,既然他们给了侍昀生存的希望,她愿意用整个下半生来回报。 林月疏又悄悄摸到侍昀妈妈的支付宝,给她转了一笔钱。 而后,林月疏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交了定金准备回邵承言那收拾东西走人。 一进屋,听到一声怒吼,随后是砸东西的声音。 妮妮赶忙护在林月疏身前,对着前方低声呜呜警告。 别墅大厅里一片狼藉,站在中.央的邵承言一把扯下领带摔一边。 林月疏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贴着墙根上了楼。 邵承言抽了好几根烟,头发揉得乱糟糟。 他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确定他已经掌握证据了?” 电话那头弱弱道: “是的,我看过了,三年前您在上一家公司参与股票造市的整个流程,所有证据都列举得清清楚楚。”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邵承言压低声音道。 电话那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霍潇的意思是如果您不尽快离婚,他会直接把证据提交纪检委。” 邵承言猛地挂了电话,狠狠砸了手机。 妈的,林月疏你行啊。 今天一大早,邵承言对着非洲冬小麦收购计划书发了一顿疯后,准备和霍屹森死磕到底,直接跑去预订婚礼酒店。 连跑三个婚礼策划,对方表示市内像样点的酒店都被预订了,他们也奇怪,婚育率再创新低的今天,竟然也能订不到酒店。 邵承言不想等了,他亲自去联系各大酒店负责人,却得到统一口径: “排期很满,这个月恐怕不行了,不然您再挑个好日子?”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个没那么高档的酒店,并表示可以斥三倍费用。 酒店负责人支支吾吾,看在钱的面子上实话实说了: “其实现在是结婚淡季,但有人出钱把市区内所有星级酒店都给包场了,一包三个月,咱不能跟钱过不去,对吧。” 邵承言奇怪:“这人包了所有酒店,其他要结婚的人怎么办。” 负责人咽口唾沫,赔着笑: “其他人该办了办,对方也不是真需要酒店,但是他有要求,唯独不给您开这个后门。” 邵承言指着负责人鼻子骂: “你们还学会看人下菜碟了!” “话是这么说,但对方也是惹不起的人,他粉丝很多,我怕惹他不开心他随便一句话闹到粉丝那,粉丝能把我们门槛踏破。” 邵承言愣了下。 还以为是霍屹森在背后搞这一手,没想到他那便宜老婆没少在外面招蜂引蝶。 正气头上,他又接到了前公司下属的电话,说那个叫霍潇的明星掌握了当初他们合伙股票造市的证据,让下属带个话: “如果不离婚,法庭见。” 很快邵承言收到了一封同城加急件,是当初他发给霍潇的婚礼请柬。 请柬上,“邵承言”这个名字被圈出来,一条指引线指向一旁的手绘猪头。 第94章 邵承言给请柬撕了个稀巴烂。 奇耻大辱! 这时,保姆缩着脖子上前,像只吓破胆的鹌鹑: “邵先生……刚才林先生回来了,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邵承言没等保姆说完,三步两并做冲上楼,袖子一撸,他今天就要让林月疏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王法! 林月疏正试图把金丝熊往行李箱里塞,身后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没来得及回头,衣领子被人抓住狠狠拽了起来。 “林月疏你这个烂货!到处发sao!害我是吧!”邵承言一声咆哮,一只拳头抬得老高。 下一秒,一团结实的黑影如箭矢般撞过去,眼前邵承言扭曲的脸忽然消失。 林月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挣扎着看过去。 此刻,妮妮用尖锐獠牙死死咬住邵承言的手臂,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声。 “死狗!松口!”邵承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一把甩开妮妮,捂着血流如注的胳膊。 但在杜宾犬的眼里,没有妥协一说。 大狗再次扑过去,精准咬住伤口,犬牙砥砺。 “妮妮!松口!”林月疏赶紧过去抱着狗往外拖。 狗子不听,狗子只记得爸爸说过,谁敢欺负它妈妈就往死里咬,咬死算他的。 邵承言被咬得皮开肉绽,骂声哀嚎声声入耳。 “妮妮!”林月疏抄起拖鞋就往狗屁股上抡,“再这样我不喜欢你了!” 妮妮愣了下,缓缓松开牙齿。 邵承言火速往楼下跑,喊着“打幺二零”。 妮妮卧坐在林月疏脚边,抬起一边眉头,讨好地瞧着他。 林月疏拽着狗脸皮大声质问:“怎么能咬人呢!” 妮妮“嘤嘤”一声,抬起前爪扒拉林月疏手里的拖鞋。一只狗的脸上,冒出了和人一样的委屈。 狗子不明白,明明是坏人先欺负妈妈,它只是想保护妈妈,妈妈为什么要教训它。 林月疏轻吁一声,拖鞋扔地上穿好。 他捧起狗子的脸,蹭蹭它乌黑发亮的鼻头,声音放轻: “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你要真给人咬出个好歹,你会被直接就地处理的。” 妮妮竖着耳朵,好像是听懂了,忙去蹭林月疏的掌心。 林月疏摸摸狗头,小声道: “坏人死就死了,好狗不能被牵连,是不是。” 何况这是江恪的狗,万一法院在量刑时把这条罪名也安他头上真就无妄之灾了。 狗子站起来,绕着林月疏转了两圈,大脑袋使劲往他怀里拱,哼哼唧唧的。 林月疏亲亲狗头,给妮妮安排任务,要它好好看着金丝熊,然后下楼找邵承言谈赔偿。 此时,留在床上的手机一闪一闪。 妮妮听到动静小跑过去,对着来电显示歪着脑袋认真思考。 它记得妈妈只要听到这个铁方块响,就会用手指点其中一个小圆圈,它就不响了。 妮妮用鼻头使劲顶屏幕。 小狗分不清红绿色,但小狗会乱顶。 手机一下子安静了。 嘿嘿,挂掉了,我真是聪明的好狗。 不多会儿,这个号码再次弹出来。 妮妮生气气,低低“汪”了声,大爪子在屏幕上一通扒拉。 又挂掉了,嘿嘿。 再打,再挂。 此时,正在剧组拍戏的霍潇对着第n次被挂掉的电话敛了眉。 搞什么,不接电话。 “霍老师,您这边休息好了么。”剧务过来喊人。 霍潇一抬眼,剧务哆嗦了下,忙挂上笑: “那您再……休息一会儿吧。” 霍潇扶着额头重重喟叹一声,微微眯了眼,随手给林月疏发去短信: 【在忙什么。】 另一边,海恩集团。 霍屹森刚结束会议准备回去休息,路过茶水间进去随手倒了杯红茶。 他知道员工不想看到他的脸,索性在员工一般不进去的内间喝完再走。 外面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几个员工聊着天进来了。 “我求爷告奶才抢到的音乐会门票,结果要加班,只能忍痛割爱了。” “太可惜了,听说是全球鼎鼎有名的钢琴家谢幕演出,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啊啊啊我真的会有遗憾。这个钢琴家据说成就了不少对小情侣呢,他的音乐有魔力,我这次还约了crush一起,结果这个该死的霍屹森,自己打光棍就罢了,还要折磨我!可恶!” 霍屹森喝了口红茶,良久,摸出手机给秘书发消息: 【通知各部门,今晚市政检修电路,公司取消加班。】 【顺便帮我弄两张音乐会门票。】 秘书不知道他要怎么在音乐会开场前三个小时弄来几个月前就露头秒的门票,打辞职报告会快一点。 霍屹森不管那一套,他在对话框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朋友手里有两张音乐会门票,他有事去不了,你今晚方便么。】 而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检查,删删改改润色一遍,令整句话看起来自然又得体,发过去给林月疏。 发送的小图标转了半天,最后弹出感叹号: 【发送失败!】 霍屹森对着红色叹号怔了片刻,重发一遍。 红色叹号再次跳出来。 他沉默许久,将手机伸到窗外找信号,重新发送,依然还是发不过去。 索性打去电话,大概六七秒的静音后,响起提示: “对不起此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试。” 霍屹森眉尾一抬,没电了么。 他换了个不常用的手机号打过去,电话却响起了忙音,几声后被挂断了。 霍屹森凝望着屏幕,眼底涌上一团黑沉沉。 林月疏把他拉黑了。 * 林月疏在楼下和邵承言掰扯半天,邵承言捂着伤口,把所有的恶毒词汇都甩给林月疏听,表示一定要处死这条狗。 林月疏懒得搭理他了,直言: “你告我吧。” 他查过了,如果狗咬人发生在狗主人遭遇威胁的前提下,可从轻处理,最多赔钱了事。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林月疏牵着妮妮,拎着行李箱在玄关换鞋: “记得去打狂犬疫苗。” 妮妮得意的“哼”了声,趾高气昂地跟着林月疏走了。 留下邵承言,还有体力把保姆刚收拾好的屋子再砸一遍。 林月疏租的房子在市中心一处公寓楼,不少二三线小明星都住这。 租住在这里也是因为这边是宠物友好社区,能让妮妮多交俩朋友。 收拾好房子,给妮妮做了狗饭,林月疏才抽空看一眼手机。 有条新消息,是陌生号发来的: 【在忙什么。】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 霍屹森很闲么。 他回了消息: 【以后不要再联系,没时间也不想陪你玩。】 顺手把这号码一并拉黑,来一个他拉一个,多亏江恪给他换了安卓机,拉黑真方便。 刚结束当天拍摄的霍潇第一件事就是看林月疏有没有给他回消息。 然后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几个字。 捏着手机的手背一下子暴出青筋,他高高举起手机要往地上砸。 半晌,眉头一皱,给林月疏打电话。 好了,被拉黑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 他这几天,可有做过什么让林月疏不开心的事? 因为床戏假戏真做?还是因为杀青那天没收到他的礼物。 霍潇赶紧换个号打去电话解释。 响了几声被挂断了,再打,好了,也被拉黑了。 * 林月疏这几天和陆伯骁打得火热,陆伯骁虽然是个王八蛋,但绝不和钱过不去,给林月疏拉来了不少好资源。 有个大ip制作组找到陆伯骁,直言想请温翎漫出演男二,陆伯骁直接把林月疏的档案甩过去。 对方直言:“林老师最近固然频登热搜,但终归是差了点意思。” 他们看的是原主的作品,实在受不了原主的演技,不想自砸招牌。 陆伯骁也不跟他们藏着掖着: “只要你肯收了林月疏,男主角你们就可以直接找霍潇谈了。” “谁???” “不用惊讶,我不会害你们。” 陆伯骁心里委屈,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会和邵承言联手搞什么霸王条款,害他白白亏损那么多钱,甚至如果被霍潇知道了,保不齐得暗地给他使绊子。 第95章 他可太明白了,霍潇这是彻底沦陷了啊。 为了能和林月疏演亲密感情戏,自降身份接了个耽美剧本,闹得粉丝群起攻之,一晚脱粉几十万,现在还挂热搜上。 等到电影正式上线,估计还得再脱粉几十万。 陆伯骁优哉游哉一边喝茶一边逛微博,看看还有什么好资源能帮林月疏谈谈。 突然。 “噗——”一口茶水喷出五米高。 “林月疏!!!” …… 林月疏这几天没少收到陌生号打来的电话,用裤腰带想也知道姓甚名谁,索性全拉黑,再开个手机管家,陌生号一并拦截。 “叮咚、叮咚、叮咚——” 他正给妮妮煮西蓝花,就听手机跟卡了似的,叮咚个没完。 关了火,去拿手机查看情况。 哦,真卡了。 界面不断弹出微博私信。 关机,重启,再打开,微博私信依然不要钱似地弹。 随手点开一条: 【林月疏你和全家都不得好死!!!】 林月疏:? 再点开一条: 【[鬼图]林月疏今晚它就去找你。】 【[寿衣、花圈]快递到了,林老师开门。】 林月疏心说这群人又哪根筋搭错了,点进微博主页,视线一瞬间被“林月疏”以及深红色的“沸”标志给抓住了。 热搜第一: #不接电话,和你老公和好了?[沸]# 热搜第二: #林月疏接电话[沸]# 林月疏:??? 一直到热搜三十多位,每一条都挂着林月疏的大名。 他颤抖着点进第一条热搜。 【霍屹森v:@林月疏,不接电话,和你老公和好了?】 第二条: 【霍潇v:@林月疏,接电话,你也不想你丈夫失去工作面临破产顺便吃上国家饭吧。】 林月疏一歪头,没懂。 热搜登顶不过短短半小时,评论量达到了恐怖的一千多万。 这两位发微博找人的始作俑者,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很多。 【疯了,一疯疯俩,很难想象这是财团代表能干出来的事。】 【牛逼啊两位,行了这几天大家都不用睡了。】 【我这是……误入海棠了么,这是什么……寂寞人.妻出轨剧情……】 【林月疏的名字每次上热搜,都是原.子.弹级别的,这次直接给我们表演了一出宇宙大爆炸。】 【这哥是什么魅魔下凡么?卧槽我好酸啊。】 【@林月疏,你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月月是真结婚了?啊?啊?啊?】 【卧槽啊!震惊我一百年,所以这是真婚内出轨了没错吧,而且还是两个!!!】 林月疏石化了将近半小时,拖拉机式发动机终于咔哒咔哒勉强运作。 霍屹森……他可以理解,霍潇,在凑什么热闹?为电影做宣传?这样宣传? 等等等等,这样说来,这些天无休止骚扰他的陌生号,其中就有霍潇? 霍潇为什么骚扰他? 林月疏双目发直,魂儿跑去了鄂尔多斯。 妮妮见他状态不对,皱着眉“汪汪汪”。 林月疏这才把魂儿拽回来,赶紧把所有拉黑号码放出来,挨着翻。 哪个是霍潇,哪个是霍潇。 此时,混乱的大脑不足以支撑他通过消息里的语气判断两人身份。 手指尖沁出一片薄汗,伴随着不断弹出的私信,划的手机一度卡顿。 倏然,屏幕中弹出陌生来电。 林月疏脖子僵硬,后背一片冷汗。 手指不听使唤,顿在绿色小电话上久久按不下去。 妮妮呜呜咽咽围着他转圈圈,急得不行。 双爪扒着他的膝盖观察这个铁方块,看到一红一绿,妮妮想帮忙挂掉,大爪子在屏幕上一通乱扒拉。 “终于肯接电话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妮妮粗大的爪子还是点到了绿色电话。 林月疏喉结滚动了下,声音发紧: “你是……谁。” “吧嗒。”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按动声,“你猜我是谁。” 林月疏翕着眼,他弄不清。 但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一件很恐怖的事。 “霍潇……”林月疏晦涩吐出这俩字。 “bingo~”霍潇声音含笑,“真聪明,奖励你,让我亲你一下。” “为什么这样。”林月疏呼吸开始着急,下意识脱口而出。 霍潇把玩着打火机,望着小区大门口聚集的大批娱记,轻笑一声道: “错的人是你,不接我电话,拉黑我。” “我是说……”林月疏没招了,脑子彻底搅成一团浆糊。 霍潇本不想玩这一出,是霍屹森逼他的。 如果不是霍屹森先发那条微博,兴许他现在还在找人定位林月疏的手机,亲自上门问个清楚。 “霍老师。”林月疏勉强稳住呼吸,声音轻轻的,“你我的确是发生过一次关系,但我们不是心照不宣将那次视作为艺术献身么,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 “你在说什么屁话。”霍潇打断他,稳稳接住抛上去的火机,攥在手里发出碎裂声。 林月疏懵逼。 “一次?这样撇清关系?不是你在床上缠着我让我进去的时候了。” 林月疏猛地捂住嘴。我没有我不是,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要我给你数数么。”霍潇继续问。 “霍老师,先见一面吧。”林月疏打断他。 “好,地点你定。” 挂了电话,林月疏又给霍屹森发了消息: 【霍代表,见一面。】 霍屹森这次消息回得很快:【时间地点。】 林月疏选了个位置偏僻的麻将馆。 麻将馆好,既不惹人注目又不会因为三个男人同时进去而引起怀疑。 到了地方,林月疏停好车,视线远眺。 麻将馆门口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卫衣兜帽遮着脸,外面套个夹克,正靠着车子抽烟。 林月疏眯起眼观察,通过衣着判断,可能是霍潇。 看到来人,霍潇将烟头弹出去,走过来一把拉开车门,俯身: “想见你一面真难。” 林月疏有点尴尬,坐车里迟迟不动弹,霍潇干脆把人拽出来,抓着衣领子推墙上,搂着腰就亲嘴。 淡淡的烟草味在口腔里融化开特有的清苦,他整个人都被烟草味和浓烈的荔枝香水裹住了。 “等、等等。”林月疏挣扎着把对方舌头推出去,呼吸紊乱。 “等什么。”霍潇的视线融入黑沉沉的夜色中,看不真切。 林月疏眼神一瞟,小巷里冒出两股灯光。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来,在二人面前停下。 霍潇翕了翕眼,扣着林月疏的腰使劲往怀里攮,声音低沉: “你还把霍屹森叫来了,就这么想打麻将。” 霍屹森下车,甩上车门,目光从二人紧贴的身体上一瞬而过,冷冷淡淡的: “房间号。” 林月疏:“二零八……” 三人沉默着进了房间,林月疏指着空位: “那个,这位还在看守所暂时来不了。” 二霍均是一声冷哧。 林月疏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小本子,按下圆珠笔,道: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脸盲,最多能辨别美丑,没有处理五官信息的能力。” 二人眉尾一挑,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坐在二霍中间,林月疏显得很娇小,缩着肩膀的动作更显他一小人误入巨人国。 “所以。”霍潇不明所以,“说快点。” 他不喜欢和霍屹森共处一室,只希望林月疏捡重点赶紧说完,他好把人带回家,要林月疏为这几天的逃避付出代价。 林月疏眼一闭,心一横,该来的总要来的: “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在几次发生关系的途中,因为脑子缺少五官信息处理器,导致认错了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霍潇的身体忽然向前一探,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笼上一层漆黯。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沉得厉害。 林月疏心虚地移开目光: “大概是说,我一直认为和我发生关系的人是霍代表,是……不是啊。” 霍潇手中的烟不断燃烧,挂着长长一节烟灰。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霍屹森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沉默凝望霍潇的目光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第96章 只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什么意思。”霍潇还是在重复刚才那句话。 林月疏沉默许久,翻开了他的小本子。 忽然伸来一只手抢走小本子。 霍屹森随意扫了眼,本子合上扔一边。 他身体向后一靠,眼底生出几分轻蔑: “听不明白?你可能是侥幸的和林某人上了几次床,但林某人的意思是,他脑子笨,眼睛也有点问题,每一次床上的娇.喘呻.吟,其实都是在对我发.情。” “哗啦——!”麻将散落一地。 “今天找我来是为了拿我寻开心。” 林月疏不敢看他的眼睛,赶紧道歉: “对不起霍老师,都是我的错。” 霍屹森高高抬着下巴,唇角是似是而非的笑: “先拿别人寻开心的不是你么。你在微博跟着凑什么热闹,林月疏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你,你倒是上赶着买卖。” 林月疏心里一惊,抬头望去。 明亮的房间里,唯有霍潇笼罩在一片阴翳下,微垂的眼尾泛着深红,颈间冒出一条条明显的青筋。 林月疏受不了了,对霍屹森直言: “是你先开的头,我才觉得莫名其妙,你想毁了我的工作么。不过是睡过几次就非要讨个名分,我不记得你是这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霍屹森眼底傲慢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了。 原本从容靠着椅背的身体也渐渐直了。 倒是霍潇,慢慢抬眼,眼底的阴霾消散了些。 到底是林月疏,一句话给他哄好了。 他捡起被扔掉的小本子,翻了翻,笑了。 “既然林某人都这么说了,今晚难得一聚,把账算算清楚。” 霍屹森沉吟片刻:“好。” 霍潇拿过笔,对着小本子上的记录,念: “十一月一日,《逆鳞书》演员见面会,休息室,手冲。” 霍屹森沉默着,霍潇轻笑一声,在后面打上对钩: “那次是我。” 他继续道: “十一月十日,路边,银蓝色库里南,反复打磨。” 霍屹森缓缓做了个深呼吸,继续沉默。 霍潇笑容扩大了些,打上对钩:“还是我。” “十一月十五日,观澜一品。”说话戛然而止。 “是我。”霍屹森半眯着眼,补充上霍潇没能说下去的,“浴池内蛇。” 林月疏死了有一会儿了。真没想到,这么离谱的场景竟然真实发生了。 俩大忙人什么也不干,就在这对账,谁吃了哪一次,非要搞搞清楚。 不过林月疏也很好奇,索性蜷缩着脚趾跟着继续听。 “十二月初,《荷尔蒙信号》拍摄首夜,互相蹭磨。”霍潇打上对钩,“还是我。” 林月疏震惊.jpg 为何那时的他没有一点怀疑? “十二月四日,节目小岛求生拍摄,烤黄鳝时接吻。”霍潇笑出了声,“真不好意思霍代表,又是我。” 林月疏不可置信摸上嘴唇。破案了,初吻是给了霍潇啊。 那时他还腹诽霍屹森,号称洁身自好的财团继承人吻技如此娴熟,该不会是对外放屁。合着人霍屹森根本没那想法。 包括后面和殷鑫夜泳,拿浮力板偷袭殷鑫、并在他大骂对方坏他计划时说着“我声音太大了对不起”的人,也是霍潇。 原来不是霍屹森会突然第二人格发作,而是自始至终,霍潇明里暗里都出了不少力。 在床上温柔的不是霍屹森,他也没有第二人格,从一开始他就冷漠得明明白白。 “十二月二十二日,江家庄园,文.爱乳胶。”霍潇皱起眉,笔尖迟迟未落。 霍屹森沉默良久,冷箭般的视线忽然朝林月疏刺过去。 霍潇也合计明白了: “林月疏,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林月疏振振有词:“只是文字了一下,没有发生实质关系,写上是为了凑数。” 越说,声音越小。 原来那个只身闯入江家,面对如狼似虎的江恪也能真情表白“我想你跟我走”,最后慢慢被风雪淹没的背影,还是霍潇。 想到那个画面,林月疏喉头紧涩。负罪感快把他埋没了。 霍潇收回目光,把这条涂黑,继续念: “《逆鳞书》拍摄首日。” 他没继续往下看,都在剧组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嗯,是我。” 打上对钩。 “你确定?”霍屹森忽然打断他。 霍潇翕了眼,扶着额头,声音倦顿: “我有什么不能确定的,《逆鳞书》从投资出品到选角,都是我一手负责,你觉得我会纵容你在剧组随意进出?嗯?霍代表?” 林月疏麻了。原来此大佬非彼大佬,这锅得给刘耀背,谁教他这么语焉不详的。 霍屹森语气淡淡: “晚上一次,次日醒来一次。霍老师,你天天跟组熬夜,身体能有这么好?” 霍潇本子一扔,嗤笑道: “三十岁的人对二十六岁的人问出这个问题,看来霍代表没什么自知之明。” 霍屹森嘴巴张了张,被林月疏抢了话茬: “霍老师你不是二十八么。” “虚岁不参与重大决策。”霍潇睨了他一眼。 林月疏还是不明白:“我喊你霍代表,你为什么应了。” 霍潇继续睨他:“影视协会代表人,就不算代表了?” 林月疏呡了唇,敲着退堂鼓熄火了。 “好了林月疏。”霍潇话锋一转,“稀里糊涂的账我们也算清了,你怎么打算。” “嗯?”林月疏疑惑歪头,“什么怎么打算。” “选一个。”霍潇语气是漫不经心的,眼中的“必须选我”是分明的。 林月疏沉思片刻:“不可以两个都选么。” “你的脑袋到现在也没清醒?” 林月疏还在那掰个手指头算: “霍代表一三五,霍老师二四六,剩一天我休息。嘿嘿。” “谁问你这个了。”霍潇想掀桌子,“而且为什么他占周一。” 林月疏:“你还占休息日呢。” 此话一出,集体闭麦。 漫长的沉默过后,林月疏身子一直: “等等,你所谓的选择,该不是要我选一个……谈恋爱。” 霍潇松了口气。还行,脑子没锈死。 霍屹森一直沉默,听到林月疏这么问,眉尾不着痕迹地抬了抬。 林月疏的视线在二人身上依次划过,而后笑得恬不知耻: “我不要,睡个觉拍拍屁股走人就好啦,为什么要恋爱,多麻烦。” 话音落下的瞬间,隔壁打麻将的吵闹声也忽然消失了,整个世界瞬间跌入了真空环境。 十几分钟过去,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林月疏玩着手指,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二人。 从意识到自己搞错人到现在,三小时了,起初的震惊完全消化在可以品尝两个高质量雄性的喜悦中。 两人还是不说话,林月疏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鄂尔多斯。 说起来,他先前竟然没发现二人风格大相径庭。 仔细回想,霍屹森喜欢申进申出,幢得用力; 霍潇则是九潜一申,并且前戏做得足,特喜欢调情。 再说起来,难怪那次床戏霍潇能放下顾虑直接进去,而自己也没有感到太多不适,合着是身体早就记住了他的形状。 胡思乱想着,霍屹森忽然起身。 他看了眼手表,随手拿过大衣:“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 两人没说话。 到了门口,霍屹森脚步停住,微微侧首: “林月疏,不用急着给答案,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做一个不后悔的决定。” 林月疏:“嗯……行。” 霍屹森关门离开,没几秒,霍潇跟着起身。 林月疏拿过外套:“走么。” 霍潇从他手里一把夺过外套扔一边,一只手狠狠捏住他的手腕,冰冷的视线风云涌动: “林月疏,我现在很火大。” 他曾经暗自窃喜,林月疏从不拒绝他的亲昵行为,以为是林月疏对他也有意思。 今日才明白,他自始至终是霍屹森的替代品,在林月疏不知情的情况下,所有的热情迎合全都是因为对方是霍屹森。 林月疏仰头望着他的脸,逆光看不真切,但能察觉到脸部线条比平日更凛冽。 “张嘴。”霍潇命令道。 林月疏乖顺地张开嘴。 第97章 唇瓣被用力咬住了,舌头像发泄一样钻进来。 林月疏闭上眼睛,身体轻飘飘的,天旋地转。 突然,侵占性的舌头收了回去。 他缓缓睁开眼,见霍潇在他面前低着头,一只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衣领。 在发抖。 “林月疏……”霍潇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相较于霍屹森从容的希望你想明白再决定,我好像一直在催促你给答案,显得我……” 霍潇喉结滚动着,后面几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没关系,人又不是机器,不可能每个人都一样的性格。”林月疏还善解人意地安慰上了。 霍潇嘴巴张了张,几息,叹了口气,抬起头。 黑沉沉的眼眸周围挂着一圈红艳艳,唇瓣几次嚅嗫着,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取代沉默的,是疾风骤雨般落下的吻,密密匝匝的。 微凉的手指钻进毛衣,玩弄着。 林月疏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很快又被不知疲倦的舌头侵占。 迷迷糊糊想着,霍潇真的很喜欢玩他雄,男人的雄到底哪里好玩。 情不自禁的,他张开了蹆。 霍潇猛然顿住,拿起林月疏的外套拉着人上了车,直奔酒店。 正在网上吃瓜的前台小姐一抬头看到两位主角,差点叫出来,开房的手,微微抖。 第51章 霍潇把人抓进房间, 蛇头纠缠着。 衣服很快弄得满地都是。 宽大的的bed上,声音又快又及。 林月疏忍不住出了声, 宛转悠扬,物极必反,渐渐变成了极致的痛苦后催生出的另类情绪。 声音绕着他湿润微红的脸打转转。 一声彻底放飞自我的高昂尖叫声后,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霍潇手掌死死压着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这些曾经让他很有感觉的吟息声,现在却不由自主令他想到,林月疏在别的男人那,也会用这种动听的声音给予对方鼓励。 他不想听,会很痛苦。 可看到林月疏泪涟涟的小脸后, 捂着他嘴的手瞬间没了劲儿。 轻轻挪开手, 对着微肿湿润的唇瓣看了许久, 小心翼翼吻上去。 霍潇发出一声轻叹,可能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此时,俩酒店前台像热锅上的蚂蚁, 哪哪都烫脚。 “微博都瘫痪了我的妈呀, 这两位……不是, 这三位也是够能瞒的,之前竟然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微博还是进不去, 技术员能不能给点力!再不行我上楼听墙角啦。” 微博一沦陷,很多人转战字母站和小红薯, 凌晨一点了,大家还舍不得睡。 【我都没弄明白,这是唱哪一出?当头一棒,事前怎么一点苗头都没有?】 【实话说我都不知道该吃哪个瓜了,都很炸裂。】 【课代表总结一下:林月疏隐婚后出轨两位大佬, 大佬为其争风吃醋,软硬兼施逼迫其丈夫尽快离婚,这样他们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跟楼:有可能是三位哦[微笑],谁还记得莫名其妙举报老爹顺便把自己送进去的江某人,你说这么秘密的证据怎么就让林月疏先拿到了呢。】 【不真实到令我觉得我被ai戏耍了。】 林月疏的粉丝不干了: 【我很想说“xxx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但我不知道xxx安排在谁身上比较合适[大哭]】 【老婆呜呜呜,这样的话也不差我一个了吧。[难过]】 【太爽了太爽了,不愧是我月,天生魅魔!】 霍潇粉丝更不干了,揪着一个月粉就疯狂围殴: 【别闹,lys能不能别给自己花钱造势了,潇潇看得上他?想宣传新电影就大大方方的,搞这一手不嫌磕碜。】 【还说背后没资本,圈里比他好看的多了去了,lys最爱跳,最有钱。】 【这事要是真的,霍潇脱粉回踩,lys一生黑。】 大概只有《荷尔蒙信号》的cp粉认为自己得到了上天恩宠: 【屹轮明月szd!!!】 【清风潇月永不为奴!!!】 * 事情闹得很大,网上彻底被搅成了一滩浑水。 各路资方坐不住了。这可是霍屹森,这可是霍潇! 一个个生怕手慢了,给陆伯骁电话都打爆了,打不通就等,等不到就直接上门。 捡了便宜的导演陈仪苒当机立断,立马找个时间重启半道夭折的《荷尔蒙信号》,这种热度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这一波够她直接回家养老。 《逆鳞书》的导演也趁机放出宣传vlog,林月疏的剧照修都不用修,直接甩上去。 陆伯骁的电话被打爆了,合作商、导演、制片们热情致电询问到底咋回事。 温翎漫又开始揍他的小助理了。 他接拍的春节档电影近期正在搞宣发,刚登顶热一,就被林月疏这拦路虎挤到几十名开外。 他砸了那么多钱,连个响儿没听着。 助理叫他扇得脸蛋通红,真想不干顺便报警。但妈妈一通电话打来,病恹恹的声音问小助理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助理咽下苦涩,笑中含泪: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是谁啊,当然过得超级好,过两天把工资转给你,你就安心治病,钱不用操心。” 此时,酒店的大床上。 急促的“嗯唔”声乱的没有任何节奏。 霍潇刚结束,埋那儿休息片刻,又晃晃悠悠站起来了。 林月疏被他折腾的快死过去,下意识叫着“不要了”。 但很快又沉浸在其中,半眯着眼,看着很惬意。 霍潇退回起点,林月疏晃晃yao: “怎么停了。” 声音委屈又急躁。 霍潇垂着眼眸,嗓子压得很沉: “叫老公,我就考虑考虑。” “老公、老公,哼哼……” 霍潇撩过微湿的发丝,直起腰身,黑沉沉的视线簇雪堆霜。 “说,你是谁的老婆。” 林月疏咬着手指,黑润的睫毛挂着一片水珠,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 他笑得湿漉漉的,又恬不知耻的: “我是……大家的老婆。” 霍潇脖子上的青筋一跳,骂了句“人渣”,使出浑身解数抵过去,把林月疏幢的脑袋磕床头上。 他赶紧揉揉林月疏的脑袋,亲亲额头安慰。 明明急得不行,又担心林月疏真给撞坏脑袋,扒拉他的头发检查了半天,早晚是林月疏不满地哼唧,手指使劲抠他胳膊,他才清醒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 冗长的黑夜渐渐消散,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霍潇双手撑着床,做了个沉重漫长的深呼吸,随后慢慢退出来。 林月疏已经睡着了,长达五个小时地折磨,也可能是昏迷了。 最辛苦的当属霍潇,熬了个通宵,一直在付出体力劳动,兴许比林月疏还困。 却也能耐着困意给他一点点清理身体。 真可怜,都钟了。 一圈圆峒半天无法复原。 霍潇洗完澡躺在林月疏身边,给他掖好被子轻轻拍他哄睡。 看到林月疏的手机摆床头,悄悄拿过来,捏着林月疏的手指纹解锁。 在熟睡的林月疏耳边,他压低声音问: “把我和那混蛋认错这么久,给点补偿应该的吧。” 睡梦中的林月疏发出一声模糊的“嗯唔”,霍潇就当他同意了。 手指麻利地翻他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和短信内容。 看到四个小时前霍屹森的几通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回家了么。】 霍潇看了眼熟睡的林月疏,回了消息: 【和霍老师在酒店,你别管了。】 删了记录,关了手机,霍潇躺回去搂着林月疏,给他换了个姿势,让他趴他身上睡。 白而纤瘦的身体趴在结实劲悍的胸膛上,弧度优美的腰腹线紧紧贴着八块腹肌。 他单薄的身体随着霍潇的呼吸微微起伏,浓黑的睫毛挂在眼睑,投出一片阴影。 霍潇亲亲他的睫毛,轻抚着他的脸蛋,声音温温柔柔: “林月疏,我爱你,不管你要多久才能给出答案,我都可以耐心等。” * 下午两点。 嗡嗡嗡—— 手机不停震动,吵醒了熟睡的二人。 林月疏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觉得很冷。 霍潇扯过被子给他盖好,捧着他的脸亲亲,随手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眼,声音喑哑: “是侍昀妈妈打来的电话,要接么。” 第98章 林月疏一下子清醒了,夺过手机。 电话一接通,侍昀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林先生……” 林月疏脑袋“嗡”的一声,磕巴了: “手、手术……怎么说。” 那头啜泣很久,终于泣不成声: “很成功!二十二个小时的手术,心脏整个重组过一遍,缝了一千多针,过程中还因为吃不住针造成大出血,恶性心率飙到二百八十多,我以为完了,幸好医生不放弃,把侍昀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 林月疏倒吸一口冷气,很快平静下来: “恭喜,我就说侍昀是很坚强的孩子。” “他现在还在icu,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医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话就进行关胸手术,之后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侍昀妈妈说着又哭了。 “林先生真的太感谢你了,是你救了侍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林月疏笑笑:“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更是侍昀不向命运妥协的回报。” 说到这个,林月疏话锋一转: “我其实没帮什么忙,医药费不是我出的,美签也不是我帮忙办的,要谢就谢霍屹森代表吧,是他拿了你的信息挂靠在他公司名下,帮你补了十年保险,才能顺利过签。” “啊。”侍昀妈妈恍然大悟,“那么,能不能再麻烦你帮我联系下这位霍代表,我想当面向他道谢。” 林月疏蓦的沉默了。 良久,笑容淡了些:“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来约就行。” 挂了电话,林月疏一抬眼,见霍潇撑着一边脸颊盯着他看。 林月疏手脚麻利把霍屹森号码发给侍昀妈妈,随手拿过浴衣,起身进了浴室。 刚放好水,霍潇也进来了。 林月疏双手环胸,捂着,满眼警惕:“干嘛。” 霍潇笑了下:“捂什么,不是你喊老公的时候了。” 说完,他跟着一起踏进浴缸。 林月疏睨着霍潇,没说话。他清楚自己的调性,一旦上了床会变成彻底丧失理智的野狗,情动之下说出这种话也不稀奇。 “帮你擦背。”霍潇道。 林月疏也没拒绝,转过身趴在浴缸边缘,背对着霍潇。 他天真地以为霍潇真的只是帮他擦擦背。 直到擦背的手开始在侧腰游走,后脖颈传来牙齿轻咬的微微刺痛感。 轻信别人的后果就是他被霍潇按在浴缸里又造了一次。 “嗯嗯……好哥哥,老公……”林月疏情不自禁回过头和他接吻。 霍潇发现了,林月疏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特黏人。 …… 此时,某电子博览会。 霍屹森坐在vip坐席,台上是主持人声情并茂。 不知第几次点亮手机屏幕,又漫无目的地关掉。 他可以确定,那条“我和霍老师在酒店你别管”是霍潇拿林月疏的手机回的。 可他们又跑去酒店快活,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霍屹森缓缓翕了眼,凌厉的眉宇蹙得极深。 昨晚回观澜一品的房子,发现已经被娱记围得水泄不通,索性回了本家。 一进门遭到老父亲声嘶力竭地训斥,甚至说出“现在想想,当初就该让你妈多生俩”。 台上主持人终于说完了,互动环节一开始,霍屹森绕过不断向他递来的酒杯,出了大厅。 他几经周折要到了陆伯骁的电话,打过去,长时间的占线,看来陆伯骁没少被各路资方和导演折腾。 好不容易打进去,对方一听霍屹森自报家门,要哭了: “霍代表,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霍屹森开门见山:“林月疏最近的行程安排,劳您给我一份。” 陆伯骁:? 陆伯骁:! * 热搜挂了几天,热度不降反增,颇有覆水难收之势。 有网友调侃: 【古有一女侍二夫,今有一月侍四夫,搁这抢地主呢超级加倍。】 也有人表示: 【不如说四男侍一月更贴切,月不过是不接电话,一个个脸都不要了全网寻人,有没有顾及过自己的身份啊。】 【我只看到了几位爱而不得的可怜人,话说林月疏真有这么大魅力么。】 【有的兄弟,包有的,不夸张地讲,他自打代言阿尔德珠宝开始,涨粉如坐火箭,甚至很多都是曾经的黑粉,人格魅力无限大,光是设计帮小孩凑手术费、举报国资集团一把手这两件事,一般人终其一生也做不到吧。】 【月月值得![大哭],“他把大家放心上,大家把他捧天上”这句话虽不贴合身份,但就是这么个理。月月在娱乐圈打工已经很忙了,还能抽出时间行好人好事,这才是真·时间管理大师。】 这件事中,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小部分举双手支持的,唯一真情实感的只有霍潇粉丝。 无法接受,他们那矜贵自持的赛博老公,为了个三线糊咖变成了傻子。 也不全是这样,霍潇的真爱粉也表示: 【如果哥哥能幸福,对方是谁都没关系,我们没法决定任何人的人生,我相信哥哥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选择,只要支持祝福就够啦。】 林月疏最近很忙,听陆伯骁的意思,不少资方为了接住这波泼天富贵,纷纷抛来橄榄枝,还腆个脸搓着手: “能不能让林老师在霍潇老师那吹吹枕边风……不是,帮忙说说情,我们有个非常适合霍潇的剧本,希望他能抽空一看。” 现在的霍潇是有钱也请不到。他早就自立门户做老板,接什么资源全凭心情。 他本来没有参与前期宣发的习惯,以他的知名度,光是报个名字就是行走的流量。 但这次,他主动提出要给《逆鳞书》做前期宣发。 宣发活动联动了最近很火的一档美食节目,忙得脚不着地的林月疏也不得不抽出时间参加,权当给霍潇个面子,毕竟自己还欠了他二百多万。 林月疏一大早,乘坐陆伯骁特意为他准备的保姆车抵达拍摄现场。 现场人山人海,粉丝们冒着寒风高举灯牌,看到自推下车,激动的又叫又跳。 特意请假跨越五省来捧场的粉丝要激动哭了: “死而无憾了,月月比镜头里还好看,月月快离婚!我等着接盘呢!” 林月疏穿书前就没什么架子,现在也没有,粉丝在隔离带后伸长手给他递礼物请他签名,他一一道谢。 正给粉丝签名,听到那边粉丝忽然发出刺耳尖叫,林月疏虽然已经习惯这种场面,还是不免被吓得掉了笔。 顺势看过去,见一辆豪车缓缓从粉丝包围圈里挣扎出来,车门一开,先跳下来五六个保镖,手拉手形成一堵人墙,死死守着车门子。 一只穿着黑色休闲皮鞋的脚伸出来,连接着宽松又质感十足的深棕长裤,花米色针织毛衣内搭白衬衫,休闲且贴合今日的美食活动主题。 “啊啊啊——!”等人完全落地,爆发了更恐怖的尖叫声。 “潇哥染头发了!”粉丝快昏过去了,“潇哥第一次染头发啦!” 林月疏静静看着,签名的动作慢了下来。 亚麻青棕的发色在阳光下显得发质亮而润泽,冷色调衬着立体分明的五官,白的通透。 “哥哥怎么染头发了啊啊啊哥哥!” 霍潇揪着一缕发丝捻了捻,问:“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死了!哥什么颜色都百搭!” 霍潇笑笑,顺势看向林月疏,和他对上视线后,骄傲地扬起下巴。 这几天他没通告就在家里研究,为什么林月疏之前屡次将他错认为霍屹森。 他理解有些人确实脸盲,他小时候也分不清两个很有名的港星,且因俩人都姓张,他也以为她们是亲姐妹。 可床都上了这么多次,再分不清属实离谱。 思来想去,霍潇认为问题出在他和霍屹森身上。因为二人身高体型相仿,霍潇出道时公司专门为他打造“成熟型男”的人设,不许他染发,不许他穿太年轻的衣服,为他拉来的时尚资源也都是走的成熟风,就这样又和霍屹森撞了设定。 索性直接染个小年轻喜欢的发色,从今往后他是他,霍屹森是霍屹森,风马牛不相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美食节目摄影棚,和固定嘉宾见面对流程,等待工作人员布置好现场。 距离开拍还有点时间,节目组安排《逆鳞书》三位主演暂时移步休息室。 第99章 节目组贼有眼力见,说什么休息室不够,也不过问三人意见,直接道: “林老师霍老师这边休息室请,金老师二号房间请。” 进了屋,林月疏放下包揽镜自顾,检查有没有不够得体的细节。 霍潇翘着腿靠在沙发中,打下车起,他的视线没从林月疏身上一开过半秒。 “林月疏。”他见林月疏一直不理他,坐不住了,“我染的头发好看么。” 林月疏扫了一眼,敷衍:“嗯还挺好看的。” 霍潇笑得眉眼弯弯,趴在沙发靠背上,手伸过去捏着林月疏的衣角,漫无目的地把玩着: “或者,你喜欢什么颜色跟我说,不管是红蓝绿,我都可以试试。” “用不着。”林月疏从他手里扯回衣角,“不要为了别人而活。” 霍潇静静望着他,笑容淡了些。 见霍潇没有再说话,林月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曾经,从魔窟逃出去后,和小曼二人睡桥洞、捡垃圾,过着不知哪天就会死去的日子,却意外遇到了拯救他的天使夫妇。 这是林月疏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被爱的感觉。 夫妇待他视如己出,为了他能上最好的小学,卖了旧房举家搬迁,每年生日都会为他大操大办,让他一个孤儿也能在同学中倍有面子。 夫妇有个儿子,大他三岁,刚进家门他的确有过担忧,害怕这个哥哥不愿接受他一个外来人,于是努力学乖,拼了命地讨好。 可是哥哥不需要他讨好,也会为了他和欺负他的人打架; 作业太多写不完,哥哥会强撑困意陪他写; 骑车放学路上不小心蹭了别人的车,也是哥哥替他顶罪,被车主骂得狗血淋头。 夫妇二人出差,林月疏半夜发起高烧,网约车不发达的年代,是哥哥背着他挨个诊所敲门。 刚升入高中的林月疏,和同学躲在房间看a.片,同学们都在讨论视频里的女人胸大腿长,他却看得出了神。 视频里的女人变成了他的模样,骑在女人身上奋力耕耘的人,变成了哥哥。 那一晚,林月疏第一次梦遗了。 读懂了自己的心,他彻底成了哥哥的小跟班,嘘寒问暖,抱着哥哥撒娇,为了给哥哥买一份毕业礼物,放弃游学机会跑去便利店打工。 他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爱。 现在回过头想想,哥哥在收到礼物后脸上的笑并非开心,而是闹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苦笑。 所谓的“爱”对任何人来说,都沉重如枷锁。 “林老师霍老师,准备好了,可以过来了。”突然进门的工作人员打断他的思绪。 正式开拍前,工作人员忙着给二人整理发型,节目导演在一旁笑得弥勒佛似的: “二位上节目是为了宣传新电影,互动方面我也不需多嘴,我相信二位比我有经验。” 两人点点头。懂,都懂。 第52章 这档美食节目的固定流程为: 节目以直播形式放送, 本期飞行嘉宾随机抽取菜单,给他们一小时完成菜单上的内容, 固定mc负责捧哏炒热气氛,最后完成的菜品交由三位评委打分。 而三位评委也是按照“某菜系金牌大厨、知名老艺术家和某行业翘楚人物”的固定身份安排。 二人整理好造型,正式开始。 直播间一开,在线观看人数直达史上最高。 【听说这期嘉宾是林月疏和霍潇,我倒要进来瞅瞅到底怎么个事。】 【啊啊啊我的清风潇月!国宴啊!】 【月月好米啊t_t我好嫉妒霍潇怎么办,怎么才能让霍潇对我甘拜下风?】 【天啊,林月疏往那一站,旁边的霍潇都显得灰头土脸。】 【我不管啊啊清风潇月szd!潇哥你给我狠狠冲!你要是输给霍1森我一辈子瞧不起你![发怒]】 主持人照例说了一堆废话,而后问: “两位老师平时有研究过美食么。” 林月疏:“没有, 给什么吃什么。” 霍潇:“研究过。” “哦?真看不出来, 因为霍老师长了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那霍老师有什么拿手菜么。” 霍潇表情淡淡, 余光扫了眼林月疏,才稍稍有了点笑模样: “林老师爱吃的。” 主持人:“什么?” 霍潇:“拿手菜,是林老师爱吃的。” 主持人鼻孔张大, 直播间被密密麻麻的弹幕遮得水泄不通: 【死而无憾!!!!霍潇你听到了没, 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不是假的绝对不是假的, 潇哥从直播开始就一直盯着月月看,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虽然但是, 我还是希望月月选我。[叨玫瑰]】 主持人继续问:“二位平日私下关系很不错吧。” 霍潇:“非常好,之前特殊时期, 林老师吃不好睡不好,我着急,笨手笨脚的研究了些家常小菜,林老师也很给面子,全吃光了。” 林月疏内心长叹。 就说呢, 霍屹森那么装怎么可能自降身份和锅碗瓢盆打交道。 想到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霍潇。 主持人立马凑到林月疏面前: “林老师作为唯一一位尝到霍潇老师厨艺的人,给我们形容一下吧。” 林月疏不好说,其实霍潇手艺属实一般,不过是他有啥吃啥,可当着镜头的面,自然是: “很好吃,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而且霍老师不太使用调味品,这样能最大程度保证食材本身的鲜美。” 霍潇眉尾一扬,唇角弯弯翘上去。 这一笑,世界亮了。 【天啊xql也太好嗑了!我真的很少见霍潇笑,可以说根本没见过。】 【哎呀,霍某人恐怕在屏幕后面要急死了吧。】 【潇潇真的是把什么都给了月月了,这下不结婚很难收场了。】 【额……!谁还记得林月疏还没离婚呢。】 【那咋了!我就问你那咋了!那么多离婚的凭啥月月不能追寻真爱?】 主持人拿过两条围裙要二人穿好,马上抽取今日菜单。 霍潇自己系好围裙,见林月疏笨手笨脚系带子,走过去从他手里顺过带子,缠缠绕绕打了个蝴蝶结。 欣赏一下,眉头一皱,解开,重新系。 最后,林月疏后腰挂着个标准到像ai做出来的蝴蝶结,左右大小分毫不差。 弹幕齐刷刷:【这哥是真喜欢啊……】 主持人拿出一沓精美信封,问二人谁来抽菜单。 林月疏刚要举手为自己博得更多镜头,霍潇先他一步抽走一张: “我来。” 弹幕怒了: 【hx我劝你马上放回去让月月抽!你不怕月月今晚不让你进门嘛。】 【进哪个门?[斜眼笑]】 霍潇接过裁纸刀,划开蜡封的信封,似是漫不经心道: “我一向运气很好,所以才能在最想结婚的时候遇到了林老师。”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林月疏喉结滚动了下,机械地别过头不忍再听。 似乎屏幕前的观众都被这句话震撼到了,弹幕竟少得可怜。 直到一条弹幕幽幽飘过: 【所以,霍潇,这就是你一夜掉粉一百万的理由。】 【该说不说,霍潇从不媚粉,你爱粉不粉,反正下下辈子的钱也赚够了。但一定要媚月月啊啊啊啊!】 【比起藏着掖着怕被粉丝反噬的,潇哥真男人。[大拇指]】 展开信封,林月疏也顺势凑过去。 一行花体字印着: 【今日首选:粤式白切鸡】 主持人介绍,白切鸡因为不依赖复杂的调味,因此在当今社会受众群体比较局限,很多人吃不来这个味,因此厨师对于这道菜的理解和发挥就成了最关键。 主持人把二人带到后院,指着几只跑地鸡:“去抓。” 几只健壮的公鸡落在庭院各处,雄赳赳气昂昂,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听到有人靠近,立马发出低沉的“咯咯咯”。 主持人道:“二位进行分工,一人负责抓一人负责杀。” 霍潇从容挽起袖子: “麻烦,林老师只负责吃就可以。” 主持人:“虽然但是……只有评委有资格吃。” 霍潇不理会他,挽好袖子朝着其中一只公鸡而去。 半道,被林月疏拦住:“我去抓,我有经验,我小时候抓过很多老鼠。” 霍潇眨眨眼,笑了。 他是想大包大揽,却也不愿少了林月疏的镜头,便道了句“小心点”。 第100章 林月疏猫着腰,轻手轻脚去了,慢慢钻进小树林。 不多会儿,人急匆匆回来了,捂着脖子,眉头深敛着: “抓着了,不过是我被鸡抓了。” 霍潇瞳孔一扩,忙扯着他的衣领检查。 锁骨处一道两三公分的抓伤,冒着血珠。 他赶紧要来医药箱帮林月疏消毒涂药。 主持人马后炮道: “忘了说,这些鸡都是特殊品种的斗鸡,虽然凶猛好斗但因其肉质紧实鲜甜……” 没等说完,霍潇随手抄起一边的木棍,阔步去了: “该死的畜生,还敢反抗。” 林月疏的血猝发了霍潇的血继界限,顶着一双红色写轮眼冲着鸡群去了。 小树林里传来扑腾声、咯咯咯,杂七杂八的。 不多会儿,霍潇拎着只已经断了气的鸡出来了,往林月疏脚边一扔: “是它抓的你?” 林月疏:…… 他望着鸡爪子上浅浅的血迹,点点头。 霍潇拍了拍身上的鸡毛,重新拾起鸡: “走了,回去鞭尸。” 弹幕不行了: 【哥你以后不会家暴我们月月吧。】 【放一百个心,潇哥一眼便知老婆奴,对外人越是凶狠对老婆越好,他只会暴打月月那不懂事的便宜丈夫。】 【太草了,为了给老婆报仇,鸡爪子上那点血也是让你看见了。[捂脸笑]】 杀鸡放血拔毛一气呵成,霍潇第一次干这种事没什么经验,最后把这只伤害了林月疏的鸡弄得不成鸡型,才算消了口恶气。 林月疏几次要帮忙,霍潇推开他的手: “不动,你受伤了,去歇着。” 林月疏:“我伤的不是手……” 霍潇对他笑:“你帮我把葱姜切了吧。” 林月疏:“好……” 生姜作为白切鸡的蘸料,需要磨成很细的姜蓉,林月疏刀工不行,眼睛都快黏砧板上了,试图把生姜切成大小均匀的颗粒。 倏然,砧板落下一道阴影,后背贴上个结实的胸膛,一双大手从后而来,轻轻握住他的双手: “我来吧。” 林月疏缩了缩脖子,想从霍潇怀里钻出去,却像落入猪蹄扣的圈套,越挣扎收得越紧。 主持人在一旁露出姨母笑。 弹幕嗑疯了。 整鸡出锅,切成均匀块状,调好蘸料,霍潇盛了碗鸡汤,留了只最紧实q弹的鸡腿,小心翼翼剃掉鸡皮,送到林月疏嘴边: “林老师辛苦了,尝尝味道?” 林月疏有点犹豫,刚伸了伸脖子,主持人一个滑铲拦住二人: “两位老师,美食要留给评委打分的,你们不想要奖品了么。” 林月疏一听,立马直起身子,离那鸡汤远远的。 霍潇手里还端着个,居高临下垂视着主持人。 几息,他一字一顿道: “可是,林老师从早到现在,一口水没喝。” 弹幕附和: 【主持人我劝你别管了,一会儿挨了打我们可没法顺着网线去帮你。】 漆黯凌冽的视线刺过来,主持人深吸一口气,浑身肌肉收紧了。 霍潇没再搭理他,夹起鸡腿根部的一块肉,上面挂着好吃的筋。 “林老师,来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盛情难却,林月疏也是真饿了,一口咬过鸡腿最好的部位,闭上眼嚼嚼嚼。 霍潇微微垂着眼眸,视线在林月疏的脸上流连。 林月疏睁开眼:“好吃。” 霍潇笑得眉眼弯弯: “第一次做难免有瑕疵,以后会越来越好,想吃了就告诉我。” 林月疏咀嚼的动作骤然慢了下来。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霍潇动了真感情,已经开始规划和未来有关的一切。 嘴里鲜甜的鸡腿肉赫然漫上一丝涩味。 良久,林月疏轻轻“嗯”了声。 “接下来,有请三位评委老师登场!” 主持人一声金鸡啼鸣,幕布缓缓向两边打开。 首先走来的是鲁菜、淮扬菜双修大厨。 接着是圈内美名远扬的老艺术家。 最后,灯光一转,《free my》响起,超强节奏感,气场全开,每个音符都在加冕,每段旋律都在审判。 高大的黑色身影从琥珀蓝色的灯光中阔步而来,还真让他踩上点了。 林月疏视线一顿,看看来人,再看看一旁的霍潇。 霍潇不动声色,眼中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热络,像冰凌跌入湖面,激起寒色的涟漪。 【卧槽!!!!!第三位当事人!!!!】 【霍霍霍霍屹森!】 【节目组赶紧把碗碟什么的收了!别一会儿打起来损失惨重。】 大家其实并不意外霍屹森的出现。 林月疏也猜到了,昨晚陆伯骁还打来电话。 旁敲侧击说起来这事儿,说霍屹森要了他最近的行程安排。 霍屹森手伸得也够长,垄断电子、楼市、网络不算完,又开始打餐饮的主意了。 工作人员把剩下那只鸡腿一分为三,端到三位评委面前请他们品尝打分。 老艺术家考虑到林霍二人都是业内同行,给个面子,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金牌大厨铁面无私,直言在他吃过白切鸡里,这只能排得上中下游,并提出了很多建议。 最后轮到霍屹森。 霍屹森夹起一块鸡腿,看了眼,又抬头看向面前的林月疏。 方才在后台,从节目开始,他全程通过转接屏观看。 这么短的时间,林月疏夸了两次霍潇做饭好吃。 而霍屹森留在休息室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一条搜索: 【如何三天内速成金牌大厨】 网友精选回复:【人生没有捷径可走,就像去二仙桥必须要走成华大道。】 此时,霍屹森看过二仙桥林月疏,又看了看成华大道霍潇。 他垂了眼眸,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打分之前,我想先问问林老师,你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林月疏的脑子里瞬间蹦出两根。 他拂走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直视霍屹森,认真告诉他: “只要是霍潇老师做的。” 霍屹森沉默许久,轻笑一声:“是么。” 一旁的霍潇清了清嗓子,抬手欲盖弥彰地遮了下嘴唇,试图掩饰笑意。 弹幕可来劲了: 【清风潇月叉腰!】 【霍1森输得实在彻底。[摊手]】 【我想知道,二霍是谁先认识的月月啊?这对我很重要。】 【无人在意,你猜竹马为何打不过天降,本质就是不喜欢呗,谁先谁后在爱情观里是最没意义的东西。】 霍潇等得不耐烦了,抬手做请,示意霍屹森赶紧发表完重要讲话回家找妈妈吧。 霍屹森最后看了眼林月疏,尝了一口白切鸡。 他没有任何个人情感掺杂其中,就事论事: “鸡煮得太老,导致肉质发柴,正宗的白切鸡应以骨头带血火候最为合适。” 一句话,全场沉默。 众人瑟瑟发抖,脑海里浮现出霍潇打砸现场的画面。 机位一转,来到霍潇脸上。 他脸上挂着标致的笑,一点不见愠色: “谢谢霍代表中肯评价,我会继续努力。” 霍潇没再看他,照惯例同他握手。 打分环节,林月疏和霍潇暂时移步后台等待,霍潇的小助理跑过来,一脸活不下去的表情: “老板,你……还好吧!” 霍潇:“?” “就是霍代表他……可能天生比较快言快语,你别生气啊。” 霍潇撩过头发,反问: “我生什么气。” 他一把揽过林月疏,鼻尖轻蹭过他的脸蛋,笑得可爱: “林老师觉得好吃,对我来说就是满分答卷,其他人的意见不重要。” 林月疏把人推开,怒道: “对我来说重要!听说奖品是重达半斤的纯金奖杯!不管,你赔我。” 霍潇笑容更深了,顶他的额头: “好好~林老师,明年努力拿下小金人吧。” * 林月疏爆哭。他终于还是和半斤的纯金失之交臂。 除了老艺术家看在同行薄面上给了高分,其他二位一个比一个低。 事情引起轩然大波,霍潇粉丝的战斗力论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说我家哥哥做饭不好吃?金牌大厨作为专业人士说话有理有据不跟你争,你霍屹森是什么东西?有俩臭钱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 “清风潇月”cp粉加入战斗,差点把“屹轮明月”的超话给掀了,陆伯骁都不用给林月疏买热搜,又位列仙班了。 第101章 节目最后,林霍二人顺便宣传一波他们的新电影《逆鳞书》,将于腊月二十八那天上线影院。 售票通道一开,露头秒没,电影尚未正式上映,各大影院已经开始紧急加场次。 《荷尔蒙信号》的陈导也打来电话,表示要重启综艺,鹿聆因为身体原因只能遗憾退场,会增加一个新嘉宾,再考虑到上次霍屹森明确表示希望退出节目,索性导演组紧急物色新嘉宾。 给霍屹森打电话沟通此事顺便求得谅解,霍屹森语气冷冷: “打算把我换掉,是因为‘屹轮明月’的cp粉战斗力不足?” 陈导愣了半天,腰背慢慢挺直: “霍代表!欢迎你回家!” …… 大雪洋洋洒洒而下,林月疏趴在阳台上望着白茫茫的世界,妮妮乖巧坐在他身边,共同欣赏雪景。 穿书第七个月,即将迎来这个世界的新春。 陈导说,综艺将在年后正月十五重启,要林月疏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林月疏摸着狗头,想象不出来今年春节会怎么过。 在那个世界他没有家人,助理经纪人也都会奔赴老家团聚,他则自己一个人带着一只叫奶豆的鹦鹉,听着小鸡啰啰嗦嗦,刷着地方台的春晚,趁着经纪人不在买两斤麻辣小龙虾吃吃看,就这样眼睛一睁一闭,春节过去了。 唯一的进步,是小鸡学会了说“恭喜发财”。 林月疏亲亲妮妮的鼻子,慢慢道: “妮妮,说恭喜发财。” 妮妮晃晃短尾巴:“汪汪汪汪~” “什么?听不懂欸。” “呜呜汪!” 林月疏抱着狗子又亲又摸,滚到了地上。 望着装修简单的天花板,他的笑容渐渐淡了。 * 霍家大宅。 霍屹森和他老爸二人一起下国际象棋,二人杀得飞沙走石,渐渐被霍屹森占了上风。 霍老爷子一看要输,眼珠子一转,道: “屹森,马上来春节了,今年我打算回南方老家祭祖,你也处理好公司事务,随我一道前去。” 霍屹森眼也不抬,研究着棋盘落子,道: “我不喜欢人多吵闹,你自己回,我留下来。” 老爷子眉尾一抬,不乐意了: “你见谁家春节天各一方的,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也该懂事了。” 霍屹森吃掉对方的王后,顺手推倒其它棋子。 “老头。”他这样称呼自己的老爸,“要当心啊,王后是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 …… 另一边,霍潇家。 霍潇正在给金丝熊月月喂桃子,小熊被他养得肥嘟嘟,毛发柔软蓬松。 微信视频忽然响了,他随手拿过看了眼,眉头一蹙,按掉,扔一边,继续喂小熊。 手机再次催命似地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爸”字,让他没法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直接拉黑。 接起视频,屏幕中冒出三个身着军装的男女,胸前一排军功章,彰显威严。 但三人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 “潇儿,刚才怎么挂了,打扰你了么?”霍潇的姐姐霍千穗笑吟吟的,眉眼间和霍潇几分神似。 霍潇看也不看她:“知道为什么还要再打。” 旁边霍潇的爸爸笑道:“你姐也是关心你,说起来,你都三年没回来过年了,马上腊月二十八了,今年有什么安排?” “和往年一样。”霍潇道。 霍潇他哥霍启年一脸严肃,眉头绷得紧: “过了年你都二十九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任性。” 霍潇揉着小熊的脑袋,漫不经心道:“我二十六。正好,我不回去,你也眼不见心不烦。” “你——”大哥刚要骂他,被二姐打断。 “潇儿,我们也是关心你,你这些年在外面拍戏,有多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了?妈妈身体不好,没事就关注你的新闻,知道你和有夫之夫勾搭在一起,她难过的大病一场,怕你担心拦着我们不让告诉你。” 霍潇眉头一蹙,沉吟片刻: “妈现在怎么样了。” “好点了,但也还是那样,说不定见到你,身体一下子就好了。” 霍潇垂了眼眸,良久,道了声“知道了”。 霍父满面春光:“怎么说,潇儿,回来么。” 霍潇手指按在挂断键上,仓促道了声“回”。 他不愿回家,无非是原生家庭窒息的环境。 看似幸福美满,实则有一对爱唱双簧的龙凤胎哥姐,一个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的爸,以及通过卖惨来pua的妈。 在他离开京城来到晋海生活的这几年,他妈几乎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三番五次把他从拍摄片场紧急召唤回去,结果回去后就看他妈在院子里打太极拳,还说什么: “本来我以为这次鬼门关走定了,结果潇儿你一回来,妈什么病都好了。” 这招儿也是屡试不爽。 霍潇拿过桌上的小相框,亲了亲林月疏的艺术照: “今年不能陪你过年了,宝宝你会理解我吧。” ----------------------- 作者有话说:林月疏:不一起过年是吧[问号] 霍潇:什么不一起过,谁不一起过,不一起过的是谁。 第53章 腊月二十八。 《逆鳞书》经过长达半年的拍摄、宣传, 正式上线影院。 林月疏起个大早,他只抢到了最早场的票, 虽然因为题材小众达不到露头秒的盛况,却也一票难求。 在此之前,为了影片上线最后的宣传,林月疏特意截取购票信息,码去二维码和影院名,晒到微博上,表示要给自己简单刷个票。 到了影院,各大新春档应接不暇,大厅里人满为患, 林月疏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躲在人群中进了放映厅。 电影即将开始, 还有姗姗来迟的观众在一片不满的抱怨声中,借助不明朗的光线找座位。 林月疏捧着爆米花,身旁的座位忽地向下一沉。 空气中弥散开一团熟悉的香, 像陈旧厚重的木料。 林月疏没太关心, 他的注意力全在大屏幕中。 整个电影的故事构架和内容都很简单, 也不算惊艳,属于看个开头知道结尾, 但依然赚足了观众眼泪。 有些演员需要剧本来成就,有些剧本需要演员抬高价值。 林月疏是后者。 当林月疏饰演的廖无歧骑高头大马出现在屏幕时, 观众明知这样不好,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哗然惊叹。 当看到廖无歧倒在血泊中,被冷箭扎成了筛子,观众忍不住破口大骂: “李延昔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影院里一片呜咽,《逆鳞书》首场上映便在网上取得了9.7的高分, 一万多人打分。 【后劲太大了,我现在都没缓过来,我妈还问我为啥不吃饭,吃什么呀t_t除非我们无歧活过来,不然这饭我是吃不下了。】 【说实话剧情一般没那么惊艳,但几个演员演技都太好了,完全跟着沉浸了,廖无歧死的时候我心都碎了,他咽气前的最后一眼,看的不是他守护了十多年的皇宫,是他爱错的那个该死的男人。】 【权势纷争,到底是炮灰来铺成康庄盛世,明明无歧也很想活,那么古板的人把王爷送他的丑娃挂在他最重要的武器上,明知有可能被皇帝发现……但李延昔一直在利用他,甚至亲手害死他。】 【他死在了他最爱他的那一年,唉……】 【林月疏这演技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盘靓条顺,穿骑装太英气了!】 【同!一直在舔屏都没咋关注剧情,这张脸真可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为月月举大旗!!!】 观众不满廖无歧遭到心爱之人背叛,以及皇帝拿他做垫脚石奠定了他凄惨的命运,努力找补: 【幸好月月和潇潇现实中关系很好,前世因为动荡环境造成的悲剧,这辈子好好弥补吧,清风潇月你俩要好好的!】 【谁还记得潇哥之前参加《逆鳞书》宣传活动时给大家展示的两个棉花娃娃!曾经那只沾满无歧鲜血的娃娃穿越时空而来,这次要亲眼见证太平盛世下二人的前缘再续!】 【呜呜呜看哭了,清风潇月你们一定要结芬知道不[大哭]】 林月疏和霍潇的cp超话也像坐了火箭一样,排名蹭蹭上蹿,恐怖如斯。 电影首映不过短短几小时,热搜前十全是相关话题。林月疏的微博粉丝也坐上了火箭,这么会儿工夫已经突破三千万大关。 没抢到票的网友不乐意了,溢价收购电影票,碰到不老实的卖家想出竞价拍卖这一出,闹得竞价者们在网上引发激情骂战,表示要对方报地址线下约架。 第102章 终于,在一片哭泣声中,电影正式结束。 灯光暗下又亮起,大家黏在座位上不肯走,直勾勾盯着片尾曲的演员表,好似多看一会儿,廖无歧就能活过来,并穿过屏幕拥抱大家。 林月疏擦擦湿润的眼睛。 真好,我真棒,我把自己都演哭了。 大家不愿意走,后面还有下一场的观众急地跺脚,工作人员不得已过来清场。 众人依依不舍,埋怨着,还得想个法子搞两张票再看一遍。 第一个观众刚踏出放映厅大门,忽然倒退回来。 几个身穿警服的帽子叔叔挤进来,扫视一圈,其中一个拿扩声器喊: “我们是城东派出所的警员,现在执行任务抓捕一名越狱犯,根据线报该名犯人逃至该影院,希望各位稍安勿躁,配合接受调查。” 林月疏:…… 帽子叔叔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众人还沉浸在剧情中想找个安静地方独自伤春悲秋,也只能耐着性子接受帽子叔叔的排查。 越狱犯是男的,放映厅里大部分是女观众,查起来也快。 当帽子叔叔走到林月疏面前,拿着越狱犯的照片和他对比一下,严肃道: “请配合摘掉帽子口罩接受调查。” 林月疏看了眼周围人,一个个好奇往这瞅。 他压低声音:“抱歉出于特殊原因我不能摘,我把证件给你们。” 帽子叔叔铁面无私:“证件可以伪造,我们依法调查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林月疏翕了翕眼,沉吟片刻后,手脚麻利摘了帽子口罩。 帽子叔叔敬个礼:“可以戴上了。” 但这帽子彻底戴不上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周围爆发了刺耳的尖叫,霎时间,全场观众似海潮般扑过来。 “林月疏!是林月疏啊啊啊!” “天啊月月真的是你!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像!” 帽子叔叔被冲过来的人群挤得转圈圈,很快挤到了一边,只能拿个大喇叭疯狂喊话,但没用,现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林月疏只能代替警察维持秩序: “大家先回去坐好,等警察排查完嫌疑人好不好。” 观众们一听,立马回去坐好。 林月疏的粉丝就这个特点,听话懂事有礼貌,他们在林月疏还是个糊咖时就粉他了,必然是真爱,真爱说话当然要给足面子。 林月疏戴上帽子,警察叔叔终于挤回来了,对着他旁边座位的男人道: “请你摘掉墨镜接受调查。” 男人鼻间发出一声轻喟,随后利落地摘了墨镜。 警察眼神一顿,忙点头:“霍代表,是您啊。” 林月疏耳朵一动,顺势看过去。霍屹森从容戴好墨镜,对着警察微微颔首。 警察转了一圈,一无所获,辗转下一个放映厅。 霎时间,观众又扑了过来,给林月疏团团围住。 “呜呜呜月月你还活着,太好了……” 林月疏:“我现在社会性死亡了。” “月月你好米啊,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求求了!” 一个要签名,无数个跟着要,一只只手伸过来,还有人趁机在林月疏身上揩油。 林月疏忙着签名,下意识道:“别摸……别摸……”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大手伸过来夺走他的手中的小本本扔回去。 林月疏怔了片刻,旁边的霍屹森脱了大衣罩他头上,一把把人揽过来搂着往外走。 “啊是霍屹森!霍屹森为什么在这!霍潇呢?” “月月你是和霍屹森一起来看电影的么,那我们潇哥怎么办?” 霍屹森冷冷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霍潇。” 俩人往外走,粉丝们跟着追,不断发问“为什么不和霍潇一起看电影,霍潇算什么”。 毕竟能来看这部电影的,十之八九是清风潇月的cp粉。 粉丝们被霍屹森带来的几个保镖拦在了步梯口,哭着喊“月月不要走”。 不知道是对影片里献出年轻生命的廖无歧说的,还是真情实感希望自己喜欢的艺人能在身边多待一会儿。 地下停车场。 “嘭咚!” “哎呦。”林月疏一把推开霍屹森,扯掉头上大衣,气鼓鼓瞪着霍屹森。 “你故意的。”他道。 霍屹森坦然望着他:“不是,只是没看到这里有柱子,不小心让你撞上了。” 林月疏揉揉脑袋,语气不善: “谢你了,走了。” 他转身就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霍屹森人高腿长两步追上来,拉住他手腕: “送你回去。” “不用,我家就附近。”过个马路就是,但林月疏不想说,不想霍屹森知道他的住址上门骚扰。 霍屹森车也不要了,跟着林月疏走,逆天长腿很快超车,不得已慢下来配合林月疏的步伐。 “还有两天春节,打算怎么过。”霍屹森问。 林月疏头也不回:“包饺砸。” 霍屹森沉默几息:“我是说,要来我家过么。” 林月疏脚步一顿,短暂的迟滞后,重新加快步伐:“不去。” 他已经做好打算,等《荷尔蒙信号》结束后,要和这几人彻底断了联系,不想被无聊的感情牵绊。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说起来,他昨天刷微博,看到一个姓凌的艺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很对口,托他的专属狗仔调查过对方性向,一拍即合! 林月疏笑出了声。 “笑什么?”霍屹森问他。 林月疏收敛了笑容,看也不看他: “那两天我很忙,不可开交,霍代表和家人团团圆圆包饺子好了。” 霍屹森:“你不是父母都不在了。” 林月疏猛地回头,视线似针。 霍屹森清了清嗓子,改口:“我是说,刚好我今年也自己一个人过,你会下象棋么。” 林月疏冷着个脸,脚下生风,一个委身钻过闸机栏杆,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霍屹森把大衣给他披上,嘴巴张了张,又紧呡回去。 他不会安慰人,也不懂得说漂亮话,理智告诉他说多错多。 林月疏旁若无人径直往前走。 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昨天物色好新的暖床工具人,对方私信都点开了,却在犹豫半天后关了手机。 没有想通缘由,到现在也没有,而霍屹森追在他身后的感觉,令他产生相同的烦躁。 突然,前方一家面馆吸引了他的注意。 面馆门口围了很多人,热闹非凡,走近一看,是一家主打“爆辣”特色的面馆正在举行比赛,凡是在五分钟内吃完两斤爆辣牛肚面,就可免单并获得千元奖金。 一个二十冒头的小伙子为了赢下一千块给女朋友买口红,辣的人都恍惚了,大汗似瀑布,还在坚持,女朋友抱着他哭说不要口红了,让他别吃了。 林月疏看了半晌,“哈”了一声,抬头,视线捕捉到霍屹森。 霍屹森眉宇一敛,不说话,回望着他。 小伙子的坚持不懈,赶在最后一秒吃完了面,免了单拿了奖金,人也走不动了,坐在路边低着头直喘气。 林月疏扬起下巴,意味不明地说: “年轻就是好,有冲劲干劲,做什么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才叫诚意~” 霍屹森看了眼那辣的不成人形的小伙子,声音低了低: “如果我赢了比赛,今年一起过年。” 林月疏眉尾一挑:“好啊。” 他料定霍屹森赢不了,一个号称吃垮川贵湘赣的小伙子都辣的差点没了,霍屹森这种滴辣不沾的人能吃两口意思下就算是突破生理极限了。 他也不是想折磨霍屹森,只是希望霍屹森看清楚他就是这种人,早早放弃吧。 霍屹森脱了西装往桌前一坐,立马围上来不少人看热闹。 老板端来脸盆大小的面条,红通通一片,光是看着都觉得辣眼睛,靠得近的人连打几个喷嚏。 林月疏拧着眉,到底是被自己无聊的恻隐之心打败了。 他抓着霍屹森的衣服:“算了,别吃了。” 霍屹森拿起筷子,再次确认:“赢了就能一起过年,对不对。” 林月疏直勾勾望着他,没说话。 随着店老板的哨声响起,霍屹森夹起一大坨面塞进嘴里,呛的他直咳嗽,到嘴的面又出来了。 人群笑出了声。 林月疏还是皱着眉,揣在兜里的手不断收紧。 滚烫的面,魔鬼椒研磨成的辣油,霍屹森的脸很快红了,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雪白的衬衫上落了大大小小的红油点子。 第103章 有围观大婶看不下去了:“算辽算辽,别折腾自己。” 霍屹森没说话,喝一口冰水,继续往嘴里赛面条。 他紧紧翕着眼,吞咽的动作晦涩又艰难,嘴巴也又红又肿。 老板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已经过去一分半了,加油喔!” 林月疏虚虚移开了视线。记忆中的霍屹森,总是穿着得体坐在高级餐厅里,手法娴熟地切着顶级美食,慢条斯理地咀嚼,吃过东西后的衣服也依然干净整洁。 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恐怖,陷入爱情泥沼的人,无一例外会变成没有理智和自尊心的野兽。 他不要那样。 过程中,霍屹森几次咽不下去。 滚烫和爆辣在口腔里疯狂互殴,所及之处都是火燎般的剧痛。 他被呛的一直咳嗽。 老板听店小二耳语一番,惊觉眼前这位是号称亚洲第一大财团的独生子,怕了,忙赔着笑: “这位先生,不要为难自己,您勇气可嘉,我给您免单好了。” 霍屹森喝了口冰水止咳,道:“不用。” 说完,继续机械地吞咽。 老板更害怕了,眼神示意计时的店员悄悄暂停一下,给这位大佬一点缓冲时间。 店员心领神会,刚要按下暂停键,一只大手伸过来按住他的手。 店员愕然,看过去,霍屹森依然痛苦吃面。 “先生,还剩一分钟,您得加把劲儿了。”老板提醒道。 脸盆里的面就像有无限繁殖的能力,吃了半天一点不见少。 霍屹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手托着脸盆,另一只手捏着筷子往嘴里扒拉面条。 长这么大,没有过这种体验。 老板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霍屹森看了眼剩下的半盆面,快速喝了口冰水,用筷子卷起面条使劲往嘴里塞。 “五、四、三——” “嘭咚”一声,脸盆摔桌上,汤汁四处飞溅。 霍屹森低着头,拎着筷子的手不住颤抖:“吃完了。” “恭喜你霍先生!”老板释然松了口气。 林月疏听到报喜声,神情一怔,缓缓看过去。 霍屹森头垂得很低,耳朵、脖子、哪怕是手指都泛着一层呛人的红。 筷子无力地掉在地上,而后是在寒冬腊月里大颗掉落的汗珠。 老板赶紧送上牛奶给他解辣,拍打着他的后背询问他能不能坚持。 霍屹森抽过纸巾,优雅擦拭过嘴角,抬起头,黑沉沉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林月疏身上。 林月疏紧紧呡着嘴,良久,别过脸,嘟哝一句“何必呢”。 领到一千块奖金,霍屹森站起来,扶着墙壁闭着眼缓了许久。冰水和滚烫爆辣在胃里交融,酸水一股股往上返流。 他捂着红肿的嘴,尽量站直身子以使自己足够体面。 而后对林月疏道:“赢了,你得践行承诺,今年一起过年。” 林月疏望着他的脸,湿红一片,衬衫领子也被汗水洇湿,脖颈暴出条条青筋。 “犯得着么。”林月疏语气很不好,“你不是最喜欢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干脆把我当个屁放了,理会我干嘛。” 霍屹森轻叹一声,从林月疏手里拿过大衣穿上,语气淡淡: “春节,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奔赴同一地点团聚的日子。” 林月疏双眼骤然瞪大。 寒风肆虐,吹得眼前忽然模糊一片。 “谁跟你是一家人。”林月疏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家人不会下令封杀我,也不会让我莫名其妙欠下二百多万。” 好吧他就是小心眼。 霍屹森抬手轻轻揉了揉剧痛微麻的嘴唇,轻叹一声: “对不起,我承认我嫉妒,我也知道错了,为自己草率的决定真诚道歉。” 林月疏回头,瞥他: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霍屹森笑了下,眼前忽然一黑,身体流过一阵剧痛。 高大的身形缓缓下坠,扶着墙壁的手指擦出一片血痕。 “霍、霍屹森?你死了么?” 昏迷前,他听到林月疏的声音在耳边盘旋。 * 医院里。 林月疏望着滴滴答答的输液瓶,翻个白眼。 就为了和他一起过年,霍屹森把自己吃到胃穿孔,何必呢。 医生说霍屹森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加上忽然暴饮暴食以及刺激性食物加剧溃疡,喜提时尚病号服。 林月疏听完,又是一记白眼。行吧,霸总。 好在是霍屹森身子骨硬朗,很快也醒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 “去你家过年还是来我家?” 林月疏站起身,拿起外套: “随便你,走了。” “去哪。”霍屹森叫住他,声音无力。 “回家。”林月疏不满道。 霍屹森往上抬了抬身子:“我送你。” “别。”林月疏打断他,“我可不想再背负上间接杀人的罪名。” 林月疏没再搭理他,刚走出病房,迎面撞上一严肃老伯。 老伯气质非凡,但脸很陌生,林月疏总觉得见过他,又好像没见过。 老伯开了口:“怎么,林先生,好歹是有过一面之缘,连个招呼都不打。” 林月疏:“你是……王大宝吧,我看过你演的乡村情景喜剧。” 老伯重重清了下嗓子,凛冽视线如针如冰。 “你不用在我这卖乖,你和屹森的事我都听说了。” “我和霍代表……什么事?”林月疏抻个头,真心疑惑。 霍父两道剑眉紧紧向中间拢着。怎么听他这意思,是打算吃了吐? “林先生,我也不妨直说,我并不希望你和屹森来往,首先你有婚姻在身;其次,你也没拿屹森正儿八经当回事;最后,我不喜欢自己儿子像个傻瓜一样叫人耍着玩。” 霍父接到医院电话,听闻自己引以为傲的独子为了个有夫之夫吃异食吃到胃穿孔,便跟个孙子似地跳起来老高,拖鞋也没换十万火急赶来了。 他更加确定,霍屹森不愿回南方老家是打算陪着有夫之夫过年。 气的他在车上直骂:“霍屹森你这个蠢货,人家有老公有公婆陪,你算什么东西。” 林月疏看了霍父许久,乐了: “那还麻烦伯父替我在霍代表跟前多吹吹枕边风,百善孝为先,一定要和家人一起过年。”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父:? 枕边风? …… 林月疏气势汹汹回了家,往床上一倒。 妮妮贴心地叨来拖鞋,摇尾巴。 他想睡睡不着,索性刷手机。 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陆伯骁和刘耀的。 陆伯骁的催命铃声又来了,林月疏一接起来,对方恶心巴拉的声音传来: “月疏~月月~宝贝~” 林月疏把手机拿老远:“我挂了。” “别别。”陆伯骁笑得跟即将成仙一样,“看新闻了么,《逆鳞书》上映首日,单一个上午拿下四亿票房,我这一上午不知道接了多少导演制片人的电话,没名气的咱都婉拒,这次也轮到咱们得意了。” “真的?”林月疏警惕,“之前不还想把我送去淫趴填补公司窟窿。” 陆伯骁立马严肃: “啥话!你可是我的宝贝,谁家好人把自己宝贝送魔窟去,蠢驴?” 林月疏打断他:“好了,不许表白。” 陆伯骁笑得爽朗:“没别的事,打电话给你报个喜,这不新年快到了,给你准备了封大红包,顺便问问你的意见。” “嗯?” “咖啡品牌翡翠庄园的全球总代理打来电话,希望你能出任一日店长,这品牌溢价太高在国内销售不好,希望你能帮忙拉拉人气。” “多少钱一杯。” “人均消费二九八。” 林月疏:“……” “不去。” “啧,这可是翡翠庄园啊,连续十一年稳坐咖啡界皇座,多少人求之不来的机会,你不去那打算去哪,去快倒闭的奶茶店?” “嗯对。”林月疏道。 陆伯骁:…… “我真去。”林月疏再次确认。 “别这么小家子气行么。”陆伯骁气的直磨牙。 “大过年的还让我粉丝喝二九八的咖啡,一群小孩儿喝什么咖啡,你别这么没良心行么。”林月疏回击道。 陆伯骁生气气,但他现在不敢和林月疏呛声,只能岔开话题: 第104章 “还有,上次提过助理的事。” 林月疏:“我自己会物色,挂了哈。” 电话挂断,开启飞行模式,清净~! 刷刷微博,不怪陆伯骁这么猴急,全网都在讨论《逆鳞书》这部电影,十条热搜十一条有关林霍二人,另一倒霉主演金老师却苦哈哈被隐身。 才一上午没看,林月疏粉丝怒涨500w+。 【什么叫黑马啊,在一众春节档里杀出血路,剧本一般没关系,演员演技在线,制作组用心磕细节,不敷衍不胡编,这就是最好的电影。】 【剧情俗套,但碍不住其他春节档太烂,全靠同行衬托。】 【说真的,就这平平无奇的剧本,全靠演员撑着,林月疏他该火。】 【月月太美了,反复观看他的cut,脸在江山在!】 【看完后才发现,月月的脸是最不值一提的,有这演技在,内娱又行了。】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林月疏,反倒是霍潇讨论度不敌他十分之一。 上午还四亿票房,下午飙升到九亿,就连霍潇当年的成名作也没这么恐怖。 有关林月疏的美颜cut,随随便便拎出来都是十几万点赞,盘活了不少准备收拾收拾去打工的全职自媒体。 林月疏原本那死气沉沉的微博号也热闹起来。 不少粉丝问他今年有没有新春会,粉丝想和他一起过。 林月疏挑了个点赞最多的回应: 【今年有约了,明年一定。[憨笑]】 他没赌气,他真打算腊月二九那天去快倒闭的奶茶店当一日店长。 这家连锁奶茶店,就是他第一次和霍屹森约会时,喜获两大杯奶茶的那家连锁店。 料都是真材实料,水果用得是最新鲜的,坚持本心不涨价,把所有营销的费用都用在了成本上,结果就是面临倒闭。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良心的人赚不到钱。 此时,霍潇坐在后车座,脸色黑沉沉的。 像是生怕他跑了,家里人特意派车从京城来接他回去。 想抽烟,但前座司机和他家人一个鼻孔出气,什么吸烟有害健康,云云。 索性咬着薄荷糖,打开手机翻微博。 目的明确,直入林月疏账号。 翻着翻着,手指不动了。 眼中是林月疏给网友的回复: 【今年有约了,明年一定。[憨笑]】 有约? -----------------------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明明通过了的旧章节也被审核拉出来锁,这里改完了又锁那里,哪怕只是一句口嗨也要锁,我不行了。 昨天甚至收到二三十条站短,说我文案打广告??外链引导???涩情???几乎所有文全屏蔽了,正事不干光改文行了,预收到现在也没放出来[无奈] 在晋江写个文真难。 第54章 弯弯曲曲的巷尾, 碧蓝的海水忽然撞进眼眸。 上世纪留下的联排老别墅,一色红瓦黄墙, 常春藤缠绕着攀附于墙壁上,充满野心,不断地向上。 在这颇具特色的中古小巷中,一家门头店铺外大排长龙,店内站着着身着棕色围裙的年轻男人,正在哐哐捣水果。 外卖打印机里不断弹出单子,长长一条拖了地。 林月疏哼哧哼哧捣水果,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他是应许这家连锁奶茶店当一日店长不假,但也没人告诉他, 店长还得亲自上手做奶茶啊。 兴许是明星效应, 听说这家连锁店在全国各地都是这么个光景, 店员忙到飞起,外卖小哥车轮子擦出了火星。 最可恶的是那些外卖备注: 【希望月月在奶茶杯上留个吻,给好评。】 【我点的葡萄星冰乐里的葡萄能不能让月月用嘴剥呀。】 【我怕烫, 麻烦月月喝一口帮我试试温度, 谢谢啦。(*^▽^*)】 现场的长队像没有尽头, 林月疏戴着痛苦面具。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直到所有的小料告罄, 珍珠桶里一颗也找不出来了,林月疏才得以喘息。 他往沙发上一瘫, 麻木.jpg 门外的粉丝还不肯走,把本就拥挤的小巷挤得水泄不通,交通彻底瘫痪引来了三四个交警,粉丝才在林月疏的劝说下依依不舍离开。 店员对着电脑眼睛成了星星: “林老师太厉害了!半日营业额就有将近六十万!” 林月疏继续麻木。 “叮咚咚~”门口的迎宾铃又响了。 一个穿着黑色羊毛大衣的男人从门口进来,环伺一圈, 径直朝柜台走来。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家现在没有小料了,正在调货,您下午再来吧。”店员抬头,看清男人的脸后,眉目猛地一跳。 林月疏满脸虚弱地看过去,翕了眼。 不知道是霍屹森还是霍潇的,总之也猜到他肯定会来。 “我不加料。”霍屹森道。 店员尬笑:“奶茶原料也没了,所有的都没了。” 霍屹森沉思片刻,掏出钱夹:“卖我一杯白开水吧。” 店员慌了手脚,紧急呼叫:“店长——!” 林月疏本不想搭理他,转念一想: 如果来人是霍屹森,要是怠慢了他,以他那小心眼的性格万一强行把奶茶店收购,或者直接来一出天凉王破…… 林月疏摆出假笑,一指沙发: “麻烦先生稍等片刻。” 霍屹森盯着林月疏的脸看了许久,视线慢慢落在他的围裙上,笑了下,走到沙发坐下,随手拿过旁边书架上的书。 林月疏直接从水龙头接了一杯生水,顿住了。 半晌,生水倒了,现接一杯桶装水,再兑点热的,水温不烫不凉正正好。 他把水端过去:“喝。” 霍屹森扬扬手中书本:“我可以边看边喝么。” 林月疏白眼都快翻上天:“我还能把你打出去?” 之后,他也不理他,自顾忙着和店员清算营业额,就把霍屹森一人晾那。 偶尔,会悄悄抬头看一眼霍屹森。 他端着温水,视线沉浸在名著的恨海情天中。 林月疏轻轻叹了口气,照他的脾气,该直接让霍屹森滚蛋的。霍屹森是王八蛋,他爹也是,大王八生小王八,一群王八。 只是想起霍屹森因为他胃穿孔进了医院,到底还是被本性善良打败了。 “叮咚咚~”迎宾铃忽然又响了。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身穿复古夹克、搭配一条高腰直筒裤的男人从外面进来,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宽大的酒红墨镜遮了半边脸。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现在暂停营业。”店员疑惑,明明外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男人环伺一圈,对着正在看书的霍屹森凝视许久,鼻间一声冷哧。 他走到柜台,摘了帽子,稍微松过头发,随后,摘了墨镜挂领口: “麻烦给我一杯温水。” “啊!霍!”店员惊讶出口,连忙打住,心虚地看向窗外。 通过店员的表现,林月疏确定,这个是霍潇。 三小时前。 霍潇的司机把车停在了休息区,准备吃个面睡一会儿,差不多晚上就能回京。 期间,他生怕霍潇跑了,买个面还抻个头死盯着看。 霍潇往门口走,司机忙端着面追过去:“霍先生你要去哪。” 霍潇扫了他一眼:“上厕所,你也要跟着。” “好,快去快回,五分钟后见不到您我会亲自去厕所确认。” “吃你的面吧。” 霍潇在司机的注视下进了厕所,走到侧面,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一排车子上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是租车行么?” 司机端个面碗站在窗口,看着霍潇老老实实出来了,欣慰点头。 车钥匙在他手上,霍潇现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除非他抢别人的车跑。 然后一口面条喷出来。 霍潇这厮是真抢了别人的车跑了啊!直接拉开车门钻进去,一脚油门飞出去了。 司机忙跟着追,被面馆老板抓住:“还没给钱呢!” 等他和老板纠缠完,一出门,傻眼了。 哪里还有霍潇的影子。 开了两个小时,霍潇开到了晋海市旁边的小县城,并没急着去找林月疏。 他知道司机肯定已经把他逃跑的事告诉了他爸妈,他爸妈一定会动用一切人脉盯梢晋海市所有入口,索性在这住一晚,等他们把注意力放到别处再开回晋海。 现在,推开奶茶店的门看到林月疏的刹那,霍潇想哭,有种被救赎的感觉。 看到霍屹森,又来气了。 第105章 林月疏给他倒了杯温水,送过去,皮笑肉不笑的: “先生慢喝,别呛着。” 都暂停营业了,还是做不完。 奶茶小料还没来,林月疏便让店员们先去吃午饭,随便给他带份吃的就行。 时针绕着表盘转了一圈,两人谁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霍潇举起杯子:“店长,麻烦帮我续杯。” 林月疏拎着水壶过去,尽职尽责。 霍潇的眼睛始终不肯从他身上移开,开始没事找事: “店里有吃的么。” “有削剩的果皮。” “给我来一份吧。” “你真吃啊。” “嗯,是你削的就行。” 林月疏瞪了他许久,到底是太善良了,把自己带的饭后水果切给了霍潇。 霍潇:“怎么没切成小兔子造型。” 林月疏呡紧嘴唇,双拳攥得紧紧的。 “店长。”霍屹森又叫他了。 林月疏回过头,目光似寒刀。 “还有水果么,我也想来一份。”霍屹森托着下巴,声音清清冷冷。 “没了,只剩水果皮了,你要不要。” “好,要。” 林月疏:“……” 他冷个脸进了后厨,从垃圾桶里捞出来一把水果盘,对着水流冲洗,银牙暗咬。 这俩二霍还真是二货,看不出他已经很忙了么。 突然,林月疏身子向前一倒,撞在了水池上,手里的果皮掉了一地。 刚才一瞬间,头很晕,眼前猛的黑了下。 昨天大降温,他租的房子没暖气,空调制暖也不太好,这一晚都没睡好,不到六点就来了店里收拾,一上午连轴转水都没喝一口,下午一点了也没吃上饭。 林月疏揉了揉眉心,嘴唇苍白。 他扶着水池勉强捡起果皮,随便冲了两下装盘。 “你点的果皮。”他把盘子扔霍屹森面前。 霍屹森看了眼,笑笑: “林老师真是心灵手巧。” 一堆果皮,厚薄不均、大小不一,每一块都有自己的想法。 林月疏伸手扶着桌沿,声音嘶哑: “所以我还得给你雕成花儿?” 霍屹森刚想说什么,视线被突然起身的霍潇抓住。 霍潇阔步过来,端起盘子把果皮倒垃圾桶,盘子往霍屹森面前一扔。 他一手扶着林月疏的后背,声音压得很低: “看不出林月疏已经很累了,你能有点眼力见么。” 霍屹森凌厉的眉宇深深敛起,到嘴的回击,又戛然而止。 他看到林月疏的脸苍白的没一点血色,眼睛也红红的,身体直不起来,只能靠着桌沿勉强站着。 “不舒服?”霍屹森起身,抬手伸向林月疏的额头。 霍潇一个欠身挡在他面前,顺势打开他的手。 林月疏脑子里嗡嗡地响,忽然身体一阵天旋地转,双脚离开地面。 他被霍潇打横抱起,抱着出了店,轻手轻脚放进后车座。 霍潇跟着坐进来,拿过一叠精美木质饭盒,哄着: “先吃点东西睡一觉,你太累了。” 林月疏坐起来了,好似刚才都是装的,眼睛也亮亮的。 有吃的。 他大快朵颐,该说不说,霍潇的厨艺进步了。 吃完饭,霍潇要他睡一会儿,他坚持在其位任其职,眯了五分钟重回岗位。 霍屹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时店员们也回来了,顺便带回了奶茶小料。 外卖后台一开,机器立马“叮咚”个没完。 此时,霍屹森坐在车里,隔着几道窗户,视线落在奋力摇奶茶的林月疏身上。 良久,他重重喟叹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好蠢,自己真的好蠢。看霍潇在那没事找事,以为林月疏喜欢吃这一套,天真地效仿霍潇,却落得个“没良心”的讳名。 他这前半生都在和财权打交道,到底怎么讨得一个人的欢心,成了无任何文献可参考的世纪难题。 终于,尊严、脸面都碎了一地。 * 林月疏的“一日店长”活动大获成功,根据该奶茶店各地连锁上报的财务报表,这一天营业额高达八千万,吊打所有奶茶品牌,光林月疏坐镇的这家店单日营业额就有三百多万。 摇摇欲坠的奶茶店,也算是给盘活了。 网友前方来报: 【好喝!真好喝!是唯一一家我喝了没拉肚子的店,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图片]羡慕吧,月月亲手递来的奶茶杯,留着供起来。】 【啊啊啊我也想去晋海让月月亲手喂我喝奶茶t_t】 【所以到底有没有月族人说说,月月身上到底什么味道。】 【刚从现场回来,负责任地告诉你,已经被甜甜的奶茶腌入味了。】 【咱们自己的本土品牌一定得支持!用料扎实新鲜,价格公道,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闭啊。[大哭]】 【所以考虑联动《逆鳞书》嘛?你只管联动,粉丝自会让你赚麻了。】 奶茶店负责人一看,联动!必须联动!这就提上日程。 * 年三十这天,林月疏收到了奶茶店负责人给的大红包。 虽然开始只说给十万一天,他能拿出来的也确实不多了,结果林月疏一日坐镇,加上有人偶遇在门口鬼鬼祟祟的霍潇,这波暗中联动《逆鳞书》直接让负责人拿麻袋接钱到手软。 吃水不忘挖井人,他给林月疏转了整整一千万的分红。 林月疏给福利院捐了一百万,给宋可卿的奶奶存了五十万,给了鹿聆的妹妹五十万要她好好读书,又悄悄往江恪的看守所账户中存了两万。 两万是狱政科要求的上限,不是他的上限。 剩下的全还过霍潇,转账备注: 【还钱。】 霍潇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不悦: “干嘛。” 林月疏:“不干。” 霍潇爽朗的笑声传来,忽然又叹了一声。 林月疏不想知道他在叹什么,赶忙要挂电话。 霍潇委屈的声音传来:“除夕了,看到楼下邻居拖家带口回老家过年,真好。” 林月疏没说话,他知道只要他开了这个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良久,电话那头再次出声: “看来我今年只能在医院过了。” 一忍再忍,林月疏没忍住:“怎么了。” “昨天回家路上遇到小车祸,脱臼了,刚打上石膏。” 林月疏半信半疑:“真的?” 这么大事没上热搜,不对。 霍潇轻笑一声:“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大过年的。” 短暂的沉默后,霍潇的声音轻轻的: “林月疏,祝你韶华常在,明年依旧笑春风。” 林月疏:…… 怎么听着像遗言。 良久。 “在哪个医院,我去……给你送点吃的,年夜饭还是要吃的……” 电话那头的霍潇从卷腹训练器上下来,擦一把汗: “我去找你,我刚好从医院出来。” 林月疏挑起一边眉:“真的?” 霍潇“嗯”了声,又不知道跟谁说的: “不好意思大婶让一下,我刚打了石膏不方便。” 林月疏重重“唉”了声:“在哪个医院,我去接你。” 霍潇一听,赶紧穿衣服,随口报了个医院名字,另一只手拿着另一部手机给他的剧组道具师发消息: 【上次车祸戏的石膏还有吧,我现在去取。】 * 半小时后。 林月疏看着霍潇拄着拐从医院里出来。 又是一声长叹。什么时候他能放下没什么用的恻隐之心,就是他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 他下车去扶着霍潇,霍潇也顺势往他身上靠: “谢谢你月月,给你添麻烦了。” 林月疏多长了个心眼:“我送你回家,你家住哪。” 哦对想起来了,在霍屹森楼下。 “不可以让我去你家么,我家谁也没在,总不能大过年的还要我点外卖。”霍潇那声音委屈的,快滴出水来。 林月疏沉思片刻:“行。” 霍潇美滋滋,笑得眉眼弯弯。 去了林月疏家,得到了他的住址,就可以随时上门干点爱干的事。也不怕爸妈得知他逃回晋海而来个突然袭击,不能吓到月月。 林月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霍潇搬回了家,他得趁这时间出去买点菜,好不好吃的好歹凑合一顿。 刚安抚好强行要跟来的霍潇,人到了玄关,手机响了。 林月疏检查着零钱包,随手接起电话用肩膀夹着: 第106章 “你谁,找谁。” “林月疏,开门。” “哗啦——”包里的零钱散落一地。 他缓缓抬眼,看着眼前的门板。 霍屹森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我在你家门口,买了很多东西。” 林月疏怔了片刻:“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上次看电影碰到你,猜测你住这附近,刚好遇到和你合拍电影的金老师,金老师说你就住他楼下。” 林月疏深吸一口:姓金的,今天起我就是你十年黑粉。 他不想让霍屹森进来,因为霍屹森和他爸都是王八蛋。 可说赢下爆辣小面比赛就一起过年的,也是他。 林月疏在玄关踱步几圈,决定了,今天他就不当人了。 “你回去吧,我打算出门,没办法一起过年。”他的声音很冷,且决绝。 “去很久么。”霍屹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淡从容,“我可以等。” “十五之前不回来,别等了。” 门外蓦的沉默了。 林月疏明知对方看不见,还是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这一生他撒过无数的谎,在霍屹森眼里他一直都是个“没有诚信、撒谎成性”的人,他也习惯了。 可唯独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小小一个谎言令他心里不得劲。 “我知道了。”霍屹森的声音淡漠如水,听不出情绪。 “给你挑了礼物,还有些吃的,放门口了,记得拿。”霍屹森继续道。 “好,谢谢……”林月疏松了口气。 “咔哒、咔哒。”身后忽然响起木棍撞击地板的声音,下一秒,霍潇的说话声传来,“外面是谁,你叫了外卖?不是说要去市场,咱俩今晚一起解决年夜饭。” 林月疏回头,怒视。 他有理由怀疑霍潇是故意的。 门外,霍屹森对着门板冷视许久,胸膛剧烈起伏一番。 “林月疏。”他的声音压抑似冰棱,“不是说要出远门。” 更恼怒的是他像个白痴一样把自己辣进医院,才从林月疏那得到施舍般的共度新春。 而霍潇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他说想一起过年,林月疏就能为了他放弃承诺。 霍潇抢了话头: “霍代表,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新年快乐。” “你不用多嘴。”霍屹森冷喝道,“林月疏,我只问你,为什么答应我又临时变卦。” 林月疏看了眼钟表。再不走市场要关门了,今晚真要外卖度日了。 “我想变卦就变卦,决定权在我,更不想这么好的日子还要面对你那张颐指气使的脸。” 此话一出,门外蓦然陷入沉默。 林月疏松了口气。什么难听捡什么说,言尽于此,那么高傲的人也该气势汹汹地走了。 门外许久再无动静,林月疏犹豫着贴到门板上,听听霍屹森是不是真走了。 “我会……” 突如其来的一声,林月疏心头猛地一跳。 就听霍屹森继续道: “尽量不打扰你们,努力让自己没什么存在感。可以了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仅林月疏,霍潇也皱了眉。 而他最后加的这一句,犹如新春街头炸开的烟花: “我只想看看你的脸,也不用吃东西,你们聊天我也不会插嘴。” 霍潇重重吐了口气,敲敲门板: “太麻烦了,霍代表直接回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和谁聊和谁聊。” 他担心这个心机男再说下去,林月疏真要心软了。 霍屹森沉默片刻,反问: “林月疏,听霍老师的语气,那天在麻将馆的问题,你已经有了答案,是么。” 霍潇:“对,你可以走了。” 林月疏疑惑一歪头,下一秒差点尖叫出声。 这误会可大了,霍屹森误会不要紧,若是霍潇自己都这样认为,那他“绝对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原则又算什么。 林月疏一把拉开大门。 冷风灌进来,他打了个哆嗦。 霍潇翕了眼。 林月疏让开身位,看也不看霍屹森: “进来,但你说的,不让自己有任何存在感。” 霍屹森点点头,沉默良久,从地上拿起带来的礼物,翻出其中一个精美盒子递过去。 林月疏晃了晃小盒子:“什么东西。” 霍屹森践行他少说多做的承诺,不言语,只沉沉望着林月疏。 林月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圆形的蓝色宝石舌钉,表面光滑如冰,内里做成玫瑰花瓣样式的切割,璀错生辉。 林月疏看看舌钉,又看看霍屹森。 他能感觉出这颗蓝钻价值不菲,收下,等找个时间卖了扩充小金库。 “谢谢。”他坦然地收下了。 这个时候,霍屹森那张淡漠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模样。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霍潇脸上的笑容,啪!没了。 霍屹森带来不少珍贵食材,林月疏也不必再出门。 在厨房处理食材时,他暗戳戳想:得有一个月了吧,不管是霍潇还是霍屹森,都没能吃到一点。 虽然打定主意要另寻猎物,但珍馐肴馔都白送上门了,不尝一尝还是人么。 今晚能有期待许久的双珑么? 可是两只同时进来会不会太大了点,一只就很难消化了。 林月疏洗菜的手猛地一顿。 光是想象着,肚子里好像出现了两条蟒蛇,一前一后使出浑身解数深凿着那敏感的地带。 嘿嘿。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又是和审核斗智斗勇、爱恨纠缠= = 第55章 厨房里, 林月疏和霍屹森一同忙活着。 虽然霍屹森承诺自己会少说多做,但做饭嘛, 免不了交流。 霍潇坐在客厅,房子很小,二人的交谈声时不时传来。 他看了眼脚上的道具石膏,扶额。 纯是作茧自缚,如果这时候不装了,林月疏知道自己被骗肯定很生气,把他撵出去就没账算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石膏上。 厨房里,林月疏瞎子给瞎子领路。 “螃蟹,怎么弄。”霍屹森问。 林月疏:“不知道, 用刷子洗洗就行了吧。” “会跑么。” “会, 所以得一直拿着。” 林月疏瞎指点完, 扭头忙活自己的事。 “嘭咚!”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林月疏探个头出去查看,瞳孔一缩,赶忙擦了手跑过去。 他扶起坐在地上的霍潇, 顺便帮他把拐杖立起来: “怎么摔倒了。” “口渴, 想倒杯水, 看你在忙,觉得自己能解决。”霍潇看了林月疏一眼, 咬了咬下唇,“给你添麻烦了, 不好意思。” 林月疏扶着他去沙发坐好,给他倒了水: “没摔伤吧,有没有哪里疼,去医院看看。” 霍潇摇摇头,紧紧攥着林月疏的手, 眉眼低垂。 就好像一个被生活磋磨的残疾人,在一次次的打击下只剩没什么用的自尊心。 “需要什么就吱声,屋里这么多人呢。”林月疏嗔怪道。 霍潇轻轻把头搁在他肩上,翕了眼: “现在什么也不要了,你陪陪我,陪陪我就好。” 林月疏犹豫着看向厨房。虽说是霍屹森强行要登堂入室,可把他自己一个人扔那处理那么多食材,是不是不太好。 罢了,摸会儿鱼。 林月疏很快劝慰了自己,打开电视找个情景喜剧陪着霍潇一起看了会儿。 屏幕中观众的笑声不绝于耳,早些年的喜剧确实可圈可点,霍潇也跟着笑了几次。 唯有林月疏,始终微蹙着眉头,余光时不时扫向厨房。 他看了眼挂钟,半小时过去了。 “我去厨房帮忙。”林月疏推开霍潇起身。 霍潇笑容消失了,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月疏离去,愤愤不平捶了把脚上石膏。 多余的东西。 林月疏进了厨房,见霍屹森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雪白的衬衫上落了点点水渍。 他探个头过去,下一秒,翻了个白眼。 “你在干嘛。”林月疏拿过剪刀。 “咔嚓”一声,夹在霍屹森食指上的蟹钳被剪断了,生猛大闸蟹应声落盆。 肿胀的指尖挂着一层鲜血,滴滴答答落在盆里。 霍屹森甩甩手指,随便冲了两下: “你说让我听你的话,你不来,我不知道要不要拽下来。” 第107章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就任由它夹着,你是蠢猪……” “么”字及时收了回去。收太晚了。 “或许你说得对。”霍潇垂着眼眸,声音轻轻,“聪明人现在已经让你心甘情愿跟着回家见家长了。” 林月疏斜了他一眼。 没意思。 九点钟,料理白痴们终于吃上了年夜饭。 这些年生活节奏快,也没什么年味儿了,无非是吃吃喝喝看看节目,点儿一到,吃点速冻饺子、汤圆什么的就算过年了。 但林月疏还有节目。 他洗完澡,翻箱倒柜,人都钻进柜子里了,终于翻出了压箱底的好东西。 顶着半湿的头发,穿着滑溜溜的真丝睡衣,吧嗒吧嗒去了客厅。 此时,二霍各占沙发一角,二人均是表情淡然,与小品里观众的爆笑声格格不入。 看到林月疏过来了,二人的表情才稍稍有了些变化。 林月疏往正中间一坐,擦着头发。 二霍似乎在顾及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尊严,谁也没开口。 林月疏在心中破口大骂:您二位在装什么?赶紧上啊。 眼见气氛跌入冰点,林月疏索性不再玩伏击战。 擦着头发,宽松的真丝浴衣在动作的促使下向一边滑落。 墨绿色的细肩带挂着雪白的肩头,极为浓烈的两种色彩激情碰撞。 他使劲往下压了压肩膀,浴衣领口向两边开得更大了。 微微有点肉的胸膛上挂着两层薄如蝉翼的布,表面绣着植物花纹,两朵艳丽的茱萸藏在草丛间若隐若现。 林月疏擦头发的动作越来越快,余光看到,二霍的目光已经被万绿丛中一点红吸引了。 他想,我该先讨好谁呢。 没想出来,林月疏轻轻叹息一声。 忽然,手腕被人抓住,带着水果特有清甜香味的吻深深落下。 潮湿的舌尖勾着他的舌钉,来回挑动。 林月疏抬了抬眼,对上霍潇紧紧翕着的双眸。 温热的大手勾着他的后腰把人抓上来,让他趴在蜕上,指尖探进真丝睡衣,一寸一寸地细究。 林月疏挂在腰间那可怜兮兮的一团布,渐渐洇晕一小团。 在大手的挑拨下,睡衣已经完全褪下,身体雪白清华地横陈在腿上。 挂在肩头的墨绿肩带也松了,感受到薄薄一片布料下坠,林月疏忙抬手捂住两片三角形的布。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霍潇呼吸猛地一滞,颧骨染上浓烈的潮色。 他紧紧揽过林月疏的后背,声音喑哑:“自己上来好不好,我腿脚不方便。” 林月疏余光扫了眼霍屹森,见他还在看小品。 于是长腿一迈座在霍潇身上,玉般两片薄柔死死缠着他的腰。 “疼~”他的声音轻轻细细的。 霍潇仰视着他,喉结不断滚动:“哪里疼。” 林月疏使劲拢了拢褪: “这里,墨墨就好了。” 霍潇使劲皱了下眉,叫这句话撩拨的浑身滚烫。 他扫了眼旁边的霍屹森,冷哧一声,松了腰带,抽出来丢一边。 林月疏被他突然一扣,瞳孔骤缩,呼吸都散了。 他紧紧揽着霍潇的肩膀,控制着自己的腰使劲往下压。 迷乱中,一只纤瘦白皙的手臂颤巍巍朝着霍屹森伸过去。 “霍代表……别、别看小品了……” 霍屹森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渐渐拢紧,手背跳出条条青筋,连接着结实的小臂。 他喉结滚动了下,忽而翘起腿,压住蓬勃的升机。 林月疏还在叫他:“霍代表,霍代表……” 下一秒,动听的嗓音被朦胧的呜咽取代。 纠缠在一起的唇瓣不让他继续发声,使劲吸他的舌钉,弄得他舌头完全动不了,只能张着嘴任由霍潇攻城掠地。 霍屹森站起身,拉开阳台门,关上阳台门。 冷风呼啸,眼前是春节的热闹,烟花轰鸣,世界尽是喧嚣。 可背后,隔着一扇玻璃门,那不绝于耳的叫喘还是盖过了烟花的爆炸声。 “不要……不要套套,我想给你生宝宝……” “林月疏,你失去理智的嘴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生吧,怀上了我们马上结婚。” 话音落下后,林月疏所有想说的话都被突然袭来的力量壮断。 破碎的呜咽夹杂着惬意的泄气,节奏的拍打声随着此起彼伏。 阳台上的霍屹森,抬头望着绚烂的烟花,漆黑的眼中不断亮起奇异的色彩,复又如墨。 薄薄的衬衫抵挡不住二月的寒风,他的手在抖。 一个小时后,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在突然一声高昂的尖叫声中,烟花也突然没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片诡谲的死寂。 霍屹森的身体完全冻僵了,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淡淡的绀色,指节肿胀。 便不由自主回忆起,曾经有一天,林月疏也是这样,搓着又肿又僵的手指在寒风中等了他很久。 原来等待是这样的心情。 许久,霍屹森转过身回了屋。 客厅里只剩一盏昏黄的壁灯,宽大的沙发上,两具身体叠在一起睡着了。 霍屹森在沙发边席地而坐,目光落在林月疏沉睡的脸上。 薄汗洇湿了发丝黏在脸上,眼睫挂着细碎的泪,明珰乱坠。 他趴在霍潇怀里,像个疲惫的小动物,紧紧缩着身子,无力地咬着手指尖。 霍屹森看了许久,眉宇向中间拢着。 抬手,指节轻轻蹭着他脸上的细汗。 林月疏忽然缓缓睁开了眼。 橘色调的灯光下,二人无声地对视着。 霍屹森收回手,目光也一并收回。 林月疏看了眼熟睡的霍潇,双手撑着沙发小心翼翼抬起来。 “啵”的一声。 他眉头一皱,赶紧拢紧。 而后,真如不需要任何铺垫和过渡的凰文剧情,林月疏双手搂着霍屹森的肩膀,抬腿跨过霍潇,跳进霍屹森怀里。 霍屹森扶着他的后腰站起来,带着人进了卧室。 在林月疏印象中这不是霍屹森第一次帮他清理,不过也就那么一次罢了。 霍屹森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肿大拥挤又被施以外力,疼得林月疏弯下了腰。 霍屹森放轻了手上动作,观察着林月疏的表情变化。 “霍代表,那个。”林月疏指着桌上的消肿药膏,“涂完这个,让我喘口气,你就来吧。” 霍屹森看了他一眼:“你家还真是东西齐全。” 林月疏笑得恬不知耻:“有备无患。” 霍屹森没由来地跟着笑了下,而后,笑容渐渐淡了。 他静静凝望着林月疏的脸,细致描摹着他脸上每处细节。柔柔的修剪精致的眉,圆且微微上挑的眼睛,睫毛荫掩着浅色的瞳孔,落在鼻翼一侧形成扇形的阴影。 被折腾得狠了的嘴唇还微微肿着,泛着湿润的红。 霍屹森看了许久许久,把饥渴的林月疏看得不耐烦了,不着痕迹转过头。 下巴被霍屹森捏住又转回来。 霍屹森眯起眼,嘴唇凑近了些。 林月疏不动声色望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霍屹森翕了眼,温凉的嘴唇轻轻贴上去。 林月疏跟着习惯性闭眼,又忽然睁开。 说起来,这好像是霍屹森第一次吻他。 人身上总是会有各种奇怪的反差。 例如床上很照顾人的霍潇,对接吻特别执着,每次都恨不得把他嘴巴嚼碎。 但堪比打桩机的霍屹森,亲起嘴来却特别温柔,贴心地照顾他的感受,弄得他如坠云端,舒服的脑子搅成了糊糊。 林月疏快窒息了,霍屹森也察觉到他呼吸的异样,缓缓放开他的嘴唇。 又盯着他看了许久,霍屹森拧上药膏起身要走。 没走两步,脚步顿住,回过头,见林月疏还在望着他。 “不来么。”林月疏又问一遍。 霍屹森垂视着他逐渐迷乱的眼眸,良久,伸出手。 他双手捧着林月疏小小一张脸,像刚才一样将嘴唇凑了过来。 那张脸却忽然挣扎着从他手里抽走,躲开他的吻。 林月疏身体向后缩了缩,皱着眉:“我说,就只亲嘴?不来么。” 第108章 霍屹森喉头动了动,陷入了沉默。 这张总是让他很有感觉的脸,头一次让他产生“不想只是简单的肉.体关系”这样天真的想法。 可林月疏同样单纯,他只要最纯粹的肉.体关系。 林月疏等不来回应,只身下床去了浴室。 大门一关,只留霍屹森的身影伫立在空旷房间。 林月疏洗完澡出来,霍屹森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他擦着头发往床上爬,目光一转,落在桌上的精美小盒。 他爬过去拿起盒子,对着里面的蓝钻舌钉拍照搜索。 他想看看这个钻石值多少钱。 却怎么也搜不到同款。 于是他又想起了他的专属狗仔。这一讹,就是一辈子。 专属狗仔发来消息: 【林老师!我能问问这个钻石是送你的嘛!】 林月疏:【?】 狗仔: 【我请了珠宝拍卖会的朋友鉴定,如果没看走眼,这颗蓝钻叫威特尔斯巴赫,价值220辆法拉利!】 林月疏瞳孔都扩张了:【这么厉害?】 狗仔: 【最先拥有它的是法国路易十四,后来在法国、西班牙和德国皇室间代代相传,最后它跟着路易三世一同下葬。 再后来,为了帮助德国政府偿还一战债务,这颗钻石被挖出来出售,但就是从那时开始,它就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了,被谁买走不得而知。 中间过了百年,听说前不久被拿出来在比利时拍卖,最后被神秘人以7.8亿美元的价格拍走了。】 林月疏:【多少???你说多少???】 7.8亿,且美元? 林月疏手指一转,原本捏着的钻石变成双手捧着。 是美元,不是津巴布韦币哈。 林月疏赤着脚悄悄下床,来到客厅,找到霍屹森的大衣外套,把钻石连同盒子一并塞了进去。 * 年初一,几乎大部分公众人物都在各路平台发了拜年视频。 林月疏到日上三竿才起,一睁眼就对着二霍拱手: “新年快乐,有没有红包呀。” 妮妮跟着:“旺旺旺!” 霍潇冲他招招手,他麻溜地去了。 随后被霍潇揽进怀里,抱着一起拍了张合影,而后才拿出一把车钥匙: “杀青宴就想送给你的,就是刚提的新车被某人撞坏了,那车风水不好,补你辆新的。” 车钥匙上是个奔驰的标志,但车型却是限量款amg gt black series。 林月疏坦然地收了,热情道谢。 霍潇把他艹的到现在合不拢腿,收点补偿费也是应该。 旁边的霍屹森却拿起大衣抖了抖,穿好,手揣进兜里: “新年快乐,我还要回一趟南方老家,先走了。” 霍潇笑得眉眼弯弯: “霍代表不至于吧,一说红包就不像昨天一样死皮赖脸黏上来了。” 霍屹森的手在口袋里摸索到什么,不动了。 他转过身,无视霍潇,对林月疏道: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嗯,快乐,平安。”林月疏敷衍着。 霍屹森点点头,转身离开。 …… 本来大年初一挺好一日子,林月疏又喜提热搜。 屹轮明月和清风潇月在网上打起来了,圈地自萌的事儿,却因为阵势过于庞大导致火出了圈。 起因是霍潇发了拜年微博,照片中他搂着林月疏,二人脸蛋亲昵地紧贴一起。 清风潇月喜气洋洋,这次是真过年了: 【哎呀,清风潇月这是一起共度春宵了嘛,你说这事儿,霍代表知道嘛。[捂嘴笑]】 【邪.教屹轮明月这次输得很彻底,这么重要的日子,霍某人只能在别处干着急呢。】 【都姓霍,几百年前是一家人,但命运却截然不同捏。[斜眼笑]】 屹轮明月cp党经不住钩直饵咸,一个个跳起来咬。 【月月是亲口表明要和你家蒸煮在一起了嘛?你家蒸煮迫不及待宣誓主权,结果月月微博:[新年快乐,吃好喝好],完全没提你家蒸煮一个字呢。】 【越是没有什么越要炫耀什么,清风潇月也是蛮可怜的,就让让他们吧。】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啊,霍潇别来蹭亚洲第一大财团好嘛,笑死谁想。】 从开始的口水战变成后面的辱骂威胁,霍屹森和霍潇两家的粉丝互相p黑图,各大平台都要屠一遍。 霍潇粉丝多战力猛,霍屹森粉丝钱多人脉广,打着打着,全国人民都知道林月疏一月侍二夫了。 至于他真正的丈夫邵承言,无人在意。 邵承言昨天刚从非洲特意跑回来,左等右等,无数短信和电话轰炸,没等来林月疏和他一起吃年夜饭,气昏过去了。 没夸张,真昏过去了。 再看网友的评论,没人拿他当人看。 这把邪火不灭不行了。 他各种托人打听,最后拿到了霍潇家人的电话。 他暂时不敢动霍屹森,毕竟对方是他顶头上司,只能从霍潇这泻火。 霍潇他爸不愿露面,毕竟副国级的身份摆这儿,且他大儿子和女儿都有了不错的结婚对象,家庭美满。至于小儿子,宠惯了,放他自由也无碍。 倒是霍潇他哥霍启年不干了。 研究半天注册个微博账号,取个id为“霍潇大哥”,一通肺腑之言贴上去: 【愚弟与林老师为单纯的朋友关系,且愚弟因为工作原因没法赶回京城过年,林老师好心收留他共度新春,请各位不要以讹传讹,否则我会请代理律师发出郑重警告。】 霍潇大哥露面了,霍屹森他爸霍庆贤也坐不住了。 【感谢各位网友对犬子霍屹森的关注,犬子这么多年一直专注事业,少有挚友,林老师品行端正为人热情,不嫌弃犬子愿与他长期发展友谊,但并非如同网络所传二人存在不正当关系,何况林老师已有家室,也恳请大家不要给林老师添麻烦,专注事业,祝愿林老师星途璀璨。】 《荷尔蒙信号》节目组一看,家人们都出来发声了,彻底坐不住了。 家人,嘉宾的家人。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陈仪苒导演脑子里形成。 她找到文案负责人: “提前起个草稿,说荷尔蒙信号第六期强势回归,这次加入新模式,敬请期待。” 陈导喜滋滋,这次绝对要大爆,天上要下金子了。 * 年初六,把林月疏滋润的肤若凝脂的霍潇,终于赖不下去被经纪人叫走了。 林月疏趁这段时间去医院看了鹿聆。 孩子精神不错,就是看着不大聪明。 好在他的妹妹和纪棠不离不弃陪着他。 林月疏也和陈导打听过,导演的意思是不打算加新人了,剩下六个嘉宾继续拍,但会加入新模式。 年初八,全国正式复工,也终于轮到了江恪的庭审排期。 林月疏申请了旁听,那天,他把妮妮留在车里,不心疼油,开着引擎和空调。 他则进了法院。 最后陪审团一致决定,江恪虽一直为江家清做事,除了帮着洗了两千多万的黑.钱,其它的人命方面、轮j方面等均未参与,且提供关键证据戴罪立功,有悔罪表现,再参考他对社会的贡献,最终决定判处其有期徒刑六个月。 江恪被狱警带出来的时候,林月疏远远躲在角落观望。 妮妮嗅到了主人的气味,哼哼唧唧要往车外钻。 林月疏怕小狗伤了人,赶紧冲过去阻拦。就这样和江恪对上了视线。 几多日子不见,江恪瘦了一圈,头发也剃得短短的。 但一如从前,对着林月疏笑得灿烂。 * 另一边。 霍潇正在剧组生闷气。 他都约好了今天和林月疏去海钓,非给他弄来剧组参加什么开年宣传。 这时,小助理战战兢兢递来手机,说陈导打来电话,问接不接。 霍潇拿过手机。陈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怎么说她也算他和林月疏的红娘。 与此同时,正在南方老家祭祖的霍屹森也接到了陈导的电话。 听陈导喋喋不休,霍屹森忽然皱了眉。 他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和亲戚们聊天的霍庆贤。 ----------------------- 作者有话说:没招了总裁们,不让写双[笑哭]被编辑戳过了。也不让在围脖写,之前有过作者这么干,直接发红牌了,我想好好活着(握拳) 第109章 第56章 放下手机, 二霍沉默着。 陈导说: “节目重启这次会加入观察员环节,希望能请二位的家人到场指点。” 二人一听, 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可阴暗的想法又从心底晃晃悠悠冒出。 家人?换种说法,不就是让林月疏见家长。年轻人搞不定的事儿,老一辈有的是经验,他们动动嘴皮子,蹦出来的都是黄金。 年初九。 霍潇的大哥霍启年得了年假加补假,这次能在家躺上十天半月。 正悠哉喝着茶水,听到大门响了,随意一瞥,茶水汩汩从嘴角流下, 人成了龙吐水雕塑。 “大哥。”霍潇挂着一脸灿烂笑容进了屋, 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你, 是谁。”霍启年怀疑眼前的是伪人。 总不可能说是他那上了高速都能逃脱回晋海的好弟弟吧。 霍潇将礼品放下,笑吟吟的: “哥怎么在家,爸妈呢。” “妈和闺蜜们去三亚了, 爸在部队, 你姐去婆家了。” 霍潇在他身边坐下, 沉思片刻: “所以爸爸部队没有假期了。” 霍启年眯了眯眼,点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 肯定是要来犯贱。 “有个事。”霍潇长话短说,他还约了林月疏今晚看烟花秀, 说完就得走。 “我参加的综艺希望请我家人过去做观察员,片酬可观,你有时间?” 霍启年睨着他,觉得很好笑:“没有。” 堂堂一少校正营级,去娱乐大众?三年不见, 我那愚蠢的弟弟越来越聪明了。 霍潇起身,拎上他带来的礼品往外走,一点不含糊。 “去哪。”霍启年皱了眉。 “我记得,姐姐的婆家离这不远,好久没见姐姐了,想她。” 霍启年一听,炸毛了。 他和他的龙凤胎妹妹虽模样大差不差,脾性却大相径庭。 霍潇刚出生时,他和妹妹一起去医院看望,其实心里激动得不得了,看到摇篮里那个白白嫩嫩的娃娃,恨不得一口吞掉。 但父亲总说:“你是未来的军人,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凛冽、谨慎、不苟言笑。” 所以八岁的他流着口水对着小婴儿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过是俩眼一鼻子。” 但妹妹不一样,她围着摇篮蹦蹦跳跳,眼中星光闪烁: “妈妈,我可以抱抱小弟弟么,我就想要个小弟弟~” 因此霍潇打小就和他姐亲,他姐对他也向来是无条件纵容。 霍启年三十六岁了,也忘不掉霍潇在六岁生日那年许下的愿望: “希望我姐姐永远开心、美丽,我最喜欢姐姐啦。” 那一晚,十六岁的霍启年藏在被子里咬着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回过神,发现霍潇已经到了门口。 “你等等。”霍启年清了清嗓子叫住他。 霍潇停住脚步,回头,微笑。 霍启年拿过记事本装模作样翻了翻: “哦我想起来了,我今年有补休,刚好,有时间。” 还要补充:“不是为了你,怕你到处求人,事情传到妈妈耳朵里,再把她气病了。” 霍潇还是笑,并不言语。 霍启年沉默许久,拿起手机:“我得先给部队报备审批,你忙吧。” 霍潇:“谢谢大哥,你人真好。” …… 另一边。 霍屹森陪同老父亲刚结束了祭祖仪式,老父亲连连称赞: “这次仪式你谈吐得体,从容稳重,乡党们都在背后夸我教子有方,养个儿子都出挑的人中龙凤。” 霍屹森望着天际的云,语气淡泊: “是么。” 霍庆贤发出老钱笑声: “这样吧,之前你跟我提及的晋海城东那块地皮,我先前不同意你插手是因为那块地皮被群狼环伺,闹不好要得罪人的,看你做事如此稳重细心,我也就放心随你折腾了。”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想满足我一个心愿。”霍屹森道。 霍庆贤背着手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是对你的奖励。” “我不要这块地皮了。”霍屹森居高临下垂视着老父亲,“陪我上个节目,享天伦之乐。” 霍庆贤:“……?” 霍屹森将事情原委简单那么一说,老爷子简单那么一听,做出的反应却很不简单。 “霍屹森你疯了?!我是谁,我什么身份,上节目给人当笑柄?你上次背着我上节目我已经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怎么敢跟我开口的。” 霍屹森挽起衬衫袖子,平静无风的面庞如天边缓缓浮动的云: “我希望你见见林月疏。” 霍庆贤一口气塞嗓子里,憋半天,脸涨得通红。 “你以为我没见过他?邵承言领他来家我就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只有你蒙在鼓里,给人当第三者还当得热火朝天。” “我这把年纪什么样人没见过,我就敢说他是我见过的最没礼貌的混账东西!” 霍屹森看了他爹一眼,语气依然古井无波: “为什么林月疏单单对你没礼貌,父亲这么大年纪了也该学会自我反省。” “你!逆子!” 霍屹森摸出手机翻着其他亲戚的联系方式,道: “逆子就逆子了,从你口中得到一句孝顺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 霍庆贤一把按住儿子的手,眼睛一个劲儿往电话簿瞟: “你想干什么。” “打电话问候一下远在美国的姑妈。” 霍庆贤浑身骤然紧绷,固执地按住霍屹森的手不让他动。 “大过年的,打扰她老人家做什么。”霍庆贤压低声音。 霍屹森依然捏着手机,漆黑的眸子垂视着他这可怜的老父亲。 一个在全世界享有盛名的企业家、大财团,一个在二十几岁时还被亲姐打到痛哭流涕的老人。 世上没有霍庆贤怕的东西,除了他姐。 打小就被他姐三天一小打五天一暴揍,打出了一辈子的心理伤害。 当年他姐移民美国前,特意上门叮嘱,笑眯眯道: “森森的妈妈走得早,你又当爹又当妈也辛苦了。辛苦归辛苦,小孩子要用爱来浇灌,不可以批评森森,要是森森哪天打电话找我哭,我真的饶不了你哦。” 霍屹森抬了抬眼: “姑妈那边现在应该是早晨,她有晨间瑜伽的习惯,应该很乐意和我聊聊天。” 霍庆贤瞬间矮了半截。 他清了清嗓子,背着手转过身: “那什么,我回去和秘书对接一下,我不一定有时间参加节目。” 霍屹森再次举起手机: “是么,我和姑妈聊聊,父亲现在的高尔夫球技可谓炉火纯青,有机会你们切磋一下。” 霍庆贤深吸一口气,摆出微笑: “想起来了,年前就和秘书沟通过……不就是时间……有!” 最后一个字从牙缝挤出来的。 霍屹森收了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 气的霍庆贤直跳脚:“我怎么生出这样一块叉烧!” * 《逆鳞书》上映第十一天,票房一路走高,断层式碾压一众春节档,目前为止总计四十六亿。 电影原著作者也跟着火了一把,火出国门,大火烧了整个亚洲,渐渐延伸至欧美地区。 粉丝们疯狂产出各种二创,又救活了一堆up主。 《逆鳞书》热搜一挂,温翎漫斥巨资买了他发布的新单曲热搜又美美隐身,这次还是没能听着个响儿。 盛怒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扇他的小助理。 一巴掌扇狠了,小助理整个飞了出去,狠狠磕在桌角,捂着眼睛起不来了。 “哭你马勒戈壁啊哭!”温翎漫一通拳打脚底,抄起凳子往助理身上砸。 此时,《逆鳞书》剧组的庆功宴一派热闹。 林月疏推着导演递来的果汁: “不行了不行了,喝不下了。” “唉!林老师,你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喝!别的没有,果汁管饱!”导演扭头看了眼霍潇和金老师,“当然二位老师也很棒。” 林月疏挺着宛如十月怀胎的肚子,喝一口缓一缓,半杯柚子汁下肚,牙倒了。 霍潇笑而不语,托着腮静静望着林月疏。他今天难得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头晕乎乎的,脸红通通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林月疏那娇俏的模样不断在他眼中闪过,等不了了。 霍潇起身,身形微晃,来到林月疏身边坐下,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剩下半杯柚子汁一饮而尽。 第110章 “导演,时候不早了,我要带林老师回家睡了。”他微醺的脑袋轻轻顶着林月疏的脸蛋,湿润的黑眸哪怕在说话时也一动不动望着林月疏。 众人开始起哄: “原来霍老师发的那条‘接电话’的微博不是给《逆鳞书》宣传啊,二位来真的啊。” 霍潇翕了翕眼,很困,又倔强地睁开,非要看林月疏的脸蛋: “嗯真的,我对林老师字字是真心。” 起哄声差点掀翻了房顶。 林月疏一把捂住霍潇的嘴,皮笑肉不笑: “闭嘴,你不要脸我还要。” 霍潇借势亲吻他的掌心。 林月疏拽着霍潇衣领子往上起: “过两天出发录节目,明天得早起收拾东西,不好意思就不做陪了。” 大家一副“我懂”的表情: “林老师霍老师快回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俩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一派热络讨论中,另一主演金老师赶紧发消息: 【霍代表,他们出门了。】 霍屹森很快回复: 【好。明天你直接去华商影视,那里会有人接待你。】 金老师:【多谢霍代表!您是我的神!】 二人出了门,夜风吹走酒精带来的燥热,霍潇的瞳眸也清显了些。 林月疏扭头走向自己的车,头也不回: “你自己叫车吧,我走了。” 没走两步,身后冒出一阵脚步声,下一秒,身体骤然悬空。 两条腿下意识分开,生怕摔了,紧紧夹着霍潇的腰。 “林月疏啊。”霍潇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步子疏阔,“还记得荒岛求生时,答应过我的么。” 林月疏扶着他的双肩,语气散漫: “我答应别人的事多了,哪可能都记得。” 霍潇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吐出红葡萄酒味的气息: “公园,小树林,人来人往的地方。” 林月疏身体渐渐绷紧,发尾随风扬,扫过白嫩的耳垂,刮得红了一片。 缩在棉服里的身体不断生热,被布料摩擦的皮肤泛着薄薄一丝微痛。 他不可抑制的往前顶了顶小腹,紧紧贴着霍潇的腰。 “附近……有公园么。”林月疏小声问。 “来之前就打探过了,前方五百米。”霍潇双手托着他的屁股,轻吻过他的脸蛋。 林月疏缩了缩脖子,伸到霍潇后腰的双腿呈个叉号。 “套?” “一盒,够么。” 林月疏“哼”了声。 霍潇给人抱到公园里,林月疏忽然有点后悔了。 这个点虽不算早,但还是有不少老头老太太聊着闲天逛游着。 小公园不大,环着一条湖,周围小树林也稀疏得很,走两步就有一盏路灯。 细细想来,无非是情.欲上头又着了霍潇的道,说好的辞旧迎新呢,从年三十至今,短短十天做了十几次,有时早晚各一次,比上班还有规律。 你看,嘴上说着人间极乐千千万,何必一棵树上吊死的他,却在性.事中丧失了主动权,这些人可以随时随地对他肆意妄为,而他在性.事中的喜好偏爱,这些人问过他一次? 林月疏双手使劲抵着霍潇肩膀,声音冷了几分: “放我下来。” 霍潇托着他的屁股给人放地下,压着他靠上一棵巨树。 低着头,下巴轻蹭他的脸蛋:“怎么呢,一会儿还是得抱起来。” 林月疏一脸严肃推开他,义正辞严: “抱歉,我今天没有兴致,我……呃啊!” 冠冕堂皇的话没说完,林月疏被鼎了上去。 他紧张地抱紧霍潇,目光穿过树林,被交相掩映的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路人来来往往,可以模糊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他还在紧张观察路人有无朝这边看的,后腰忽然一凉。 树叶沙沙不止。 一根手指,贯穿了。 “拿走……我说了没兴致。”林月疏闭着一只眼,眉宇紧缩。 霍潇的指尖在那儿动来动去,林月疏情不自禁地哼唧一声,赶紧抬手捂住嘴。 一老头问:“你听到啥声没。” 老奶道:“春天到了,估计是猫叫.春呢。” “叫.春”二字晃晃悠悠闯入林月疏耳中,心头泼了一把滚烫的蜂蜜,浑身上下的经脉都在激荡地跳。 霍潇咬着他的耳垂,声音沉沉: “听到没,春天到了,小猫该配种了。” 又道: “还是这么紧,你是什么天才么。” 林月疏紧紧抱着霍潇的肩膀,脸埋进他颈间。 霍潇的声音,路人的谈话声,都仿佛近在咫尺。只有这样紧缩着身子,才能带来一丝安全感。 他恨,恨自己没出息,三言两语叫人牵着鼻子走。 林月疏情不自禁仰起头,脖颈绷得紧紧的,白色的皮肤表面冒出碧色的青筋。 “嗯嗯……哈。” 林月疏很想叫停,让霍潇知道他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男人。 但乱糟糟的急切感已经完全挟持了理智,或许真如霍潇说的他“天赋异禀”,哪怕只是手指,也有感觉到浑身发颤。 “妈妈你看!有野猫在交pei!”突然,路过的小孩指着湖边两只猫咪叫道。 林月疏身子一绷,看到只是小孩路过,放松了点。 “沙沙、沙沙。” 突然,不知何处冒出的鞋底踩磨枯叶的声音。 林月疏绷得更紧了,脑袋像个三百六十度摄像头: “有人,有人,往这边来了。” “不怕,月黑风高,没人认得出我们。”霍潇似乎是被他弄烦了,说完就咬他的嘴唇不让他再说话。 林月疏紧紧抱着他心不在焉地接吻,忽然,双眼睁大了,几乎睁到极致。 昏暗的夜色下,好似站着个身着深色衣服的人,朦朦胧胧融入夜中。 但他手中一捧娇艳的奶油色玫瑰却格外亮眼。 听到脚步声已经来到身边,霍潇也停了,缓缓回头。 “霍……”林月疏眨眨眼,“屹森?” 霍潇笑了下,膝盖更用力地带着林月疏往上,傲慢地宣誓主权: “小色咪,如你所愿,有人来现场观摩了。” 林月疏咽了口唾沫,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朝着霍屹森伸出手:“带我走。” 霍屹森拎着玫瑰花束,漆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更看不真切。 霍潇因为这句话,眉间笼上愠色。手指更加放肆。 “不要……我说了不要……”林月疏哭唧唧地咬上霍潇肩头。 “凭什么不要。”霍潇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坠深渊。 他烦透了霍屹森,总是出现在不合时宜的场合。这人不来,他现在已经顺利进去了。 被挑拨的情绪一股股上涌,林月疏现在想要,十分的想。 也是自己最近给霍潇好脸给多了,导致他有点上脸,今天就得挫挫他的锐气。 林月疏扬起下巴,高傲.jpg “这件事好像是我说了算,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想和谁睡是我的自由。” 霍潇眉头紧拧,不懂林月疏怎么忽然变脸。 林月疏也懒得继续废话,再次对霍屹森伸出手: “霍代表,带我走吧。”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周遭路人的谈话声也诡异地消失了。 林月疏就一直这样伸着手,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冷风呼呼吹,暴露在外面的手指被寒气浸透,渐渐僵硬。 林月疏喉结滚动了下,似乎是太冷了,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 黑夜中,一只大手慢慢伸过来,握着他冰凉的手指捂进温热的掌心,修长的五指和宽大的手掌将他的手全数包裹。 霍屹森一手拎着花,一手牵着林月疏,语气依然那般平静无风: “走了。” 林月疏推开霍潇,头也不回的跟着走了。 寒冷冬夜,小公园里行人来去匆匆,一片相对运动中出现了个绝对静止。 霍潇还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在他脸上胡乱地拍。 很久,他“哈”了一声。 不可置信后,又立马积极反思自己,整个过程到底是哪里招惹了林月疏不痛快。 因为林月疏不喜欢手指?还是讨厌背靠的那棵橡树气味,亦或是不喜欢他喝了酒,认为二人在体.液互相交融的过程中也会导致过敏,依此认为他对他不够在乎。 霍潇长叹一声,靠着橡树微微俯下身子。 不该喝酒的。 …… 车上。 玫瑰花特殊的幽香在空调热风中弥散开。 第111章 林月疏远远看着霍潇从公园出来喊了助理开车来走了,这才拉开车门要走: “谢你,走了。” 人刚探出车门一半,手腕被抓住了。 林月疏回头,见霍屹森一只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腕,隔着昏暗的光线,漆黑的瞳眸一动不动盯着他。从前那对凌厉的眉宇,此时柔柔平直。 “干嘛。”林月疏半截身子在外面,使劲往外冲了冲,但霍屹森手劲很大,给他拽的腕骨生疼。 过了快一个世纪,高傲的霍屹森吐出低低一句: “不做?” “谁告诉你找你是为了干那档子事。”林月疏觉得好笑。 只是色厉内荏,他确实想做想疯了,现在小月月还高昂着头呢,都不知道是不是霍潇手指上涂了春.药。 “你听着霍屹森,不是非你不可的情况下,做不做我说了算。” “我知道。”霍屹森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腕骨,眉眼垂着,“所以能不能请你认真考虑过再给我答案。” 林月疏浅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霍屹森嘛。 林月疏坐回去,黑暗中,勾起一抹幽幽深笑。 “走,酒店。”他手一抬,大大方方的。 还有你的锐气,今晚一并给你挫骨扬灰。 霍屹森唇角扬了扬,浮现两个酒窝。 他从后座拿过玫瑰花给林月疏:“祝贺你拿下四十六亿票房。” 林月疏接过玫瑰花又扔后座:“不喜欢玫瑰,臭烘烘的。” 霍屹森发动了车子:“嗯,我知道了。” 两人驱车到了酒店,酒店顶层偌大俩“海恩”的标志,也是海恩集团旗下产业其中一项。 前台见到人,主动起身道“霍代表晚上好”,霍屹森点点头,带着林月疏进了电梯。 刚进了房间,霍屹森一手推上门,一手扣着林月疏的后脑勺吻过来。 林月疏脑袋一偏躲开,指着浴室:“先洗澡。” 霍屹森点点头,等林月疏坐在沙发上稍微休息时,他主动过去单膝跪地,抬起林月疏一只脚帮他脱了鞋子。 而后,问:“帮你脱衣服么。” 林月疏双臂张开搭上靠背,漫不经心“嗯”了声。 修长的手指捏着扣子脱离扣眼,微凉的指节轻触着软热的皮肤。 他的身子已经在多次极有技巧的爱抚后变得十分敏感,轻轻一碰,池水似的漾起涟漪。 霍屹森垂着眼,漆黑的瞳孔中铺陈着一具雪白清华的身体,血气方刚的男人可看不得这个,张嘴咬上肩头一处泛着粉的皮肉。 “谁让你咬我啦。”林月疏抓着霍屹森的头发拽着他的脑袋向后一仰。 霍屹森拇指蹭过唇角,张开双臂等林月疏主动跳上来,像抱小孩一样带着他进了浴室。 藏在温暖的浴缸里,林月疏惬意地吁了口气,放松了全身。 林月疏专心泡澡,霍屹森并没走,坐在浴缸边缘,一条腿伸得长。 林月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空旷的浴室忽然放大了霍屹森的轻声询问: “之前问你的事,现在是怎么想的。” 林月疏抬了抬眉尾,他当然知道对方口里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他根本没想,他不明白这二人在执着什么,互相爽到就可以,扯什么麻烦事呢。 林月疏掰着手指头算: “你和霍潇虽然都很大,但霍潇花样多,前戏足人也温柔,你嘛,疼占多数,但爽感相应的也更足。” “没问你这个。”霍屹森嘴上这样说,最后一句还是挺受用。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回答你。”林月疏笑得眉眼弯了起来,颧骨染着一抹绯红,“我有什么向你解释的必要么。” 很好,顺利说出了霍屹森的口头禅,他也来试试集团代表的滋味,爽了。 冗长的沉默过去,霍屹森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低低道: “我能知道原因么。” “不能。”林月疏笑得更开心了。 “因为妈妈?”霍屹森抬眼望着他。 林月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了。 良久,他转过头,漫长的沉默,身下的水慢慢冷了,把镜头变成了默剧。 “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霍屹森道。 “你懂什么,什么叫一棵树。”林月疏站起身,水流哗哗。 把他说得像只会钻牛角尖的傻子一样,霍屹森扣分扣分! 霍屹森忙拿浴巾捂着他怕他冷,嘴上硬邦邦地哄着: “好,不是一棵树,是我说错了话。” 凉飕飕的身体忽然被柔软的毛巾捂着,心头也忽然变成了汪洋中的小船,摇摇晃晃。 林月疏咬着牙,恶狠狠的: “你们,都是混蛋。” …… 教室里走出第一个大学生,十六岁的林月疏立马直起身子,沿着墙边一路小跑到教室门口。 他手里紧紧攥着个小盒子,在鱼贯而出的人群中焦急张望。 倏然,视线里多了个身姿高挑的男大学生,林月疏眉目一展,跳起来挥舞手臂: “哥哥,哥哥!” 男生微微皱了皱眉,一旁的同学调笑:“于渊,你的小跟班又来了。” 于渊招呼同学先走,回头走向林月疏,望着他身上的校服书包,眉头锁得紧: “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上课时间?” 林月疏笑吟吟的:“我翘课了,这节是体育没关系。哥哥,这是送你的入学礼物。” 林月疏递上小盒子,里面是他发了一个月传单买的手表,虽然只价值两千块,就这还是他拿出一部分生活费才凑够的,接下来一周只能靠馒头就白水为生。 于渊看了眼手表,接下来: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上课。” 林月疏点点头:“哥哥再见,周末见。” 他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十六岁的林月疏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哥哥。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被待见的小孩,妈妈不喜欢他,不喜欢到觉得只有死才是唯一不被他纠缠的办法。 孤儿院的大家也不喜欢他,说他笨,说他脏。 刚被养父母带回家中,看到那个只大他三四岁的哥哥,林月疏害怕地躲在养父母身后,小小的身子发着抖。他怕这个哥哥也像那些人一样,说他又脏又蠢让他赶紧滚。 可哥哥没有,哥哥见他第一句话便是: “你好,我叫于渊,深渊的渊。漂亮的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的林月疏躲在大人身后,眼睛因为这句善意的询问而亮晶晶的。 良久,他小心翼翼伸出小手,搭在哥哥掌心。哥哥握住他的手,又摸摸他的头发,向他传递着身体的温度。 林月疏小脸红扑扑的,这是他出生七年第一次体会到人身体的温度。暖暖的,似春风,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感觉。 这个家里,无论是把他从大街上捡回去的养父母还是哥哥,都对他很好。 他那时性子软,又自卑,在国际学校里经常被同学欺负,那些小孩把他书包扔厕所,他担心完不成作业被老师骂,哭着回家了。 哥哥知道后,第二天就早早到了他校门口,把欺负他的小孩堵在墙角打了一顿,闹到了警察那里。 林月疏本以为会挨骂,可养父母也没有,俩人冲到警局对着班主任和坏孩子的家长一通输出: “子不教父之过,有人替你教孩子你都该偷笑了,别以后进入社会被人打死了你才知道哭。” 七岁到十六岁的这九年里,是林月疏最幸福的时光。 养父母倾其所有培养他,哥哥就算学业再忙也会抽时间陪他玩,就这样林月疏一天天长大了。 那天他照惯例在哥哥高中校门口等他放学,却迟迟不见人。 他绕着校园围栏转了一圈,在后门发现了哥哥。 哥哥面前站着个很漂亮的女生,跟哥哥说喜欢他,希望试着交往一段时间。 彼时十四岁的林月疏如五雷轰顶,拔腿就跑了。 他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晚饭不吃作业也不写,谁来也不好使。 天大黑了,哥哥才姗姗来迟,对着被子里的林月疏问他怎么不开心,谁欺负他了。 林月疏一个猛子坐起来:“不是早就放学了么,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哥哥愣了半晌,笑道:“你忘了?今天周四,我要去补习物理。” 林月疏身体松了松,语气依然不善:“自己去的么,没有小姐姐陪么。” 哥哥疑惑沉思,很快有了头绪。 他隔着被子楼主林月疏,下巴搁在他头顶:“小孩长大了,会吃醋了,还学会偷看了。” 第112章 林月疏无地自容,哼唧了一声,要哭。 哥哥到底是给他哄好了:“我现在学习压力大,不可能考虑男女的事,但小弟弟不开心了,学习的事得先放一边,一起打游戏?” “嗯……好……” 林月疏越来越喜欢黏着哥哥,哥哥去外地参加夏令营,急得他天天上蹿下跳。 后来他顺利升入高中,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几人对男欢女爱这事儿都是懂王,周末凑一起拉着林月疏看a.片。 他本不想看的,他对这些事儿没兴趣,可被强行拉入伙,看着看着,不出声了。 屏幕中,男人黝黑精壮的身体慢慢变成了少年特有的纤细颀长。 底下女.优水蛇似的腰腿也逐渐变成了少年结实的骨肉。 林月疏怔怔看着,眼睛瞪得很大。 屏幕出问题了,他看见哥哥赤身裸.体抱着他。 那天,哥哥晚修回家,照惯例第一件事抱抱他展现兄弟情义。 林月疏却推开他跑了,身体紧贴着门板,整个房间都是他如雷的心跳声。 小孩从震惊自责到接受现实,仅用了短短几天。 哥哥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同往常一样对他表现的很亲昵,在十四五岁的小孩心中,这是一种暗示。 林月疏所在的世界,依然是异性恋主导社会,同性恋在这里不受待见,也没有男男可婚的说法。 他偶尔也会因为自己肮脏的想法对养父母感到抱歉,可他尚未学会如何用理智控制情绪,而养父母也没往这方面想,看到兄弟二人愈发亲密,也只会笑道: “我的俩宝贝儿子感情这么好,爸妈都要吃醋了。” 后来哥哥考入大学,离家很近,这个时候他也不再专注学业,有了新的朋友圈,渐渐的和林月疏疏远了。 从此,林月疏天天短信轰炸哥哥,哥哥却不再以前一样句句有回应。 回复数量从几条变成已读不回,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林月疏去过哥哥所在的大学,他的学院和音乐学院紧挨着,每次下课都能看到一堆漂亮女生谈笑风生。 林月疏使劲摇头,不行不行,哥哥如果喜欢上女生,他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林月疏靠着一身冲劲,写了长达一万字的表白书,对于哥哥的喜欢,对未来的畅想,甚至在书信里道: 【如果哥哥喜欢小孩,我们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你会爱他的吧,就像你同样爱着我这个福利院出身的小朋友。】 可林月疏不知道,哥哥在看完这封表白信后,跑到卫生间吐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林月疏没有父母很可怜,他也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但父母不给他生,林月疏的出现满足了他当人哥哥的恶趣味。 林月疏始终没能等来哥哥的回应,他理解这个社会同性恋被人不齿,他善解人意地给哥哥一点时间好好考虑。 但他很有信心,最后哥哥的答复一定是双向奔赴。 林月疏坚持每天给哥哥发消息,分享生活小事,表达炙热的情感,自我感动着他的爱如此伟大而忠贞。 哥哥不回家,他就跑去哥哥学校堵他,尽管哥哥每次都冷脸相待,他依然一腔热血,他还是固执地认为哥哥只是需要很长时间考虑,最后一定会给他满意答复。 在学校里撞见哥哥和女生走得近,他甚至跑到女生宿舍楼前拦截这女生,大言不惭: “你配不上我哥,我哥只喜欢我一个。” 女生无语:“这孩子有病吧。” 后来这女生真的和哥哥谈起恋爱,甚至带回家给父母看,林月疏的天彻底塌了。 他恨死了这个女生,他满心想着要报复这个女生。 但他没想到,是这个女生救了他。 那天,哥哥带着一堆同学包括他的女朋友来家里玩,向众人展示他新买的单反。 林月疏躲在门口偷听,气的牙根痒痒。 接着,屋里说话的声音变小了,像是在密谋什么。 女生又发言了:“你们有病吧。” 而后女生气势汹汹冲出来,林月疏躲闪不急和她撞个正着,女生连他一起骂: “你就不能出去走走,天天窝家里要发霉了。” 林月疏回骂“关你屁事”。 后来他才知道女生所谓的“出去走走”到底何意。 也终于知道了他没能听清的密谋,又是什么。 哥哥像往常一样招呼他进房间玩,林月疏开心的无法自持,抱着哥哥像个挂件一样进了屋。 屋里五六个男生,冲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哥哥拉上了窗帘,打开了单反的盖子。 林月疏听到其中一个男生问: “小孩,听你哥说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肯做。” 林月疏一歪头,不明白,还当是哥哥要他去跑腿。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最高最壮的男生压在墙上,扯他的衣服亲他的脸。 后面几个男生也加入进来,给他衣服扯得稀碎,而哥哥就在一边举着单反拍照。 林月疏终于懂了,这些人密谋的主角,是他。 他拼了命地挣扎,怒吼和眼泪齐发,但人小劲小的,很快被几个男生按在了床上。 “咔咔咔。”快门声响个不停。 林月疏对哥哥伸个手,泪眼婆娑的,还在期冀着哥哥救他。 可哥哥只是无动于衷地看,还在笑。一种终于解脱后释然的笑。 最后冲进来的,是走了又不放心扭头回来的女生。 女生冲进门,抄起凳子砸在一男生头上,趁众人慌乱之际,拽起林月疏往楼下跑。 很快被几人围上来,叫嚣着要她别多管闲事。 林月疏破破烂烂的被几人拉来拽去,推搡间,林月疏被一男生撞了下,滚下了楼梯。 小腿骨折的林月疏躺在医院里,他满心以为养父母会像小时候那样为他讨个说法。 他们急匆匆地来了,却是对着那个被女生砸伤的男生家长鞠躬道歉。 然后,又让林月疏给他们道歉,因为对方父母是当地高官。 养父母明知道这件事是哥哥和那群男生作恶在先,可他们却对林月疏道: “这件事,我们会为你出面求得谅解,并且,到底因为什么催生这件事,我们也不想再追究。” “是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义务,我们给你道歉。”养父母对着林月疏鞠了一躬。 “所以希望,一会儿警察来录口供,你不要提及你哥哥任何一句,而这件事,不过是男孩子们之间的玩笑造成的误会,对不对。” 林月疏不可置信,玩笑?误会? 那些人要轮j他,还把他推下楼造成他骨折,到头来只是个玩笑? 养父母又道: “我们知道你心里生了病,我们愿意花钱送你去治病,既然收养了你就得负责到底,你是个乖孩子,愿意听话好好接受治疗吧。” 林月疏一动不动,素白的医院忽然蒙上一层诡谲的阴霾。 生病,治疗。 “等你好了,我们送你出国留学,你喜欢哪个国家?” “月月,爸妈真的很喜欢你,不想失去你,你应该懂爸妈的良苦用心,对不对。” 林月疏望着养父母哀求的模样,良久,点点头: “对。” 骨折一康复,他就从医院跑了。他很清楚,嘴里说着不想失去他的养父母绝对不会来找他,他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同样是解脱。 那天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哥哥,哥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一个真理: 注定不被爱的孩子,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尾声到来,林月疏身下的水也彻底冷了。 霍屹森始终保持那个姿势,双手交叉,轻轻摩挲着。 他想说点什么,可也是嘴巴嚅嚅两下,最后依然沉默。 他这才发现,自己情商很低,想安慰,人生词库里又翻不出这些东西。 林月疏垂望着他的脸,神情淡如水: “我问你,我对妈妈不够真心么,对哥哥不够真心么,真心最后换来的,也是真心么。” 见霍屹森陷入沉默,林月疏轻轻叹了口气,一只手搭上他肩膀,语重心长的: “霍代表,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一定要有答案。小鸟每天吃吃谷子扇扇翅膀就很开心了,它们需要思考鸟生的意义么,也没耽误它们活得起劲。” “人不是鸟。”霍屹森还据理力争上了。 “好了工具人。”林月疏打断他,“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思考人生的真谛,我走;要么践行你作为暖床工具的职责,让我爽爽。” 霍屹森垂了眼眸,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指。 第113章 林月疏“哈”了声,点点头。 他从浴缸里出来,随手拿过衣服套着,径直往门口走。 “哒哒、哒哒——” “吧嗒吧嗒吧嗒!”急促的脚步声盖过水脚印,林月疏被扯得一个踉跄。 他回头,霍屹森眉间笼愁,黑沉沉的双眸在他身上深深刻着。 林月疏仰起脸,不说话是吧。 他扭头继续走。 手腕再次被人抓住,腰身被人紧紧扣着,强迫他转头。 林月疏看到霍屹森急速放大的脸袭来,似是想亲他。 唇瓣即将贴上脸颊的瞬间,他抬手捂住霍屹森的嘴,用胯部力量把人往外推。 随即笑盈盈道: “以前都是你随心所欲,今天,你给我躺好了。” * 房间大床旁,一盏颇具氛围的烛灯轻轻摇曳,在墙上投出两道巨大的、交叠的影子。 林月疏跪坐在霍屹森身上,身体前倾,慢条斯理将他两只手绑在床头。 霍屹森的眼前,俩红豆来来回回的,看着很忙。 他抬眼看了看林月疏的脸,见他专心忙着,于是张嘴咬上。 “啪!”巴掌声响起。 霍屹森眉头一下子收紧,不可置信地望着身上人。长这么大没挨过巴掌,也是让他赶上了。 林月疏扯着他的领带,问:“我说过你可以动了么。” 霍屹森凌厉的眉宇慢慢舒展开,侧过脸。 紧绷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林月疏板着脸教训道: “工具要有工具的自觉,万不能把自己当人待。” 霍屹森没说话,始终偏着脑袋。 林月疏抽走他的领带给他把嘴绑上:“你说话太难听,我不爱听。” 霍屹森鼻间发出一声轻喟。 给人扒了个精光,林月疏也不着急,趴他身上又吸又舔,时不时抬眼观察他的表情。 霍屹森的瞳孔胀的很大,黑厉的眉宇向中心拢着,额角的青筋冒出。 见此情景,林月疏玩心大起,花心几次沿着那话溜过去,就是不往上搁。 那话气的浑身梆硬。 霍屹森四肢都被绑住,嘴也被捂住,除了呼吸加速,再什么也做不了。 怪物忽然自己摇摆起来了。 林月疏怔了片刻,笑了,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忽然,他长腿一抬下了床,披了浴衣跟散步似的,闲情逸致地进了浴室,随后没动静了。 霍屹森的眉宇敛得更深了,目光死死锁定紧闭的浴室大门。 不多会儿,门开了,林月疏出来了。 霍屹森瞳孔剧烈一缩,被捆住的双手下意识挣扎了下。 眼前的林月疏穿戴整齐,外套都套上了,手里还拎着车钥匙。 林月疏围上围巾走到房间门口,抻个头对霍屹森道: “忽然想起来有点急事没弄完,先走了,你想想办法自己下来吧。” 霍屹森嘴巴里发出一声闷哼,隐隐听着像是“林月疏”仨字。 “怎么了。”林月疏走回去坐他身边,俯身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倾听领带下的模糊呜咽。 “听不懂。”他撇撇嘴,直起身子,“我来猜猜,霍代表是希望我喊酒店服务来帮你么。” 霍屹森喉结滚动着,黑沉沉的视线变成尖锐的寒刀。 林月疏避开四面八方袭来的寒刀,起身整理好衣服,一副接到电话不走不行的焦灼模样: “哎呀,狗还没喂呢,我的宝该要饿坏了。” 林月疏敞开门走出去,并贴心的为他关了门。 偌大房间里,只剩赤身裸.体、四肢被绑住的霍屹森。 第57章 林月疏的脚步声从门外彻底消失, 霍屹森垂眸看了眼尚未熄火的一柱擎天。 分明的喉结滚动了下,他抬起眼看了看被绑住的双手。 稍稍一使劲, 布条勒进掌心,没什么弹性的材料叫他拽得变了形,洞变大了,手也顺势抽出来了。 霍屹森扭了扭手腕,解下绑嘴的领带。 林月疏这小手劲儿,是真不大。 霍屹森给酒店客房服务打了个电话,窃窃私语。 此时,林月疏驱车回了家。 一进门,差点被六十斤的妮妮扑倒。 小狗那个委屈, 呜呜咽咽的。 林月疏睁眼一看:“坏狗狗, 委屈就能拆家么?” 这屋给他造的, 沙发都成了流苏款,鱼缸直接表演一个水漫金山,可怜的小鱼死了一片。 对上妮妮讨好的眼神, 林月疏熄火了, 耐着性子打扫战场。 他一条条捡起死掉的可怜小鱼, 忽然,手不动了。 汤汤水水里, 浸着只精致的牛皮盒子,很眼熟。 他打开一瞧, 是那颗价值7.8亿美金的蓝钻。 林月疏对着蓝钻看了许久。 真可恶啊霍屹森。 他是打算把霍屹森撂那一整晚的,运气好能在剩一口气时被客房服务发现,然后喜提热搜。 林月疏使劲摔了盒子,又捡起来揣兜里,在妮妮哀怨的眼神中再次出门。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酒店门口, 正在门口巡逻的客房服务见势,立马一个电话打到霍屹森那: “代表,林先生回来了!” 只穿浴袍刷手机的霍屹森挂了电话,浴袍一脱塞床底,捡起领带绑好嘴,把两只手套进绳洞里。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他刚好完成一切。 门口,林月疏站在一片阴霾里,锐利的视线泛着寒光。 霍屹森回望着他,一动不动。 林月疏摸出牛皮盒子丢他脚边: “把你的东西拿走。” 霍屹森看了他许久,无声地点点头。 林月疏盯着他的身体看,看着看着,喉结开始滚动。 这人是什么天才么,都过了一个小时了,那大怪兽还跟他走时一样站着。 林月疏骂他变态,翻他白眼,又假模假式的在他身边坐下,捏着他的手腕观察,好似只是为了观察他一直被绑着有没有受伤。 屋内的暖气和空调一起把热气煮沸,林月疏也热了,摘掉碍事的围巾。 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大怪兽时,被烫的更热了,顺便把外套也脱了。 热到他最后一丝不.挂,整个人趴在霍屹森身上,借着他温凉的身体缓解燥热。 “你,不许动。”林月疏翕着眼强调,“我说了,别拿自己当人看。” 霍屹森鼻间发出一声“嗯”,劲悍有力的大腿轻轻曲起,想将林月疏的身体圈住,又安分听话的践行承诺,直了回去。 林月疏到底是经验少,弄了半天不得技巧,总也和靶心失之交臂。 他着急了,额角挂着细汗,薄薄一片后腰使劲往前撑着,成了优美的c形。 “弄不好……”林月疏抽抽搭搭的,又哭了。 每次哭并非难过,也算不上着急,而是他自己听到自己软绵绵的哭声,也会更有感觉。 有感觉的不止他。 霍屹森眉头紧蹙,他是真急,脑内疯狂分泌的愉悦情绪让他无法判断林月疏是故意的还是真笨。 他尝试着动了动下肢—— “啪!”两只火热的小手狠狠拍在他的胸膛上。 “我说了,你不准动。”林月疏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双手收回来,胸大肌上多了两扇红色的如来神掌。 林月疏调整下位置,身体绷得笔直,向上抬了抬桃臀,摸摸索索的扶着那里。 找到后,用力坐下去。 突如其来的剧痛,他浑身战栗,泪如暴雨般汹涌,伴随着无法隐忍的尖叫。 霍屹森眉头锁得很紧,双眼微微眯着,脑子里忽然一片天旋地转。 他快疯了。 想使出浑身解数打桩,唯一一丝理智又告诉他绝对不行。 此时的他像一只小心翼翼行走在脆弱冰面的金雕,稍有不慎,又会惹了林月疏生气。他不敢,他没信心,他知道自己在哄人方面宛如新生儿那般单纯。 只能狠狠咬着牙,颌骨凸出。 林月疏自己上蹿下跳,疼痛逐渐被激爽取代。 神志不清的,他双手撑着霍屹森的胸大肌,露出一抹湿漉漉的笑: “怎么样,霍屹森,看到没……” “骁东,在艸你的稷坝。” 霍屹森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浑身的青筋一条条往上跳。 怪兽使劲跳了跳,殴打着林月疏,疼的他叫不出声,一口咬上霍屹森的脖颈,使劲地咬,发了疯地咬。 血的腥甜在口腔里爆炸,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在此时却变成了春.药。 第114章 林月疏一边褿他一边哆哆嗦嗦地骂: “霍屹森你这个贱种……烂货……” 霍屹森翕了眼,每一片皮肤都在抖。 头一次,虽然才二十分钟,但他没办法再忍了。 放弃男人的尊严,飞流直上三千尺。 …… 一次显然不够,鼓声再起,歃血为盟,誓要争个你死我活。 林月疏赢了,给人艸服了,自己也累了,身体一瘫,倒在霍屹森怀里闭上了眼。 霍屹森长长吐出一口气,脸颊滚烫,他能感受到。 他轻轻往上动了动脑袋,咬开绑手的布条,顺势抱住林月疏,紧紧搂怀里。 林月疏迷迷糊糊的,只觉一只滚烫的手在轻拍他的后背。 临睡前,他还依依不舍的: “霍屹森,你这个……烂货……” 霍屹森轻笑一声,捧着他的脸亲亲他的被汗水洇湿的嘴唇。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轻声道,“因为你刚才c盆了,那我就是个烂货好了。” * 翌日。 窗外飞进温暖的阳光,裹着干燥柔软的被子。 林月疏缓缓睁开眼,清醒过来,倒吸一口冷气。 好痛。 砸吧砸吧嘴坐起来,忽然觉得舌头上有异物感。 他伸出来瞧了眼,被阳光折射的蓝钻光差点给他刺瞎。 7.8亿美金,藏在他嘴里是最安全的。 “醒了。”霍屹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林月疏瞥了他一眼,瞧他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看着就眼烦。 他光着腿晒了会儿太阳,捡过皱巴巴的毛衣抖搂两下往头上套。 一旁,霍屹森听到门铃声,起身去拿了早餐过来,回来时见林月疏已经穿好衣服,正在满屋子找车钥匙。 霍屹森指尖摩挲着餐盘边缘,垂着眼:“不吃早餐么。” 林月疏拎从地垫下面划拉出车钥匙,起身: “不吃,没胃口。” 他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径直向门口走去。 刚按上门把手,霍屹森沉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今天太阳很好。” 说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林月疏收回目光,按下门把手打开门。 终此一刻,霍屹森的声音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要一起出去走走么,比如……游乐园,海边,或者……” “是什么约会么。”林月疏漫不经心嘟哝一句,走出去关了门。 偌大房间里,只剩孤独伫立在桌边的霍屹森,以及手中渐渐冷了的早餐。 他放下餐盘坐在沙发上,脑袋无力地垂着,指尖用力捏着眉心。 昨晚固然是林月疏主动,可他确实不想做的。 他知道林月疏喜欢做嗳,和谁都行,而他却天真的想在这段肉.体关系中找一个平衡点——两个人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自顾干自己的事,把漫长的时间一点点浪费掉。 而不是仅靠上床支撑这段危若垒卵的关系。 可林月疏对上床之外的其它任何相处方式都没兴趣。 * 恋综重启的日子到了。 林月疏没法把妮妮带过去,他和导演交涉过,陈导很为难: “这要是小狗也就罢了,杜宾这玩意儿在很多大城市都是烈性禁养犬,您录节目会很忙,我怕疏于照顾再……” 林月疏表示理解,依依不舍把妮妮送去了宠物店。 在和店主沟通过程中,聪明的妮妮也察觉到了异样,焦躁地走来走去。 林月疏交了钱,给妮妮买了很多零食,叮嘱店主一定要每天带它出去遛遛,最后,蹲下身子抱着小狗,摸摸他油光滑亮的皮毛: “妮妮,乖乖,一周后我就回来了,你在这里要好好吃饭饭,不可以欺负别的小动物,知道么。” 妮妮后脚一发力站了起来,抱着林月疏的腿呜呜咽咽的不让走。 林月疏嘴巴一撇,要哭。 自打把妮妮领回来,它已经完全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走哪都带着,拍戏也不落下,就连租房子也要考虑宠物友好社区,他还从来没和妮妮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妮妮突然失去了主人,变得敏感焦虑,生怕哪天再被抛弃,所以林月疏对它的照顾一直很小心,事无巨细。 眼见着妮妮越来越激动,林月疏知道自己不走不行了。 随手拿过飞盘丢出去,想借此机会赶紧走人。 结果妮妮连最爱的飞盘也不要了,眉眼哀愁盯着林月疏,小狗不懂什么是录节目,小狗只怕他跑了不要它了。 索性,林月疏心一横,将牵引绳交给店主让他拽着,自己撒丫子就跑。 “呜呜呜!”小狗飞奔而来,差点把店主拽倒。 白色的围栏将一人一狗隔开,妮妮使劲从缝隙往外挤,挤不出去,张开大嘴用锋利的犬齿使劲啃咬木头围栏,委屈的声音好似心都碎了。 林月疏逃也似地跑了,没走两步又停下,躲在石墙拐角后对着宠物店望眼欲穿。 呜呜呜我的小狗…… 此时,黑色的车子缓缓行驶过车水马龙。 车上的江秘书抱着一沓文件,低个头念道: “关于此次三叶商事的反馈记录,我已根据……月月!是月月!” 霍屹森缓缓睁开眼,顺着秘书的手指看过去。 原本放松倚着的腰背一下子直了。 尽管林月疏把自己捂得亲妈不认,可还是很显眼,在匆匆忙忙灰头土脸的快节奏街道上,成了一抹艳丽张扬的香雪兰。 “啊,月月……不是,林先生好像在寄养小狗。”秘书道,“他一定很舍不得吧,站这么久也不肯走。” 霍屹森静静凝望着林月疏可怜兮兮的身影,眉头蹙了下。 “录节目不能带狗么?明明拍戏都可以的。”秘书好奇道。 霍屹森没回答他,难得能见林月疏一面,给眼神给秘书太浪费生命了。 车子顺着密密麻麻的车辆终于过了信号灯,霍屹森身体向前一斜,手指托着下巴沉思许久,问秘书: “那条狗叫什么?” 秘书:“霍代表,我是秘书,不是先知。” 霍屹森点点头:“查查。” 秘书:“……” * 《荷尔蒙信号》重启的消息很快上了热搜,相较于第一次的热烈讨论,这次的热烈目的性很明确: 【快开播吧,你再不播哥连死的心都有了,你知道成日成日看不见月月的脸是什么感受嘛。】 【导演给点力,结局我务必要看到清风潇月喜结连理,最好是当场扯证。】 【@霍潇v,和霍屹森抢人你不活啦?】 【跟楼:邪.教组什么时候能不在别人话题底下贴脸?自己家没饭吃过来别人家闻味儿还出言不逊,你妈这样教你的?】 不出意外,屹轮明月和清风潇月又双叒叕打起来了。 该条热搜紧随其后的几条都是有关林月疏。 此时,温翎漫捏着手机的手跳出青筋。 他斥重金砸上的热七被林月疏这个名字一挤再挤,挤到了三十名开外,相当于查无此人。 无人关心重启后的节目嘉宾还有谁。 温翎漫做了个深呼吸,一口邪气吐出来,大声尖叫:“徐家乐!” 小助理拎着咖啡战战兢兢上前。 温翎漫从他手里夺过咖啡打开盖子,一个甩手,滚烫的咖啡泼了小助理脸上。 小助理前些日子被他打到淤青的眼角尚未愈合,被开水冲泡的咖啡一烫,疼的他趴在地上捂着脸站不起来。 “你在装什么!”温翎漫把杯子砸他身上,“我让你盯着热搜你怎么能给我盯到三十名开外?你这个废物能做好一件事嘛?” 小助理捂着脸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废物东西!难怪你妈死活治不好,养你这么个废物好人也气病了!” 小助理使劲咬着嘴唇,忽然抬手对着地上的咖啡一通乱抹。 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昨天老家的弟弟打来电话,说妈妈又病危入院了,家里彻底被掏空了,连弟弟上大学的钱也拿出来了。 他私下排练了好几天,打算直接把咖啡泼温翎漫脸上,趾高气昂地告诉他“我不干了”。 结果现实迎头一击,除了道歉,他再什么也做不了。 …… 出发录制节目当天,陆伯骁不知吃错什么药,说自家俩艺人都在节目上,非要去送送,一直送到了南端小岛。 第115章 此次一通前行的,还有黑着个脸的霍庆贤和霍启年,除了霍屹森和霍潇,其他嘉宾并不知道会有观察员的加入,节目组单独给他们安排了飞机,和嘉宾们错开时间。 霍启年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霍庆贤再不乐意上节目,也得以其八面玲珑的处世观和对方握手打招呼。 之后,二人在飞机上不发一言,形同陌路。 节目组包的小飞机上。 其他人,哪怕是素人嘉宾都有亲戚朋友帮忙拎行李上飞机。 唯独林月疏,拎着个大箱子哼哧哼哧。 一只大手伸过来抢过箱子:“我来。” 林月疏一抬眼,对上陆伯骁讨好的笑。 他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 “哎呦,陆总这么金贵的腰可别给闪了。” 陆伯骁脑门子上蹦出愤怒符号,皮笑肉不笑的: “哪的话,能为林老师分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随后又在背后絮絮叨叨:“早说给你安排个助理,你还用费这劲。” 陆伯骁这么执着助理,是因为他家不成气候的侄子大学毕业了,他爹天天在他耳边念,说要他给侄子找一份高薪工作。 侄子表示:“林月疏有没有助理啊,没有的话你看我行不,小叔叔~” 林月疏刚坐好,陆伯骁紧挨上来又开始念经: “你看那些十八线出个门还助理前助理后的,林老师这么大一腕儿,没个助理这合适嘛。” 说话的工夫,温翎漫带着他的小助理徐家乐过来了。 温翎漫戴个大墨镜走在前方,身后是大包小包还得用牙咬着化妆包的小助理。 有工作人员好奇问: “徐助理,你的眼睛怎么了。” 温翎漫听到后,在墨镜下甩了个白眼。 徐家乐咬着包从牙缝里挤出:“不小心磕门上了。” “哎呦这磕得可不轻啊。”工作人员也是心大,又问,“脸怎么这么红啊?不会是烫的吧。” 徐家乐笑笑:“怎么会,热的……” 林月疏盯着徐家乐的脸看了许久。大概只有心比宇宙大的人才会相信是磕的热的。 陆伯骁还在他耳边苍蝇似地念,已经念到了“家有一侄,年芳二二,高大威猛,手脚麻利”。 林月疏打断他: “好啊,我要个助理。” 陆伯骁眼睛亮了:“那我侄……” “我要这个。”林月疏手指一伸。 “嘭咚”一声,徐家乐一头撞在忽然刹车的温翎漫身上。 他迷茫地环顾一圈,见林月疏指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伯骁眉头一蹙:“你别任性行么,我跟你好商好量的你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林月疏还是指着徐家乐,决绝道: “我就要这个助理,能把温老师这种资质的人调教成圈内准一线,这助理的含金量不用我多说了吧。” 温翎漫眼神似刀,刀刀见血。 “吧嗒”一声,徐家乐嘴里的化妆包应声落地。 他怔怔望着林月疏,黯淡的眼中忽然蒙上一层水汽,颤颤巍巍的。 “林月疏。”温翎漫笑得眯眯眼,“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林月疏余光扫了眼温翎漫,收回手抱着双臂,气定神闲闭上眼: “那算了,不就是个行李箱,废物都拎得动。” 温翎漫身体猛地向前一探,在众人注视中,缓缓收回了攥得紧紧的拳头。 他坚持自己“人美心善”的人设,不和林月疏一般见识,侧头对徐家乐道: “走了。” 结果等半天,身后的助理始终没动静。 他疑惑一回头,就见徐家乐扛着大包小包,乌青的眼睛紧紧盯着林月疏,嘴唇在发抖: “林老师,你说得是真的么……” 说这话时,哭腔很明显。 陆伯骁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上一边去,有你什么事。” 林月疏睁开眼,望着徐家乐眼角的乌青和眼里的血丝,良久,眉目一展: “我这人不喜欢开玩笑,你说呢。” “林月疏!”温翎漫忍无可忍,退回来,“你别给脸不要脸,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怎么不见你抢别人爸妈养?” 林月疏看着他几近扭曲的脸,笑得灿烂,扯扯陆伯骁的衣角: “爸~!我就喜欢这个小助理~其他谁也不行,你答应我呢我就去给翡翠庄园做一日店长,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退圈不干了~” 徐家乐咬着下唇,看向林月疏的眼中是无限的期盼。 陆伯骁叫他叫软了。 是说心。 他现在不敢和林月疏对着干,《逆鳞书》上映十七天,总票房已经达到70多亿,光林月疏分红就有1.7亿,虽然远不能补上七亿对赌条约的窟窿,但这可是林月疏啊,他可是霍潇这等大佬的心尖宠。 只要他愿意撒个娇,别说七亿,七百亿也不过是洒洒水。 “那个……”陆伯骁挠挠眉尾,扫了眼徐家乐,“小孩,你跟着翎漫多久了。” “两年……” “那你……”陆伯骁有点犹豫,毕竟温翎漫的人气也不是吃素的。 “我愿意!”徐家乐整个身子快怼到林月疏面前,大包小包在陆伯骁脸上胡乱地拍。 “谁同意了?”温翎漫一把扯过他的包把人往回拖,“拿合同当废纸?” “也是,毕竟有合同在身。”陆伯骁还是惦念着他那没出息的侄子。 一听这话,徐家乐满是伤害的脸上那唯一一点喜色也没了。 他被温翎漫拽着往前走,双手却死死抓着座椅,视线紧紧贴在林月疏脸上,似是乞求,更像求救。 “啪!” 温翎漫一个使劲,徐家乐的双手离开了座椅。 他最后深深看了眼林月疏,咽下了喉头的苦涩。是啊,他们都是光鲜亮丽的明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助理彻底撕破脸。 “温翎漫。”林月疏的声音忽然响起在阒寂的机舱内。 所有人都循着这道声音送上了注目礼。 林月疏站起身,高高扬起的下巴透着傲慢: “你说得对,我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自己的哪有别人的香。我自觉和你小助理有眼缘,你大好人就让给我呗。” 温翎漫墨镜后的双眼一片黑沉。这件事说到底和助理无关,林月疏只是单纯的在挑衅他。 “或者要跟我赌一把么。”林月疏笑吟吟的。 温翎漫死死盯着他,声音极低:“赌什么。” “人气。恋综结束后,发起网络人气投票,谁赢了小助理归谁,就这么简单。” “你有毛病?” “不敢?不敢算了。”林月疏耸耸肩坐回去,“当我没说。” 温翎漫站了半天,疾步走回去: “谁说我不敢,你不会以为自己靠投机取巧拍了部不入流的电影吸引了一批腐癌女就真了不起了吧。” “温老师倒是资源好,挑剧本的眼光也好,可惜就是榜上查无此人。”林月疏笑道,“这么好的剧本,超豪华阵容春节档,两亿不到的票房,我也不知道该心疼谁。” 温翎漫缓缓翕了眼,侧颈的青筋突突地跳。 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了: “好,我就跟你赌。” 徐家乐脑子里瞬间跳出一句话: 林老师你要赢,就算你最后不想要我也没关系,你一定要赢啊。 第58章 时隔几个月重回岛上别墅, 直播间一开,大家闻着味儿就来了, 弹幕一片“两岸猿声啼不住”。 【啊啊啊月月!我的月月我疯啦啊哈哈哈哈!】 【月宝宝怎么可以美成这个样子,下次女娲捏脸时能不能问问我的意见。】 【清风潇月正在热身!准备上场!】 【屹轮明月我不许你输[拳头]】 霍潇一出场,弹幕都在喊“潇哥抱紧老婆”。 霍屹森也差不多,弹幕都在喊话“脸可以不要,老婆不能丢”。 此时,霍庆贤和霍启年二人被安排在小黑屋,直播间右上角给了他俩的镜头。 身份表一出,弹幕沸腾了。 【你荷尔蒙是会做人的,我都不敢想象这一期得多腥风血雨。】 【我去, 亚洲第一大财团掌权者上恋综做观察员, 现在经济下行到这种程度了么, 财团也得出来娱乐大众了么。】 【霍大哥好帅啊,英姿飒爽的,请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潇潇和哥哥长得好像, 不敢想象他们的妈妈得美成什么样。】 第116章 直播间镜头一转, 给到霍庆贤和霍启年。 mc照例一通无底线夸夸, 随后道: “我们现在对二位观察员做个小小采访。想必二位也看过霍代表和霍老师之前在节目上的表现,也对其他嘉宾有了一定了解。 所以我想知道, 二位在这个节目里有什么比较心仪的嘉宾么。” 实则就是问:你想找谁做儿媳妇/弟媳妇。 霍庆贤看不上任何一个嘉宾,他对霍屹森的择偶条件一定是实力相当的大财团, 但节目组的面子还是得给,索性道: “就那个叫,温……温翎……” 坏了,忘了。 mc赶紧救场:“温柔且伶俐聪颖的温翎漫老师,对不对。” 霍庆贤:“嗯对。” “哇!可是霍代表对林老师箭头很粗, 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父亲的建议呢。”mc看向屏幕。 弹幕表示: 【不重要,霍屹森要是肯听他老爹的话,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 接下来轮到不苟言笑的霍启年。 霍启年认真沉思了许久,道:“我非常欣赏裴少珩先生,律师的职业向来代表公正和公理,且裴先生性格安静沉稳,与霍潇激烈的性子相辅相成。” 弹幕坐不住了: 【裴律师是攻= =】 【两攻相遇必有一受?但我实在嗑不动这俩,毫无cp感,就像白开水煮凉水。】 【你再说月月以外的人,就不怕潇哥今年也不回家过年了。】 趁着采访观察员的工夫,六位嘉宾领了房间钥匙稍作休整。 节目组好似故意的,给林月疏的房间安排在霍屹森和霍潇中间。 他刚把钥匙插孔里—— “嚓嚓、嚓嚓。” 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小动物的爪子接触到木地板发出的声响。 林月疏疑惑一歪头,以为是鸟飞进来了。 稍微开了点门缝,一个湿漉漉的黑色鼻子从缝里挤出来。 林月疏愣了下,猛地拉开门。 “汪呜!汪——嗯嗷呜!” 黑色的大块头从屋里飞出来,把林月疏扑倒在地。 粗糙的大舌头在他脸上“吧嗒吧嗒”地舔。 林月疏揉揉眼,不可置信: “妮妮?” 妮妮委屈地叫了声,脑袋使劲往林月疏怀里拱。 “妮妮真的是你!”林月疏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使劲甩甩头,“你怎么来的?” 倏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林月疏仰起脸,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漆黑深沉,如布满繁星的夜幕。 “霍老师?”林月疏找到区分霍潇和霍屹森的方法——一般笑得像傻白甜的那个就是霍潇,剩下的是霍屹森。 对方轻叹一声:“林月疏,真的需要去医院做个脑ct么。” 林月疏因为见到妮妮而按奈不住的笑容一秒消失。 他坐起来抱着妮妮,看也不看霍屹森: “妮妮你弄来的。” 霍屹森弯下腰,扶着膝盖,细细打量林月疏的表情: “开心么。” “嗯开心。”林月疏摸着狗头,“要我感谢你么。” 霍屹森静静望着他,没出声。 林月疏起身,随手解开衬衫扣子:“走吧,还有一小时左右休息时间。” 霍屹森面色冷了些:“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你还想要什么。”林月疏觉得奇怪,“钱?” 霍屹森移开视线:“没什么,你休息吧。” 林月疏也不跟他多废话,转身进了房间,顺便把房门锁死。 高大的门板阻隔了光线,走廊上一片晦暗。 霍屹森缓缓抬眼,凝望着冰冷的门板。 曾几何时,他也揉碎了所有的自尊,很艰难的对林月疏说出那句“我想做”。 今日林月疏主动宽衣解带满足他,却让他莫名产生一丝烦躁。 到底在不满什么。 * 节目正式开启直播,mc照例一通冠冕堂皇的介绍,将鹿聆和纪棠退出节目的事轻描淡写带过。 第一个环节叫“我想告诉你”,简单来说就是每位嘉宾可以获得一次通话权,打给心仪的对象。 节目组给每人分发一张卡片,要求嘉宾们写下最想打电话的人。 年轻的指挥家随泱是个墙头草,谁人气高他想跟谁。 考虑到选择霍屹森或霍潇铁定要被他们粉丝骂出血,他想写林月疏来着,又碍于初登场时说过非常欣赏温翎漫,自己挖的坑含泪也得往里跳,只能不情不愿写了温翎漫。 裴少珩同上次一样,他这次来之前刚接了案子,把工作一起带来了,因此小声问mc: “可以不写么,或者弃权。” mc摇摇头。 于是他只能写霍屹森。他看得出霍屹森的性格比较安静,跟他打电话说不到一句就挂了。 而霍屹森和霍潇理所当然写了林月疏。 温翎漫也是硬着头皮坚持最开始的选择——霍潇。 镜头给到林月疏,弹幕一下子多了起来: 【月月写潇潇!潇潇爱月月!】 【月宝给霍代表一次机会吧,选他把他的钱榨干然后速度跑路。[斜眼笑]】 【月月实在不知道写谁就写我吧。[喝奶茶]】 林月疏捏着笔思考了许久,写下一个名字交给主持人。 最后公布结果,大部分嘉宾的选择都在意料之中。 唯独林月疏,就连mc都对着名单沉默了许久,而后不可置信的: “林月疏老师的选择是……” 此话一出,二霍身子瞬间笔直。 mc一歪头,声音也虚浮: “裴少珩?” 裴少珩猛地抬头。两道尖刀似的视线齐齐朝他扎过来。 他思忖良久,只能尴尬一笑。 【月月这是要发展小六了嘛?】 【这个答案是我万万没能想到的……】 【裴少珩这么抢手的么……】 【额,裴少珩和二霍相比优势在哪?】 此时,两位观察员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霍庆贤花白的眉毛收得紧,心里嘀咕着:小狐狸精你还学会欲擒故纵了。 霍启年:随便他选谁,只要不是霍潇就行,我霍家名门将后,娶一个戏子,还是婚外恋,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mc愣了半天,好歹是被陈导的眼神杀拽回来,赶忙道: “根据六位的嘉宾的选择,除了霍代表和霍老师,其他嘉宾没有出现重复选项,既然如此,我们需要通过比赛竞争的方式选择谁有资格提名林老师。” mc又强调:“只是说,赢了比赛的人有资格提名林老师,而并非最终结果。” 【哇!我们月月真是熬出头了。】 【打!他他妈的!别比赛了,二人直接来个真人快打,按照虚弱程度分配房间和组队。】 霍屹森和霍潇对视一眼,立马别过脸,都对对方的脸嫌弃的不愿掩饰。 工作人员们抬上来一个纸箱子,mc问二霍: “两位准备好了么,为了能和心爱之人花前月下,赌上全部的荣誉。” 霍潇觉得很土,懒得回应。 霍屹森倒是认真点头:“准备好了。” mc手一伸: “first round!为了心爱的人,我需要练就出一身方能扛鼎的绝对力量!” 话音落下,工作人员打开纸箱子,众人好奇探过头去。 众人:……?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啊,我怎么经常在我家厕所里看到。】 【这就是传闻中的——马桶搋子!】 【卧槽哈哈哈,节目组你们真不做人了,也不拿嘉宾当人了哈哈哈。】 纸箱子整齐码放着一堆马桶搋子。 mc交给林月疏一根皮搋子,眨眨眼: “林老师,现在需要你把皮搋子吸到墙上,每轮十个,然后需要霍代表和霍老师在规定时间内全部拔下来,用时最短的一位获得第一轮比赛的胜利。” 听完规则,二霍均陷入了沉默。 真的,如果不是为了择偶权,这堆皮搋子他们能一个不留全给撅了。 林月疏拿着皮搋子走到墙边,抬头打量着高度。 【月月给我们潇潇放放海吧,潇潇之前拍戏伤过腿,你就可怜可怜他。】 【月月贴高一点,我们霍代表身高有优势,你可顺便通过这种方式淘汰一批小矮人。】 【so?霍潇192怎么说。】 【巧了,我们霍代表192.3[嘻嘻]】 打量完,林月疏对主持人招招手。 主持人附耳过来,听到林月疏恶魔低语:“哥,你多高。” 第117章 “一七五,咋了。”主持人眼睛一眯,不对! 林月疏拍拍他的肩膀:“蹲下。” “凭啥。” “你就蹲下吧~好哥哥~”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这小水儿音,叫的他骨头都酥了,一个猛子俯身,拍拍肩膀: “上来。” 林月疏骑他脖子上,他站直后的身高加上林月疏的上身高度,大概有个两米七。 林月疏拿着皮搋子高高抬起手,身子绷得笔直,手都在打颤抖。 好了,这下应该有三米多了。 【他真的,我哭死,为了能和裴少珩打电话,不惜做到这种程度。】 【月月啊……何必呢……哪个不比裴少珩强……】 霍潇还在试图自我催眠: 林月疏需要皮搋子,皮搋子是他的命,我要为林月疏夺得更多的皮搋子。 “准备好了么!”mc大声问。 霍潇咬着冲锋衣领口,一只手扯下拉链,把碍事的厚重衣物丢一边,挽起袖子。 哨声一响,霍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跃高,精准抓住一根皮搋子的手柄,用力往外一拔。 手柄太滑,人掉下去了,皮搋子却纹丝不动。 霍潇用衣服擦了擦掌心,放下袖子增加摩擦力。 随着计时器的快速跳动,他重新跃起,一把抓住搋子手柄,手臂冒出一道道青筋。 “啵”的一声,拿下皮搋子一血。 弹幕笑疯了: 【潇哥你真是……哈哈哈哈太拼了。】 【谁能想他拼了命想要得到的东西,是马桶搋子。[虚弱]】 随着最后一根搋子被霍潇拔下来,哨声响起,计时结束。 mc忍不住捧起霍潇的右手展示给镜头: “霍老师,我承认你是真爱。” 宽大的掌心被手柄磨得通红,且也如粉丝所言,之前他吊威亚发生意外导致韧带挫伤,刚才来来回回十几次跳高弄得他脚踝又痛又麻。 可也只是忍着,平淡无风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 倒是事先有所了解的工作人员小声问了句:“霍老师你的脚没问题吧。” 霍潇反问:“跳两下能有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还想继续托出他韧带挫伤的事,被他一道凛冽眼神打断。 他清楚这节目组的尿性,但凡他敢说出自己曾经韧带挫伤,这些人就会以“怕粉丝冲了节目”为由,强行送他去休息,直接弃权。 林月疏余光望着霍潇,几息后,低了低眉眼。 接下来轮到霍屹森出战。 后上的人到底是有优势,可以通过观察初战者的动作取长补短。 只见他脱了外套,哨声一响随即跃起,并没急着拔,而是把所有搋子先竖向滑下来,找到最合适的发力点后,左右手一边一个,轻轻松松拽下来扔一边。 弹幕看呆了: 【我去,这什么斯巴达勇士……不敢想象这一拳要是打在我脸上我会怎么死。】 【有啥大不了,霍屹森这肌肉块头看着大,其实都是虚肌肉,靠吃蛋.白.粉快速增肌,我要是和他交手,不出十秒他就会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死。】 【妈呀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稳赢啊。】 哨声一响,霍屹森扔了最后一根皮搋子。 mc看了眼计时器,闭目: “虽然很不忍心公布结果,但人生就是一场巨大的比赛。” “第一轮胜出者为——用时三十二秒的霍屹森!” 底下的节目组作势欢呼炒热气氛,一派热闹中,霍屹森不着痕迹扫了眼林月疏。 他确实也在跟着鼓掌,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有气无力地半眯着,甚至懒得完全睁开。 霍屹森脸上那一点点笑模样也没了。他抬起手,拍拍手掌。 霍潇不是那种输一次就一蹶不振的人,他忍着脚踝剧痛站起来,大大方方为霍屹森鼓掌。 因为他看到林月疏对霍屹森的获胜并没任何反应,他在意的向来不是输赢,只是林月疏的态度。 稍作休息后,节目组又来折磨人了。 第二轮的比赛跑步,如果霍屹森再赢,直接杀死比赛,否则进入第三局。 mc又开始了: “为了心爱的人,你要拥有在他伤心难过时一秒出现的绝对速度!” 工作人员拿上来两个一模一样的纸箱子,说这是跑步比赛用的道具,要二霍选一个。 俩人选定道具后,打开。 众人再次探过头去。 众人:……? 弹幕属实是蚌埠住了: 【两位大佬在今天把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恋综(x);整人大赏(√)】 两只纸盒里分别摆放着一双晶光闪耀的……高跟鞋。 宝石、蝴蝶结、细高跟。 霍屹森缓缓别过脸,没有勇气再看。 霍潇倒是把鞋子拎出来仔细打量:找个机会让月月穿给我看,配白丝好还是黑丝好呢。 二人在众人复杂的眼光中换上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 底下工作人员忍不住窃窃私语: “哇……霍代表穿着袜子套高跟鞋,感觉很恶心。” 而后台的两位霍姓观察员也没眼看了,捂着脸,深呼吸。 霍庆贤:这个该死的狐狸,真是害人不浅。 霍启年:要是我能同意这两人在一起,我当场把高跟鞋吃了。 身高均超过190的两人踩上恨天高后,形同巨人,众人必须仰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脸。 鞋跟能有手指头粗么,两个人努力保持身形稳定,但那小细跟实在无法支撑一百七八十斤的体重,发出了勉强又坚持的呻.吟。 就想第一次穿鞋子的猫咪,两人连直线都走不出来,东倒西歪的。 霍潇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变成了罗圈腿,很难看,赶紧并拢双腿,支撑点倏然变小,细跟再也无法承载他的重量,向一旁猛地一歪。 霍潇疼地皱了眉,忙稳住身形向下扫了眼。 他那多灾多难的脚踝啊,旧伤未愈再添新伤,此时肿得馒头一样,红通通的。 环顾一圈,确定无人发现,霍潇银牙暗咬,走上了起跑线。 mc高举发令枪: “目的地在一百米外的红线,准备好了么!” 霍潇:。 霍屹森认真道:“准备好了。” 枪声一响,二人如离弦箭矢般飞了出去。 【哈哈哈我真不行了,这是什么奇行种运动会。】 【我竟看出了一丝恐怖,话说那么细的跟真的能支撑两位肌肉男么。】 【潇哥哥我就不笑话你了,你赶紧冲,月月在终点等你知道不。】 【霍屹森真乃六边形战士,他穿的是女士高跟不是足力健哈。】 【潇哥你不能再输了,再输你老婆就要被拱手送人了[大哭]】 此时最紧张的当属清风潇月cp粉,比赛这东西太直观了,霍潇被霍屹森甩出去十几米远还在奋力追赶的样子让不少粉丝红了眼。 明明以前霍潇绝对不会做这么丢人的事。 旁人无法探究的内心感情,他通过一场可笑的比赛大声地说出来了。 林月疏望着渐渐远去的两道背影,忽而抬手摸了摸心口。 不舒服,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视线晃晃悠悠来到了霍潇双脚,他跑得并不快,除了受过伤的脚踝,他穿的是没什么弹力的裤子,比霍屹森的运动裤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中间几次崴倒,又立马爬起来往前追。 渐渐的,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呜呜呜我好希望霍老师赢啊。”工作人员咬手指,“再输真没机会了。” “哪能咋办,眼瞅着又输了,唉……” 当霍屹森高大的身影率先冲过红线,像是闹趣一样的比赛也画下了句号。 场内响起热烈掌声,气氛组冲上去为霍屹森送上鲜花。 众人的欢呼,是胜利者独有的荣耀。 无人问津的角落,霍潇脱了高跟鞋,一瘸一拐走到长椅坐下。 他侧过脸,望着他人的热闹,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却没找到林月疏。 霍潇垂下眼眸,盯着自己被冷风吹糙的手。 胜利者庆祝会结束后,mc好不容易才把被挤进人群的林月疏拉出来,问: “林老师,既然霍代表为了这次通话权不惜放下面子,您要不要给他个机会,从了他这一次。” 没等林月疏回答,弹幕火气冲天: 【你个sb主持人你歪什么屁股,关你屁事。】 【霍屹森给你钱了你这么舔他,滚一边去。】 【呜呜呜月月你好好想想,我们潇哥虽然是输了,但他已经很努力了,你看到他脚踝都肿了么。】 第118章 林月疏抬起眼,对上霍屹森的视线。 印象中,他极少用这种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仿佛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肯定回答。 林月疏看了他许久,露出一抹笑容: “好啊。” 简短俩字不知是对主持人说的还是对霍屹森说的。 霍屹森怔了片刻,手忽然意味不明地抬了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谢谢。”他轻轻道,“今晚等我电话。” 林月疏笑着比了个“ok”。 此时,远在小黑屋的霍启年看到这一幕,剑眉一敛。 他固然希望这小狐狸精离他弟弟越远越好,可看到弟弟失落的背影还是不服气。 凭什么就这么答应霍屹森了。 * 晚餐的长桌上,位子空了一个。 随泱洗了手过来,随口问:“霍老师怎么不在。” “不舒服,先休息了。”裴少珩道。 刚才他下楼,看到霍潇从卫生间出来回寝室,便邀请他一起下楼吃饭。 霍潇垂着眼,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没胃口,你们吃。” 此时,林月疏正在对着满桌珍馐上下其手。 别人是来抢镜头的,他是真饿了。 对面,霍屹森娴熟地切着牛排,问: “你几点上床。” 林月疏含糊不清的:“洗完澡就上。” “几点洗完澡。” “洗完澡就洗完了。” 霍屹森笑了声。偶尔会想起曾经的林月疏,为了和他上床乖巧地说着漂亮话,现在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好,我等你。” …… 深夜。 节目组准备了一个粉色电话亭,布置的很有情调。 此时机位正对着亭中的霍屹森,黑色衬衫的男人站在狭小亭子里显得很拥挤,只能微微低着头。 他拿起听筒,摩挲片刻,从兜里翻出一张小卡片,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隽秀小字。 他知道他嘴笨,总是词不达意,索性提前把想说的话都记下来。 他拼了命的想赢,也是真的很需要这次通话机会。 而另一主角林月疏同志,现在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烙大饼。 脑海中总是时不时浮现那截红肿的脚踝,和热闹人群中,孤独离去的背影。 “唉!”林月疏重重叹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恨死了这种感觉,人既然辛苦进化出一双脚,为什么非得受伤啊,就不能刀枪不入嘛。真麻烦。 林月疏越想越烦,在床上打了一套太极拳定定性子。 打完了,往那一坐,不动了。 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划拉着。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林月疏幽幽爬起来,在小柜子里乱翻一气,找到想要的东西揣兜里,出了门。 隔壁房间,霍潇正靠着床头轻揉脚踝。 这么久了,疼痛没有半点缓解,反而肿得更厉害。 他不能找跟组医生,否则明天绝对上不了战场;可不快点消肿,他担心他无法支撑。 “叩叩。”房门突兀响了声。 霍潇瞳孔一缩,立马拉下裤腿遮着脚踝,警惕问:“谁。” “我。”林月疏的声音隔着门板沉沉而来。 霍潇身形猛地一顿,呼吸一促,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门没锁,咳,进来吧。”他不敢下去开门,怕漏了陷。 房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一脸不悦的林月疏。 霍潇眸子闪烁了下,因为输掉比赛的不甘心和懊恼在此刻烟消云散。 这个人哪怕在生气摆个臭脸,都一如既往的可爱。 林月疏回过神后,已经站在霍潇屋里,骑虎难下。 霍潇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话,视线不着痕迹落在霍潇脚边。 国内市面上很难买到适合霍潇尺码的裤子,屈膝的动作更让努力拉下的裤脚变得欲盖弥彰,半截红肿的皮肤若隐若现。 林月疏清了清嗓子在床边坐下,掏出一管化淤止痛膏递过去: “工作人员让我送来给你。” 霍潇凝望着他不自然的表情,笑了笑: “怎么办,工作人员刚才来过送了药。” 林月疏后背一点点僵直,后脖子一片燥热。 “可能,是工作人员搞错了吧。”他拿回药膏,顺势挠了挠头,一副为工作人员的记性感到苦恼的样子。 霍潇笑容更深了。 他抓过林月疏的手放在掌心揉捏着,笑得眉眼弯弯: “林老师挠什么头,演技这么厉害的人会不知道,人只有假装苦恼的时候才会刻意挠头。” 林月疏抽回手,不装了: “你因为我把脚伤着了,我怕明天起来你的脑残粉在我家门口泼粪。” “不对吧。”霍潇故作疑惑,“我的脑残粉现在清一水的让我做个渔网把老婆套牢别跑了。” 林月疏模仿霍潇当时对待江恪的语气: “谁是你老婆,你老婆是谁,涂你的药得了,嘴巴还不老实。” 这次,霍潇笑出了声,爽朗清澈,盘旋不止。 “我有说谁是我老婆么,你急什么。” 林月疏睨着他,不说话。 好像是无言反驳了,他只能假装忙碌。 掀开霍潇的裤脚,轻轻揉了揉红肿处周围,打开药膏盖子挤一点涂上去。 霍潇静静望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睫毛很长,上下都长,密密软软的,挂着一层润泽。 胸前开始发热、膨胀,细密的气流在五脏六腑间来回乱窜。 林月疏专心涂药,眼前多了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 刹那间,对上霍潇漆黑如墨的眼睛,总是挂着傲慢和凌厉的眼尾,此时温柔的向下垂着。 林月疏心头猛地一动,理智急速飞来,扯着他的身体往后一退。 很快又被捏着下巴拽回去。 “林月疏。”霍潇盯着他湿漉漉的唇瓣,“我想亲你。” 林月疏眉头一跳,涂药的手一下子抽筋了。 “不可以么。”见林月疏不应他,霍潇敛了眉。 林月疏抬起手,又挠头。 “也不是不行。”比起对方问能不能亲你,他更想听到能不能艹你。 那样他一定可以毫无压力地点头似捣蒜。 霍潇向前探了探身子,衔住林月疏的唇瓣轻轻吮着。 悄悄一睁眼,对上林月疏淡漠如水的眼睛。 霍潇喉头动了动,缓缓放开他,视线却不肯从他脸上移开。 林月疏妥协了,闭上了眼。 有那么一瞬,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默许对霍潇来说是救赎,还是给他的人生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在闭上眼之后,温热的唇瓣重新贴了上来。 两只温凉的大手扶着他的肩头轻揉着。 林月疏抬手解扣子。 一颗扣子,两颗、三颗—— 最后一颗扣子从口眼里蹦出来,林月疏习惯性把腰身往前挺,却被一双精壮有力的臂膀用力环住了。 他睁开眼,奇怪地看了眼霍潇。 霍潇紧紧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头,像只刚淋了雨的小狗。 “今晚不做不行么,就只抱着。”霍潇轻轻道。 第59章 林月疏视线一顿, 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可是霍潇,哪怕距离开机仪式只有一小时也要抓紧时间把种子泼洒大地的霍潇, 说什么? 不做行不行? 林月疏余光扫过去,压在肩头的重量很沉。 “既然不做,告辞。”林月疏拱手道,立马要下床。 刚走每一步被霍潇抓着衣摆拽了回去,霍潇趴床上,很急: “做,我做。” 焦急的语气也没能掩饰其中的失望。他不过是想证明,林月疏并非为了性才留下,他对他有心甘情愿的偏爱。 可到头来, 林月疏还是那个林月疏, 就算破了碎了也片片都是忠诚。 对性的忠诚。 …… 林月疏又享受上了, 只管躺着让别人卖力。 动情的呻.吟中,他偶尔睁眼看了眼,声音戛然而止。 霍潇的眉头皱得很紧, 紧咬的牙关导致颌骨一侧凸出, 不同以往的卖力表情, 倒更像是痛苦。 林月疏:“怎么,我太紧了么。” 霍潇表情一怔, 笑了笑: “是啊,天赋异禀的林老师, 下次找十个壮汉同时试试看,你是不是真这么厉害。” 林月疏脑袋嗡的一声,一股激流顺着尖端跳出。 霍潇厉害,知道他对这种侮辱piay最没招儿。 霍潇愣了片刻,抬手擦走脸上的蛋白质。 第119章 良久, 他笑了下。 林月疏缓缓拢紧蹆,颊的霍潇眉头一蹙。 “你笑我……”他警惕道。 霍潇扶着他的膝盖用力往两边拉: “乖宝宝,是赞扬你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雄伟壮阔。哦,是直上三千尺。” 林月疏被他哄得意了,咬着手指尖痴痴地笑,眼睛鼻子嘴唇,都是红红的。 突然,身上的人动了下,探过身子拿来手机,对着他的脸录视频。 林月疏心里一惊,起身要抢: “为什么拍我!” 霍潇高高举着手机,又开始动了。 “呜呜呜,你该不会要拍我的涩情小视频卖钱。”林月疏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 霍潇忙亲了下他的嘴唇,哄着: “这视频但凡被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看到,我就挖了他的眼,和江恪一块坐牢去。” 林月疏绷着身子,小肚子上凸起一块。 “你……你他妈说什么……地狱笑话呢。” “不对吧。”霍潇忽然停了,一副严肃模样。 林月疏着急的用手去碰链接处。 “怎么……不对,你怎么stop了。” 霍潇垂视着他,慢慢俯身,笑得眉眼弯弯: “求人,是这种态度?” 林月疏完全宕机的脑子转了许久也没加载出有用信息。 他凭着本能叫唤着:“老公……别拍我了,呜呜,你快董董啊……” 霍潇深吸一口气,脑子胀得厉害,全身麻的像过了电流。 他点下保存键,手机丢一边,再次欺身而下。 …… 霍潇给迷迷糊糊的林月疏清理完,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了。 他在林月疏身边躺下,搂着他,问: “今晚在这睡么。” 林月疏没力气了,轻轻“嗯”了声。 又挣扎着道:“你的脚,还疼?” “不疼了。”霍潇亲亲他的额头,“林老师是神医,拥有天下独一份的秘药。” 林月疏闭上眼,这次真打算睡了。 都开始做梦了,又听霍潇在耳边问: “你不是,今晚要等霍屹森的电话,可以不回去么。” 林月疏幽幽睁开眼,几息,重新闭上。 如果他真打算等霍屹森的电话,今晚就不会来霍潇房间。 是否赠予霍屹森通话权是他的事,接不接也是他的事。 …… “嘟——嘟——” 电话忙音再次响起。 昏暗的大厅里,只有粉色电话亭周围泛着小小一圈朦胧光晕。 扛着设备的工作人员们眼睛都快闭上了,哈欠连天,实在忍不住好言相劝: “霍代表,我看要不算了吧,从八点打到十二点半,我估摸林老师已经睡了。” 电话被切断,霍屹森抬手再次按下号码。 这样的结局,其实他一早就预料到了。 直播间弹幕不停,却有种别样的沉默。 【唉……回去吧霍代表,我们月月作息一向稳定,这个点都不接恐怕真睡了。】 【我的屹轮明月t_t小月儿求你快接电话吧,别让他等了。】 【我都怀疑林月疏是不是在hx房间里……】 【好混乱的关系,我很疑惑,月月老公怎么纵容他上恋综,还出轨?】 【我觉得可能是假的,到现在也没见他老公出来回应,这么能忍怕不是天生牛头人。】 【我也感觉假的,我希望是假的,只是为月月的新电影造势,提高话题度。】 孤独的身影不死心一遍遍拨打那个永远无人接听的号码,此情此景,让清风潇月cp党也不敢得意了,只能在心里偷偷开心,假装沉默。 霍屹森垂着眼眸,听着听筒里不断传来的忙音。 “吧嗒。”突然,电话接通了。 一时间,不仅霍屹森,在场所有人都猛地绷直了身子。 “喂,林月疏。”霍屹森喉头动了动,身体紧绷的有些不自然。 “嗯呜呜?”听筒那头传来奇怪的声音。 霍屹森疑惑地看了眼听筒,又问: “林月疏,怎么了么。” “哼唧……呜汪汪汪!”三声清澈狗叫,带着不可抑制的愉悦。 霍屹森:…… 众人:…… 霍屹森:“当时就不该把你弄来。” 他挂了电话,同时也清楚了,林月疏不在房间。 房间里的妮妮:? 它好不容易接起来电话,人咋给挂了? 直播间的观众想笑,但又觉得做人不该不分场合,憋笑真的很痛苦。 霍屹森重新拿起听筒,拨号的手刚按下第一个数字,顿住了。 他把听筒默默挂了回去。 此时,深夜还守在屏幕前兢兢业业的老头气的来回踱步。 霍庆贤:我儿子要什么有什么,各项均是出类拔萃,小狐狸精凭啥不接电话。 六旬老人气的像个孙子,就差冲到林月疏那问问清楚。 刚要出门,一群工作人员挤进来了。 一帮人神神秘秘,递上一份文件。 隔壁,已经鼾声如雷的霍启年也被薅起来,强行塞了一份文件。 两人看着文件中的企划说明,都是一脸懵。 摄像机架好,两人被分别带到小黑屋,面前各坐一工作人员。 此时,原本打算睡下的观众们清醒了,爬起来瞪个大眼,他们有预感,节目组要搞事。 一号小黑屋里,霍庆贤面前的工作人员问他: “霍先生,大家都知道林老师其实私底下和霍代表关系也很好,您觉得林老师愿意与他交好的理由是什么。” 霍庆贤沉思片刻,也不装了: “我认为,屹森样样出类拔萃这是很客观的事实,可单说外形条件,我泱泱大国找出几个漂亮的也不难,林老师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身边自然也不缺美人。” 话说到这,没了下文。 工作人员替他接上话茬:“所以您觉得林老师愿意与霍代表交好纯粹是为了钱。” 沉默许久,霍庆贤点点头。 观众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有清风潇月cp党一派喜气洋洋: 【对就为了钱,月月快把霍家的钱掏空然后踹了霍屹森。[墨镜]】 【月月的爱在潇潇这,和霍屹森关系好说是为了钱都抬举他们了。[白眼]】 【啧啧,资本的嘴脸一如既往,老头说得对,赶紧让hys和月月断了,跪求他俩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问题同样问到了霍启年。 霍启年皱着眉,不怒自威,气场强大压得工作人员都矮了一截。 他想了很久,语气淡淡道: “他愿意和霍潇交好,无非是霍潇能为他提供很多资源,本质上,还是为了钱吧。” 【大哥我劝你谨慎发言,被潇潇知道要翻天的。】 【撤回,重说!月月现在资源好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还真不是靠霍潇。】 * 翌日。 三月的南方小岛生机勃勃,乳白的沙滩上林立着高大的椰子树,下方横着一张长木桌,摆满美味佳肴。 林月疏起床后毫不留情抽穴走人,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下楼去觅食。 他在长桌前坐下,霍屹森和霍潇也紧跟着在他身边两侧坐下。 正吃鸡腿,听到旁边霍屹森低低发问: “昨晚,怎么不接电话。” 林月疏举着鸡腿:“没时间。” “忙什么。”霍屹森又问。 林月疏鸡腿也不吃了,就这么盯着他,不作声。 霍屹森点点头,懂了,也确实猜到了。 可他不觉得他完全输了,看得出林月疏无论是对他还是霍潇,从来只要求性不要爱。 霍屹森自我内耗的过程,霍潇已经剥好了一只虾,转上欧芹碎送到林月疏嘴边: “吃虾吧?你不是最喜欢吃虾了。” 林月疏坦然接过虾肉,小口小口咬着。 一旁的霍屹森见势,挑了只个头最大的斑斓虾,虾头一拔,剃下壳子送到林月疏嘴边: “你喜欢吃虾,我记住了。” 林月疏扫了眼虾,没接,也没说话。 霍屹森就一直这么举着,原本平直的肩线也塌了几分。 但霍潇剥给林月疏的虾,他便不假思索地吃了。 “怎么呢。”霍屹森耐着性子问。 林月疏看也不看他: “不戴手套剥不吃,手上细菌多。” 霍屹森眉眼一展,忙拿过一次性手套戴好,完整又完美地剥出虾肉,放到林月疏盘子里。 第120章 林月疏终于是大发慈悲地吃了。 霍潇见势,剥虾的动作快了些,见霍屹森又要伸手拿虾,两手一护,整盘虾抢到自己面前。 霍屹森轻嗤一声,环顾一圈,径直从温翎漫面前拿走另一盘虾,手指麻利。 二人手边的虾壳越堆越高,林月疏盘子里的虾肉也成了一座小山。 【二位雄性真是啥都要争,我建议举办一个中国斑斓虾剥壳大赛,二位定能拔得头筹。】 【哈哈哈不知道两位观察员心情如何,估计二霍都没给家人剥过虾吧。】 正如观众所言,二位观察员此时的脸色铁青铁青。 霍庆贤:屹森都没给我剥过虾…… 霍启年:霍潇在家都是爸妈给他剥虾…… 虾肉虽小但很顶,林月疏吃了几只就饱了,擦擦手,起身离开。 刚走没两步,忽然看到一工作人员冲他神秘兮兮地招手。 林月疏跟着他东拐西拐拐进一片小树林,工作人员这才停下脚步,抬起满是忧愁的脸。 “林老师,其实是……”他看起来很为难,“有件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林月疏余光扫了眼周围,没看到机位,再看看工作人员,身上也没有任何收音设备。 “你说。”他道。 “我就直说了,您知道节目组安排了观察员环节么。” 林月疏还真不知道。入岛后所有嘉宾的电子设备都被收了,只有节目组发放的公用手机,还不能上网,最多接打电话。 “而且这两位观察员正好是霍代表的爸爸和霍老师的大哥。” 林月疏眉头一展,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工作人员。 “本来他们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上节目就已经很不满了,之后更是因为您对待二霍的态度颇有怨言,所以私下联系我们,说如果不照他们说的做,就要直接拍屁股走人。”工作人员说着都快哭了,“您也知道我们这期节目真的很不容易,停拍这么久损失惨重,如果再有哪个环节出问题,真不知道咋办了。” 林月疏:“请你长话短说。” 工作人员从背后哆哆嗦嗦变出一只铁皮箱: “两位表示,不会因为他们一句话影响节目正常拍摄,但希望林老师您收下这笔钱……选择其他嘉宾,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不要再给二霍留下幻想了。” 林月疏眉尾一抬:“谁让你来当说客的。” “陈导……” 此时,看似秘密的对话,却被隐藏在树叶中的微型摄像设备录取得清清楚楚。 弹幕火气冲天: 【干什么呀,虽然是隐藏摄像头,但你能不能不要拿人性开玩笑,人性经不起推敲。】 【怕啥,月月才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这样考验?节目组脑子没问题吧。】 【你敢砸我饭碗我就敢冲烂你节目组。】 【呜呜呜月月咱不要这笔臭钱,我会努力赚钱接你回家的~】 在林月疏冗长的沉默中,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半空。 两位观察员面容紧绷,一脸严肃盯着转接屏中的林月疏。 虽然他们也觉得节目组出这损招实属荒唐,但私心也希望林月疏接了这笔钱,就当是和二霍两清了。 林月疏忽然抬手指指铁皮箱子:“里面有多少钱。” “一百万……” “给我吧。”林月疏伸出手。 “啊……?”工作人员先傻眼了。 林月疏手伸得老长,一把抢过铁皮箱子: “这小箱子里真能有一百万?” 说着,还贪婪地晃了晃箱子听响儿。 “只要我选择其他嘉宾,这笔钱确实归我了对不对。”林月疏再次确认。 工作人员眉头紧绷,良久,点点头。 “我能数数么,怎么看都不像有一百万的样子。”林月疏警惕道。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您回去再数吧。” 林月疏抱着箱子:“行,替我谢谢那两位。如果不够一百万,我可以再问他们要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庆贤和霍启年望着屏幕中渐渐远走的林月疏,眉头拢得极深。 “所以我从小就告诉屹森,不要和身份家世不对等的人交往,人一旦穷怕了,道德和底线就成了他们换取利益的手段。”霍庆贤也不顾还有镜头在拍,直言道。 霍启年附和着点点头,他虽瞧不上满身铜臭的资本头子,却也不得不赞同这句话。 二人嘴上这样说着,心情却很奇怪。 大概是觉得林月疏肯为了区区一百万放弃二霍,原来他们的好儿子/好弟弟也没有那么招人喜欢。 弹幕同样很失望: 【真收了啊……才一百万而已……】 【一百万不少了,月月的电影虽然票房居高不下,但能分到几个钱还不知道呢。】 【唉,月月你想想清楚,你跟着霍屹森或霍潇任何一个人,后续得到的都不止一百万。】 【失望……我理解林月疏确实需要钱,但这个决定真的很伤人。】 【迷茫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粉月了,我还坚定地说他绝对不会收钱来着,扭头打我脸。】 不少cp粉真情实感地哭出来了,弄得屏幕上都是眼泪: 【月月你不要我们潇潇了嘛,你怎么能这样。】 【正因为是隐藏摄像头,才更是痛苦到极点。】 【一个小小的考验,伤了多少人的心,我真的幻想着屹轮明月结婚来着。】 此时,还在拍其他嘉宾早餐sweet的陈导从工作人员那得知消息,石化了。 不是,他真收了啊? 原本设计这一出是为了给两位观察员吃个定心丸,因为二人第一次上节目,再加上原本就对林月疏诸多不满,导致他们表现得很冷淡,一直激不起什么水花,有点暴殄天物那意思。 索性让林月疏出面,面对致命诱惑拒绝三连,让观众对他这种认人不认钱的态度嗑生嗑死,顺便让俩观察员对其改观,引爆话题。 结果失策了。 部分敏感肌观众已经因为这出戏退出直播间,人气还在持续下跌。 此时,林月疏正拎着宝箱漫步在海边。 他的专属跟拍vj贴他屁股后边走,耳返里传来陈导要他想想办法的声音,他便道: “林老师,一百万很重吧,我帮你拿?” 林月疏抱紧箱子,摇头三连。 vj忍不了了,动手要抢,林月疏从没这么利索过,抱着箱子就跑,边跑还边骂: “我的钱!谁也别动我的钱!” 弹幕更失望了。 跑到远海处,林月疏才停下脚步。 镜头很远,他的身影很小,因蹲下的动作缩成一团。 他研究箱子卡扣,准备一探究竟是不是真有一百万。 倏然,开箱子的动作停住了,林月疏猛地抬起头,竖起耳朵。 循着海风,他好像听到了细细的哭声,若隐若现。 林月疏站起身,极目远眺。 远处此起彼伏的海浪中,一个小黑点跟着上上下下。 林月疏眯起眼,问vj:“那是什么。” vj大哥搬过去摄像机不断放大,忽然脑门子青筋一跳: “是个人,好像落水了!” 林月疏“啊”了声,踢掉鞋子踩进浅水区。 此时海上正值涨潮,风大浪急,那个小黑点被不断涌来的巨浪一点点往深海里拖。 林月疏淌过浅水区,海水很快没到他腰部。 “林老师快回来!”vj也顾不得了,把摄像机往沙滩上一扔,跟着冲过去要把林月疏拉回来,“现在在涨潮,去了就回不来了!” 不断冲击的海浪产生了巨大阻力,无论vj怎么追,始终和林月疏隔着很远的距离。 大哥想起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如花似玉的娇妻,不敢再往前了,赶紧摸手机给导演打电话让他派救援队来。 此时的林月疏已经淌进了深海区,大浪拽着他往里走,很快,他只剩个脑袋露在海面。 这时候也看清了那个小黑点,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先不管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小孩,林月疏也快不行了。 “小朋友!”林月疏忽然大叫。 “抱住这个,这个有浮力!”林月疏从水中举起双手,托着装有一百万的箱子。 箱子确实重,他卯足了劲儿,胳膊都快抡断了,把铁皮箱朝小孩用力抛过去。 然后火速沉了底。 林月疏:…… 哦,铁皮箱没有浮力啊。 小孩奋力朝铁皮箱扑腾去,眼睁睁看着箱子沉了底,愣了半晌,哇哇大哭。 林月疏试着再往前一步,被猛灌了一鼻子海水,呛的他直咳嗽,然后喝了一大口咸涩的海水。 第121章 千钧一发之际,陈导带领海上救援匆匆赶来,皮划艇往水里一推,一帮人朝着小孩急速而去。 …… “咳咳,咳咳,呜呜呜爷爷……” 岸上,获救的小孩还在哇哇大哭。 这个时候,守岛老人才姗姗来迟。 原来这小孩是守岛人的孙子,放寒假过来玩,趁爷爷睡着偷跑到海里玩水,他不懂什么涨潮退潮,玩得正开心,瞬间被大浪吞了。 “林老师你没事吧。”陈导关切问道。 林月疏摇摇头,又看看空空如也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百万的温度。 “我的钱……”他嘟嘟哝哝。 陈导看到这一幕,释然地笑了。 “林老师,里面没有一百万,都是白纸。” 林月疏吊起一边眉:“你耍我?” 陈导笑容更深了,她抱了抱林月疏,拍拍他的后背安慰: “但是,林老师你得到了比一百万更重要的东西。” 当下的直播间,那些说着失望离开的人又腆个脸灰溜溜回来了,反正是弹幕,没人知道他们刚才说过什么。 【呜呜月月月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 【他说着一百万的重要,却又毫不犹豫将一百万丢入海里,给予小孩生的希望。】 【到底是谁在说月月见钱眼开,虽然这一举动没有起到实质作用[憨笑]】 【各位扪心自问,一百万和需要救助的陌生人,你会选哪个。】 【我……确实会选一百万,我没那么高尚。】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二霍还需努力,单方面的纠缠那不叫爱。】 【@霍庆贤@霍启年,是啊,我们月月就是很穷,因为他赚的钱都捐给了孤儿院,包括宋可卿奶奶和鹿聆妹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人穷怕了没有底线。[微笑]】 【失望,二霍配不上月月,希望月月独美。】 林月疏捂着毯子捧着热姜汤,喝一口,再喝一口。 他想笑。 不会真以为他看不出这是节目组设计的一环吧。否则不是白在娱乐圈混这么久。 招儿也想好了,把他的专属狗仔叫来游个泳,假装落水,再以一百万拯救之,将话题彻底推上风口浪尖。 林月疏笑了下。结果就是,天都要帮他,落水小孩的出现比狗仔及时。 远在小黑屋享用热红茶的两位观察员已经沉默了很久,被子里的茶水热了又冷,冷了再添热,周而复始,谁也没喝一口。 霍庆贤嘴巴嚅嚅着,想说什么,三番五次咽回去。 霍启年先开了口,询问拍摄人员: “那个林老师,没什么大碍吧。” “没有,好得很。” 兴许是有人开了头,霍庆贤也放下芥蒂,跟着问: “他知道箱子里都是白纸了?” “知道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林老师只问了落水小孩的情况,别的什么也没说。” 霍庆贤慢慢坐直了身子,手指不断摩挲着。 霍启年忽然问:“林老师那边有转播么,我想看看他的情况。” 工作人员耸耸肩:“林老师怎么说也在凉水里泡了那么久,再让他继续拍我们还是人么,导演让他先去休息了。” 霍启年轻叹一声:“好,我知道了,麻烦你帮我盯着他点,有什么问题随时告诉我。” 工作人员:? 帮你盯着? 第60章 休息室。 工作人员将空调温度开到最高, 让林月疏先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 他趴在浴缸边缘,微湿的手划着手机屏幕。 翻到男艺人排行榜第三的“凌渡”, 发过去私信: 【[可爱]】 对方好像正在看手机,很快回了消息: 【林月疏?】 林月疏:【[献花]】 凌渡:【怎么给我发消息了?[微笑]】 林月疏:【闲来无事,随便找个人骚扰。】 隔了五六分钟,对方才回了消息: 【我在看你的美颜cut。】 对方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 林月疏也不急着回他,翻进他的微博随便点开一张照片。 虽然有可能在关掉微博后就再也想不起这张脸的细节,但眼前造成的视觉冲击也是真的。 号称顶级流量,虽演技很烂,但是资方亲儿子, 加上有爹妈给的绝世好脸撑着, 几乎没掉下过人气前三, 且男粉巨多,被亲切地称为“人间扳手”。 林月疏一直没回,凌渡好像是忍不住了, 发来消息: 【在外录节目?辛苦了, 什么时候结束?】 林月疏又磨蹭半天才回:【周日回。】 凌渡:【林老师, 我还没有你的微信,我加你?】 林月疏立马甩过去微信号。 接着就关了手机, 也不去看凌渡接下来会回复什么。 他早就托狗仔打听过,这人私生活可不简单, 圈里小鲜肉一茬一茬的让他当韭菜割了,听说还有人为了他寻死觅活,理由是: 我的冻已经变成你的形状了,别人的根本填不满。 林月疏脑子里蹦出一只硕大的保温杯。 嘿嘿。 本来还犹豫着,这下好了, 霍庆贤和霍启年这一出“真心试探”替他做出了决定,虽然是导演的馊主意,但从犯与主犯同罪。 刚把手机搁一边准备小眯一会儿,浴室门开了,霍潇拎个保温桶长驱直入。 林月疏睨着他:“敲门。” 霍潇在浴缸边缘坐下,用保温桶轻轻碰了碰林月疏的脸蛋,笑道: “里边外边都见过了,再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林月疏没再搭理他,披上浴衣赤着脚出去了。 霍潇忙拎起保温桶跟着追: “怎么了,生气了?” 林月疏还是不理他,自顾喝水。 霍潇挠了挠耳垂,笑得有些勉强: “对不起,我这个人横行霸道惯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林月疏鼻间发出一声轻笑,没说话。 霍潇在他身边坐下,习惯性揽过他的肩膀,又习惯性要亲他的脸,被他脑袋一歪避开。 霍潇的手停在半空许久,收回来,指尖轻轻摩挲着。 随后,拎过保温桶岔开话题:“你不是最喜欢我煮的白切鸡,这是炖了很久的鸡汤,喝一口吧,暖暖身子。” 林月疏扫了一眼:“喝了下奶?” 霍潇眉头一皱,刚想说“你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看到林月疏不悦的脸,立马熄了火。 他打开保温桶端了碗热腾腾的鸡汤出来,连肉带人参的舀了一勺送林月疏嘴边,哄着: “乖,生气可以,先暖和过来,有劲儿了,你使劲骂我。” 林月疏抬手打飞勺子,鸡汤溅了一地,瓷勺断成两截。 三十六度的嘴说出零下的话: “你够了吧,不会真以为自己做的东西很好吃,不过是给你面子,天天拿垃圾来恶心谁呢。” 霍潇瞳孔骤然一缩,望着自己辛苦俩小时熬出来的鸡汤被他人弃之如敝履,于是他一把掐住林月疏的下巴迫使他转过脸。 “你到底在发什么……” 越说,声音越小,戛然而止。 原本带着火气的瞳孔渐渐被不安的情绪浇灭。 眼前的林月疏,倔强地瘪着嘴,眼底一层薄薄水光在打颤。 林月疏和他短暂地对上视线后,立马把脸别一边。 霍潇皱着眉,嘴巴张了张。他真的恨死自己了,明明以前还放出豪言壮语“不会和林月疏吵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现如今真对他动了怒,比违背祖宗遗训还让他想死。 也顾不得了,赶紧捧着林月疏的脸,用袖子给他抹眼泪。 霍潇哪里安慰过人,手法生疏的把林月疏的眼睛都擦红了。 手笨,眼瞅着不行了,便换上嘴唇,轻轻吻着林月疏簌簌落下的泪。 “怎么了?嗯?和我说说吧?”他的声音轻如羽毛。 林月疏抓着他的手臂,泪水跟珠子似的吧嗒吧嗒。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收了你哥哥一百万,不能再和你见面了。” 霍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林月疏为了救落水小孩冻着了。 他眉头紧蹙:“一百万?就一百万?” “嗯……一百万也很心动。” 霍潇怔了许久,不可置信地笑了下。 几息,他捧着林月疏的脸又亲了下,起身: “你等着。” 望着霍潇决绝离去的背影,林月疏瘪着的嘴弹了回来,还挂着眼泪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一样。 第122章 耍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睚眦必报。 他对着门口谨慎地盯了半晌,随即蹲地上抱起保温桶咕咚咕咚对天长饮。 好喝,但咸。 另一边。 霍庆贤和霍启年被工作人员请到化妆间,说要简单做个造型。 一进门,看到了正低头看财报的霍屹森,造型师正在给他一根一根打理头发。 霍庆贤清了清嗓子,也不打招呼,和霍屹森中间隔了个椅子坐下。 化妆间一片阒寂,打破这份沉默的,是霍潇阔步而来的脚步声。 “霍启年。”他进门第一句就是这个。 霍启年头没动,只眼睛转过去,粗黑的眉毛已经皱起来。 霍潇旁若无人径直来到霍启年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看来你这两年没少赚,一百万说拿就拿。” 霍启年向来不苟言笑,话也不多,更懒得对周遭的非议进行解释。 但今天,听霍潇这么说,回想起林月疏奋不顾身跳下海的画面,心里那块儿有点堵。 “你听我……” “行了。”霍潇打断他,从身后的助理拿夺过支票本,大笔一挥刷刷刷,撕下来丢霍启年怀里。 “请你上节目不是为了征询你对林月疏的意见,就是想让你看看他在我心中的分量,仅此而已,懂了的话拿这一千万堵上自己的嘴,如果我再看到林月疏掉一滴眼泪。” 话音戛然而止,霍启年眉头皱得更紧: “你想怎样。” 霍潇微微垂下下巴,笑笑,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我有的是法子整你,自己做过什么心知肚明,嗯?最年轻的少将先生。” 霍启年浑厚的喉结滚了下,凌厉地收回视线。 霍潇又看向还在看戏的霍庆贤,下巴一抬,鼻间一声轻嗤: “走了,霍董事长。” 霍庆贤眼睛一眯,并没发言。 霍潇什么也没对霍庆贤说,却又好像说了很多。 而霍屹森,对着简单一页报表看了许久,却没有一个数字跳进眼里。 他合上文件,推开造型师的手,低低道:“就到这,麻烦你了。” 说罢,起身走人。 …… 林月疏喝完最后一滴鸡汤,砸吧砸吧嘴,更咸了。 霍潇是把卖盐的给打死了? 差不多了,赶紧捞起手机看看他鱼塘里的萌新小鱼。 凌渡一小时前就加他好友,通过之后,发了几张照片过来,都是林月疏的美颜cut,并附言: 【反复观看[地中海大叔下腰.gif]】 林月疏想了想,在表情包了翻了很久,发去一张动图。 动图上是个小男孩模样的脸,挂着金馆长的猥琐笑,从图片最底端缓缓鼓出一个大包,顶端弹出文字: 【别说了,我……】 大包越鼓越大,引人遐想,最后却变成了一把伞被小男孩举着: 【我能送你回家么,可能外面要下雨了。】 凌渡:【林老师你的表情包真……】 凌渡:【林老师,节目什么时候结束,希望你见你一面。】 林月疏嘿嘿笑着,正考虑怎么回才能不落于俗套。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他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和霍屹森大眼瞪小眼。 林月疏收起笑容:“敲门,好么。” 霍屹森眉梢还挂着匆匆赶来的急切,怔了片刻退出去,关好门。 “咚咚。”敲门声响起。 林月疏还蹲那,都懒得起身: “睡了,不见,你也跪安吧。” 房门再次被推开,霍屹森径直而来,俯身捏着林月疏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左右转着观察。 眼睛是有点红,但刚才一进门见他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怎么也不像为了一百万内耗的样子。 几息,霍屹森轻轻松了口气。他怎么忘了,这可是林月疏啊。 可就算知道,也要装不知情,否则就没了留下安慰他的理由。 “一百万的事我听说了。”霍屹森道,抬手蹭着他的眼尾,“不要哭,难受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林月疏脑袋一退,躲开他的手,笑吟吟道: “谁家好人白得一百万还要哭哭啼啼,就算哭也是激动的。” 霍屹森轻轻垂视着他,黑沉沉的眼底荡漾着柔柔涟漪: “林月疏,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利用你的小聪明哭哭啼啼找我演戏达成目的,现在怎么,变得沉默了。” 林月疏眨眨眼,笑容一片灿烂: “动脑子多累,只是当时觉得为了能保住自己这条贱命,辛苦就辛苦一点。” 霍屹森嘴角那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彻底不见了: “现在。” 林月疏还是笑: “就是很奇怪啊,想守护这条贱命的人排起了队,当一道选择题安排了四个正确选项,找条没大脑的水母来都不会出错,我就更不需要公式验算权衡利弊。” 霍屹森眼底忽然暗了。 “还在生我的气。”他的声音很轻。 林月疏耸耸肩: “霍代表,自始至终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没有生过气,因为,生气的前提是在乎。” 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标致到像是假人偶。 霍屹森沉默着,视线对着一个不重要的点看了许久许久。 “霍代表,如果你想上床我还是热烈欢迎,假如你有什么想从我嘴里听到的漂亮话,可以试着把我艹服,只能凭着本能回应。” 林月疏的笑容灿烂的如同三月春阳,越是灿烂,周遭的阴霾越是厚重。 霍屹森缓缓阖了眼。 是赌气么?不,只是像他说的,当选项不再具备唯一性,就算只是动动手指也不会出错,浪费心力去思考太多余了。 “我去卫生间,霍代表你请便,不用拘束,当自己家。”林月疏笑吟吟点头,朝着卫生间去了。 关上的房门背后是死一般的阒寂。 小别墅的外墙攀附着大片的常春藤,无论是晴好的艳阳天还是暴风雪的肆虐,它那超乎一般的旺盛生命力总是会带着它没有尽头的向上攀爬。 霍屹森看了许久,收回视线,随意一扫,看到林月疏留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 他礼貌地避开视线,却又悄悄用余光扫着。 倏然,凌厉的眉宇深深蹙起。 他拿起手机,看着备注为“小七”的对话框,最后一句是对方发来的“希望见你一面”。 霍屹森脑子里跳出林月疏捧着手机傻笑的画面。 他看了眼卫生间的大门,拇指在屏幕上往下一划。 * 林月疏怒砸“一百万”在涨潮期间勇救小孩的事像长了脚的爬墙虎一样疯狂传播,这次不仅霸占各大软件文娱头条,还上了波社会新闻。 网民在对林月疏疯狂夸夸的同时,也极尽恶毒言论咒骂节目组不做人,用金钱考验一个人的品格最为下作。 粉丝群起而攻之,要求节目组必须把林月疏送到三甲医院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另外也要节目组好好反思自己。 并不忘质问霍庆贤和霍启年: 【你们有什么资格考验别人?月月是你家媳妇么?不是?不是你犯什么贱。】 【是也不该犯贱,天龙人就好好在天上待着,人间的事关你屁事。】 【心疼月月,月月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些天龙人有多狭隘。】 【节目组也一帮神仙,这剧情好玩么?怎么不拿你老婆当试验品?】 节目组生怕祸水东引再得罪了两位大佬,只能出面道歉,陈导一人背锅。 这一期节目就像被诅咒了,又双叒叕暂停了。 但这次是应粉丝强烈要求,让林月疏去医院检查休息两天。 岛外的小县城没有三甲医院,再加上换季条件差,不少工作人员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躺了一大半,无奈之下导演只能自掏腰包召唤来飞机,载着一帮人暂时回晋海休息。 一下飞机,妮妮吐了。 被霍屹森带去小岛时在飞机上吐了一次,回来又一次,整个狗都瘦了一圈。 林月疏那个心疼啊。 刚到家,林月疏忙着联系宠物医生,这时,凌渡的消息发来了: 【林老师,听说你们暂停录制回来晋海了?】 林月疏现在顾不上他,也没回,火急火燎赶去宠物医院: “医生——!你救救我家孩子吧!” 宠物医生一检查,睨着林月疏: “我就没见过比它还健康的狗,带回去休息下吃点好的就没事了。” 林月疏抱着六十多斤的大狗不撒手,摸摸狗头亲亲狗嘴,安慰着。 第123章 倏然,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陆伯骁。 林月疏不舍的放下六十多斤的小狗狗,用肩膀夹着手机: “歪歪陆总,我家毛孩子不舒服得吃点好的,你能不能卸一条腿给我家孩儿煮大骨棒吃。” 陆伯骁:“去死。” “说正经的。”陆伯骁一脸严肃,“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个好消息。” “嗯?” “江恪的小姨从国外回来了。” “???” “听说和很厉害的人一起吃了饭,拿了不少钱,甚至以她公司做担保,给江恪申请了保释。” 林月疏回味半天这句话,忽然,身体一点点绷直了,眼睛渐渐睁大。 “小道消息,说是考虑到江恪属于经济犯罪,悔罪态度良好,主动提供证据,符合保释要求,可能,明天就出来了。”陆伯骁的声音笑吟吟的。 “是么。”林月疏笑了下,“为什么对我来说是好消息。” 说完,电话那头也蓦然沉默了。 陆伯骁也说不出缘由,男人的直觉吧。 “看你吧,我也就是告诉你一声。”陆伯骁叹息一声,“挂了。” 当晚,林月疏抱着狗子失眠了。 手机屏幕一遍遍亮起,全被他无视。 电话那端的霍潇拧着眉,嘟哝一句“怎么又不接电话”。 下一刻,差点摔了手机。 忽然弹出的新闻明晃晃挂着“江恪申请保释”。 行啊,林月疏,这就是你不接电话的理由。 * 蒙蒙亮的天空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林月疏坐在鸟儿欢愉的叫声中,眼底一片淡青。 一夜未眠。 林月疏爬起来带妮妮去拉粑粑,小狗今天莫名的焦躁,哼哼唧唧没完没了。 给它最喜欢的鲨鱼干,也只是嗅了两下作罢。 林月疏打量着闷闷不乐的妮妮,拳头一握。 对,是为了妮妮。 林月疏跑去公司,厚着脸皮地借了陆伯骁的车,戴上帽子墨镜口罩,顺便给妮妮也戴上口罩。 来到晋海监狱的停车场,他特意找了辆大型suv往旁边一停,挡住陆伯骁的奥迪r8。 下了车,做贼一样蹲在suv车头后边,只露半个脑袋出去。 一座监狱,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多是进去的。 看到俩警察弯着腰架着一微型侏儒进去了,林月疏心满意足点头。 形形色色的人,却唯独不见江恪那标志性的大身架子。 林月疏蹲着往前移动两步,脑袋完全露出来。 十点了,江恪还没出来,难道负责此事的人回家后越想越气,临时变卦? 再往前蠕动两下,死死盯着每个经过的人。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林月疏银牙暗磨。这个江恪真是好死了,还不出来,在里边开告别会? “在等人?”身后忽然传来带着笑意的一声。 林月疏专注盯着监狱大门,头也不回比了个“嘘”: “小点声,被他发现我没法解释。” 那道声音沉默片刻,笑问道:“解释什么。” “解释……”林月疏探头探脑,“我可不是在意他才来看他。” “谁。” “就是……” 林月疏身体猛然顿住。 春天的风竟也能把人吹得浑身僵硬。 转头的瞬间,林月疏听到了脖子发出的机械咔咔声。 灿烂的春阳在头顶生得热烈,过于明媚了,给人身体镀了一层金色光晕,模糊了脸庞,看不真切。 林月疏身形一晃,晕乎乎的。 车里的狗子正在疯狂抓刨陆伯骁的真皮坐垫。 眼前的男人穿着他很喜欢的黑色衬衫,笔直修长的双腿像从前一样,姿态挺拔。 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说话,春风变得更加喧嚣。 江恪笑了下,敲敲车玻璃: “妮妮,胖了。” 妮妮露出獠牙对着车窗啃啃啃,急得快要哭出来。 林月疏这才想起来把妮妮放出来。 小狗不行了,一个信仰之跃飞出来,绕着江恪转了一百遍,站起来往江恪怀里扑。 “林月疏,你真好,把妮妮养得很健康。”江恪抱起小狗,对着林月疏微笑道。 林月疏别过脸不看他。 “老婆……”他声音很小,细若蚊吟。 江恪凑过去:“什么?” 林月疏清了清嗓子,挺胸抬头: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要吃半年的国家饭。” 江恪笑盈盈的: “问题的答案,或许问那个在这里蹲了三个小时的人比较合适。” “我蹲……是因为……”林月疏咳嗽一声,“气血不足。” 江恪若有所思点点头: “所以在这蹲了三个小时的人,是林月疏啊。” 林月疏怔了片刻,嘴巴张了张。 这个男人和以前一样,总是弄得他哑口无言。 江恪笑道: “老婆,你还是一点没变。” 简单一句话,再常见不过的再聚招呼,林月疏眼前的晴朗清明却一点点模糊了。 “你多了不起啊,间接害了那么多人,还能相安无事站在这里。” “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退赃、赎罪,我能做的我都会做。” 江恪说着,抬起手朝着林月疏泛红的眼角而去,手指却停在了半空,缓缓收回去。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没有久别重逢的热络拥抱,好似半生不熟的人之间假模假式地寒暄。 不是林月疏不肯先伸手,是江恪不肯。 林月疏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八点。”其实他比林月疏就早了那么几分钟,但他坚信林月疏一定会出现在停车场,顺便过来蹲守。 “走吧,送你,去哪。”林月疏拍拍车头。 “所有房产都被法拍了,我也在想接下来去哪。”江恪道。 林月疏皱着眉思忖半天,嘴巴很勉强地张开: “我家……” “吱吱——”忽然,刺耳的刹车声伴随一道白影紧刹在二人面前。 车门被人很暴躁地推开,霍潇下来了。 刚从影棚赶来的男人还穿着名表代言商提供的拍摄样服,深v西装前一片肌肉上挂着层层叠叠的钻石项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睫毛还挂着亮晶晶的闪粉。 霍潇不发一言,上下打量着江恪,漂亮的眉一高一低。 林月疏一点也不意外霍潇的出现。 霍潇冷哧一声,下巴一扬: “江总,这世界是不是太偏爱你了,手握那么多条人命也能板板正正站在这。” 江恪笑得眉眼弯弯: “是么,我怎么觉得世界更偏爱你,我们睫毛上都没长闪粉,就你长了。” 霍潇“哈”了一声,眼尾眯起危险的弧度。 “你还在拍摄吧。”林月疏打断他,“快走吧,别让人说你耍大牌。” 霍潇一对上林月疏的脸,先前的嚣张跋扈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微笑: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节目?” “先帮江恪安排住宿。” “住哪。” “我家,慢慢找房子,找到合适的就搬走。” 霍潇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把坏情绪吐出去。 他微微俯身和林月疏保持平视,笑眯眯的: “刚好我有几处空房子,不知道江总对住宿环境有什么要求。” 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的。 “要求很多,主要是得有我老婆在。”江恪笑道。 霍潇嘴巴张了张,想说的话最后变成一声嗤笑。 他舔了舔后槽牙,太他妈好笑了。 “你老婆明年就出生了,你先随便找个地儿将就着呗。”霍潇道。 林月疏站半天都站烦了,打开车门对江恪道: “上去。” 江恪拎起行李,刚低下头。 “等、等等。”霍潇头一次说话结巴了。 第61章 林月疏没搭理霍潇, 推着江恪让他上车。 “等等,等等。”霍潇直接拉住了江恪, 语气软了,“我……真有空房子,如果林月疏你不介意也可以搬过去。” 然后安上它十个八个监控,只要这俩人距离小于半米,报警器就尖叫。 林月疏想了想,其实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租的房子小,且那里住了很多艺人,常年有狗仔蹲草丛,确实不方便江恪过去。 他征询江恪的意见: “你说呢。” 江恪笑着点点头:“谢谢霍老师, 我会按时付你房租。” 霍潇不想看他, 对林月疏倒是温柔的能滴出水: 第124章 “坐我车过去, 你的奥迪让我助……你什么时候买奥迪了,我送你的车你为什么不开。” 林月疏睨着他,懒得解释, 又推着江恪往奥迪里塞。 江恪还在那:“可能没轮到吧, 老婆还有我送的五辆车排着号。” 霍潇这次是真笑了。这狗东西, 为什么不让他牢底坐穿,花钱保释到底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馊主意。 看到江恪半截身子进了奥迪, 霍潇没招了。 他主动拎起地上江恪的行李往自己车里放。真该死啊,他都没给月月拎过行李。 江恪也顺势抽出身子, 拉开霍潇的车门坐进去: “麻烦霍老师了。” 林月疏把奥迪车钥匙扔给霍潇,跟着一起坐进车里,要霍潇助理过来把车开回陆伯骁那。 疾驰的车内一片死寂。 霍潇眉头绷得很紧,嘴唇抿出一条线,凌厉冷躁。 脑子里一遍遍闪过他刚才像个小跟班一样给江恪拎行李的画面。 林月疏在副驾驶上低头网购, 想给江恪置办点生活用品。 忽然,超强推背感来袭,他整个人往前飞,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而被霍潇忽然暴力超车导致差点刹不住撞上去的后车司机,打开车窗破口大骂。 林月疏看着霍潇,那张脸,第一次出现了寒到冰点的温度。 他回头问江恪:“没事吧。” 江恪:“我没事,老婆。” 最后一个“婆”字淹没在尖锐的鸣笛声中。 到了地方,霍潇把车钥匙随手一扔,淡淡道了句“二楼房间自己挑”,便头也不回地去了阳台。 江恪笑眯眯对林月疏道: “老婆,他好像生气了,我还是不住这了,去你家好不好。” 林月疏嘴巴刚张开,霍潇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 “我说了,二楼房间自己挑。” 林月疏牵着江恪的手往楼上走,安慰着: “不要有压力,是他求你住这的,选择权在你。” 二人转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间向阳房,林月疏也践行对霍潇的承诺一并住这,选了江恪旁边的房间。 安置好江恪和妮妮,林月疏下楼去了阳台。 别墅的阳台被霍潇改成了全玻璃,长势喜人的植物花开满园,一片欣欣向荣。 唯有坐在百花中间的霍潇,微微伏身,手肘架在膝盖上,指间一截香烟烧出一段长长烟灰。 他一动不动,望着窗外。 林月疏在他身后皱眉站了许久,缓缓开口: “老让别人吸你的二手烟,祸害一个。” 沉默的背影过了很久才稍微动了动。 霍潇将烟头丢在地上,脚尖碾上去。 林月疏走到他身边,低头看过去。 从他来到现在,霍潇始终保持这个动作,不知道窗外有什么让他看得这么着迷。 倏然,林月疏神情一怔。 他揉揉眼,看仔细点。原来霍潇睫毛上亮晶晶的不是拍摄用的闪粉,而是细碎的水珠。 眼周一圈红艳艳的,湿漉漉的。 林月疏“啊”了声: “哭了?干嘛哭啊。” 霍潇抬手扫过眼睛,不看他,也不说话。 林月疏在他身边坐下,敛着眉头: “不喜欢江恪住这直说呗,干嘛委屈自己。” 霍潇依然一言不发。 林月疏叹了口气,站起身: “不是小孩了,应该可以自己把自己哄好吧,我先上去。” 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人捉住了。 林月疏回过头,对上霍潇含着水光的双眸。 林月疏心里“嘶”了声,他看起来好可怜。 “林月疏。”霍潇声音低沉喑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无论是霍屹森还是江恪,你对他们都很有耐心,哪怕自己委屈。那我……有什么时候让你受过委屈么。” “没有。”林月疏也不妨直言,“你是这里面唯一的人类。” 霍潇笑了下,苦苦的: “那为什么……我需要比他们做更多,才能从你这里得到一点敷衍的施舍。” 林月疏翕了翕眼,轻轻道: “一根寄吧,巴心巴背都是肉,谁还能分出个远近亲疏了,何况只是个寄吧,寄吧谈感情?我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霍潇抓着林月疏手腕的手猛地收紧,掐的他皮肉发红: “合着我就是个寄吧。” “你说错了。”林月疏笑笑,“不是你,是你们。” 林月疏知道霍潇的好,他和霍屹森那王八蛋不一样,所以可以毫不掩饰对霍屹森说尽绝情的真心话。 可霍潇不同,因此只能以玩笑搪塞,予以暗示。 但林月疏没想到,那个号称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捂着脸走的霍潇,就这么看着他,因为这句玩笑,眼泪吧嗒、吧嗒、吧嗒—— 林月疏喉结滚动了下。这样一张伟大的脸挂着眼泪,相当于给他当头一闷棍。 霍潇拽着他的手,一对精致的眉拢得极深,委屈巴巴的: “我哭了,你亲亲我,安慰安慰我。” 林月疏一张小脸绷了半天,泄气了。 行吧,心机男。 他在霍潇身边坐下,捧着他的脸亲走他的眼泪,啄他的嘴唇。 而后认真地告诉他: “我的态度并非取决于人,是事儿。” 霍潇捏着他的手指把玩着,不说话。 “江恪已经没有爸妈了,走到哪也人人喊打。”林月疏眼珠颤了颤,认真问,“你知道这种感受么。” 霍潇抬眼,半晌,摇头。 他并不需要去理解江恪的感受。 “我知道。”林月疏突然的三个字,打断了霍潇不悦的思绪。 他捏着林月疏的手不动了,脸上的表情也短暂地消失了。 “江恪是做了错事不假,可也是迫于无奈,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他可以选择把唯一的至亲送上死刑场。” “这样一来,他和我一样成了孤儿。” 霍潇忙抬手捧着林月疏的脸,认真告诉他: “你不是孤儿,你有我,我可想和你做家人了。” 林月疏推开他的手,笑笑: “有些身份没有人能取代。” 霍潇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有一声笑。 林月疏的嘴巴好毒,砌词也冷似寒冰,可这个没有被善待过的小孩就是看不得别人和他遭同样的苦。 霍潇觉得林月疏很幸运,没有被糟糕的成长环境挟持而失去共情能力,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自己也很幸运,喜欢的人是林月疏。 “我知道了。”霍潇抓过林月疏的手亲了亲,“让江恪安心住这,需要什么告诉我,要是他想让我给他做爹,我也不是不能勉强答应。” 又道:“但你不准跟他上床,我会伤心。” 林月疏睨他一眼,果然幸福人家长大的孩子从来不吃亏。 林月疏:“我考虑考虑。” 玻璃花房外,江恪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垂着眼眸。 放弃了以后和姨妈去英国的计划,留在这,只希望离开那座石泥棺椁后见到的第一人是林月疏。 林月疏心真狠啊,他对他那么温柔,却又不告诉他,这只是同情的施舍。 * 休息的最后一天。 林月疏把江恪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门口挂上柚子叶,摆上火盆,拿着跳大神的铃铛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他擦一把汗。 呼—— 江恪一早出了门,现在也没回,只说有应酬,归期不定。 火盆里的碳灰越堆越多,火势也渐渐弱了,需要跨它的人依然未归。 林月疏坐在火盆旁发呆。 江恪出门前,他旁敲侧击打听过,江恪入狱后国资集团也开了新闻发布会,声称免除江恪副总监的职务,以后不再合作。 但这种仅三十二岁就有如此作为的人才,哪怕有了前科出来后依然是抢手货。 大集团不在乎他做过什么,只在乎他能做什么。说到底,这些大集团有几个不是踩着老百姓的尸体上位的,人命于他们来说不过蝼蚁,他们不需要良知,只需要有利于自己的人或物。 悲哀,却是事实。 火熄灭了,林月疏迷迷蒙蒙睁开眼,十二点了。 他看了眼手机,没有江恪的回电。 索性再打过去,接起来后是个陌生的男音: “你是江先生的朋友么,他喝多了,回不了家,我们问不出地址,劳烦您过来接他一趟?”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 似曾相识的画面。 出门前,碰到刚健身回来的霍潇,逼问他去哪,他打了个马虎眼: 第125章 “遛狗,狗一天没拉了。” 霍潇望着他空荡荡的身后。所以狗呢? 他倒也清楚林月疏的目的,怕招他不快,便也没再啰嗦。 林月疏驱车来到酒店门口,那里站了一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而江恪就在一边扶着墙吐。 他赶紧跑过去给江恪拍拍后背,望着他吐的都是酒水,合着是一点人粮食都没吃。 几个西装男还在罗里吧嗦的: “江先生太能喝了,一杯接一杯,有这份魄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林月疏瞥了他们一眼。不难猜出这些王八蛋用什么借口给江恪灌酒——哎呀小江啊,你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们想请你不知道得背负多大的压力。 得了便宜还卖乖。 “能站起来么。”林月疏问江恪。 江恪垂着脑袋,扶着墙的手在发抖。 良久,轻轻“嗯”了声。 林月疏咬紧牙关把这大块头拎起来,刚要走—— “霍代表,您的车停这了。”后边的西装男忽然齐齐鞠躬。 林月疏缓缓转过头。 在西装男的前呼后拥中,酒店里走出个高大身影,高级裁定的西装衬的人如芝兰玉树,挺拔修长。 霍屹森稍微整理过领带,对着林江二人看了半晌,声音沉沉道: “他喝了不少酒,最好给他备上解酒药。” 林月疏笑死。合着不拿百姓当人看的垃圾大集团是海恩啊。 错不了,是霍屹森那更错不了。 林月疏没理他,扶着江恪上了车。 启动发动机暖车的间隙,他看到霍屹森一直站在原地,他不走,那群西装男也只能苦哈哈陪着。 林月疏打开窗,皮笑肉不笑: “怎么了,霍代表难道在等我感谢你给江恪一次机会?” 霍屹森余光看了眼身后的西装男们,走到车旁,压低声音: “你想多了,这种人才也轮不到我给机会。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我希望聘请他来集团做事。” “是我去你公司做事么?”林月疏下巴一扬,对着半昏迷的江恪,“你跟他说呀。” 霍屹森皱了下眉,别过脸,不让林月疏看到他的坏表情。 “路上慢点,到家告诉我。”霍屹森的声音卷入了凉飕飕的夜风中。 林月疏没应他,关上车窗,一脚油门出去了。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间大道,林月疏分神看了眼副驾的江恪,眼睛一瞪,赶紧靠边停车。 “你别吐我车上。”林月疏找了一圈,最后一把捞过江恪的外套,给他接着。 江恪垂着脑袋,酒精麻痹了大脑中枢神经,所有的动作变得不受控制,但理智尚在。 他无力地推着林月疏的手:“我没事……” “保证不会吐?”林月疏谨慎问。 过了许久,江恪扶着脑袋点点头,林月疏这才抽走大衣外套,顺便拿了瓶矿泉水给他漱漱口。 江恪醉醺醺的,手指握不住水瓶,溅了一身水。 林月疏揶揄他:“你怎么这么麻烦。” 抽过纸巾擦拭被他弄湿的座椅,顺便给他擦擦衣服。 手指隔着薄薄的衬衫,摸到一层分明的肌肉线条,硬邦邦的,弹度很好。 林月疏喉结动了动,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江恪。 江恪也在看他,一双醉眼润的像在水里泡着的曜石,在昏暗环境中反而更加显眼。 林月疏低下头,捏着纸巾从江恪的小腹慢慢往下擦。 突然,手停住了。 林月疏咽了口唾沫。 哇……这个尺寸,可以说很震撼了。 隔着几层布料,也能把他手指烫得发颤。 林月疏又开始了: “现在天还亮着,不赶紧弄干会感冒。” 说着,手已经来到了裤链。 捏着拉链头一点一点往下拉,簌簌、簌簌—— 刚看清内里底裤的颜色,一只手按住了他不老实的手。 林月疏一愣,抬头,对上江恪迷蒙的双眼。 “老婆……”江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不行……” 林月疏绷紧了眉头,嗓音很冷: “原因。” 江恪垂着眼眸,不发一言,只轻轻推开林月疏的手。 林月疏沉默许久,猛地给他把裤链拉上去,江恪眉头一皱,抬手去捂。 夹着肉了。 林月疏也不管他,推门下车,自己一个人跑到江边吹风。 小月月昂头挺胸的,当下这个状态他很难把车子开回去,吹吹风散散热,稍微冷静冷静。 黑漆漆的江水倒映出周围门市长庭的五光十色,林月疏望着马路对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醉汉们从酒店走出来时的丑态百出。 忽然,他身子直了直,眯起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对面一家酒店门口,两个人刚从里面出来。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但都很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林月疏对人类五官图像处理能力不强,加之天黑光线弱,他看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这俩人是谁。 而其中那个高瘦的男人特别眼熟,像是经常见。 高个男人拍了拍矮个子男人的肩膀,林月疏隐约听到他说了句: “这件事交给我,记住,和殷鑫说好,说多错多,在我去之前不要说任何一个字。” 林月疏耳朵动了动。 殷鑫?重名?还是听错了。 林月疏掏出手机远远拍个照,上车,给他的专属狗仔发去消息: 【这俩是谁,认识么。】 狗仔回复: 【林老师,你闲来无事就想折腾我的心真是路人皆知,矮胖子你记不得情有可原,可和你一起拍了那么久节目的大律师你也认不出,我有理由怀疑你故意讹我。】 林月疏:【矮胖子是谁。】 狗仔:【如果没看错,应该是殷鑫的助理,之前我听同僚提过,殷鑫的案子下个月初开庭,请的辩护律师叫裴少珩。】 林月疏双眼瞬间睁大。 他对裴少珩这人印象不深,只听节目组说过他专门为底层人民免费辩护,还当这种人上节目是因为入不敷出赚点钱保障生活,且相处过觉得也算是清风霁月一类。 这样的人,给殷鑫辩护? 林月疏给狗仔回复: 【有句话你说对了,我现在真要讹你了。你从裁判文书网上把裴少珩打过的所有案子整理出来发我,谢谢你。】 狗仔:【不用谢,我活该的。】 林月疏把江恪弄回家,使劲拍他后背: “要吐快点吐,要是吐床上明天霍潇又有理由说难听的了。” 后背叫人拍的梆梆作响,江恪挤出笑容: “老婆真好,给我省了一笔按摩的钱。” 林月疏加大力道,给他后背拍得一片红肿。 而后确定他吐不出来了,给人扶到床上脱了衣服,打了杯温乎乎的蜂蜜水,对着他的庞然大物欣赏了半天,幻想了一下。 盖上被子,林月疏点头。真是个健康的男人。 出门的瞬间接到了霍屹森的电话: “到家了么。” “到了,挂了。” 房间骤然安静,江恪缓缓睁开眼。 他靠着床头坐起来,拿过蜂蜜水喝了口。 接到霍屹森的电话时,江恪是有点意外的,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酒席上,霍屹森当着一众公司高层的面对他直言不讳: “我请你来集团做事,当然不会亏待你,我可以给你开出这个报酬。” 霍屹森伸出两根手指。 在江恪的审视的目光中,一高层笑道: “霍代表愿意为你开出年薪两千万说明他确实敬你是人才,我们集团能拿到这个酬劳的,您是头一个,所以希望您能好好考虑。” 霍屹森却直言: “只要钱到位,什么样的人我都能挖来,这世界上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江先生有案底在身,牵扯到经济犯罪,说实话,这笔钱我给的确实不那么痛快。” 江恪直直盯着他,不言语。 霍屹森轻笑一声,对江恪举起酒杯: “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退赃,连你父亲的份儿一并赎罪,至少不要影响到林月疏的名声。” 江恪扬起笑容,反问: “林月疏告诉你的?” 霍屹森凛冽的眉尾一抬: “公共认知,需要谁告诉我么。” 江恪继续笑道: “公共认知是大部分人的统一思维,至于林月疏这种特殊人群,我今晚回去会好好问问他。” “你和他住一起。”霍屹森骄傲的腔调一下子冷了。 第126章 江恪不言语,笑盈盈地举起酒杯,主动碰上霍屹森还举在半空的杯子。 * 翌日一早,霍潇一睁眼就去了林月疏房间敲门。 一会儿他们得先去《荷尔蒙信号》的拍摄基地集合,再一起包机回到南国小岛。 敲了半天,无人回应。 “林月月。”霍潇推开门,“今天不能赖床,你不怕别人说你耍大牌么。” 眼前,空荡荡的床上,被子还如昨天一样整齐叠着,似乎都没打开过。 霍潇愣了半晌,退出去,刚好碰到林月疏从隔壁江恪房间出来。 他揉着惺忪睡眼,睡衣乱糟糟的,手里还抱着枕头。 “你。”霍潇哑言,眉宇飞快地皱起来。 林月疏打个哈欠:“早。” 随后绕开他回房间洗漱。 林月疏昨晚刚洗过澡,想起来以前辍学后在码头打工的日子,他年纪小又没什么力气,只能做一些登记货物这样的简单活儿。 那地方鱼龙混杂,不少有犯罪前科的人,平日里做惯体力活难免压力大,逮着个好欺负的就可劲戳楞。 好在有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对林月疏很好,见他像是见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儿子,也算是视如己出,帮他挡了不少麻烦。 当年林月疏参加影视选角一炮而红,也是大叔的主意。 后来这大叔在儿子忌日那天,心里烦闷跑去喝酒,喝太多回来后就这么睡了,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死在宿舍里。 警察说是因为喝太多酒,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就这么急性酒精中毒猝死了。 当时林月疏哭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攒那块儿八毛的,都给大叔用作丧葬费了。 他不放心江恪,便去了他房间睡了一夜沙发,守了一夜。 此时,霍潇站在江恪房门口,两人四目而视,谁也不说话。 早晚是林月疏洗漱完下楼吃早餐路过这,江恪见到人,这才开了口,对霍潇道: “我没吐到你床上,别担心。” 霍潇心说他并不在意这种事,被林月疏打断: “你干嘛一大早找茬。” 霍潇忙解释:“我一句话都没说。” “没说站这干嘛。” 在霍潇不甘的眼神中,林月疏噔噔下楼。 他一回头,对上江恪眉眼弯弯的笑脸。 “真晦气。”霍潇抬起一边眉,“你一定很得意吧,有这点小聪明用到正事上,还犯得着寄人篱下……” “在说什么。”林月疏的声音幽幽冒出。 霍潇后脖子一僵,忙改口: “下……下次一定,说好了,都是兄弟,喝酒叫上我。” 江恪笑出了声。 霍潇转过身对着满眼审视的林月疏笑道: “我跟他闲聊天,什么坏话也没说,你相信我的吧。” 林月疏睨着他,明显不信: “实在不行,我还是带他回我那,总比寄人篱下处处遭白眼强。” 他扭头就走,霍潇跟着追,着急解释满头大汗。 江恪望着二人的背影,笑容淡了些,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 重回小岛,这次林月疏没带妮妮,妮妮好不容易见到主人,一定也想围着主人说点悄悄话。 刚进房间,林月疏收到了狗仔发来的文件,有关裴少珩打过的所有案子。 看着看着,视线一顿。 咦?他还打过这个案子? …… 节目重开,今天第一个任务是下海比赛,根据排名,前三名可以选择今晚的房间舍友,被选择的三人也有权力拒绝。 “落莲岛是个好地方啊。”mc诗兴大发,直抒胸臆,“这里风景优美,物产丰富,连这的人都善良友好。” 嘉宾们忙着穿戴潜水设备,无人理他。 今天的任务涉及到守岛老农,因为他的孙子前不久不慎落海,虽然保住一条小命但引发了肺部感染,老头陪着小孩在县城住院,靠捕捞海胆换钱补贴家用的活就搁置了。 因此嘉宾们代为捕捞一种紫海胆,规定时间根据每位嘉宾的捕捞数量进行排名和后续的房间分配。 其实就是为了拍点水下甜蜜剧情,弥补之前因为考验林月疏导致的口碑下滑。 “注意,水下视线不清明,且紫海胆和其他种类海胆外形上差别不大易搞混。但节目组只认紫海胆,嘉宾们需要仔细辨认。”mc提醒道,“以及,每位的氧气瓶可供氧时间只有一小时,请各位随时关注。” 林月疏拉下护目镜,心里犯嘀咕: 我应该只是对人比较脸盲,对海胆不会哈。 一旁的温翎漫紧紧抱着氧气瓶,身子抖抖,摇头: “不行,我真的好怕水,小时候掉进水里差点淹死,我……” 林月疏:“那你别下了,你要是淹死在海里,这节目可以给你陪葬了。” 温翎漫一记眼刀甩过去。 他何时怕水,他可是拿过少儿游泳比赛金奖,奈何开播这么久都没他几个镜头,再不哗众取宠这节目算白上了。 弹幕看得很热闹: 【哈哈哈月月好怼,月月性格真爽,我稀饭。】 【温翎漫好喜欢先全盘托出自己的缺点,然后又赢得漂亮,制造一种学习天才的人设。】 【算鸟,给他几个镜头吧,不然这片酬他拿的也不安心啊。】 漫粉一看,欲要发飙,转念一想,他们但凡敢说林月疏一句不是,得罪的可是二霍一鹿一林一共四家粉丝。 怕了,真怕了。 温翎漫默不作声穿好潜水衣,对着气瓶研究半天。 忽然,眉眼一展。 他悄悄看向林月疏,鼻间发出轻不可闻一声冷笑。 喜欢跟我作对,是吧。 第62章 在专业潜水员的带领下, 一帮人下了海。 随着不断下潜,压力增加, 部分嘉宾多多少少出现了不适症状。 温翎漫表现得最明显,整个人像一片海草在水里浮沉,几个潜水员赶紧围上去查看情况,镜头也顺势将他团团包围。 而林月疏已经开始寻找紫海胆。 水下世界一望无际,颜色鲜艳的小鱼成群结队,什么都能看见,唯独找不到紫海胆。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月疏认不出那人是霍屹森还是霍潇, 在对方勾手指的动作中跟着去了。 一片礁石上挂着寥寥几只海胆, 霍屹森指指海胆, 又指指林月疏手中抓海胆用的钉耙。 林月疏把海胆挖下来装进背篓,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霍屹森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下。 浅海水域海胆着实不多, 紫色的就更少了。 一帮人在海底待了半天, 帝王蟹都抓到了, 就是搞不来紫海胆。 林月疏干脆停下来浮在水中,四处打量。 忽然, 一条金黄色的、看起来呆呆傻傻的鱼从他面前甩着尾巴过去了。 林月疏思忖片刻,脚蹼一扑腾, 追着傻鱼去了。 鱼被跟踪了半天,浑然不知。 偶然一个回头,看到身后的庞然大物,吓麻了,尾鳍跟拨浪鼓一样疯狂摇摆, 闷头朝着前方拼命地游。 林月疏脚蹼划得更快了,傻鱼尾鳍都快扭断了,始终甩不开这个人类。 忽然,林月疏看到这条鱼愣了下,扭头疯狂往自己这边游。 林月疏举起了背篓…… 下一秒,也不动了。 一条巨大的鲨鱼,龇着一嘴大尖牙,长得嬉皮笑脸的,正缓缓朝林月疏游来。 跟拍vj吓得腿肚子都麻了,赶紧招呼林月疏快点游。 【卧槽鲨鱼!月月快跑!】 【不是说拍摄前检查过这片水域没有鲨鱼出没嘛!】 【啊啊啊啊月月!我的月月怎么办!】 林月疏盯着鲨鱼看了半天,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其他嘉宾看到鲨鱼,条件反射地往上扑腾。 所有嘉宾、工作人员都在紧急撤离,霍屹森和霍潇却逆着人群回来了。 霍潇抓起林月疏的手挡在他面前,对鲨鱼挥手,示意它赶紧滚蛋,别一会儿挨上巴掌了才知道哭。 林月疏却挣脱了他的手,从背篓里摸出一只紫海胆,钉耙敲开。 海胆黄在水中飘散开,那只逃出去几十米远的金色傻鱼闻着味儿又回来了。 而鲨鱼也同样跟着往这边游,张开大嘴连水带黄一块吸嘴里。 吃完了,鲨鱼嬉皮笑脸围着林月疏转圈。 然后开始用脑袋撞击林月疏的背篓。 林月疏叹了口气,又敲开一颗海胆。 海底世界的居民们都知道这里来了个很会开海胆的人类,纷纷奔走相告。 当vj意识到林月疏没跟上来,屁滚尿流回去寻人,眼前的一幕,透着些许诡异。 第127章 数不清的鱼儿将林月疏团团围住,安静地排着队,待他一敲开海胆,立马一窝蜂地涌上前。 吃完了,继续排队。 【哈哈哈月月真的没问题么?】 【不用担心,那个长得嬉皮笑脸的鲨鱼叫柠檬鲨,性格温顺,号称海洋小狗,我估计是它所居的水域实在没吃的了,才以身试险过来看有没有能果腹的。而且人类不在柠檬鲨的食谱里。】 【哈哈哈好可爱啊,小动物都喜欢月月啊。】 【羡慕柠檬鲨,我也想让月宝宝给我敲海胆吃。[咬手指]】 就那点海胆,没多会儿工夫都让这些厚脸皮鱼造光了。 它们还不肯走,围着林月疏继续排队。 林月疏一摊手。没了,下次再来吧。 看着痴痴呆呆的金黄小鱼像个没有感情的棒槌,一下一下拿脑袋撞击林月疏的背篓。 林月疏心领神会,背上篓子跟着小鱼游走了。 领头一条鱼,林月疏身后大排长龙,浩浩荡荡非常震撼。 在小鱼的带领下,林月疏看到一片礁岩,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紫海胆。 得,耙下来一个敲开,奖励。 【林月疏好聪明呀,下水前确实做了功课。这种黄鱼叫雀鲷,人称海胆定位器,最喜欢吃海胆,一找一个准。】 【你看,聪明人懂得利用身边一切资源,哪怕只是条鱼。】 最后,吃饱喝足的柠檬鲨留下了它珍贵的牙齿给林月疏,龇个大牙: “我下次还来,嘿嘿嘿嘿……” 时间差不多,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嘉宾们需要上岸了。 林月疏打开bcd背心的阀门,放了点气辅助上游。 奈何背篓里海胆太满,游得实在不快。 那些小鱼还缠着他,弄得他寸步难行。 气瓶即将耗尽,其他嘉宾在潜水员的带领下火速上岸,林月疏在队伍末尾,欣赏着一众人员的屁股。 忽然,他看到一个嘉宾浮在原地,正尝试着更换气瓶的吸氧头。 林月疏游上去,透过护目镜打量着那人的脸。 看不清,罢了,看得清也分不出来。 他一歪头,无声地询问。 那人指指刚换下来的吸氧头,又指指自己嘴里的吸氧头,摇摇头,神色几分痛苦。 林月疏明白了,他绕着这人转了一圈,摸索着气瓶上的阀门,发现这只气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了。 他赶紧帮忙拧开阀门放氧气,待到那人可以顺利呼吸后,才追着vj的屁股上了岸。 重回陆地,众人都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释然感,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林月疏抱着一篓子海胆开始数,mc凑过来好奇道: “林老师从哪弄这么多,我看其他嘉宾弄个十几二十的顶天了。” 林月疏头也不抬:“我也是一不小心就站在了巨人的肩头。” 弹幕一片喜气洋洋: 【月月太可爱了,明谦暗炫,快说谢谢雀鲷。】 【在雀鲷眼中,这个很会敲海胆的人类注定要成为它鱼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嬉皮笑脸柠檬鲨:人,爱你。】 工作人员忙着给嘉宾们送毛巾,清点人头。 忽然一声尖叫:“温翎漫老师呢!”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温翎漫的跟拍vj也傻眼了: “我记得他当时就在我旁边,没上来么?” “还在这分析什么三四五,赶紧下去看看!”潜水员重新套上潜水服,一个猛子扎下海。 几乎所有人都冲到了岸边查看情况。 只有林月疏还在专心数他的海胆。 一百二十六个,第一稳了。 “哗啦——”水花翻腾,溅了旁人一身。 潜水员拖着已经半昏迷的温翎漫上了岸。 跟组医生紧急就位,简单一查,表示: “溺水,缺氧,先送医院。” 陈导问询匆匆赶来,拍拍温翎漫冰冷的脸: “你怎么样,没事吧。” 温翎漫紧紧翕着眼,没吱声。 众人不敢耽搁,七手八脚把温翎漫抬上游艇,朝着岛外的医院火速而去。 人还生死未卜,漫粉已经先行开骂: 【你节目组到底有没有好好检查过潜水设备?还要再闹出一次人命是吧!】 【要是漫漫有任何意外,你节目别想办了,话我放这了。】 【不是不是,我经常潜水,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气瓶上有个门芯套,如果套着就代表气瓶是满的,我刚才全程录屏,回看了一下,确定气瓶没问题。】 【啊?那是怎么弄的。】 【是不是人为?刚才好像就只有漫漫和林月疏落在最后面了。】 【我靠,细思极恐,不会是林月疏干的吧,他和漫漫一直不对付,之前还扇过他耳光。】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漫漫走了谁最得利,谁就是凶手。】 【卧槽这是故意杀人了吧!】 弹幕讨论得热火朝天,节目被迫插播广告。 既然闲着没事,林月疏把海胆背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 正吹头发,房门响了。 门外,站着七八号工作人员,为首的是满脸凝重的陈导。 林月疏扬起下巴:“怎么了。” 陈导犹豫片刻:“方便我们进去说么。” 林月疏抬手做请,一行人从外面进来,把地板踩得湿漉漉脏兮兮。 坐了半天,林月疏打了个哈欠,陈导才缓缓开口: “林老师,希望你不要介怀,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林月疏没说话,看向他们的眼神泛着一层冰碴。 “就是……刚才我们回看了温老师下水时佩戴的go pro,看到,在上岸过程中,您和温老师有过短暂的肢体接……交流。” 林月疏眉眼一展,笑盈盈的: “所以呢。”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您当时有没有发现温老师的气瓶有什么异样。”陈导笑得尴尬,脸皮都快掉地上了。 林月疏垂下眼眸,思考。 见他迟迟不应,心直口快的副导忍不住了: “林老师,这个事儿可大可小,大了说人命关天,小了说也是玩笑开过头,现在观众对我们节目非常不满,所以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给观众一个交代。” 林月疏笑问: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想害死温翎漫。” “我们没有这么说,可检查过温老师的潜水设备,阀门也确实是关掉的。” 林月疏嗤笑一声,点点头。 懂了。 下水之前,只有温翎漫要了go pro佩戴,理由是他对潜水一窍不通,早些年有过溺水经历留下阴影,要个实时设备方便出现问题能得到尽早救援。 “你们在干嘛呢。”霍潇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冒出。 他皱着眉,视线依次从每人身上划过,眉间愠着一层黑气。 陈导不想把事情闹大,起身: “林老师也麻烦您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情况,如果想起有什么异样也尽早通知我们,我们好针对具体情况进行责任追究。” 林月疏没说话,一帮人也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霍潇扯过毛巾揉着林月疏湿漉漉的头发,直接就问: “他们怀疑气瓶阀门是你关的?” 林月疏语气很是无所谓:“可能吧。” “病这么重?”霍潇冷哧,“真要为了那点镜头明争暗斗,何必挑一个糊逼呢。” 霍潇俯下身子,望着林月疏笑得眉眼弯弯:“害我不是更有价值。” 在霍潇眼里,除了他都是糊逼。 也除了林月疏。 林月疏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看向他放在桌上的汤盅,问是什么。 霍潇捧着热腾腾的汤盅,轻轻碰了碰林月疏冰凉的脸蛋: “党参乌鸡汤。”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当我坐月子呢。” “嗯?这么容易就怀上,是我插太深了么。”霍潇笑道。 林月疏骂他无聊,刚捧起鸡汤。 “叩叩。”房门又双叒叕响了。 二人抬头,对上霍屹森冷冽的视线。 他的手里同样端着个汤盅。 站了片刻,在霍潇审视的目光中,他将汤盅放桌上,打开: “给你煮了点鲫鱼通草汤。” 林月疏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坐完月子该下奶了是吧。” 本来只是句玩笑,霍屹森的回应却认真的令人恶寒: “不要生,对身体伤害很大。” 林月疏:? “嘭咚!”房门被用力甩上。 第128章 两位男子伫立于门外,手中各执一盅补汤。 汤去时什么样,走时还什么样。 二霍互相对视一眼,反方向离开。 * 节目录制前,所有嘉宾的通讯设备全部交由节目组保管,因此大家并不知道,此时的林月疏已经在网上遭到温翎漫粉丝集体围攻。 有人曝光了温翎漫下水时佩戴的go pro里拍到的画面,证实林月疏确实碰过他的气瓶,导致他后续在水下缺氧昏迷,幸而潜水员来得及时,否则就只能在灵堂里为他哭魂儿。 【别跟我说这只是个玩笑,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lys和翎漫互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期节目里,除了霍潇的人气不可撼动,再就是翎漫能与lys一较高下,明眼人都知道lys碰人家气瓶到底什么心思,翎漫走了谁最得利,不言而喻。】 【报警!这件事必须要警察出面,漫漫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你lys也别想好过!】 【纯路人,只是好奇,会有人在节目上对他人下毒手这么蠢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所以你的意思是漫漫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自导自演咯?你到底知不知道漫漫小时候有过溺水经历所以一直很怕水,况且这是汪洋大海不是你家门前的臭水沟!】 【月粉又开始假装路人理中客了[偷笑],戏台子还没搭好就戏瘾大发,真想为你主子证明清白就让他出来走两步,拿出自己确实与这件事无关的证据。】 【林月疏敢出来嘛,动人家气瓶阀门的视频都出来了,还犟什么。】 不少不明所以的路人点进热搜吃瓜,结合之前林月疏在门口扇温翎漫耳光的事,他们也开始半信半疑。 此时,林月疏在屋内听到走廊上传来陈导的声音,她有事要出门,交代工作人员看管好其他嘉宾,万不能再出岔子。 林月疏随手套上外套,拉开门: “陈导,你要去医院?” “嗯,去看看温老师的情况。” 林月疏:“带我一个。” 陈导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应了。 跟随陈导来到岛外县城的医院,正好碰到护士查房。 询问护士,护士说:“温先生刚醒没几分钟,意识还没完全恢复,你们不要待太久。” 陈导点点头,先一步进了病房。 林月疏在门口拉住要走的护士,拿了一沓钞票递过去: “护士小姐,温先生刚经历过溺水,现在身体虚弱,麻烦您吩咐食堂单独为他准备点热汤去去寒。” 护士收了钱,又解释: “温先生刚醒,现在还不能贸然进食。” “嗯,理解,晚一点送过来也没关系。” 护士走了,林月疏再次看向病房里。 陈导正扶着温翎漫坐起来,帮他倒水,准备热水袋保暖。 “感觉怎样,还有哪里不舒服。”陈导问。 温翎漫捧着热水,看着呆呆傻傻的,良久,摇摇头。 “节目还在拍么。”温翎漫问。 陈导笑道:“你别担心,暂时停拍,你好好休息一晚,没什么大碍明天再继续投入拍摄,我们等你。” 她看了眼钟表,又道:“我先帮你办理住院手续,给你拿点药,你和林老师在这等一会儿。” 说完,起身离开。 小医院人不多,十几分钟就办好了手续拿了药,陈导站在门诊大厅里,久久望着对面的住院部。 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她并没有回住院部,转身出门回了车里,点了一根烟。 病房里。 林温二人互不打扰,像是正好分到一间房的病友,相默无言。 林月疏视线悄悄扫了眼钟表,主动拿起苹果削皮,而后递给温翎漫。 温翎漫望着那只削得破破烂烂的水果,苍白的嘴唇笑了下: “林老师能来看我已经让我受宠若惊,削苹果?我是不是得给祖宗磕俩头,感谢他们替我在阎王面前说好话,才能保我一条小命。” 林月疏缓缓抬起眼,光影交错间,勾勒出他明显滚动的喉结。 “怎么这么说。”他努力压抑着嗓音,以使得听起来足够自然。 温翎漫别过头,笑得讥讽: “你不就是来试探我的么,看我还记不记得溺水前发生的事。” 这一次,林月疏没再接话茬,又好像完全忘记隐藏情绪,只会直勾勾地盯着温翎漫。 良久,林月疏鼓足勇气抬起头: “温老师,我知道之前对你多有得罪,原因在我,爬得太快忘记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沉,目中无人才惹了你不开心。” 温翎漫眉头一扬。哈,猜中了。 水下视线不明朗,林月疏的确是为他打开了气瓶阀门,可那圆柱形的阀门开关是左拧还是右旋,当时那种情况谁能搞得清楚。 这不,林月疏就误以为是自己好心做了坏事。 可那又怎样,谁会听,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背后真正目的是什么无人在意。恐怕林月疏也清楚自己现在百口莫辩,视频证据、医院证明,不管是玩笑还是有意陷害,林月疏“杀人”的讳名已经坐实了,说再多也只是狡辩。 温翎漫晃了晃脑袋,笑吟吟地问: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林月疏不敢抬头看他,眼睛垂得很低,声音嗫嚅着: “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也没用,但蓄意谋杀的罪名我担不起,我再不喜欢温老师你也不可能真的痛下毒手,你该清楚这只是误会。” “哈。”温翎漫笑了下,“我没听错吧,这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林老师能说出来的话?除了这个,你应该还有别的想说吧。” 林月疏长长吐了口气,似是妥协了: “温老师,你为人大方豪迈,既然是误会,我想你哪说哪了,我也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希望你出面澄清这件事只是误会,我真不是故意的。” 温翎漫歪过头,饶有兴趣地盯着林月疏。 这个曾经扇过他耳光、三番五次抢他热搜、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林月疏,也知道自己百口莫辩,过来投诚是最好的选择。 “林老师对我低声下气的样子真是新鲜,但我这次可是差点把小命都交代上了,一句毫无诚意的对不起,是不是太敷衍了。”温翎漫托着腮,欣赏眼前一出好戏。 “温老师你想怎么解决,钱?资源?你需要什么就开口吧。” “你那点破烂资源谁稀罕,我犯得着眼红一个糊逼?” 温翎漫眼珠一转: “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好声好气说一句‘温老师我错了’,这事就可以如你所愿,哪说哪了。” 林月疏猛然抬眼,嘴唇嚅嚅两下,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算了,私下掰扯不清的事儿,咱们只能请警察来公事公办了。”温翎漫掀开被子躺回去。 “等等。”林月疏叫住他,贝齿狠狠咬着下唇,一片皮肉泛着血丝。 温翎漫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啊妈的,太爽了。 冗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了,林月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抓着裤缝,手背的青筋跟着战栗。 从温翎漫眼中看到的,是他那张一向洋洋得意的脸,此时被不甘和耻辱淹没。 温翎漫强忍笑意。他要的可不止这个,跪下就能解决问题么?林月疏别天真了。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温老师,对不起。” 他鞠了一躬。 “然后呢。”温翎漫一挑眉,视线在他双膝间游走。 林月疏又做了个深呼吸,捏着裤缝的手指无力地散开。 颀长优美的身段蒙了一层阴霾,随着双膝弯出了弧度,身体一并跟着慢慢下坠。 温翎漫情不自禁睁大了眼。好像要手机拍下这一幕,不爽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死后也要跟着他一并下葬,要让林月疏永远记得这一天,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做人。 林月疏的双膝慢慢接近地面,马上要抛下为人的尊严—— “叩叩。”病房门忽然响了声。 温翎漫眉头一皱,林月疏也顺势扶着一边椅子火速直起腰。 房门推开,护士端着餐盘进来了: “温先生你感觉怎么样了,这边给你准备了点祛寒靓汤,你要不现在喝点。” 温翎漫怔了许久,忽然破口大骂: “谁让你进来的!我说要喝汤了么!” 中气十足,哪有半点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样子。 护士“啊”了声,笑得尴尬: “不好意思,因为医生马上来给您做检查,我来通知您顺便送汤来,我不知道您这里有客人,打扰了。” 第129章 林月疏对温翎漫道: “那我下次再来,你好好休息。” 人一走,温翎漫一个猛子跳下床,从护士手中夺过汤碗摔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东西!” 护士一忍再忍,脸上赔着笑,一出病房就捂着嘴巴哭着跑了。 出了医院,林月疏径直上了车。 陈导丢了烟头,什么也没多说,发动车子走了。 林月疏也没问为什么陈导交完住院费就不见了人,回程途中,一片死寂。 一回到别墅,林月疏借口洗澡钻进房间锁上门。 他给专属狗仔打了个电话:“嘻嘻,又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狗仔:“林老师我也不想跟你藏着掖着了,你要是爱慕我就直说吧,我……虽然打小只喜欢妹子,但你,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月疏:“大白天的还做起梦来了。” …… 一条热搜勇登仙班: #这年头新闻没个三四次反转都不叫新闻# ----------------------- 作者有话说:关于昨天为什么没更……因为我一直在冲本月全勤,全勤要求可以休息一天,总字数够就行。有假不休太亏了。[狗头叼玫瑰] 第63章 起因是某知名狗仔开直播闲聊的录屏叫人发上了网。 该狗仔虽然戴着口罩帽子, 但脸上的忧愁属实难掩。 他叹了口气道: “现在的内娱真是让人心寒,小明星不想着怎么提升自己, 净搞些歪门邪道,以为把别人拉下马自己就能上位。” 在弹幕追问下,他虽没明确提及大名,但种种信息直指温翎漫。 “一个刚入圈不久的艺人给我打电话,听他语气也实在没招了,说是自己好心办坏事惹上了麻烦,差点闹出人命,现在对方不依不饶,要他下跪道歉。” 【温翎漫吧, 最近风比较大的就是他和林月疏那事儿了。】 【什么叫好心办坏事, 你说话怎么语焉不详的。】 狗仔直接放上一段录音:“你们自己评判吧。” 虽然俩人的声音都做了变声处理, 但网友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录音里,疑似温翎漫的声音叫嚣着要对方下跪道歉。 网友瞬间化身福尔摩斯, 把一段录音翻来覆去地研究。 可算是让他们听出了端倪。 【等等等等, 根据温翎漫的go pro视频来看, 他在过程中曾经更换过吸氧头,说明那时候他就已经吸不出来氧气了, 之后才是林月疏上去动了他的气瓶阀门,应该是想帮他打开阀门吧。】 【录音里, 疑似林月疏的这位说他是好心办坏事,希望温翎漫不要计较,所以林月疏确实是看到他吸不出氧气才帮他打开阀门。】 【所以,刚下水还好好的,阀门谁关的?】 这个时候, 大家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录音是怎么来的,纷纷加入战局分析。 【再等等,录音从进病房起就开始录了,疑似护士的人对疑似工作人员说温先生刚醒,也就是说之前病房里并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告知温翎漫具体情况。】 【所以温翎漫是怎么知道自己气瓶阀门被人关掉的呢?正常情况下,他吸氧不出来,林月疏帮他打开阀门,他可以正常吸氧了,怎么还是缺氧溺水了?而他醒来后,无人告知他就一口咬定有人关了他的气瓶,so?】 【是吧,他还换个吸氧头,说明那时候wlm并没怀疑气瓶出了问题,只觉得是吸氧头堵塞。然后就溺水了,一醒就指责他人关他气瓶,昏迷期间人可以正常思考嘛?】 【合着不是林月疏蓄意谋杀,是有人故意陷害啊!】 好一出开年大戏,众人议论纷纷,甚至不少艺人的微博都显示“x分钟前在线”。 林月疏翘着二郎腿,脚尖晃悠着。 他的手机被节目组收上去是不假,但没说人不能拥有两部手机啊。 故意跑去温翎漫病房,用一只苹果套出了温翎漫的真实目的,录音留证,但他绝对不会亲自出面锤,借用狗仔之嘴添油加醋,将他包装成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 剩下的,就等网友我见犹怜了。 果不其然,温翎漫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手机里十几通陆伯骁的未接来电,还有接踵而至的各路私信,随便点开一个看看,血都冷了。 【不好好提升自身老想着害别人,不会以为把娱乐圈所有艺人搞下去你就能成为顶流了吧。】 【请你给林月疏道歉好嘛,你都毁人声誉了,人家都没亲自出面锤你,你心里都不会愧疚嘛。】 【艺人和狗仔是世仇了,月月不惜放下面子去求助狗仔,你看你给人逼成啥样了。】 正如漫粉所想,得罪林月疏,那得罪的可就不止他一家粉丝了。 以霍潇粉丝为首,冲进温翎漫各路超话里屠戮广场,把有关他的tag搞得一团糟。鹿聆粉丝不多,但全是真爱,建立温翎漫黑超话,各种丑图满天飞。 在路人眼里,好心帮忙却被陷害的林月疏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是护士进门,他真就蒙在鼓里失去了尊严。 反观温翎漫,坏事做尽叫人拆穿,恼羞成怒辱骂医护人员,丧尽天良,就不该救他,死了算了。 路人那个心疼啊,说什么也要给林月疏讨说法。 【不混圈,看到明星就烦,但这个男人我粉了,做好事不留名嘻嘻。】 【翻到以前的新闻,才知道这个艺人就是把江家清这条大蠹虫拉下马的英雄欸,什么人最恨他要把他拖下水,各位好好想想。】 【合着江家清的余孽还没被赶尽杀绝啊,就说呢,这个温翎漫的演技拉到这种地步都有这么多好资源,江家清的含屎量还是太权威了。】 深夜,节目组紧急召开会议商量解决办法。 实际上,陈导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坐车里抽烟,是默许。 但她没想到会有人借题发挥,把温翎漫和江家清扯上了关系,这可要命了,闹不好她这节目直接就葬身大海了。 屋里。 林月疏捏着清口喷雾,吐出长长的雾气。 现在网上不少人要他出来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也有人质疑他录音的来源,但他并不打算出面。 聪明人想杀人向来借他人之手执刀。 现在得想想,怎么把录音来源这事儿解决,坐实他完美受害者的形象。 房门忽然响了声。 林月疏收起清口喷雾,道了声“进”。 看到来人,有些惊讶,但不免心中又有了计策。 温翎漫的助理徐家乐在门口探头探脑半天,端着一盘果切进来了。 “林老师,陈导让我给你送点水果来。”他道。 林月疏扬起笑容:“替我谢谢陈导。” 他幽幽扫了眼果切,藏住笑意。真是陈导让他来的,还是他主动来投诚,还不一定呢。 徐家乐放下水果并没急着走,搓搓手,小心翼翼道: “林老师,这我我家老板做事确实过分了,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林月疏轻笑一声:“实话呢。” 徐家乐怔了怔,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的脸尚未痊愈,红紫一片,眼角的伤口看着很深,已经开始流脓。 林月疏冲他招招手:“来。” 徐家乐在他身边坐下,乖巧.jpg 林月疏翻出小药箱,给他细致地清理伤口,上药,弄得他小脸红扑扑的。 “我做这些,也不全是为了你。”林月疏道。 徐家乐一愣,这句话太突然,一时找不到线头整理。 但他巧妙地抓住了“为了你”三个字。 “我知道,林老师是好人,看不得我受委屈。不管林老师真实目的是什么,哪怕我对你来说只是顺带的,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着说着,他开始掉眼泪。 把他这些年伴于温翎漫身边受到的所有委屈,以及家中变故不得不忍气吞声的不甘,一股脑倒出来。 “你放心,如果最后我真能把你要过来,我可以给你开四万月薪,还会介绍很好的医生给你妈妈治病。”林月疏道。 徐家乐一双眼睛叫泪水盖住,他呜呜咽咽的再也说不清楚一个字,想抱抱林月疏,又觉得不妥,双手不住地摩挲。 “不过能否事成,天命之下还是事在人为。”林月疏话锋一转,“现在,在部分人眼里,这件事中我也不完全是完美受害者,的确,如果是我也会怀疑录音来源,看着像事先准备好的。” 徐家乐拧着眉头,思忖半天,忙摇头: “不是的,林老师就是无辜的,这只不过是自保和反击的手段。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第130章 深夜,徐家乐顶着“温翎漫助理”的官v发了一条道歉声明: 【我在这里向温老师的粉丝郑重道歉,我在看望温老师的途中看到病房窗外百花灿艳,忍不住录了视频,正好拍下温老师和林老师的对话。 结果不知该说是太巧了还是不幸,手机刚录完视频就黑屏了,拿去手机店修理,被那边的店员窃取了所有数据,我也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心态发给了狗仔,可能是想赚一笔。】 温翎漫的助理都亲自出来发话,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徐家乐也不怕站出来撒谎会有什么后果,事实上无人关心,只要有人愿意给网友一口瓜吃,那个人是谁不重要,唯一的作用,就是增加了谎言的可信度。 徐家乐捧着手机乐,又解释: “林老师我绝对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你不用怕我以后会背叛你,你和温翎漫不一样,他不值得别人对他好。” 林月疏还是笑,没说话。 “其实。”徐家乐压低声音,“我还有很多他的……” “什么好事也说给我听听?”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二人谈话。 霍潇抱着双臂倚靠在门框,视线如刀,活脱脱一副捉奸在床的得意样子。 “啊,林老师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徐家乐忙起身离开。 路过霍潇,霍潇语气不善: “以后别随便谁的房间都进,也不照照镜子。” 转脸,又挂上一副盈盈笑模样,朝着林月疏走来: “月月受委屈了,今晚要我留下陪你么。” 林月疏睨着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还想从徐家乐那知道更多有关温翎漫的秘密呢。 霍潇紧贴他身上,下巴蹭他脸蛋: “成什么事?你和小助理又密谋什么呢,人小助理谈过女朋友,与其打他的主意不如回头看看我,我安全。” “别糟践人小助理了,他已经够倒霉了。”林月疏道。 “不管那么多。”霍潇揽过林月疏捂怀里,“明天选择舍友环节,会选我吧。” 林月疏:“我考虑考虑。” 霍潇挠他痒痒,林月疏最受不了这个,笑得咯咯的,整个人扭成一团。 霍潇孜孜不倦:“不选我你还能选谁,快说。” 林月疏笑得说不出话,连连求饶。 看他笑得快断气,霍潇才把人拉起来搂进怀里,玩着他的手指头,声音轻轻的: “也可以让我叫你一次老婆么。” 林月疏不明所以:“嗯?” “江恪都能叫,没理由我就不行吧。” 林月疏忍俊不禁。他有时候会觉得这几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样子比幼儿园小孩还幼稚。 “随便你。”林月疏仰头看着他,笑盈盈的,“反正我是大家的老婆嘛。” 霍潇翻了个白眼,使劲把林月疏捂进怀里,勒的他快喘不上气。 继而就听霍潇的声音极轻却坚定: “老婆……老婆,林月疏我老婆,我爱你。” 林月疏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嘴角又免不去笑意。 好肉麻。 当晚,霍潇死皮赖脸地留下了,林月疏闹这一天也确实累了,迷迷糊糊睡着,却感觉大腿中心忽然冒出一道浑厚结实的触感,隔着薄薄的睡裤轻轻磨蹭,又得陇望蜀,一个劲儿往里挤。 林月疏回过头,手臂搭上他的劲腰,明确表示想要。 结果霍潇这又开始假正经了,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嘴上这样严肃,却又抱着林月疏给他翻个身,让他背对着自己,转而继续隔着裤子磨。 弄得林月疏哭哭啼啼的跑去卫生间自己解决。 一根手指不够,两根,三根。 却怎么也找不到霍潇带给他的感觉,给他气的,立马掏手机,回复了一条凌渡几天前发给他的消息,问他要不要见一面,被他一直晾到现在。 这次直接回复:【好,时间地点你定。】 * 翌日。 温翎漫灰头土脸地回来了,陈导也老早就在登岛点堵他了。 经过一晚商讨,陈导表示: “我们的节目已经不能再出现任何闪失,大家都耗不起了,你一家得罪四家,我们就是有心帮你隐瞒也无力回天,所以不如你坦承道歉,说不定大家还会觉得你知错能改给你一次机会。” 温翎漫整张脸煞白煞白的,刚要说什么,被陈导打断: “我这也是给你下最后通牒,如果你解决不了这件事,我们会以你单方面违约为由向你解除合同,你要赔付相应的违约费和节目因你产生的损失费,这个费用,不可估量。” “林月疏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你这么舔他。”温翎漫恼火道。 陈导叹了口气: “温老师,出此下策也是唯一能保全你的方法了,又不是偷税漏税杀.人越货,道个歉,说一句自己太想红所以心术不正,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有多委屈呢。” 温翎漫哽着脖子,不停做着吞咽。 之前的春节档,他为了买热搜砸了不少钱,都是入不敷出。之后才知道被合同坑了,没完成票房要求,又赔了不少钱给制片方,想翻身,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知道了。”他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午,温翎漫的道歉声明也算是让他上了波热搜。 他承认自己太年轻,急功近利,不懂得用长远眼光看待问题,眼见着人气平平,便动起了歪脑筋。 还说自己也不是故意针对林月疏,只是当时身边恰好只有林月疏在。 网友明显不买账: 【不是故意针对林月疏,那你为什么让人下跪道歉??】 【利用受伤虐一波粉得了,让人下跪就其心可鉴了。】 【月月还是脾气太好了,还我让你下跪下罪。】 温翎漫粉丝基本盘大,带着滤镜看人也会觉得这事儿无可厚非,加上陆伯骁不愿放弃这颗好苗子,在背后买水军帮忙洗白,因此他的评论区看起来岁月静好,都在表示理解。 这种感觉让温翎漫比死还难受,可以是任何人,偏偏是林月疏。 他站在楼梯下,双脚像被黏住了,每上一步台阶都如履薄冰。 忽然,瞳孔一缩,身体一下子僵了,冷汗碎成八瓣库库往下掉。 林月疏从二楼下来了,步履怡然,路过僵硬似石塑的温翎漫,他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固然反感温翎漫,可说到底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温翎漫像个八音盒舞女一样转了一圈,死死盯着林月疏的后背。 哈,这是在跟我装大度?让所有人都当你是圣人而我是小人? 经过导演组紧急协调和安抚声明,网友看着是熄火了,可节目一开播,还是不少人跑进来骂温翎漫。 和谐词加了一个又一个,网友们依然能骂出新花样。 mc只能尽量装作无事发生,尽快把观众的情绪拉到节目里。 “经过昨天与浩瀚海洋的激情搏斗,嘉宾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收获。今晚的舍友选择权,究竟落于谁手,请各位拭目以待!” 六个背篓,在没有冰箱封存的情况下,捂了一晚都臭了。 mc捏着鼻子数每只背篓里的海胆数量,还得忍着扎手之痛把其它种类的海胆拣出来。 挑挑拣拣完,mc也臭了。 “经过我谨慎的筛选计数,统计出各位嘉宾获得的紫海胆数量。” mc在每个背篓的姓名贴下挂上计数卡。 “林老师可以说是海的宠儿了,同样的时间,竟然比第二名捕捞到了两倍多的紫海胆!” 此话一出,霍潇立马探个头,对着林月疏眨眨眼,潜台词是: “选我,让你体验在海洋中激流勇进的超绝爽味。” 林月疏看也不看他,当主持人让他分享经验,他憋半天来了句: “多看十万个为什么。” 【哈哈哈你也太实诚了我的宝。】 【雀食,十万个为什么的海洋篇里有讲过柠檬鲨和雀鲷。】 【这含金量不亚于《读者》、《故事会》,我的月宝是大博学家![狗头]】 “作为勇夺第一名的林老师,现在可选择你心仪的舍友。 请注意,被选择的嘉宾只有一次拒绝机会,比如,如果林老师选择了裴老师,裴老师拒绝了,那么下次再有人选择裴老师,裴老师将无法再拒绝,强制组成同寝友人。” 林月疏听懂了规则,悄悄扫了眼海胆计数图。 第一是他,第二是霍潇,三是随泱。 mc又说,大家不用急着做选择,可以先行商量。 但屏幕后的两位观察员很急。 第131章 霍庆贤年纪大了视力不好,使劲抻个头往那小屏幕里瞄,颇没形象的。 忍不住了,道:“小狐……林老师应该会选择屹森做舍友吧,虽然之前一百万的事多有得罪,但林老师一眼便知不是小气人。” 霍启年瞥了他一眼,清清嗓子: “林老师不管是台上台下都与愚弟相交甚好,愚弟虽蠢,但懂得如何讨林老师开心,舍友不外乎一起过日子,还是要选择会照顾人、又三观契合的人最佳。” 霍庆贤一听,也不看直播了,扭头反问: “据我所知,林老师和屹森很久前就认识了,二人也算知根知底,论契合,会有人比屹森更合适?” 霍启年掸掸袖子,漫不经心地笑道: “要是真契合,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没个结果。” 霍庆贤老脸一红,绷得发胀。 这句话倒是真戳他肺管子了。 所幸二人不想在大众面前闹得太难看,注意力重回直播中。 此时,嘉宾们已经四散开,互相商讨。 林月疏把第二名的随泱拉了一边去说悄悄话。 “随老师,你想选谁。”林月疏问。 随泱警惕.jpg 他并不觉得自己和林月疏关系有多好,之前也伙同温翎漫一起说过他坏话,现在温翎漫落马了,搞不好下个就是自己。 他试探着问:“霍……” 林月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他长了个心眼,忙改口:“裴……裴少珩老师吧,我们虽然不是很熟,但他性格安静,应该不会产生矛盾。” 林月疏松了口气,笑容上脸:“你说得对。” 看到林月疏的笑容,随泱劫后余生般拍拍胸口。 他是想说霍潇来着,同为艺术界,如果能和他打好关系还能仰仗他帮忙牵线搭桥,但明眼人都知道二霍和林月疏打得火热,只能避其锋芒,退而求其次。 林月疏这头刚和随泱密谋完,扭头被霍潇拽一边。 霍潇眼神不悦:“你和他说什么了。” 林月疏实话实说:“用眼神暗示他不要选你。” 霍潇怔了片刻,脸上的乌云渐渐消散,抓着人在耳边说悄悄话: “你放心,他选我我也拒绝,我心里只有你,都是你,雷打不动还是你。” 林月疏笑笑,没说话。 得到了满意答案,霍潇一派轻松自在,跑去找造型师弄头发。在林月疏面前,睡觉也得顶着一头发蜡,时刻保持完美造型。 霍潇刚走,霍屹森又来了。 他在林月疏旁边沉默地站了很久,好似问一句“能不能选我”会要了他的命。 给后台的霍庆贤急得直拍大腿: 合着我这是生了块木头?怎么一点没遗传到我年轻时的风流翩翩? 林月疏开始还耐着性子等他发表重要讲话,见他半天憋不出屁,没耐心了,走了。 刚迈出一步,霍屹森的声音沉沉而来: “如果……被你选择的嘉宾有他自己更好的选择,你,会退而求其次考虑一下我,么。” 林月疏侧过脸,反问: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成为他人心中的首选,是么。” “不是。”霍屹森一口否决,“只是我希望这样。” 林月疏望着他紧绷的面容,那个向来从容淡泊的人因为自己一句话爆发出的心情,让他的脸变得困惑又僵硬的样子,实在好笑。 林月疏对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缓缓收回目光: “我开玩笑的。” 听闻此言,霍屹森紧绷的脸才一点点放松了,而后又自嘲地笑了声。 此后,其他嘉宾讨论得热火朝天,林月疏一直在看天。 讨论时间结束,嘉宾们照导演要求进行站位,公布结果。 过程中配合一点小剧场,要求选择的嘉宾说点好话逗被选择的嘉宾开心,提高成功率。 大家都以为林月疏怎么也得在霍屹森和霍潇中选一个,这二位自己也是这样认为。 林月疏看了半晌,径直走向队尾的温翎漫。 温翎漫像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跳起来,哪怕林月疏还没开口。 “温老师,我向您发出诚挚地邀请,希望您能屈尊降贵成为我的舍友,不管我们以前有什么恩怨,理解万岁,误解无罪。”林月疏笑眯眯地伸出手。 第64章 突如其来的一幕, 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屏幕前的观众们明显感受到直播间镜头晃了下。 此时的温翎漫, 身体僵硬的像快断掉的尺子,困惑的脸上又多了丝惶恐。 如他所愿,跟着林月疏吃了几分红利,所有的摄像机齐齐往他脸上怼。 【lys还选漫漫干嘛,又要怎么整他?】 【漫粉有病快去治,别谁都卯着劲儿陷害你家哥哥好嘛。月月就是大度,说白了照顾你家哥哥的面子,你们还不满什么。】 温翎漫紧紧盯着朝他伸来的手,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同意, 他真怕林月疏又出什么招儿整他; 拒绝, 倒显得自己格局小了。 迷茫的时候, 不如从他人身上找答案。 温翎漫下意识扫了眼旁边人—— 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霍潇,视线如刀,一言不发, 却分明在说“你敢同意试试”; 霍屹森, 表情淡淡, 居高临下垂视他的眼眸,宛如看一只很容易就被捏死的蝼蚁。 刹那间, 温翎漫瞳孔一缩。他懂了,这是林月疏设计招引cp党们过来骂他, 林月疏到现在还对下跪一事耿耿于怀。 温翎漫眼一闭心一横,小气就小气吧。 他露出一抹苦笑:“我是很希望和林老师有这样一次把误会说开的机会,但我更想成人之美,我觉得,感情为主题的综艺节目, 林老师内心肯定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说月月故意搞你呗。】 【你这不就是在暗示月月想背地害你嘛,说得冠冕堂皇,行了行了,别搭理他了。】 林月疏笑笑,点点头:“打扰了。” 根据规则,第一个嘉宾如果遭到拒绝,将顺位由第二名嘉宾选择,如果配对失败,则再由第一名重新发出邀请,反之则继续顺位。 随泱对裴少珩发出邀请: “裴律师,我可以向你讨教有关法律方面的知识么。” 裴少珩想了想,笑笑:“对不起。” 随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反正裴少珩也不是他内心第一选择。只是当下,能选的只有裴少珩了。 裴少珩并不喜欢随泱成日喋喋不休的性格,他还是那句话,非选不可的话,就霍屹森吧,话少。 重新轮到林月疏选择,众人翘首以盼,各大cp党派在屏幕打成一片。 但林月疏径直走到裴少珩面前,对他伸出手:“裴律师,你没得选了。” 裴少珩唇角抬了抬:“是啊。” “林月疏你!”霍潇终是忍不住出声了。 mc忙安慰他,让他冷静冷静。 弹幕cp党心碎一片: 【ber裴少珩到底哪里好???和二霍都不在一个维度。】 【这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月月可能是让二霍争烦了。】 【啥呀,我感觉月月目的很明确,之前通话权的环节他也选了裴少珩啊,难道裴有什么我们常人无法察觉的优点?】 【据说裴的爸爸是某市.委.书.记……你还真别说,有钱的,有名的,也抵不过有实权的。】 林&裴一组就这么定下了,剩下几人也只能随遇而安,只有霍潇不认命,非拉上霍屹森组成失恋联盟。 两位观察员互相沉默着,实则手已经开始在手机里悄悄打字: 【查查裴少珩的家世背景。】 房间里。 林月疏整理好东西,又主动帮裴少珩整理那厚厚一沓文件。 裴少珩推开他的手:“多谢,我自己来就行。” 半晌,他又问:“林老师,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选我么。” 林月疏:“我isfp。(探险家人格)” 裴少珩笑笑:“是么,我不太懂这些。” 摆好东西,林月疏发现他很合用的补水喷雾不见了。 春季干燥,这玩意儿能救命。 林月疏一出门,对上了霍潇哀怨的眼神。 他不发一言,抱壁靠墙,一条长腿伸直探出来。 林月疏漫不经心道:“哎呦,霍老师生气的脸真恐怖。” 霍潇身体直了直,揉了揉脸蛋,伸出去的脚又往前探了探。 林月疏这才发现脚下有一封信。 第132章 一封信? 捡起来,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林月疏亲启”。 打开,依然是龙飞凤舞难以辨别的字。 林月疏捏着信纸对着灯光,眼睛都快钻进去了,勉强看出来: 【致 林月疏: 我以为你会选我,昨天今天到节目开拍前都是这样认为。 我好可怜,情敌好多,和霍屹森明争暗斗已经很累了,江恪怎么这么早出来了,现在又多了个裴少珩。 虽然手机被节目组收上去了,可你怎么总有方法不接我的电话? 我想了很久,还是很生气,我不能对你发火,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不开心。 林月疏,恨你又爱你。 ps:肯定是爱你更多,比恨多很多。】 看完,林月疏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还是觉得,霍潇好会撒娇。 看林月疏笑了,霍潇腰板也直了,那种得意的、无法按捺的喜悦,呼之欲出。 林月疏笑呵呵的把信纸拍他怀里:“写信要有落款。” 说完,扭头就走。 霍潇跟着追上去,眉眼弯弯柔柔,他抓住林月疏的手晃了晃: “林老师有时间教教我,怎么写信。” 路过二霍的房间,霍屹森刚把桌子收拾好,一抬头,二人牵着的手从门口划过。 稍纵即逝的画面,他却对着残影看了许久。 其实无论林月疏最后选谁做舍友,他的答案早就了然于心。 回了原先的房间,林月疏把霍潇哄走,自己专心致志找他的宝贝喷雾。 抽屉里没有,床上没有,卫生间没有…… 奇了怪。 林月疏俯身拉开床单,在床底看了一圈也没有。 难道是霍潇偷去打.飞机用了?对,霍潇能干出这事。 林月疏来到沙发旁,手伸进缝隙摸了一圈,一无所获。他摸摸脸蛋,心理作用么?怎么感觉皮肤更干了。 索性,他将小沙发抬起来。 忽然,暗角里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月疏手不够长摸不到,用扫把挑出来,那东西绕着他的脚边滚了一圈。 林月疏沉默了。 是一只针管,上面还插着针头。 长久的阒寂后,他一把扯下床单,将针管包起来,走了。 有个事,看来还真冤枉那侏儒了。 节目停拍前,这屋子一直是温翎漫住的,以及,鹿聆被自杀送医后,医生明确提过他胳膊上有针眼,体内被人注射了医用麻.药,之后才吞食了大量安眠药。 后面他去看过一次鹿聆,又和医生聊起来这事儿,医生说很奇怪: “当时帮病人洗胃,发现大量未融化的药片黏在口腔、食道里,胃里的药片反倒不多,这只能说明……” 林月疏心领神会。说明是先注射了麻.药,后吞的安眠药。 离开房间,林月疏正和温翎漫打了个照面。 温翎漫看向他手中的包裹,他顺势藏到身后。 “怎么在这。”温翎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找遗漏物品,你呢。”林月疏笑眯眯问。 温翎漫从包裹上移开视线:“我也找遗漏品。” 林月疏耸耸肩:“你慢慢找。” 去到无人的地方,林月疏摸出他的私藏手机给狗仔发消息: 【有好狗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只盼春风送狗来。】 狗仔:【林老师,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就好了。可惜没如果。】 * 深夜,林月疏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偶尔悄悄睁开眼。 对面坐着裴少珩,衣着一丝不苟,平静地翻阅着文件。 隔壁,偶尔能听到霍屹森和霍潇斗嘴的声音。 “裴律师,最近有什么新奇的案子么。”林月疏主动搭话。 裴少珩头也不抬:“嗯。” 林月疏忙抻长脖子洗耳恭听。 裴少珩:“高度机密,严禁外泄。”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你什么都没说让我上哪泄。” 裴少珩笑笑没说话。 林月疏瞅着他的身影,眉宇微微敛着。 先前选择舍友的环节,他之所以上来选了温翎漫,就是料定他必然会拒绝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向下顺位。 在这之前,眼神暗示随泱选择裴少珩,也是清楚裴少珩必然会拒绝随泱。 这样一来,只有一次拒绝机会的裴少珩就会流拍到他麾下。 如此处心积虑,不过是看到裴少珩打过的所有案子中,有一桩名誉诉讼案。 而这个案子的原告是温翎漫,被告——林月疏。 林月疏忽然明白原主为什么混圈这么久还穷得叮当响,虽然案子细节无可披露,估计温翎漫狮子没小开口呢。 现下,裴少珩又承接了殷鑫那侏儒的案子,他怕殷鑫也像江恪一样,关个年儿半载的就出来了。 毕竟裴少珩打过这么多官司,无往而不胜。 一直到后半夜,林月疏等得昏昏欲睡,裴少珩才收了案宗洗漱睡觉。 隔壁床上传来节奏的轻鼾声,林月疏摸出手机点开消息。 狗仔半小时前发来:【我到渡口了。】 林月疏和衣下了床,蹑手蹑脚出了门。 他刚一走,走廊尽头的房门开了,温翎漫的身影隐匿在昏暗中,忽然抬脚跟着追出去。 林月疏到了渡头,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狗仔。 狗仔都快冻傻了,颤巍巍伸手,牙齿打着寒颤: “林老师,以后有这种好事千万别再找我,顺便把机票给我报销了。” “小意思。”林月疏将包裹交给他,“这个,送到机构去验明成分,千万保密,知道么。” 狗仔睨着他,倔强.jpg 狗仔上了快艇走了,林月疏拍拍手回房睡觉。 躲在礁石后的温翎漫也摸出了他私藏的备用手机,一个电话道: “那人马上到渡头,不管用什么方法,截住他手里的东西,丢海里也行埋海滩里也行,总之,我不要再看到这东西出现在世界上。” 半小时后,林月疏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在枕头下震了声。 捞起来一看,是狗仔发来的消息: 【林老师,我失手了,碰上强盗了。[照片]】 照片中,是狗仔被打得肥肿难分的脸。 林月疏打了个哈欠,回复:【困了,以后再说,你先自己去报警。】 …… 翌日。 早餐桌上,二霍的脸色都很难看,眼底挂着淡青色。 一位趴墙上听了一晚,另一位写了一晚的书法。 倒是温翎漫,看起来心情不错,主动找大家打招呼。 还特意对林月疏露出灿烂笑容: “林老师昨晚睡得好么。” 林月疏咬着面包,看也不看他: “托你的福,做了一晚噩梦。” 温翎漫笑容加深:“是嘛。” 早餐结束,mc搬出今天的任务: “南方小岛暖得早,郁郁葱葱的植被处处展现旺盛的生命力,阳春送暖,一场令人心脏悸动的沙滩躲避球马上开始!” 温翎漫咬着手指:“怎么办,我真的不太擅长这些球类运动,我连足球都没踢过……” 屏幕后的观众狂翻白眼: 【又来,非要这样立人设?】 既然是沙滩躲避球,衣服多了可是碍手碍脚。 mc把嘉宾们撵到更衣室,让他们更换沙滩裤。 林月疏从贴着自己姓名条的柜子里摸出沙滩裤,展开—— 再看看别人的沙滩裤,怎么就他的短到盖不住大腿? 台下负责服装道具的老师望着林月疏手里那条粉色的小短裤,喜极而泣。 好看,爱看。 林月疏换好小短裤出来,入眼,尽是分明的肌肉线条,就算是宽松的沙滩裤也遮不住庞大的保温杯。 林月疏依次瞄过每个人的裤.裆,点头点头。 挂着这么沉的东西一定很辛苦吧,我可以帮你扶着。 “林月疏。”遐想之际,霍潇的脸忽然冒出,挡住一排保温杯,“你的裤子怎么这么短。” 林月疏晃晃小腰:“腿长显得。” 霍潇心气不顺,皱眉重叹一声,扭头问台下道具师有没有备用沙滩裤。 道具师抱紧装有沙滩裤的箱子,摇头摇头。 霍潇更烦了,脸色铁青,拽着林月疏的裤子使劲往下拉,试图盖住那大腿内侧薄薄一片肉。 林月疏抓着裤腰惊叫:“松手,你这个变态!” 第133章 “行了。”霍屹森的声音陡然传来。 他从柜子里拿出衬衫,平直宽阔的肩膀撞开霍潇,衬衫绕着林月疏的腰缠了两圈,两只袖子一系。 随即在林月疏耳边轻轻道: “安全第一,比赛其次。” 林月疏扫了他一眼,敷衍应着。 众人来到海滩集合,林月疏扫了一圈,通过裤子上的姓名条认出了裴少珩,上下打量着。 这人看着瘦,脱了还挺壮,或许常年待在室内的原因,皮肤白的反光。 裴少珩平日总是西装傍身,此时只剩条短裤有点不自在,双手抱臂,又觉得这样很娘,赶紧放下,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mc适时打圆场: “这次的躲避球比赛分成两两一组,抽签决定对战顺序,最后胜出的一组可以获得节目组发放的五千元生活费,并根据排名选择今日午餐。” “注意,情人节马上到了哦,大家应该也想给心仪嘉宾买一份不错的礼物吧。” 此言一出,本打算划划水的霍潇腰板一下子挺直了。 林月疏一手揪着短裤不着痕迹往下扯了扯,直勾勾盯着展台上的三份午餐。 烤全羊、海鲜火锅、方便面。 “那个烤全羊……”林月疏咽下口水,“滋滋冒油,肉质肥嫩,入口即化……” 裴少珩看了他一眼,笑笑:“你们艺人是不是平时很注重身材管理。” 林月疏眼中是穿在铁棍上转圈的小羊羔,点点头: “每次多吃一口,经纪人就要上来打我。” 裴少珩笑了笑,没再说话。 要赢,而且是必须。跟烤全羊无关,而是他的人生绝对不允许出现“输”这个字。 都说运气也是成功的一环,三组人抽签结果: 林裴对战温随,二霍手气爆棚,直接晋级总决赛。 首战开始,随泱和温翎漫各占南北,他们需要利用爆发力和假动作袭击中间的林裴二人,可以用手接球进行回击,但如果被击中三次以上则淘汰下场,最后规定时间内场上留存人数最多的队伍晋级。 哨声一响,温翎漫率先出击,球软,可他心硬啊,胳膊都抡成电风扇,目标明确,只朝林月疏进攻。 林月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面互防,还得随时应付对方的假动作,但凡着了道提前跳起来躲球,就彻底成了攻击方的空中活靶子。 随泱也是这么想的,至少先淘汰一个,两人同仇敌忾,目标只有林月疏。 弹幕怜爱了: 【月月跳来跳去躲球的样子好狼狈,但是月月再坚持一会儿,我还没看够你的小蛮腰捏。】 【月月好色……不是,好累……月月加油!】 林月疏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这时,随泱正好朝他扔球,他打算接住回击。 忽然,后背挨了重重一下,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弥散开。 身体一下子失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疼得他皱了眉。 哨声紧急响起,mc举手示意暂停。 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查看。 林月疏后背红了一片,一道道细小血痕杂乱无章。 “啊,怎么扔石头。”工作人员从地上捡起拳头大小的鹅卵石,看向温翎漫。 温翎漫小跑过来,语气焦灼: “没事吧,对不起我攻击太快看走眼了,把石头当球了。” 霍潇检查着林月疏的后背,质问: “石头和球不管是体积还是颜色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说你不是故……” “好了。”林月疏打断他,“温老师的确不是故意的,情急之下看走眼也正常。” 霍潇一对剑眉敛得很重,他对着温翎漫看了许久,看得他虚虚移开目光,才起身对林月疏道: “不舒服就申请退赛,不用管别人。” 林月疏点点头,挠挠后背站起身。 温翎漫还在那一个劲儿道歉,双目含泪就差跪下,别提多有诚意。 林月疏无视他的惺惺作态,对mc打手势示意可以重新开始。 经此一战,裴少珩也研究出了战术: 随泱从事音乐指挥相关,对自己的手非常重视,所以攻击性不强也不快; 温翎漫可不在乎这个,攻击接踵不暇,真如他所说,急了就有什么扔什么。 这次,裴少珩不再一味躲避,抓到球对温翎漫进行精准反击。 到底是有头脑和体力优势,温翎漫躲闪不及,被裴少珩三球抬下场。 现在二人只需共同对付战五渣随泱,赢下胜利不过是手拿把掐。 这时,林月疏也稳稳接到了随泱投来的球,他高举手臂朝着随泱作势投球,随泱急得一个劲儿往半空调。 “好机会!”裴少珩胜负欲上来了,敦促林月疏尽快干掉这个空中活靶子。 林月疏一个假动作投球,身体忽然一转,手臂都快抡抽筋,软弹的球却朝着已经下场的温翎漫直直飞去。 “嘭!”温翎漫愣在原地,用他华丽的脸精准接下了球。 下一秒,鼻血下来了。 “哎呀,对不起啊温老师,我忘记你已经下场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林月疏笑得春光灿烂。 又想起什么,道:“哎呀我还忘了,规则里球不能朝人脸扔,我也忘了,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啵。” 温翎漫抹走鼻血,僵硬的把球扔回去: “没关系。” 弹幕乐了: 【哈哈哈,谁说软球打不出血,温老师可小心你鼻子里的假体哦。】 【爱月月,月月好,睚眦必报深得我心。】 【就你会装不小心啊,之前下跪那事儿月月已经饶你一次了,真就挑软柿子捏,结果捏到霍潇大吊了。】 【哈哈哈什么丧心病狂的形容。】 【没事,霍潇不会在意的,你看他乐的还在那拍手呢。】 比赛重新开始,随着随泱体力不支,二人可以说胜券在握。 忽然,林月疏双膝一弯,膝盖朝地,自由落体重重跪在沙子里。 随泱见势,疯狂投球,两球把林月疏抬下场。 接着就是裴少珩。 “没事吧。”裴少珩躲着球,抽出精力回望林月疏。 “没……嘶……”林月疏皱着眉,把腿从沙子里拔出来。 白白净净的膝盖此时沙血混着,汩汩冒血。 裴少珩躲着球,再回头看一眼。 趁其分心,随泱不讲武德,偷袭! 一球,两球! 林月疏喊:“别管我,嘶……快去把他抬下场。” 裴少珩一咬牙,扭头朝林月疏跑去,把人打横抱起来: “医生呢,先过来看看。” “嘭”的一声,躲避球正中裴少珩后背,落下后弹出去几米远。 终此一刻,哨声响起,宣告比赛结束。 死板的人们好像就在等这一声哨响,林月疏在地上跪了许久,众人才后知后觉跑来查看。 胜者一方进行mvp结算,互相击掌商业互吹。 “人都伤着了还不赶紧吹哨暂停,有些人也好意思趁虚而入,赢得光彩么?”跟组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大声训斥。 mc尴尬挠头: “不好意思,我确实没发现林老师膝盖受伤,还以为这是什么战术。” 裴少珩抱着林月疏赶到长椅坐下,二霍紧跟着围上来。 他们对裴少珩那不老实的手十分不满,但眼下不是掰扯这种事的时候。 清水冲洗过伤口,露出磕破的皮肉,好像伤到了组织,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体.液。 碘伏凑上来的刹那,林月疏疼的脸都白了,但他很在意: “裴律师大哥,明明胜利近在咫尺,你就不要管我啊。” 裴少珩蹙着眉,眼中只有林月疏不断冒出组织液的膝盖。 是,输了,很不爽。对方的确乘人之危,可也确实没违反规则。 就算重赛,林月疏也无法再上场,到头来还是惜败于人。 ----------------------- 作者有话说:这个单元主要是要把原主和温翎漫的旧恩怨解决好,感情戏可能较少。 第65章 喧闹的沙滩上, 二霍歃血为盟,使出要把随温二人头打爆。 远方, 海天相接,小小的黑影坐在海平线中,托着腮一动不动。 不断回顾刚才的画面,裴少珩懊恼地搓了把头发。 是啊,稳赢的比赛,输得这么狼狈。 失败的滋味像苦涩的杏仁,酸酸涩涩。 他何时输过,再难打的案子,他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不管当事人有什么后果, 赢下胜利才是人生唯一真谛。 第134章 沙沙、沙沙—— 没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裴少珩抬了抬眼, 对上林月疏的脸。 他双腿包着纱布,走得一瘸一拐。 “裴哥。”林月疏鞠了一躬,“对不起, 是我害你输了比赛。” 裴少珩移开目光, 不想看他。 天灾人祸不避及, 可也确实是因为他才尝到了失败的苦味。 林月疏在他身边坐下,两条腿绷得很直才不会扯着伤口疼。 “等回去后我请你吃烤全羊吧。”林月疏笑吟吟道, “当是赔罪。” “不用。”裴少珩站起身,声音森寒,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说着,他抬脚欲走:“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费尽心思接近我意图明显,我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林月疏眨眨眼:“怎么不是好人呢。” 裴少珩眉头一皱,扭头看着林月疏。 林月疏脸上的表情满是天真无邪: “我听说, 你打过所有的案子从没输过一次,你应该是个胜负欲很强的人,这样的人放弃只差一步就能胜利的比赛,凭着本能先来关心我,人下意识的举动不会错的。” 沉默了许久,林月疏抬头望着天际浮动的云: “你应该看出来我是故意摔倒,故意输掉比赛的吧。” 裴少珩翕了翕眼。是啊,哪有人腾空跃起最后膝盖着地的。 “但你看到我受伤还是不顾一切地来了。”林月疏歪头笑,“比起输赢,你更在乎同伴。” 裴少珩瞳孔骤然一扩。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说是为底层人民辩护,也不过是因为这种案子难打,但他可以不择手段地赢,哪怕对面才是占理的一方,哪怕对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人性。 但他没有退路了。 “六岁那年,父母离婚了。”裴少珩的声音轻轻的,像是陷入了旧时的回忆。 “父母都是律师出身,和心中人民大过天的父亲不同,母亲是很厉害的大状,只为有钱人辩护,颠倒黑白,枉顾人命。” “后来,母亲嫌弃父亲一辈子不会变通,一辈子受穷,在父亲百般哀求下,她还是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六岁的我不懂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在大雨夜追着母亲的车一路跑,摔倒了,磕得头破血流,母亲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林月疏托着腮静静倾听,脑子里晃晃悠悠冒出那个上吊自杀的女人。 裴少珩笑笑: “爷爷曾经问过我恨不恨她,我说不恨,我无法憎恨一个每晚抱着我讲故事的人,哪怕再忙也要坐最后一班飞机从外地赶回来为我庆生的人,一个不停不停说爱我的人。” “那时年纪小,不懂母亲为什么离开,将所有责任归咎于自己的平庸,于是从初中起就开始参加模拟法庭社团,学着弄明白那些枯燥繁琐的法律条例,终于,在大学时鼓起勇气给母亲打了电话。” “那天我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公诉精英竞赛,想让母亲看到我长大了,变成了和她一样无往而不胜的大律师。母亲知道后,第一次没再拒绝我见面的请求,还带了她的重组家庭看我打比赛。” 说到这,裴少珩陡然沉默了。 林月疏正听得热闹,伸长脖子追问“然后呢”。 漫长的沉默,云朵变换了无数的形状,暖意的风送来了裴少珩冰冷的语调: “输了,对方实力强劲,我技不如人,三个来回都没打下来,被对方掐着命门打,招招致命。” 说完,裴少珩忽然抿起嘴巴,努力收束着情绪。 “然后呢。”林月疏小心翼翼问。 裴少珩转过身,笑了下: “失败的孩子想寻求母亲的安慰,却只看到母亲离去的背影,以及对她第二个儿子说着……” “你要努力,绝不可以输,失败是很丢人的事,是一辈子的耻辱。” 林月疏点头,点头。 偏执的人,大多是童年没那么幸运,所以成人后才想要不计后果地弥补曾经的缺失。 “裴哥。”林月疏斟酌片刻,“我一直觉得,一个人能把能力范围内的事做到最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裴少珩目不转睛望着他,没说话。 林月疏看向远处,那边,随温二人在二霍联手抗击下,输得一败涂地。 “输了也好,赢了也行,妈妈都不会再回来了,人生更没那么多观众,所作所为根本无人在意。” 这句话不知是对裴少珩说的,还是对那个曾经拼命想要得到爱的自己说的。 裴少珩反复咀嚼着: “输赢都好,妈妈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择手段赢下的官司,只是想向母亲证明自己。 可无论怎么赢,手段多肮脏,母亲不会知道,也没兴趣为他鼓掌。 他拼了命地向上爬,兜兜转转,依然留在原地。 林月疏指着不远处被二霍按着打的随温二人,道: “你看,就算他们最后输了,又有多少人会记得。” 裴少珩笑了下,转过头: “林月疏,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会无条件地偏爱你。” 林月疏一挑眉:“嗯?” “你故意输掉比赛的行为,让我再次尝到失败的滋味。”裴少珩释然地松了口气,“可是,一如既往,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改变,是不是。” “是。” 裴少珩点点头,忽然掏出手机扬了扬。 林月疏心领神会,目送他离开。 * 躲避球比赛最后的结果,二霍凭借一腔怒意爆发小宇宙,三个回合不到给随温二人齐齐清场,硬是用软绵绵的弹力球把二人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根据排名,二霍美美吃上烤全羊,随温二人也不赖,海鲜锅美滋滋。 但终归是节目,总不可能真怠慢了嘉宾,因此节目组也暗示几人可以将食物分享给只领到泡面的人。 其乐融融的餐桌上唯独少了林月疏。 林月疏躲房间里锁着门,工作人员也好,二霍也好,来了几次喊他吃饭,都被他以腿疼为由拒绝了。 他打开手机,恰好收到了裴少珩发来的消息。 是一份将近1m的文件,点开,案头写着“温翎漫名誉诉讼案”。 其中涵盖大量案情细节分析和证据罗列,林月疏看着看着,终于明白了裴少珩说的那句“我不是什么好人”到底所谓何意。 这本小凰文从头看到尾,原主都不外乎是一个下药威胁他人成婚,找人轮x丈夫白月光并发视频炫耀,最后因果循环彻底沦为烂抹布的人渣。 所以后来遭人轮x的受害人温翎漫一纸诉状将原主告上法庭,又有裴少珩这种牛逼大状为其保驾护航,最后原主被判处赔偿温翎漫各项费用共计1200万。 林月疏睁大眼,也算是长见识了。一条人命能有这么多钱么? 参与这个案子的人看到的,都是坏事做尽的原主自食苦果,但裴少珩发来的文件,又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 三年前,邵承言凭借其出色的工作能力被海恩集团聘为职业经理人,负责操控集团内部股票运营,他每年酬劳所得可不止霍屹森给他开出的千万年薪,暗箱操作赚差价,都给他吃得肠肥脑满。 他不惜以身试险也要赚这笔不义之财,只有一个目的—— 邵承言和温翎漫是青梅竹马,和曾经老实本分的邵承言不同,温翎漫打小不爱学习,天资平庸却总做着一炮而红的美梦,职高毕业后,百般游说邵承言送他进娱乐圈寻梦。 在这个圈子里混,处处要钱要人脉,这些年邵承言为了他砸锅卖铁,他说有个男主演试镜,大导演大制作,导演曾暗示过他非常欣赏他的才华,现在就缺一笔疏通费,至少能让制片人看到诚意。 邵承言问他多少,温翎漫狮子大开口:“五千万。” “疏通关系需要这么多钱?”邵承言有点犹豫。 “你以为只是疏通?导演挑人看的是自身价值,给自己精包装、立人设,争取更大赢面有什么不对。” 眼见温翎漫脸色不悦,邵承言只得哄着:“我再想想办法。” 能借的都借了,可还差不少。邵承言铤而走险,打起了公司股票的主意。 他向银行借贷,买下一家准备申请破产的公司,操控股票账面利润,让其成为虚假的热门股,引得大批投资人纷至沓来。 而后再大量抛售股票,赚到钱及时抽身,剩一堆把家底都套进去的股民守着一堆烂账,卖房子的、跳楼的比比皆是。 邵承言用前途换来的五千万,都进了温翎漫口袋。但他也有这个信心,温翎漫漂亮会来事,一笔钱若能让他飞黄腾达,他也甘愿做他背后的男人。 第135章 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最后导演公布男主演定档,出现了一个从没听过的名字——林月疏。 收了钱的导演还对温翎漫腆个脸笑: “不好意思,制片人的意思是林月疏更符合原著人物的风格,所以他想给这位年轻人一次机会。” 砸进去的钱泼出去的水,温翎漫损失了钱财又看不到未来,那天起心里便埋下了名为“林月疏”的仇恨种子。 他托人调查原主林月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原主出身孤儿院,性子软又懦弱,常被人欺负。 他大学时在加油站勤工俭学,当时排队的车很多,原主因指挥失误导致去加油的邵承言不慎追尾前面豪车。 豪车车主不依不饶,说主责在原主操作失误,非要他赔偿十万块。 车主还故作大方地对邵承言说:“这事儿谁的问题追究谁,你也不用动用保险,否则一套赔下来明年你的保费必定上涨。” 他看向吓得神志不清的原主,笑道: “年轻人也该给你长个记性,今天只是十万,以后再这样工作不专心,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原主哪里有十万,上学还靠助学贷款,他泣不成声,给车主跪下要他饶他一次,车主冷面无情,就不让邵承言喊保险公司,非要原主赔。 这时,邵承言却掏出手机,语气淡漠: “不要为难小孩,我一年花那么多钱买保险,不用太亏了。” 那一刻,原主看着眼前这个为他说话的高大男人,彻底被他的魅力征服。无关样貌,只因为邵承言是他糟糕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愿意耐心为他解决问题的人。 从那天起,原主天天盼望着邵承言来加油,加油站规定,加92号汽油送一盒纸巾,加95号则能多送一瓶矿泉水。 可每次邵承言来加油,从原主这得到的赠品都是牛奶、面包、真空包装的烧鸡。 这是原主能力范围能送的最好的东西了。 邵承言的出现好似打开了原主的幸运之门,一次给车加油,车主是圈内鼎鼎有名的星探,他一眼相中原主,问他愿不愿意参加男主试镜。 原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却在五百多名试镜者中脱颖而出。 后来原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被主持人问有没有心仪的类型,他说: “喜欢个子很高的,最好戴眼镜,工作需要常穿西装,鼻梁上有个小痣。” 种种信息直指邵承言。 温翎漫知道这事后,坐不住了。抢他资源还要抢他男人,怎么不去死。 于是在他策划一出好戏,在原主去海恩集团参加活动时,让他偶遇邵承言,再找人交给他一瓶粉末,说是vc补品,要他下在邵承言杯子里,还说什么邵承言喜欢这种体贴入微的人。 原主根本不知道,那瓶粉末是催.情药。 与其说是他把邵承言睡了,不如说邵承言敌不过药效夺他清白。 但原主倒也乐在其中。 后来原主知道邵承言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自知犯了大罪,天天跑去教堂忏悔,就是那一天,又落入了温翎漫设下的套中套。 忏悔完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废弃厂房,听到里面传来呼救声。 进去后看到是圈内同僚温翎漫,被几个壮汉压着欲行不轨。 壮汉威胁他:“敢报警就打死你!” 这时,奄奄一息的温翎漫对他伸出手: “拍下来,发给邵承言,他会想办法的,不要告诉警察,我丢不起这个人……” 涉世未深的原主也是真着了温翎漫的道,加上他当时被吓得六神无主,丝毫看不见这个建议漏洞百出,就这么照做了。 后来在法庭上,裴少珩咄咄逼人,质问他是否拍下了他当事人温翎漫的不雅视频并散播。 原主急得直哭: “我没有散播,是温翎漫让我发给邵承言,说他会想办法的。” 裴少珩笑了下,反问: “所以你承认你亲手拍下了我当事人的不雅视频,并发给他人。” 原主那脑子本就不行,这下彻底被绕进去了,他求助地看向他的辩护律师,律师却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最后,他被要求赔偿一千二百万,休庭后,他的辩护律师比裴少珩还咄咄逼人: “你怎么不跟我讲你发给的是邵总经理,你知不知道你发的是他的工作手机,这部手机平时助理秘书都会帮助打理,这下好了,倒真成群发了!” 不是原主没说,是律师有心不问。 因为他给原主辩护只能拿那块儿八毛的,但和温翎漫合作,就等着麻袋接钱。 一环扣一环,原主因为要赔偿这天价费用,不得已和陆伯骁签下了霸王合同,殊不知,这份合同的拟定人也是邵承言。 所有人都在合伙推着他往绝路走,将他彻底变成小凰文里没有三观的欲望的奴隶。 邵承言愿意和原主结婚并非那些站不住脚的“家里觉得丢人要其负责”,自始至终,不过是温翎漫冲他撒娇又撒泼: “你就假装和他结婚嘛,反正他笨,你说什么都信。好好练练他,不然我这委屈算是过不去了” …… 林月疏看完整份文件,在被告人证词一页中,原主反复强调是温翎漫要他拍视频的,却被裴少珩驳回: “当时的场景处于一种非常焦急的状态,到底是录视频找人帮忙更快还是拍照更快,需要我们来个现场模拟么。” 再问原主: “你既然能轻松从容地录视频,我想在这个过程中你也权衡过利弊,没有选择可以急速出警的警察,而是将希望放在距离案发地十几公里的邵先生家中,你到底是真的有心帮忙还是另有所谋,我想陪审团和法官也有自己心中的一杆秤。” 林月疏忍不住感叹: “哇,裴少珩你还真是个人渣啊,这样的官司就算赢了,你睡得着么。” 他又想到自己曾对着原主空荡荡的衣柜发出嘲笑——反正你也不需要穿衣服。 所以,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 “咕噜……”肚子叫了声。 林月疏回过神,望向时钟指针指着十。 旁边,裴少珩的床空空如也,林月疏也不难猜出他正在哪个地方自我反省。 林月疏拿起泡面,撑着剧痛的双腿一步一步,像刚驯服四肢的外星人。 大厅里一片阒寂,嘉宾们都回去睡了。 林月疏抱着泡面,如履针尖,好不容易来到茶水机旁,泡好面,一头扎进沙发里,喘粗气。 泡面在纸桶里不断膨胀,水分一点点蒸发。 林月疏窝在沙发里,脑袋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 哈欠打出来,眼睛也正式闭上了。 “哒、哒——”黑暗中,节奏的脚步声放得很轻。 霍屹森刚把水杯放上茶水机,一歪头,看到熟睡的林月疏。 他的双腿绷得直,看起来好像是伤口太痛了,依次,只能用后颈卡在沙发靠背上,睡得很难受,鼻子里时不时发出轻哼。 霍屹森看了半晌,手指托着瓷杯放下,慢慢把手指抽出来。 他翻出药箱在林月疏身边坐下,只占了一点沙发边缘,挪动身子轻轻往深处靠。 “林月疏。”他的声音很轻缓,以使对方误以为在做梦。 “嗯……”林月疏发出一声梦呓,“疼……” 霍屹森一手从他腿弯下穿过,另一只手固定着他的上身,把他两条腿转过来搭在自己大腿上。 就是这细微的动作还是牵动了伤口。 林月疏痛苦皱着眉:“哎呀……哼哼,疼……” 很小的声音,却跟讲不通道理的小孩一样赖赖唧唧的。 霍屹森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哄道: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温柔的手掌节奏地舒缓着他烦躁的情绪,睡梦中,林月疏的眉也渐渐舒展开。 霍屹森扶着他的脑袋亲他的额头,腾出手打开药箱,单手行动。 掀开旧纱布,皮肉黏连成一团,尽管霍屹森再小心,还是把人疼哭了。 紧闭的眼睛掉着泪,落在睫羽明珰乱坠。 “疼……妈妈,好疼啊……”林月疏很久没有梦到妈妈了,兴许是今天裴少珩的故事,让他再次想起那个缠缚他半辈子的女人。 霍屹森低下头,下巴轻轻贴着林月疏湿漉漉的脸蛋,声音温柔的像哄小婴儿: “乖宝宝,不痛不痛,你是小男子汉,再稍微忍忍好不好。” 林月疏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不知是太疼了还是霍屹森话太多,他迷迷糊糊睁了下眼,很快又闭上。自己也搞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第136章 他习惯性地摸索着,找到霍屹森的肩膀紧紧搂着。 霍屹森也跟着松了口气,翻出云南白药给他擦过伤口,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费事吧啦的揪断一截纱布,绕着膝盖缠了几圈。 过程中,时不时看一眼他的表情。 如果见他眉头绷着,便立马停下手中动作让他缓缓。 林月疏半梦半醒的,有意识自己被人抱着。 可这一天折腾,身心俱疲,想睁眼又睁不开。 是霍潇吧。他这样想。 所有人里面,只有霍潇比较擅长照顾人。 他惬意地叹了口气,脑子浑浑噩噩,只剩霍潇那根怪物不断清晰。 冲着他耀武扬威。 林月疏情不自禁“嗯哼”一声,脑子尚未清明,身体先出现了条件反射。 他双臂环着霍屹森,脑袋使劲往上抬,黑暗中摸摸索索找到霍屹森的嘴唇。 双唇相贴,林月疏吻技灵活地撬开对方唇舌。 “嗯嗯……” “唔唔……” “吧嗒、吧嗒。”水声起起伏伏。 霍屹森陡然睁大双眼,急切地扣住林月疏后脑勺,稍微发了狠,在他的口齿间反复撩挑。 两条被欲望征服的小蛇急不可耐地纠缠,湿漉漉的身体不断交换对方的体.液。 此时的霍屹森,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急躁的热气争相恐后往里挤。 蜜糖色的空气温度不断攀升,在皮肤表层沁出薄薄一层细汗。 很激动,如堕云间。 林月疏鲜少同他接吻,春节那晚鼓起勇气一亲芳泽,亲是亲上了,结果林月疏听到他不给睡,提裤子就走。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脑子和身体一并旋转。 “嗯嗯……”换气的间隙,林月疏又哼唧两声。 霍屹森又扶着他的后脑勺亲上去。哪怕只是换气,霍屹森也会觉得丢了这短暂的几秒仿佛损失了几个亿。 “嗯……霍……”林月疏推搡着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霍屹森笑了下,唇瓣轻轻蹭着他的唇:“嗯,你说。” “霍老师……霍潇,潇哥哥~”林月疏轻咬他的下唇,“亲亲小果子,小果子也要。” 黑暗中,霍屹森的泛着凉意的眼底融入夜色中。 轰隆—— 大厦顷刻间坍塌。 ----------------------- 作者有话说:月月:“老公们,可以给一点口口液吗[害羞]” 第二天,被x到双眼失焦的月月: “我说的是营养液………………” 第66章 冗长的沉默, 偶尔听得到林月疏的轻喘。 霍屹森一动不动,目光停驻在一望无际的黑夜中。 “霍老师?”林月疏主动把小果子送上去, 却迟迟不见对方做出反应,他有点怀疑,“我该不会认错了人,其实你是霍代表?” 霍屹森回过神,在林月疏问出他是不是霍代表时,似乎身体也随着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退。 霍屹森眉头一敛,忙抬手把人按回怀中,声音压得很低到听不出音色: “没,你没认错。” 听闻此言, 林月疏畅然笑了笑, 脸蛋埋进霍屹森怀里, 抓起他一只手覆上胸前。 微微隆起的一片薄肉愈来愈热,林月疏声音细细软软的: “那就好。霍老师默默看,是不是变达了。” 霍屹森低低“嗯”了声, 手掌压着一片美肉轻轻摩挲。 果汁昂首站了起来。 林月疏舒服的无所适从, 张嘴咬上霍屹森的侧颈, 又吸又啃。 霍屹森眉头皱得紧紧的,鼻间发出一声轻喟, 无事可做的另一只手攥得紧,碧色的青筋顺着手背向小臂蔓延。 “霍老师呀。”林月疏眯起眼, 头顶蹭着霍屹森的下巴,“因为腿伤,你的恩情我无福消受了。所以能不能……帮我鹭出来。” 霍屹森:“什么。” “像我们当初在休息室那样,你默默它。” 霍屹森翕了翕眼,一手扶着他的后腰, 另一只手稍显生疏地进了他酷子。 长时间被布料捂着,里面很热,小月月长度、大小固然比不上他的,可也算根中龙凤。 感官的刺激感盘踞了大脑,林月疏已经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 他的手指灵活解开霍屹森的腰带,冲进去,抓起来,和小月月放在一起。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左三圈右三圈。 嗯嗯呜呜的轻喘声此起彼伏,林月疏忽然“啊”了声。 “疼。”他停了动作。 霍屹森立马扶上他的膝盖,声音紧绷:“哪里疼。” “你的毛毛,扎得我疼。”林月疏摸摸小腹下方的皮肤。 沉默许久,霍屹森问:“那怎么办,剃了?” “剃了吧。”林月疏果断道,“每次都扎得我不舒服。” 霍屹森扶了扶额头,又问:“现在剃?” “嗯,现在,你去找把刀片剃须刀。” 霍屹森:…… 漫长的一个世纪结束了,霍屹森妥协了。 他扶着林月疏的双腿轻轻放下,起身:“等我。” …… 昏暗的大厅里,只有靠近阳台的一盏壁灯,狭窄地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林月疏坐在霍屹森一侧,手指穿插进黑色的树林中,与剃须泡沫一起发出湿哒哒的声音。 霍屹森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稳的呼吸勉强蹦出一句: “我自己来……” 林月疏推开他的手,继续往黑树林里揉开剃须泡沫。 灯光不敢开太亮怕被人发现,暗色的环境下,他的脸几乎要贴在一片枝丫中。 林月疏给剃须刀换好刀片,弹了弹薄而锋利的刀头,绕着黑树林若即若离地打转: “霍老师,别乱动,我有点近视,夜间视力差,要是剐蹭到了,就得不偿失了~” “咕嘟。”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月疏头顶传来咽唾沫的声音。 “失我知道,偿在哪。”霍屹森的声线沉如深潭。 林月疏湿洇洇地笑了下,手指捏着剃须刀在皮肉上轻轻地蹭。 “伟大的林老师给你剃毛,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有这个待遇。” 弯弯曲曲的小树在锋利刀片的切割下一棵棵倒地,那些细而蜷曲的枝丫轻蹭过敏感的土地。 蛰伏在森林中的巨大野兽在树倒猢狲散的惊扰下,慢慢仰起了头。 这下霍屹森实在不能忍了。 他一把夺过剃须刀扔一边,抱起林月疏放上来,像每次一样,用蛮力往里扣。 尚未清除干净的小树挂着剃须泡沫,两头的距离不断负负正正,黏腻的泡沫交融着从山洞里冲出来的薄薄水浆,滑的挂不住。 林月疏自觉地捂着嘴,公共场合下偷欢的愉悦一波波冲击大脑,把脑子彻底搅成一团浆糊。 “嗯……谁在那啊。”忽然,旋梯口响起一声半梦半醒地询问。 林月疏脑子一懵,下面的霍屹森被他枷的差点折了,赶紧轻拍他的桃臀示意他别紧张。 林月疏捂着嘴,呼吸也一并停滞了。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过去,却实在辨认不出来人是谁。 随泱只是被渴醒下来找水喝的,迷迷糊糊看到暗色角落里一团庞大的影子。 接着听到霍屹森的声音:“我,饿了找点东西吃。” “哦,这样。”随泱还困着,踉踉跄跄胡乱摸索着找热水壶。 此时,林月疏挂在霍屹森身上一动不敢动,三月春晚,也紧张的后背一层细汗。 他小心翼翼盯着随泱的动作,忽然,眼神一滞,瞳孔在瞬间扩张到极致。 霍屹森鼎进来了。 小幅度地做着打桩工作。 林月疏张大嘴巴,无声地“啊嗯”着。 随泱喝水的声音徐徐而来,稍微盖住了些林月疏的气音。 随泱放下杯子,对霍屹森这边点点头:“我先上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霍屹森眉尾一抬,底下忽然发了狠。 “啊!”林月疏叫出了声。 “什么声音。”随泱停下脚步,回过头朝着那团黑影仔细辨认。 林月疏两腿拢得很紧,一点缝隙不留,双手死死抓着霍屹森的肩膀,屏住呼吸。 怦怦、怦怦! 心跳声如雷贯耳。 霍屹森被他枷得很痛,皱了下眉,又看到林月疏如走钢丝般的表情,笑了笑,抬高声音: “没事,吃东西咬到舌头了。” “哦,小心点,晚安。”随泱扭头上了楼。 “你这……混蛋。”人一走,惊吓过度的林月疏眼泪吧嗒吧嗒的。 “哭了?”霍屹森摸索着他的脸,指节蹭走眼泪。 第137章 “要是真让人发现,我这辈子就完了。”林月疏振振有词,好像忘了是他先放的火。 霍屹森底下的动作停了停,揉着林月疏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小头发,吻着他的眼泪哄着: “不怕不怕,乖孩子,有我呢。” “谁是孩子,恶心死了。”林月疏嗔怒,“惩罚你,晓冬要屮死你的大稷坝!” “是么,我好害怕,你轻点。” …… 林月疏这波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很是奏效,把霍屹森屮服了,也把自己屮晕了,最后还是霍屹森给抱回去的。 当时裴少珩已经睡死,霍潇把人放下后也不急走,带去浴室清理干净,换上干净柔软的睡衣。 临走前,他亲了亲林月疏的额头: “晚安。” 回到房间去了独卫稍作整理,对着镜子看到脖子上被林月疏咬出的牙印,贴了ok绷上去。 出门,看到霍潇还没睡,罔顾节目组规定拿着手机指指点点,和助理确定节目结束后的行程。 霍屹森沉思片刻,忽然走到霍潇身边。 霍潇放下手机,看他不爽:“做什么。” 霍屹森抬手捏住霍潇侧颈一块皮肉,指尖使劲掐了掐。掐出红印。 “啪!”霍潇打开他的手,“发什么疯?” 霍屹森没说话,拎起浴衣进了浴室。 霍潇揉着红通通的脖子:? * 翌日一早,嘉宾们顺序下楼,每个人却在楼梯口不约而同地顿住了。 大厅仿佛落入了粉色的海洋,到处是心形和玫瑰的素材装饰,大厅中间是两只巨大的粉色手,呈现暧昧触碰的动作,手指上缠绕着红线千匝,代表不灭的誓言,银河为凭,玫瑰成诗。 mc解释,今天是白色情人节,节目也迎来尾声,再加上林月疏有腿伤,因此导演准备了情人节特辑。 在此之前,mc公布了嘉宾们目前为止的资金排行。 霍屹森靠着当初灵魂拍卖会的投机倒把,荣获第一。 霍潇不遑多让,只比霍屹森少了一百块。 最少的是温翎漫,自打上次“下跪事件”后,他彻底成了边缘人物,且在节目上一直没什么亮眼表现,光靠粉丝基本盘无法支撑。 活动正式开始前,mc神秘兮兮道: “其实今天,我们特意安排了一位秘密嘉宾,他要接受节目的秘密任务挑战,通过抽签确定他的任务对象,任务成功则获得奖励,任务对象接受冰桶惩罚;反之,秘密嘉宾受罚,任务对象获得奖励。” 众人互相对视,试图从对方上看出端倪。 “最后,今天各位嘉宾尽可能赢得比赛赚取资金,在情人节这天为你的心仪对象买一份爱意满满的礼物吧~” 今天的比赛都是个人战,按身高顺序抽取任务卡,成功则加一百块,失败则在原有基础上扣一百块。 听完规则,178的林月疏不服:“凭什么按照身高顺序,你这是人身攻击。” 霍潇附和:“按照美貌排序吧,让林老师排第一。” 此话一出,全场姨母笑。 弹幕嗑得天昏地暗: 【谁懂啊,每次潇哥参加活动,但凡提及“颜值”相关话题,回回都把月月挂嘴边。】 【潇哥有品,潇哥估计在想:要是能把月月娶回家,每天不吃不喝光靠欣赏他的美貌,都能活个三年五载的。】 【我哭死,每次不管什么事,霍潇坚定不移的选择一定是月疏,不要太爱了。】 【他们要是不能牵手成功我真的会抱憾终身otz】 抗议无效,在mc组织下,每位嘉宾顺序上台抽取了今天的任务卡。 领先霍潇0.3公分的霍屹森可扬眉吐气了,抽取第一张任务卡,看了半天,翻过来对着摄像机镜头。 【任务:指哪亲哪 规则:挑选ab两位嘉宾蒙住眼睛,指着a嘉宾身体任意部位,询问b嘉宾“这里亲不亲”,直到回答“亲”为止,完不成则扣除两百块。】 众人看完规则,猥琐笑。 霍屹森挑了霍潇和林月疏,问就是只和他俩熟。 霍潇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心一横: “我来当那个被亲的。” 虽然他清楚霍屹森有可能把林月疏全身都尝遍了,但眼不见为净,看不到就是没有。 霍屹森看了他一眼,转向mc: “决定被亲嘉宾的人是我,对吧。” mc笑嘻嘻:“做任务的嘉宾才有权利指定对象,霍老师,忍一忍,没什么大不了。” 霍潇直接挂脸了,像激光探测仪似地在林霍二人身上来回地扫。 比赛开始,工作人员过来给霍潇蒙眼。 刚把眼罩怼上去,霍潇一把扯下来,看向林月疏: “如果不想给他亲,拒绝也行,知道么。” 林月疏点点头。 工作人员重新给霍潇戴眼罩。 又被一把扯下来:“林老师,或者你可以通过声音给我一些暗示,我一定能懂你的心,知道么。” 林月疏点点头。 霍潇扯下眼罩x3:“林老师……” 林月疏忍无可忍,夺过眼罩给他套上,抽绳使劲一勒: “戴你的眼罩得了,话这么多。” 眼前一片漆黑的霍潇重重叹了口气。 下一秒,霍屹森来到林月疏面前。 过于高大的身形总会给人压迫感,所以霍屹森学会了面对林月疏时卑微地低下头,保持平视。 他缓缓抬手,指着林月疏的额头,问霍潇: “这里可以亲么。” 霍潇沉思着:姓霍的会从高往低指么?还是随机指,仔细一想,初次玩这个游戏的人开始都在试探,有可能他现在指着的部位很不重要,要不就直接同意他亲。 霍潇嘴唇动了动,打住。 等等,对方可是霍屹森,说不定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也有可能现在指着的部位是类似嘴巴、脖子、胸……胸?! “不可以!”霍潇声音陡然抬高。 霍屹森一声轻嗤。看霍潇思考这么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霍屹森手指往下,来到林月疏的脸蛋: “这里可以亲么。” 林月疏睨他,不说话。 倒是mc,在那当搅屎棍,故意道: “哇……!这里可……” 又故作姿态及时打住,制造一种惊讶到说不出话的态度。 霍潇:谢你了,回去请你吃饭。 他一口喊出:“不可以。” 霍屹森笑了下,手指继续向下。 这次,直接绕过了顺序排列的下巴、脖子,直指林月疏的小腹: “这里,可以亲?” 这次,mc是真想惊讶出声,但时刻牢记自己搅屎棍的职责,忍住不出声。 得不到任何提示,霍潇道: “可以,但只能轻轻地亲一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爆发大笑。霍潇这叫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 察觉事态不对的霍潇一把扯下眼罩,双目睁大。 此时,霍屹森已经单膝跪地,双手扶着林月疏的腰,掀开衬衫,深吻着那片敏感又滚烫的皮肤。 林月疏打了个战栗,小腹使劲一缩。似乎没人亲过他这个部位。 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隔开了小腹和嘴。 抬头,对上霍潇黑沉沉的眼底。 “亲一下意思意思行了,别蹬鼻子上脸。”森寒到极点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宣誓虚假的主权。 mc感觉打圆场: “首位嘉宾霍屹森任务挑战成功!” 场控在霍屹森头顶打上“+200”的动态贴纸。 林月疏挠了挠小腹,落下衬衫遮住。 霍潇不急着上去抽任务,先清算余孽。 问mc:“喜欢当搅屎棍,对不对。” “搅屎棍也挺好的,起码是根棍。”mc大言不惭道。 他怕霍潇当场跳起来在他嘴上打一套组合拳,赶紧岔开话题: “霍老师抽任务吧。” 霍潇没心情,随便扯了一张任务卡,怼上镜头。 【任务:接牌挑战 规则:指定一名嘉宾配合你完成嘴对嘴接住你抛上去的纸牌,三次机会,三次均失败则扣二百,反之加二百。】 霍潇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他对林月疏勾勾手指:“林老师,出战。” 林月疏:“怎么又是我,因为我看起来很好用?” 实则内心:行,霍潇,给你记上这笔,找个时间也让你尝尝当跳.蛋工具的感受。 弹幕笑疯了: 【小傻瓜,因为霍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竟然有三——次机会这么多,失败两次也不要紧吧[斜眼笑]】 第138章 mc拿来一副魔卡少女樱库洛牌主题的扑克,要霍潇随便抽一张。 他却在那不紧不慢一张张看。最后挑到大王,指着上面圣洁美丽的树精,道: “这个吧,长得很像我们林老师。” 林月疏凑过去看了眼:“哪里像。” “像啊,我个人审美来讲,这是一套妖……精?总之是里面最美的。” 【行了行了霍潇,怎么这么没出息。】 【知道月月在你心中天下第一了,再强调招人烦了哈。】 比赛开始,霍潇将扑克牌用力向上抛,随后扶着林月疏的双肩,等到纸牌快要落下,不管不顾亲了上去。 纸牌夹在了二人鼻子中间。 众人:! ! ! 弹幕:【?!?!?!】 林月疏推开他,呡呡嘴唇。 “霍老师。”mc忍不住道,“你真的很会借题发挥。” 霍潇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初次尝试难免生疏,再给我一次机会。” 【潇哥现在心里肯定在骂节目组,为什么只给三次机会不是三十次。】 【世纪之吻!!!】 【妈呀,虽然狼狈的痛失一次机会,但他们亲嘴嘴的画面也太美了,不愧是颜值组夫夫!】 【霍潇:目的明确。】 【呵呵,霍潇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霍潇!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第二次机会,霍潇的假动作依然那么熟练,一气呵成挑不出一点毛病。 众人在起哄,唯有霍屹森冷脸冷眼,恍若隔世。 不管林月疏是碍于面子不好发作还是心甘情愿,他始终没有拒绝霍潇的吻。昨晚也是,误将他当成霍潇,撒着娇索吻。 而对自己,只会避开。 林月疏揉揉嘴唇,提醒霍潇: “假动作不错,但是再失败一次你的余额减二百。” 霍潇笑着点点头:“你放心,我已经在两次失败中提取了经验。” 他拿起扑克牌,轻轻一吻:“就算接住了,也当它不存在。” 林月疏“呵”了声。无语。 刚要做好准备动作,忽然听到旁边嘉宾窃窃私语: “欸霍老师脖子上这是?” 林月疏低眼一看,霍潇侧颈上拇指大小的红痕。 想起来了,是昨晚自己留下的。 这时候,跟拍摄像也听到了嘉宾讨论草莓的事,举着摄像机慢慢往那边转。 林月疏心道坏了,在节目上做什么都行,因为很多人只会当这是剧本。 但出现镜头外的神秘痕迹,难免遭人猜疑。 思忖的间隙,纸牌已经做自由落体运动。 摄像机也转到了有吻痕的那一边。 林月疏:对不起了霍潇,回去后那二百我转你。 他一把捧住霍潇的脸,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亲上他的脖子,顺势挡住了转过来的摄像机。 “嗯?!”mc惊呼。 “怎么了。”霍潇却乐得其所,“林老师对于距离的判断似乎差了点。” 一直到摄像机转回别处,林月疏才放开他,看过去,那枚小草莓被他嘬得更红了。 林月疏理直气壮:“对不起,突然想起生气的事,没控制住。” 【妈妈呀!亲嘴是动情,吻脖子是什么!是将对方视作生命中最亲密的人!】 【林老师你会嫁给我们潇哥的吧[坚强微笑],脖子盖章,我当你同意了哦。】 mc只能遗憾宣布:“霍老师任务失败,拿来。” 霍潇一点不恼,这二百给得心悦诚服。 虽然不清楚林月疏这突然的举动所谓何意,只能归功于脖子太漂亮,是个人都忍不住。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吸引林月疏,他都会为此鼓掌。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太明显了对吧,该不会今天的秘密间谍是林老师,任务是阻止嘉宾比赛成功。” “有可能,而且还有可能,接下来他还会阻止其他嘉宾来掩人耳目。” “那之后做任务不要指定林老师打配合了。” 接下来轮到裴少珩做任务。 他也想指定林月疏配合完成任务,但知道自己绝对争不过二霍中任何一位,当了两局工具人的林月疏才得以喘息。 霍潇本想和林月疏耳鬓厮磨一下,说点刺激的悄悄话,忽然从玻璃窗上看到自己发型有点欠妥,便招呼了造型师去后台重新打理。 林月疏一瘸一拐在霍屹森旁边坐下。 他余光悄悄顺过去,见霍屹森单手抵着下巴,目光落在做任务的裴少珩身上。 相较于瞎起哄的嘉宾们,霍屹森看着人板板正正坐这,其实思绪跑了有一会儿了。 沉默许久,林月疏忽然摘下节目组发来用以装资金的包包,借了支笔,写上“自愿赠与”四个字。 “给。”他把钱包递给霍屹森。 霍屹森缓缓侧脸,视线在钱包上停驻许久,收了目光: “怎么。” 林月疏摆弄着钱包上的兔子头,心不在焉的: “之前荒岛求生环节,因为我提前退出导致你损失了那一次的奖金,既然节目组没有要求,我也用不到这些钱,当是补偿你。” 霍屹森淡淡道:“不用了。” 林月疏笑笑,拉过霍屹森的手把钱包拍他掌心: “不记得了?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霍屹森眉眼微抬:“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 林月疏回过头,望着做任务的裴少珩,良久,轻轻道: “因为,有个环节,是买礼物送给心仪嘉宾,更多的钱才能买到更好的东西,是吧。” 霍屹森微蹙着眉宇,反复咀嚼这番话。 冗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了,他忽然眉目舒展开,看向林月疏的双眼中,是细微的颤动和不可思议。 仿佛苦了一辈子的人忽然受到上天眷顾那般,不敢相信。 第67章 在林月疏的注视中, 霍屹森缓缓收回目光,看着掌心的小钱包, 拢了五指。 “既然你用不到。”霍屹森声音发紧,“存在我这也好。” 林月疏一双美眸弯了弯。 裴少珩结束任务喜提二百后,来到了身高排行第四的林月疏。 不知是谁通风报信,在后台做造型的霍潇顶着烫了一半的头发风风火火来了。 林月疏抽了一张展示给镜头看: 【任务:撕纸巾 规则:拿出一张纸巾咬住一角,嘴对嘴顺序传给下家,进行接力,传递失败或传不下去的罚一百。】 众人看清后,群起而攻之: “不对吧!这不是个人赛么,怎么惩罚的是我们?” mc扶正领带, 好生劝着: “编剧妹妹脑子里没货了, 临时拿来凑数的, 将就将就,你看她都急得斑秃了。” 镜头给到台下的编剧,笑得一脸想死。 这种超级暧昧一不小心就会制造名场面的游戏, 排队顺序就成了大家最关注的。 因此mc给六位嘉宾一点讨论时间。 此时, 屏幕后的两位观察员各占沙发一角, 中间横着一道东非大裂谷。 工作人员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两位中登和老登几天前就互相不说话了,昨天都没坐一起吃饭, 老登直接端着餐点回房了。” “犹记二登,初来乍到, 言之凿凿,谁都可以,月疏不行。怎料今日,互相鄙视,究其原因, 真别太爱。” 工作人员一语中的,二登前几天就因为谁家小登和林月疏更配一事大吵一架,都是极有身份的人,大庭广众闹得脸红脖子粗,现在更甚,还玩起了小女孩那一套。 二人一听说要顺序亲嘴,不是,顺序撕纸巾,又开始了。 “要我说,霍董事长事事争第一,霍代表当然也虎父无犬子,给他做第一个,剩下什么温啊随啊的顶上,月疏和潇儿就委屈一下排最后,人要有谦让精神。”霍启年严肃道。 “霍先生说得冠冕堂皇,这么喜欢谦让让霍潇自己排最后,月月先生和我们屹森就当仁不让占前位了。”霍庆贤笑得阴阳怪气。 “不是这个道理吧,月疏想和谁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知道霍董家大业大手下员工众多,习惯吩咐别人做事,但今天好像轮不到您指手画脚。” “借你吉言,月月如果能自行决定顺序,自然是和我们屹森胳膊挨着胳膊,手牵着手。毕竟我们屹森和月月相识已久,最了解他对肢体接触的可接受度,免得惹了月月不痛快。” 二登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观众看爽了。 【月月真·魅魔,世界上没有月月搞不定的人。】 【两位吵得这架势,还以为想和月月耍朋友的是他们= =】 第139章 【别吵了,我来说句公道话,谁给的彩礼多,月月跟谁走。】 此时,摄影大厅里,六位嘉宾同样争执不休。 有人提议依然按照身高排序,被霍潇否决: “人身攻击一次就行了,再多就是犯贱了。” 又有人提议按照资金高低排序。 一向不爱争辩的霍屹森也出了声: “次次我第一,有没有考虑过我也需要游戏体验。” 霍屹森一表达不满,mc吓麻了,赶紧横插众人之间,嬉皮笑脸: “这样吧,我建议每人拔一根头发丈量,按照这个顺序排队。” 这次,大家不出声了。尤其是二霍,他们也找不到什么能紧挨着林月疏排队的小巧思了。 作为任务挑战者,林月疏表示这法子可行。 他率先拔下一根头发,拔猛了,连带下两三根。 霍潇皱着眉头上前,摸摸他的头发问“疼不疼”,又回头怒视mc: “下次就别拿这种馊主意出来了。” 林月疏推开他,交上其中一根头发,霍潇见势立马拔一根紧随其后。 上交头发时,霍潇视线在他和林月疏的头发间来回打量。 而后心气不顺一声喟叹。既然人能从猴子进化成人,为什么不能把眼睛进化成自带测量尺。 所有人交上头发后,焦急等待工作人员进行测量。 有时为了博得更多镜头,演还是得演一演的。诸如部分演技欠缺的嘉宾,会双手抱拳呈祈祷状,眉头拧紧能夹死苍蝇。 大概只有霍屹森远远坐着,不知是因为天生性格如此,还是觉得没必要。 最后mc公布排序—— 扎小辫的随泱第一,半长发的温翎漫其次,而后是裴少珩,霍潇,最后是霍屹森和林月疏。 mc解释,这个排名并非是嘉宾们真正的头发长度,有些嘉宾会选择头发较短的一片来拔,但节目组只测量交上来的这一根。 此话一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屹轮明月!给我狠狠冲!】 【人工回放:刚才月月拔头发前一直在盯着霍屹森的头发看,百分百在目测长度,然后选一根与他长度相仿的,这样俩人就能坐一起啦。[可爱]】 【我证明是真的。】 【你证明你妈呢,有没有可能月月就是随便扯一根,有些邪.教cp粉又糕潮了。】 【毕竟这几天月月和霍屹森都没啥交流,邪.教粉就开始无中生有了,急了急了他们急了。】 【没糖硬嗑,屹轮明月好可怜。[偷笑]】 这场cp战役,陈导很受用,林月疏简直是貔貅塑,去哪哪里下金雨,听说《逆鳞书》票房已经突破80亿大关了,真羡慕。 六位嘉宾顺序坐好,镜头特意给了霍潇特写。 那张常看常惊艳的脸,挂着一层黑气,视线时不时往林月疏那瞄。 比赛开始,随泱将纸巾传递给温翎漫,温翎漫撕咬下很大一片,来到裴少珩这。 裴少珩似乎只是为了做任务,咬下来就往后传,心无旁骛。 霍潇用嘴唇抿着纸巾,这样能确保撕下来大块。 “噗啦——” 霍潇缓缓翕了眼。 失策了,没掌握好距离,此时嘴里的纸巾只剩半个巴掌大。 他回头,对上霍屹森的目光。 霍屹森稍作研究,衔住纸巾一角,头往后一退。 指甲盖大小的纸屑沾在他嘴唇上。 不管是弹幕还是现场,都炸了。 【霍屹森绝对故意的,咬纸巾角肯定只能撕下那一点,想撕更大得顺着侧边咬。】 【纸屑万岁!纸屑万岁!】 霍屹森在霍潇刀锋般的审视中转过头,看着林月疏,指指黏在嘴唇上的纸屑。 林月疏盯着霍屹森看了许久,眼睛亮亮的,浮着一层浅色的笑意。 霍屹森眉头一颤,身体更往前探了探。 林月疏缓缓闭上了眼,嘴巴送过去。 “你闭眼干嘛!”mc连忙制止。 唇瓣即将相贴的刹那,林月疏又睁了眼,忽然,抬起双手。 mc再次制止:“不可以用手!否则算失败!” 林月疏不为所动,并没用手辅助撕纸屑,反而双手捧着霍屹森的脸,脑袋一歪挡住怼脸的摄像机,唇瓣终于落下。 众人瞠目结舌,一个个脖子伸老长,哗然不止。 霍屹森微微眯起眼,温热的唇瓣贴上来,湿润的舌尖扫过他的唇,又轻舔过唇下肌,顺势将纸屑卷了过去。 等林月疏放开霍屹森,纸屑也不见了。 林月疏砸吧砸吧嘴,举手:“不小心吃了。” 直播间顶部立马冒出“失败”的裂纹字样。 “真亲啦?”mc可太八卦了,“是不是真亲了,霍代表说说看。” 霍屹森拇指蹭过唇瓣,淡淡道:“自己看回放。” 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把秘密全盘托出。 屏幕前的“屹轮明月”党都要哭了,谁说这是没糖硬嗑,这简直是蜂蜜煮冰糖,甜得流心。 固然那时镜头被挡住,但想要让沾在霍屹森嘴唇上的纸屑消失,除了法式湿吻,大家也想不到其它方法。 这场比赛,虽然大家都受林月疏牵连痛失一百块,但直播间突然猛增的人气带来的,是无数的一百块。 之后,所有嘉宾个人赛结束,来到下一环节。 mc指着窗外正午的太阳,道: “现在每位嘉宾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一定数额的生活资金,现在给每位三小时的时间,可以乘快艇离岛至县城,为你的心仪嘉宾挑选情人节礼物。” 此话一出,林月疏伸个懒腰扭头往楼上走。 mc追问:“林老师不去买礼物么。” 林月疏看向不远处的霍屹森,抬高声音: “我的钱都被抢走了,就坐享其成吧。” 霍屹森顺势看过去,穿过重重人群,和林月疏无声地对上了视线。 * 外景拍摄。 需要买礼物的嘉宾们来到县城后,节目组为他们一人安排了一辆车。 车上,霍屹森挑了首节奏感很强的口水歌,单手把着方向盘慢慢地转。 副驾的vj大哥笑道: “挺意外的,还以为霍代表只会听高雅音乐。” “你的感觉没错。”霍屹森道。 vj大哥疑惑片刻,眉目一展:“看来霍代表现在心情很好啊。” 往日的霍屹森,绝对不会对他人吐露心声,今天却破天荒地回应: “是,很好。” 因为林月疏把钱交给他,暗示他买礼物送他。 还因为林月疏主动亲他了。 另一边,霍潇坐在驾驶室,愁眉不展。 小县城地广人稀,也没什么能入眼的玩意儿,转了一圈,霍潇也没能决定好买什么礼物。 他问跟拍vj: “你当年是怎么追到你老婆的。” vj挠头:“就……我老婆追的我。” 霍潇扫了他一眼,没吱声了。 “其实我当初不喜欢她的,倒是她追了我整整大学四年。” 这么一说,霍潇忽然来了兴致: “所以你最后为什么答应她了。” vj大哥脸上漫上幸福的红晕: “毕业季,我老婆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穿着漂亮的裙子,说,要毕业了,来问问我愿不愿意和她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如果不行,她明天再来问问。” 霍潇轻嗤:“因为她满足了你的大男子虚荣心?” vj严肃摇头: “打动我的,是她闪闪发光的勇气。” 霍潇:? “你要知道,当时很多人见证,我相信敢在众人面前许下的誓言,一定是真的。因为誓言一旦落下,那时在场的人都会成为誓言的监督者。她敢,是因为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至死不渝爱我的信心。” 霍潇望着远处的风景,忽而陷入了沉默。 …… 日落熔金,寂静的街道染上一层艳丽的橘红。 林月疏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压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声。 他摸过一看,是他的新猎物凌渡发来的消息。 【林老师,节目快要结束了吧。[可爱]】 林月疏回复: 【嗯,明天回,后天要出来一起喝点东西么。】 凌渡:【好呀,林老师喜欢什么花。】 林月疏:【都行,不送也行。】 和凌渡约好了时间地点,林月疏放下手机,轻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终于要结束了。 不管是节目还是和二霍迟迟没有结果的纠缠。 林月疏坐起来,望着窗外红霞满天。 所有的声音好像都突然消失了,傍晚醒来的感觉,就像是世界上忽然只剩下自己一人。 第140章 良久,他挺起塌陷的肩膀。 不管了,美好的美食寻觅之路就此展开,后天就去探探凌渡的厨艺如何。 林月疏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手放下的刹那,身体也忽然不动了。 再一次,看向窗外橘子味的火烧云。 …… 晚上六点,所有人齐聚在别墅大厅。 长达两周、跨越几个月的恋综拍摄,即将画上句号。 mc演得很动情,眼底泪光点点。 “或许今天是各位嘉宾最后一次听到‘马上下一环节’这几个字了。” “其实人生难得有这样一次全方位审视自己的机会,回头看看,细节里全是答案。” mc照惯例一通长篇大论,最后把时间交给六位嘉宾,最后的互赠礼物环节。 这一环节,所有人都紧张地冒汗。 虽未明说,但心照不宣,收了谁的礼物就代表牵手成功。 和大家猜想的一样,林月疏从节目开始前身边就站了两位嘉宾,结束时还是这两位。 这次霍潇发挥他又争又抢的精神,先霍屹森一步开口。 他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花束,白色的洋桔梗,清新淡雅,点缀着尤加利叶子,形同不断向上的旺盛生命力。 林月疏笑问:“霍老师,给我买的礼物?” 霍潇表情几分紧绷,眉间蹙得严肃,点点头。 “就一束花?”林月疏还是笑,“你应该奖金不少的。” 霍潇对着他看了许久,做了个漫长的深呼吸。 “林老师。”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其说是想告诉你,不如说想告诉每一个人。” 林月疏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霍潇低下头,将花束推过去: “在很多人眼里,演员涉及其中的综艺,往往和剧本脱不了关系,大家会觉得,艺人怎么可能真在节目上寻找真爱,不要考虑粉丝的心情,也不考虑自己的前途了么。” “但我还是想说,上这个节目,是为了林老师。自始至终没有剧本,有我也不会照本宣科,包括之前引爆热搜的微博,也并非为《逆鳞书》做宣传,不如说,所有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在珠宝试镜那天遇到了林老师。” 林月疏瞳孔一点点放大了。 好一出长远大计,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霍潇继续道: “我买了一处空地,轻设计师做了图纸,在那里建一栋大房子,规划着有林老师参与的未来。” 弹幕彻底沸腾: 【我一直拿着当爱情剧看的,结果你告诉我是真的?!】 【天啊……虽然嗑了很久的清风潇月,但亲眼所见,还是很震撼。】 【懂了,霍潇钱赚够了,准备取个美娇妻回家乐呵呵过日子了。】 霍潇笑了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不喜欢娱乐圈里隐婚是为了保护另一方的说辞。大大方方告诉大家你不惜自毁前途也要相伴一生的人,为他免去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其实没那么难。” 林月疏眉宇渐渐皱起来。 可他想说,霍潇自以为是的告白,是在毁他前途,探寻美食之路的前途。有霍潇在这一夫当关,谁还敢过来把他伺候舒服。 却又在听到“相伴一生”四个字后,心中冒出了微妙的情绪。 他总觉得这个词距他很遥远,又很陌生,更想象不出和哪个人互相介入对方的生活。 心情很沉重。 “林老师。”霍潇忽然叫他。 林月疏幽幽抬头,一束清丽淡雅的洋桔梗已然怼到了脸上。 “你知道的,这个问题我在很久前就问过你,也说,不用急着回答我,现在我可以冒昧地问问,你有思路了么。”霍潇拿着花的手在抖。 【卧槽,什么叫很久前就问过,莫不是这俩人真在谈??】 【这瓜保真了,这次潇粉真要心碎一地了,再拿“剧本、捆绑营销”做借口就真招笑了。】 林月疏对着洋桔梗看了许久,视线快把花心戳穿。 此时的录制现场,落针可闻,极度压抑的情绪像绷到极致的琴弦,稍微施力就断了。 大家都清楚,林月疏无论回答yes还是no,他的事业都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同意代表要损失大量老公粉,拒绝则代表得罪了以霍潇为首的资方力量以及死忠粉。 陈导抖腿不停,他害怕日后林月疏回过味来,提刀要她人头。 林月疏忽然起身,鼓掌: “说得好,砌词真切,感人肺腑。” 继而看向霍屹森: “不过我想听听另一位霍先生的想法,顺便看看他的礼物,真的是顺便哦。” 陈导一下子瘫软了。还好还好,林月疏大脑战力强,为他捏足了冷汗。 有林月疏开这个头,观众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 霍屹森也知道林月疏拿他做挡枪的,但也无碍。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 “之前你说不喜欢玫瑰花,我知道得有点晚了,所以当时定制了一款玫瑰造型的舌钉,看你也不喜欢戴。” 【等等,舌钉?那你怎么知道月月不喜欢戴?!】 【合着这个瓜也保真!!!】 霍屹森打开盒子,里面还是个舌钉,非常简单的爱心造型,材质似乎是贝母,像人鱼的尾巴一样波光粼粼。 “林月疏,这是我当下能力范围内,能买到的最好的了。”一共就一万二的资金,买完这舌钉还剩两毛五。 【啧,比起霍潇的真诚告白,你这舌钉就太……朴素了。】 【低情商怎么说呢?】 【太磕碜啦!】 倏然,所有在场人员不约而同直起身子,眼珠子快掉出来。 林月疏伸出手了! 直直朝着舌钉去了! 触碰到霍屹森的手了! 击掌示意了! 击掌……? 林月疏没接舌钉,举起霍屹森的手朝他掌心击掌,然后又跑到霍潇身边强制击掌,随后是裴少珩、随泱,温翎漫也没落下。 “耶!”林月疏边跑边击掌,仿佛是一脚踢进了世界杯。 众人:……? “赢了,我赢了。”林月疏跑到mc面前,叉个腰,“奖品呢。” 众人更糊涂了,难道林月疏因为霍潇的高强度表白忽然失了智? mc大方出来走两步: “上午说过,今天会有位秘密嘉宾做秘密任务。” “啊果然是林老师,我就猜到是他,所以秘密任务是什么?” mc指使场控做视频回放。 天还没亮,林月疏被单独叫到了小房间,陈导告知: “你是今天的秘密间谍,任务是从其中一位嘉宾手里获得他现下最重要的东西。” 林月疏急着问:“赢了有什么奖励?” 陈导笑道:“奢侈品牌两年的代言,以及节目组准备的十五克拉情侣钻戒。” 随后,她拿出一沓姓名卡要林月疏随机抽。 林月疏抽到的是霍屹森。 此时,林月疏都快跳起舞来: “刚才霍代表说了,送我的是他能力范围内最贵重的东西了,赢了,我赢了。” 真相大白,霍屹森怔了片刻,自嘲地笑了。 原来主动交付资金暗示买礼物,主动送上香吻眉目传情,都是他为了胜利的不择手段。 “等一下。”陈导忽然拦住mc送上鸽子蛋钻戒的手。 “林老师好像有误解,我们要求的是最重要的东西,而非最贵重的东西,重要和贵重,词意差太多了吧。” 林月疏拧眉:“赖?” 陈导举起任务卡,让镜头给个特写。 “确实,贵重指的是可见价值,重要是指个人内心价值,两者不能混为一谈。”mc跟着拱火,“所以任务失败,林老师要接受冰桶挑战。” 林月疏做了个深呼吸,微笑。 突然,霍屹森抬手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将袖子挽至小臂,问导演: “间谍赢了比赛,是我要接受冰桶惩罚,对不对。” 陈导傻眼了:“啊……?这舌钉还真是您当下最重要的东西?” 第68章 霍屹森慢条斯理挽好袖子, 哪怕只是这样的小事,也从容淡泊。 对于陈导的询问, 未发一言。 陈导忍不住开口: “霍代表,我清楚您对林老师有所偏爱,但规则不可侵犯,愿赌服输,林老师一定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赢下比赛。” 林月疏:不,你把我想得太伟光正了。 霍屹森放下手臂,语气淡淡: “当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林老师。只是到现在,林老师也没属于过我一天, 我没有的东西, 谈何赠予林老师。” 第141章 林月疏猛然抬头看过去。 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还需要靠着耍心机使手段从霍屹森那达成目的时,为了调查霍屹森的喜好曾经连夜恶补过有关他的一切采访。 到现在还记得霍屹森说过这样一句话: 【世间所有的东西,只有想不想得到, 而非能不能得到。】 这句名言如影随形有关霍屹森的一切搜索词条, 一句话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霍屹森向来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手段很肮脏, 也绝对不会成为失败者。 弹幕瞬间展开激烈讨论: 【霍代表接手公司后,这些年疯狂扩张规模, 到处挖人才,干死了多少公司,每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都是未尝一败的傲慢,我现在很恍惚,甚至怀疑这句话是不是节目组给他配的音。】 【唉, 爱情令人卑微,真的爱上一个人后,会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产生不配得感。】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有时一杯奶茶就能换来,有时却又千金难买。】 陈导和其他工作人员讨论过后,一致决定: “因为林老师需要完成的任务是指定嘉宾自身就没有的,因此不判定林老师失败。那么将由霍代表接受冰桶挑战。” 霍屹森居高临下垂视一众工作人员,而后下巴高傲扬起: “如果没分析错,是节目组先创建了一个伪命题,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导致这个任务最后没有任何赢家,理应,由制定规则的人先行反省。” 工作人员:……? 怎么扯到我们头上了? 陈导疑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所以您的意思是,由我来接受……冰桶惩罚?” 此话一出,全场欢呼,起哄不止: “陈导!陈导!陈导!” 弹幕笑了: 【霍屹森不愧是你[捂脸哭]】 【你看,我就说吧,这个男人为了胜利向来是不择手段。】 【阴险男!将来月月要是真和你结了婚,不得裤.衩子都被你骗光!】 陈导这次属实是自己挖抗自己埋,本想祸水东引给编剧,想到小姑娘上午那会儿来例假疼得差点昏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 “好,我接受惩罚,我要让大家知道,我们《荷尔蒙信号》是一个擅于反思的节目,观众的每一条建议,我们都会认真阅读分析,以此为鉴,我们节目也能越办越好。” 而霍屹森,既然袖子都挽好了,不做点什么太浪费了。 众人来到冰桶惩罚架前,霍屹森主动捏住绳子,只要一拉绳,冰块就会从天而降。 陈导裹上厚厚的棉服,哆哆嗦嗦站在惩罚架下。 在众人齐声倒计时中,陈导绝望地闭上了眼。 霍屹森拉下绳子,硬币大小的冰块哗啦啦从天而降。 陈导都做好了被打得一头包的准备,却只听耳边冰块撞击的哗啦声,并未感到任何痛楚。 她愣了半晌,缓缓抬头。 一只健硕的小臂挡在她头顶,宽大的手掌像一把充满安全感的小雨伞,挡住了痛击而来的冰块,只有寥寥几颗钻进了衣领。 陈导顺势看过去,手臂那头,是霍屹森永远淡漠的脸。 陈导眼中掠过水光点点。 呜呜这个男人,又在散发他该死的魅力了。 霍屹森收回手,避开陈导火热的目光,低低道: “别误会,我只是怕我不这么做,林月疏会跑来替你挡。” 陈导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已经跑到半路的林月疏。 节目正式收官,在欢快又轻松的bgm中,嘉宾们一起合影留念,留下了从萧秋到暖春这漫长季节中,坚定走过的每一个脚印。 【呜呜呜再见!月月要再来参加节目哦。】 【所以月月最后还是谁也没选= =】 【尊重月月的选择,爱情本来就不是选择题。】 【最好看最抓马的一期,感觉《荷尔蒙》以后也很难超越曾经的自己了。】 【完结撒花!】 录制正式结束,接下来后期组要将所有直播录屏整合,删删减减做成完整的一期节目,方便没赶得上直播的观众补作业。 嘉宾们也回了各自的房间整理东西,明天一早乘飞机各回各家。 林月疏所谓的收拾行李就是把桌面所有物品用袖子扫进行李箱,扫一半,手顿住了。 桌面上多了个陌生的小盒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犹豫片刻,拿起来闻了闻,确定没有苦杏仁的味道才打开。 里面是一条项链,挂坠是一把钻石钥匙。 底下压着张小卡片,上书一行隽秀小字: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没有落款,更是陌生的字迹。 林月疏笑了下。就算对方有意隐瞒,也敌不过他一对火眼金睛。 林月疏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将小钥匙悬挂于颈间。 刚把东西整理好,房门被人敲响。 林月疏喊了声“进”,霍潇不悦的脸从门后钻出来。 他进来后一声不吭,视线在林月疏身上划过一遍,眉头收紧了。 “怎么。”林月疏坐在行李箱上,借助全身重量试图把爆满箱子合上。 “你换项链了,谁送的。”霍潇不满道。 林月疏对他比了个“佩服”的手势,这也能发现,不去做刑侦人员真是屈才了。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有事?” 霍潇虚虚移开目光,挠了挠脸颊: “虽然说过不想催促你,要给你时间想清楚。但从表白结束到现在,这里一直跳得很厉害。” 他指了指心口。 “至少告诉我你的想法,否则今晚……睡不着了。” 林月疏托着腮,陷入长久的沉思。 “霍老师。”林月疏语气听着很有耐心,“我想知道,就算我答应你,生活会有什么变化么。” 霍潇眉尾一抬:“什么意思。” “谈恋爱或不恋爱,不都是上床吃饭工作,有区别么。” “有。”霍潇一口喊出,“至少这样,你不会和别人上床。” 此话一出,林月疏更疑惑了: “你好像忘了,我有婚姻在身,并不影响我在外偷吃,你作为偷吃的受益者,应该比我清楚。” 霍潇嘴巴动了动,最终所有想说的话与他一并笼罩在灯光不能触及的昏暗中。 “咔哒!”林月疏的行李箱终于被他关上了。 他拍拍箱子,一派轻松的语气对霍潇道: “霍老师,收拾好东西,从今往后,日子只为自己而过。” 霍潇缓缓睁大眼睛,沉浸在昏色中的瞳孔如深夜中正在经历暴风雨的深海。 收拾好东西,可以理解为收拾行李;也可以理解为整理好心情,放下所有的求而不得。 日子只为自己过,可以理解为自己的生活要以自身为中心;也可以理解为……以后的日子,需要他一个人走了。 比起那天因为江恪的存在而用狐狸的眼泪博得林月疏的同情,今日的泪眼朦胧,更像是万种无法言喻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堵在心头,想怒吼,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眼前,林月疏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也渐渐氤氲不清。 林月疏见他站在门口迟迟不动,多少也猜到了他的心情。 但此时,凭借本能去安慰只会让霍潇陷入更深的泥沼。 他笑呵呵跑过去给霍潇转了个身,像是闹玩,把人往外推: “出去出去,我困啦,霍老师也早点睡。” 把人推出去关上门,林月疏后背紧靠着门板,防止霍潇突然把门撞碎。 门外阒寂无声,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林月疏长吁一口气,抬眼望向窗外一轮明月。 月亮就挂在那,被世人喜爱,人们嘴上总说着“这轮明月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它,永远忠贞不渝伴我身边”。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将月亮私有,无论怎么努力。 * 结束了。 可以说是恋综结束了,也可以说是誓死不休的纠缠彻底告一段落。 回到晋海市,告别节目组,林月疏没回霍潇家找江恪,径直回了出租屋。 塞得乱糟糟的箱子一扔,摸出手机查看消息。 和预料得一样,凌渡在一小时前就发了消息: 【林老师今天回对不对?我订了位子。[地址共享]】 林月疏一看地址,一口老血喷出来。 合着书中世界就只有霍屹森家的产业是吧,凌渡订的私人会所赫然挂着“海恩”俩大字。 第142章 他抬手在屏幕上一通乱戳: 【不是只有霍屹森家开酒店会所,咱们就不能找个别】 没打完,手指停住了。 良久,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罢了,不知道的以为他多在意他呢。 开着久违的小克来到交易地点,林月疏一进会所大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会所负责人真是行尽一切机会拍他家顶头老板的马屁,大厅中间挂着偌大一幅艺术照,霍屹森的脸出现在这让人更难受了。 尤其是底下一行小字: 【海恩集团代表霍屹森先生顺利结束拍摄,恭祝霍先生牵手成功,抱得美人归!】 林月疏摸着下巴打量“抱得美人归”几个字。 你完了,你这次是拍马屁结果拍马蹄子上了。 林月疏绕开这幅碍眼的艺术照进了电梯。 敲开门,身穿黑色半高领的男人出来了,耀武扬威彰显他的硕大胸肌。 林月疏盯着两大坨看了好一会儿,才听凌渡叫他: “林老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本人,这才发现,那些惊为天人的美颜照于你本人来说还是含蓄了。” 林月疏这次很谨慎,拿着手机里凌渡的照片和眼前的男人几番对比。 应该没错。 房间里一应俱全,仿若小型夜总会,处处透着醉生梦死的颓靡奢华。 “吃点东西?”凌渡笑眯眯问他。 林月疏来之前吃过了,为了节省时间。 他指着角落的仿制天然温泉,问“浴衣在哪”。 凌渡眯起眼,心领神会,走到林月疏身后帮他脱了外套,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揉弄过他的肩头。 凌渡凭借身高优势俯视着林月疏,这个角度看,腰更细了。 他伸手在林月疏后腰比量着,好像真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林月疏没心情吃东西,凌渡同样没心情泡温泉。 他固然成日混迹于美人遍地跑的娱乐圈,但像林月疏这种顶级姿色还是太少见,光是看着,就有抬头趋势。 所幸林月疏和他的想法一拍即合,林月疏装模作样读了读温泉旁的介绍,上来,擦干身体,裹上浴衣。 凌渡视线不着痕迹落在床头小柜上,继而笑问林月疏: “不知道林老师平时有什么特殊喜好?” 林月疏想了想,认真回答: “我比较喜欢粗暴的,目前为止没试过s/m,如果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凌渡笑笑:“还是算了,我对这种没兴趣。” 林月疏鄙夷,你在装什么装。 “不过月疏啊。”凌渡揽着他的肩膀在床上坐下,“介意我玩点刺激的么。” 林月疏一下子直起身子:“多刺激。” 凌渡托着下巴认真思索片刻,笑道: “比如,带点剧情的,强碱戏码。” 林月疏耳朵动了动。 什么什么?强碱?真别说,姓凌的玩真花,他和二霍搞过那么多次还没有哪个提出剧情play。 林月疏强忍着笑,捏着凌渡的大手翻来覆去,揉揉捏捏,还假装不好意思了: “那……那你得凭借你多年拍戏的经验,写一出好戏。” 凌渡低头笑出了声,而后表情回归正经。 他摸摸林月疏的头发:“难怪那么多人为你争破头,月疏真是人间尤物。” “所以呢,好戏写好了?” 凌渡可没拍过这种下作戏码,猪脑过载了,也只能从之前看过的g.片里提炼核心梗。 “黑暗的小巷。”他说着,手指轻捏住林月疏的后颈,涩情地揉弄着,“林月疏老师作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是一般人难以触及的高岭之花。” “嗯,目前为止听起来还不错。” “可林老师因为性子高傲,加之自身太过耀眼,在这个圈子里四处树敌。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林老师的助理临时有事,要林老师自己回家。可是林老师赶了一天通告太累了,于是便抄近道回去,途经一条阒寂小巷。” 林月疏点点头。可以,和原作者的脑子不相上下,都是只要黄爽不要逻辑。 “就在这时。”凌渡忽然压低声音,“前方隐隐出现一道黑影。” 林月疏咽了口口水。要来了要来了! “林老师很害怕,停在原地不动了,那道身影却逐渐逼近。借着昏黄的路灯,林老师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是附近工地上的农民工,长得又胖又黑,脸上长满脓包。” 林月疏听到这,手指渐渐收紧了,后背冒出密密麻麻的凉意。 凉意像虫子,爬满了身体每处。 这时,凌渡从一旁衣架上扯过一条领带,不经林月疏同意,蒙住他的眼。 眼前突然陷入黑暗,林月疏的感官更为敏感。 低沉的嗓音随着热气在耳边摩擦: “农民工将你打晕带回了又脏又臭的窝棚。” 林月疏:“可以不打脸么,我的脸很珍贵。” 凌渡笑出了声:“当然,因为农民工看着林老师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会有感觉到爆炸。” “然后林老师醒了,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哗哗水声,和农民工难听的,不标准的普通话。嘿嘿,今晚就让你彻底变成骚.货,让你装高冷!” 凌渡放开林月疏去洗澡,叮嘱着: “林老师,你好好等着,沉浸在黑暗的恐惧中,想象着丑陋腥臭的大稷坝马上要把你变成只会喊老公还要的骚.货。” 林月疏身体打了圈战栗。 凌渡伸手在林月疏面前晃了晃,确定他看不见。 起身走到床头柜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优选好物——一只装满红色药丸的小瓶子,打开盖子,发出一股特殊的臭味。 放床头,转身去洗澡。 林月疏静静坐在床上,不断做深呼吸。 太刺激了,当初怎么没想到和二霍搞点剧情play增添情.趣。 只是现在想也晚了,今天飞机一落地,他就把二霍所有的联系方式全删了,自此天涯永不相见。 这个房间很大,接近三百平,大到听不到凌渡的洗澡声,他像是被丢入了真空环境,即便蒙上眼后听力变得更加敏锐,可还是听不到一点声响。 突然,耳中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林月疏抬手摸上蒙眼领带,半晌,又放了回去。 操那闲心,除非凌渡洗澡不小心把那里摔折了,否则都成年人了,有点小磕小碰的自己也能处理好。 林月疏干脆躺下了,提前解开浴衣,静候佳音。 过了很久很久,在他昏昏欲睡之际,忽然被一阵哗啦声惊醒。 林月疏一下子坐起来,因为那哗啦声就在耳边,像是药瓶晃动的声音。 “农民工哥哥,你洗完了?”林月疏抬手摸索着,“又脏又臭的大稷坝有没有好好洗洗。” 身边刮过一阵似有若无的气流,脸前好像扑面而来一阵呼吸的热气。 他大概知道,凌渡洗完澡回来了。 冗长的一个世纪结束了,才听到头顶传来低低一声: “嗯。” 林月疏立马进入状态,身子往床上一倒,双手主动缠在背后,挣扎着: “不要,不要碰我,你要多少钱你说,我一个子不少你的,只要你把我安全送回去!”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凌渡的声音才传来: “你……你做什么梦,老子……老子不要钱,能和你这样的美人纠缠到不知……天地为何物,谁稀罕那点钱……”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唉呀妈呀,这个凌渡台词功底也太差了,难怪网上那么多人骂他是花瓶,实至名归。 “那,那这样吧。”林月疏胜在演技炸裂,再差劲的台词也能稳稳接住,“我帮你口,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一回去,立马给你打钱,十万,不不不,一百万。” 又是一阵异动,凌渡的台词听着更膈应人了: “不……老子今天就就就要屮死你……” 听着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倒还委屈上了。 林月疏正在心里给他分析台词,嘴巴里忽然被堵上毛巾之类的东西。 身边响起一阵湿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林月疏还以为他走了,刚要摘下领带。 一只劲悍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他的手腕,夹着双手举过头顶,毛巾绑上。 林月疏感叹,休息日还得上班,这次来得太亏了,下次至少找个演技过关的。 身上忽然一凉,浴衣被人抽走了。 第143章 眼前完全的黑暗配合对方的粗暴,林月疏心中一瞬间冒出羞耻感,但很快与灭顶的快.感配平。 那人在咬小月月! 又开始用嘴巴裹了! 林月疏身体用力往上一抬,哭腔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人在赤壁! 林月疏想叫,嘴巴却被堵住,只能无助地发出唔唔声。 羞耻感和剧烈的痒感一股股往脑子里冲,想象着趴在他身上的是个黑且胖的民工,是见了霍屹森这种人只会低三下四帮他们舔皮鞋的下贱人。 而自己就被这样肮脏下贱的人糟践,自己比他们还下贱还肮脏。 林月疏迷迷糊糊的,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 倏然,他鼻子动了动。 刚刚想起了霍屹森,好似跟着产生幻觉了,他竟然嗅到了霍屹森很喜欢的那种檀木香调。 林月疏使劲用舌头把毛巾推出去: “你是……” 话音未落,侵占性的吻密密匝匝落下,啃咬着他的嘴唇,像是发泄怒气,又像是报复,用尽一切手段抽走他嘴里的空气,看着他窒息而亡。 ----------------------- 作者有话说:声明: 没有瞧不起民工的意思,只是我的参考文献里…………要怪就怪参考文献!!![爆哭] 第69章 对方全身的重量压下来, 嘴中空气被剥夺,现在的林月疏像是掉进了两块巨石中的细小夹缝, 夹缝下生活着不知相貌的怪物,正抓着他的脚用蛮力往下拽。 身体要断成两截了。 “不要……”林月疏哭哭啼啼的,用力咬了下对方的嘴唇,对方因为刺痛短暂地住了嘴,他也顺利挣扎出声。 耳边传来一声喟叹,似无奈,又像不耐烦。 对方从后面抓着林月疏的双手给人拎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最大程度分开他的两腿,让他的腿从前往后缠住自己的腿。 林月疏不知道凌渡要做什么, 只能任由他摆弄。 细嫩的皮肤被精细的羊毛呢料摩擦着, 磨的大腿内侧生疼。 “进……进来。”林月疏忍不住催促。 他实在不想和凌渡演什么强碱戏码了, 这人演技和台词功底都可谓差到天理难容,与他多交流一个字都觉得扫兴。 对方在门口跃跃欲试半天,缓缓走进来。 轻柔地走进来半截, 便感到生涩的阻力缠着他的“脑袋”, 挤得很疼。 林月疏太久没做, 事前也没阔章和闰华,秘密通道又涩又紧, 弄得俩人都很难受。 “放松。”男人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这样, 我进不去。” 林月疏身体忽而变得更僵硬了。 他紧绷着嗓子小心翼翼询问:“你是谁……” 虽然要他回忆凌渡的长相和声音,他依然是张冠李戴,但印象中,凌渡的音色是非常少见的少年音,声调轻, 声音偏高扬,与当下耳边那道低沉稳重的音色截然不同。 “你是谁。”林月疏身体往前一挺,后背尽量不与男人接触。 男人却迟迟没有回应,只手还死死抓着林月疏被绑在后背的双手,不许他跑。 林月疏这下是真害怕了。 他早就听闻凌渡这个人玩得很花,现在细细回想,刚才分明听到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但身后却又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会不会,这个屋子里开始就有两个人。 会不会,背后的根本不是凌渡,而是他为了讨好业内大佬,拿自己当顺水人情。 想到这个可能,林月疏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要是个高质量雄性他也不说什么了,但万一是殷鑫同款,他今天就要大头朝下跳下去。 “你是谁啊,放开我。”林月疏的声音发着颤。 但他双手被反绑根本使不上劲,眼睛也被蒙着,挣扎都没有目标方位。 许久,那道低沉的男音才在他耳边道: “你不是很享受强碱带来的快.感,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月疏浑身僵直,僵的快要断掉。 毫不留情的长驱直入几乎要把他身体撕成两半。 开始他还能故作强硬,冷喝: “你今天敢在这欺负我,哪怕最后鱼死网破,我也绝对不让你好过。” 但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 “我错了,好哥哥,嘤嘤,我有艾滋,当心传染给你。” 无论林月疏软硬兼施,身后的男人都无动于衷,反而更加卖力。 林月疏又哭又叫,分不清脑子里是耻辱还是自暴自弃后堕落的爽感。 他被身后男人弄得一颤一颤,泪涟涟的小脸上挂着湿润的红。 薄薄的小腹明显凸起一块,被男人坏心眼地按来按去,又酸又麻的感觉直击天灵盖。 林月疏心里难受得直抽抽,挣扎不过、体力无法与对方相抗衡的憋屈和被技巧征服忍不住想轻吟的羞耻,彻底开闸泄洪,蒙眼的领带洇湿一片,湿透后落下的水珠顺着领带边缘滴下来。 漫长的折磨过去了,男人紧紧勒住他的身子,莽撞的怪物争先恐后往里挤。 结束了,林月疏的心中一片荒芜。 他身子往前一倒,“啵”的一声。 即将碰到床铺时,一只大手又从后面伸过来扶住他的前胸,把他拉回去,让他重新躺回怀抱里。 温热的嘴唇轻吮过他脸颊的泪,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做安慰。 “滚……”林月疏有气无力道。 男人轻轻解开他的双手,扶着他让他慢慢趴在床上。 双手一经解放,林月疏死而复生,一把扯下蒙眼领带,突然的强光刺激,他还没看清眼前人的样貌,便朝着那一大团白色重拳出击! “混蛋!流氓!强碱犯!不得好死!”最后连脚也用上了,一脚踹男人胸上。 男人也不还手,任由他拳打脚踢。 一直到林月疏打累了,自己一个人躲被窝里呜呜咽咽地哭,男人才连同被子一起给他抱住,帮他擦着眼泪,声音轻轻道: “不哭了,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林月疏听闻,慢慢睁开眼。 “霍……霍潇?”林月疏擦擦眼,仔细辨认。 男人翕了翕眼。 “霍屹森?”林月疏皱起眉。 霍屹森睁开眼,良久,一声轻嗤。 “霍屹森!” 林月疏一声怒喝,接着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耳刮子扇过去。 霍屹森的脸被打地偏了一边去。 “你这个王八蛋!”林月疏跳起来,一把扯住霍屹森的头发左摇右晃,“为什么是你,你和凌渡串通好了耍我?” 得知男人的真正身份,林月疏心头的大雨就此落下。 这种感觉比被那些猪头猴脑吃干抹净还要难堪。 霍屹森任由他扯得头皮刺痛,眼见着他拽掉不少头发,这才截住他的手腕把人拽一边。 他望着林月疏即将破碎的表情,笑了下,讥讽道: “看你还有力气跟我耀武扬威,我倒真松了口气。” 林月疏眉宇一凛。当下他屈辱的心情已经再听不得任何的讥讽之言。 他衣服也没穿,一把抓过霍屹森的衣领使劲往外拖: “滚出去!我要凌渡,我只要凌渡!跟你上床一点也不爽,只觉得恶心!” 霍屹森开始还由着他往外拽,听到“只要凌渡”几个字,长腿抓地,别停了林月疏。 他一把捏住林月疏的后脖子将人推墙上,待人挣扎着要走又一巴掌拍墙上,把人逼回去。 “林月疏,你想自甘堕落我管不着,但你想在我的地盘搞这种东西。”说着,霍屹森抓过床头装有红色药丸的小瓶怼到林月疏眼前,“在我报警抓你之前,你自己给我老老实实地滚蛋。” 冷冽森寒的声音,透着强烈的失望。 林月疏盯着那小瓶看了半天,皱起眉: “这什么。” “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演戏。”霍屹森的声音软了一丝丝。 林月疏接过小瓶打开,一股奇怪的臭味扑面而来。 他赶紧盖好盖子丢一边,手指往霍屹森衬衫上擦:“什么东西,好臭。” 霍屹森盯着林月疏的双眼,试图透过这双总是让他神魂颠倒的眼眸,看清内里的真实。 过了快一个世纪,霍屹森低低吐出二字: “大.麻。” 林月疏双眸登时瞪大,眼角被撑得圆圆的,几乎到了极致。 没听错吧,是什么? 毒.品??? …… 两个小时前。 结束了节目拍摄,打算在家休息一周的霍屹森接到了集团旗下酒店产业总经理的电话。 第144章 “霍代表,刚才警方打来电话,说接到线人举报,怀疑入住咱们会所的艺人□□,之前带队查过一次,但估计他们提前收到风声,所以警方一无所获而归,希望咱们能配合监督。” 霍屹森皱眉:“哪个艺人。” “叫什么凌渡。” 霍屹森猛然抬眼。 这个名字,在录节目时,林月疏下海救人那天,从他的手机上看过这个名字。 依稀记得,他们约定好了在节目结束后找个合适时间见面详谈。 于是霍屹森道:“查查凌渡的入住记录,随时向警方报备。” 经理翻了翻记录,“啊”了声: “三小时前有一条凌渡的开房记录,并且在前台备注提起,凌渡开房时特意表明一会儿还会有别的人过去,要前台直接放行。” 霍屹森心中有了答案,但还是要问: “登记第二人的姓名了么。” 经理咽了口唾沫:“是……林月疏。” 霍屹森没再说话,挂了电话开车直奔会所。 前台小姐似乎也一直在等他大驾光临,不用他问主动交上房卡。 霍屹森刷卡进了房间,远远看到大床上,只穿浴衣的林月疏正在试图脱个精光。 他往前阔步而去,又缓缓折返回来。 环伺一圈,看到浴室亮着灯—— 彼时凌渡正在洗头,弄得一头一脸泡沫,心情愉悦地哼着歌。 他好像是听到了浴室里响起脚步声,还以为是林月疏按奈不住想来个浴池play,于是笑容上了脸,一声“宝贝”刚喊出口,头发忽然被人抓住了。 他浑身赤条条滑溜溜,叫人拖着走了两步,随后一把按进浴池里。 想挣扎,发现对方手劲儿不是一般大,池水一股股往嘴巴鼻子里钻。 在他即将溺水窒息时,被人拽着头发拖了出去,扔墙角。 凌渡好不容易睁开眼,看清眼前的男人,顿时浑身战栗。 不知何时、又如何闯入的男人,满身裹挟着黑气,像是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毒.品藏哪了。”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平淡,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刚才对我蓄意谋杀,你以为警察会放过你?”凌渡还在嘴硬,□□这事儿一旦承认了,警方要真追究起来,幸运一点牢底坐穿,若是不幸,直接死刑。 霍屹森还算有耐心,蹲下身子平视着他: “我问你,毒.品给林月疏碰过了么。” “我说了没有毒.品!你再诽谤我就等我律师来。” 霍屹森眼底一片簇雪堆霜,良久,他做了个深呼吸,慢条斯理整理着被凌渡弄湿的西装袖子,语气一派从容: “警方已经提前联系过我,他们知道你做过什么,同伙又有谁,只要我随便弄点违禁.药品放你口袋里,一个报警电话,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去警局喝茶。只要控制住你,你私下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警方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说着,他轻笑着拍拍凌渡的脸: “想清楚了,我只要你回答,你有没有给林月疏碰过那些东西。” 凌渡喉结不停滚动着。霍屹森嘛,谁人不知其大名,其毫无人性的狠毒做派,和他对着干是自讨苦吃。 既然他给了台阶下,自己当然不做那个不识好歹的蠢货。 于是道:“没,我没给他,本来是想用作助兴的,可您来得太早了,我还没机会下手。” 霍屹森微微一歪头,古井无波的表情,更令人不寒而栗。 “告诉我,你们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霍屹森话锋一转,又道。 凌渡麻了,早知道不去招惹林月疏的,这下好了,彻底把自己送上绝路。 见他迟迟不应,霍屹森唇角扬起笑容,耳朵凑到他嘴边: “嗯?说说看,什么游戏这么好玩,让林月疏刚结束录制,都不舍得休息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凌渡知道自己是瞒不住的,低下头认命了: “强……” “什么,大点声。” “强……碱!” 话音落下,现场陷入长久的死寂。 霍屹森忽然从一旁拿过浴衣丢凌渡怀里: “穿上,出来,难得让林月疏找到有趣的消遣方式,可不能扫他的兴。” …… 此时,林月疏听完整个过程,再次看向红色小药瓶。 好险,差一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人生就完蛋了。 “不报警抓他么。”林月疏问,“就让他这么走了。” 霍屹森拿起药瓶揣兜里: “警察一小时前就在楼下等他了,这个,也要交给警方做证物。” 林月疏沉默了。 霍屹森也没再继续扯皮,转身叫了客房服务上来,地毯式搜寻整个会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背着身子对林月疏道: “你先休息,走的时候告诉我,我帮你退房。” 霍屹森走到门口,屋子很大,传声速度很慢,他好像是听到了似有若无的一声: “谢谢。” 霍屹森脚步顿住,他本想潇洒地挥挥手离去。但身后站着的是林月疏,把他变成了时时刻刻被孩子牵绊着心情的母亲。 走到门口的人又折返回去,握住林月疏微凉的手,望着他低垂的眉眼,声音放轻: “我刚才太粗鲁了,对不对。疼么。” 林月疏点点头。但头一次对霍屹森的举动表示理解。自以为是的想要挣脱感情的桎梏,只想着尽快寻找新的猎物,却没有静下心思去斟酌、分析这个猎物是否绝对安全。 今天如果不是霍屹森及时赶到,他极有可能被半哄半骗吃下违禁.药,一旦被药物控制,人生就可以说拜拜了。 林月疏还是很难受,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在霍屹森面前丢了面子,还是懊恼自己在这种时候丢了脑子的后怕,千万情绪上涌。 “吧嗒、吧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因为鲁莽差点摊上刑事案件,可到最后他也没有被任何人指责,反而得到的是安慰。 “不哭了。”看到林月疏掉眼泪,霍屹森心头也抽抽起来,捧着他的脸安慰,“这不是什么也没发生么,警方不会牵连你的,放心。” 林月疏哭得更委屈了,抽抽搭搭的,霍屹森实在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好了,伟大聪慧的林月疏,见过大风浪的林月疏,绝对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心上,对不对。”霍屹森今天话很多,如果能让林月疏好受,他是可以把辞海给他读一遍。 林月疏无力地靠在霍屹森怀里,泪眼婆娑,霍屹森西装上的浅色竖纹也产生了无数的重影。 “小时候跟着妈妈去她工作的酒吧,看到过毒瘾发作的人把自己抓得浑身没有一块好地方,失去理智的瘾君子为了缓解痛苦,把脑袋使劲往桌角撞,就那样撞死了。” 林月疏颤抖着做了个深呼吸。 “从那以后,那个场景就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再后来,不用学校费尽心思做什么禁毒宣传,也深知这种东西绝对不能碰。”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林月疏闭上眼,“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后怕。” “没事了。”霍屹森亲亲他的额头,“一会儿警方会联系你录口供,你照我说的说,好不好。” 林月疏点点头,没再犹豫。 * 凌渡涉.毒一事火速登上热搜。 在大部分人心中,偷税漏税那都是小事了,一旦和毒.品扯上关系,必然是万劫不复。 立马又有不少和凌渡发生过关系的艺人跳出来指证他,说凌渡那里其实很小,而且秒赦,大家之所以为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因为被他哄骗着吃下药物,用药物控制他们。 紧随其后的热搜,又挂上了意想不到的名字: #林月疏,钓鱼执法# 原来是霍屹森在微博上和警方官v联合声明: 【多日前我已接到线报,声称有知名艺人在我旗下的会所从事违法犯罪行为,苦于有人从中通风报信,才导致警方屡次无功而返。 我与艺人林老师一起吃饭时谈及此事,林老师作为法律当仁不让的拥护者,主动站出来希望通过钓鱼方式引犯罪分子上钩,明知身处险境,依然为心中正义而战,顺利为警方提供证据,帮助警方将犯罪集团连根拔起,也为我公司挽回声誉。】 警方也表示,希望邀请林老师成为本季的禁毒大使。 此热搜一出,林月疏的粉丝吓麻了: 【老大,对面可是毒.贩,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么,就算有心模糊姓名,但圈子里有几个和你交好的林老师,毒.贩一查不就知道了。】 第145章 【怕什么,供出背后犯罪团伙的是ld,何况月月现在背靠海恩集团,毒.贩和海恩集团杠上和主动送命有啥区别,你知道海恩集团请的保镖都是什么人么,谁来了都得给三分面子。】 【@霍屹森,你最好给我保护好月月,出了事月光族和你没完!】 【我比较想知道,钓鱼执法是怎么个钓鱼法?】 此时,林月疏久违地来到了霍屹森本家。 霍庆贤刚好去了外地,家里只剩一堆保姆,和二十四小时轮值的百人团保镖。 林月疏像惊弓之鸟,霍屹森要去卫生间,他也得跟屁股后面。 饭也吃不下去,总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到红色的保健品药丸,也立马退避三舍: “那个红色的,不是毒.品吧,能不能丢了啊。” 霍屹森拿起来看了眼:“只是维生素。” “维生素为什么是红色的,不对吧。” “那我明天去找找生产厂家,建议他们别做成这么讨人厌的颜色。” 林月疏皱着眉,还是坚持:“你把他丢了。” 霍屹森把药瓶丢垃圾桶,让保姆现在就送去堆填区,扔越远越好。 林月疏望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 其实他从没见过什么毒瘾发作自残的人,最多在学校宣传册上见过一些黑白色的模糊图片,但他需要这个霍屹森帮他争取来的“禁毒大使”。 因为,《荷尔蒙信号》的后期制作完成,已经上架各大app,也预示着他曾经和温翎漫提出的人气对赌比赛,正式开始。 他相信温翎漫会用一切手段为自己抬高选票,那他就只能对其进行断层式打压,让他就算家产耗尽,在排名上也与自己差着一条银河。 得知差点涉.毒时,林月疏的确有过后怕,但转念一想,何不借此机会让霍屹森主动提出“钓鱼执法”的法子,帮忙争取到“禁毒大使”的名号,以此来向他证明: 你看,你是禁毒大使,你和毒.品不仅扯不上半点关系,你还是不法行业的证道者,所以你无需难过,你自始至终没做错任何事。 眼前,霍屹森一回头,林月疏立马收起笑容,眉宇耷拉下去。 * 次日,《荷尔蒙信号》的人气比拼正式展开。 投票规则,一个id只能投一次,且不可撤回。 霍潇的庞大粉丝团来得很快,火速把他投上榜首。 紧随其后的是林月疏,粉丝投票占比少,大多是顺着“禁毒大使”摸过来的路人以及鹿聆的粉丝。 温翎漫粉丝基本盘大,也不相上下,差距寥寥。 第70章 最近一段时间, 大家的朋友圈或交友群都出现了奇奇怪怪的链接: 【帮忙投票给“温翎漫”,投票后截图发我返现十元[链接] 如果不会操作, 点进链接学习。[链接]】 经济下行的当下,动动手指就给十块钱的也称得上英雄好汉。 温翎漫本来只比林月疏少个几百票,比赛第三天,他名字后的计票条忽然像坐了火箭一样,肉眼可见的变长,很快反超林月疏几千票。 想要反超霍潇,还得再加把劲。 霍屹森虽然票数屈居第四,但他不太在乎。 处理完手头工作下楼,看见林月疏躺沙发上对着家庭影院昏昏欲睡。 他在林月疏身边坐下, 扯过毯子盖住他赤.裸的脚丫。 林月疏睁开眼, 还警惕上了:“干嘛。” “不去看看你的投票?被温……什么反超了。”霍屹森到现在也记不住温翎漫的名字, 或者说根本没用心记。 林月疏打了个哈欠,脚丫子缩回去:“随便吧。” 确实不用他管,自会有人先按奈不住。 稳居第一的霍潇粉丝每天也在关注林月疏的排名, 见他忽然被温翎漫反超, 粉丝群变得热闹了: 【我表妹天天在朋友圈发链接让大家给wlm投票, 还返现十元,wlm真毒啊, 知道没人会和钱过不去,这样赢了有意思么。】 【别管有没有意思, 路人可不管那一套。既然他搞这一出,咱们也别闲着了,月月的名字必须和潇潇排一起,绝对不分开!】 【好好好,安排了, 投给月月截图发来,咱们返现五十元咋样。】 【[ok]五十就五十,潇哥必须要和老婆挨一起!】 你给十块,我给五十,只有凑热闹的路人渔翁得利,多建几个小号投票,一天躺那啥也不干就把一个月工资赚了。 鹿聆的粉丝也不遑多让,虽然都是没什么钱的学生,但靠真心拉票,多少也能有点效果。 第四天,林月疏的票数重新反超温翎漫,如潇粉所愿,他们哥哥又和老婆挨一起啦~! 投票期限为七天,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 温翎漫的休息室。 温翎漫打开手机投票看了眼,下一秒砸了手机。 他一把拽过小助理的耳朵,大声质问: “你们家林老师眼瞅着要赢了,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小助理护着耳朵,疼的他忙求饶:“没有……没有……” “狗屁的没有!当时林月疏过来挑衅,你看你那副奴才样,眼睛都要黏他身上了,你不会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这个杂种和我撕破脸吧。” 助理徐家乐捂着耳朵,耳根忽然一阵剧痛,手指流下一片湿热的液体。 “你这狗东西别以为这什么人气投票是为了你,林月疏就是为了挑衅我,明白么?” 徐家乐被他推到一边,捂着耳朵,手指一片鲜血。 “来,大声说,你是什么。”温翎漫忽然拨开他的手,又拽上他已经被撕裂的耳朵。 徐家乐好想把他甩一边在他脸上来两脚,可昨天弟弟又打来电话,说学校要交学费了,一万二,妈妈那边也要急着做透析,又是数不清的大几万。 他紧紧咬着下唇,半晌,屈辱地吐出来: “我是……狗。” 温翎漫得意大笑,拍拍他的脸: “好狗好狗,做条忠心的好狗呢,哪天你的主人高兴了还能赏你块骨头。” 徐家乐深深低下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温翎漫回了房间,本想找徐家乐跑腿,但又觉不妥。这条死狗眼见着起了异心,难保他不会和林月疏那贱货合谋串通参他一本。 于是他经人介绍,找了个靠谱的狗仔,五十万打过去,直言: 【帮我放出消息,事成后再赏你五十万。】 狗仔笑得眼睛都没了: 活久见啊活久见,还,还有这种好事! * 当晚,大家本来还在为凌渡涉.毒一事愤愤不平,为林月疏的仗义执手鼓掌称赞,林月疏这个名字又双叒叕上热搜了。 网民感叹,这是什么天生热搜体质。 #林月疏 下药,轮x# 热搜登顶的时候,林月疏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回他出租屋。 陆伯骁几通电话打过来,张嘴就是: “你和温翎漫私下还有这事儿呢?我怎么不知道?” 林月疏心道“何止你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 心无波澜点进热搜,果不其然,又给微博搞瘫痪了。 起因是某知情狗仔放出猛料: 【江家清事件发生时,曾有人提过艺人林某某曾经下药威胁现在的丈夫与其结婚,并对丈夫的白月光赶尽杀绝,找人轮x并拍下视频传播。 当时大家认为这是江家清为了洗白自己的公关手段,其实这事儿和江家清没有任何关系。 我想大家一定很好奇,温某某和林某某为同公司艺人,两人走得也是不同路数,作为同事在娱乐圈打拼本该是惺惺相惜,为何二人一向水火不容,甚至大打出手。 因为下药轮x事件的另一苦主,就是温某某。】 虽然模糊了姓名,但但凡提及这事儿,用鞋垫子想都知道是哪两位。 该狗仔还从温翎漫那得到了当时温翎漫对林月疏提起名誉诉讼的案底存根,以及打码视频,一并发网上。 视频中,疑似温翎漫的男人被几个壮汉压着,清晰地冲着镜头喊: “林月疏,我求你别拍了!” 此事一出,引起轩然大波,也引起了警方关注。 【卧槽,何等炸裂啊!这两年林月疏在大家心中树立的形象一直是为了正义在所不辞,合着是想弥补自己做过的前朝旧事。】 【太毒了吧,毁人爱情和清白,连声誉都不放过,难怪节目上温翎漫一直针对lys,这么一比他还是太善良了。】 【我的妈,我刚投票给林月疏,不能撤回吗???】 第146章 【所以我一直不理解大家明知道林月疏已经结婚还和二霍搞一起,这不就是纯纯婚内出轨,一帮人还嗑得嗷嗷叫,到底有没有三观啊。】 【lys做过好事不假,但并不能抵消他做过的坏事,而且为啥他只逮着温翎漫一个人薅羊毛啊,觉得人家好欺负?】 投票不能撤回,被这条微博吸引进投票的人纷纷在温翎漫名字后打卡。 他们觉得这人太可怜了,被迫害这么多年,想要反击,最后又在林月疏的操纵下再一次被泼脏水。 大家纷纷跑到温翎漫的微博下,问他当时就“下跪事件”再次被林月疏泼脏水时为何不澄清,温翎漫吊足了大家胃口,过了几个小时后才出来发声。 【温翎漫是漫漫啊v: 当时那几个男人的确是想对我图谋不轨,但幸好被路过巡逻的警察发现,我才保住清白。 但在他们撕扯我衣服的过程中,我已经被拍下了视频,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手机里还有没有备份,不敢说,就是因为这种视频一旦曝光,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这么一看,网民更怜爱了。被迫害多年的人明明完璧归赵,因惧于大众口舌不得已选择沉默,一次次被打上“恶人”的标签,这得多委屈啊。 温翎漫的人气投票条很快再次反超林月疏。 甚至很多人给下面的霍屹森和随泱等人投票,只为把林月疏弄到最后一位。 众人拾柴火焰高,他们也成功了。 但林月疏的死忠粉和霍潇的粉丝依然持观望态度,历史证明,有关林月疏的热搜,最擅长反转再反转。 或者说,他们不愿意相信。 事情不断发酵,和林月疏有关的人员都接到了娱记的骚扰电话。 海恩集团门口围了一堆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说今天不见到霍屹森问个清楚就不走了。 霍屹森已经去了地下车库,上车走了。 他向来如此,不屑回应任何谣言,宝贵的时间应该用作正事上。 他的正事,是给林月疏发了消息: 【我今天会早回去,晚餐想吃什么?我和厨房说一声。】 林月疏过了很久才回了消息: 【我回家了,你考虑考虑自己想吃什么吧。】 霍屹森轻叹一声。又跑了。 林月疏住在他家的日子,他并没觉得任何释然,反而时时小心翼翼屏着一口气。 那个人就像羽毛,总是随着很细微的风,不知又会飘向哪里。 羽毛是世间很轻的东西,却也是很难抓住的东西。 林月疏刚回出租屋,后脚就看见小区门口冒出一堆狗仔。 这地方住的艺人多,他们就跟人口调查一样,逮着个艺人就问及与林月疏有关的事。 林月疏冷冷看着,不难猜出那些人会怎么说他。 若是所有人能客观地看待一个人,世界上也就不再有冤案。 “嘀——”手机忽然响了。 林月疏捞过看了眼,是个本市陌生号。 他随手挂了电话扔一边。 不多会儿,短信发来了。 【在哪,吃晚饭了么。】 林月疏盯着简短几字,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当初被他用玩笑推开的男人。 林月疏回了消息: 【不要和坏蛋扯上关系,当心你的第一不保。】 似乎是斟酌了很久,对方才回了消息: 【我从没怀疑过你。】 林月疏:【哪怕铁证如山?】 霍潇:【嗯,哪怕铁证如山,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美好的样子。】 林月疏盯着这段话看了很久。 缓缓放下手机,抱着双膝陷入沉思。 无条件相信他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无论他身负怎样的恶名,都会义无反顾站在他身后? 如果妈妈还在世,她又会作何选择? 林月疏躺了很久,肚子饿了,起身去厨房煮面。 顺便点亮手机登入微博。 私信箱满了,见过的没见过的恶言恶语,今日必然少不了他的。 锅里的水慢慢沸腾,林月疏随手丢进去一把挂面,很顺便的用自己的账号发了一条博文: 【傻逼吧你。】 简单四个字,信息量庞大,字字铿锵有力。 网友不依了: 【你这么多年处心积虑迫害温翎漫,你还骂人家傻逼?】 【你真是烂到根了,去死了你!】 林月疏剪了一把生菜进锅里,等待面条煮熟的过程,又顺便回复网友: 【谁说温翎漫傻逼了,我说的是你。他可不傻逼,他比你聪明多了。】 和网友打嘴仗是很没品的事,但林月疏现在的心情很适合和网友掰头个三百回合。 网友:【你找人轮x别人你还有理了。】 林月疏:【知道得这么清楚,你给他菊花验过伤?】 网友:【演都不演了是吧,嘴巴这么脏当心生儿子没屁.眼。】 林月疏:【你儿子有屁.眼,做剑鞘也很精彩。】 实时关注林月疏动态的陆伯骁受不了了,亲身下场加入这场世纪大战: 【好了好了,林月疏你也少说几句,都是我的错,我儿子没屁.眼行了吧。】 林月疏再发一条微博: 【@温翎漫是漫漫啊: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说谎的人小jj短一截。】 网友们缓缓打出问号。 林月疏这是受啥刺激了,他不是一向强调言辞优美、谈吐文雅,所以是真演都不演了是吧。 温翎漫当然不可能回他,他作为大众心中的小可怜,将自己包装成极度伤心下一度失语的被害者形象,才是聪明人做法。 得不到回应,林月疏继续挑事: 【@温翎漫是漫漫啊: 真心话一:你的名誉诉讼案文件怎么和我拿到的那份不一样?】 持续攻击: 【真心话二:你的视频怎么只放十几秒?前半截的“不要报警我丢不起这个脸,快去找邵承言他有办法”怎么不放出来?】 致命一击: 【真心话三:鹿聆吞药送医时,医生明确表示他被人注射了麻.醉剂,后来在你住过的房间发现了针管,拿去化验证明上面有你的指纹,且针管内残留成分和鹿聆体内发现的麻.醉剂成分完全一致,怎么说?】 一直窥屏的温翎漫看到最后一个问题,坐不住了。 他怀疑林月疏在虚张声势,当时他买通打手,在林月疏和狗仔接头后,抢走了狗仔怀里的包裹并丢入大海。 已经沉入深海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鉴定科还鉴定出他的指纹。 温翎漫喝一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错,林月疏一定是虚张声势,这时候他敢冒头就会着了林月疏的道。 林月疏知道他不会回应,又发了一条微博: 【因为你傻逼,人蠢就要认命,诡计技穷,事未如愿就要认输。 这个娱乐圈江山代有人才出,与其靠耍手段把所有有可能冒头的新人按死,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狗屎演技,至少达到人粪级别。[照片][照片]】 两张照片,分别是针管内残留成分鉴定,和针管壁上收集的指纹对比。 网友彻底被这一出搞蒙了,这什么百转千回,猪脑严重过载。 温翎漫看到照片,猛地站起身,浑身血液都冷了。 不可能的,明明打手抢到包裹后亲手扔了海中,全程视频记录。 林月疏笑了下,所以他说,事未如愿就要认输。 那晚他和狗仔接头,离开别墅后没急着走,而是躲在暗处亲眼看到一人影鬼鬼祟祟跟出来,他才抄小道去了渡口。 其实在看到人影出现的那一刻,包裹里的针管就被他换成了石头。 整件事中,唯一的受害者只有老老实实卧在花园里的石头。 林月疏发了今天的最后一条微博: 【@温翎漫是漫漫啊: 你说我为了邵xx找人轮x你,那你为何又要我录视频发给邵xx请他帮忙?我若真这么爱他,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 我告诉你,赢的人向来是心狠手辣,输的人也未必就正直不阿,只能说明是蠢货,傻逼。】 这场战役打得飞沙走石,很多人都不敢吱声了,或者说被剧情深深吸引。 似乎是害怕温翎漫死得不够彻底,他的助理徐家乐出来发声了: 【我知道我在这个时候出面发声,别人会怀疑我作为助理的忠诚性,可我怕自己再不说,以后也没命说了。[照片x9]】 九张图,是微博能容下的最大图片量,不是徐家乐仅仅受过这一点伤害。 九张照片,可以称得上是触目惊心,往那一摆还以为是什么刑侦案件纪实。 第147章 被撕裂的耳朵、打到充血的眼球、火燎的烫伤、身体各处大大小小的淤青。 今天的微博,可太热闹了,简直是大型刑事案件交流会。 徐家乐一边哭一边打下这段文字: 【我本想,林老师赢了人气投票,我就悄无声息跟着他离开,他说过愿意请我做助理,找医生给我妈妈治病。 但有些人偏不要他好过,往他身上泼脏水。 温翎漫,你还记得当年你让我花钱找人假装轮x你时你怎么说的么?你说林老师没背景没人脉,凭什么胜过你。 是你技不如人啊,你长得也差了人家一些,制片人当然不用你啊,你还疑惑什么呢? 我虽然长期遭受你的虐待殴打,可我觉得,你确实从没一次拖延我的工资,总是能救急,所以我想就算了,安安静静地走,是你自己非要不让自己好过,你有今天都是自作自受!】 此微博一发,徐家乐的手机就被温翎漫打爆了。 林月疏暂时退居二线,静静观望温徐二人掰头。 当他看到徐家乐发的最后一段文字时,心头涌上一团酸涩。 他都被温翎漫那样折磨了,也念着他按时发工资的好,吞下所有的痛苦和委屈,为他守住秘密。 多好的孩子啊。 可惜温翎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网上哀鸿一片: 【我再也不开半场香槟了呜呜呜,给wlm的投票还能撤回不。】 【我就说和林月疏有关的热搜往往最后一定会反转,那些人还骂我什么法制咖粉,现在各位满意了吧。[微笑]】 【月月骂得我好爽,当你身处困境时,记得,既要argue,也要fight!】 【哈哈哈哈不知道温翎漫的小jj现在还剩几毫米哈哈哈哈!】 【每回这种事吧,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给月月道歉。[吃瓜]】 【算了算了,道啥歉啊,你让那些人傻逼承认自己智商不行,比让他们死还难受,贱人自有天收啦,别理他们了。】 【这个热搜一出给我整懵了,我就说嘛,霍屹森严选还能出错?】 【耶耶耶快去投票啦!我们月月要和潇哥永远挨一起!】 林月疏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 现在投票结果,已然不重要了。 现在,温翎漫正开着车到处找徐家乐,扬言要他躲好了,否则一定撞死他。 徐家乐终于挺直了腰板: “这话你和警察说去吧,你最好祈祷邵总经理能再为你股票造市一次,花大价钱把你保释出来。哼!” 再打徐家乐电话打不通,温翎漫闯进公司翻找到林月疏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过去,人也彻底疯了: “林月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月疏知道这是温翎漫打来的电话才接的,对此他也有话要说: “你做人的时候都拿我没招,变成一缕残魂就有这个能耐了?” “你多吃点脑白金好不好。” 说完,挂电话,飞行模式。 世界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林月疏静静望着眼前真空的环境,眼尾忽然泛起一抹红。 他点点头,笑笑。 林月疏,我为你报仇了,如果我们是互换身体,你已经去到我所在的世界,希望你能珍惜当下,那里没有欺骗、没有痛苦,全世界都会无条件地拥护你。 祝你好运。 * 翌日一早,陆伯骁生怕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单方面发布了与温翎漫解除合同的声明。 顺便帮徐家乐办理了人事变动,还要最后问一嘴林月疏: “真的不考虑要两个助理?我侄子很强壮的。” 林月疏:“过继到你名下吧,你不是儿子没屁.眼么。” 说完,挂了。 他带着徐家乐去医院做了个详细体检,为温翎漫的罪行添砖加瓦。 听说《荷尔蒙》的陈导也抵不过压力,只好将那晚的监控视频交给警方,证实温翎漫的确偷偷潜入过鹿聆房间,还伪造他的笔迹写下遗书。 现在温翎漫已经被警方控制,等待起诉。 做完检查,林月疏望向碧蓝的天空,终此意识到,春天终于来了。 他打算和徐家乐一起去春游,找个安静的小草坡吃点垃圾食品。 车上,阳光将车内闷得很热。 林月疏脱了外套交给副驾的徐家乐保管。 忽然,徐家乐摸出手机: “老板,你手机来电话了,要接么。” “谁。” “不知道,陌生号。” “不接,挂了。” 徐家乐乖巧挂断电话,隔了几秒,电话又打来了。 “老板,要不还是接吧,一般频繁打来的电话可能有什么要紧事。” 林月疏撇撇嘴,示意他那就接吧。 电话一通,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我,霍潇。” 林月疏从方向盘上腾出手要去挂电话: “别这么好的日子打来惹人心烦。” “是关于江恪的。”霍潇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恪”二字对林月疏果然好用: “我在开车,你尽量长话短说。” 电话那头蓦的沉默了。 林月疏的耐心快到极点,才听霍潇低低道: “江恪走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还在录节目时物业打过电话,说上门做调查,我说家里有人,他们却说按了两天的门铃,没人开门。” 林月疏一个急刹,柏油马路上留下几串白白的花纹。 “去哪了。” “不知道,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录节目时的事,你为什么才告诉我。” “为什么,还需要我解释么。”听到林月疏反应如此大,霍潇一颗心再次沉入海底。 林月疏也懒得和他计较,挂了电话给江恪打过去。 第71章 打了几遍江恪的电话, 每次都提示空号。 林月疏又借了徐家乐的电话打,也是空号。 徐家乐提醒:“空号一般代表这张卡注销了。” 林月疏耳朵忽然发出尖锐的长鸣, 胃里一阵翻搅,像有无数只飞蛾在里面乱扑腾。 他立马将车子停在路边,照着通话记录翻找,排除了无数的骚扰电话,才找到有可能是霍屹森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霍屹森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林月疏开门见山:“江恪呢。” 那头蓦然沉默,良久,低沉的声音道: “他的事, 怎么问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件事。” “之前你不是提出聘请去你集团做事?我现在找不到他人, 他这几天有去上班么。” “他没来。”霍屹森的声音失去了笑意, “我说过,选择权在他。” 林月疏陷入沉默。 他迟迟不说话,霍屹森也觉得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 刚要挂电话, 林月疏打断他。 “江恪……有个小姨, 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查到他小姨的电话。”林月疏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拜托了。” 霍屹森倏地垂下眉眼。 相较于从前的林月疏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演出一副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实则不知道多得意;而今日的他为了名叫江恪的男人, 发自内心地放下脸面来央求他。 霍屹森盯着桌面的盆栽,良久,低低道: “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等待霍屹森回信的间隙,林月疏也没闲着。 他排查了所有江恪有可能出没的地方。 金哲慧夜总会, 封条贴得严丝合缝; 江家庄园,法院正带竞得者看房; 晋海市拘留所前,林月疏拉着看门警察的手,要哭了: “你实话告诉我,江恪是不是又犯事了,你说,我能挺住。” 狱警翻了个白眼:“当我们这度假村啊,来过还想来。” 林月疏正欲报警报失踪,霍屹森的电话打来了: “江恪的姨妈半个月前就回英国了,这之后江恪也没和她联系过。” 林月疏心头叫人用力捏了一把,莫名其妙的泪积郁在眼眶中。 他讨厌所有的不告而别,妈妈是,哥哥是,喝酒猝死的大叔也是。 这些人用这种戏剧化的方式退场,变成了他的未竟之事,曾经与对方植入骨血的亲密,却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瞬间悄然消失。 自此以后,除了梦以外的地方,再也没有遇见过对方。 不懂,他们是有多厌恶他,才连一句郑重的“再见”也不肯好好说。 “林老师……”徐家乐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林月疏,小心翼翼叫了声,再无下文。只觉得此时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 第148章 “林老师。”徐家乐这次不叫他不行了。 “手机来电,是裴少珩律师的。” 林月疏堪堪回神,擦擦眼睛接起电话。 “林老师,十点钟了。”裴少珩莫名其妙来了句,“马上开庭了,你还没到?” 林月疏:“嗯?哦——” 这些日子光顾着和温翎漫扯皮,又为了江恪心力交瘁,都忘了综艺收官那天,通过裴少珩预约了殷鑫一案的旁听。 林月疏握着手机,嘴巴嚅嚅两下。 以他现在的心情,恐怕很难安静坐在旁听席听完这几个小时的官司。 “我就不……” 话没说完,被裴少珩打断:“我先过去和当事人对接,还有半小时开庭,你尽快过来。” 那边急匆匆挂了电话,林月疏已然骑虎难下。 开车到了法院门口,助理没有旁听申请不能进,自己在车里等林月疏出来,还贴心的帮他买好了午餐。 林月疏往那一坐,几分钟后,多日不见的侏儒出现在他眼中。 每次看到警察都要弯腰屈膝把殷鑫带过来,他也说不好是心疼还是想笑。 殷鑫往被告席一坐,小头小手的,还没个桌子高。庭还没开,先一步委屈巴巴地哭。 林月疏移开视线。莫要伤了朕的龙目。 庭审照流程开始,林月疏也是听得云里雾里,裴少珩凭借其过硬的专业知识和辩护经验,硬杠审判长,说的人哑口无言,沉默了将近三分钟。 裴少珩继续攻击检查方,口舌如流,林月疏不明觉厉,宛如在听“意大利面就应该拌42号混凝土”。 裴少珩来势汹汹,打的对面一众检察官、警方节节败退,眉头紧锁。倒是他的当事人殷鑫,脸上按奈不住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 林月疏别过脸。早知道不来了,真怕再打下去,裴少珩直接把审判长也送进去了。 这时,公诉方检察官忽然提出一个问题: “我方证人鹿聆因身体原因行动不便申请不出庭,但在庭前准备阶段,提供了相应的书面证言。证词中提出,被告人殷鑫多次以其家人做要挟强迫与其发生性关系,构成强.奸罪,关于这一点,辩方律师是否有异议。” 此问题一出,旁听席所有人不约而同坐直了身子。 如果按照检查方提出的洗黑.钱定罪,殷鑫可能关个一年半载就出来了,但涉及强.奸,还能多蹲两年。 大家紧张,是因为殷鑫的辩护律师是裴少珩,一个能把死的说成白的巧嘴,想给他把强.奸洗成“自愿发生性关系”,对裴少珩来说也没有难度。 短暂的沉默后,审判长请裴少珩发表辩护意见。 裴少珩简单看过材料,清清嗓子: “关于检查方提出的殷鑫涉嫌强.奸一案,我有以下几点辩护意见。” 众人一听还有好几点辩护意见,一个个肉眼可见地死了。 “第一,被告人殷鑫对于以暴力胁迫对方发生性关系一事持不认同态度,因为以我当事人的身高体重,很难对身高一七九,体重一百三十斤的证人进行暴力胁迫。” 殷鑫一听,脸刷一下红了。 听着是在为他辩护,实则句句都是人身攻击。 裴少珩继续道: “第二。根据证人证词,他第一次与我当事人发生性关系时是在三年前,证人今年二十一岁,三年前是十八岁。” 审判长静静倾听,频频点头。 “但是众所周知,虚岁向来不参与重大决策,当事人实际年龄为十九岁,三年前为十六岁。”裴少珩又道。 众人:??? 众人:!!! 殷鑫一记眼刀甩过去。姓裴的你知道自己在说啥不! 裴少珩面向审判长,提出异议: “所以我认为证人证词有误,需要申请公开其真实年龄信息。” 殷鑫一下子慌了神,脑袋拨浪鼓一样三百六十度地摇。 尼玛的裴少珩,老子本来只是涉嫌强.奸,打不赢官司最多也就关个几年,你倒好,直接给我扣了一顶“强.奸未成年”的帽子。 审判长沉思片刻:“同意辩方申请,公开证人年龄信息。” 殷鑫一下子瘫了,从椅子上滑下去。 林月疏捂着嘴,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考虑到法庭之上保持肃静,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一声。 “呵。” 突然,在他笑声落下的瞬间,身后也传来一道笑声。 林月疏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他对记忆他人的样貌、声音都很困难,除非是极为特殊的音色。 这简单一声笑,如一条清澈又浅的银河,细腻绵长的缓缓流动。 林月疏咽了口唾沫,心头敲起了喧闹热躁的鼓点。 他缓缓回过头想一探究竟—— “哐哐哐!”审判长连敲三下锤,打断了林月疏的动作。 只是这三声锤音并非针对林月疏,而是警告对着裴少珩破口大骂的殷鑫。 林月疏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每每觉得过去了一小时,抬头一看,秒针才走了一圈。 后脖子的一片皮肤滚烫似火燎,烧得他几次想转过去,却又败于“庭上不得交头接耳”的警告。 漫长的春秋交替过去了,两方人员都已经吐到肚子里没货了,审判长敲锤示意宣读判决结果。 众人起立,在庄重肃穆的天平下,审判长一字一顿,坑将有力: “被告人殷鑫,涉嫌恐怖融资,破坏国家金融安全,五年内洗钱次数高达十六次,总资金高达六千万,导致大量金融机构破产。 另外,在此期间,被告人殷鑫还涉及多次对未成年人以诱.哄、威胁的手段强迫发生性.关系,构成强.奸未成年罪,数罪并罚。 据《刑法》和《反洗钱法》xx条规定,裁定如下——” 当审判长嘴里吐出“有期徒刑二十年和没收全部资产”时,群情激昂,纷纷起身拍手叫好。 殷鑫死了有一会儿了,听到裁定结果,像个长了脚的土豆一样跳起来大骂: “裴少珩!你这拿钱不干人事的狗东西!你等着!你看你以后还能在律师界混下去!” 裴少珩微笑着望着他,忽然眉头一挑,好似再说: “你继续骂,我不介意再为你的刑期添砖加瓦。” 林月疏把小手拍得通红,裴少珩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你,到时温翎漫也交给你了。 旁听席上的人一个个离开,林月疏这才回神,忙回头看过去。 乌泱泱的人群中,一抹极为显眼的高大身影走得又快又急,黑色的大衣被风扬起衣角。 林月疏跟着抬腿去追。 “林老师。”裴少珩忽然追过来叫住他,“案子结束了,我还有点时间,一起吃午饭么。” “下次吧。”林月疏的视线紧紧追着那抹高大身影,敷衍两句跑了。 那人人高腿长、动作麻利,林月疏跑得喘上了,和他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没有尽头的银河。 那人阔步下楼,很快埋没在人群中。 林月疏眼见追不上了,他扶着膝盖擦一把细汗,视线一扫,瞥见了楼梯扶手。 这一天,众目睽睽下,庄重严肃的法院大厅,一名男子骑在楼梯扶手上,蛋蛋都快擦出火星子,最后一个信仰之跃来到众人面前。 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摔成四瓣的娇臀,一头扎进眼前这男人的怀中。 “江恪……” 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停下了脚步,缓缓垂眸。 漆黑的眉眼荫掩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真切。 此时的林月疏紧紧搂着他的后腰,下巴贴着他的胸膛仰起头,一动不动望着他的脸。 剧烈运动后的小脸泛着湿润的潮红,柔柔的眉宇向两边垂着,眼眸中水光璀错,明珰乱坠。 男人迟迟不动,林月疏攥进他腰侧的衣服,软绵绵地叫: “江恪……你说说话嘛。” 江恪眉眼顿了顿,半晌,抬手搂住他。 嘈杂的人群中,江恪听到了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呜咽,埋怨着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一向骄傲的林月疏也会泪涟涟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什么”。 江恪叹了口气。就是不想看林月疏为了他放下骄傲和尊严,才选择不辞而别。 江恪松开人,给他擦一把眼泪:“先出去。” 林月疏死死拽着他的手,两脚用力抓地:“你要去哪。” “老婆。”江恪勉强支棱起笑,故作轻松,“你应该也不想上明日头条吧。” 第149章 林月疏看了眼周围朝这行注目礼的人群,拉起江恪一路小跑。 给人强行塞车里,怕他跑了,把副驾的安全带拉过来给人捆上,然后对小助理道: “我给你钱你自己打车回吧,我今天有急事不能野餐了。” 小助理看了眼后座的男人,点点头。 唉,其实我是清风潇月党来着。 车上。 林月疏心不在焉开着车,三五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江恪。 江恪无奈:“老婆,我就在这,除非跳车,不然跑不了的。” 林月疏警惕抬眼。 跳车?赶紧把车门锁了。 “你的行李呢,你最近去哪了,霍屹森说你没去海恩,那是住在哪呢,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么。还有妮妮呢?”林月疏那嘴连珠炮似的。 江恪笑道:“老婆,你的问题太多了。” 林月疏凶巴巴挑起眉:“你不说,我就一直往前开,开到海里。” 良久的沉默,江恪却答非所问: “虽然我和霍潇相处时间不多,但他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 林月疏听完,沉默许久,看一眼导航,忽然猛踩油门: “再有一公里,车子就能直接飞海里。” “林月疏。”江恪努力维持笑,却也听得出声音很疲惫,“我没开玩笑。” 林月疏松了松油门,不发一言。 “在拘留所的时候,想着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外面那么多金童玉男,怕人一招手你就跟着跑了。” “出来后,你也是唯一一个来接我的,当时的心情,觉得自己在里面的忍让没有错。” 江恪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可今天,却不含半点笑意。 “只是有些东西确实变了,当时的心境,所处的环境,重新审视后的自己。”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要表达的东西实则很多很多。 林月疏作为公众人物,成日和有过案底的人混在一起,会遭人非议,甚至影响他的工作; 自己是否还有能力给予他想要的一切,他还有多少青春可以等。 那日在霍潇家的花房外无意间听到二人谈话,才明白林月疏所做的一切无关爱情,只是因为他底色善良,他人的帮助于林月疏来说是要加倍奉还才得以安心。 此时,林月疏将车子停在海边,熄了火。 他不发一言下车,拉开后车门钻进去。 “江恪……”他给人解开安全带,跪趴在江恪身边,搓方向盘搓得火热的手搭在江恪大腿上。 “不要跟我说大道理,我脑子笨,理解不了。”他轻轻趴在江恪胸间,娇俏的眉眼讨好地望着对方。 做一次吧,把这人做爽了就不会想东想西,试图再次逃跑。 “林月疏,理解不了我可以再说一遍,掰开了给你讲。”江恪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林月疏轻轻拂开他的手,撒娇道: “叫我老婆~” 江恪垂眸,望着一个劲儿撒娇的林月疏,喉结动了动。 他还有很多大道理没说,尽管那些话并非出自真心。 可三十二年的处男,对这一套实在没招。 林月疏的手已经钻进他的衬衫,挺起下腹紧紧贴上去,把自己的手安全的藏在两片腹肉中间,就怕江恪找准机会给他拎出来丢了。 林月疏越摸越上头,这结实细腻的手感,线条分明的起伏,隐隐试探到茂盛的黑树林的边缘,微微扎手。 “你叫我老婆呀,你以前一直都这样叫的。”林月疏愈发放肆,展开两腿坐他身上。 嘴巴轻啄他微凉的嘴唇,不停哄着要他叫他老婆。 “老婆……你别刺激我。”江恪咬着牙关,腹部肌肉血脉贲张,“我们的关系还不到做这种事的程度。” 说着,他用最后一丝理智紧紧攥住林月疏的手。 他的力气很大,林月疏根本无法动弹。 那就智取好啦。 林月疏放弃抵抗,收了腿坐回到一边。 良久,有点委屈地说:“你说得对,我们的关系的确没到这一步。” 江恪倒有点失落,跟着点头。 “那……”林月疏更委屈了,眉头耷拉成八字,“给我看看总行了吧,让我过过眼瘾,反正你也给我看过啊,六张照片呢。” “老婆。”江恪恢复了笑吟吟,“只能看,要是继续动歪心思……” 他抬手揉上林月疏的后颈,像以前一样不轻不重地掐捏。 “你会死得很惨。” 林月疏心头一朵大丽花不断绽放。 惨?光是听到这个字,浑身血管都要爆炸了。 ----------------------- 作者有话说:收到文案投诉的站短,申诉了,还是被锁了。 研究很久发现文案投诉只能电脑端操作,大概挡了谁的路了吧。 从夹子当天被举报章节,到后期三五不时锁我文案,心真的很累,我现生很忙,每天光码字就心力交瘁,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左右,还要应付审核,有一种无力到都哭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没关系,我是个韧性极强的人,一路走来跌倒过很多次,爬起来拍拍裤子继续走,生活也好,写文也好,绝对不低头不认输。 感谢你们的陪伴,评论区将随机掉落红包。 第72章 江恪的裤子材质是极细腻的羊毛混纺, 垂坠感很足,摸在手里很容易发热。 林月疏只是绕着裤链周围摸索两下, 就看到裤料下撑起厚重一团。 体量可怖。 他说是想看看过眼瘾,却挺起上身找江恪接吻。 湿漉漉的蛇实在没什么技巧,对得起他处男的身份。 但正因如此,却让林月疏很有感觉。 一个连人体蜈蚣都见过不少的浪子,吻技如此生疏,中又透着一丝无所适从的慌乱。 当林月疏故意使坏把蛇头缩回去,江恪皱起眉,着急的往他口腔深处幢,找寻到坏心眼的小蛇, 揪回来像是惩罚一样胡乱地吸。 林月疏忍不住笑, 真可爱。 “江恪……”他磨蹭着双颓, 迷离的眼下水光点点,“我好想要,我快疯了, 你救救我……” 哼哼唧唧的嗓音, 是他屡试不爽的开瓶器, 那二霍最受不了这个,每次他一出这动静, 二人就上赶着了。 “老婆。”江恪的声音尚且理智,“我也要疯了。” 话音一落, 林月疏顺势拉开手中拉链。 王八出巢,打的他掌心酸痛。 林月疏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 虽忙着接吻看不到,但手心传来的真实体量,可以称得上是定海神针了。 不敢想象,这一棒子打下来, 四海皆虚无。 林月疏拿上定海神针着急忙慌试图收服。 “等、等等,老婆。”江恪紧蹙着眉叫停,额角几缕青筋一弹一跳。 林月疏把他衬衫从裤腰里扯出来,不解开扣子,只手伸进去乱揉。 把江恪的衣领弄得凌乱不堪,一片混乱中,只有哈利法塔依然整齐地伫立。 林月疏笑得迷迷瞪瞪: “坏老公,你好色哦……” “说好只看看。”江恪把林月疏不知什么时候拉下去的裤子又给提上,“老婆不能言而无信。” 林月疏做了个深呼吸,微笑、微笑。 不着急,不着急,对这种比奶狗还纯情的家伙得有耐心慢慢来。 他又捧起江恪的脸同他接吻。 该说不说,江恪三十二岁就坐上国资副总的位置,到底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这种人向来不是死读书,而是学习能力超强,稍微实践个一两次就能达到普通人努力一辈子的成果。 哪怕只是接吻。 他亲的他好晕,林月疏都分不清是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还是涎水生香,整个人像泡在巨大的香水池,气味浓郁,占有欲强烈。 晕晕乎乎的,林月疏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看清之后,江恪已经欺身上来,把两人调换了位置。 江恪额头顶着林月疏的额头,半眯着眼,好似也已经陷入失控带来的巨大恐惧感。 狭小的车内空间,江恪必须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才能腾出一定的空间。 林月疏被压得喘不了气,把他的蛇头推出去,气息不稳地轻轻喘.息。 “老婆,你咬我,让我清醒一点。”江恪双颊泛着潮红,如醉酒之人那样双眼迷离。 林月疏此时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顺着他手指的位置咬上颈间。 第150章 他咬得很轻,身体也使不上力,啃咬变成了吸吸舔舔。 林月疏知道江恪的心思,他觉得自己是戴罪之人,不想因此毁人声誉,否则自己这种尤物当前,得道高僧来了也得踌躇两步。 林月疏聪明的小脑瓜又有招儿了。 他加重咬合力度,疼得江恪皱了眉。这样江恪便可将注意力都放在这里,模糊了下面的焦点,他也就能趁其不备空手“套”白狼。 林月疏快把他脖子咬穿了,江恪还不知情地笑: “老婆,你的咬合力堪比一头成年鬣狗。” 林月疏“嗯嗯唔唔”地胡乱应着,手已经悄悄摸到了定海神针,胯骨往上挺了挺,打算先上垒再计分—— “叩叩。”车窗忽然响了两声。 刹那间,二人如惊弓之鳖,齐齐不动了。 人来人往的海滩,阳光正好,停在沙滩上的车子,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林月疏偏头一看窗外。 妈的,霍屹森! 再回头看向江恪,俨然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江恪垂下头,把定海神针搬回海底龙宫。 “老婆。”他还是笑,“差一点出问题了。” 林月疏内心的小人抱头痛哭: 差一点就能安全上垒,霍屹森,难道你是我命中的劫数? 林月疏提好裤子,双臂揽着江恪的肩膀,死也要挂他身上。 打开一点车窗,对霍屹森道: “忙着呢,干嘛。” 霍屹森透过窗户缝隙扫了眼,语气淡淡: “找到江恪了。” “是啊,不过论找人你是这个。”林月疏冲他竖起大拇指,“我都跑这来了你逃不过你法眼。” 霍屹森冷冷望着他,没出声。 他不好说,其实他眼线遍天下,林月疏就是埋地三尺他也能把他挖出来。 霍屹森又看一眼车内,和江恪无声地对上了视线。 之前还把霍潇当成最大情敌,觉得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林月疏青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还多了个不光什么也不用做,还得林月疏上赶着的劲敌。 “朋友拍了一条野生黄金龙送我尝鲜,一起么。”霍屹森道。 林月疏惊讶:“你这种人还有朋友。” 霍屹森盯着他的脸: “有,很多,但是缺个老婆。” 江恪适时道:“老婆,我也饿了,我们去吃东西。” 林月疏下车钻回驾驶室,发动车子。 车子缓缓往前行了一段,他瞥一眼后视镜,镜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依然伫立在沙滩中,与周围形色热闹的旅客格格不入。 林月疏收回目光,继续往前开。 没跑几米,再看一眼后视镜。 那男人还固执地站在那。 他所有的小动作都被江恪尽收眼底。 突然,后座江恪发言: “老婆,尝尝黄金龙吧,听说现在野生资源枯竭,四斤以上都是天价成交价,做人嘛,吃点好的。” 林月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也行,既然上天给了自己两张嘴,上下都要吃好喝好。 他倒车回去,打开车窗,对霍屹森冷漠道: “上车,黄金龙在哪。” * 金铜色调的餐厅内,天花板上星光点缀,灿若星空。 节奏排列的圆柱顶端像有机檐篷一样展开,由数百根木丝制成,以现代的脉搏唤起自然的秩序。 不知是这个点没什么人还是被霍屹森包场,整间餐厅只见他们三个人头。 即便如此,餐厅内几位大厨还是在后台干得急赤白脸,生怕怠慢了大名鼎鼎的财团继承人。 野生大黄鱼压轴出场前,需要来点小菜开胃。 霍屹森从主厨手中接过蜡封的信封式菜单,一忍再忍,没忍住。 他看向对面的林月疏,和江恪两人连体婴似的,走哪都粘一起。 “你一定要坐那?”看不见还好,看见了只觉碍眼。 林月疏没搭理他。你坏我好事就罢了,赏脸过来陪你吃鱼你还提上要求了。 前菜都是根据林月疏的口味点的,多的是海鲜和爽口的汤料。 林月疏喜欢吃海鲜,但不喜欢剥壳,吃个虾往往是虾头一拔,剩下的连壳带肉塞嘴里,嚼两下,冒着嗓子被扎破的风险吞下去。 这一点,霍屹森在节目上就见识过。 他问侍应生要了一套新餐具,叉子灵活剃掉虾壳,一只只肥美大虾被整齐码放在林月疏盘中。 林月疏就看着,不说话。 铜锅里烧着响螺,浸泡在浓郁姜油汤汁中。 侍应生戴好手套要帮忙取螺片成薄片。 “我来。”霍屹森从他手里接过螺。 取出螺肉,精致地切成薄如蝉翼的脆片,吸满汤汁,一片一片整齐叠放在林月疏盘中。 林月疏:“你就非要这样么,我又没残疾。” 霍屹森停下切片的手,反问: “你不是不喜欢动手。” “我只是不喜欢,不是不会。”林月疏拿起一只虾,娴熟地剥好壳丢嘴里,“在养父母家时,我经常给哥哥这样剥虾。” “是么。”霍屹森标志性嘲讽语气,“能做你哥,那得三辈子积德。” 嘴上这样说着,手也没停下给林月疏片螺肉。 林月疏的盘子都堆成小山了,霍屹森还整得热火朝天。 林月疏端起盘子送到一旁江恪手里,笑盈盈往他身上贴: “宝贝恪儿,看我为你寻觅到这么多口粮,我棒不棒。” 霍屹森终于停了手,抬头,视线如刀。 江恪笑道: “怎么办,我吃不了海鲜,碰一下都浑身过敏。” 林月疏怔了片刻,吐出一声“啊”。 仔细回想,住在江家庄园的日子,的确没见过餐桌上出现海鲜类。 林月疏思忖片刻,指着盘中的西马尼乌鸡,对霍屹森颐指气使: “这个,给我切好。” “林月疏。”霍屹森干脆放下刀叉,正襟危坐。 林月疏迎上他的目光,等他发表重要讲话。 霍屹森的千言万语最终融进一缕轻叹,用抓夹挑了最肥美的鸡腿,像个不辞劳苦的劳工,给林月疏小心翼翼把鸡肉切块。 侍应见状,忙俯身道“我来吧霍先生”。 “不用。”霍屹森眼也不抬,一刀刀将鸡腿切得厚薄均匀,“我喜欢给他切。” 林月疏拿过切好的鸡肉,借花献佛捧到江恪面前: “不是海鲜,不会过敏。” 江恪笑眯眯:“谢谢老婆,你真是贤良淑德、心灵手巧。” 霍屹森放下刀叉,没胃口了。 这时,四名厨师护送天价黄金龙闪亮登场。 雪白瓷盘承托着浓厚酱汁,肥硕的黄鱼腹部灿若黄金,周遭点缀鲜贝增鲜,光是闻着味儿,已经吃了半饱的几人又觉腹中缺缺。 林月疏刚拿起筷子—— 江恪忽然起身道“我去接个电话”。 林月疏手中距离黄鱼仅有分毫的筷子缩了回来。他怕江恪又跑了,起身:“我和你一起。” 江恪笑吟吟道:“老婆,公司来电,高度机密,严禁外泄。” 林月疏迟疑半晌,幽幽坐回去。 心中不免一丝松快,自己对江恪的担心完全是多余,这样的人,就算罪孽深重出来后也有的是人挤破头地抢。 不知道江恪现在在哪里工作? 江恪打了几分钟的电话就回来了,拿上外套又要离开: “老婆在这好好吃饭,我回趟公司处理要事。” 林月疏见江恪回来,松一口气,筷子直击黄鱼腹地; 听他又要走,筷子重新缩回来,往桌上一放,拿起外套要跟着走。 “我去公司没法陪你,你不想吃黄金龙了么。”江恪安慰他。 “少吃一口我又不会少块肉。”但如果江恪又不辞而别,他心里真会少块肉。 “老婆听话,我处理完工作就回来接你。”江恪笑眯眯道。 林月疏坚持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打扰你,我就在你公司楼下坐着等你。” “老婆。”江恪的笑容加深几分,“乖乖坐着,我保证一结束就来接你。但如果你执意己见,我不能保证自己是否又会在哪一天忽然消失。” 林月疏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淡了。 几息,他幽幽坐回去,声音有点委屈:“知道了。” 江恪冲霍屹森点点头,道了句“感谢霍代表招待”,便阔步离开。 人一走,原本热闹的饭局陡然冷清。 第151章 林月疏戳弄着大黄鱼,尝了口。 客观味觉上,鱼肉鲜甜q弹,像果冻一样抿一下就化开了。 主观意识上,鲜甜的鱼肉覆上了一层涩味,怎么吃都不是滋味。 对面的霍屹森没再动筷,直直盯着林月疏的脸。 半晌,拿起刀叉随便夹点食材切磨,却没有送进嘴里的意思,只漫不经心道: “就这么喜欢他,我从没见你露出过这副模样。” 林月疏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喜欢?好像也不是,却也不可否认,江恪于他来讲谁也无法替代,是很特殊又极为珍贵的存在。 江恪虽然被保释出来,但目前还处于警方严密观察期,不能说就完全免了牢狱之灾。 这个时候的他行为极为敏感,哪怕不小心踢坏乞丐的陶饭罐,都有可能二进宫。 林月疏抬手挠挠脖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皮肤很痒。 挠完脖子又去挠手臂。因为太焦虑了所以躯体化? 林月疏换个地方继续挠挠挠。 “林月疏。”霍屹森忽然皱起眉,“怎么了。” 林月疏指甲轻刮嘴角:“不知道,痒。” 对面霍屹森倏然起身,在林月疏警惕的目光中阔步而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脸。 掰着他的脸检查半天,眉头蹙更深了: “过敏了。” “嗯?”林月疏快速扫了眼桌面,他也没喝酒啊。 霍屹森喊来主厨询问,这才得知,在烹饪这道野生大黄鱼时为了增香去腥加入了些许花雕酒。 厨师吓麻了: “不好意思霍先生,我不知道客人对酒精过敏。” 霍屹森沉吟片刻,语气淡淡:“是我的问题,事前没有说清楚。” 说完,他一把按住林月疏挠不停的手,帮忙拿上外套: “走,去医院。” 医院。 林月疏坐在病床上满身挠。 其实比起灌一口酒,只是吃了含酒的食物,且被加热后酒精蒸发了大半,倒也没多严重。 林月疏悄悄看向门口,隐隐听到霍屹森和医生在谈论什么。 他放下手,不挠了。 待霍屹森半截身影闪进来时,他又立马抬手到处挠。 “别挠了。”霍屹森在他身边坐下,“打了抗敏针一会儿就好了,再忍忍。” 林月疏望着他,许久,眉头渐渐向中间拢起。 他无力地倒在床上,抱着布满红疹的双臂,身体发着抖,眼圈也一点点红了。 “我难受……”声音也打着战栗。 霍屹森叹了口气,细腻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手臂上的疹子,问: “这样会好一点么。” “还是难受……”林月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霍屹森望着像小孩耍赖一样的成年人,思绪幽幽回到去年,某个夜晚的地下停车库。 林月疏喝了酒就差把“赖皮”写脸上了,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用下.体的冲击感帮他模糊了焦点,更明显的疼痛与过敏带来的瘙痒此消彼长。 而今天,林月疏的过敏症状相较上次只能算轻微,却比上次更会闹。 霍屹森逻辑一动,望着林月疏圆滚滚的后脑勺,笑了下。 “林月疏。”霍屹森拍拍他的后背,“今天这么会闹,是因为上次的物理疗法颇有成效?” 林月疏从枕头中抬起头,枕面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哭脸表情。 他思忖片刻,撇着嘴点点头:“嗯,物理疗法好……你帮帮我。” 霍屹森微笑一歪头,故作不懂: “怎么帮你。” 林月疏坐起来,手指揪着衣领心不在焉往嘴里塞。 半晌,吐出湿漉漉的衣领: “你帮我……” 霍屹森:“嗯。” “打电话给江恪,让他来接我。” 霍屹森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模样彻底消失了。 他自嘲地轻嗤一声,没了下文。 见他无动于衷,林月疏的眼眶再也承载不了水汽的重量,泪珠子像不要钱一样不断串的往下掉。 “我手机没电了,你帮我打电话给江恪。”林月疏抽抽搭搭地抹眼泪,“他来了我就不难受了。” 霍屹森起身要走。 走到门口,耳中传来几乎要断气的抽噎。 脚步停住了,被灌注了水泥封在原地。 霍屹森想起他爸骂他是叉烧,当时他还不服,现在想想当块没有感情的叉烧也挺好,至少不会心乱。 他往后退了几步,坐回去。 看也不看林月疏,摸索着找到他的手背轻拍两下: “别哭了,我现在打。” 林月疏哭得更伤心了: “让他快点来,五分钟内。” …… 昏暗的办公室内,电脑的蓝光投映在桌前男人的脸上。 从中午到现在,整整六个小时,江恪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偶尔复活,把电子烟塞嘴里抿一口。 和林月疏猜想得一样,他被假释的新闻刚登热搜,除了霍屹森,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找了上来,十年国资集团的经验,年纪轻轻靠本事坐上副总职位,不挤破头去抢人才等着日后肠子都悔青? 江恪现在被一家龙头外企聘请为职业首席财务官,负责集团内财务战略、预算、会计、审计等工作,虽不能和霍屹森开出的年薪两千万比,但也是业内佼佼者。 其实他下午接到的电话,是警方对他例行盘查,确保他人在国内随传随到。 一通警方来电,让原本有一点点心思动摇的他再次坚定信念。 他会带着这个印记走一辈子,索性彻底退出林月疏的世界,不要去拖累他,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黑夜中,手机不知第几次亮起。 江恪拿过手机随手要挂,看到来电显示后却没了下面动作。 屏幕一直闪烁,最后在限定时间后自己灭掉。 江恪松了口气,身体向后一靠。 几秒钟不过,手机再次亮起。 内心漫长的挣扎后,直觉告诉他这通来电不一般。 接起来,霍屹森冷淡的声音传来: “不接电话,是需要我亲自过去请你?” 江恪垂了眼:“有事说。” “加我微信,就这个号码。”霍屹森似乎不太想和他浪费时间,说完直接挂。 犹豫再三,江恪还是加了他微信。 刚通过好友验证,霍屹森一条视频甩过来。 视频里,林月疏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薄薄一层红疹,自己一个人在那挠了半天,忽然不动了。 一声抽泣传来,他像个无助的小朋友孤零零地抹眼泪。 嘴里小声念叨:“你打电话给江恪,我难受的快死了,他来安慰安慰我就好了。” 视频里,霍屹森问他:“他不来怎么办。” 林月疏想了很久,身体一歪倒进床铺,左眼的眼泪顺着鼻梁流进右眼: “那我就只能死了。” 视频结束,霍屹森又甩来医院的位置,附言: 【来不来随你。】 江恪又把视频看了一遍。 一向挂笑的脸此时眉头难受地往中间挤。 关了手机,拿上外套,手指一扫拎上车钥匙,阔步离开。 医院里。 林月疏哭累了,碍于霍屹森没走,还得时不时抽抽两声做做样子。 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门口闪进一抹黑色身影。 林月疏眼睛一睁,刚要坐起来,演员的职业素养驱使他又躺回去。 一直到江恪近身,他才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愣了许久,眉头一撇,伸出双手,又要哭。 江恪赶忙在他身边坐下,顺势把人提起来放腿上,搂着人轻哄: “怎么呢,过敏了?” 林月疏瘪着嘴,委屈点头。 挽起袖子给他看红疹:“疼,还痒……” 江恪用掌心最柔软的地方给他呼噜两下,笑道: “不过说起来,我老婆怎么连过敏的疹子都这么漂亮。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林月疏破涕为笑,弯弯的睫羽挂着两灿灿的水光,依偎在江恪怀里,笑得怪不值钱的。 飙演技,哭到肝肠寸断,哪怕会被霍屹森看笑话也要召唤回江恪,是因为林月疏很清楚,江恪下午接到的那通电话绝非公司来电。 他必须找个时机把江恪办了,身体尝到甜头,就不会老想着跑。 亲密相依的两人背后,是不知站了多久的霍屹森。 他面若寒霜,漆黑的眼眸底下是见不到底的深潭。 第152章 良久,霍屹森作势看一眼手表: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 而后放下手,等待林月疏一句“再坐会儿”。 林月疏眼中无他,只顾和江恪说悄悄话: “你今晚能不能留下陪我,我怕黑,怕鬼,怕你不在。” 江恪笑道:“以前住我家,天天三更半夜到处溜达,那时怎么不说怕鬼。” 林月疏笑得乖巧:“因为那时你在身边嘛。” 霍屹森翕了翕眼,睁眼后声音抬高: “我先走了,住院费交过了。” 林月疏心无旁骛: “至少今晚,你不在我真的会死哦。” 江恪:“我不走就是了,老婆老把死不死地挂嘴边,我听着难受,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妮妮咬死你。” 乐趣盎然的笑声盘旋在偌大病房。 霍屹森将住院卡放床头,转身离开。 第73章 一向从容的霍屹森今天下楼走得极快, 唇线紧紧绷着,脚下扬起的尘土都是恶戾的黑色。 江秘书早已等候多时, 见霍屹森这副模样,也猜到了。 “老婆老婆。”霍屹森停在车前,冷哧,“他倒是会叫。” 秘书抓耳挠腮,比他还着急。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没有。 于是帮忙出谋划策: “霍代表,不瞒您说,我全程跟追《荷尔蒙信号》,且又把剪辑版本重刷n遍, 每晚听着入眠。我觉得吧, 其实月月不是真的有心推开您, 只是您以前对他做的事太不是人了,他怨气未消,故意找别的男人点你呢。” 霍屹森缓缓看向他, 眼底簇雪堆霜。 秘书脑门子瀑布汗。坏了, 好像是哪句说错了。 但霍屹森:“你为什么叫他月月,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秘书抿嘴,微笑, 心下已经刨上了霍屹森家的祖坟。 “算了,你继续说。”霍屹森低低道。 秘书稍作整理, 娓娓道来: “出现这种情况,本质原因是月月尚未看清自己的内心,你和他之间不过只隔一层纱,掀开纱,耳目清明了, 问题自然迎刃而……” “长话短说。”霍屹森打断他。 “代表,这事儿交给我,我一定要让月月看清自己的内心,主动走到你身边。” 霍屹森扫了他一眼,写满犹疑。 * 翌日。 在江恪身上挂了一晚的树袋熊·月迎来了春天温暖的清晨。 江恪被他缠的一晚没睡,眼底泛着淡青色。 “红疹消了。”他强打精神检查林月疏的身体,“我也该走了。” 见人要走,林月疏一个饿狼扑食抱着他的后腰不放: “你不能走,医生说随时有复发的风险,你应该也不想看着我死。” “我只知道,我再不回家妮妮要饿死了。”江恪皮笑肉不笑,捏着林月疏的手使劲把人拔走。 林月疏到底是心疼妮妮,自己碎碎念半天,拿过手机递给江恪: “输,你的号码,现居地址,公司地址,微信,q.q,邮箱,whatsapp,脸书,推……” 江恪接过手机,故作为难: “被你老公发现怎么办,万一跑我公司闹,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林月疏大言不惭: “没关系,他要真有这想法,需要闹的地方很多。” 江恪笑得眉眼弯弯: “所以我才说,和老婆搞婚外情是很爽的事。” 输好微信,林月疏反复看了好几遍,叮嘱: “不可以再把我删掉了,否则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 江恪捏着他的耳垂揉了揉: “我去公司了,有事给我电话。” 人一走,林月疏简单洗漱一番,打算下去觅食。 这时,房门响了。 林月疏瞬间土拨鼠警惕:“谁!” 门缝里钻出江秘书的脑袋:“俺。” 林月疏眯起眼:“你是?” 江秘书抱着鲜花进了门,第n次自我介绍。他倒也习惯了,知道林月疏对辨认人脸很费劲,没关系,他所有的耐心都将给予月月。 俩人寒暄几句,秘书开启正题: “林老师,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望你,还要请你帮个忙。” 林月疏:“没钱。” 秘书咳嗽两声,掏出一份印刷清晰的调查问卷: “我有个表弟就读某大学心理学专业,最近学校布置了作业,通过调查问卷的形式分析社会关系对个人心理的影响。” 林月疏睨着他,明显不信。 “很简单,我问你答即可。” “哦,你弄吧。” 秘书道:“以下几人,请林老师按照他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进行排序,排序前请务必斟酌清楚。” 秘书给出的几个人名分别是: 霍屹森、霍潇、江恪、邵承言、陆伯骁、徐家乐、温翎漫。 林月疏看完,实话实说: “这里面有几个明显是凑数的。” “首先请林老师从中选出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一位,注意,是一位哦。”秘书强调。 林月疏把这群名字反复看了几遍,五官都快挤一起,总觉得不管选哪个都是对良心的攻击。 “必须选?” “必须。林老师好好想想……”秘书探过身子,循循善诱,“是谁在你孤立无援之际施以援手;是谁,为你放下身段,上位者甘愿低头;又是谁,不惜与家人决裂……” “好了。”林月疏打断他,“多谢你提醒,那就写江恪吧。” 秘书:…… “林老师再好好想想?” 林月疏思忖良久,道: “经过我缜密分析……” 秘书笑容挂了脸:“对,缜密分析。” 林月疏指指纸上“江恪”二字:“就他,写吧。” 秘书的手,微微颤抖。他像是刻碑一样一笔一划在“最重要”一栏中写下江恪的名字。 可以理解,江恪为了月月做了常人不能也不敢做的事,于月月是天大的恩情,选他为最重要,说明月月是懂得感恩的人。 秘书清清嗓子,继续道: “接下来,来到‘比较重要’的人。这次,可以选一到两位。” 林月疏托腮沉思几息,手指点了点“霍潇、徐家乐”。 秘书差点把笔折了,俩眼珠子来回弹: “不对吧林老师,你不是和徐家乐认识没多久。” 林月疏漫不经心“嗯”了声: “可他是我助理,道理上来讲的确是不可或缺之人。” 秘书深吸一口气,努力撑起微笑。 也对,月月能有今天这番作为,少不了霍潇在背后抬一手,也少不了助理悉心照料助其分忧解难。 写这俩名时,江秘书手抖得厉害,笔画成了小蚯蚓。 “接、接下来,是‘相对重要’。”秘书快没信心了。 林月疏看了一圈,这次想了很久,似乎很难抉择。 他皱着眉问:“非要选?” “林老师你再好好想想,曾经有个男人,为了你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哦——!”林月疏醍醐灌顶,拍拍秘书肩膀,“你提醒到我了。” 秘书松了口气,在“相对重要”一栏后刚写了笔小短横。 “在我被全网黑时依然不放弃我,拉下脸为我争取资源,助我成就今天一番伟业的人,是我最敬佩最爱戴的……陆伯骁陆总!” 秘书骤然停笔,一脸生无可恋。 想反驳,可又觉得句句在理。 他写完陆伯骁的名字,扫了眼剩下的人。破涕为笑,好了,剩下的都是垃圾了。 这样他家霍代表也能占据第四名,第四也挺好,好歹是殿军呢。 但林月疏:“这个就写温翎漫吧。” 秘书摔了笔,不干了: “林老师,这个温翎漫可是三番五次想置你于死地。” 林月疏也有他的道理: “仇人即贵人,他们为我带来的痛苦和磨难,会促使我积极反思,磨砺意志,时刻保持清醒。” 他双手合十,虔诚道:“感谢温翎漫,助我在竞争中成长。” 林月疏又补充:“邵承言同理,把这对苦命鸳鸯排一栏吧。” 秘书含着泪:“好……” 秘书看了眼仅剩的“霍屹森”,努力微笑。 倒一也挺好,至少占个一呢。 “这样看来,霍代表就是最后一位,对你来说一般重要的人,对么。”他问。 林月疏摇头,抬手指着单人病房里的卫生间,道: “一般重要的,你现在进去,看向马桶左边,那个是答案。” 第153章 秘书:??? 秘书带着一脑袋问号进了卫生间,半晌,探个头出来: “林老师你是不是记错了,马桶旁边只有个皮搋子。” 林月疏坚定: “对就它,昨晚护士忘记放纸篓,我把卫生纸丢马桶给堵了,幸好有它,不然要被我最重要的江恪看了笑话去。” 秘书微笑,点头,背着手,踱步,离开。 望着秘书布满阴霾的背影,林月疏没忍住笑出了声。 * 海恩集团总部。 霍屹森不知第几次看向手表,凌厉的眉向中间拢着。 昨天,秘书为他出谋划策,说撕开这层薄纱的最好方式是要当事人亲口说出,才能真正点醒自己。 所以他神秘兮兮搞了份什么调查问卷,出去一上午了,还不见人影。 霍屹森再次看向手表。总觉得好似又过了漫长的一小时,但秒针不过才转了半圈。 忽然,他听到什么声音,抬头看向门口。 过了几分钟,秘书终于踏着七彩祥云而归。 霍屹森唇角翘了翘: “回来了,辛苦。” 秘书抿着嘴笑,不发一言,放下调查表鞠了一躬,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霍屹森心头没由来地跳乱了一拍,他的手指快速扫过鼻尖,怀着激动昂扬的心情拿起调查表—— 那一天,前来汇报工作的部门经理在秘书室外听到霍代表冷躁的质问: “所以在他心里我排倒一,连温翎漫都不如?” “等一下,排我上面的这个圆圈什么意思。” 秘书看透人世红尘的声音传来: “马桶搋子,搋忘了怎么写,圆圈代替。” * 下午四点,某外企集团大楼的地下停车库内。 江恪看了眼手表,今天提早下班,先回家,稍后给林月疏发个消息说有饭局,要他回自己家。 信念不能再动摇,否则就是对林月疏不负责任。 江恪刚拉开车门坐进去——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飞过,还没看清是人是鬼,副驾车门打开了,车身向下一沉。 江恪眉眼一展,嘴巴不可置信地嚅嚅两下。 副驾驶的林月疏洋洋得意,嘴角都快咧耳朵根: “想不到吧,你给我的是假公司地址,连微信q.q都是假的,以为这样就能甩开我,但你忽略了一点。” 林月疏眼角弯起来,精致的眉眼如天际的银钩,璀璨生辉。 “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心口,“一直追随你,没离开过半秒。” 江恪疑惑又无奈的表情逐渐舒展开。 那颗被自己三番五次哄着要站直不能乱的心,对上林月疏巧笑的双眸,又开始摇摇晃晃。 “是啊,我老婆真的很厉害。”江恪笑了下,发动了车子。 林月疏并没为江恪故意甩开他一事讨要说法,自然从容地打开车载音乐,选了首舒缓的轻音乐,身子向后一倚。 手机收到消息,是助理家乐发来的: 【林老师,找到江先生了吧。】 林月疏把手机藏在大腿一侧,拇指点击: 【多谢你一路跟踪,给你涨奖金。】 徐家乐:【[色]以后有这种事还找我。】 刚要关手机,看到一条陌生号发来的新消息。 【如果我和马桶搋子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 这哀怨的、不甘的文字,林月疏不用备注也知道是谁。 他回:【救你。】 那头,霍屹森望着不假思索的坚定二字,看了许久。 总是冷冰冰的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霍屹森问:【理由,可以知道?】 林月疏:【以马桶搋子的材质注定它会浮于水面,如果不能,那不好意思了。[憨笑]】 霍屹森放下手机,拿起调查表撕得稀碎,丢了垃圾桶,继续工作。 半晌,又电话叫来了保洁:“丢出去。” 而后通知会计:“江秘书这个月奖金扣掉。” …… 车上,林月疏关了手机,放倒座椅享受轻音乐和座椅按摩。 “送你回家,你家在哪。”江恪问。 “没有家,只能拜托你收留。”林月疏闭着眼,语气轻慢。 “所以我不在的时候,老婆一直住桥洞?”江恪笑眯眯问。 林月疏悄悄睁开一点眼,立马闭上,把声调压低: “中学时,老师讲过一个故事,过了很多年我依然清楚记得。说一场大火烧毁了整座村庄,死伤无数,在外地务工的男人匆忙赶回,看到变成灰烬的房子,以及旁边灰头土脸的小女儿,这个坚强的汉子忍不住嚎啕大哭,抱着唯一活下来的女儿道……” “万幸,我的家还在。” 江恪侧目,稍稍分了神。 林月疏抬手摸上江恪的大腿: “房屋只是房屋,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一向砌词华丽的江恪罕见地沉默了。 他没有再追问林月疏的住址,径直朝着自己家开去。 抵达目的地,林月疏探头打量着眼前的普通居民楼,和曾经恢弘壮阔的江家庄园一比,称之为桥洞也不为过。 当时裁决庭上,江恪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被充公,兴许是早有预料,便提前转移了部分财产到林月疏名下,那部分都是他多年攒下的工资和股票基金套现,百分百干干净净。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资产也不属于他,全部用来退赃。 严格来讲,江恪此时背负着几千万的外债,他只能违背本心,一次次把林月疏往外推。 见林月疏一直在打量居民楼,江恪笑容淡了些: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林月疏立马警惕:“金屋藏娇了?” 江恪俯身,笑望林月疏紧绷的小脸: “是啊,不说千八百也有八.九十,个个比老婆漂亮,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林月疏撇着嘴: “你让我不开心了。” 江恪含笑的双眼如清池中颤动的月影: “可惜他们天生愚钝,总也学不会库边手架。还是我老婆好,一点就通。” 林月疏:库边手架? 半晌,恍然大悟,思绪飘飘然回到与江恪初次见面的那天。 那个坐在声色犬马中的男人,孤独的恍若隔世,就是这种不同常人的孤高傲慢,让他颤抖不停的心情变成了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月疏回过神,展开双臂,无声地凝望着江恪。 江恪也伸出手,把林月疏从车里抱出来,让他像树袋熊一样挂身上,爬了六楼进了屋。 妮妮摇着尾巴匆匆而来,愣了半天,忽然疯了。 像个永不停息的陀螺绕着林月疏转圈,委屈的“啊啊啊”发出人动静。 妮妮:人,你终于回来了,狗心里的大雨也停了。 江恪身上挂着不知羞的成年男子,带他进厨房准备晚餐。 他说这样不方便,看不到切菜的手。 林月疏从他身上爬到背后,继续挂,好似他一撒手,这人就会瞅准时机再次叛逃。 烛光晚餐,江恪问坐他腿上的林月疏: “打算这样吃?” 林月疏双手更加用力揽着江恪的肩膀,点头点头。 他啃着卷心菜,好奇地四处打量。 江恪真的很喜欢打台球,就这么大点地方也能安排上台球桌。 林月疏咀嚼的动作一顿。 台球桌? 饭没吃多点,他拉着江恪: “教我打台球,我要征战明年的斯诺克世锦赛。” 江恪掏手机:“斯诺克和台球不太一样,我给你找视频。” “不用视频~!”林月疏开始耍赖,“就教最基础的什么手架,剩下的我会自己悟。” 说着,林月疏主动趴台球桌上,双手在后面乱摸索: “快来快来,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次,你趴我身上手把手地教,快快。” 江恪抬头,向天上神祗征询答案。 天神不语,他并没那么眷爱世人。 林月疏撅着屁股等半天,身后持久地空着。 他直起身子,转头一探究竟。 面前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被大手裹住,巨大的力量来袭,扯的他整个人一踉跄。 尚未看清江恪眼中的情绪,身子又被巨大推力撞向后面。 后背即将撞上球台的刹那,一只修长宽大的手先一步抵在桌面,承受着来自林月疏全身重量的撞击。 那只手,稳稳护住了林月疏的后背。 林月疏眼中闪过片刻的惊愕,没等细细回味个中滋味,那双宛如蛇般阴冷的瞳眸刹那来到眼前。 第154章 漆黑如曜石的瞳孔将林月疏的表情尽收眼底,压抑许久的恣意疯狂匍匐在湿润眼底。 林月疏呼吸骤然停滞,心头开始摇摇晃晃,很想哭。 他又见到了那个曾经的江恪,冷血、傲慢、不可一世。 江恪低下头和他接吻,吻得十足用力,继而转战到侧颈,像蜿蜒划过的蛇,留下一片明艳的水痕。 牙齿顺着锁骨的起伏印下深浅不一的红痕,这种令人浑身战栗的刺激下,林月疏忍不住乱了节奏地喘.息。 健硕的大腿用力打开他的两颓,一只手死死压着他的小腹,另一只手似是发了狠,用力折腾他的裤腰带。 “嗯哼……”林月疏往上抬了抬腰。 江恪顺势看过去——双眼失焦的男生迷离地咬着手指,半眯的眼眶中盈得满满一片水汽。 江恪瞳孔忽地一缩。 迟滞了许久,他缓缓抬头。 眼前,是林月疏那惊为天人的美貌,却镶嵌在朴素、空洞、灰蒙蒙的屋内。 那些廉价的桌椅、泛着旧色的墙壁,和这张脸像是不在一个次元,美丽的脸庞永远不可能属于这。 江恪按在球台上的手慢慢收拢了,眼底克制已久的疯狂也如海潮般退去,回到深海。 林月疏咬着手指眼巴巴等,最后等来一句: “老婆,饭还没吃完。” 江恪直起身子的瞬间,被气急败坏的林月疏抓着头发拽回来,用力咬上他嘴唇。 “你让我很生气,第二次了。”林月疏从亲吻的间隙抽出思绪怒道。 江恪绷直了身子,无声的与林月疏扯他头发的蛮力相抗衡。 “第二次了!”再次强调,林月疏眼底已经积郁起泪花。 江恪眉头紧拧,紧咬牙关,侧边颌骨凸出。 他压着林月疏的肩膀给人按回去,抓着他的衣领劲扯,手背几条青筋一路蔓延到小臂。 “噼里啪啦!”扣子到处乱飞。 “老婆。”江恪冷笑,“一会儿不准哭,不准求饶,我没经验,只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心情,死都不会ba出来。” 林月疏瞬间瞪大双瞳。 怦怦!怦怦! 心脏像盛大比赛开场前的激烈鼓鸣。 江恪脱了毛衫丢一边,林月疏一下子被他吸引了视线。 劲悍分明的肌肉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 林月疏怔住。明明这些疤以前在江家庄园时没见过的。 “是……监狱里那些人欺负你?”林月疏颤抖着抚上那些伤疤。 “老婆怎么岔开话题。”江恪推开他的手,双臂撑在桌面,将林月疏圈禁在臂弯中。 “我……”话没说完,身体猛地一颤。 隔着布料忽然攻击而来的定海神针,狠厉的对着那处柔软叫嚣示威。 林月疏抬眼,对上江恪阴冷湿凉的笑。 下方一下一下,像是玩闹那样不停攻击他。 林月疏慢慢翕了眼,双手紧紧抓着江恪的手臂。 他像一叶徜徉在海面的孤舟,随着大浪起伏,深海带来的恐惧迫使他把周围出现的一切都当成救命稻草。 “江……恪,江恪。”林月疏无助地叫,眼尾挂着的泪珠顺流而下。 “怎么呢。”江恪居高临下俯视他,笑得眉展目耀。 “救……救我……”林月疏指尖狠狠抠进江恪手臂中。 江恪忽然一个发力,给林月疏推了出去。 “好啊,老婆,只要能救你,我万死不辞。” 他说着,手进了龙宫摸索着定海神针,火器出库。 刚触碰到一点,林月疏就放肆尖叫。 “叮——” 倏然,尖叫声戛然而止。 两人也忽然石化了般。 江恪循着声音看了眼:“老婆,你手机响了。” 林月疏连连摇头:“不管他。” 手机响了许久自己挂断,江恪重新贴上去。 “叮——” 江恪缓缓翕了眼,垂下头:“先接电话。” “砸了!把手机砸了!”林月疏捶他,“你再给我换新的。” 江恪兵器入库,没理会林月疏的叫嚣,坐过去拿起他的手机: “接吧,反复地打,一般有重要事。” 林月疏盯着他看了许久,眉心越收越紧。 他一把抢过手机,接起来:“你找死啊。” “林老师林老师。”来电声音很陌生。 “是我啊,霍潇哥的助理,我们见过的。”那头急得泪珠子掉地上摔八瓣。 “不认识,挂了。” “林老师你别挂,你听我说。”孩子是真哭了,“潇哥从昨晚就联系不上了,今天本来有采访,结果等到现在也不见人,电话没关机就是没人接!他在不在你那?” 林月疏义正词严: “失联大多是两种情况,要么睡过头,要么在钓鱼。” “不是的,潇哥从来不钓鱼,工作手机也从来不会静音。”助理抹着眼泪,“你能不能帮忙找找人啊,我要被这边访谈节目组骂死了。” 林月疏:“哦。” 助理:“我真的好担心他,他自打录完《荷尔蒙信号》后状态一直很差,失魂落魄的,这几天又脚伤复发,我怕他出什么意外。” 林月疏重重叹了口气。就没见过比他还麻烦的人。 “知道了,我尽量,不过你别报什么希望,最好先报警。” 挂了电话,林月疏幽幽看向江恪。 江恪笑笑:“老婆先忙,我可以等。” 林月疏没有存人号码的习惯,江恪的除外。 他只能通过通话记录根据时间猜测哪个是霍潇。 虽然很麻烦,但他就是不想存,存了也会再删,多此一举。 找到号码,打过去,也做好了无人接听的准备,索性开着扩音放一边,对江恪勾勾手指,笑得恬不知耻。 怎料电话就响了一声,通了。 “林月疏。”霍潇的声音低沉喑哑。 林月疏皱了眉:“你在哪,你助理电话都打我这了。” “你在哪。”霍潇反问,声音缥缈。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先……” “我想见你,你在哪。”霍潇打断他。 林月疏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要紧事当前,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得拍马而追。 “你那边没问题吧,没问题我就……” “不知道。”霍潇再次打断他。声音嘶哑到听不出原音,“我想见你,你在哪。” 他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反复强调的作用加成下,林月疏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林月疏,你在哪。” “林月疏,在哪。” “在哪,告诉我位置,在哪。” 林月疏皱着眉,猛地挂了电话。 他缓缓抬头看向江恪,长久的沉默后,林月疏晦涩开口: “这人好像出了点问题,我要去看看么。” 江恪笑吟吟反问: “你的问题,为什么问我。”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闭麦了。 他缓缓看向江恪两腿间尚未熄火的猴哥专用武器,又设想了一下倒在烂泥坑里被蛇虫鼠蚁缠身的霍潇。 良久,一声长叹。 罢了,人命大过天。 林月疏给霍潇打过去电话,这次又是秒接。 “我在xx路xx小区。”林月疏道,“能记住?记不住短信编辑给你。” “能。”霍潇说完,直接挂断。 林江二人就这么各自望着某处,互相沉默着。 一直到霍潇的电话打来:“下来,在楼下。” 林月疏沉默着走到玄关,手指碰上门把手的瞬间,回过头,对江恪道: “我马上回来。” 江恪笑盈盈地对他挥手。 此时的天已经大黑,旧小区的路灯黯淡泛黄,投射在地面,将影子斜斜拉长。 林月疏停下脚步,对面是坐在长椅上的霍潇,低垂着脑袋,手里拎着一束白色洋桔梗。 林月疏伫立许久,语气不善地开口: “为什么闹失踪。” 霍潇缓缓抬眼,慢而钝重的动作处处透着疲惫到极点的无力感。 他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扶着椅子起身,步伐微微打晃,随后一把将洋桔梗塞林月疏怀里,一言不发。 林月疏没接那花,借着路灯观察霍潇的表情。 而后他皱起了眉。无论是染着绯红的双颊,还是周遭泛着酒气的空气,都让他对当下这种氛围产生强烈的抵触感。 他一把拍掉花束: “我问你呢,和人约好拍摄也不去,助理电话也不接,大家都怕你出事,结果是跑去喝得烂醉,你真是出息了。” 霍潇沉默地望着地上的洋桔梗,花瓣枝叶散得到处都是。 第155章 长久的阒寂过去,他弯腰捡起花,再次塞进林月疏怀里,依然一言不发。 林月疏更加用力拍掉花束,花儿瞬时尸首分离。 霍潇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身体轻微踉跄一下。 半天,稳住身形,再次捡起花塞林月疏怀里。 林月疏不可能接,也不想再和霍潇重复无意义的我丢你捡游戏。 他目若寒霜,眼底没有情绪,好似只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尽职尽责地演绎着蹩脚戏码。 霍潇举着花束的手轻颤着,他无力的阖着眼,气息不稳,声音嘶哑不成调: “我很想你。” 林月疏没说话,冷冷看着他。 “这些日子,每天沉浸在后悔的情绪里,按照网上教程,试过很多方法,到最后,还是只有后悔。” 霍潇垂下头,却依然倔强地举着花: “当初没有认识你就好了。” 林月疏轻嗤一声,抬头望天。 霍潇又道: “挣扎这么久,曾经还抱有一丝希望,心想哪怕你最后选了霍屹森也好,我都有信心把你抢过来。” “可你谁都不要。” 林月疏忽然觉得心头像是被人丢了一把石子,打散开片片涟漪。 也有种茅塞顿开的恍悟感。 他谁都不要,而霍屹森照常生活,霍潇却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不是霍屹森比他内核稳定,而是霍屹森知道一切缘由,他能理解。 但霍潇什么也不知道,只傻傻地捧着一颗真心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每天不停说“我爱你,你也爱爱我”。 即便打掉这颗真心,霍潇也能捡起来吹吹灰,继续宝贝地只给他看。 因为霍潇是在完整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他看到的东西,便是真心一定能换真心,所以乐此不疲,越挫越勇。 林月疏悄悄看向霍潇,他还固执地举着花。 是自己的问题,没有说清楚,把人蒙在鼓里当傻子耍着玩。 “坐下。”林月疏道。 霍潇挣扎着从酒精中清醒过来,昏黄的路灯在眼中映出两个暖色的小点。 而后很乖巧地在长椅上坐好,空出很大的位置留给他心爱的人,斜着也好躺着也行,而他自己只占小小一条边边。 林月疏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接过花看了眼。 全烂了。 “就算喝了酒,我说的话能记住么。”林月疏问。 霍潇坚定:“能,一辈子忘不了。” 林月疏长叹一声,看向几乎融入夜色的浮云。 又是很长的故事,从妈妈自杀到哥哥想毁了他,再到那个唯一对他的好的大叔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林月疏总结如下: “想得到爱太奢侈了,强求不来的东西就放弃,不要折磨自己。” 霍潇沉默了很久很久,皱起眉: “我没做过这些事,我有信心以后也不会做这些事。不会离开。” 林月疏轻笑一声,晃了晃坐麻的腿,道: “我相信,曾经共同许下海誓山盟时的心意是真的,后来反悔,也确实是因为做不到。哪有一成不变的爱呢,就算是迫切地告白,不断强调自己的决心,也只能证明那一刻的确真诚。” 他看向霍潇: “可后面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就像他穿书而来,日子看似平稳无风地过了一天又一天,可后面会如何发展,谁敢保证呢。 霍潇垂眸望着地砖的纹路,眼底漆黯一片。 林月疏又笑:“但是,如果你想上床,我特别欢迎,至少这个过程,绝对保真。” 霍潇忽然起身:“那走吧。” 林月疏疑惑:“去哪。” 霍潇拉起林月疏的手:“上床。” 这一刻他想通了,如果林月疏一时无法确定他的真心,那他就等。一年两年十年一百年,把下辈子也加上,他可以慢慢等。 但现在,要先学会一件事: 即便得不到林月疏的心,只要能每天看着他脸,听听他说话的声音,也能靠这个支撑自己继续固执下去。 林月疏双脚抓地往后退:“上面还有人在等我。” 霍潇脚步一顿,缓缓放开手。 “江恪么。”他问。 林月疏点头。 霍潇轻笑一声:“我刚给自己布置了作业,不要强求,不要纠缠,学着每天只听到你的声音就活力百倍。” “所以,请我上去坐坐么。什么声音我都可以听,只要是你的。” 林月疏挑起一边眉:??? 第74章 不等林月疏回应, 霍潇醉玉颓山地扶着墙壁来到单元门,指着: “是这个吧。” 林月疏还留在原地, 不说话。 二人就这样倔强地对视着,眼神厮杀。 霍潇忽然移开目光,捂住嘴,含糊不清的: “好想吐……” 林月疏立马扶着他进了单元门。 霍潇身体歪歪斜斜,大半重量落在林月疏孱弱的肩头。 他余光悄悄探向林月疏咬牙切齿的脸,醺态赤颊地笑了下。就说呢,这么久了,捂块石头也热了,林月疏不可能一点不在意他。 听他说难受想吐, 诚实的身体比嘴巴先一步靠过来。 林月疏气喘吁吁道: “不能吐这, 知道吧。” 霍潇点点头, 乖巧地捂住嘴。 林月疏又道: “这个老小区没物业,你吐这还得辛苦江恪打扫,不要给他添麻烦。” 霍潇忽觉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一歪, 差点带着林月疏一起滚下去。 勉强稳住身形, 霍潇醉意未解的脑子试图努力劝服自己: 只要是月月说的,不管说什么都好听, 爱听。 好不容易给人搬到六楼,一开门, 江恪就坐在餐桌前,视线平静地望着二人。 好似对霍潇的忽然造访并不意外。 “你先去那吐。”林月疏指着卫生间,“吐完要清理干净,我给你买点解酒药,吃了去客房休息。” 林月疏说完, 小跑到江恪身边,双手捧着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 “等着急了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江恪搭在桌面的手轻点两下:“还吃么。” 林月疏以为他说的是寄吧,忙点头似捣蒜: “吃吃吃。” 霍潇在玄关站了许久,只看二人旁若无人如热恋期腻歪死人不偿命的小情侣,他的情绪一下子掉进谷底。 吐也不吐了,鞋子也没换,径直进了客房,关门。 江恪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眉尾一抬: “他打算今晚睡这?” 林月疏还在捧着江恪的脸傻笑,随口道“不管他”。 江恪拎起筷子:“先吃饭。” 林月疏打掉筷子,拽着他的衣领往台球桌旁拖: “这饭是非吃不可?你还要再惹我生气?” 江恪笑道:“老婆,是你说要吃的。” 林月疏主动坐上台球桌,屁股往后蛄蛹蛄蛹,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空间俯身、探头。 温软的脸蛋轻轻贴上去,隔着裤子蹭了蹭。 抬起脸,由下往上看着,湿热的眼底是得意,也是讨好。 “我是说吃,但谁说饭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月疏的脸蛋被厚重物弹了下。 隔着一层布料,所以并不疼。 他湿盈盈地笑,脑子被那奇劣可怖的玩意彻底裹挟。 从神级玉柱的外形上,林月疏对比过三人的优缺点。 基础数据上三人谁也不遑多让。 单说江恪这条,第一次与其在照片上相见时,他瞬间联想到一物: 曾随友参观二战德国海岸炮阵地旧迹,长年躲藏在不见天日的森林中,周遭植被横生,一门金铜色的高射炮锈迹斑斑,粗大的炮筒被藤蔓缠绕,一层又一层,如一条条虬结的青筋。 和江恪的很像,被青筋脉络包裹,模样十分骇人。 想着想着,林月疏身子开始发抖了。 “江恪,江恪。”林月疏站起来,整个人往江恪身上爬,双腿一夹挂上去,“打台球,教我打台球。” 江恪看了眼紧闭的客房大门,身体压下去,双手垫在台呢上,让林月疏躺下。 “老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比你还骚的。”他望着林月疏的眼睛笑意盈满。 林月疏闭上眼,心头剧烈晃悠了下。 这种语言上的羞辱,配合江恪干净磁性的音色,结合他之前的经历、见过的各种下作画面,最后得出这样结论,林月疏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 那些人行事再下作,江恪也不为所动,今日对他一个“骚”字,是承认自己被他彻底征服的赞美。 第156章 光是这样想着,林月疏两条腿不受控制紧紧搅在一起,大腿内侧紧贴的皮肉来来回回磨蹭着。 他努力挺起上身,双手死死扣着江恪的肩膀防止他逃跑,潮湿滚烫的舌头压在他脆弱的颈动脉上,自下而上,留下一片明光光的水痕。 林月疏半翕着眼,舔完了脖子又拿鼻尖蹭,压低的声音不乏急切: “你也这样,吃吃我嘛。” 他知道江恪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必须从基础步骤开始手把手教学。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低估江恪的学习能力。 江恪从桌上拿过一盘淡奶油,本打算抹在面包上做晚饭主食。 他指尖刮了一点奶油抹在林月疏唇上,低头又把那点奶油舔走,湿凉的视线从林月疏身上依次划过: “老婆,我不懂,我没经验。不如,你想让我吃哪里,就把奶油抹哪里。” 林月疏身子猛地一颤,像被刻意拨弄过的琴弦。 对方看似以“没有经验”为由申请传授,实则每个字,都在强硬地主导整场游戏。 换句话说,他要看着他在羞耻的欲.色中盛情绽放,直至荼蘼。 心跳如鼓鸣中,林月疏颤巍巍伸手沾了点奶油,在江恪审视的目光下,打着哆嗦蹭在颈间,做餐前开胃小菜。 明明只是温吞微凉的奶油,却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让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 江恪抬头翕了眼,缓慢做了个深呼吸。 他把手从林月疏身后抽出来,轻抚着林月疏的肩膀,有意无意碰到微敞的领口,无名指挑弄着领口边缘,慢慢向两边推开。 滚烫的指尖顺着手臂试探,找到林月疏两只手,攥着他的手腕压在桌上,手指挑开他紧攥的手,穿插进他的指缝。 林月疏缓缓阖了眼,失去视觉后,感官更为敏锐。 滚烫躁热的气息在耳边弥散开,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划过被薄汗覆盖的侧颈。 舌尖卷过那点奶油吃进嘴里,又勤俭节约地继续舔,连皮肤上沾染的甜味也不肯放过。 林月疏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家颓的动作也越来越急躁。 嘶哑的嗓音挟带哭腔: “还要吃,再吃吃嘛……” 江恪垂视着他,漆黑的眸子融入静色的昏暗中。 他的膝盖忽地闯入林月疏两股间,不让他通过颊先享受上。 声音含着笑:“老婆,吃哪?我太笨了,你教教我。” 林月疏哭出了声,抽抽搭搭的,胡乱抓了一团奶油。 才发现裤子还好好穿着,于是哭得更伤心了,没有章法地胡乱寻找腰带,奶油蹭得到处都是。 “帮帮我……”他顶着湿红的眼尾小声求救。 江恪不为所动,音调底下的笑意无法掩饰: “老婆怎么让一窍不通的新人帮忙,这叫星爱霸凌,坏死了。” 林月疏捂着眼,咬着牙关哭泣。 谁说他一窍不通,他可太懂了,好像什么也没做,就把自己折磨的想死。 林月疏委屈巴巴坐起来,也无心顾及这裤子之后还能不能要,满手奶油打着滑,弄半天才把腰带打开。 随后又真如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倔强地瘪着嘴,把剩下不多的奶油擦在冬寇。 温凉的奶油刺激着,林月疏忽然放声大哭,紧紧抱住江恪的肩膀,眼泪口水奶油全蹭他身上,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都抹上了,别为难我了嘤嘤……” 话音一落,江恪莽撞的双臂用力抬起他的双颓,还要据理力争: “明明是老婆为难我,欺负我什么都不懂,还把这么多奶油都糟蹋了。” 他望着冬寇处随着哭泣动作轻轻颤动的奶油,再看一眼哭得满脸是泪的林月疏,忽然叹了口气: “可是老婆,我不喜欢吃奶油,太腻了。” 林月疏脑袋一翁,呆住了。 冗长的沉默过去了,狭小屋内爆发了尖锐的哭声。 “江恪你……人渣!不喜欢为什么要买,你欺负人!” 江恪抬手捂住他嚎啕大哭的嘴,用警告的语气哄着: “不许哭了老婆,你想让霍潇出来揍我么。” 林月疏使劲咬上他的掌心肉,手也没闲着,摸索着找到他的后背,报复性地又掐又挠,给他后背抓花一片。 江恪湿洇洇地笑了下,双手紧紧掐着林月疏两片侧腰,往上一推。 林月疏“嘶”了声,后背被台球桌的毛呢擦得微疼。 刚要骂人,覆着奶油的地方忽然湿湿热热。 他双眼登时瞪大,要知道,工具人一二号都没给他弄过这里。 “好痒……别,别。”他开始挣扎。 江恪倒委屈上了: “怎么这样,抹了不让吃,老婆耍我,想饿死我。” 林月疏憋半天来了句: “对不起……” “我恨你。”江恪忽然抓着他的双膝,压上去。 滑溜溜的奶油像是天然的闰华剂,本该是很好用的严选好物。 奈何被藤蔓缠绕的紫红玉桩表面阻力过大,卡半截就动不了了。 林月疏嘴唇泛白,上桌至今,这是最疼的一次。 “怎么这样……”林月疏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抓着江恪的臂膀,指尖深深嵌进皮肉。 太疼了。 江恪双手撑在桌面,青筋布满手背,黑亮的眉宇也痛苦的向中间拢着。 从没想过会这么艰难,只能像鼹鼠打洞,打两下停下来歇一歇。 □*□ 低头一看,出血了。 “呜呜呜我是不是坏了。”林月疏也感受到了,他现在看不到具体情况,脑内幻想了很多恐怖画面。 “算了,老婆。”江恪低头,轻喟一声。 林月疏睁开模糊泪眼,脑内一瞬间也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从没这么疼过,江恪的还是太权威了。 正当他举棋不定,客房的门忽然开了。 □*□ 同样受罪的还有江恪,快断了。 霍潇看着酒醒了几分,视线仓促扫过交叠的两位,旁若无人走到餐桌前坐下。 两人一动不动,皱眉望着他,不知道他想干嘛。 霍潇拿起林月疏没吃完的餐盘,手捏了他啃一半的牛排塞嘴里,面无表情细嚼慢咽。 从容闲适吃东西的样子,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人。 良久的沉默,江恪在林月疏耳边轻声道: “我退出来?” 林月疏皱着眉犹豫。不知哪一环出了问题,今天实在太痛了,他有点不能承受。 可这个时候放弃,流过的血喊过的痛也都白费了。 他在犹豫,江恪也在等他下达命令,出声之前,只能这样卡着。 忽然,屋里响起短视频段子的笑声。 二人侧目过去,见霍潇一边吃东西一边拿短视频下饭。 声音开很大,一听就是憋笑挑战。 各种喷水声,笑得失去人动静的声音,搭配轻快搞怪的bgm,林月疏跟着听了半天,原本紧缩着的肩膀无意识地舒展开。 笑声是很感染人的东西,林月疏虽不知道视频里发生了什么,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下。 就在这时,卡在半道的定海玉桩忽然激流勇进,顺利登堂入室。 林月疏的思绪还没从那些怪诞的笑声中收回来,也就没反应过来,江恪趁此机会尽数全冲。 身体忽然一阵悬空,他下意识收紧四肢,挂在江恪身上。 江恪带着他进了卧室,走路时的动作产生细微的颠簸感,令林月疏忍不住呻.吟一声。 “嘭咚!”房门被人用力甩上。 客厅里的霍潇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一口食物含在嘴里,没咽下去,也吐不出来。 短视频结束了,世界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很长的时间过去,紧闭的卧室门内传来拍打声,似吟又似哭的叫声。 霍潇垂眸望着桌面上的花纹,他以为,他这辈子不可能理解霍屹森的心情,心下却冒出了一种同为输家惺惺相惜的感觉。 小屋子隔音很差,一点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在客房望着夜空发呆时,也听到了客厅里的林月疏因为进不来而失声哭泣的难过。 没有像以前一样冲出去连人带桌一并掀翻,只是听到林月疏难过,大脑就迫不及待挟持了身体,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霍潇无力地垂下脑袋,眼前,桌面的花纹仿佛生出了生命,不断扭曲蜿蜒。 后来又变得模模糊糊,沉浸在氤氲的水汽中。 第75章 卧室里。 林月疏不知道第几次昏迷又被疼醒。 第157章 拥有如此骇人之物的三十二年处男一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势头必然一发不可收拾。 兴许是那里表面“装饰物”过多,林月疏从没觉得哪次像今天这样疼过。 洁白的床单留下星星点点的血丝, 混合着浓厚奶白的蛋白质。 这一次,林月疏是被腰眼强烈的酸胀感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身体正呈现一个不同寻常的角度。 双腿并拢被人抬高,滚烫火辣的泉眼口时不时触碰到一丝凉风。 林月疏歪了歪头,见江恪正拿着小扇子对着泉眼扇风。 江恪见人醒来,第一句话便是: “老婆,这里流了很多血,我觉得有必要去医院看看。” 林月疏别过脸,有气无力的: “你想彻底毁了我么……” 对面的江恪沉默几许, 忽而起身: “我现在就去剃度出家, 以后绝对不给老婆添麻烦。” 林月疏伸了伸手想抓住他, 奈何浑身一点力气没有,手无力地垂下。 “疼……”他的声音嘶哑没有人动静,眼底一层薄润的水光打着转转。 江恪见势, 又折返回来, 抱起林月疏, 抬起他的双腿继续给泉眼扇风降温。 林月疏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下,汗津津的手轻轻搭在江恪手臂上, 缓缓摩挲着。 嘶哑不成调的声音问他: “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江恪垂着脑袋, 墨色的发丝落在眉睫,荡漾着一片不规则的阴影。 长久的沉寂,江恪反问他: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知道,你不希望我离开的理由。” 林月疏抬了抬眉眼: “不想就是不想, 非要事事都赋予意义?” 江恪笑了下,捧起林月疏湿汗淋漓的脸蛋,指尖一点点蹭走那些薄薄的汗珠: “老婆说得对。我答应你,哪也不会去。” 林月疏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脸颊紧紧贴在那鼓胀饱满的胸肌上,困地打了个哈欠。 江恪望着他渐渐陷入深眠的面容,又笑了下。 只是这次的笑,没有从前的张扬,平淡又落寞,像深海忽然冒出又急速消失的泡泡。 刚才的问题,如果林月疏能告诉他,并非因为愧疚同情而希望留住他,他就能顺势说出埋藏在心底已久,却因为身份环境变化而无法宣之于口的告白。 但是林月疏亲口说的,不要事事都赋予意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生只能向前看。 其实,他已经给出了答案。 * 另一边,晋海市看守所。 温翎漫被警方以故意伤害罪扣押的第二个月,邵承言多方打点,终于得到了探视机会。 一见到形容枯槁的温翎漫,邵承言情不自禁站起身,隔着玻璃摸来摸去: “怎么瘦成这样了。” 温翎漫一句话不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邵承言忙安慰他: “别哭,没事的,我已经在找律师帮忙走动了,你不会在这待太久的。” “可是我的事业全完了啊……”温翎漫哭得浑身无力,握不住电话。 “不要担心,你还有我呢,我会赚很多钱,我养你,让你像以前一样,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邵承言嘴上这样安慰着,眼底却也氤氲起水汽。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温翎漫一哭,邵承言一点招架不住,他说什么自己只会点头应和。 “出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混娱乐圈多辛苦啊,谁爱去谁去。”邵承言隔着玻璃摸摸温翎漫梨花带雨的脸蛋,心软得一塌糊涂。 温翎漫使劲擦一把眼泪,良久,道: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邵承言长叹一声,声音疲惫: “那你想我怎样呢。” 见邵承言明显有了倦态,温翎漫愣了许久,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晃悠。 邵承言不行了: “你好好说,你想怎么样,我来想办法。但是不要哭了,看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温翎漫抽抽搭搭勉强止住哭声。 他绝不会这么算了,但现在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再细微的举动也会被无限放大。 他缓缓看向邵承言,忽而笑了下。 * 五月份,一年一度的华表奖评选工作逐级展开。 作为国内唯一由政府或广电总局认定、最具影响力的影视奖项,评选规则一出,各大影视公司挤破头,开始疯狂挖对家黑料。 因为其中一项评比规则,就是参选者不得涉及任何负面新闻。 评比尚未正式展开,各家参选者黑料频出,似乎都在铆足劲要把对家搞死。 但真正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常年身陷风口浪尖的林月疏,这次竟意外的风平浪静。 某些艺人买东西逃单的事都被狗仔们挖出来了,但林月疏婚内出轨的事似乎无人提及。 一周前。 海恩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里。 广电驻局纪检组的徐组长进了包厢,偌大房间,只有霍屹森一人。 “霍代表,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时间约我喝茶了。”徐组长笑呵呵在霍屹森面前坐下。 不用问,他已知晓对方用意,无非是象征性走个过场罢了。 霍屹森叫来侍应生,给徐组长沏了一壶宋聘号的百年蓝标,这饼曾在多年前以1321万成交的普洱之王,被霍屹森以双倍高价从收藏家那里收来,说要给徐组长尝个鲜。 徐组长望着色如琥珀的珍世流汤,没动,转而拿起包间自配热水,给自己倒了杯。 霍屹森也不劝茶,自顾呷一口茶水,似是闲聊一般问起: “听说徐组长最近在负责华表奖的参选者筛选工作。” 徐组长不动声色看了他片刻,低头笑了下,喝着热水道: “是,前期准备工作量庞大,我组员工已经几夜不眠不休。” “辛苦了。”霍屹森笑道。 “这点倒是,的确辛苦。也不知道是最近的年轻人太急功近利,还是社会浮躁影响他人心性,被刷下去的人员不说一百也有八.九。” 霍屹森从茶杯中抬起眼: “叫林月疏的艺人也在淘汰名单内?” 徐组长没明着回答,闲适从容地呡一口热水,似是漫不经心道: “这次筛选共三个标准,演技、作品创收和个人口碑,需要三项都达到六十分以上才能通过。” 徐组长说到这,笑了下,意味深长的。 “但是,如果要霍代表负责这次筛选工作,面对其中两项是满分,但最后一项不达及格线的参选者,您会如何决定呢。” 霍屹森直勾勾盯着他,不发一言。 徐组长继续道: “说实话,众多参选者中,能在演技和作品创收两项中达到及格线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能得满分的,一定是人中龙凤。” “只可惜,只要一项不达标,我们也只能表示惋惜。” 霍屹森就直接问了: “林月疏被淘汰,是否和之前传言他婚内出轨有关。” 徐组长也不妨实话实说: “个人道德当然是最重要的一项评判标准,对婚姻家庭不忠、连最亲近的家人都能背叛,我并不觉得他能效忠于影视行业。” 霍屹森陷入了沉默。这徐组长倒也没说错。 这时,徐组长忽然看了眼手表,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霍代表,我还有点时间,刚结束工作过来,肚子也饿了,我还有点时间,这顿饭我来请。” 他在一句话中强调了两遍“我还有点时间”。 霍屹森淡泊的眉眼不动声色望着拿起餐单簿的徐组长,反复将这句话咀嚼几遍。 而后,深沉的眉眼舒展开,跟着拿起点餐簿: “本来该我尽地主之谊,既然徐组长有心想为我旗下产业搞创收,我再拒绝属实不识抬举了。” 徐组长跟着笑:“霍代表,随便点。” 当时的霍屹森一下子懂了徐组长的意思,他看似铁面无情,连稀世珍茶都不肯喝,就是不想让自己留下把柄。 但他也悄悄给了霍屹森台阶下。 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唯一办法,就是趁着筛选工作结束还有段时间,让林月疏尽快离婚,恢复自由身。 …… 阳光明媚的早春,刚结束了采访工作的林月疏饭都没吃,带妆跑去江恪公司的地下车库堵人。 他把当时江恪送他的车全卖了,拿到了一千多万,又申请了大额转账,把江恪赠予他的两千万全部归还,要江恪拿去退赃用。 没过几天,这笔钱原路返回,江恪也振振有词: 第158章 “心意和钱,我挑更贵重的收下了,钱就不收了。” 林月疏这才醍醐灌顶,你还真在体制内混过啊。 钱也不要,江恪也从不主动喊他上门,林月疏只好亲自来堵人。 刚在江恪的车子后埋伏好,手机响了。 屏显是本市陌生号,林月疏随手接起来,霍屹森的声音传来: “在哪。” 林月疏:“等我老公下班。” 霍屹森:“你老公应该可以自己开车回家吧。见一面,有话和你说。” “在电话里说。” “电话说不清。” “那就别说。”林月疏要挂电话。 “我从朋友那拿到了一些市面尚未流通、很稀罕的新奇玩具,来我家试试么。”霍屹森道。 林月疏握着手机的手抽抽了下。 为什么没流通,有多新奇,弄得他心里求知若渴。 他自打上次被江恪干出血,已经干涸了快半个月了,所以他今天亲自来堵江恪,除了钱,也是因为伤口终于痊愈。 虽然霍屹森也经常弄得他很痛,但根随主人,长相比较优雅,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比起江恪带来的纯痛无爽,或许霍屹森的比较适合他这种伤势刚愈的新生宝宝。 林月疏板起脸,故作严肃: “那我就去看看呗,要是玩具不好玩,我走你别拦。” 那头的霍屹森笑了下: “我等你。” 第76章 半小时后。 林月疏在门口哐哐砸门: “霍屹森, 我来了,玩具呢?” 霍屹森刚打开门, 林月疏就从他臂弯下钻进去,挎包一扔,掀开桌布看看,又把沙发垫子拆下来,钻进卧室,把抽屉全拉出来。 折腾半天一无所获,他跟竞走一样回到大厅,抄起包包转身就走,愤愤不平: “我就知道你又骗我。” 刚打开门, 一只大手从头顶伸过去, “嘭”一声把门板压死。 林月疏抬头, 对上霍屹森黑沉沉的眼眸。 霍屹森低声问:“什么叫又,我何时骗过你。” 林月疏懒得跟他浪费唇舌,又去拽门把手。 奈何霍屹森身强力壮, 他拽了半天, 大门纹丝不动。 林月疏瞥他一眼, 这才发现他今天穿得很骚。黑色的紧身半领衫,轮廓线条清晰明朗, 宽肩蜂腰尽收眼底。 林月疏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努力保持清醒, 往地上一坐,抱着包包生闷气。 他知道现在的霍屹森拿他一点办法没有,看到他生气就害怕。 两人僵持半天,霍屹森在他面前半蹲下,从裤后兜扯出个丁零当啷的玩意, 在林月疏面前晃了晃: “你看,我骗你了么。” 林月疏气消了些,好奇看着奇特小玩意儿。 一根粉色的橡胶软绳,两端各拴一只粉色橡胶八爪鱼,做得极为逼真,触手上的吸盘也栩栩如生。 “这什么……”林月疏手指戳了戳。 就是这未知的东西,挑起了他脑袋的愉悦情绪,又好奇,又迫不及待,弄得小腹胀胀的。 霍屹森却收起八爪鱼不让他碰,居高临下垂视着他: “你知道的,我是生意人,只喜欢讲条件。” 林月疏睨着他,没说话。总觉得霍屹森嘴里憋不出好屁。 霍屹森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不顾他挣扎强行扛肩上,径直进了卧室,像扔垃圾一样把人往床上一丢。 林月疏立马弹起来:“霍屹森你这……” 满口污言秽语却被忽然骑上来的男人打断。 劲悍有力的大腿死死压着他的小腹,霍屹森顺势摸出八爪鱼,用它轻轻拍打林月疏的脸蛋: “自己把衣服脱了。” 林月疏这会儿又“等等”了: “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说啊。” 霍屹森却不急了:“谈生意,就得找个合适时间,安排一场饭局,边吃边谈。” 他加重了“吃”这个字。 林月疏望着八爪鱼,快好奇疯了。 到底怎么玩的,什么感觉,都想知道。 面对霍屹森的挑衅,林月疏隐忍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他咬着下唇,看向霍屹森的眼神带着愤懑,手却很老实地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最后,整个人未着寸缕,雪白的身体在灯光下清透生光。 霍屹森俯下身子,动作轻缓优雅,扣在他身体两侧的手,却泛着道道青筋。 “乖宝宝,把眼睛闭上,摒除杂念,好好思考我接下来的话。”霍屹森轻声道。 林月疏慢慢翕了眼。 霍屹森的声音总是听着很淡,却带着一股磁沉的威压感,如天生的主导者,他说什么,自己就情不自禁照做了。 霍屹森绷直了后腰,垂视着林月疏微蹙的眉宇,视线扫过他嫣红的耳朵尖,转了一圈,落在那双薄唇上,紧紧抿着,唇线柔和漂亮,界限清晰。 霍屹森从后裤兜又摸出个小药瓶,这才脱掉衣服。 林月疏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只感受到温热干爽的大腿皮肤轻轻蹭上他的腰,从两边向中间一收,不许他乱动。 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八爪鱼的真正用途,想得皮肤热热的。 突然,一股凉凉的触感在耐投上弥散开。 林月疏慌忙要睁眼,只开了一道缝,又马上闭回去。 这种未知当下蹊跷的感觉很好,他舍不得睁开。 手指尖绕着他的红晕打圈,好像在涂抹什么。 没几分钟,林月疏便感到那堆凉凉的东西变热了,两座平坦微隆的峰丘忽然胀得厉害。 而后,酥酥麻麻像是电流一样的针刺感涌了上来。 “什、什么东西……”他的气息逐渐不稳。 霍屹森将八爪鱼挂他脖子上,先按兵不动,道: “你知道你被华表奖给除名了么。” 林月疏心下一惊。当时助理和他说过这事儿,说已经帮他提交了报名,现在正在筛查工作,一个月后给答复,所以他也花了不少钱洗有关他的黑料广场。 但霍屹森带来的消息,一般不会有假。 “所以呢。”林月疏闭着眼咬着牙,胸前的热意更甚。 “理由是你,婚内出轨。”霍屹森低低道。 “所以呢!”林月疏要被这种感觉折磨疯了,霍屹森到底给他涂了什么东西,那两果酥胀得厉害,现在开始刺痛了。 “这种事,解释没用,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本就是自由身。” 林月疏脑子变成一团乱麻,迟钝地想了半天,才问: “你的意思是……让我……嗯啊……离婚……” “月月很聪明。”霍屹森笑道。 作为奖励,他将两只八爪鱼扣在林月疏两果之上。 “我不要……”林月疏咬牙道。 霍屹森黑沉沉的视线落下: “理由。” 他并不觉得林月疏有多喜欢邵承言,离婚对大家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但他却很抗拒。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不离婚的理由,不过是他确实享受婚内出轨带来的刺激,他可以自己在脑内生成小剧情,加深每次他背着“丈夫”与他人苟且的下作感,这种感觉非常非常爽,他可舍不得就这样潦草结束。 但这话说不出口,他也没那么不要面子。 见林月疏不说话,霍屹森道: “结束一场虚假的婚姻,和拿到华表奖为事业增光添彩,孰重孰轻,需要我来为颖悟绝伦的林月疏做无用分析?” 林月疏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两果上的刺痛感骤然向全身蔓延,好似已经胀成了气球,轻轻一戳就溅一身。 “你……摸摸它……” 林月疏眼角掉了泪,使劲挺起上半身哀求着。 霍屹森沉思片刻,打开八爪鱼的开关。 “嗡嗡——” 触手上的吸盘紧紧咬着他的皮肉,随着节奏的震颤,画着圆圈挤压。 终于有点通透感了,胀感缓解了些,林月疏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刚放松了身体,忽然,八爪鱼不动了。 刚刚有所缓解的肿胀感,变本加厉袭来,不断膨胀他的皮肉,殃及了大脑。 “章鱼,小章鱼呢……”林月疏的手在半空中乱抓一番。 霍屹森冷脸扯掉八爪鱼,手掌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语气森寒: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邵承言,为了他前途都不要了。” 林月疏想说他的前途和志向从来不在小凰文里,他在那个世界应有尽有,在这不过是纯找刺激,都来找刺激了,还用考虑前途? 但此时,霍屹森正以他暂时急需的刺激逼迫他离婚!放弃他长久的刺激! 第159章 “呜呜呜不要我不要离婚,邵承言也不可能离,你别逼我了。”林月疏摸索着抓住霍屹森的手臂,轻轻柔柔地蹭他,“你就饶了我吧,好哥哥,老公,老爸……” 霍屹森望天。有时候很想撬开林月疏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一低头,又看他眼泪从紧闭的眼中不断地流,霍屹森心软了,觉得自己用这种事要挟他太不是人了。 他抱起林月疏给他擦擦眼泪,声音轻了轻: “是我做法欠妥,没有考虑你的难处,不该逼你,该直接找邵承言的。” 林月疏还是摇头,胸膛使劲往霍屹森胸前蹭: “别找他,我不要离婚呜呜……” 霍屹森被他缠得没了办法,低着头喟叹一声。 到底还是恻隐心打败了他,那句本想吼出口的言论生生咽了回去。 他抱着林月疏让他坐他腿上,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声音这辈子难见这么温柔: “宁愿自毁前途也要保全婚姻的缘由,可以告诉我么。” 林月疏趴在他肩头,脑子尚未清明,只哆哆嗦嗦地说: “想……想要……” 后面的“刺激”俩字没说出来,被再次袭来的酥胀感打断。 “可是,华表奖对所有艺人来说甚至重于一切,它不光是荣耀,更是事业上良性发展的引路石。” 林月疏内心:可是星爱也很重要,不相上下。 霍屹森歪了歪头,轻轻贴在林月疏湿漉漉的脸蛋上,像一只护着自家崽崽的鹰妈妈,眼底尽是宠爱。 “你不是说,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曾经再热烈也会有冷却的一天。唯独被你牢牢抓在手心的东西是真的,哪怕有一天所有人都离开你,你能抓住的,定会成为你坚实的壁垒。” 林月疏缓缓睁开眼,眼睛慢慢抬上去。 朦胧模糊的眼中,是霍屹森微蹙的眉宇,在与他对上视线的刹那,轻缓地舒展开。 林月疏垂下眼眸,靠在霍屹森颈间,陷入了沉默。 思绪回到了多年前,他刚出道那时。 因为一次演员选角,阴差阳错被制片人相中,顶替了当时名声大噪的原男二,凭借这个角色一炮而红。 再后来,接演新剧时,在剧组又见到了这个曾经被他“抢”了角色的男艺人。 对方带资进组,为人嚣张跋扈,大家都很反感他,大家反而和林月疏这个没什么背景的小穷逼玩得很好。 林月疏短暂的前半生几乎没见过什么好人,因此剧组的各位对他关怀备至让他受宠若惊。 但他不是人民币,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 带资进组的少爷之前被他抢了角色心有不甘,导演又喜欢踩一捧一,把林月疏夸得花儿一样,把他贬得一文不值。 少爷财大气粗,导演也只是气话,不敢真拿他怎样。正好让他又碰见林月疏,新仇旧恨一并给他算了。 涉世未深的林月疏遭受了长达三个月的剧组霸凌。 拍摄打耳光的戏份,少爷屡次借口状态不好要求重拍,给林月疏打的脸肿得馒头高。 拍戏用的小猫,林月疏本打算收养它,却被少爷活活溺死在水池里。 他找到少爷理论,少爷笑他: “一只流浪猫,贱命一条,是因为你也贱命一条,所以才对它感同身受?” 还有很多,林月疏如今不太想回忆,只清楚记得,那时他涉世未深,被霸凌后找到关系很好的女主演诉苦,天真地认为她能凭借咖位压少爷一头,至少让少爷收敛点。 但女主演很为难,说: “这种事剧组常有,习惯就好了。” 那天的她,陌生的不像是昨天还约定一起吃饭的好朋友。 扭头,林月疏就见女主演和少爷亲密挽着胳膊逛街,后面发展成了情侣。 那个时候林月疏才真正懂得,世间哪那么多忠贞不渝,人人都是围着利益转的。 所以他拼了命的向上爬,只要不再被无聊的感情束缚,只要心够狠,就能爬到最高。 林月疏再次抬眼看向霍屹森。 对上视线的刹那,心头奇怪地动了动。 林月疏仓促移开目光,喃喃着: “你说得对,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他抓住霍屹森的双肩把人按在床上,骑身上去。 慢慢套进去。 “我要离婚。” 第77章 林月疏久违的将车开回了邵承言家。 隔着大门, 林月疏盯着别墅窗口前来来往往的人头,这里, 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他知道若他主动提出离婚,邵承言绝对不会松口,倒不是他多喜欢他,而是从原文设定来看,邵承言的家人为了声誉逼迫二人成婚,自然是把面子看的比天大。 其次,如今温翎漫蹲上了拘留所,邵承言不可能坐视不理,他想尽快把温翎漫弄出来, 少不了在鹿聆和徐家乐之间走动, 到时上了裁决庭, 这两人也能看在林月疏的面子上松松口,所以邵承言需要这层和林月疏的夫妻关系。 林月疏摆弄半天手机,车子停好进了门。 刚进屋, 林月疏便感到一股压抑的氛围。几个保姆跑前忙后, 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 林月疏顺势看过去, 没见到邵承言,倒看到一六十来岁的老太太, 衣着朴素,正蹲在地上拿抹布一点一点沿着地砖擦拭, 几个保姆围着她好言相劝要她歇着。 林月疏随手拦住一保姆:“那个,新来的家政?” 保姆一脸疑惑: “林先生,你……这是邵总经理的母亲啊,最近刚从乡下过来小住,您忘了?” 林月疏笑笑:“我脸盲嘛。” 说完, 他并没急着上前叫人,而是躲在一边暗中观察。 这老太太就是典型的没苦硬吃,家里这么多保姆,洗地机、扫地机器人一应俱全,哪个不比她擦得干净,她却偏要蹲那人工擦地,擦一会儿停下来敲腿捶背,嘴里还嘟嘟哝哝: “我就是个贱命,走到哪都少不了给人当老妈子。” 保姆想去扶她入座,被她蛮力推开: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上我乡下来的老太婆,觉得我没文化,我一进门就给我甩脸子,嫌我只会吃白饭不干活,你们这些小丫头,心可坏透了!” 保姆们集体无语,她们啥时候甩脸子了,倒是这老太太一进门,把她们劈头盖脸揶揄了一顿。 林月疏将手机悄悄藏在一盆君子兰后,开启录像模式。 然后,该他登场了。 他径直走到老太太身边,在她刚擦过的地板上留了几个大脚印,随后端起红茶喝了口,往桌上一放,溅的地上到处是水点子。 继而旁若无人上楼,眼中无她。 老太太见此情景,一把丢了抹布,往地上一坐,捶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滴个老头子喂!你咋就走得这么早,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处处让人欺负!儿子不孝三年两载不带来我看一眼,娶了个狐狸精回来也瞧不起我,老头子喂,你可带我走吧我不想活了!” 林月疏瞧着她演,这光打雷不下雨的架势可太典了。 老太太一哭,众人束手无策,直到大门一开,在一声声焦急的“邵先生”中,邵承言急匆匆跑来,忙把老太太扶起来: “妈,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精准概括了他的前半生。 老太太指着林月疏,手指抖啊抖: “当初就不该听你爹的,娶了这么个扫把星进门,看我累死累活给你收拾屋子,不帮忙就算了,你瞧!你瞧!他摆明了给我下马威呢。” 她指着地上的脚印水渍,捶胸顿足。 邵承言看了眼林月疏,眉头一敛: “你怎么回来了。” 林月疏反问:“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 老太太一听,又开始挑字眼,梆梆往邵承言身上捶: “你听他说什么?他家?这是他家,我一死老太婆算什么东西!” 林月疏不语,笑望好戏。 邵承言被她吵得头大,本就因为温翎漫的事烦着,身边人又处处给他添乱。 “你先起来!”他不耐烦道,“你委屈归委屈,饭不能不吃吧!” 一声吼,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演过头,拍拍屁股爬起来,对着林月疏上下乱打量。 林月疏对她笑笑,上了楼。 刚脱了外套,手机响了声。 江恪发来了消息: 【[小狗头顶乌云.gif]】 林月疏就着脱了一半的外套给他回了消息: 【今天没去公司堵你,觉得不适应了?】 江恪:【朋友给了两张音乐会门票,算了我找别人一起看吧,你忙。】 第160章 林月疏笑得乐不可支: 【好的,玩得开心。】 过了十几分钟,江恪回复: 【[失望落汤狗.jpg]】 林月疏半截外套还挂身上,就等江恪回信呢。 看着和江恪气质格格不入的落汤狗表情包,忍不住笑出了声,赶紧安慰: 【我回邵承言这了,处理离婚的事,等我好消息。】 江恪:【[开心小狗转圈圈.gif]老婆快离婚,这样以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谁敢说我不是。】 林月疏想起了那门被藤蔓缠绕的高射炮。 好痛。是说后面。 和江恪闲聊着,保姆敲门喊吃饭。 一去餐厅,就见老太太满脸阴翳坐在长桌上座,直勾勾盯着姗姗来迟的林月疏。 林月疏望着她颧骨下的阴影,想到了以前玩过的邪恶老奶游戏。 他收了目光旁若无人往桌前一坐,拿起筷子就吃。 老太太不乐意了,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没规矩的东西,长辈还没动筷你先吃上了?” 林月疏狂啃鸡腿,含糊不清地说: “好险,差点饿死,我怕再晚一会儿死这就不好看了。” 老太太叫他气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说不过他,转头糟蹋她儿子: “我当初就说,大不了花点钱把这事平息过去,要不是你爹还有你这个不孝子一个鼻孔出气,你现在早抱上小温那等人美心善的好儿郎了,至于在这受这个气!” 邵承言沉默喝汤。要不是当初她口中的好儿郎温翎漫提出这么个馊主意,要他假意娶了林月疏,他现在一定是个很快乐的小男孩。 林月疏也不搭话,自顾狼吞虎咽。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只鸡腿下肚,林月疏又打起了剩下那只鸡腿的主意。 此时,老太太的手已经朝着鸡腿去了。 林月疏眼疾手快早老太太一步抢过鸡腿,舔了一口,问老太: “我不小心舔了一下,你还吃么?” 老太太的手楞在半空,而后摔了筷子: “不吃了!饿死我算了!” 说完,捶胸顿足上了楼。 林月疏继续啃鸡腿,剩下的最后一只螃蟹也被他舔了一口后放自己盘里。 扭头对邵承言道:“又不小心舔了一下,你还吃么。” 邵承言疲惫地揉着眉心,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实在分析不出林月疏怎么好端端跑回来耀武扬威。 晚上,老太太又开始没苦硬吃,拿着抹布单点擦拭浴室瓷砖,把浴缸擦得新买的一样,一边擦一边嘟嘟哝哝满口抱怨。 保姆们也看开了,既然有人愿意帮她们分忧解难,索性承了这份恩情,歇了~ 老太太擦完浴室,在走廊上佝偻着腰捶背敲腿,见周围无人,就跑去邵承言卧室门口演,就怕别人看不见。 忽然,林月疏的身影冒出来。 只见他拎着浴巾径直进了刚打扫好的浴室,水声伴随歌声响了个把小时后,他出来了。 老太太忙探头扫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又把她看坐下了。 浴室里到处是水,浴液泡沫抹得随处可见,洗面奶瓶子倒在洗手台上,淌了大半。 换洗的衣服也随手丢地上,地上全是头发,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走廊。 老太捶胸顿足半天,一个猛子跳起来冲进林月疏房间,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杂种!明知我花了几个小时把浴室擦出来,你还进去胡闹!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林月疏擦着头发,满脸疑惑: “所以你提前擦它做什么,你平时不洗澡么?今天不是在地上趴了一天?你可以试着洗洗澡,这边人比较讲究,嫌弃你会直说的,到时候别说到你脸上伤了你的心。” 老太脸上流露出杀意,她指着林月疏,手指抖似筛糠,表情像极了那个被判死刑的人贩子。 愤恨地盯了林月疏半天,老太转身跑了。 林月疏关了门,惬意的往床上一躺,翘着脚丫晃来晃去。 他本打算故意激怒邵承言,让藏在花盆里的手机拍下他结结实实挨了邵承言一拳的罪证,以家暴为由诉讼离婚。 怎料邪恶老奶前来助攻,估计这会儿正又捶又哭,逼他的好大儿赶紧离婚。 和林月疏料想得一样,老太太哭得几乎昏厥,给邵承言衣领子都扯大了一圈: “我不管,你跟那个狐狸精离婚!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自己受这个气!” 邵承言闭着眼,被他妈甩得左摇右晃。 烦躁的心情不断膨胀,他觉得恶心,真想脱口而出那句“好离就是了”。 但他显然没资格说这句话。 当初温翎漫要他和林月疏结婚好控制林月疏,碍不住温翎漫的央求,但自己实在过不了心里这道坎,便托人弄了俩伪造的结婚证,又pua林月疏,说他不配和自己办婚礼,企图把这事儿蒙混过去。 实则他和林月疏,啥也不是。 如今他还要仰仗林月疏的面子让鹿徐二人在法庭上为温翎漫说说好话,更不能让事情败露。 现在无论哪一方,都是骑虎难下。 邵承言狠狠推开母亲,怒喝一声: “别烦我了!去睡你的觉!” 短暂的沉默后,屋子里爆发杀猪一样的哭嚎。 * 翌日,林月疏一醒来就听到楼下一片混乱。 他火速披了外套看热闹,就见邪恶老奶众目睽睽下在大厅闹上吊,邵承言抱着他妈,兴许是烦躁到极点,搁那哭得别提多委屈。 “你还让我怎么样,你能不能别逼我了!” “不孝子啊不孝子!老头子你快来带我走吧……” 最后邵承言被逼得没了办法,召唤来家庭医生给老太太推了一针镇.定剂,待人睡下,这才拖着残破的身体去上班赚钱。 林月疏竖起大拇指。这老太太的演技,吊打一圈小鲜肉。 刚打算睡个回笼觉,江恪的消息发来了: 【老婆,好消息呢?】 林月疏:【会有的,再等等。】 手机那头的江恪看到消息,猜测他可能是遇到了麻烦。 之前在国资集团任职时,和邵承言打过几次照面,知道这人轴得很,一根筋,且极度的大男子主义。 让他以离婚草草收场,他会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权威遭到挑衅。 江恪思忖许久,按下内线电话叫来秘书: “我有点事临时出门,你先处理着文件。” …… 日落熔金,邵承言坐在办公室,眉头紧锁。 不想回家,家中尽是一地鸡毛。 而刚才,霍屹森又来给他施压,要他尽快奔赴非洲处理冬小麦的合同。 急火攻心,邵承言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满屋子都是他的咆哮。 发完了疯,洗一把脸,来不及擦干,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离开。 妈妈的事,林月疏的事,温翎漫的事,霍屹森的施压,好似人生所有的磨难都在此刻一起找上了门。 邵承言行尸走肉般来到地下车库,拉开门进去,发动了车子,却久久没能踩下油门。 他无力地靠着椅背,仰着头失神地盯着车顶。 “嘭”的一声,忽然响起。 邵承言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忽然被人拉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拖下车。 身子被重重顶在车门上,他这才看清忽然冒出的人。 对方身材高大,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薄薄的衬衫勾勒出分明的肌肉线条,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布满骇人青筋。 “你!你谁!想干嘛!”邵承言尝试着挣扎,但只是徒劳,只能被男人像抓小鸡仔一样拎手里。 沉默片刻后,眼前的男人忽然举起手中的刀。 邵承言吓得一哆嗦,抬手想抱头。 男人抬起刀尖将帽檐挑上去,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江……江恪?”邵承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邵总经理,好久不见。”江恪笑盈盈道。 邵承言小心翼翼盯着那把在他脸边打转的军刀,咽了口唾沫: “找我……有事?” 江恪笑容加深,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军刀,娴熟地转着圈: “这么久没见,找你聊聊天。” 邵承言浑身僵硬的快断了,声音也变得不自然: “聊天……需要带刀么……” “怕你不识好歹。”江恪抬起刀子撩开邵承言的刘海,打量着,“实话说我太嫉妒你了,随便长一长就能靠一纸婚约把林月疏绑在你身边。” 邵承言大气不敢出,喉结疯狂滚动。 第161章 “离婚吧?”江恪也懒得继续和他寒暄些没用的,“把大家的月亮还回来,怎样。” 邵承言终此一刻才懂了江恪今日来意。 “我不会离婚的。”他硬气上了,“我和林月疏的婚姻虽然不算美满,但绝对走不到离婚这一步。” “是么。”江恪轻笑一声。 他忽然高高举起刀子,手臂猛地发力,刀尖刺破空气发出胆寒的簌簌声,朝着邵承言的脸直直而去。 “啊!”邵承言吓得大叫一声,身体霎时软成了面团。 “哐”的一声巨响,刀子直直插.进他脸边的车身。 邵承言吓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这可是凯迪拉克,向来只有它把别人干稀碎的份儿,如今一把军刀插.进去,不敢想象这男人到底使了多大的劲。 江恪居高临下垂视着邵承言,邵承言已经腿软地站不住,坐在车旁大喘气。 漆黯的眸子如沙漠中夜行的黑蛇,阴冷而潮湿。 “你知道我坐过牢。”江恪在他脸前蹲下,依然笑得明艳灿烂。 “我……我知道……” “对我来说,一年也好,十年也行,总归是坐牢,多久都没差别。”江恪将车身上的军刀抽出来,把玩着。 邵承言又恶心的想吐了,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事,胃作为情绪奇怪,就他妈没好受过。 江恪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我不介意再多坐几年牢,就是不知道,你烂命一条死就死了,又有几个人会为你伤心。” 他疑惑问道:“温翎漫会么?他应该只会在牢里哭吧,毕竟已经自顾不暇了。” 邵承言惊恐的脸渐渐呆住了。 一句话,他心底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 坚持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事,到底为了什么。 孝顺母亲努力学习来到大城市扎根,却换不来母亲一句“辛苦了”; 为了温翎漫不惜股票造市,稍有不慎他这辈子出不来了,温翎漫可有体恤他一次不易? 为什么所有人,都只会拿枪指着他? 好累啊。 邵承言慢慢闭上眼,低沉的声音透着无限疲惫: “不用离婚……” 江恪挑眉:“嗯?” “结婚证是伪造的,我和林月疏……根本毫无关系。”邵承言说完最后一句话,手指垂下。 江恪思忖几息,托着腮笑: “我就说,我老婆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找个路人就把自己托付出去。” 邵承言垂着头不语。 江恪将刀子丢他脚边,也是没有和他闲聊的闲情逸致,最后道: “我来找你的事,不要告诉我老婆。” 说完,他指指自己的双眼,又指指邵承言的脸,起身离开。 邵承言望着脚边的刀子,眼前渐渐模糊。 江恪嘴上说着不让告诉林月疏,但扭头就打电话邀功,将事情全盘托出。 可给林月疏恶心坏了。邵承言一纸假婚书把原主圈在身边蹉跎这么多年,是真打算置他于死地。 林月疏又想,邵承言唯一做过的好事,也就是让他蒙在鼓里,借着婚内出轨这种下作由头尝到了背德的快.感。 但他并没戳破这件事,反而装作不知情回到了邵承言家,和邪恶老奶十分不友好地相处了几天,自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把老太太气的天天哭骂,到最后的沉默不语。 林月疏赚足了本,才以有通告为由离开了邵家。 走时还不忘连吃带拿。 * 没过几天,助理徐家乐打来电话: “林老师!华表奖的初审通过啦!” 林月疏比较担心: “参选名单里有霍潇么。” “没!潇哥今年参加金像奖,和华表奖撞了档期,就不参与了。” 林月疏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他还是挺欣赏霍潇的,至少不会让他寂寞无敌手。 徐家乐话锋一转: “但潇哥是今年华表奖的颁奖嘉宾和评委之一,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他那攒攒眼缘。” 林月疏:…… 徐家乐继续道: “对了对了,听说霍屹森代表是本次颁奖典礼的主办方,估摸着有一手内部消息,霍代表那,您也得多走动着。” 林月疏:………… ----------------------- 作者有话说:文章接近尾声了,最后会写三个结局,顺序就是按照三攻出场顺序来(月月:我好忙) 第78章 林月疏本以为噩耗到此也差不多了, 匆忙道了句“我考虑考虑”便要挂电话。 “还有还有。”徐家乐再次叫住他。 林月疏闭目:“你说……” 徐家乐的声音几分忧愁: “我也是听到小道消息,说国宝级艺术家严庆霖老师今年打算退圈了, 他参选的这部《褪色的群岛》将成为他的闭幕之作,据说每届的华表奖都有这么个习俗,会把头奖赠予即将退圈的老艺术以兹鼓励。” 林月疏听徐家乐这么说,随手用ipad打开微博,点进华表奖的对赌名单。 华表奖不走大众评选这条路,但每年都会有民间组织自发发起对赌活动,要网友针对“你认为最可能拿下头奖的作品”进行投票,最后所有获胜者可免费领取一年微博会员。 此时,严庆霖主演的《褪色的群岛》投票已经稳居第一。 而暂时屈居第二的, 给到了霍潇和林月疏主演的《逆鳞书》。 “林老师。”徐家乐又道, “当然这只是小道消息, 但咱们也得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既然身边有赛事主办方霍代表这么方便的资源,稍微打听打听, 也好做出万全之策。” 林月疏还是那句“我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 搜索《褪色的群岛》从头到尾细看一遍。 影片颇具文艺风范, 讲述中年人背井离乡于大城市中浮沉,隐喻记忆中的故土、消散的关系和逐渐模糊的自我。 看完整部影片, 林月疏不好说。 立意是蛮高的,但剧本属实一般, 细节处理也不到位,基本无法引起共情,大家多是看在老艺术家的份上给足面子,而目光狠辣的老艺术也不过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违背初心接了这么一部语焉不详的文艺电影。 林月疏又去搜了这部电影的票房,上映八个月才堪堪拿下三亿票房, 看得出大家眼光高了,就算是老艺术开弓也不买账了。 可坏就坏在,这部电影之所以有一项筛选标准不合格的情况下依然入选,是因为凭借人脉关系拿到了广电总局的推荐信。 推荐信啊。 林月疏又搜了搜其它入选电影,发现基本都有各路神仙写的推荐信,只有《逆鳞书》显得那么朴实无华又过度老实。 而这个推荐信,在当下这个过度讲究人情世故的社会中,很容易成为决胜的关键。 林月疏思忖许久,点亮手机翻出最近通话记录。 他坚信,赢的人向来心狠手辣,输的人未必就正直不阿,只看谁更狠,谁更狡猾。 翻出最近的通话记录,林月疏也终于大发慈悲地给霍屹森的号码加了备注: 【22cm粗暴哥】 电话一接通,他明显听到霍屹森的语气含着笑: “怎么给我打电话了,难道我最近水星顺行。”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开门见山: “华表奖,人家都有推荐信,我也要。” 电话那头沉默几分,霍屹森的语气骤然严肃: “最近希望我帮忙写推荐信的人很多,你给我一个,一定是你的理由。” 林月疏以退为进: “不给算了,我问问霍潇,以他的才华,一晚能出八百成稿。” “激将法没用。”霍屹森的声音悄然漫上一丝笑意。 林月疏:“行吧。” 说完,不留情面挂了电话,顺便开启飞行模式。 给自己整了顿不咋好吃的午饭,又看了几集动漫,林月疏这才不紧不慢关掉飞行模式。 小按钮刚弹回去,霍屹森的电话就进来了。 林月疏窃喜,表面还要端着,待到差不多要自动挂断,才接起电话。 语气不善:“干嘛,有事?” 霍屹森那边轻叹一声: “你说写推荐信,我们总得找个时间见一面详细聊聊。” 林月疏继续端着: “你看着安排,决定好告诉我。” 说完,再次挂断电话。 * 五月初,天朗气清,阳光普照。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黑而亮泽的大劳古斯特停靠在街边,车身半倚着一高大男人,奶油色的缎面衬衫胸襟半露,袖子整齐挽至小臂,余量的衣摆被扎进略微宽松的黑色长裤中。 第162章 男人戴一副银框方形偏光墨镜,手捧一束种生粉芍药。 层层叠叠绽放的瓷白中藏一抹欲语还休的红晕,连花束包装都经过精挑细选,清纯通透的纱,表面泛着淡淡的贝母光泽,镶嵌好大一只白色蝴蝶结。 过路的人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人人都想成为这辆大劳古斯特副驾驶上的常客,唯有林月疏,站在十米开外,倔强地望着男人不肯再上前一步。 男人也发现了他,直起身子抱着花束阔步而去。 他靠近一步,林月疏就后退一步。 “送你的。”男人将林月疏逼到墙角,送上花束。 林月疏望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压低棒球帽,低声道: “我就拼命地掩饰自己,你就穷追不舍的让我丢人现眼。” 霍屹森把花束塞他怀里,拉着他的手腕:“先上车。” 车门一关,林月疏立马摘了口罩帽子平光镜,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摸出一个信封甩霍屹森怀里: “这是我草拟的推荐信,你也不用麻烦着动脑子,直接复制粘贴。” 说完要说的,林月疏戴上口罩帽子去拉车门。 半截身子出了门,霍屹森抓住他的衣摆拽回来,唇角是公式化的微笑: “我先看完再说。” 林月疏也不跟他客气,调整座椅躺下,闭眼小憩。 区区几百字,霍屹森看了足足半小时,收起书信,拇指轻压信封折边处: “作品立意过于儿戏,你亲自主演的电影,就只合计出‘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林月疏闭着眼幽幽道: “我没读过什么书,高中肄业,哪敢和你比啊,斯坦福大学高材生。” 霍屹森笑了下,收好信封: “是么,看来是我误会了,见你的字写得如仙露明珠,还以为是哪位藏于民间的大书法家。” 林月疏手指动了动,悄悄睁开一边眼睛。 这句话让他很受用,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那圆滚滚的字体无异于小学生笔迹。 霍屹森余光看到林月疏在偷笑,自己也跟着笑。 心情很好,他发动了车子,道: “关于作品立意,硬想肯定想不出,看看春天找找灵感,或许你会有所收获。” 林月疏还真就着了霍屹森的道,本打算送完信就回去无所事事躺一天,这下也心甘情愿跟车走了。 车子抵达目的地,停在海恩广场的商场地下车库。 林月疏满脸警惕:“你想干嘛。” “中午了,你不饿么。”霍屹森探过身子帮他解开安全带。 林月疏不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冬天还好,口罩帽子戴得住,春天一到气温一回,是真磨人。 走两步他就得掀开口罩续一口气。 霍屹森干脆帮他把口罩摘下来只留帽子,道: “木于林中而无形,太多坠饰反而显眼。” 林月疏瞥他一眼:“你还挺有哲理。” “想吃什么。”霍屹森问。 “随便。” 霍屹森带人上了三楼,环伺一圈,问: “火锅?” 林月疏怔了怔,缓缓抬头看过去。 他是很喜欢吃火锅的,但更醉心于三五好友凑一起烫肉聊天的氛围,前几天心血来潮想煮一锅家庭小火锅,特意喊上徐家乐,可惜徐家乐要陪妈妈复诊,他自己一个人在厨房整理食材,弄着弄着不耐烦了。 切好的食材现在还在冰箱里吃灰。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绷着胸膛端着面子: “随便。” 俩人进了火锅店,五月初恰逢劳动节,店里人满为患,门口还坐了一排等待叫号的。 服务生给了二人手牌,这么一看,前面还有七八位。 林月疏道“算了吃别的”,他知道霍屹森对这玩意儿没兴趣,或许是在照顾他的感受。但他不需要别人照顾他的感受。 霍屹森却在队尾的塑料椅上坐下了,把玩着手牌: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林月疏眉目一展,不可置信看过去。 “生日,就吃这个。”他指着火锅店。 霍屹森摩挲着手牌边缘,似是漫不经心地说: “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林月疏沉默了,挠挠脸颊,跟着坐下了。 长久的沉寂后,林月疏不自然地开了口: “我需要给你买礼物么,我没钱。” 霍屹森笑了下,身体不着痕迹靠近林月疏,臂膀轻轻贴着他的身体: “不用,你能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就上天莫大的恩赐。” 林月疏搓搓手臂:“肉麻死了……话说还要等多久,你开的商场就只有一家火锅店入驻?” 霍屹森思考片刻: “开一家火锅城怎样,不管是川味还是华南派,你想吃什么口味都安排上。” 林月疏瞥了他一眼。心下却在笑,真稀奇,霍屹森什么时候还研究上火锅了。 林月疏翘着脚等,时间漫长,霍屹森坐在他旁边跟着等,即便很无聊也全程没掏过手机。 林月疏笑了笑,其实这种无所事事浪费时间的感觉并不赖。 等了快俩小时,人都饿瘦了,俩人终于被迎进了店内。 相较于二人第一次吃火锅时霍屹森的全程“不用”,这次他非常主动,似乎提前在家里练习过,娴熟地扫码点餐,帮林月疏打了蘸料和饮品。 锅一开,他夹了一块毛肚烫十秒,放进林月疏的碗里。 林月疏啃着薯条默默地看,其实内心不免震惊。 这还是那个心比天高、盛气凌人的霍屹森嘛。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一抬头,霍屹森开始给他剥虾了。 林月疏吃半截,忽然把果汁一口干了,起身: “我去卫生间。” 霍屹森忙找湿巾擦手:“我陪你?” 林月疏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霍屹森笑笑:“早去早回。” 林月疏坦然出了门,路过落地玻璃,搭眼一扫,看霍屹森手里剥着虾,视线却随着他的行动轨迹移动。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从容离去。 但路过卫生间,根本没有进去的意思,离开霍屹森视线范围后,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第79章 喧闹的火锅店渐渐冷却, 饭点已过,人少了半拉。 林月疏碗里烫好的美食越来越多, 堆得小山一样,热度冷却,表面挂上一层厚重的油膜。 沸腾的火锅内,汤汁只剩个底,服务员过来加汤,一壶白汤下锅,沸腾转瞬而逝,变得平静无波澜。 霍屹森望着对面空空的座位,眉头向中间拢着。 他再看一眼手表, 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林月疏还没回来。 思忖再三, 霍屹森拿起手机,直接输入林月疏的手机号,几息, 又关了手机。 不敢催促, 他怕林月疏生气。 却又不知道等待何时结束, 还有必要继续等下去么。 服务生在旁边看了半天,主动上前询问: “先生, 我看您煮好的东西都冷了,需要帮您回锅么。” 霍屹森垂下眉眼, 火锅的热气氤氲了他的表情。 良久,低低道:“不用了。” 他随手拿起那束被林月疏留在原位的芍药花,随口问服务生: “喜欢么。” 服务生脸红了,点点头。 霍屹森语气淡淡:“送你吧,也没人要了。” 他举起花束递给服务生, 倏然,手停住了。 火锅模糊了视线,但他分明看到门口站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人,双手揣兜,一脸审视意味地望着这边。 霍屹森眉头一展,对服务生道: “不好意思,不能送你了。” 而后立马从钱夹里抽出几百块递过去:“辛苦了。” 姗姗迟归的林月疏微蹙着眉,进门起两手始终揣兜里。 他在霍屹森面前坐下,眉头一高一低,眼底尽是审判之意。 霍屹森拿走他面前已经冷却的食物,重新给他烫了牛肉。 “怎么才回来。” 林月疏:“拉肚子,不行么。” 霍屹森释然地笑了:“给你买蒙脱石散?” 林月疏答非所问: “花不是送我的么,怎么谁都有份拿是么。” 霍屹森也不妨直言:“以为你又跑了。” 林月疏揣在兜里的手摸索着,表情不悦,也不说话。 “牛肉好了。”霍屹森夹起牛肉。 问题来了,林月疏的碗还装着已经冷掉的食物,挂着一层油膜弄得很难看,自己的碗他肯定不用。 第163章 良久,霍屹森轻轻吹了吹牛肉,一手接着把筷子送过去: “张嘴?” 林月疏望着嘴边的牛肉,没动。 霍屹森自知无趣,收回手,却听林月疏道: “不给我蘸料么?这样和吃水煮菜有什么区别。” 霍屹森眉目一展,嘴角瞬间荡漾起似是而非的笑。 心情像是在坐云霄飞车,此时已经来到了索道顶端。 他蘸了小料,肥嘟嘟的牛肉挂满鲜艳的浓汁厚酱,再次来到林月疏嘴边。 林月疏咬过牛肉,闭着眼嚼嚼嚼。 后面,霍屹森全程投喂,明明他才是今天的寿星,却叫林月疏占尽便宜。 忽然,霍屹森问: “之前吃火锅好评送的小狗挂件,还留着么。” 林月疏:“不知道扔哪了。” 霍屹森点点头,叫来服务生:“现在店里还有好评送礼的活动么。” “有有有!”服务生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把小熊挂件,“但是客人都嫌麻烦不爱弄,您喜欢的话我可以送您两个。” 霍屹森给火锅拍了照,认真写了百字好评,挑了一粉一蓝两只小熊。 把一只挂在自己车钥匙上,另一只在手里攥了半天,才对林月疏道: “车钥匙给我。” 林月疏:“不要,我不喜欢小熊。” 霍屹森认真讲道理:“今天我生日,就不能依我一次?” 虽然是歪理。 林月疏重重叹一口气,把车钥匙甩过去。 他对这种事一点反抗能力没有,因为小时候几乎没人记得他的生日,因此不管是自己的生日还是别人的,就成了他的执念——起码生日当天,要开开心心过完全程。 吃饱喝足,俩人围着商场散步消食。 两把车钥匙下面各挂一只小熊,丁零当啷。 下午,霍屹森又带林月疏去海钓,林月疏本不想去,跟团人多,碰到事多的保不齐到了海钓点又得跟船原路返回。 但霍屹森有私人游艇! 这一天,林月疏终于理解了钓鱼佬的快乐。 林月疏钓上一条海带鱼,长长一根,鱼身泛着镭射光,十分好看。 “快快,给我拍照。”林月疏举着带鱼喜形于色,“重点要放在我拿鱼的手上。” 霍屹森笑着摇摇头,摸出手机,咔嚓咔嚓。 对着林月疏的脸放大镜头,将他娇俏可爱的眉眼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拍了几百张,林月疏手都酸了: “还没好?” 霍屹森:“好了。” 林月疏将带鱼丢回海里,凑过来看照片,又不乐意了: “拍的什么东西,以后禁止你拍照。” 闭眼的、傻笑的应有尽有。 “毕竟是没有生命的机器。”霍屹森给这些照片单独建了个相册,“哪能和肉眼相比,你在我眼中什么模样都是最可爱的。” 林月疏拎着钓竿的手猛地一顿。 沉默的间隙,他的手不自觉揣进口袋里,摸索着。 “你知不知道,觉得对方不够漂亮没什么可夸才会说可爱。”林月疏又开始找茬。 霍屹森弄好相册,重命名为: 【我的宝宝】 他道:“可是你好看到惊心动魄是大众公认的事实,说你可爱才会显得我与众不同,你才会记住我。”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别过脸,继续钓鱼佬附身。 “无聊。”他嚅嚅道。 林月疏清清嗓子,又忍不住弯了嘴角。霍屹森真是长进了,今天咋回事,小嘴抹了蜜? 天渐渐黑了,在海上游荡了一下午的游艇也稳稳靠了岸。 林月疏这次满载而归,接下来几天都不用买菜了。 霍屹森把装满海产品的水桶放在后备箱,望着天边一抹青黑色逐渐渗开,问: “一起吃晚餐?还是送你回家。” 林月疏道:“回家,累了。” 霍屹森丝毫没挽留,道了声“好”,开着车沿着沙滩慢慢前行。 忽然,车子在半道停了。 霍屹森看了眼手表,道: “六点了,刚好晚高峰,在这待一会儿错开高峰期。” 林月疏盯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脸,沉声道:“随便。” 手却在下船之后一直插.在口袋里没拿出来。 手指轻轻摩挲着,指尖是绒布特有的细软触感。 霍屹森将车子停在海边,打开车顶。 夕阳融化沥青的颜色斜斜铺满车内,明明正处晚高峰,周围却不见一人,安静到恍若隔世。 “作品立意,想好了么。”霍屹森忽然问。 “没,今天玩得很开心,没时间想。”林月疏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挺好。”霍屹森望着血红夕阳笑道,“搬开年轻人身上的三座大山后,剩下的只有自由生长。” 林月疏忽然来了精神,一挑眉:“什么意思。” “吃火锅,逛街,海钓,放开身心深入自然,这是二十一世纪独有的社会特色。” 林月疏拧着眉,似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和作品立意有什么关系,他主演的《逆鳞书》背景是个距离现在很遥远的时代。 遥远的时代…… 林月疏忽然抬眼,刹那间,脑中闪过电光石火。 《逆鳞书》的主题不外乎朝堂之争、皇权之争、以及零零碎碎的后宫纷争,这里面的每一个人,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斗。 呕心沥血,机关算尽,斗来斗去,最终无一赢家,哪怕是起兵造反成功的李延昔,也变成了时代洪流下的一片落叶。 青山埋骨,无人问津,新时代更迭,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斗争却从未停止,这条路依然道阻且长。 林月疏醍醐灌顶,笑了下,又笑了下。 原来这部作品看似逃不开大情小爱,底色却是对封建帝制剥削的反对和抗争。 古时斗皇权,今日斗的是资本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林月疏缓缓看向霍屹森,清了清嗓子,笑盈盈的: “霍屹森,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也不算一无是处。” “或许吧。” 话音落下,车内陡然陷入一片阒寂。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林月疏藏在口袋里的手心冒了汗。 “霍屹森。”林月疏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霍屹森望过去,深沉的眼底平静无风。 “生、生日快乐。”林月疏闭上眼,心一横,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虽然你的生日也没有多了不起。” 悬在半空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只钴蓝色的绒布盒子。 霍屹森望着那只盒子,平静的眼底忽然生出一片波涛汹涌。 不断睁大的眼睛之后,是稍显喑哑的询问: “是……送给我的礼物。” 林月疏把盒子甩他怀里,手揣回兜里,不发一言。 霍屹森双手捧起盒子,指尖缓慢抚摸着。 几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男士手表。 “什么时候买的。”霍屹森有些惑然。 “拉肚子的时候。”林月疏看也不看他。 当时为什么借口去厕所反而跑去楼下的奢侈品店,林月疏觉得大概是他对生日这种事非常执着。 在手表店里转了半天,大手一挥让店员把最便宜地拿出来,自己先试戴,找了无数说服自己的说辞,却怎么看也不满意。 最后超出预算选了块差不多的,尽管他知道,这种价位的手表于霍屹森来讲和儿童玩具无异。 他也没指望霍屹森能瞧得上。 一旁的霍屹森小心翼翼取出十六万的手表,摘下自己的七千万百达翡丽之王,随手抛后座,满心欢喜戴上林月疏送他的生日礼物。 而后推远拉近手腕,多角度地欣赏,唇角弯得如天际银钩,嘴角两个酒窝透着天真孩童特有的稚气。 林月疏余光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笑得不值钱的模样,多好笑。 “谢谢。”霍屹森珍爱地摩挲着表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林月疏挠挠耳垂,没搭话。 忽然,手被人从耳垂上扯下来了。 林月疏一回头,对上霍屹森意味深重的眼眸。 “干嘛……”林月疏下意识要躲。 “想接吻。”霍屹森眼底黑沉沉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林月疏要走:“大街上这么多人呢,你看看相中哪个我帮你说。” 身子刚探出去半截,被霍屹森抓着手腕拖了回来。 座椅放倒,高大的身形压下来,几乎是逼迫性地问: “今天我生日,不能再依我一次么。” “过生日的人多了不起啊,哪像我这么倒霉,石头里蹦出……唔……”林月疏说着,习惯性解开了扣子。 第164章 话未说完,温热的唇瓣压了下来。 一并袭来的,还有林月疏熟悉的乌木沉香,沉重的骨肉之量压过来,他有些喘不上气,下意识紧紧抓着霍屹森的肩膀。 霍屹森的吻和他床上的表现无异,总是很用力,吻的林月疏几乎窒息,脑子里的思绪也被一点一点抽走。 霍屹森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从林月疏腰身下穿过,使劲往怀里一扣。 林月疏几次快要窒息,脑袋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追着咬舌头,不容反抗的、带有强烈侵占性的吻如疾风骤雨,永不停歇。 身体彻底脱了力,林月疏抓住霍屹森肩膀的手缓缓坠下。 第80章 天彻底黑了, 眼前霍屹森的面容也沉浸在深邃的颜色中。 激烈的深吻却并未因为时间推移而产生片刻的停息。 这一吻,时间很长, 分针绕着表盘转了整整一圈,把林月疏的脑子都要吸干了。 “我要死了……”窒息当余,林月疏从接吻的间隙挣扎出来,有气无力道。 霍屹森的嘴唇缓缓从他唇瓣上移开,留下一片银光水色。 似乎是亲得太久又太狠,林月疏眼尾挂着一层薄泪,呼吸急促没有节奏。 霍屹森又亲了下他被折腾得嫣红的唇,目光向下探去。 刚开始接吻就被他自己解开的衣襟,在接吻途中被勾得更开, 半片薄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霍屹森给他把扣子一颗颗扣好, 整理过衣领, 问: “现在回家,还是稍微休息一会儿。” 林月疏轻喘不止,没理他, 缓缓将脑袋歪到别处。 怎么会有人, 接吻接上一个小时, 且期间,除了摸他的脸再没碰他任何地方。 林月疏抬手揉了揉嘴唇, 肿胀刺痛,舌头也麻木了般不会动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是奇特还是奇怪, 他第一次和霍屹森上床时,情到浓时忍不住索吻,被对方不留情面地推开,还质问他“你我是需要接吻的关系”。 时移世易,那个口口声声绝不会被无聊感情束缚的男人, 又抱着他在车里吻得忘乎所以。 无论是谁,只要陷入感情泥沼,到最后都会变成没有理智和自尊心的怪物。 好可怕。 迟迟等不来林月疏的回应,霍屹森干脆熄了火,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持续欣赏着林月疏送他的手表。 五月的夜风干爽而温暖,偶尔能听得一两夜虫轻鸣。 林月疏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他是真困了,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邻座的霍屹森终于从手表中回过神,见林月疏陷入熟睡,身子轻轻探过去亲亲他漂亮的小脸蛋,随手从后座扯过毯子给他盖上。 随后找出ipad,打开个人邮箱,手指敲敲点点。 而邮箱上方的发信人一栏,赫然写着“华表奖官方赛事负责人”。 * 林月疏还是半道跑了。 睡到半夜被冷醒,睁眼一瞧,霍屹森靠着座椅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下了车,双脚一落地便不由分说狂奔而去。 回家美美睡个回笼觉,醒来已是下午,摸过手机看了眼,几小时前收到了霍屹森的消息以及几通未接来电。 【22cm:回家了?】 【晚安,好梦。[微笑]】 林月疏关了手机,被子一掀下床觅食。 此时,晋海市看守所。 许久未见邵承言,温翎漫是真着急了。 若非有道玻璃拦着,他非得亲自扒开邵承言的嘴。 “律师那边到底怎么说,你倒是说话啊!” 邵承言精神不佳,整个人如被抽了魂的泥人,在温翎漫的狂轰滥炸下缓缓摸起电话,声音嘶哑: “鹿聆他们不肯松口,而且……狗仔也出来指正你教唆他人抢劫殴打,还有……之前你伙同工作人员在节目上放蛇陷害林月疏的事……” “我让你帮我解决鹿聆和徐家乐,你怎么越解决麻烦越多!” 邵承言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看向温翎漫: “你在跟我大呼小叫什么,今天不过是要你尝得自己种下的因果,你哪来的资格怨天尤人。” 温翎漫忽被当头一棒,懵了。 眼瞅探视时间将过,温翎漫又开始一招鲜吃遍天。 他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二人那点陈年旧事拉出来,车轱辘似地反复碾。 邵承言叫他哭得心烦意乱,又不免心生矛盾。 温翎漫这孩子纵然坏事做尽,可小时候也是个可怜种子,亲爹黄.赌.毒样样不落,没钱了就逼他妈出去卖,动辄对孩子拳打脚踢,有次没收住,差点给人打死。 想起温翎漫小时的遭遇,又看他哭得梨花带雨,邵承言到底还是心软了。 “别哭了。”他隔着玻璃给温翎漫擦擦眼泪,“我现在想办法筹钱,尽量和鹿聆他们私下和解,这个律师没用那咱们再换一个,办法总比困难多。” 温翎漫这才抽抽搭搭哭得轻了些。又絮絮叨叨把锅全甩给林月疏,若不是他当年非要和自己抢角色,哪至于闹到今天这样难看。 邵承言也不想再听车轱辘话了,只道自己还得赶回公司,要温翎漫耐心等消息。 只是刚回公司,秘书忽然战战兢兢上前: “邵总经理,霍代表说……让您去一趟他办公室。” 邵承言忽然一下子脱了力,瘫在椅子上半天起不来。 直到秘书二次过来喊人,他才行尸走肉般挪动了屁股。 霍屹森一见到人,从对方死灰般的脸色上也看得出,对方大概已经猜到他喊他来的用意。 索性省去多余的赘述,一份员工解聘合同书扔过去,言简意赅: “签了,下月月底前收拾好你的东西。” 邵承言手指僵硬捡起解聘书,看了许久许久,喃喃着: “为什么……” “三年前,你挪用公款收购债台高筑的tnc电子,人为操控账面利润将其变成虚假的热门股,引来大批投资者,最后又强迫tnc电子申请破产,之后破产公司进行程序清账,而你只要按照法定要求全额出资,便无需共同偿还债务。” “这个时候,大量抛售股票,邵总经理没少赚吧,有没有想过被套牢的股民怎么办。” 邵承言慌了神:“你都知道了。” “若想人不知,得想办法筑建一道铜墙铁壁。”霍屹森轻笑一声,钢笔扔过去,“如果没这个能耐,签了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邵承言咬着牙,声音几分狠厉。 霍屹森眉尾一扬,笑而不语。 “这个关头才和我对簿公堂,是不是你也想逼我和林月疏离婚。”邵承言声音陡然抬高。 霍屹森发现了华点: “也?看来有人先我一步找过你了。” 邵承言摇头、摇头。 他现在外债高筑,眼下为了温翎漫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资金链一断可就彻底完了。 而霍屹森提出的解聘,是由于他犯罪在先,不叫检察院来已经是给他面子,赔偿n+1?做梦吧。 “霍代表。”邵承言这下知道服软了,身体弓得像老虾,语气谄媚,“您看在我为集团呕心沥血多年的份上,您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霍屹森反问,“你挪用集团公款股票造市,检察院要是查到资金来源,毁了海恩集团的名声我找谁说理,没报警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想我考虑什么。” “霍代表,霍代表,您听我说,其实我和林月疏真没什么关系,结婚证是伪造的,而且……而且我自始至终没碰过他,您就看在我这么多年供他吃喝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霍屹森顺势抬眼。 结婚证是伪造的?自始至终没碰过他? 霍屹森唇角轻勾,下巴一点指向解聘合同: “现在这是问题关键么。” 邵承言嘴巴嚅嚅,想说什么又全咽了回去。 挪用公款、股票造市,单这两项加起来就够他牢底坐穿,可是,他很需要钱,更需要这份工作。 索性,心一横,双膝一弯给霍屹森跪下了,脑袋冲地连磕三个响头,不住请求,哀鸣。 霍屹森移开视线,斩钉截铁按下保镖内线。 几个肌肉猛男瞬间从门外挤进来,不用霍屹森开口,一边一个架着邵承言离开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霍屹森抵着下巴,反复回味那句“结婚证是伪造”,良久,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笑出了声。 * 华表奖颁奖之夜将于本周末隆重展开。 入围的艺人们已经加紧联系各路品牌,希望他们提供礼服。 第165章 林月疏这边,有霍潇这种顶级时尚资源在背后使劲,自然不少大牌找上门,希望在华表之夜临时合作,帮他们展示品牌新款。 林月疏一个也没答应。 不是他耍大牌,而是他对时尚有自己的理解,他是真看不上那些动辄天价但设计感一言难尽的奢侈品。 他的老东家阿尔德珠宝也派人送来夏季新款,倒是还行,阿尔德的审美一直在线。 林月疏没事就在各家官方店里搜寻能看得过眼的,倒是让他找到了一套还不错的,让助理去谈,带回了“该套高定已经与别的艺人签下合作”的噩耗。 林月疏没了招,只能去折腾陆伯骁。 “陆总~我不管,你给我找最牛逼的设计师来,为我打造一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品。” 陆伯骁看着很累的样子,任由他左摇右晃: “伟大的林老师,你可知道还有四天就是颁奖典礼,别说设计师,我现在就是给你请个未来战士都来不及了。” 林月疏突闻噩耗,瞬间石化。 是啊,四天的时间,任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完成一套礼服的手稿到成品制衣,好像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那些奇奇怪怪的奢侈品牌里随便找个将就将就。 林月疏心情不好了,给陆伯骁劈头盖脸揶揄一顿,说他没本事别学人家当管理者,然后直接拿走陆伯骁的车钥匙,说要开出去换换心情。 陆伯骁心里骂他,嘴上也得宠着,又拿出其它几把车钥匙,献宝一般呈上: “林老师,随便开~” 开着陆伯骁的保时捷911在大街闲逛,林月疏忽然一脚刹车,逼停了个抱着狗的男人。 他探头出去:“江恪!” 心情莫名的喜悦,但一见到江恪,后面也会痛痛的。 江恪上了车,妮妮一下子扑到林月疏怀里,疯狂摇晃着短短小尾巴。 “去哪。”林月疏问。 “妮妮有点感冒,刚带去宠物医院看了看,打算回家。”江恪道。 “我送你。”林月疏发动了车子。 江恪把妮妮抱回来,视线光明正大在林月疏身上转了一圈: “看这小脸绷的,谁惹你了?” 林月疏奇怪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己的表情,可以说喜上眉梢,哪有一丝不悦痕迹。 但江恪好似对他的情绪总是很敏锐,刚说完,他的脸就不受控制耷拉下来了。 “华表奖颁奖仪式在即,但我没有好看的衣服。”林月疏说着,还把嘴撅起来了。 “怎么会,衣服这东西看脸的,老婆就是披个麻袋都美得惨绝人寰。”江恪笑道。 林月疏:“那我总不能披个麻袋上去领奖吧。” 江恪抬手,指节轻轻蹭了蹭他不悦的小脸: “没关系,还有四天呢,办法总会有的。” 林月疏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一颤,心头密密麻麻涌上一团奇妙的热意。 为何每次看到江恪都会觉得心情愉悦,不愿对他人露短的困难也总愿意坦然的对江恪和盘托出。 不知不觉间,已经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感。 林月疏等红灯的间隙把目光黏在了江恪脸上。 因为江恪是他穿书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用引导的方式助他解决困难的人。 没有大包大揽,没有无视他的自尊心,小心翼翼又巧妙的为他打开思路。 林月疏笑得眉眼弯弯。是了,男人最大的魅力是解决问题的能力。 第81章 一进家门, 林月疏又挂江恪身上了。 江恪带着他进厨房,听他絮絮叨叨吐不完的苦水, 也不嫌烦,在他停下来喘口气时,还拍拍他的屁股追着问: “怎么不说了,累了?” 林月疏抻个头过去: “江恪,我的好宝宝,今天能不能……稍微轻一点,上次弄得我快痛死了。” 江恪:“话题怎么聊到这上边来的,又不吃饭了?” “你怎么老想着吃饭。”林月疏咬他的耳垂,磨着牙, “是我不够魅力嘛。” “老婆, 痛死了。”江恪赶紧求饶。 林月疏继续咬:“给你点教训。” 江恪笑道:“怎么办, 不是耳朵痛,是这里。” 他晃了下腰,林月疏顺势看去, 他的裤子上方已经鼓起一个大宝。 “老婆老黏着我散发荷尔蒙, 这里胀得要痛死了。” 林月疏情不自禁抱紧了江恪的脖子, 两腿紧紧拢着他的腰,上下磨蹭着。 江恪虽然荤话一套一套, 但好听,林月疏爱听。每次听他用磁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露骨情话, 都会令自己脑内疯狂分泌愉悦情绪。 床上。 如上次一样,因为周身缠绕着粗壮藤蔓,所以视觉上更粗了一倍。 江恪经过多日学习也有所收获,不急着登堂入室,先用手给他放松情绪。 手指尚在接受范围内, 林月疏双膝向两边用力开着,咬着手指尖哼哼唧唧的,双眼犯起迷糊。 这次江恪给倒了很多润华,弄得他那一片黏答答。 即便做好万全准备,一点点进去时,林月疏还是哭了。 “疼……!” 他一颊,江恪比他还痛苦,像一把老虎钳对他的脆弱之地造次。 江恪皱着眉,额角青筋浮现,双手撑在林月疏身体两侧死死抓着床单,发出布帛破裂的声音。 “老婆,乖,放松,你太晋了。”他尽全力把声音放轻柔。 林月疏摇头似拨浪鼓: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沾着粉色情.欲的皮肤在泪水裹挟下像是腻出了汁。 江恪伏着身体,发出一声粗嘎的重呼吸。 明明自己也疼的快折了,还要腾出精力给林月疏擦眼泪。 “老婆乖,疼我就不做了。” 一句话,林月疏忽然使出浑身解数死命一夹。 江恪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喟: “老婆,老婆,你饶了我吧。” “不行,不准走。”林月疏差点把人夹昏过去,自己倒先委屈上了。 泪水汹涌,沾的满脸都是。 他抓住江恪的肩膀,指尖深深嵌进肉里。 随后忍着剧痛主动往上裹。 江恪轻叹一声,知道林月疏套不上,缓缓直起身子。 “小绵羊,卷卷毛。”他说着,手指揉揉林月疏的头发。 “上山坡,吃青草。”手指模仿人类走路的动作,在林月疏胸前跑了一圈。 林月疏眨眨眼,脑子一下子松快了。 “花儿开,鸟儿叫。”江恪继续笑眯眯道,继而用手指模仿小鸟的短喙,在林月疏胳膊上啄来啄去。 林月疏笑出了声:“什么呀。” “乐的绵羊咩咩叫。”江恪举起双手佯装羊角,“咩咩。老婆,咩咩。” 林月疏捂着嘴,眉眼弯弯似月牙: “你好幼稚。” “是么,老婆教我个不幼稚的。” 林月疏托着下巴冥思苦想,他还真不懂童谣,小时候没人给他唱过。 突然,身下被一道重物猛地堵死了。 大脑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下的床铺已经开始摇摇曳曳。 “江恪……你……!嗯哼,呜呜呜江恪……” …… 林月疏体力不太行,每次完事都是不管不顾睡上他个把小时。 江恪给他清理了身体,宽大的手掌抹走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而后,坐在他身边,视线在他脸上停滞了许久。 大半小时后,江恪抬头看了眼钟表,这才起身离开。 他去了储藏室,推开柜子,从最深处拉出一只立裁人台,接着打开许久不用的ipad,涂涂画画。 时针绕着钟表转了一圈又一圈,ipad画布中的线条颜色越来越丰富,江恪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眼睑落了一道淡淡青色。 指针指向了五,窗外的天际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 阒寂的世界也从第一声鸟叫开始,清醒在嘈杂中。 林月疏一觉睡到中午,被徐家乐的死亡来电薅起来,说要林月疏尽快敲定华表奖之夜的所有品牌赞助,主办方要求尽快上交赞助名单,好安排座位。 林月疏对着一排怎么也看不顺眼的晚礼服发着呆。 只是赛事主办方催得紧,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再退几步,即将退到悬崖边缘,才勉强选了一套,接下来要火速赶去公司和品牌赞助商签订合同。 临走前,林月疏转了一圈才在书房找到江恪,见他正托着额头小憩,手边摆着ipad,以为他在忙工作,便自觉不去打扰,留了消息匆匆离开。 第166章 * 华表奖颁奖之夜。 在网上宣传了两个多月的华表奖终于在万众瞩目下盛大开幕。 海恩大剧院的门口早已堆满全世界各地的记者,长枪短炮将红毯两侧围得水泄不通。 林月疏坐在陆伯骁为他准备的大劳幻影上小憩,耳边是徐家乐事无巨细的流程安排。 最开始,所有参加典礼的艺人要按照顺序下车走红毯,最后全部人在剧院大厅集合拍照签名,到了时间再进入会场依次落座。 林月疏作为颁奖典礼的常客,对这些流程自然了熟于心。 但他现在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当徐家乐第n次重读颁奖流程时,他终于忍不住摸出手机。 昨晚发给江恪的消息,到现在还是已读未回。 林月疏知道江恪没有典礼的邀请函不能进入会场,但他还是满心希望至少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能见一面,哪怕只是在剧院前的马路。 林月疏反复地点亮手机又关掉。 他何时遭受过这种冷眼对待,却也理解江恪工作繁忙,兴许是忘了回,兴许是没时间回。 林月疏叹了口气,打断徐家乐的喋喋不休。 “让我休息会儿,你去给我买杯咖啡好不好。” 徐家乐应了声,麻利跳下车跑了。 距离开场还有段时间,林月疏索性对着不远处的记者团发起呆。 几辆豪车依次在剧院外停下,司机小跑过来开门,闪光灯霎时围成一个圈,车中优雅伸出一截笔直修长的小腿,被高级裁剪的西裤包裹着,黑色漆皮皮鞋上方露出半截脚踝,骨感分明。 男人一下车,停在各处等待的艺人们纷纷开窗抻着脑袋一探究竟。 “哇,是霍屹森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相熟的艺人们哪怕落座不同车辆,也要把脑袋凑一起吐露情绪。 林月疏盯着窗外,表情淡漠。 这次他倒是一眼认出了霍屹森,因为霍潇染了头发,这是区分二人最明显的标志。 霍屹森下车后,在各路神仙的前呼后拥中,视线不着痕迹从那些停靠等待的车辆中环伺一圈。 没能看出哪辆车里坐了林月疏,只能在众人的拍马溜须中先一步进了会场安排工作。 此时,兢兢业业的徐家乐埋没在咖啡店前的大排长龙中,焦急.jpg——市民得了消息,不少人来看热闹,顺便为周遭店铺带动gdp。 时间差不多,两位主持人一登上红毯,背景音乐响起,各家记者火速回到站位,等待艺人走红毯。 林月疏本没兴趣看,看了他也认不出来,在他眼里,所有的艺人都是王小宝,区别仅在于男女。 但徐家乐买咖啡迟迟未归,发给江恪的消息又如石沉大海,为了打发时间,只得跟着看热闹。 倏然,他缓缓蹙起眉,身子也不自觉坐正了。 他看看正在红毯上摆poss拍照的男艺人,又低头看看自己。 咦—— 这位艺人身上的礼服似曾相识。 林月疏往前探了探身子,确定红毯上这位王小宝的礼服和自己身上的这套是同卵双胞胎,无论是设计风格还是细节,全部一模一样。 林月疏看了许久,拍照发给赞助商,打了个问号。 赞助商的电话立马打过来,上来先甩锅: “不好意思林老师,是我们家助理登记礼服编号的时候弄错了,闹了这么大乌龙,您看,您看您现在能让您的助理经纪人辛苦跑一趟么,我们马上给您安排别的礼服。” 林月疏:“位置。” “银河大街三百二十五号。” 林月疏:“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这么重要的晚会搞错了礼服,这些人出错在先不想着弥补,反而要他的助理在大堵车的情况下奔赴六十公里外,赶在二十分钟内拿到衣服再从六十公里外飞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 “林老师真的很抱歉,是我们的问题!” 林月疏道了句“我考虑考虑”,而后挂了电话。 虽说“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可在这种场合下撞衫,无异于对全世界公布一个讯息——赛事弃子罢了,有的穿就不错了。 林月疏抓过工具包一阵翻找,试图找出能用作装饰显得与众不同的小道具。 可恶,怎么放的都是徐家乐的东西。 林月疏把包一扔,靠着车窗思考。 根据名单流程,大概再过个十几分钟他就要下车出场。 到时候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一定会举着相机疑惑:耶?这套礼服好像拍过了。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届时那些无良媒体会怎么添油加醋极尽讽刺之言。 “叮——” 忽然,手机响了声。 林月疏滞然许久才拿过手机。 眸子一亮!是江恪回消息了。 【我在海恩剧院门口,你入场了么。】 林月疏忙把车牌号发过去,并附言: 【没,见不到你,主办方不让我入场。】 看到江恪总会有种稳稳的安心,撞衫造成的乌云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江恪一上车就对上林月疏傻呵呵的笑脸。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林月疏揽着他的肩膀要抱抱。 “万一我老婆拿下大奖,我不能亲临现场送上祝福,人生会有遗憾。”江恪将手中的大盒子递过去,“礼物。” “是什么。”林月疏晃了晃盒子。 沉甸甸的,听着是很柔软的东西。 江恪笑而不语。 林月疏摩拳擦掌:“恪儿哥哥送我的礼物,我要小心翼翼、满心虔诚地打开。” 他缓缓打开盒子盖,笑容渐渐凝固了。 良久,他眨眨眼,将里面的礼物拿出来,展开—— 是…… 礼服。 林月疏鼻根忽的一酸,瞬时看向江恪,对上他轻缓温柔的笑脸,眼前更加模糊了。 “你怎么知道……”剩下的话,埋没在无法言语的哽咽中。 “不知道,只是感觉时间紧迫你还没能决定好礼服,会出岔子。”江恪看向红毯上那男艺人的礼服,再看看林月疏身上一模一样的礼服。 果然,预料到了。 林月疏珍爱地抚摸着江恪送他的礼服。 奶油白色的西装,传统的裁剪模式被解构主义重塑,内搭是鱼尾高领衫,迷雾白、樱花粉、冰川蓝和薄荷绿通过丁达尔效应的薄透彩,像人鱼尾巴般梦幻的色彩。 各色宝石的手工镶嵌层层叠叠落于各处,硬朗的白,轻盈半透的纱,璀错生辉的宝石,既有刚与柔的碰撞,又有少年们秩序与自由的内外生长。 “你从哪搞的。”林月疏深深看向江恪眼底的青色。 江恪将满是伤痕的手揣进口袋,道: “刚好认识个做服装设计的朋友。” 说着,他催促道:“是不是马上到你出场了。” 林月疏反道:“你知不知道,我和赞助商签了合同,如果不穿他们赞助的礼服出席晚会,我要赔偿违约费,并且极有可能遭到时尚圈的封杀。” 江恪沉思片刻,还是笑: “决定权在你,反正我已经背负几千万的外债了,虱子多了不痒,也不在乎你那点违约费了。” 林月疏嘴一撇,要哭:“笨蛋……” 江恪忙抬手捂着他的嘴: “不能哭,会花妆,我老婆要做现场最靓的仔。” 林月疏破涕为笑,看了眼车外赛事负责人的提示板,不再犹豫,火速换上衣服,取下阿尔德珠宝商赞助的叠戴式项链,长长一条系在腰间做腰链,将他引以为傲的腰线勾勒得清晰明朗。 “我去了。”林月疏亲亲江恪的唇角,下了车,同他挥挥手。 江恪笑着点点头,抬手做了个“走吧”的手势。 车门关上,会场的音乐声消散半分。 江恪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靠着椅背,看向自己伤痕累累的手。 四天前,林月疏睡下后,他便翻出几年没碰过的立裁人台,回忆着林月疏在床上动情时冰清玉洁的泪、柔软的腰线、绵浓沙哑的喘息声,这些痕迹全部化作笔尖的灵感,无需绞尽脑汁便会推动着笔尖落下道道线条。 他不清楚这种颁奖典礼对晚礼服有何要求,又有什么规则,只是惯性思维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江恪本硕读的都是商科,服设只能算爱好,正因没有系统专业地学习过,因此每走一针都显得十足笨拙。 第167章 现下他能为林月疏做的着实不多,但只要给他机会,他便发誓要做到最好。 四个日夜,不停地手指翻飞,当下的他实在支撑不住,眼睛对着林月疏离去的方向缓缓闭上。 …… 一条鲜艳红毯,从入口贯穿整座会场,诸多艺人都在礼服的颜色上下功夫,怎么艳丽怎么来,怎么夸张怎么办,目的是要足够吸睛。 可他们忽略了一点,唯一能与这鲜艳红地毯形成强烈视觉冲击的,唯有一尘不染的白。 身材颀长高挑的男人从下车开始便成为整个会场的焦点,那些已经走到红毯尽头正在镜头前争奇斗艳的艺人们也忍不住送上最虔诚的注目礼。 他像一束自由生长的光,短暂地驻扎,又决绝地带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闪光灯汹涌澎湃,哗然声此起彼伏。 有记者忍不住私下询问:“林老师的服装赞助商是哪家?” “不知道啊,一会儿看他在哪块品牌签名牌下签名吧。”另一记者道,“大发了,这家品牌要成为今年的mvp了。” 林月疏走到红毯尽头,眼前立着几大块品牌宣传牌,受到赞助的艺人需要在品牌名下签名示众,林月疏沿着立牌走,闪光灯紧紧追着他。 一直走到最后一块立牌,上面印着“其它品牌”的字样,林月疏才停下脚步,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得很大,在空无一名的立牌中更显惹眼。 记者们连连感叹:“看来这籍籍无名的小家雀,也要跻身奢侈品行列了。” 林月疏拍完照进入大厅后,记者群的闪光灯在面对剩下的艺人,便显得有些敷衍了,按部就班随便拍拍,赶紧追着入厅抓拍今年的mvp。 林月疏在会场中间略微靠前的位置坐下——座次是按照咖位大小安排的,林月疏的电影虽然卖座,但始终是少了个奖头,级别上确实不能与美名远扬的老艺术家们比肩。 他往那一坐,视线落在最前方第一排的位置上。 总有一天,那里将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此时,坐在最前排正中间的霍屹森正在接受众人追捧,江秘书忽然兴奋,推开人群在他耳边低语。 霍屹森眉目一展,立马起身,对众人道自己临时有事,改日再聊。 他阔步来到林月疏身边,表情几分不悦: “怎么给你安排这么靠后。” 林月疏淡淡扫了他一眼: “有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饭,霍代表不用替我不值。” 霍屹森笑了下,手指抓着林月疏的座椅靠背拢了拢,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也不合适。 他还是挺欣赏林月疏的性格,万事看淡,从不怨天尤人。 “衣服很好看,哪家的。”憋半天,只来了这么一句。 “江恪弄来的,你问他。” 霍屹森笑笑:“是么,看得出你确实很依赖他。” “霍代表,颁奖典礼马上开始了,你快回去。”林月疏只想尽快结束这干巴巴的对话。 霍屹森点点头,道了句“我先过去”,阔步踏入昏暗环境中。 走半道,脚步停驻,回头又看了林月疏一眼。 ……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照例先是一通废话,随后按照级别大小顺序颁奖。 夺得最佳男配女配的演员们在讲台上谢天谢地谢父母还有谢二叔的,底下没能拿奖的艺人虽各怀鬼胎,但当着镜头面子要给的,凭借精湛演技挤出几滴狐狸眼泪。 小奖项颁完后,主持人在台上演起来了: “啊,接下来的奖项可谓是今晚最受瞩目的一项。” “没错,此时我的心情犹如滔滔江水……” 众人: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别水了赶紧开始。 在主持人声情并茂地呼喊中,最佳男主演的颁奖嘉宾从后台长驱直入。 霍潇一出场,赢得满屏掌声如雷。哪怕是纵横四海的老艺术家也得坐直身子给足面子。 他从主持人手中接过手卡,字正腔圆道: “本次最佳男主演共有四位提名,他们分别是——” “王小宝,作品《乡村之爱》。” 话音落下,身后大屏幕出现了王小宝代表作的节选片段。 林月疏:还真有王小宝啊。 镜头给到王小宝,林月疏在他脸上看到了人山人海。 霍潇继续道: “接下来的入围演员,是严庆霖,代表作《褪色的群岛》。” 大屏幕上是一座座贫穷凋敝的大山,掩映在薄雾之下,随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充满无尽野心的纸醉金迷。 展示结束,霍潇翻了一张手卡: “下一位入围演员,是。” 他的话语明显一顿,凌厉的眉宇渐渐舒展开: “林月疏,代表作《逆鳞书》。”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他的出圈神片段,意气风发少年郎,凌厉如朔风摧折,圆转如流水绕石。 即便是怼脸的眼神戏,也如未经污染的晨光,暗隐不及锋芒毕露,是独属于少年心性的一往无前。 并非众人错觉,此片段一出,掌声确实相较之前更为热烈。 正在收看直播的观众瞬间点燃了直播间。 【我的妈妈,月月真是好看到惊世骇俗。】 【给月月一个影帝吧,他值得。】 【月月的礼服太太太好康了,想知道是哪家赞助商?】 弹幕里提到的赞助商此时已经在台下黑了脸。 即便知道是自己犯错在先,可看到林月疏直接将他们的品牌弃之如敝履,心中难免不快。 霍潇念读完了最后一位入围嘉宾,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被信封藏匿的手卡。 “本次华表奖最佳男主演的获得者是……” 第82章 此话一出, 全场人顿时正襟危坐。 他们得竖起耳朵好好听,方便知道接下来该舔谁。 众人屏住呼吸翘首以待, 霍潇却在这时陷入了沉默。 他久久望着手卡中那简单的三个字,深沉的眉宇渐渐向中间靠拢。 长久的沉默,两位主持人互相对视一眼,眼底尽是疑惑。 台下的众人也开始咬耳朵。 “听说霍潇和林月疏关系很好,看这表现,应该不能是林月疏了吧。” “上头有个严庆霖压着,谁来了也不好使。今年要退圈的老前辈,怎么不得给个面子。” 霍潇长久的沉默,台下的窃窃私语渐渐大了, 镜头还在四位入围者脸上来回乱窜。 就连见过世面的严庆霖也坐不住了, 笑着皱起眉。 倒是林月疏, 沉稳的不似年轻人,他静静凝望台上,仿佛成败与否都是人淡如菊。 霍潇做了个深呼吸, 眼睛还黏在手卡上, 嘴巴对准话筒: “本次华表奖最佳男主演是……” 说着说着, 眼圈红了,铿锵有力的字句也变得哽咽失声。 “林月疏!代表作, 《逆鳞书》。” 话音一出,台下诡异的沉默了。 多机位从林月疏和一众艺人的脸上依次停驻。 或许是霍潇台词功底好, 情绪渲染力强,台下艺人脸上竟也莫名出现了喜悦,眼含热泪,长久的阒寂过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听到掌声,林月疏这才起身, 朝着坐席每个方位鞠躬致谢。 他坦然地阔步上台,那副怡然自胜的模样仿佛只是上去打扫卫生。 霍潇从话筒前让开身位,顺手从颁奖小姐那接过奖杯和证书。 林月疏站到话筒前,愣了下,随即踮了踮脚。 话筒刚被霍潇用过,调成了适合他的高度,于林月疏来说有点够不着。 过程中出现的小插曲,本不是多大不了的事,但一切的变数,在于台下忽然起身而来的霍屹森。 他走到话筒旁,微微俯身,帮忙调试伸缩杆。 霍潇也放下奖杯,帮忙调试话筒底托。 刹那间,底下的闪光灯像是疯了,几乎把人眼睛闪瞎。 众人纷纷起身,热烈鼓掌。 弹幕也再次沸腾: 【啊啊啊啊哭了哭了,这一幕简直是经典中的经典,我敢打包票,这张照片必然流芳百世!】 【截图截图我疯狂截图!这一幕的含金量无需多言!】 【月月伟大!!!又一张出圈神图。】 【谁懂啊,我哭得像个傻子,月疏宝宝苦尽甘来,这就是永不言弃的勇气!】 话筒调试好,霍潇谦虚退到一边,霍屹森也深藏功域名,转眼消失在闪光灯下。 林月疏从霍潇手中接过奖杯,嘴巴张了张,刚要例行公事地谢天谢地。 第168章 “林老师。”忽然,台下传来含着笑意的一声。 林月疏的获奖感言被打断,众人也纷纷侧目望向发声人。 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头,长发大胡子,瞧着很有艺术家的派头。 林月疏不认识他,眯了眯眼,看清他桌上的名牌: 【徐芳德 导演 代表作:《褪色的群岛》、《橘子树》】 看到其代表作,林月疏基本确定,对方是来砸场子的。 他倒想跳下去捂住徐芳德的嘴要他别比比,但条件不允许,索性只能笑道: “徐导请讲。” 徐芳德笑得很有气度: “首先我先恭喜林老师拿下本届华表奖最佳男主演,以林老师的演技来讲,这个奖实至名归。” 林月疏点点头,他懂,“但是”以前都是废话。 “但是,其实看到林老师入围提名,鄙人心中属实有些疑惑。”徐芳德开始放大招。 主持人见势不好,忙打圆场: “徐导您好,因为时间原因,接下来还有其它奖项公布,我明白您想与林老师探讨演技的热情,不如咱们稍后移步后台,这样也有充足的时间慢慢聊。” 徐芳德冷哧一声,也不装了。 “我就直说,凭演技,林老师实至名归,可华表奖的意义和评判标准,是白纸黑字在规则中写明的,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参选者的品德。” 主持人还在试图挽救: “徐导,我觉得……” “你闭嘴。”徐芳德语气不善,“这里没你的事。” 林月疏笑笑: “既然徐导有疑惑,我们也不妨开诚布公讲清楚,免得徐导晚上睡不着。” 徐芳德冷笑,倒真是个不怕死的。 “林老师,以及各位嘉宾,我有三点疑问。 其一,《逆鳞书》作为小众题材,短短三月收获八十六亿票房,这在整个国内影史上都称得上前无古人,我明白因为霍潇参与主演为影片带来不少人气,可八十六亿票房,是否存在粉丝刷票嫌疑,我想请林老师详做解释。” 林月疏盯着徐芳德的大胡子,在他说话时这一片胡子都跟着抖,每一根都在展示何为咄咄逼人。 林月疏还没出声,同为主演的霍潇已经要跃跃欲试抢话筒了。 却见林月疏握着话筒一扣,直接取下话筒。 “徐导。”林月疏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逆鳞书》上映初期,我还欠着几百万的外债,我自己都想象不出能用什么方式砸钱刷票。” “其次,我有一部很喜欢的电视剧,它的出现挽救了当时岌岌可危的香港电视台,十几年过去了,它依然在港视占据一席之地,我每年都会重刷一遍,原因很简单。” 林月疏看着徐芳德名牌上的代表作品,笑了下: “因为好看。票房不佳,观众不愿重刷,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难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徐芳德何许人也,国内四大导演之一,虽然这两年脑子瓦特开始拍无病呻吟的文艺片,但依然是圈内脚一跺震三震风向标级人物。 和这种人呛声,还内涵他只会拍烂片,林月疏只真不怕死啊。 果不其然,徐芳德听明白潜台词后,眼珠子瞪老大。 “好,你说得没问题。”徐芳德忍着不好发作,“就当是林老师拍出了高世骇俗的现象级爆片。” 林月疏甚至伸手做“请”,示意他继续攻击。 徐芳德冷笑,声音大了些: “那么请问,婚内出轨多人的林老师是如何通过初步的筛选工作,大家都知道,华表奖对于演员的品德条件非常看重,还是说,林老师背后有高人相助。”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旁边的霍屹森。 霍屹森抬了抬眼,淡淡扫了眼这出言不逊的老登。 林月疏疑惑:“啊?我和谁结婚?是我莫名其妙上了谁家户口本?徐导何出此言。” “林老师。”徐芳德轻蔑一笑,“骗骗别人行,别把自己也骗了。” “徐导不愧是长辈。”林月疏龇牙笑笑,“但是,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催催得了,手别伸这么长,催婚陌生后辈会遭人嫌。” “你说什么?”徐芳德横眉冷竖,步子跟着往前探了两步。 “不是么?”林月疏反问,“逼我澄清自己未婚的事实,这样您就有理由顺理成章的把好吃懒做的儿子啊侄子啊外甥啊介绍给我,那些闲出屁来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这样一步步把年轻人拖入婚姻的坟墓。” 此话一出,感同身受的艺人们忍不住点头附和。 天下苦七大姑八大姨久矣。 徐芳德看着众人无一给他站队,更恼火了。 “林月疏,你不用不承认。你丈夫是何许人也,我也略知姓名。” 林月疏叹了口气: “徐导,假的不会变成真的,去派出所一查真相大白,你何必跟我浪费口舌呢。” 徐芳德一听,心里也开始打晃悠。 要么林月疏在强装镇定打消众人疑虑,要么确实如此,但他不能确定。 “徐导。”这时,霍屹森抢到了话筒,“众人都知我曾公开追求林老师,你今天又说这种话,你到底是在针对林老师,还是在指桑骂槐我故意做第三者。” 徐芳德胖壮的身子抖三抖。 天地良心,他真没往霍屹森身上联想,要是海恩集团的超级律师天团竭诚为他服务,他还真没信心能招架得住。 徐芳德摩挲一把大胡子,咂咂嘴,赶忙解释: “这件事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之前也是无意间看到霍代表和霍老师发的微博,以为……” 霍屹森打断他: “难道我就不能玩梗?” 徐芳德声音弱了几分: “能……没问题……当然……” 林月疏眼见拖了太长时间,后面等待颁奖的嘉宾已然心急如焚,抛出最后的包袱: “徐导第三个问题呢,问吧。” 徐芳德嘴巴嚅嚅两下,有点恐于张嘴,但又清楚,这是唯一能扳倒林月疏的机会。 索性心一横: “林老师,你做过涩情直播,我没说错吧。”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因为口水战不耐烦的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林月疏瞳孔一扩张,没想到,从没露脸如此隐蔽的事竟然被人挖了出来。 看到林月疏的表情变化,徐芳德也来劲了,反复逼问: “如果我弄错了,林老师大可以反驳我,也可以一纸诉状将我告上法庭。” 这么大的事儿,弹幕却是: 【老婆在哪做涩情直播?这对我很重要。】 【有没有好心人录屏发我一份啊,有偿。】 【呜呜呜想不到我也有上桌吃饭的一天,求网址。】 【月月牛逼,啥都会干,你是什么小天才嘛。】 林月疏盯着徐芳德逐渐得意的脸,无法反驳。既然对方能挖出他做涩情直播的事实,证明他手里有十足铁证。 还是那句话,一个破凰文,却到处上纲上线,作者能写写不能写笔给他。 徐芳德环伺一圈,见霍潇和霍屹森都没再抢话筒,以及沉默已久的林月疏到现在也憋不出个屁,他松了口气。 赌对了,把最佳男主演还给我的主角严严! 此时,闪光灯围着林月疏爆闪,快门声声生不息。多么精彩绝伦的一出人伦大戏,比颁奖典礼好看。 “是,我做过。”林月疏撑不住了。 是说围着他爆闪的闪光灯,弄得他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 徐芳德嗤笑一声,慢悠悠鼓掌: “好,我敬林老师为诚实之人,做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悔改之心,我愿意给年轻人改正的机会。” 台下为林月疏站队的艺人们也得意不起来了。 涩情直播,虽然暂时合法,谁知道哪天出什么岔子,法条一改,他们都得被当成同党。 林月疏对着徐芳德鞠了一躬: “谢谢徐导,以您不凡的气度与修养包容年幼无知的我。” 徐芳德嘴角不断上扬。少说废话,最佳男主还回来! 林月疏做了个深呼吸,看向他: “只是我这个人比较轴,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徐芳德笑容瞬间消失。 不对,不对! 林月疏看向众人,清朗温和的声音吐出每一个字却掷地有声: “听着其他获奖嘉宾声泪俱下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又羡慕又嫉妒。因为我从小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天生贱命,爹不疼娘不爱’。” 第169章 “为了在这个圈子走下去,我确实做了很多不齿之事,煞费心机不惜自毁,目的只有一个,想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林月疏被闪光灯闪得视线模糊: “我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精彩绝伦的大道理,只知道……” “命再贱也好,始终是自己的,没有人可以决定我的路要怎么走。” 最后一个字彻底落下,偌大的会场陡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简单一句话,没有华丽的砌词,每一个字都朴素无华,又野蛮生长出了不向命运低头的执拗。 林月疏说,人生如果可以重来,那些不为人齿的腌臜事他还是会再做一次,他必须要摆脱命运带给他的桎梏。 他不信天地不信神佛,更不信算命老头只一眼他的掌纹就说他天生命犯孤星。 他只知道,所谓的掌纹,是他在妈妈肚子里时握紧的小拳头,塑造出那不向命运妥协的形状。 持久的沉默间,霍屹森望向林月疏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怔滞。 霍屹森偶尔会想,他见过的人不胜其数,为何单单拜倒在林月疏的西装裤下。 因为不落世俗的容貌?还是技巧深然的床笫之事。 今日才懂得,和这个那个都没有任何关系。 更和古早小言剧里“霸道总裁爱上普通但善良的我”扯不上一点边际,只因为他足够清醒。 就算失败,也不顾影自怜,只看眼下的处境,绝不怨天尤人。 偶尔也会有软弱的时候,畅想无数的“如果”,分析很多很多的可能性。 可最后,并没有活在那些虚无缥缈的“如果”中,坚信一切的如果,都只是自己幻想中美化的道路。 此时霍屹森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崇拜。他好爱好爱这个孩子,以至于在当下,觉得自己哪怕拥有天下财权也实在不值一提。 冗长的沉默后,是观众席忽然爆发的掌声如雷,坚硬庞大的屋顶也在此刻摇摇欲坠。 这些于娱乐圈沉浮的艺人,比谁都心知肚明,在这个圈子没有公平可言,机关算尽也并不丢人。 坏人奸,好人要更奸,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主持人声泪俱下,几度哽咽: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趁着年轻,不惧命运、不破不立、不留遗憾地拼一把,才不枉此生。” 只有徐芳德一张老脸比煤炭还黑。 他看向他心爱的男主演严庆霖,发现他热泪盈眶,恨不得站起来鼓掌。 男主持人持续输出: “大家觉得,本届最佳男主演这个奖,该落于谁手呢。” 年轻的艺人双手拱成喇叭: “林月疏!” 林月疏从霍潇手里接过奖杯,将话筒扣回底托,轻轻道: “谢谢大家,我明年还来。” 台下纷纷: “让林老师再次伟大!” 颁奖仪式结束,林月疏带着他的“命再贱也好”冲上热搜,并且正如网友所言,二霍为其调试话筒的照片登上各大app头条,一度火出国门。 今夜,无人入眠。 散场后,林月疏被各大品牌代理商堵得寸步难行,还有前来道贺的艺人里三层外三层。 林月疏抱着身体: “别、别弄坏我衣服。” 得奖后的第一件事,要把奖杯拿给江恪看。 和众人周旋近一刻钟,他终于冲出包围圈,马不停蹄赶回车旁。 一开门,只有拎着已经冷掉的咖啡的徐家乐。 “人呢。”林月疏往里探了探头。 徐家乐举手:“在这,林老师,恭喜你夺得……” “没说你,江恪呢。” “没看到他……” 林月疏一通乱翻找出手机,给江恪发消息询问。 小箭头转了几圈后弹出红色感叹号: 【您已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好友再发送消息。】 林月疏对着手机,表情一点点石化了。 又!又! 这个混蛋又! 一抬头,迎面撞见款款而来的陆伯骁,笑得弥勒佛一样。 “林……” “车子给我。”林月疏不由分说从陆伯骁手里抢过钥匙,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跨上大劳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手捧鲜花的陆伯骁:…… ----------------------- 作者有话说:从这章结束后,进入第一个结局支线,按照出场顺序先安排霍屹森吧。 霍潇和江恪都会有自己的结局支线。 至于为什么不1vn,明显是jj不让,还有诸多类似于为什么文案改动等等问题,我也没办法,被管理员和编辑戳改了,不改就夹我文案。 回忆起题材百花齐放的时代,感慨那时候真好[化了] 第83章 大劳一个急刹停在陈旧的居民楼下, 车子还没停稳,车门先被人暴力推开。 林月疏以前每次爬江恪家的六楼都一肚子意见, 还立下豪言壮志,要帮江恪所住的楼栋安装电梯。 这次,身轻如燕,三步两并做上了楼,气没喘匀,对着江恪家门一通乱砸: “江恪开门!你有本事不接电话你有本事开门啊。” 整个楼道的声控灯齐齐跳亮,不知谁家的狗被惊扰后发出狂躁的乱吠。 可眼前的大门,依然紧闭不动。 这时,倒是隔壁家的门开了, 一年过半百的大婶探出脑袋, 满脸不耐烦: “都几点了还敲!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月疏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自知羞愧,敲门的动作轻了轻,用气音道: “江恪, 好乖乖, 把门开开。” 大婶打断他: “别敲啦, 这家住的小伙儿昨天下午就收拾东西搬走了,你打听清楚再来嘛。” 林月疏敲门的手陡然悬在半空, 不动了。 “去哪了。”他忙问。 “哪里知道哦。”大婶关了门,“别再敲了, 否则我报警哦。” 大门关上,狗叫声也戛然而止,居民楼里的喧嚣也在某个瞬间诡异地跌入真空环境,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林月疏怔怔望着眼前的大门,心头火熄灭后, 留下一团细密的灰烬。 他还是不明白,一个人可以“老婆老婆”亲昵地叫着,也可以悄无声息走得安静又决绝。 温柔至极,又铁石心肠。 林月疏不是不清楚江恪为何三番两次不告而别,如果他认真同自己提出想要离开的想法,自己一定会大吵大闹甚至以死相逼。 江恪确实需要时间独处,眼下他背负得太多,兴许自己也觉得没有资格再和林月疏相处,这样只会给他徒增麻烦,影响他的声誉。 特别是他现在已经拿下华表影帝,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他人心中的盘算。 林月疏坐了好一会儿,起身拍拍裤子慢慢下了楼。 人一走,隔壁大婶开了门,热心如她,有任何人踏过这楼层她都要扫帚拖把齐上阵,把被人踩过的地面擦得一尘不染。 打扫完卫生,大婶直起身子擦了把汗,忽然,眉头一皱,嘟哝着: “一群没教养的小孩,早晚找他们父母说道说道。” 大婶埋怨着,顺手捡起被熊孩子故意扯下来扰人视线的楼层标牌,将那上面鲜艳的数字“5”擦了又擦,重新挂好。 * 翌日,不死心的林月疏起个大早跑去江恪公司堵人。 最后从前台那得到这样的消息: “江总平时不大来公司,前不久又请了半月事假,我们想找也找不到他。” 离开集团,林月疏坐在车里发呆。 手机忽然响了声,他手忙脚乱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刚上眉梢的喜一下子掉了。 就说呢,江恪既然决心要走,怎么可能给他打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陆伯骁,要林月疏来一趟有事要商量,顺便把车还回来。 …… 昨晚华表之夜的林月疏一战成名,凡事他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均是大批狗仔暗中蹲点,他所在的娱乐公司更夸张,前后门都被娱记堵得水泄不通。 陆伯骁也提前料到这一点,索性将见面地点定在陆伯骁家。 林月疏还是第一次来陆伯骁家,但林月疏怀疑这不是陆伯骁本家,这种坐落于城市边缘、依山傍水的宁静小馆,更适合金屋藏娇。 果不其然,这里除了陆伯骁还有个陌生的、长得和林月疏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孩,自称是陆伯骁的“朋友”,名叫周羽柠。 林月疏鄙视,感觉陆伯骁搞这么一出就有点恶心了。 陆伯骁主动接下周羽柠送来的茶点,要他先上楼休息,在他转身离开时,陆伯骁还顺手捏了一把他的翘臀。 第170章 林月疏移开视线。早知道来之前就不吃东西了。 陆伯骁开门见山,推来一份企划案。 林月疏翻了一页企划案,标题上印着几个大字: 《寻找许美惠》 林月疏看向陆伯骁:? 陆伯骁点了根烟,翘起二郎腿,一副闲聊架势: “现在互联网发展如日中天,不少年轻人做装修连电视机都不考虑了,这就导致各大地方电视台受到严重冲击,都在考虑转型自救。” “这家地方台这么多年一直大力推行社会热点栏目,这几年效益奇差,眼见撑不下去,上头说再不行就解散电视台改成放送热播剧,真要解散,几百人得丢饭碗,索性想了这么一出,将社会热点和综艺结合起来,策划了《寻找xxx》这个新栏目。” 林月疏挑起一边眉: “然后就想到拿我做小白鼠对不对。” “话不能这么说,做不好叫小白鼠,可是林老师坐镇,岂非妥妥的领头羊。”陆伯骁谄媚的给林月疏倒了杯红茶。 林月疏:“我考虑考虑。” “林老师,恕我直言,当下可容不得你考虑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距离我们签下的七个亿对赌条约,还剩四个月不到,但你差的确实不是一星半点。” 林月疏勾起唇角笑了下。 这一点他确实不慌,《逆鳞书》固然已经过了鼎盛时期,可数据依然跑得一骑绝尘,加上华表影帝的桂冠一经加冕,钱只会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来。 “没关系,还有四个月给我考虑,够了。”林月疏起身要走。他现在确实没什么闲心接这种结局难测的新节目。 “林老师,林老师。”倒是陆伯骁先慌了神,拉着他的手不叫走,“我实话说了,你看见那个刚上楼的小男孩没。” 林月疏睨着他,“嗯”了声。 “其实是他非常崇拜你,已经把你所有作品来回刷了好几遍,最近你一直休息,他从网上看不到你的消息天天跟我闹脾气,我实在没招了,正好《寻找许美惠》的台长和我是故交,权当买个面子,一举两得,多好的事。” 林月疏:“这个‘两得’怎么看都没我的份。” “该地方台给你开出了五百万的片酬,我二一添作五,自掏腰包给你一共开到一千个w,也就拍一周,可比拍电影什么的划算多了。” 陆伯骁为了他的小情人掰着手指头喋喋不休地给林月疏分析个中好处,说现在很多综艺剧本一眼假,观众不买账。 反而像《寻找许美惠》这种无论是拍摄地还是参与人员都足够接地气的节目,才能扩大林月疏的知名度,让其不仅局限于年轻粉丝的关注。 他说了什么,林月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人已经自顾翻着企划案。 在首期节目介绍一栏中,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 大概讲述在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有一九十八岁高龄的老人家赵建英,年轻时与一名小他十几岁的姑娘许美惠私定终身。 这名叫许美惠的姑娘是早期商贾之女,家财万贯,后来举家搬迁南下做生意,途径此地遭遇山匪,幸得赵建英相助,可惜父母不幸死于山匪之手,留下姑娘无依无靠,是赵建英一直悉心照顾她,二人互生情愫,约定终身。 本该是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却在二人婚喜之前遇到特大洪灾,造成一千八百多人死亡,三千多人失踪,许美惠就在其中。 六十年来,赵建英奔赴全国各地寻找许美惠的下落,每次都无功而返。现在他命不久矣,弥留之际心愿未了,不管是许美惠已经离世还是早已嫁做人妇儿孙满堂,他都想知道他终其一生未娶、倾尽所有寻找下落的姑娘这六十年间过得如何。 这样他也能安心地走了。 林月疏默默翻着企划案,思绪飘飘然,落在了手机里那条再没能发送成功的消息。 这种寻人题材的节目,对他来说不失为一则好主意,他希望江恪明白,有些人一生得以受人惦念,是因为他值得。 既然江恪不愿他找寻他,那么那些无法认真开口的离别之言,希望江恪能从别人的故事里听得。 林月疏合上企划案: “给我开到一千五百万片酬,我马上收拾东西入关。” 陆伯骁刚要开口骂他,余光瞄到旋梯上那个满眼期盼的小男生,正冲他拼命点头示意。 陆伯骁疲惫扶额。罢了,他都能为了周羽柠放弃爱潜规则艺人的癖好,五百万就当哄人开心了。 “行,你等着,我肯定一分不少打给你。”陆伯骁咬牙切齿笑道。 林月疏倒也不是真缺这五百万,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让陆伯骁认清二人的身份,只要他想,有的是大型经纪公司抢着接盘。 * 此时,霍屹森家。 霍屹森捧着手机,把一张张照片裁剪拖动到合适的位置做成拼图,再加上好看的相框。 每张照片上都是林月疏神情各异的脸,明艳似繁花,看得霍屹森心情大好,产生了想去楼顶洒钱的冲动。 就是他对美图这种事确实不擅长,几张图片花了他大半下午,终于弄得满意了,手指刚要点下“保存”。 手机突兀一响,尚未保存的修图界面猛地弹出来来电。 霍屹森眉头一皱,站在楼顶洒钱的手立马缩了回来。 下一刻,看清来电显示后,紧绷的面容一点点打开,眉目舒展着,唇角扬起柔和的笑意。 “真稀奇,怎么给我打电话了。”霍屹森笑吟吟道。 “为了感谢你昨晚在颁奖典礼上为我分忧解难,想请你吃饭。”电话那头,是林月疏古井无波的声音。 霍屹森轻笑一声。林月疏请他吃饭表示感谢?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随手拿过桌上的小摆件把玩着,似是漫不经心: “怎么办,今晚没时间。” 林月疏:“明天也行。” “这几天都没时间,我在外地出差。” 林月疏拿下手机看了看,确定对方是霍屹森没差。 既然是本人,在这摆什么谱呢。 可惜林月疏也不是好骗的主。 他故意沉默了很久,倒是霍屹森先沉不住气,“喂”了声。 “那就……有机会再说吧。”林月疏语气轻轻慢慢,“你忙吧。” 刹那间,霍屹森捏紧了手机,出声叫住他: “等等。” 他随手拿过记事本佯装翻了翻,道: “出差地不算太远,今晚倒是可以赶回去。你在哪家订的位子。” 林月疏按捺住笑意,报了地址。 挂了电话,霍屹森看着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照片拼图,轻叹一声,来不及惋惜,扯过浴巾进了浴室。 …… 林月疏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地点,却发现霍屹森早已把自己藏在一排车子中间。 林月疏嗤笑,死人啊,说什么在外地出差,想拿捏谁呢。 进了餐厅,两人见面后霍屹森第一句话就是: “穿这么多,不热?” 他以前从不会过度关注林月疏的衣着,今日无非是想找个话题相助,免得林月疏再拿他出差说事,说多错多的。 林月疏裹紧身上的风衣: “感冒了,冷。” “还吃饭么,早点回去休息?”霍屹森反问。 林月疏暗暗翻了个白眼。又来! 他摇摇头,眉目无力地耷拉着,嘶哑的声音跳出一句: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霍屹森眉眼一展,胸腔里霎时弥散开灼热的烫意,令他不由自主紧绷起肩膀。 他伸长手轻轻托着林月疏的脸蛋,拇指挲着他的眼尾,声音如轻舟泛于平静湖面那般温温柔柔: “好,那就吃完再送你回家。” 林月疏柔弱点头,并作势咳嗽两声。 他倒也真饿了,先不忙放出今晚大计,一通风卷云残,哪里有生病抱恙的模样,其食量堪比一头成年苏门答腊犀牛。 倒是霍屹森,几乎没怎么动筷。 到此,他也看出来林月疏心里那点小九九了。 见林月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吃得脑门子掉汗,霍屹森又问: “我看你好像很热,不脱外套么。” 林月疏紧紧攥着衣领摇头: “不能脱,出出汗对感冒有好处。” 霍屹森眉尾一扬,笑又不笑的模样。 吃完饭,俩人来到停车点,霍屹森拉开车门上了车,对还站在车旁的林月疏道: “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关了车门发动了车子。 却一点不急着走,好似只是为了车子良性发展等待热完车再走。 一扭头,见林月疏还站在旁边。 第171章 夜幕中,他那一双瞳孔更加黑沉,细密紧实的睫羽垂下一片哀婉的阴影,秀丽的眉柔柔敛着,泛着委屈的涟漪。 霍屹森手握成拳挡了挡嘴角笑意,清清嗓子打开车窗: “怎么了。” 林月疏声音嘶哑地嚅嚅着: “感冒了……” “我知道,快回去休息。” 林月疏吸了吸鼻子,声音哀怨的似要滴出水: “浑身酸痛,开不了车……” “我帮你叫代驾。”霍屹森作势摸出手机,点开代驾软件。 这次,林月疏不出声了,静静伫立在春夜暖色的风中,隔着狭小的车窗,视线久久落在霍屹森侧脸。 没有抱怨,没有委屈,反而眼底平静如深色的水潭。 霍屹森从手机中抬起眼,看到林月疏平静无风的脸,心头忽的紧巴了下。 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你先上来,我送你回去,你的车明天让助……” “还没叫好代驾么。”林月疏打断他。 霍屹森望着手机中一直停留在主界面的代驾软件,骑虎难下。 林月疏扭头就走,声音无比淡然: “算了,反正没有很远。” 这个时候,霍屹森终于意识到自己玩脱了,忙开了车门追过去。 “对不起。”他抓住林月疏的手,“我平时极少和人开玩笑,掌握不好这个度。” 林月疏扫了他一眼,内心哂笑。 优秀的猎手往往是见好就收,林月疏也不再为难霍屹森,身体失了力往他怀里一倒,声音小小轻轻: “冷……” 霍屹森捂着他的后脑勺揉了揉,随后将人打横抱起送进后车座: “我开暖风,很快就不冷了。” 后知后觉,明知林月疏不过是装腔作势,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霍屹森没征询林月疏的意见,直接开车将他带回自己家。 这个缠人的小狐狸还装上瘾了,即便身体比美洲豹还健实,依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全程挂他身上。 霍屹森用脚踢开装甲大门,抱着林月疏上了沙发,不急着走,始终紧紧抱着人,轻拍他的后背安慰。 其实,此刻霍屹森的内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相较于他的身高体型,林月疏确实算得上小小软软的,无力靠在他怀里,浑身散着暖乎乎的温度,偶尔动一动脑袋,那头柔软蓬松的发丝便在他颈间轻轻地扫。 他身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忍不住垂下脑袋,唇角时不时蹭着林月疏温热的脸蛋。 “还冷?”声音喑哑,压抑着强烈的情绪。 “嗯……”林月疏抬眼,细密润泽的睫毛扫过霍屹森下颌,弄得他周身一颤。 “如果这个时候,提出……”霍屹森声音沉沉压下来,“想粗鲁地查进病人火热的小雪,会不会遭天谴。” “我不知道。”林月疏攥着衣襟的手刹那间松了。 霍屹森呼吸倏地一滞。 白色、蕾丝、交叉吊带、半身衣。 白色、蕾丝、什么也遮不住的短裤。 细腻润泽的白色丝袜表面泛着一层绸缎般的柔光,毫不费力裹着圆滚滚的大腿,朦朦胧胧勾勒着长腿的轮廓。 薄如蝉翼的蕾丝之下皮肤的具体形状,隐隐有些思路,却又不那么真切。 妙曼的身体牢牢抓着霍屹森的视线。 他对林月疏的喜欢从生理上喜欢到心理上喜欢这中间经过很漫长的过渡期,但这层生理上的欲望依然在,并且会一直在。 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蕾丝吊带轻轻下滑,来到入口处,无名指轻轻挑开边缘钻进去。 林月疏惬意地翕了眼,失去视觉后身体各处感官会更加敏锐。 同霍潇或江恪不同,霍屹森的手指是常年锦衣玉食滋养出来的细腻,又带着瓷般的滑凉。 那根欲盖弥彰的无名指早已深入腹地,微凉的指腹轻揉着小果。 在朦胧的白丝下,哪怕底下早已混乱不遂又泥泞不堪,但这层纱却始终裹着二人最下作的欲.望,总也看不真切。 潮湿的呼吸声愈发促狭,林月疏修长的颈子已然挂上一层粉色薄汗。 今晚找霍屹森以餐示恩不过是借口,只是苦于接下来一周的“荒村求生”,吃不好住不爽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可唯独不能接受身体失去滋润逐渐干涸,这种感觉胜过死亡。 …… 轻薄脆弱的蕾丝被撕成一片一片,散落一地。 宽敞的沙发上,霍屹森宽厚的背在灯光照耀下,节奏的陷入漆黯又亮得满盈,前前后后,像永不停息的永动机。 全部的重量压在林月疏身上,那种混沌的窒息感与身下粗鲁地桩击相互交织。 霍屹森像是明天就不活了,将浑身的力气集中在一处,死命的往里戳。 他望着林月疏紧闭的双眼,睫毛挂着泪珠,不禁重叹一声,凌厉的眉宇紧紧锁着眉心。 他恨死这个狐狸、妖精了,把好端端的正常人变成了只会思求着最下作最原始欲.望的怪物。 林月疏似乎是有点难受了,手指无力地乱抓,找到沙发靠背,挣扎着想逃。 开弓没有回头箭,霍屹森也不是任他摆布的蠢猪,一把抓过他的手反绑在身后,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与他激烈地接吻。 想把他艹服,让他以后再面对其他男人时,只觉味淡如蜡。 哪怕很短暂,哪怕做派下贱,至少能在这一刻,他的身心全部属于自己。 “疼……”接吻的间隙,林月疏哭着求饶。 霍屹森眉头紧锁,双手死死嵌进沙发中。 他喟叹一声,身下放松了些。 所有经过精心排兵布阵的阴暗计划,最终却敌不过林月疏无意识的一个“疼”字。 霍屹森扶着林月疏的后背把他抱起来,让他坐自己腿上,给他一点缓和的空间。 林月疏脱力的身体被霍屹森两只大手稳稳托着,他虽能感受到那玩意儿还在胀。 ——塞得严丝合缝,撑的头皮发麻,好歹是停下了动作,也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真好……”林月疏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霍屹森抬眼,自上而下望着林月疏的脸: “什么意思。” “我要去村里录节目,说是一周,可能不止一周。”林月疏的怀疑也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企划案中并未明确表明如果最后找不到那个女人会有什么安排。 霍屹森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点委屈: “所以以请客为由,只是为了找我充电。” 林月疏身体前倾,慢悠悠靠进他怀里,嗅着他颈间厚重浓烈的香水味,脸蛋往上刮了刮: “别计较这个,你应该想,为什么我单找你,不找别人呢。” 林月疏是很爱pua别人的。 霍屹森还真让他pua到了,心中隐隐升起一团得意。 得意一开,下身也经不住情绪上头,悄悄向上凿了凿。 随即便是林月疏断了节奏的轻哼。 又像是痛苦的哭泣,又似舒服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宣泄。 “什么节目。”趁着林月疏在床上比较诚实的特性,霍屹森抓紧时间撬开他的嘴。 “寻找……许什么,寻人节目。” “有其他嘉宾?” “就我……嗯嗯……哈……一个。” 听闻此言,霍屹森缓缓抬眼。 据林月疏所言,拍摄地在遥远的大山里,且只有他一个嘉宾,而这节目更是前所未闻。 是自己多心了么。 第84章 林月疏七点来的霍屹森家, 此时时针绕着表盘转了三圈,密密匝匝的呻.吟声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粉色的套里挂满蛋白质, 在地上扔得七七八八。 林月疏累得眼睛都闭上了,迷迷糊糊听见霍屹森在他耳边问: “今天最后的存货了,可以不戴涛赦里面么。” 林月疏快睡着了,霍屹森说了什么他也没没精力认真思考,只条件反射地点头。 短暂的空虚后,重新被填满。 又是几十下节奏的周而复始,忽然不动了。 林月疏这下猛地睁开眼,脖颈向后紧绷成个c。 其实并非小说里写得那般滚烫,是正常人的体温温度。 但浇筑在被凿的几欲起火的安全通道里, 这样一对比, 还是有点凉。 这股凉意浇醒了昏昏欲睡的林月疏。 十几分钟后。 林月疏哭着在霍屹森身上又捶又打: “不是说最后的存货!” 霍屹森振振有词:“是当天的最后存货。” 他看了眼钟表:“十二点五分了。” …… 第172章 林月疏趴在床上, 只剩喘气的份儿。 他闭着眼,身后的霍屹森手指涂了药膏给他轻轻擦拭。 “你说的寻人节目,谁安排的。”霍屹森似乎对这事很在意, 又问。 林月疏翕着眼, 脑袋昏昏沉沉: “公司, 说是地方台策划。” “没问题么。”霍屹森意味不明地问。 林月疏抬了抬眼:“能有什么问题。哦,收视率的确难说, 新节目首期放送基本都要祭天。” “非去不可?”霍屹森道。 林月疏侧首瞥了他一眼:“你有话就直说。” “没什么。”霍屹森倒三缄其口了。 纯粹是看自己已经把林月疏问烦,不想再招他不快。 这个话题谁也没再提起, 霍屹森翻出自己的睡衣给林月疏套上,摸摸毛,亲亲脸蛋: “睡觉了,晚安。” * 翌日。 林月疏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猛地一睁眼, 天塌了。 今天有个华表奖的采访,昨晚爽完了就把这事抛之脑后,眼下只剩俩小时不到,服装妆造还没有着落。 他光着屁股跳下床直冲门外。 霍屹森刚好端午餐过来,见他光着屁股上蹿下跳,赶紧用被单给他捂着,顺势看了眼旁边的机器人管家。 “给我找几套衣服,首饰,送我去影棚。”林月疏还算理智地指挥着。 霍屹森将人领到衣帽间,林月疏顿时开了眼了。 一百多平的超大衣帽间,光是鞋子就挂了一整面墙,那一排西装搭眼一瞧看似大差不差,实则细究起来,每一套的颜色、花纹、材质都不甚相同。 还有一整面墙,布满玻璃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晃晃。 林月疏好奇走近瞧了眼,每个小格子里都放置一块手表,正在机器的促使下跟着画圆圈。 “这什么。”林月疏问。 “摇表器。”霍屹森取出最贵的一块百达翡丽,随手给林月疏戴上,“手表长时间不戴会走字不准,需要机械手臂模拟人体运动。” 林月疏恍然大悟点点头。 都说穷玩车富玩表,霍屹森是真tm钱多到没地方放了。 他又绕着这面墙转了一圈,脸色不好了: “我送你的手表,恐怕还没有摇表器贵,不被允许进入你的后宫墙也是情理之中。” 霍屹森听完,没由来地笑了下。 “笑什么。”林月疏脸色更难看了。 霍屹森抬起手,衬衫袖子一拉: “摇表器再贵,有我身价贵么。” 那块林月疏送他的、在这面表墙里给其它手表提鞋都不配的手表,每一天都被他精心清理,擦得光如明镜,总是随身佩带。 林月疏也说不上为何,心情莫名愉悦。 他张开双臂,对着表墙画了个圈: “如果,用这一整面墙的表跟你换手上这块。” 霍屹森不假思索:“当然换。” 林月疏瞬间撇起嘴,不发一言瞪他。 “前不久和客户吃饭,客户带了他小儿子,小孩是个自来熟,扒我身上玩我的手表,临走前还问我能不能送给他。”霍屹森道。 “然后呢。” “客户对孩子极度宠溺,表示愿意花钱买下这块表逗孩子玩。” 林月疏不乐意了。这客户是什么先天性大脑缺失? 霍屹森抬手敲了敲玻璃展柜,继续道: “如果用一整面墙的手表换取我手上这块,它的身价会变成多少呢。” 他飞速心算着,最后道: “几个小目标。到时只是说出价格,足以令那些自视不清的傻瓜望而止步,不敢再打它主意。” 林月疏抿了抿嘴唇,良久,哼哼着: “真的?” “编的。”霍屹森道,“我的交际圈里一般不会有这种人。” 林月疏表情做累了,一脸生无可恋。 “我只是想告诉你。”霍屹森微微俯身,和林月疏保持平视,用最真诚的热忱望着他,“你不用在意它的价格,喜欢是无价,真要用整面墙的表来换它,我的答案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因为你送我的,所以不能用普遍价值来衡量。” 林月疏摩挲着腕间的表,垂着眉眼: “那……” 霍屹森耐心询问:“你说。” 林月疏举起手,指着百达翡丽之王: “这个可以送我吧。” 霍屹森笑了下:“当然。” 然后一秒变脸:“不可以。” 林月疏点点头,他也不是真想要,不过是霍屹森一番真心剖析让他有点感觉发怪,随便扯个话题绕开这种不舒服的心情。 霍屹森又继续道: “要送就送全部,我不想被人说小气。” 说着,他关了摇表器,打开小格子一块一块地取下来。 林月疏又抢过来一块块放回去: “说真的,我的采访要迟到了。” 霍屹森立马打电话让秘书送了适合林月疏尺码的衣服,又喊来时尚团队帮他做妆造,给他打扮得如神祗降世,派出大劳逐影给人安全送到了影棚。 林月疏临走前,霍屹森又问: “采访结束后,来吃饭么。” 林月疏带着他标志性的“考虑考虑”,上车离开。 林月疏一走,霍屹森也没闲着,打电话约了广电的徐组长出来喝茶,先是感谢他在这次华表奖中对林月疏的照顾,而后才谈及正事。 “徐组长听说过《寻找许美惠》这个节目么。” 徐组长凝神片刻,道: “有备案,是地方台为了挽救收视率推出的新策划,霍代表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霍屹森也不跟他藏着掖着: “靠谱?” “安全性应该是没问题,但是新节目,收视率不敢保证,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霍屹森沉着眉眼,不发一言。 即便从徐组长这得到了确切答案,却不知为何,心中某个点总是在隐隐约约放大不安的情绪。 送走徐组长,霍屹森又把这个节目的导演到所有工作人员的信息扒了一遍,都是地方台耳熟能详的人物,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妥。 索性,只能暂时收心,亲手为林月疏准备晚餐。 可那天,林月疏的“考虑考虑”依然坚持本质为婉拒的风格,霍屹森等到半夜也没等来人。 * 三天后,林月疏正式出发录制节目。 在节目组集合点,他看到了霍屹森的车。 霍屹森似乎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多的是他不认识但认识他的人上前打招呼。 霍屹森自觉不耽误节目组的时间,扶着车门探身对车里的林月疏道: “保持通讯,有事告诉我。” 林月疏随口敷衍着“好”。 霍屹森又递过来一只牛皮盒子: “这是你想要的手表,托人从国外拿了块新的给你。” 林月疏随手接过盒子,继续敷衍: “好好~” 霍屹森眉间微蹙,似是对他这种敷衍态度有所不满。 不满并非因为他不好好听自己说话,而是自始至终对着几分诡异的节目没什么警惕性。 但转念一想,他也四处打听过,除了节目太新,也没别的毛病。 霍屹森轻叹一声,蹙着眉叮嘱: “去了那边,不管饭菜好不好吃,都要好好吃饭,吃饱,知道么。” 林月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以当下语境,下一句就是“吃饱好逃跑”。 怎料霍屹森又问他: “会开手动挡么,比如面包车。” 林月疏:……? 怎么听这语气,节目组是打算把他骗过去给人当便宜儿子。 “霍代表。”林月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是成年人,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向你保证,一定平安归来。” 霍屹森缓缓推了下车门,一向冷漠凌厉的面容,莫名多了丝失落。 林月疏冲他挥挥手: “走了,回见。” 霍屹森猛然抬眼,等回过神,车队已经缓缓离去。 林月疏冲他挥手说再见的模样,像是卡带的光碟,这个画面一遍遍反复闪过。 被霍屹森这么一弄,林月疏心中也冒出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看看身边忙着对流程的导演罗嘉铭,又看看前座专心开车的司机,只能耸耸肩。 是自己多心了。 * 此次拍摄地位于五省之外的西南地区,路途遥远,且很无聊。 林月疏没事可做,车子晃晃悠悠看手机又晕眼,太闲了,他便摸出霍屹森送他的手表把玩。 第173章 “林老师,可以啊。”罗导抻着头满眼放光,“限量款的百达翡丽之王,七千多万呢,这都给你搞来了,霍代表还缺腿部挂件么。” 林月疏眉尾一挑,顺手把表装起来放好。 罗导搓搓手,满怀对未来的期冀: “希望这次西南一走,结束后我也能混上百达翡丽,最便宜的也行。” …… 横跨大半中国,两天一夜的漫漫长途,林月疏一下车就吐了。 看得出这电视台没钱了,连包机都不肯,让他遭这罪。 林月疏擦擦嘴,脸色发灰。 他抬头望向眼前的大山,氤氲、叆叇、影影绰绰,黢黑如蛰伏在深林的野兽,吞吐着灰白的雾霭。 罗导招呼工作人员整理设备: “车子开不上去,大家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争取天黑之前入村。” 林月疏吐得胃里精光,接过矿泉水漱漱口,再次看向那不可名状的漆黑轮廓。 真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么。 他有点打起退堂鼓了。 这时,罗导把镜头怼了过来,道: “上山之前,咱们先拍个先导pv,对林老师您进行一个简单采访。” 林月疏点点头,演员的职业素养让他一秒忘记难受的身体,正襟危坐。 罗导问: “因为咱们是新节目,说实话最终结果如何,能否达到预期,都是未知数。但林老师愿意陪我们走出第一步,想问问您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或心情。” 林月疏脸上看不出半点疲态,一如既往容光焕发。 他嘴上说着感动于赵建英对许美惠六十年不变的真情,脑子里却总是时不时蹦出江恪的影子。 他需要这类寻人节目帮他扩大影响力,同时契合主题表达对江恪悄然离开的不满和未能达成的离别之言。 林月疏也看开了,如果江恪注定要走,他也不再挽留,唯一的遗憾不过是没能好好告个别。 否则,何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这洋罪。 采访结束,众人稍作休息,重新扛起设备,踏上一条未知的漫漫长路。 众人的呼吸声随着山路逐渐崎岖,也愈发的沉重。 林月疏倒是挺佩服赵建英的,这样漫长难走的山路,他为了找寻心爱之人,六十年间无数地来回,恐怕从没抱怨过一个“苦”字。 越往深处走,反而能在路边看到生活气息。 直到夕阳垂暮,缭绕雾气中隐隐透出竹屋的梁角,当第一抹青黑色在天际漫开,节目组终于踏入了此次拍摄地。 林月疏擦了把额角,分不清是汗还是雾气形成的水膜。 放眼望去,老旧的竹楼涂着一层湿润的旧色,随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上下下。 明明夕阳近在眼前,这座寨子却总也透不到阳光似的,无论是树木虫草还是竹屋碎石,均被涂上一层微凉的青灰色。 “怎么没人接待。”罗导站在原地不大敢继续往前走,环伺一圈,抱紧了摄像机。 制片人提议大家伙再往里走走,说这边住的多是黄发垂髫,腿脚不利索,大家伙能走则走,虽是拍节目但也别给人添乱。 一行人沉默地行走于乡间小路,导演举着指南针试图找寻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 “有问题。”导演晃了晃指南针,望着山后最后一抹夕阳,“太阳东升西落没错吧,但指南针怎么显示这是东?” 另一工作人员也道: “手机也没信号,2g网都搜不到,变成e了。” 不知是谁蹦出来一句:“真是个邪门祟地。” 此话一出,众人蓦然陷入沉默,不知是山中湿气太重还是心理作用,只觉后背一片冰凉。 林月疏步履钝重的往前走着,他作为土生土长北方人,确实没见过这番场景,好奇地左右打量。 倏然,他脚步一顿,一口凉气被他生生咽下去。 后面的工作人员刹车不及时,一头撞上林月疏后背。 “怎么……”他循着林月疏的视线看过去,最后一个字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剧烈心跳中。 手边一座青灰暗沉的吊脚竹楼中,二楼的栏杆里坐着个黑黢黢的影子。 仔细一看,是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孩,光着上身,骨瘦嶙峋,摆出一副十分诡异的姿势。 ——双手扭曲,手背朝内贴在一起。 兴是因为年纪小,黑眼球居多,在昏暗环境下更显如无底洞,苍凉、麻木的视线直勾勾盯着来人。 林月疏和他对视许久,叫他看的浑身掉小米,忙移开视线,从兜里摸出几块糖递过去: “你好,请问赵建英家怎么走。” 小孩一动不动,对有致命吸引力的糖果视而不见,只盯着林月疏的脸,一直摆着那诡异扭曲的手势。 林月疏讪讪缩回手,心里晃晃悠悠冒出一个奇怪的点。 路过这小孩,节目组变得更加沉默。 这一路,似乎寨子里不少人对他们这帮外来人充满好奇,但无一人上前打招呼,都和那小孩一样,躲在竹楼里透过狭小的窗口,只露一双眼睛,直勾勾循着他们的行动轨迹而去。 “这些人怎么怪里怪气的。”一工作人员搓搓胳膊,打个战栗。 “你也看到了,这地方进出一趟难于登天,兴许这里的人一辈子没出过这个寨子,见到外来人觉得好奇又害怕,很正常。”导演试图安抚众人情绪。 “问他们也不说话,从哪打听赵建英家。”有人问。 林月疏指指蚯蚓一般扭曲的小路: “往里走,这里的竹楼越往前越旧,赵建英九十八岁高龄,应该是寨子最早一批居民,房子必然不会新到哪里去。” 众人一听,觉得言之有理。 还真叫他们找到了赵建英家。 外表斑驳陈旧的竹楼门口站着几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最大的也有六七十,见到节目组,询问他们是不是来找赵建英。 导演点点头,这几人却忽然做了个很诡异的手势。 同刚入村时见到的那小孩一样,双手扭曲向里,手背相贴,闭上眼念叨几句听不懂的语言,也没有热情的寒暄,径直推开了竹屋大门。 林月疏余光扫了圈,这些人好似被这深山里的潮湿绿植染透了,个个脸上都泛着一抹奇异的苔痕绿色。 窗外天色将暗,竹屋内更是一片漆黑。 好在有个帮忙引路的土著,提了一盏马灯,踏过岌岌可危的木制楼梯,把众人带到一张散发着霉臭味的竹床前。 当众人看清床上的老人,也不管是不是不尊重人了,都不免露出一抹愁容。 床上的高龄老人像一具风干的尸体,若不是还在拉风箱似地呼吸着,众人会怀疑这真是具干尸。 他宛如金属摩擦的嗓音不断重复三个字: “许……许……美……惠。” 刚才负责引路的土著自称阿崇,是寨子里的族长,年逾花甲,也瘦得人干一样,引着众人走向角落一台老式五斗柜,拉开第一层格子翻了个打着补丁布包出来: “这是赵哥收藏的有关许美惠的旧物,你们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摄像机立马怼到布包旁。 林月疏作为特邀嘉宾,脏活累活自然少不了他的。 他拎起布包晃了下,顿时尘土满天飞,呛的众人连连咳嗽。 打开布包,一窝白色小强密密麻麻冲脸飞来,林月疏忙丢了布包往导演身后躲。 导演想哭又想笑。这些幼年体飞天大蠊朝着镜头飞扑而来的画面,一定会成为本次拍摄的经典,咏流传! 等到小强四散而去,林月疏也翻出手套戴好了。 布包里都是些零散物件:老旧变形的银镯子、缺了角的毛爷爷语录、几封泛黄的繁体字书信,以及一张黑白照片。 林月疏拿起照片凑到灯光下仔细查看,不由得皱了眉。 老机器拍出来的照片噪点很多,不知是曝光过度还是年岁久远遭霉菌腐蚀,照片中的女子俨然看不出原样,只能看得出站姿僵硬,双手不自然地垂着,脸部粗粝雾化成一团,稍显扭曲。 翻过来,照片背面是一行极其隽秀的繁体字: 【许美惠 一九六五年拍摄于溪安侗寨】 最角落,还有一行特别小的繁体字: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林月疏看向导演,导演望着这行小字陷入沉思。 谁也没说话,倒是导演示意林月疏继续检查,先把那几封信拆了。 信封上都贴着那一年的邮票,收信地在江浙一带,每一封书笔都出自徐美慧之手,内容无非是给亲戚报平安,偶尔提到已故的父母,许美惠都会加以诗句表达哀思,例如: 第174章 【未有半分求自赎,恐填沟壑更沾襟。】 再翻翻那本毛爷爷语录,同样有许美惠用繁体字做的标记: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脚晦还明!】 “看样子,许美惠读过很多书,家境优渥又是独女,父母应该也是打算倾尽全力托举她。”林月疏道。 导演点点头,再次把摄像机对准林月疏拿语录的手。 他又随便翻了几页,忽然飘出来一根红色的布条。 经过时间摧残,布条已经泛白,弥漫着一股尘土细菌特有的甜味。 林月疏不着痕迹抬手挡了挡鼻子,夹起红布条细细端量。 但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眼见时候不早,导演问阿崇能不能把布包带回去研究,阿崇盯着他们看了会儿,惨绿色的脸上蒙着一层诡谲的阴影。 良久才松了口。 离别前,屋外等候的那群人又像他们做了那个手背反贴的手势,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什么。 节目组在村尾的空地上扎了几个帐篷,简单煮了点挂面小菜,凑合一晚。 林月疏只能说吃了个半饱,但当下艰苦环境也容不得他抱怨。 晚上八点,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帐篷里,手背相贴模仿那些人的奇怪手势。 什么意思?是当地特有的打招呼的方式? 忽然,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林月疏拿起一看,是22cm粗鲁哥打来的,他接起电话,信号很差,霍屹森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吃……么。” 林月疏:“吃了。” 霍屹森:“信号……那边天黑是一瞬间……表……戴……有备无……” 比天书还晦涩难懂的语言,林月疏竟然听懂了。 霍屹森好像是说这边深山天黑往往在一瞬间,要他戴好手表,万一手机没电了也能看个时间,表上还有指南针,以备不时之需。 “好好~”林月疏折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还有什么要交代?” 之后,却迟迟没有霍屹森的声音。 以为是他把电话挂了,但看着还在通话中,估摸是信号受阻。 “我去洗澡睡觉了。”林月疏道,“手表我会戴好。” 不知为何,他向来拿着霍屹森的好言叮嘱当放屁,今天却没了和他斗嘴的兴致,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浮现出许美惠在各个地方留下的那些诗句。 林月疏拿着手机走出帐篷,转了几圈找信号,找不到,索性只能挂了。 “林老师林老师,你来!”罗导的助理忽然从黑暗中跳出来,吓得林月疏一愣怔。 他回过神,跟着助理去了罗导的帐篷。 里面坐了不少工作人员,围着木头板子搭成的简易桌椅,对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看得出神。 第85章 “在看什么。”林月疏在他们身边坐下, 好奇询问。 “我们用技术还原了这张老照片。”罗导皱着眉,并没有发现新线索的愉悦。 他将电脑转过去给林月疏看。 女子原本粗粝雾化的面容不甚清晰, 是个短脸高颧骨,兴许照片是正午时分拍的,头顶光导致她颧骨下的阴影像涂了一层黑,唇角勾勾然看着在笑,可眼中全无半点笑意。 林月疏不想评价他人长相,只敷衍着“哦”了声。 “不是,你看这。”罗导指着照片中很远的一块位置,那里有个小黑点。 用电脑将照片无限放大后,黑点里构筑的画面也逐渐清明。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黑黑瘦瘦, 双手反剪, 手背相贴,似乎也在凝视镜头。 林月疏倒有点好奇了: “照片谁拍的,为什么这里人都爱做这手势, 是他们特有的打招呼方式?” “他跟谁打招呼。”罗导幽幽问道。 此话一出, 全场沉默。 众人心里冒出麻麻赖赖的毛刺边, 鸡皮疙瘩一层层往上叠。 “还有许美惠写的这几句诗。”林月疏也不揣着掖着了。 “这句‘未有半分求自赎,恐填沟壑更沾襟’出自王安石的《初去临川》, 如果没记错,是想表达诗人深陷疾苦与忧愁, 渴望得到救赎而不得志的苦闷。” “还有这首《过零丁洋》,同样表达诗人身陷危局、前路渺茫的极度心理困境。” 林月疏虽然没读到大学,但为了演好古代角色也读了不少书,大学生懂的他都懂,不懂的他也懂。 此番解析一出, 气氛变得更加诡异沉默。 冗长的死寂后,终于有人一语道破天机: “所以许美惠,如果不是死于洪灾,就是趁着洪灾自己逃跑了。” “许美惠是那个年代出类拔萃的高知女性,饱读诗书、抱负伟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爱情甘愿留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大山。” 林月疏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但他见过的大部分新时代女性,都在努力挣脱桎梏,而非认命妥协。 就算许美惠真的因为赵建英舍生相救而倾慕于他,以她的学识能力完全可以带着赵建英离开大山,奔赴光明未来,而不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爱”字,洗马桶!洗碗!蹉跎一生。 罗导听完,沉思片刻后再次看向照片。 据节目组收到的情报,许美惠十六岁到十九岁之间一直留洋英国,那时的相机已经发展得很全面,许美惠在英国不免常见。 但照片里的她,双肩向前缩着,双臂垂摆得极不自然,与其说是她对相机这玩意儿感到局促,不如说有另外的人或事在掌控她的情绪。 “明天。”罗导道,“我们展开村民走访工作,尽量选择年纪大的,采访一下他们对许美惠的看法,说不定能获取更多有用线索。” 众人点点头应下。 时候不早,不管是许美惠真的遭遇了什么还是只是他们多心猜测,都得先睡了。 这地方条件艰苦,但林月疏不洗澡根本睡不着。 索性打了水自己在帐篷里速冲一下,也只能这样将就了。 “沙沙、沙沙——” 倏然,帐篷周围响起一阵鞋底摩擦乱石的声音。 林月疏一秒警惕,问:“是导演么。” 帐篷外的声音戛然而止,林月疏以为自己多心听错了,刚要继续洗,眼一抬,呼吸跟着停滞了。 帐篷布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佝偻着腰,一动不动。 林月疏来不及腿软,身上的水也没时间擦,火速套上裤子,裹了外套。 不等他问是谁,帐篷门被人拉开,一个干巴巴的老头旁若无人钻进来。 林月疏随手抄起棒球棍。 等等,棒球棍?哪来的? 不管了。 “谁让你进来的,欠揍?”棒球棍带来的安全感,满满的很贴心。 老头咳嗽一声,手背相贴又做上那诡异的手势。 “我是阿崇,不记得了?”老头一笑,颧骨下冒出一片阴影。 林月疏当然不可能记得,他习惯了对人脸和姓名张冠李戴,索性不再为难自己去记忆别人的长相,何况这老头的长相毫无可取之处,看一眼都嫌多。 “你有事?”但他记得阿崇这个名字。 “来者是客,过来瞧瞧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大半夜的,这人倒热情起来了。 “没有,你请回吧。”林月疏不留情面下达逐客令。 老头却是个赖皮,偏不走,环伺一圈蹲下身子开始捡地上的头发。 林月疏掉发不多,这老头就跟个雷达似地一寸一寸找,弄了几根碎发攥手里,笑得很恶心: “能帮你打扫打扫也是好的,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他攥紧头发,背着手离开了。 林月疏盯着他的背影默不作声。 这一晚,很多人都失眠了。 翌日一早,林月疏睁眼第一件事看手机。 自打他爆红之后,手机少见今天这般安静。这座山里依然没信号。 在背包里翻出霍屹森送他的手表,仔细戴好。 他倒是没有对着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炫耀七千万的癖好,纯粹是他觉得自己应该也必须戴。 指针跳动的声音节奏而明朗,林月疏抱着手坐了好一会儿,在指针跳动声音的安抚下,心情渐渐放松了些。 这个时候,又莫名想起了霍屹森的脸。 奇奇怪怪的,心情更好了些。 节目组简单煮了点速冻水饺当是早餐将就了,便扛着设备深入寨子,找寻年纪大的村民询问有关许美惠的事。 …… 溪安侗寨上空青云密布,晋海市也不遑多让,厚重的乌云斜斜压下,水汽的爆发一触即发。 霍屹森坐在会议室里,听着下属喋喋不休汇报工作,他却不知第几次看向手表。 第175章 会议纵然无聊,却没有哪次如今天这样难熬。 难以宁静的心神,透过不断轻点桌面的指尖传出来。 会议一结束,以往要留下几名元老畅谈蓝图的霍屹森,今日却如等待放学多时的中学生,如果不是碍于面子,他可以用跑的。 一回到办公室,先拿起手机给林月疏打电话。 那边信号时好时坏,现在已经成了“不在服务区”。 霍屹森皱着眉思忖片刻,叫来江秘书: “报备明天的航线,我要出趟远门。” “明天恐怕不行,这几天有军事演习,所有的私人航线报备通道都关了。”秘书小心翼翼问,“不然我给您订高铁?” “好,订接下来最早一班车。”霍屹森拿上车钥匙阔步出了门。 秘书倒腾会儿手机,满面愁容: “没有一等座了。” “没一等就二等,再不行火车站票,总之。”霍屹森抿了抿唇,“我要过去。” “霍代表。”秘书忽然喊住他。 “怎么,觉得我匆匆忙忙不够体面。”霍屹森这样说着,脚下也没停。 秘书皱着眉,欲言又止半天,心一横道: “我觉得您的担忧不是无风起浪。我那天整理裁员名单,看到邵总经理的个人信息,他的老家……就是林老师现在录节目的地方。” 霍屹森脚步倏然一顿。 短暂的沉默后,他步伐决绝进了电梯。 “知道了。” * “许美惠……”潮湿的竹屋前坐着个眼瞎的老太太,她不会说普通话,只能有当地血统的工作人员帮忙翻译。 “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坏的女子!”老太太拐杖敲地,邦邦响。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这和他们收集到的情报不一样。 问了一路,几乎都是对许美惠一片骂声,但具体原因,他们却怎么也不肯说。 林月疏在一户人家家中转悠着。 这一户户主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也是唯一一家愿意让他们进门喝茶的。 屋内晦暗,几盏烛灯摇曳,一张老旧木桌上摆着个神龛,周围吊着色彩艳丽的花条、黄符,供奉着一座不知名神像。 之所以说不知名,是因为这个造型属实少见。 黢黑干瘦的身体,却有个很大的肚子,双手摆出同那些村民一样的手背相贴手势,面部用红布遮着,上面用金漆写着: 【法量无界】 神像下还有一只香炉,插着两短一长三炷香。 林月疏的注意力却不在这。 这座神像后面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 他反复对比几张照片上的人物,和眼前这老头有几分相似。 而正中间还有个八九岁小孩,长得文质彬彬,还挺讨喜。 老头见林月疏被照片吸引了视线,主动介绍: “这是我孙子,他可太有出息了,是我们寨子里唯一飞出去的金凤凰,他现在在大城市当职,年薪千万不止。” 林月疏后退几步,没作声。 也太能吹了吧,年薪千万的,他只知道邵承言。 林月疏忽然打了个寒颤。 邵承言? 林月疏迟疑半晌,缓缓凑近那张小孩照片。 邵承言长什么模样来着? “老人家,请问您贵姓?”林月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免贵姓……你们在干嘛!”老头忽然一声怒喝,激动的像个孙子一蹦三尺高,一把截住导演助理的手。 而导演助理的手,正停在神像遮面的红布前。 “想……看看长啥样。”助理吓懵了,口不择言。 老头粗鲁的把人推一边,赶紧对着神像手背相贴: “神母圣前,福佑万民。弟子祈愿,神力宏展,保安植福,开恩赦罪远秽曜于无形……”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整懵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半个字。 这下好了,本来看着唯一像正常人的老头,也因为助理手贱开罪了人,老头也不想再和他们谈什么许美惠,一股脑全撵走。 林月疏还在回味那张八九岁男孩照片。 这么一想,之前见过邵承言他妈,他妈的口音和这寨子里的人倒真有几分相似。 且他妈也提过,邵承言老家在穷苦大山里,是那唯一考上大学扎根大城市的人。 这也太巧合了点。 林月疏还没回过味,被匆匆赶来的其他组工作人员打断了思路。 一帮人集合回帐篷,根据采访获得的消息这么一合计—— “我敢打包票,许美惠绝对是自己跑了。有人说当时洪灾,寨子里淹死的人最后尸体都找到了,唯独不见许美惠。” “赵建英寻她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都没她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个人要是打定主意要藏起来,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我估计她改名换姓了,甚至在不在国内都两说。” “所以根本不像赵建英说的那样,二人互生情愫。” 罗导眉头紧锁能夹死苍蝇,一口气憋半天,使劲吐出来。 还以为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凄美爱情故事,合着赵建英这老王八蛋到死娶不到媳妇,就没皮没脸卯着劲儿打人家的主意。 哎呦,这期节目话题可猛了。 “罗导,我估计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那咱们还拍么。”副导问,“要不算了,这地儿实在太邪乎了。” “当然拍,这反转多够劲儿,不光要拍,咱们还得彻查清楚许美惠逃跑的原因。” 林月疏一脸生无可恋。 他想泡澡,想吃好吃的…… 导演发令,一行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再艰再险,就把自己当二皮脸。 …… 深夜。 林月疏把自己裹在睡袋里,翻来覆去烙大饼。 白天一幕幕总也闪现脑海,加之西南深山的气候主打一个黏腻,林月疏坐起来满身乱挠,似乎哪哪都痒。 忍不了了,必须洗澡。 他拎上水桶,出门即迷路。 昨天无意间找到水源,现下天色黑暗,山中小路纵横交错,每一条都见过,每一条又很陌生。 林月疏在山里兜兜转转,借着月色寻找水生植物,以此找到水源。 “哗啦啦——”溪水攒动的声音陡然冒出。 林月疏心下一喜,拎着水桶乐呵呵去了。 站在溪边,银白玉盘在水中颤动,这条溪对他来说倒是陌生,但当下容不得讲究,有奶就是娘。 林月疏在溪边趴下,水桶塞进去刮水。 倏然,他鼻子动了下。 嗅嗅,嗅嗅。 鼻子尖冒出一股很奇特的气味,像是会散发香气的木料成堆成山,其中又压抑着腐烂的臭味,站起身气味就没了,压低身子后味道又来了。 林月疏像只精于嗅觉的小狗,一路嗅嗅闻闻,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气味愈发浓烈,熏得人头昏脑涨。 林月疏不禁身子一歪,鼻尖撞上一扇木门。 他缓缓抬眼。薄薄的月光下,一堵木质的双开小门,约摸只有小学生高,门上有俩铜环,叫人摸得油光水滑掉了漆。 那扇形的门洞像是长出了生命,伸个手呼唤林月疏进去一探究竟。 林月疏不由自主跟着歪了头。大脑在不断膨胀,胀到纤细的脖子无法支持。 诡异的香味一股股往鼻子里钻,太阳穴突突地跳。 林月疏对着铜环缓缓伸出手—— “啪”的一声,他左手打右手,人也清醒过来。 拎起水桶起身,恐怖片里常见的作死情节,他没兴趣。 走了。 一步刚迈出去,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硌了下,大水桶带着林月疏往前一踉跄,水洒了一半。 林月疏以为是石头,没太在意,准备回去添点水。 月光下,特殊材质的东西闪闪发亮,猛然夺去了他的全部神思。 是个戒指盒子,铜制雕花,而且,非常眼熟。 林月疏丢了水桶捡起盒子打开。 戒指。 对戒。 一只在自己这,另一只在江恪那。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发出无声的惊呼。 如果说戒指巧合的是同款,怎么连网购的戒指盒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江恪的戒指会在这。 结合他无故失踪,贴身物品又出现在如此遥远且诡异的山村,真的只是他猜想那般,江恪再一次任性地不告而别? 林月疏也来不及多想,迅速起身想去叫人帮忙,可一回头,眼前是比黑夜还黑的大山,风声萧萧,如野兽发出的低鸣。 第176章 就算他聪明的一路向北找到回村的路,命运未卜的江恪,又在经历什么,还能撑多久。 邵承言,没错,照片上的男孩,就是小时候的邵承言。 曾经被江恪拿刀威胁离婚的邵承言。 林月疏缓缓低头看向那堵木门。 匪夷所思,却又顺理成章串成一条线。 就连他来到此地录制节目,都说不好是否真是巧合。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没关系,江恪很壮,能一个打十个,而自己只需要稍微清清兵线做做辅助,就是一场胜仗大捷。 林月疏不再犹豫,解开木门上潦草做门锁的红布。 门一开,一股潮湿的香臭混杂扑面而来,顶的他直犯恶心。 门洞很低,他只能弯着腰前行。 越往里走,空间愈发宽阔,他终于可以直起腰。 林月疏出来得急没拿手机,幸好戴了霍屹森给的手表,表盘上的刻度和指针数字都有夜光功能,尽管光源极度微弱,但有总比没有强。 这短短一路,林月疏也真算见识了。 里面什么都有,诡异的花圈符咒,不知什么动物的残骸,总之就是没有人玩意儿。 林月疏强忍吐意,捂着口鼻继续走。 脚步一顿,眼中多了两朵火光。 走到底了,一处空旷山洞,周遭摆了一圈蜡烛,供奉着一尊婴儿大小的神像,和在村民家里看到的一样,红布遮面,浑身黝黑,但plus版。 神像前摆了三个碟子,其中一只里面装着什么红通通的东西,另一只上摆着个茶杯,最右边碟子是空的。 林月疏走近瞧了眼,发现那红通通的玩意儿是一截红布条,系得非常仔细,中间堪堪捆着几根头发。 林月疏后背一凉。他认不得别人,难道还认不得自己的头发么。 不免想起昨日在帐篷里冲凉,被叫阿崇的诡异老头以帮忙打扫为由捡走的头发丝。 再看向下一个碟子里的茶杯。 一瞬间,寒毛一根根竖起来,无数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茶杯里的,是一堆牙齿。 人的。 林月疏捂着嘴巴后退几步。不行了,心下也顾不得江恪,赶紧回去摇人。 他刚迈出一步,坚定的决心被黑暗中响起的咳嗽声击碎。 林月疏回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山洞的角落隐隐坐着个人。 咳嗽声一声未平一声又起,独特的清朗磁沉音色被痛苦挟持。 “江……江恪?”林月疏不敢上前,怕遭人埋伏。 短暂的沉默后,那人发出了嘶哑碎裂的一声: “快走,去报警……” 林月疏怔了许久,终于是无法再衡量利弊。 他朝着那人飞奔而去,于昏暗中摸索着找到他的脸。 一摸,湿漉漉一片,泛着浓重的血腥味。 “江恪,你怎么在这。”林月疏还是觉得无可置信。 “邵承言马上带人回来了,你先走好不好。”江恪的语气近乎哀求。 林月疏也猜到是邵承言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只是没想到他会把事做这么绝。这不是小凰文么? 林月疏点点头,扭头就跑。 没跑两步又折返回来。 他终于理解了影视剧中那些不顾生死的蠢货为何屡屡坏事,你心下最放不下的人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情绪会挟持理智无法再做出正确判断。 林月疏在江恪身上摸索着,摸到了冰凉潮湿的铁链子。 那铁链子又粗又重,弄半天纹丝不动,气的他一口咬上去,吃了一嘴铁锈。 “呸呸!” “林月疏。”江恪很少这样直呼他大名,钝重无力地声音却决绝坚定,“一会儿邵承言来了,你我都走不了,你是我们最后的王牌,离开这,马上找警察来,好不好。” 林月疏与铁链子对抗的手顿住了。 道理他都懂,他只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赌一分一秒。 所以他才讨厌人类无聊的感情,总是会变成束缚手脚的枷锁。 片刻地思索,林月疏站起身: “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林月疏这次没再犹豫,扭头冲着黑暗而去。 视线受阻,奔跑途中被石壁磕了手脚,这些都无暇顾及,抱着鲜血淋漓的手只有一个念头,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 “嘭!” 忽然,黑暗中,他迎面撞上什么东西。 那东西像堵墙,撞的他人仰马翻。 “咔嚓。”黑暗中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木棍顶端小小的火苗跳得越来越欢快,变成了炙热的火把。 林月疏缓缓瞪大眼睛。 火把映亮了狭长的山洞,但火色不够明亮,因此林月疏只能看到邵承言的一颗脑袋悬在半空,冲他幽幽发笑。 ----------------------- 作者有话说:1.《寻找许美惠》这个节目设定参考了日恐伪记录片《寻找石永菊江》里的部分设定。 2.“神母”参考了游戏《咒》里大黑佛母的部分设定。 有兴趣的总裁可以看石永菊江原片,但不建议,挺多人都说原片不恐怖,但过于晦气,会引发不适。 主要我没看懂,也就吃嘛嘛香。笨使我百毒不侵。[菜狗] 不过《咒》这个游戏确实做得非常棒[点赞]个人心中排得上号的恐游了。 第86章 “这不是我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前妻嘛, 在这里见到你,有点超乎预料了呢。”邵承言笑得阴恻恻的, 语气也不乏轻佻。 林月疏的手在暗处摸索着,抓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紧紧攥在手里。 他缓缓起身,故作从容拍拍裤子,并不急着对簿公堂,先朝邵承言身后看了眼,确认敌情。 邵承言的帮手还不少,身后密密麻麻的人挤满了狭窄洞穴,从衣着来看, 都是当地寨子的土著。 那些人一向麻木冰冷的眼神, 却在此时泛着一层兴奋的光, 摇摇荡荡。 倒是邵承言也不装了: “我的前妻为了别的男人只身赴险,倒真让我有点伤心呢。” 林月疏此时的目光分外寒凉。 终此一刻也终于弄明白,江恪并非不告而别, 而是被邵承言用了某种手段带到这里, 甚至连这节目, 也是他勾结或者说诱.骗地方台高层引蛇出洞的一环。 邵承言看了眼林月疏的身后,空无一人。 “真稀奇, 那个唯你是瞻的霍屹森竟然舍得放你一人离开,没见到他, 我还多少有点失望呢。” 林月疏不禁蹙眉,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似乎无论是江恪还是自己,都不是他精心策划这场游戏的真正目的。 还是说他想引出来的根本就是霍屹森。 林月疏不知道霍屹森和邵承言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大概能分析出个四五六,以霍屹森那不做人的性子, 估计没少折腾邵承言。 林月疏也不妨实话告诉他: “霍屹森不是傻子,凭什么为了个仅能带来身体满足的工具人下榻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鬼地方?”听人折辱自己家乡,邵承言横眉冷竖,眼底的怨气似要吃人。 不光他,后边那一串土著也听冒火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这些人似乎很听邵承言的话,邵承言不吱声,他们也只敢做做样子表达不满。 邵承言盯着林月疏看了许久,勾勾手指,后面俩土著立马跳出来,一边一个按着林月疏的肩膀把他往回推。 林月疏这时候不敢贸然和他们火拼,双拳难敌众手,他们又给出口堵得死死的,真要动手,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他被大部队推回到山洞的空旷地,来到了那尊被红布遮面的神像前。 不用等发号施令,一群土著立马围着神像跪成一圈,口里念念有词。 每人脸上露出的表情,与其说是对信仰的虔诚,不如说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恐惧。 唯有邵承言,淡淡扫了眼神像,读过书的人对怪力乱神到底是嗤之以鼻,但像这些没读过书的土著,很容易就着了知识分子的道。 邵承言用当地方言说了些什么,土著们听后立马如临大敌,一个劲儿给神像口头谢罪。 林月疏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心下了然。 邪.教,绝对是邪.教。 信仰是虔诚的、尊敬的,而非这些土著,被几句没有出处的鬼神故事骗得腰杆子都挺不直。 等他们拜完神像,一帮土著忽然冲过来,有人抓着林月疏的头发,有人用四肢锁住他的身体,林月疏根本无从反抗,身体向后一倒,后脑勺重重磕地上。 第177章 “邵承言!”角落里传来江恪的低喝声,“冤有头债有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你算什么男人。” 邵承言额头的青筋一跳,重复: “男人?” 他环伺一圈,一把捞过火盆里的木柴,棒头烧得炙旺,在邵承言带着怨气的脚步声中来到了江恪面前。 林月疏也终于看清了,江恪无故失踪的这几日遭到了邵承言的非人虐待,不知用过什么极刑,眼角很长一道撕裂伤,伤口极深,挂着一层血痂。 邵承言举着火把蹲在江恪面前,笑道: “这东西烙你脸上,你就知道什么叫男人了。” 江恪冷冷盯着眼前不断跳跃的火苗,不发一言。 倒是林月疏沉不住气了: “邵承言,你想怎么样,或者说你想我怎么做,你说话,别折腾其他人。” 他并非真的向恶势力低头,所说每个字都是缓兵之计,先拖延时间,等节目组发现他人不见了自会想办法寻人。 邵承言听闻,收了火把,转身来到林月疏身边。 他看了眼身后的神像,蹲下,饶有兴趣地问: “你的信仰是什么。” 林月疏盯着他,不说话。硬要说的话,他的信仰只有自己,可面对绝对的数量和力量,这句话岂非笑柄。 邵承言笑了,语气讥讽道: “你们这种生来好命的人哪里懂得,大部分人想要冲破命运的桎梏,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吃多少的苦,遭受多少的折磨!” “所以,寨子里的人想尽办法找到了一条突破不公命运的路。”他说着,视线落在蒙面神像上。 邵承言抽出三炷香,将其中两柱折断一半,点燃后,香炉里三炷香呈现两短一长的状态。 之后,他从香炉底下抽出一张红纸条,展开。 上书几行字: 【祭祀启示: 弟子愚钝,招致神母盛怒,散发瘟疫及诅咒。 唯有神相之人以血肉献祭,常侍左右,方能逢凶化吉,以求风调雨顺,家族兴旺。 遂择吉日虞备,悔过洗心,诚心忏悔,以得神母宏谅。 无嗔恨行,法量无界。】 邵承言合上纸条压回香炉,漫不经心念叨着: “因为愚钝,招致灾祸,六十年前的洪灾,二十年前的瘟疫,十年前的鼠患,寨子里的人用无数生命探到了神母的喜好,我们苦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找到最佳祭祀人选,逆天改命,接下来的日子,会一路风调雨顺,洪福兴旺。” 此话一出,没文化的土著再次着了知识分子的道,一个个高举火把,齐声共喊“法量无界”,又将目光对准被按在地上的林月疏。 林月疏:这什么大型邪.教现场。 邵承言居高临下俯视着林月疏,笑得亲切: “抱歉,神母之命,不容有违,牺牲你一个造福千万家,你也会感到骄傲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为首的族长阿崇立马从村民手中接过铜刀,俯身在林月疏眼边比划着。 林月疏惊恐地瞪大双眼,刀尖冰凉的触感轻轻抵在眼角,轻微的刺痛被不断放大。 他也终于明白了神像前的三碟贡品,为何有一碟是空的。 因为供奉于神母的祭品,是头发、牙齿和眼珠,符合邵承言所说的“以血肉祭拜”。 “邵承言,你疯了……”林月疏牙齿打着战栗,掌心一片冰凉。 “不要怪别人,疯也是被你一步步逼疯的。”邵承言哂笑,眼底的冷血淋漓尽致。 阿崇手中的利刃从林月疏的眼角移动至眼球上方,隔着细微的距离,林月疏已经能感受到冰冷的刀尖戳破眼球带来的剧痛。 血液疯狂绕着身体倒流,急促而破碎的呼吸带来的恐惧,一点点吞噬整个大脑。 周围人开始念起“法量无界”的奇怪咒语,密密麻麻的字符像无数的苍蝇往他身体所有的缝隙里钻。 林月疏绝望地闭上眼,刀尖轻轻顶在他的眼皮上,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落刀点。 “邵承言。” 倏然,山洞里响起低沉威压的一声,空旷地打着转。 林月疏眼皮上方戳来戳去的刀尖骤然离开。 他猛地睁开眼看去,烟雾缭绕中,低矮的洞穴里伫立着个高大的身影。 邵承言短暂愣怔的视线忽然凌厉,泛着狠厉的怨气。 男人从晦暗的角落走来,每一步都从容沉稳。 “你费尽心思编排布局,无非是想引我出来。”男人停住脚步,看了眼地上的林月疏,只转瞬一眼,而后视线落在邵承言脸上。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否则怎么会看到霍屹森出现在如此诡异的地方。 “霍屹森,我倒真小瞧了你对这烂货的情意。”邵承言嗤笑道。 他又看了眼霍屹森空荡荡的身后,嘲讽更甚: “不过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敢只身前往,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么。” 洞里少说三四十号人,就算霍屹森身体再硬,也没办法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叫嚣。 霍屹森答非所问: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随便动动手指让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逼得你下跪讨饶,我要是你,我也巴不得弄死断我生路又毁我尊严的人。” “霍屹森!”邵承言一声怒吼,脑子里再次浮现出自己当时放弃尊严下跪乞求的画面。 这个画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他的梦魇,让他日日不得安宁,总觉得要让对方尝过相同的苦才能平息他的怨恨。 否则就算进棺材那天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扭头对阿崇大吼: “吉时不能拖沓!把他眼球挖出来!否则神母怪罪下来,全寨人都要跟着赔命!” 阿崇可太相信知识分子的话了,尖刀再次冲着林月疏的眼球刺去。 林月疏拼命挣扎,脑袋四处乱甩,阿崇总也找不到下刀点,急了,命令旁人掐住他的下巴不让他乱动。 “邵承言。”霍屹森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你想我怎么样呢。” 此话一出,邵承言立马做个手势让阿崇暂时停住。 他嗤笑道: “看来霍代表很中意这烂货的一张脸,怎么,怕少了个眼珠子日后你下不去嘴?” 霍屹森看向林月疏,那张总是得意洋洋的小脸,此时挂着不甘的泪水,这样的表情,弄得他心头一片荒芜。 他移开视线,平静地望着邵承言: “是,所以,你想我怎样。” 邵承言爽的恨不得连翻三个跟头再表演一段托马斯全旋。 他等霍屹森这句话可太久了。 “好说,那么就请自视高贵的霍代表,亲自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爷爷,我可以考虑放过这烂货的脸。” 此话一出,不仅是林月疏,就连角落几乎昏死的江恪也挣扎着抬起了头。 他们并非想歌颂霍屹森的与生不凡,而是清楚霍屹森的脾性,这个出生起就被众星捧月的人,永远垂着眼睛傲视这世界。 他的生活里,一个林月疏没了还有千万个林月疏前赴后继,他何苦为了个能有无限替代性的人放下尊严,下跪磕头喊爷爷。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此刻所有的字眼均是苍白无力,索性闭了嘴,隔着缭绕烟雾,静静凝望着霍屹森。 而霍屹森,自打邵承言提出条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低着头沉思。 “下跪磕头,就可以了么。”霍屹森忽然反问。 邵承言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跟着愣了许久。 林月疏摇头:“不行,霍屹森,别……” “说话。”霍屹森不为所动,继续追问邵承言,“只要磕头下跪就可以放过他们,是不是。” 邵承言牙关紧咬,畅快发声: “是。” 林月疏头摇得更快: “霍屹森,你想清楚,我会落在他们手里是为了江恪,我自始至终没想过你一秒。” “是么。”霍屹森轻笑一声。 可一句意味不明的“是么”之后,没有对林月疏的任何下文。 霍屹森望着邵承言,表情还是那样古井无波: “希望你说到做到。” 林月疏猛地瞪大双眼,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是那永远高傲的身形,缓缓弯了膝盖。 膝盖接触到地面的刹那,林月疏不忍再看,闭上眼别过脸,唯有眼泪簌簌不止。 心情如万蚁蚕食,打开了无数情绪的小洞。 此时的邵承言,爽的身子发抖。这些人曾经为了个烂货对他百般刁难,今日也要为了这烂货对他屈膝俯首,难怪世人都说红颜祸水,他真想让还关在拘留所的温翎漫好好看看这些人的愚蠢嘴脸。 第178章 邵承言蹬鼻子上脸: “别光跪,磕头啊,叫爷爷。” 霍屹森垂着眼,耳边是林月疏抽抽搭搭的哭声。 他翕了翕眼,高贵的头颅似臣服那般缓慢垂下—— 林月疏不忍心看,始终歪着头,听到邵承言的叫嚣,只觉心都要碎了。 他何尝不懂,尊严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又何尝不懂,霍屹森为了他给邵承言屈膝又意味着什么。 就算此次能逢凶化吉活着出去,他也没办法再面对霍屹森了。 霍屹森双手撑着地面,垂下的发丝遮住眉眼。 因此无人发觉,他悄然抬起的眼睛,直直落在那尊蒙面神像上。 众人洋洋得意之际,忽然一道飓风刮过,肉眼难辨的速度中,只看到一抹黑色的残影。 等他们反应过来,顿时眼睛瞪得铜铃一般。 那尊被他们供奉了百年之久的神母尊神,被这不知死活的男人掐着后脖颈高高举起,遮面的红布随着男人的动作晃了两晃。 “别!别!”阿崇惊恐大喊,“放下来!别把红布弄掉!” 突如其来的一幕,邵承言也跟着愣了许久,而后立马发号施令: “愣着干嘛,抢回来啊!” 众人一听,摩拳擦掌纷纷上前。 霍屹森将神像举得更高了,凭借身高优势,垂视着这些步步紧逼的僵尸。 “说起来,我从进来时就很好奇了,平常神像,为什么要红布遮脸。”他说着,另一只手捏住了红布一角。 那些涌过来的人立马退避三舍,有部分人胆战心惊地转过身,跪着哭天抢地,念念着“法量无界,神母开恩”。 邵承言急了,怒骂这群愚昧僵尸: “一块破木头,你们怕什么!” 阿崇双手悬在半空,好声好气安抚霍屹森情绪: “千万不能掀开红布,神母的脸是诅咒的中心,若是见了光,整个寨子的人都要跟着赔命。” 见此情景的林月疏忽然觉得,原来读书的意义,是为了不受知识分子的诓骗。 眼见这帮蠢逼是不行了,邵承言急火攻心,跳起来扑向霍屹森。 他并非为了夺回什么狗屁神母像,不过是心有不敬,却依然将希望放在这块烂木头上,试图将其当做自己蒙骗世人的军令牌。 就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刚跳到霍屹森面前,就被他一只手死死掐住脖子。 挣扎间,邵承言看到霍屹森那一双眼眸,不再是乏味的平静无风,变成了百慕大三角中足以吞噬天地的怒涛狂渊。 他整个人被按在地上,霍屹森高高举起神母像,手臂肌肉撑到极致,捏着神母像狠狠砸下来。 邵承言痛苦叫了声,脑门子顿时血流如注。 神母像上遮面的红布也随着急速落下时引发的疾风飘向一边。 霎时间,洞里一片鬼哭狼嚎,众人推搡着逃命,真如灾祸即将降临人间。 林月疏也看到了神母的脸,所谓的诅咒中心。 那哪是人脸,像个被掏空的火龙果,镶嵌着密密匝匝一圈又一圈的牙齿,与七鳃鳗同属一科。 这些愚民到底都在供奉什么玩意儿,还能供上一百多年。 思考的间隙,却见霍屹森再次高高举起神母像,这次目标依然明确,就是邵承言那自诩聪明的脑壳子。 “霍屹森!”林月疏挣扎着爬起来,伸个手,“不要,别……” 黑色的大木头千钧一发停在了邵承言鼻梁骨上方,仅有半公分不到。 那青筋暴起的手,似乎花了更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 “为什么不行。”霍屹森的声音寒冷彻骨,像是质问。 “你真把他打出个好歹,你会坐牢……”林月疏紧张的喉头发紧,声音也失去了原有的音色。 霍屹森沉默了许久,而后扫了眼神母的脸,像丢垃圾一样将她丢一边。 他不发一言把林月疏扶起来,脱下外套让他坐着休息,继而来到江恪身边,健硕的手臂扯着铁链用力拔。 铁链子哗啦啦发出噪音,几乎淹没了江恪那气若游丝的“谢谢”。 故事结束,霍屹森的保镖团才姗姗来迟。 眼见没有自己出手的机会,几人只能把半死不活的邵承言拽起来架着往外走,另一帮人负责扶着江恪送去就医,剩下的则在勤勤恳恳打扫卫生。 霍屹森从保镖手里接过手绢,擦过指间鲜血,稍微整理过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依然光鲜亮丽,才重新回到林月疏面前。 那个人一直低着头,怕地上凉给他做垫子的外套也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不走么。”霍屹森问。 林月疏抿着唇,还是沉默。 “腿软了走不动,还是跟我撒娇呢。”霍屹森笑盈盈的。 林月疏还是没说话,但他却通过林月疏裤子上不断落下的水滴,氤氲开的深沉颜色,读到了他情绪。 霍屹森看了眼周围还在假装忙碌的保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先找个凉快地待一会儿。 保镖一走,林月疏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的情绪才得以爆发。 抽抽搭搭的哭声充斥着万般情绪,虽然最后逢凶化吉,但霍屹森给人下跪的画面,却如卡带的光盘,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重复这个画面。 从不会被懊悔裹挟的人,第一次尝到了悔不当初的苦涩。 不该自作聪明只身赴险,去叫节目组或者直接报警,怎么也比现在强。 霍屹森轻喟一声,忽然在林月疏面前席地跪坐。 双膝接触到地面的刹那,林月疏身子猛地一抖,立马朝向一边。 霍屹森不由分说双手扶着他的膝盖掰正,脸颊枕在他的大腿上,歪着脑袋笑。 “不是说一秒都没想过我,哭什么呢。” 好看的眼睛挂着泪,顺着细白的脸蛋流,这个画面让霍屹森心动难耐。 他不想待在这又臭又脏的地方坏了氛围,索性直接将林月疏背起来,双手紧紧扣着他的腿弯不让乱动。 下山的路,崎岖而漫长,几个保镖见势要帮忙背人下山,被霍屹森果断拒绝。 保镖们心知肚明,也不敢跟太紧,考虑到两人的安全,只能一路打游击。 林月疏趴在霍屹森肩头,鼻尖轻轻贴着他的侧颈,那熟悉的能带来无限安全感的香水味,一股股往他鼻子里钻。 过了很久,他终于不装哑巴了: “怎么找到这的……” 霍屹森听他终于开口说话,心情更加愉悦,从前磁沉威压的声音变得清清朗朗: “手表。” 林月疏奇怪地看了眼手表。 “里面装了精准定位器。”霍屹森道。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一声轻叹。事实上,发问之前他就猜到了,能做出这种事,倒也符合霍屹森的脾性。 “本来打算等保镖从晋海赶来再一起上山,但察觉到你定位有异,理智告诉我不能再等。”霍屹森笑笑,“你当时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林月疏手指动了动,不由自主抱紧了霍屹森的脖子。 即便是最好的结局,可他还是一直沉浸在搞砸事态的自责中,不说愚莽,也实在不理智。 兴许是霍屹森看透了他的想法,安慰着: 没关系,人之常情,当重要的人身陷危机,再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变成日后的懊悔。 所以即便理智如霍屹森,依然在知道自己有可能面临绝境的情况下,争分夺秒奔赴险地。 “可你……”林月疏嘴唇嚅嚅着,字句晦涩,像一把刀子卡着他脖子往外吐,“跪……下……” “觉得我丢人了?”霍屹森侧过脸笑问道。 “不是……”林月疏抓紧他的衣领,“感觉,对不起你。” 霍屹森托着他的屁股把人往上抬了抬,声音从容而平静: “你也为了我给娱记跪过,我们扯平了。” “我那是演戏,还骗了你二百万……” “我知道。” “知道你还……”林月疏的声音不由漫上哭腔。 “你不是又还给我了,所以也扯平了。”霍屹森轻轻拍着他的屁股,安慰着。 林月疏还是忘不了霍屹森那绝境一跪,这个画面三五不时跳入脑海,他可能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 可即便他不加言语,那细微的心思也总是被霍屹森巧妙的尽收眼底。 因为在林月疏短暂的前半生里,很少有人对他好,他付出的所有真心,即便收获暂时的回报,最后却都会变成回旋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 他不质疑真心,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所以一旦再有人为他做点什么,他便害怕的不敢动弹,恐惧会再次走上老路。 第179章 以此,才在他的眼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上床时带来的感觉是真的。 “林月疏。”霍屹森垂眸望着脚底弯曲的小路,声音轻轻的。 “你曾问过我,你对妈妈好,对哥哥好,可是真心最后换来的一定也是真心么。” 林月疏喉结紧涩,只能不断地做着吞咽。 霍屹森笑了下,明知真话难听,可也必须要说: “我只是觉得,这于你的人生来讲是个没有出处的伪命题。” 林月疏静静的,没有用他的伶牙俐齿反驳,此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接下来的答案。 “交换真心的前提,是对方真的有心。还不明白么,你妈妈自始至终没有爱过你,你不过是她达成目的的工具,有你没你,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每个字轻轻落下的瞬间,引爆了足以覆灭整座城市的原.子弹。 林月疏好像一直懵懵懂懂的有所感觉,却又不那么清晰明确。 今日被人戳破真相,苦守多年的不甘心折磨了自己这么久,到头来不过是庸人自扰,这个答案,实实在在地告诉他: 他就是不值得被爱,从出生起到现在,一直都是。 如果没有接下来霍屹森打的补丁,他会带着这个想法过一辈子,直到人死灯灭,方能解脱。 “妈妈不爱你,是她的问题,你以为靠真心换来了短暂的回报,也只是她在计算得失,就算得不到,也不是你的错。” “同理,无论我今天做了什么,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不需要你用真心来换,因为你生来就是要被爱的。” 最后一句话,被晚春轻柔的风从远处送来: “现在说我爱你,算乘人之危么。如果算,我下次再说。” 后背薄薄的衬衫,忽然晕开滚烫的潮湿。 那仿佛求救一般嘶哑的小小声音,一遍遍喊着一个名字: “霍屹森……霍屹森……” “在呢。”霍屹森目视前方,轻轻道。 林月疏问自己,明明始终挂在别人背上脚不沾地,一点力气不耗费的人,怎么心跳得像是出了问题。 也或许,是坚守多年的执念彻底烟消云散,才能给心腾出足够的位置,去认真思考别人的一字一言。 霍屹森后背被泪水晕湿的衬衫又被林月疏的体温捂干。 二人沉默地走在山间小路,漆黑的天际隐隐泛起一圈鱼肚白。 林月疏双手紧紧扣着霍屹森的肩膀,脸蛋埋在他颈间,无神的双眼似乎被心里不断冒出的问题抓住了思绪。 良久,他抬了抬眼,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问: “你一直背着我,累不累啊……” 以为霍屹森会说不累,然后再多加安慰。 但霍屹森:“累,可以换你背我么。” 林月疏:…… 脑子里幽幽冒出屎壳郎托着比自己身体大十倍的粪球。 “噗嗤——”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声音落地的瞬间,他明显察觉到身下霍屹森的身体向外放松了些。 霍屹森侧过脸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你笑了就好了。” 林月疏不自觉收拢双臂,将霍屹森的肩膀牢牢圈住。 原来只要他开心,他也会开心。 * 翌日,医院里。 林月疏只受了点皮外伤,还是被安排强行住院。 小镇医院条件不好,热水经常断供,霍屹森便不厌其烦一壶壶给他烧,兑了凉水给他擦身体。 “江恪怎么样了。”林月疏问。 “医生说断了两根肋骨,有几处皮外伤,先住院治疗。” “邵承言呢。” “不知道,可能死了。” 林月疏没忍住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警方接到报警后,已经连夜奔袭溪安侗寨,他们过去后,见寨民们仿佛即将天降刑罚,一个个正紧锣密鼓地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警察无语,只能申请大队支援,把企图逃跑的寨民一个个堵回来,接受反封建反迷信社会主义教育。 这个时候,一通神秘电话打到节目组,一道苍老的女声声称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许美惠。 节目组也顾不得还在医院的林月疏,火速前往和许美惠的约见地点。 年逾古稀的老人对整件事的诉述,也印证了节目组当时的猜想。 当年,刚十九岁留洋归来的许美惠和家里人搬迁江南做生意,途经溪安侗寨,遇到山匪劫路,父母和家中丫鬟小厮均不幸丧命,只有她遭山匪垂涎,打算留作压寨夫人。 幸而得到赵建英相助,赵建英带了一帮寨民把她救回来,她的确对这神勇不凡的汉子产生一丝好感。 她满心欢喜希望说通赵建英随她一道前往大城市安家立业,可后来才发现,事实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 溪安侗寨从很久前就一直供奉名为“九天神母”的邪祟,除了其面容诡异恶心,所为的神道也尽是血腥,村子每年都会供奉给神母童男童女,这些人俨然已经疯了,连自己的亲儿也能狠心手刃。 寨子突遭瘟疫,许美惠那时就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可当时寨子的族长坚称,她是寨民救回来的,好端端的外族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所以她一定是神母钦定的献祭品,只要能讨得神母欢心,瘟疫便会不破自散。 所有人日夜看守许美惠,她逃无可逃,只能暂时假意投诚,获取对方信任后,说动赵建英帮忙寄出书信给她远在江南的亲戚。 赵建英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许美惠每封书信他都要严查,索性许美惠只能将求救信号藏在诗词里,祈祷亲戚可以发现端倪。 可到最后,这些贴好邮票的书信最终没能抵达故人之手。 中间,有从英国而来的探险家偶然路过这村子,许美惠便主动与其用英文交流,深知他双拳难敌众手,只能让他帮忙拍下照片寄给亲戚,亲戚如果能发现照片中她表情的不自然,一定会想办法来就她。 可许美惠没想到,一觉醒来后,看到的却是英国人的尸体。 寨民们叫嚣他冒犯了神母,只能以死谢罪。 许美惠彻底绝望了,可她不愿意放弃,距离所谓的“祭祀仪式”还有几周,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或许是她的坚持引得天来帮忙,一场洪水袭来,将寨子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许美惠拼命地游,几次要被洪水吞没,对未来的期冀驱使她爆发了常人难有的力量,她抓住水面漂浮的竹板,顺着水流没有目的地漂,最后竟真让她漂出这恐怖的寨子。 洪水褪去,她几乎折腾个半死,身娇体弱的她何时遭过这种罪,但眼下顾不得顾影自怜,淌过遍地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大山之外跑去。 七十多岁的许美惠说到这里,浑浊的眼睛潸然泪下。 “后来我跑到山下的村子,我不敢和那里人诉苦,我怕他们同仇敌忾把我送回去,只能过着和野狗抢食的日子,哪怕再狼狈也要活下去。” 罗导眼含热泪,不住点头。 太强了,简直是未来战士,换做他一身强体壮大男人,都够呛能在天灾人祸面前活下来。 “我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乞丐,一路讨饭一路走,幸而在国道上遇到了我现在的先生,他把我救回去,给了我饭吃,帮我安排工作,我才能有今天。” 罗导吸吸鼻子,道: “先生于您来说是锦上添花,真正雪中送炭的,是不向命运低头的您啊。” 许美惠早已换了名字,她见识过寨子里那帮人的愚昧,正因为愚昧才足够固执,六十年来她经常听到有人在打听“许美惠”,她怕的夜不能寐,和丈夫商量搬去了南洋,不知道这样的逃亡之路何时才会结束。 直到她听说警察将溪安侗寨一锅端,这才鼓起勇气回国,讲述了那年的噩梦。 工作人员听完忍不住吐槽: “赵建英这老不死的也太恶心了,把自己包装成情根深种,合着六十年不撒手就为了把人抓回去供奉给什么狗屁神母。” 他说的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六十年啊,这得是被神母洗脑成什么样才能这么执拗。 “对了。”将名字改成许青颐的许美惠道,“听说这次是贵节目组的嘉宾只身犯险,才有机会将这邪.教一锅端,他现在身体如何,方便我见见他么。” 罗导大手一挥:“那必须的,马上安排。”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放霍屹森版本结局。 另外,江恪和霍潇版本的结局也在编了。 第180章 第87章 晚春初夏, 空气里多了几丝燥热。 林月疏裹着病号服坐在江恪病床旁,捧一份在这个时代几乎销声匿迹的纸质刊物, 一个字一个字读给江恪听。 说是病人保持心情愉悦有助于伤口恢复。 听他念了这么久嗓子都哑了,江恪勉强着摸过床头的水果: “不读了,吃点水果润润嗓子。” 林月疏合上报刊,盯着江恪削苹果的手,一时分不清谁才是断了两根肋骨的人。 “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被邵承言带到这的。”林月疏不想提及不好的事破坏江恪心情,但他怎么也没办法想象出江恪这大身架子被邵承言踩在脚底的画面。 江恪手指持刀灵活的削掉苹果表面薄薄一层皮,留下一团圆润整齐的果肉,又用小刀切成大小均匀的块, 方便林月疏入口。 “他乔装成检查天然气的工作人员, 弄了点喷雾式迷.药, 也恰好当时妮妮在宠物医院住院,我自己大意疏忽了。” 林月疏这才恍然大悟,看到自己被江恪删除好友导致自己内耗这么多天还差点怨恨上江恪, 实则都是邵承言这个王八蛋在背后搞鬼, 就为了引蛇出洞, 再通过他把霍屹森引出来。 现在想来,在洞穴门口发现的情侣戒指, 实则也是邵承言下套的一环。 好大一盘棋,有这毅力, 干点什么不行。 林月疏随意扫了眼挂钟,忽然起身: “我得走了,你先休息,之后再来看你。” 江恪垂着眼眸沉思许久,突兀的、意味不明地问了句: “今天怎么忽然急着走了。” 林月疏表情微怔, 短暂的疑惑后,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是了,以他之前的性格,就算江恪骨折也会时时挂他身上,打骂都好,能把他撵走的人尚未出生。 “霍屹森在等你么。”江恪笑笑,一语道破天机。 林月疏手指一抽,不断收拢。 说到心窝子上了。 江恪望着他沉默的脸,笑了下。 没有多余的赘述,只是从容又简单地道:“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林月疏低头望着病号服上的条纹,良久,松了口气: “我先过去,你好好休息。” 江恪未发一言,只微笑着点点头。 林月疏起身离开了。 江恪望着忽然安静下来的病房,脑海中不断闪现林月疏从门口消失的背影。 这些日子他经常来,也看惯了他来了又离开的画面,今日却总也觉得哪里不同。 他相信以林月疏的性格接下来还是会经常来看他,可也清楚,再往后每次看到他的身影,自己都没有资格再多加期待了。 那根总是随风飘着的羽毛,似乎找到了安顿的落脚点。 …… 林月疏站在自己病房门口,脚步迟迟没有动作。 屋里,阳光清新热烈,晒得床铺发出暖乎乎的味道。 身形高大的男人同平时一样,将亲手烹饪的小菜整齐码放在桌上,随手叠好被林月疏折腾得乱糟糟的床铺。 他似乎也清楚林月疏的去处,没有催促,整理好床铺便坐下来耐心等待他归来。 一扭头,和门口的林月疏对上了视线。 刹那间,林月疏身体一绷,猛地移开视线。难以言喻的心情,有点尴尬,又有点释然。 回来的路上,猜测了无数遍,今天的霍屹森会不会准时赴约。 不超预料,他还是来了。 霍屹森起身而来,扶着林月疏的后背带着他慢慢走: “我煮了点小菜,医生说你没吃早饭,怎么回事呢。” 林月疏没看他,声音虚虚的:“没胃口……” “好,明天我会把早餐也送来。”霍屹森扶着他在床上坐下。 而后帮他脱了鞋子安置在床,抽了湿巾一根根细致地擦拭他的手指。 林月疏盯着他低垂的眉眼,这个男人在照顾人的小事上总是显得那么生疏,却也看得出在努力做好。 那一刻,林月疏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情,双臂一张,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两方膝盖像一把枷锁,死死夹着他的腰。 “霍屹森……”他轻轻叫了声,同样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何种目的。 霍屹森的身体短暂的紧绷了,很快又放松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的心情。他虽出生就站在人生的顶端,可也不是想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大多时候还是要凭本事争取。 可就算真得到了手,似乎也并没太多喜悦,好似潜意识里就会觉得,再难搞定的事到最后还是会向他倒戈,只是时间问题。 可今天,林月疏只是主动抱了他,没有意义地喊了他的名字,心便开始不住地膨胀,热流一汩汩往里灌,浑身酥酥麻麻,又瘙痒难耐。 这是他出生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甚至会想,就算这时要他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霍屹森反手搂上林月疏的腰身,纤纤不盈一握。这个人吃再多都那么瘦,可就是小小的他,偏能轻而易举填满整座心田。 “有话告诉我?”霍屹森下巴紧贴着林月疏的脸蛋,发出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温柔声音。 林月疏抱着他,眉头一点点收拢。 长久的沉默过后,霍屹森从他嘴里听到了断断续续又稍显尴尬的几个字: “和……很多人上过床。” 霍屹森笑了下,没急着对此事发表看法,而是反问: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林月疏眉头皱更紧。霍屹森能不能去买本《如何提高情商》学习学习。 见他沉默不语,霍屹森乘胜追击: “你不是说,什么都是假的,唯有被满足时的感觉是真的。还说,和谁上床不是……” 话未说完,恼羞成怒的林月疏狠狠咬上他的嘴唇。 霍屹森心头猛地一跳,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等等。”霍屹森忽然推开他,“你我好像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接吻的关系吧。”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抬手在他脸上不重不轻地留下一个大耳刮子。 “你嘴巴太贱了,不许你说话,找个针缝上!” 霍屹森讨好地抱紧怒气冲冲的小人儿,亲他的眉角、脸蛋、脖子。 林月疏被他弄得痒痒的,紧蹙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索性也不再胡闹,安静窝在他怀里,玩着他衬衫上的领饰。 偶尔还是会想,如果当时出现在洞口、给邵承言下跪的是霍潇亦或是江恪,今天的故事结局也会是这种走向? 霍潇或江恪会不会比霍屹森好一些?霍潇家庭幸福美满,最懂得如何爱人;江恪的真心从不会引起质疑,为了一个人甘愿重头再来的勇气,又有多少人具备。 林月疏抬眼,望着霍屹森凌厉分明的下颌线。 几息,轻笑一声。 不要美化没走过的路,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霍屹森抱着他轻晃几下,语气似哄慰又像引导: “我提出的问题,并不急着催促你得到答案,反复暗示,也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最后做出的决定是否会让你后悔,在这之前,我可以耐心等。” 林月疏安静闭上眼,靠在霍屹森胸前,隔着厚重的骨肉,依稀能听到胸腔里传来的节奏跳动。 “霍屹森……”他轻轻叫了声。 “嗯。” “如果,我的答案是你想要的,那你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么。” “想要什么。” “比如……从一而终地爱我,但是不能约束我的行动。” 霍屹森看了他一眼,不加言语,等他自己解释。 林月疏食指对在一起碰了碰: “就是说……我每天按时回家吃饭睡觉,精神上无条件地拥护你。但是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管我那天见了谁,和谁上了床,被内蛇几次,为什么嗓子是哑的……” 霍屹森缓缓翕了眼,在分岔路口踌躇许久,才下定决心: “我尽量。” 谁料林月疏倒板起脸了: “你根本就是虚情假意!巧言令色!” “林月疏。”霍屹森跟着板起脸,“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你就考验我吧。” 霍屹森故作生气的脸给林月疏逗笑了,笑得咯咯的。 和谐融洽的笑声被门口忽然造访的人群打断。 林月疏赶紧从霍屹森身上下来,正襟危坐。 罗导带着一帮工作人员进门,笑得贱贱的: 第181章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林老师,你看谁来了。” 林月疏被打断情绪实在不满,语气也不咋好: “除非你把邵承言绑来让我踢两脚,不然我会一直这么个脸色。” 罗导笑着摇摇头: “当时没能紧急支援是我们的错,这样吧,我带人过来给你赔不是。” 说完,他让开身位。 一个衣着精致、模样姣好的老太太缓缓从门口进来。 林月疏疑惑看了半天,忽然坐直身子: “您该不会就是……许美惠,太太。” “林老师您好,终于见到您了。”老太太虽已值古稀,但精神矍铄,腰板笔直,伸过来的手大方端庄,彰显文人风骨。 导演插嘴:“她老人家现在已经改名许青颐了。” 许青颐看了眼霍屹森,笑问林月疏有没有打扰他们。 林月疏把床铺抚平,伸手做“请”。 两人一见如故,天南海北地聊,许青颐对林月疏不甚喜欢,直道: “有你这样的孩子,你妈妈真有福气。” 林月疏笑道:“要是我妈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在许青颐疑惑的目光中,这次林月疏大大方方把有关妈妈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放到从前他并不喜欢和别人谈及母亲,心结解开也不过是霍屹森坦白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 这下,他终于可以完全放下,将她当成陌生人的故事,毫无芥蒂地闲话家常。 许青颐听后,一向健谈的她也沉默了。 她并不想评判一个外人,似乎是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问: “孩子,我觉得和你投缘,对你十分喜欢。我先生因为身体原因我们也没能留后,如果你不嫌弃,愿意让我喊你一声孙儿么。” 林月疏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歪头。 许青颐继续推销自己: “我这一辈子都在从事汉语言研究,有自己的工作室,而我先生在东南亚的生意产业做得风生水起,本打算我们百年之后将家产全部捐献给国内慈善事业,但奶奶看到你,就觉得你也该分一杯羹。” 林月疏点点头,忽然警惕: “东南亚的生意,应该不是和腰子有关……” 许青颐笑着点头:“对,和腰子有关,不愧是林老师,机敏聪慧。” 林月疏:…… “我……考虑考虑。” 罗导快笑疯了,赶紧出来解释: “许太太家的生意是做肉类食品加工的,她老人家还带了家产的卤水猪腰给我们品尝,我还给林老师也留了一份。” 林月疏松了口气。那个腰子啊。 但是,等等。 孙子?奶奶? 他愣住了。 如果说“母亲”一词对他来说尚有几分浅薄印象,“奶奶”便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以前被那对夫妇收养,家里也有个奶奶,但她似乎对夫妻二人好管闲事的行为很不满,当林月疏跟着哥哥喊这老太太为“奶奶”时,被她辞严色厉地打断: “不用,我的孙子只有渊儿一人,你的亲奶奶应该也不希望你喊别人家老太婆为奶奶。” 好似前半生中无数的人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不值得被爱。 当下,却有见面不过半小时的人,愿意用这世界上最亲昵的称呼唤他,甚至愿意把家产分给他。 林月疏不知所措地看向霍屹森。 霍屹森知道他又因为他人不知目的的善意害怕的不敢动,便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 “你自己决定,想承了这份好意就好好感谢许太太;如果另有打算,也认真说清楚道个歉。” 许青颐也不催促他,唇角含着笑,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林月疏抓着裤子,手指不住摩挲着。 他还是惧怕于没底的事儿。 只是这次,他还是想尝试着相信一次。 他抓裤子的手愈来愈紧,挣扎着用晦涩不自然的声音小小地叫了声: “奶奶……” “乖~好孩子,奶奶真有福气。”许青颐笑得褶子都展开了。 林月疏脸蛋红扑扑的,盛春的温度让他有些热了。 “奶奶。”他又叫了声,像牙牙学语的小婴儿,会了一个词就要反复地念,尽管有些生疏。 许青颐听得热泪盈眶,抓着林月疏的手不住地爱抚: “因为在那边做大了产业,一直也没什么由头回国,现在我在国内有了家人,也该打算打算回家了。” 一声“回家”,在她漂泊六十年后终于找到归途的路标。 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家乡一盏灯。 而今天的林月疏: 回家回家!小月月也要回家啦! * 被迫腰斩的节目,罗导不愿放弃,待林月疏详细讲述了当时的场景,他便速速安排编剧写了一出戏,请一些群演,由林月疏主演,删掉有关霍屹森和江恪的剧情,再通过伪纪录片的偷拍式拍摄手法还原整个案件。 果然大家都说,林月疏是移动的财神爷,去哪哪发财。 原本岌岌可危的电视台,在《寻找许美惠》节目一经播出后,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本以为是什么九十老人情根深种,结果反转再反转,最后成了别具一格的普法节目。 林月疏也再次冲上热搜,网友津津乐道: 【华人不怕小丑丧尸啥的,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文化根源,有自己熟悉的“怪物”,打击邪.教人人有责!】 【不得不说,月月挑资源的眼光真好,妈呀,这期节目看得我紧张死了,幸好月月有大智慧,通过“挟神母以令猪猴”保下小命,还帮助警察打击存在了百年之久的邪.教,月月立大功!】 【我发现,爆火的节目有月月无异于锦上添花,生死未卜的节目有月月相助完全是雪中送炭!】 【月月真是走哪哪里爆金币,这什么天生财神体质啊。月月能不能来我家坐坐。】 倒是网民不知道,此次始作俑者邵承言非但没能挟持霍屹森和林月疏把温翎漫捞出来,自己倒喜提时尚囚服配一双银质手镯。 听说俩人还关了一个牢房里,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邵承言也算是美梦成真。 而溪安侗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邪.教徒排着队踩缝纫机,寨子里只剩一些高龄老人,再过几年,这个寨子将彻底消失在版图中。 林月疏破案有功,在当地警方邀请下上了采访节目,名声大噪,全国各地的锦旗接踵而至,还得到了警方奖励的两万块。 趁着有空,林月疏又随许青颐去了柬埔寨游玩,回来后粉丝问他旅游感言,他直言: 【不要去柬埔寨。】 因为他只是去走了一趟,骚扰电话便肉眼可见的多了。 * 七月盛夏,对林月疏来说是很难熬的时节。 一到夏天,他便成了待机模式,只要离开空调屋就跟活死人没区别。 但为了七亿的对赌条约,又不得不化身拼命三郎,炎炎夏季捂着厚重棉衣拍戏。 片场休息,林月疏举着小电扇,坐得大马金刀对着裤.裆吹风。 “林老师,有人来探班了。”剧务抻个头喊。 林月疏气若游丝的从潮热空气中抬起头,霍屹森那不管何时总是清爽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霍屹森买的应援车里摆满消暑冷饮,顺利将所有工作人员引至车边,独留他和林月疏。 “真可怜,脸都热红了。”霍屹森把冷饮靠在林月疏脸上,接过小电扇帮他吹裤.裆。 林月疏指着裤.裆: “全是汗。” 他又摸摸霍屹森的身体,稍有不满: “你怎么就不会出汗呢。” 霍屹森在他身边坐下,揉着他汗津津的手,道: “来我家吧,五恒系统一年四季舒适如春。” 他对林月疏那冬凉夏热的出租屋意见很大,但林月疏总说那是他在晋海的第一个落脚点,不想搬。 林月疏目移:“我考虑考虑……” “今天累不累。”霍屹森又问。 林月疏:“还行,今天高温,室外戏不多。” “今晚来我家吃饭?”霍屹森试探着问。 “我的出租屋虽然不适合人类居住,但……” “我是说,来我本家。” 林月疏嘬嘬冷饮:“为什么。” “今天不是你生日么。” 林月疏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 今天只顾着拍戏,都没认真看为啥又上了热搜。 第182章 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个穿书人,这里的一切事宜只会按照原主本身的条件安排,是原主的生日,他的生日还有俩月呢。 “你都知道是我生日,还发配我去面对你爸那张不讨喜的老脸,我是犯了什么天条?”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霍屹森妥协了,“你说得对,他那张老脸的确不讨喜。” 林月疏叹了口气,捏着霍屹森的手指揉来揉去。 罢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霍庆贤再不讨喜到底是霍屹森亲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 “我知道了,还有俩小时结束,你等我。” “好,加油工作。”霍屹森笑笑。 而后便打量起这座密不透风的摄影棚。 他之前来过几次,问过导演为什么不安空调,导演说摄影棚电路老旧,带不起太多电器,要想安空调得找个大块时间把电路重装一遍,弄来麻烦。 所以霍屹森已经砸了钱建一座新的摄影棚,等到八月份最热的时候差不多完工,剧组就可以跟着林月疏享福了。 几场戏下来,林月疏热的人都模糊了。 一钻进霍屹森车内,便把脸对着出风口,享受凉爽甘露。 霍屹森将手掌挡在出风口: “不能直吹,一热一凉容易感冒。” “霍代表。”林月疏擦一把汗,“我发现你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你说是就是。”霍屹森笑道。 林月疏当然不知道,这个在他面前形同保姆的男人,刚用威压在公司把一帮元老级别的高层吓得抖似筛糠。 …… 车子来到半生不熟的豪宅门口,林月疏忽然心生感慨。 第一次来霍屹森本家时已经是快一年前的事,那时的霍屹森待他如星爱玩具,玩完就提裤子走人,哪管他死活。 林月疏幽幽扭头看过去,霍屹森关了空调,要他等会儿再下车,不然一冷一热会感冒。 林月疏笑了笑,摇摇头。 “我来你家,好像没给你爸准备礼物。”林月疏道。 “不用。”霍屹森帮他解开安全带,“你的生日,应该他给你准备礼物。” -----------------------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一章写完的,但我实在太困了,人已模糊,下章一定![鸽子][鸽子][鸽子] 第88章 林月疏跟着霍屹森进了门, 一搭眼便是豪华造景园林。 他记得之前参观过这园林,还在想用的什么法子把在南方才得以栽植的植物给强行盘活了。 林月疏环伺一圈, 总觉得……和上次来见到的场景不太一样。 北美海棠、红瑞木、蓝冰柏等等,都是些北方喜寒植物。 林月疏打量着,不知不觉进到了屋内。 他其实记不太清初次造访霍家时这里是什么装修风格,但眼前的场景,实在过于陌生。 通透宽敞的大落地窗不见了,被拱形联排窗代替; 光如明镜的大理石地砖不见了,全部换成了暖色调的实木地板,虽然也很亮。 说起来,之前墙壁就凿了个壁炉么? “爸, 我带林月疏过来了。” 林月疏的思绪被霍屹森打断。 他跟着抬头, 与一面目严肃的老伯对上了视线。 “这是你爸?”林月疏小声问。 “你不都见过好几次了。”霍屹森刚说完, 想起林月疏识人不清的顽疾,只得收回这句话。 霍庆贤视线绕着林月疏转了一圈,凌厉的眉宇蹙出一道深深沟壑。 他转过身, 语气不重不轻:“坐吧。” 一顿晚餐, 全程沉默。 林月疏也不想进行无用社交, 索性敞开肚子安心享用美食,接受来自霍屹森的照顾或者说讨好。 霍庆贤也全程冷个脸, 三人就像拼桌吃饭的陌生人,各吃各的零交流。 吃饱喝足, 霍屹森便要带着人离开,与父亲道别: “月疏明天一早要赶去影棚,不能久留,我们先回。” “随便你们。”霍庆贤手捧报纸,注意力全然放在墨印的宋体字中。 霍屹森和林月疏出了门, 不多会儿又回来了。 “看到我车钥匙了么。”霍屹森问。 霍庆贤依然一副冷淡态度:“你的东西为什么问我。” 霍屹森也不想从他这自讨没趣,转身招呼保姆帮忙一起找。 霍庆贤看报纸看得专注,视线却悄悄从边缘探出一点,见霍屹森找他的车钥匙找得热火朝天,便不着痕迹把手放兜里,将那把偷偷顺来的车钥匙往口袋深处推了推,然后佯装无事发生继续看报。 眼见天色大黑,霍屹森找不到车钥匙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便让管家大叔随便找辆车他先把林月疏送回去。 但诡异的是,霍家所有的车钥匙都在同一时间不翼而飞。 霍庆贤放下报纸,似乎被他们吵得不耐烦,语气不悦: “找不到车钥匙就住下明早再走,都几点了还吵吵嚷嚷。” 说完,报纸一扔起身离去。 霍屹森看向林月疏,征求他的意见。 林月疏现在困得人都模糊了:“随便吧,住这也行,叫车走也行。” 走半道的霍庆贤听闻此言,折返回来,语气更加生硬: “这边不好叫车,费用高,家里又不是没车,一会儿我让管家再找找钥匙,不就是住一晚的事,非要折腾。” 说完,背着手走了。 林月疏脑门上跳出愤怒符号。这老伯什么脾气,难怪生出霍屹森这种货色。 一旁的霍屹森却要笑不笑的表情,揽过林月疏揉揉他的肩头: “没办法了,只能委屈你在这将就一晚。” 接着,他又道: “所谓的将就,是指某位霍姓老头,提前三个月为你的生日做准备,知道你是北方人,把家具装潢连夜改造成适通北方的风格,希望你住得舒心。” 林月疏看了眼脚底的木地板。 “再把所有车钥匙藏起来,制造身不由己不得不留你过夜的假象。” “实则不知在哪里偷着乐。” 林月疏试图理解这番话。 “坦然的对一个人表达喜欢,对你们来说很难么。” 霍屹森沉默许久,忽然答非所问: “是不是从没听我提过我妈。” 林月疏一合计,还真是。 “我妈在我九岁那年走了,敌商为了商会会长头衔,绑架我妈逼我爸就范,本意只是威胁恐吓,但他们不知道我妈有心脏病,病发错过最佳救治时期,就这么走了。” 霍屹森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冷血。 林月疏半梦半醒的瞌睡这下完全清醒了。他小心翼翼观察着霍屹森的表情,脑海中试图组织合适的安慰词。 又听霍屹森继续道: “所以我爸一直说,喜欢这份感情一定要藏好,因为不知哪一天就会变成刺向他人的刀,也会成为自己痛苦的根源。” 林月疏垂着眼眸,陷入沉默。 这时他才发现,他和霍屹森本质是一路人,都喜欢用一次失去来标榜自己的冷血无情,自以为隐藏得巧妙,可等反应过来,早已深陷其中。 …… 霍屹森给林月疏安排了客房,本来说得好好的,分开安心睡觉,明早闹钟一响就起。 半夜,霍屹森迷迷糊糊睡着,身体好似已经陷入深度睡眠,意识却半模糊半清醒。 不知是做梦还是再次谈及往事牵扯出了旧回忆。 思绪飞回了九岁那年,从得知母亲遭人绑架等了整整一周,寝食难安,害怕的想哭又担心给父亲增加心理压力,只能抱着母亲的照片蜷缩在床上,一遍遍重复着母亲经常对他说的晚安语,试图哄自己入睡。 已经忘记了得知母亲离世时的心情,也忘记了当时处于什么环境,脑子里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好像深处一团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周围有哭声,但不知道是谁在哭,过去多年已经无法辨别音色。 黑夜中,霍屹森的眉紧拧着,手指节轻压着鼻根,揉碎一团酸涩。 如果母亲还在世,她一定非常喜欢林月疏。她经常说自己是个庸俗之人,嫁给霍庆贤也是图他年轻时帅气多金,还经常打趣小霍屹森,要他长大后一定要娶个很漂亮的媳妇回家,婆媳二人啥事不干到处买买买,互相分享美容心经。 霍屹森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呼出的一口气,带着细微的颤意。 突然,窸窸窣窣。 霍屹森不清楚自己还在梦中还是已经醒了,只觉得床铺稍微塌陷了一块,不知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倔强的往他怀里拱。 第183章 他缓缓睁开眼。 ——月光洒满房间,林月疏做贼叫人发现后惊慌失措的脸,笨拙中透着无法抗拒的可爱。 霍屹森从毯子里抽出手,捏捏眼前花容失色的小脸: “我在做梦?林月疏怎么主动爬我床了。” 林月疏压低声音: “对,这是梦,你日日所思的美梦。” 霍屹森继续捏他的脸,轻笑道: “可是手感很真实。” 林·催眠大师·月疏继续循循善诱: “你想想,你身边是不是还有多余的枕头,偶尔枕头摸起来的手感会趋近于人脸。” 霍屹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枕头。” 他一把搂过林月疏,修长大腿压住他的下肢,双臂一扣给人牢牢锁在怀里。 林月疏身子一颤,低头透过黑夜看过去。 那团抵在自己颓心的、沉甸甸的不可名状之物,清晰的不断膨胀。 “咕嘟。”咽唾沫的声音在阒寂夜晚被不断放大。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和尚体验卡,林月疏都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耳边,霍屹森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厚重。 微凉的手指已经顺着轻薄的睡衣登堂入室。 林月疏不好说,他其实只是来看看霍屹森睡得好不好,他应该同他一样,也不太愿意提及母亲相关的事。 可他这副没出息的身体早已被调叫的敏感异常,稍微拨弄一下便化作泛着涟漪的春水。 当他想着有的没的,身上忽然压下健厚的重量,导致他瞬间的窒息。 霍屹森已经压了上来,一手撑床将他禁锢怀中,一手利索地解着睡衣扣子。 林月疏喉结滚动了下,半黑不清的环境中,上方霍屹森的脸也蒙了一层氤氲,适当地柔和了他极高折叠度的五官轮廓,变得有些不像他本人。 林月疏忽而抬手按住胸口。 是因为环境造成他的脸有点陌生,所以像是面对陌生人那样而紧张么? 怦怦!怦怦! 心跳如雷。 “既然是做梦,我可以为所欲为对么。”霍屹森磁沉的声音绕着林月疏的耳朵打转转。 以往到了这一步,林月疏必然会大方地打开身体任君品尝,今天却总也说不好为何,四肢紧紧收束着,弓起腰蜷缩成一团,将自己保护在安全的盔甲中。 怦怦!怦怦! 心跳的声音已经在脑子里不断回响。 他紧紧攥着衣领,无意识地送到嘴里咀嚼着。 那沉甸甸的不可名状在他大腿一侧轻轻砥磨,隔着薄薄布料,擦得那片皮肤滚烫发痛。 胸腔变成了鼓胀的帆,霍屹森失去节奏的喘.息成了深海上方的风,刮着那团破烂帆布噗啦啦地飞。 “霍屹森……!”林月疏一下子吐出衣领,无意识地抓住霍屹森的衣襟。 身体缩得更紧,剧烈的心跳节奏导致一时供氧不足,他的呼吸声急促又破碎。 “怎么了。”霍屹森的唇瓣轻擦着他泛热的脸蛋,一路吻下去,轻咬着他的侧颈。 林月疏眼中泛起泪,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我……我紧张。” 好奇怪,为什么要紧张,霍屹森浑身上下哪地方他没见过没尝过,再多做几次都能变成老夫老妻的互相嫌隙,可事实却是,奇怪的情绪久久在心头逗留,弄得他神志混乱,想哭又想跑。 “理解。”霍屹森却道。 林月疏抽泣着:“你理解什么……” 霍屹森抬起他的双膝架上肩头,身体用力往前挤。 林月疏被他撞的一度失声,钝重的窒息感从头顶浇下来,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霍屹森的脸近在咫尺,低低道: “我确定对你的心意后,再同你做这事,想的不是怎样让自己爽。” “怕你疼,怕你没感觉,也怕你享受不到,心情很紧张,又有些……羞涩。” 林月疏眼皮猛地一跳。 羞涩? 一语惊醒梦中人,似乎这个词更贴合自己当下的感受。 可为什么是羞涩。 霍屹森轻吻着林月疏的大腿内侧,把他亲的浑身发颤,才不紧不慢地道: “开始你与我来说只是泄.欲工具,没有人会在工具上找情绪。可一旦喜欢上,床事便成了加深感情的手段,希望能从每一次的抽查、赦晶中找到你也同样寄心于我的证明,这样会自觉害羞,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林月疏皱着眉尝试理解。 短暂的沉默后,是无声瞪大的眼睛。 答案很明显了,因为喜欢,所以会产生一些害羞的小心思,又怕自己迷乱动情时把小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因此变得羞涩、紧张。 霍屹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吃过味了。 于是继续道:“没关系,我不会笑你,从现在开始,我已经全部属于你,你想怎么弄我,我都会抱着感激的心情接受。”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月疏随心脱口而出: “霍屹森……我想接吻。” 霍屹森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也没急着进去,扶着他的双腿扣在腰间,随后俯身而下。 就这样让他紧紧缠住自己,继而把自己的舌头送入他口中,请他认真品味。待他舔够了,再一起纠缠。 查入的瞬间,林月疏一股热泪哗哗地流。 “霍屹森,亲我,别让我自己闲着,我害羞。” 霍屹森眉头一紧,差点结束。这只不知羞耻的小狐狸,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 林月疏是真害羞,双手捂着脸,身体一直紧着,三番五次差点让霍屹森落得个“早泄”的讳名。 最后,霍屹森强硬地宣誓主权: “以后你的骁东,只能让我茶,记住没。” 林月疏:“就算是偶尔,也不能给别人茶?” 霍屹森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看着渐渐退出来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实则一个冲刺,加大力度再来一次。 * 日子晃晃悠悠来到九月份。 林月疏穿书至今,过去了整整一年。 刚穿来时偶尔还会怀念现实世界的生活,再往后想得就少了,到如今,如果无人主动提及,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个穿书人的事实。 经过一个夏天的痛苦折磨,他手上这套为作为明年央视重点推出的开年大戏也渐渐接近尾声。 今年的夏天格外反常,眼见着来到九月份,高温依然不见消停,林月疏坐在陆伯骁的办公室里,二十四度的空调制冷还是让他额沁薄汗。 对面的陆伯骁将去年二人签下的对赌条约反复看了很多遍,在经纪人和秘书的见证下,合同一撕两半。 “恭喜你顺利上岸。”陆伯骁伸出手,手指微微弯曲。 林月疏同他握过手,也把一式两份的对赌条约撕了扔了。 事已至此,不用陆伯骁挑明,所有人都明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这蜗舍荆扉,已然容不下林月疏这尊金山大佛。 就拿林月疏正在拍摄的这部年代剧开年大戏来说,必定会成为史诗级爆款,他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而以公司的能力,确实也没办法帮他拉来更好的资源。 林月疏也没有同陆伯骁过多寒暄的想法,只道自己还要赶片场补拍个镜头,不做久留,起身离开。 回到剧组,大家伙客客气气迎上来,给他请到独立的私人休息室,最专业的化妆师开始在他脸上左右开工。 “叮——” 手机响了声,冒出一条新消息。 林月疏摸出手机,显示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发来一条短信。 【你横加插手把剧情搞得一团糟,改变原有结局胡作非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 林月疏这会儿正困着,呆呆望着这条意味不明的短信看了半天,忽然,无神的双眼瞬间瞳孔扩张。 后脖颈密密麻麻冒出寒意,冻僵了一般,僵的快要断掉。 他推开化妆师的手,给发短信的人回拨电话。 当对面响起回应,他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可以是正忙,也可以是关机,但偏偏,不在服务区。 【你是谁,你什么意思。】他指如疾风打下一串文字发送,但却收获了红色感叹号。 化妆师困惑望着他滞怔的表情,小心翼翼问: “林老师,您需要休息一下么。” 林月疏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许久,心不在焉的“啊”了声。 镜中的他为了贴合那些百多年前为了生存而举家迁徙关东的穷苦百姓,以蓬乱的头发、粗糙的脸蛋为时代的装饰,加上他此刻迟滞的表情,像极了奄奄一息的小草。 第184章 他再点亮手机把那条不知出处的短信反反复复地看,试图找出逻辑漏洞。 可每个字,都并非胡说。 原文中偶尔会提及时节,以潮热的夏季开始,也结束于匆匆雨季。 原文中的主角即便到最后依然爹不疼娘不爱,与其说是靠皮肉生意为生,不如说他已经彻底沦陷,更享受其中。 而这种没有逻辑的凰文,更无需考虑主角成长发展、人生弧光,结局与否,只看作者能不能想出更多身份的人物,如果灵感枯竭,便把牛头人丈夫拉出来和主角滚个床单,就算是收尾。 穿成主角的林月疏,显然没有照着原有剧情发展,更甚,因为他的横加干涉,导致结局两模两样。 林月疏扭头望向窗外。 大雨滂沱,这是夏季的最后一场雨。 而那条匿名短信,与其说是警告威胁,不如说每个字都在提醒他: 要结束了。 这一天,剧组本以为依靠林月疏的演技必然能一遍过关早点下班,可他好像忽然坏了,简单一个镜头拍了十几遍有余,连最基本的台词也能卡壳。 导演不敢说他,也看出他不在状态,只能安慰两句,尽快送人回家休息。 林月疏现在可有钱了,但他依然坚持窝在廉价出租房,心中总也将其定位为人生的开端,最初的落脚点。 曾几何时也嫌弃过出租屋简陋似桥洞,可今天站在那陈旧的大门前,却总也移不开目光,一扇门板也要仔仔细细地看。 上面的凹陷设计、表面的划痕、猫眼的磨损。 林月疏不知道那条短信到底是谁发的,怀疑过可能是原作者,但这种超乎科学可以解释的现象,也弄得他脑子乱成浆糊。 所有的恐怖,都源于未知。 林月疏抬手擦一把密码锁的屏幕,擦得光洁如新,而后郑重的将指腹对上指纹读取区。 房门打开的瞬间,饭菜的香味徐徐而来。 林月疏愣了下,低头看向鞋柜,里面多了双锃亮的手工皮鞋。 此时,霍屹森的声音随着饭菜香气一并飘来: “回来了。我本想去剧组接你,你助理说剧组会派车送,我就想让你一回来吃上热乎饭。” 这顿饭,霍屹森似乎做得很着急。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领带扯一边搭在肩头,夕阳的余韵在他身体轮廓上涂抹一番,他嘴上并没闲着,可林月疏还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安静到落针可闻。 林月疏仓促移开视线,佯装换鞋: “你怎么来了。” 霍屹森将餐盘摆好,随手解开围裙: “出差十几天没见到你,当然想你了。” 林月疏刹那间一片恍惚。 这种时刻被人挂念、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的经历,他从未有过。 短暂的前半生,他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证明自己被爱,来时路上的艰辛只有自己清楚。 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不需要再费心伤神去证明缥缈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霍屹森见他持久地沉默着,走过来抱着他摸摸毛: “拍戏太累了对不对,吃完晚饭早点休息,这几天我会一直在这。” 林月疏将所有的力气集中在头部,靠着霍屹森的胸膛,依稀能听到里面心脏跳动的声音。 从不怨天尤人的他也开始埋怨: 他自问从没害过任何人,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为什么别人出生起就能轻松拥有的东西,他却需要呕心沥血才能勉强够到他人的起点。 最后却连这点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也要剥夺。 事在人为,却也天命难违。 “有什么事就告诉我。”霍屹森轻抚他的后背,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异样,“我来想办法解决,如果不想我插手,至少让我知道。” 林月疏抬手紧紧锁住他的腰身,想把自己镶嵌进去。 就这样努力地抱住他殚精竭力一生换来的希望。 怎么开口,能说什么,残忍地告诉霍屹森其实他只是别人无聊时候杜撰出来的人物,甚至着墨极少,到了结局也不配拥有姓名。 就算狠心吐露真相,别人会信么。 林月疏松了手,故作轻松伸个懒腰: “吃饭吃饭,如果你的手艺没有一点长进,我真的会掀桌子哦。” 霍屹森静静凝望着他的背影,凌厉的眉宇微微敛着。 看到林月疏笑了他本该跟着开心,却不知为何,情绪总也上不去。 晚上。 风雨飘摇,夏季最后一场雨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眷恋,下了一整天不见停。 窗外风雨大作,屋内一片祥和。 霍屹森靠着床头翻阅公司报表,林月疏靠在他怀里似乎无事可做,捣乱似地玩他的手指。 “林月疏。”霍屹森忽然唤他。 林月疏以为是他被自己闹烦了,便故意耍小性子,对着他的手指捏来捏去: “就玩就玩。” 霍屹森满眼都是公司报表,语气也有点漫不经心: “既然这么无聊,跟我结个婚打发时间怎样。” 林月疏玩闹他的手猛然顿住。 几息,又捏他手指,但这次明显是心不在焉。 如果在收到那条短信前霍屹森这么说,林月疏只会考虑结婚是否有利于他,婚姻是否是最大的骗局。 可如今,这些都不需要他考虑,他只问自己,还有这个资格么。 霍泱屈起双腿把林月疏夹在中间,膝盖轻轻□□他的侧腰: “如果林老师不想对外公开,我会举全家之力闭紧嘴巴。” 良久,林月疏扬起唇角故作轻松: “我考虑考虑。” “你每次考虑着就没了下文。” 不知是哪个字戳到了林月疏的心思,他这么专业的演员也演不出笑脸了。 因为他不是原作者,所以写不出下文。 “明天我休息,想出去玩。”林月疏索性岔开话题,不想被霍屹森发现端倪。 “明天还有雨,暴雨。”霍屹森道,“等你新戏杀青,我们出国旅游,你喜欢哪个国家,缅甸?柬埔寨?” “霍屹森,别老觊觎我的腰子。” 霍屹森说话一如既往不好听,但每次都能把林月疏逗笑。 他也没再提及结婚的事,其实说出口后就心生后悔。他和林月疏确定关系至今不过才几个月,拍马而追天天喊着结婚,林月疏应该也会害怕。 给他点时间,慢慢考虑。 * 翌日。 窗外的雨帘被大风吹得斜斜一排,树木花草在风雨的蹂躏下东倒西歪。 屋子里很暗,林月疏趁着霍屹森准备早餐时,又看了一遍那条神秘短信。 询问对方身份,没有答复;再拨过去,依然不在服务区。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却又觉得好似应该这样发展。 林月疏拨号时紧绷的手指在听到“不在服务区”的刹那,骤然松开。 雨点密密匝匝砸上玻璃窗,林月疏盯着看了许久。 这雨怎么就不会停呢。 霍屹森端来了早饭,在愣神的林月疏面前打个响指: “看样子雨不会停了,不出去了吧,在家跟我玩。” 林月疏举起煎蛋嚼嚼嚼: “不,我要出去,我就喜欢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霍屹森笑了下,拗不过他,召唤秘书送来了雨衣。 既然他要玩,撑伞必然不便。 …… 大雨砸在车顶,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潮湿的晦暗中。 林月疏靠着车窗,望着不断后退的街景,终此一刻才想起来,他来晋海市一年了,可这偌大城市,他却没走过几个地方。 林月疏将幽幽的视线放在车载中控屏上。 右上角显示日期: 9月8日 他缓缓翕了眼。 九月八日,不爱描写环境的作者难得为自己的小凰文标记了时间线。 或许这个日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她刚好在这一天写完了结局,随意添上一笔。 可这潦草的一笔,却能改变几多人的命运。 “停车。”林月疏忽然道。 霍屹森刚把车子挺好,林月疏便套上雨衣跳下车,一脚踩进积水中。 这种坏天气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磨难。 唯有林月疏,大雨浇的他睁不开眼,却固执地吆喝霍屹森给他拍照。 霍屹森撑着伞,阴影遮住他半截脸。 第185章 而后缓缓举起手机,将林月疏和他身后的晋海地标建筑一并收束在小小屏幕中。 林月疏的拍照姿势很土,一成不变剪刀手。 晋海市除了地标建筑和网红打卡点,最具名堂的当属一方大海。 瓢泼大雨浇不灭林月疏的热情。 他坐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眼中是几乎埋没在青灰大雨中的海岸线,与天际接壤,难以分辨。 霍屹森的伞被吹得左摇右晃,这种天气下雨伞只是累赘,他浑身湿透却毫无怨言,安静坐在林月疏海边陪着他发呆。 不知坐了多久,天就这样突兀的黑了。 “还要再坐一会儿?”霍屹森问他。 林月疏抱着双膝沉默许久,忽然跳起来: “给我拍照,要把我拍得像大海一样广阔。” 霍屹森用臂弯夹着雨伞,双手摆正手机: “你真是越来越会为难人了。” 林月疏爬上礁石,双臂张开,一览众山小的豪情被他表演得淋漓尽致: “看,霍屹森,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霍屹森忍不住抿嘴笑笑,漆黑的夜幕也遮不住他眼中的星光万丈。 他该如何定义林月疏这个人,爱往身上揽事,看似总是游刃有余,实则说到底还是个小孩。 大雨下的海面波涛汹涌,而对面的城市中心广场在大雨的浇筑下变得一片宁静。 海恩集团大楼顶端的时钟落在云端,这里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清楚知道时间。 林月疏望着时钟上指向“11”的表针,缓缓放下了手。 九月八日,不好不坏稀松平常的日子,但他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霍屹森。”他冲霍屹森勾勾手指,声音沉浸在雨中有些听不真切。 霍屹森收了手机,长腿一迈跨上礁石。 林月疏背着手思忖了许久,轻轻道: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霍屹森波弄着林月疏湿漉漉的头发,给他擦一把脸: “你说。” 林月疏踮起脚尖,湿润温凉的唇轻轻贴上霍屹森耳边。 激烈的雨水如箭矢般刺破黑漆漆的空气发出簌簌声; 雨点砸在礁石上噼里啪啦; 海风与大浪自由搏击的叫喊,在此一刻,所有的声音齐齐涌来,似乎都在努力为林月疏守住这个秘密,不被人知道。 林月疏的脚跟落回去,抬眼,毫无表情的脸上嵌着一双明眸,对着霍屹森的脸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第一次,脸盲缠身的人努力想要记住眼前的这张脸。 霍屹森还保持刚才那个倾听的姿势,只是眼底那抹感慨于竟然能知道林月疏秘密的欣愉,也随着刮向深海的风一并被带走。 尝试理解,理解失败。 眼底的颜色,比十一点半的天空更加晦暗。 林月疏背过身,再次看向汹涌海面,脚底板泛起了一层凉意。 “霍屹森。”他最后一次咀嚼这个名字,声音平静无风。 “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你能不能不要忘记我,我当年也是很努力的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活了这么多年,应该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很多痕迹,如果这样也会被你忘掉,我会很伤心。” 林月疏回头冲着霍屹森傻笑。 霍屹森缓缓翕了眼,嘴唇轻嚅,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最后却选择了立刻睁眼,透过夜幕细细描摹林月疏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你的秘密……我……不太理解。”干涩喑哑的嗓音被雨声裹挟。 “可能我需要学习的还很多,但没关系,我是霍屹森,这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林月疏沉默许久,轻轻牵起霍屹森的手,手指穿插于他的指缝间。 好舍不得呀。 那个世界里,没有人会再等他回家了。 脚底的寒意一点点向上蔓延,对面大楼上的时钟,秒针也在节奏地跳动,不会因为哪个人消失而停止画圈。 林月疏不是没想象过消失刹那的感觉,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身体某个部位慢慢透明化,直至扩散全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一并消失了。 这种感觉,从脚底蔓延到了小腿,现在腰下也变得冰凉。 “不能忘记我……” 霍屹森眼中的那个小孩,不负所望,不会隐藏情绪,更不会在离别之际大大方方祝福对方此生顺遂,能做的,只有一遍遍倾吐情绪。 钟楼的指针顺时针又转了一圈,即将走到终点。 霍屹森反握住林月疏的手,用尽全力攥着,疼得林月疏皱了眉。 “不要走。”嘴笨如霍屹森,即使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扒拉了一顿却只能吐出这毫无美感的三个字。 “不要走……”然后一遍遍重复。 大脑、情绪、心,全都乱了。 钟表的分针来到了“12”前的最后一格,心狠如它,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一秒。 林月疏哽咽着抱紧霍屹森,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紧他的全世界。 曾经的一幕幕如走马灯在脑海中旋转,周而复始。 湿润的嘴唇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在秒针落在数字“12”的刹那,吻上了霍屹森的唇瓣。 “咚——” 钟楼的悲鸣声,缓慢而钝重。 林月疏闭上眼,凉意来到小腹。 他的腿应该已经完全消失了,没知觉了。 走了,拜拜。 紧闭的眼皮前,刺眼的光感一瞬而过。 林月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进入时空隧道,光线隔着眼皮一遍遍闪动,身子也仿佛置于云端,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雨声还在继续,好似还有谁的叫喊声穿插其中。 是霍屹森在喊他么。 泪水从紧翕的眼皮下钻出来。 霍屹森…… 霍屹森…… “你们真是不要命了!”口音奇怪的声音在耳畔乍响。 林月疏皱了皱眉,忽而猛地睁开眼。 手电筒刺眼的白光对他的双眼发出攻击。 短暂的失明后,林月疏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 深色的海水在暴雨中你赶我追。 霍屹森的面容轮廓渐渐清晰。 林月疏:……? “好玩?这么大雨这么大浪好玩是吧!”林月疏后脑勺忽然挨了一巴掌。 他困惑地看着熟悉的周围环境,以及眼前身穿荧光马甲手持手电筒的大叔。 他猛地低头看过去,傻眼了。 腿还在,但已经半截子插.进海浪里了。 脚下的礁石已经被大浪彻底埋没。 腿好冷。 马甲大叔举着手电筒冲不远处晃了下,很快便有人乘着救生艇过来了。 两人被大叔送到岸上后,大叔劈头盖脸一顿教育: “涨潮了看不见?大叔我再晚来一点你俩就等着喂鲨鱼吧。” 林月疏抓抓自己的裤子,又摸摸脸蛋。 欸? 咦? 我没走? 大叔冲二人摆摆手:“赶紧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 林月疏:“哦好。” …… 车上。 林月疏拧掉裤子上的水,小心翼翼侧过脸看向霍屹森。 只见他靠着椅背,双眼紧闭,眉间形成一道深沟。 林月疏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讨好的帮霍屹森拧裤子上的水。 怦怦!怦怦怦! 心脏的节奏跳得又快又急,盈满的滚烫在胸腔内来回乱窜。 劳资没走!劳资还在! 啊啊啊啊! 霍屹森忽而睁眼,抬手挡住林月疏的手。 黑漆漆的眼底风云涌动。 “林月疏。”他的声音,如方才差点淹死两人的大浪那般冰凉。 林月疏看了眼时间。 次日凌晨一点了。 他一把捂住霍屹森的嘴,笑得洋洋得意: “被我的演技骗到了吧,我太无聊了嘛。” 万幸,他在霍屹森眼中始终保持撒谎成性人设不崩。 霍屹森推开他的手,手指抵着额头无力地垂着脑袋。从林月疏坦承所谓的“秘密”开始,手抖一直未愈。 “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你跟我说是玩笑。”他的声音也一样无力。 林月疏深知事已至此,不该说的别说了。 他抱着霍屹森的肩膀摇摇晃晃:“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亲亲~” 而后去啄霍屹森的嘴唇。 霍屹森别过脸:“你先让我生会儿气,冷静下来再慢慢谈这事。” 林月疏点点头,身子躺回去。 这时,手机响了。 第186章 他拿过看了眼,身体一颤。 立马推门下车。 心脏狂跳不止,是那神秘短信的号主打来的。 林月疏躲到屋檐下避雨,做了无数次吞咽,才认命般按下接听。 他还没开口,对方破口大骂: “你胆子肥了是吧,敢不回我消息!我要杀了你!” 林月疏被莫名其妙骂了,火气也上来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嚷嚷什么!” 哪知对方愣了半晌,反问:“你谁啊。” 林月疏气笑了: “你发消息骚扰我,还问我是谁。” 那人沉默许久来了句:“你等等,我捋一捋。” 对方挂掉的电话再次打来后,语气明显是谄媚又讨好的: “哎呀误会了,对不住了兄弟。” 林月疏:? 那人解释自己是男频小说网的作者,之前卖了小说的影视版权,结果遭到编剧背刺,非要给他好端端的包饺子大结局改成死俩重要角色,美名曰“时代洪流下个人身份困境的必然结果”。 读者知道后群起而攻之,天天“rnm退钱”,给他逼得没招了,只能多方打听要来这编剧的电话,先恐吓恐吓。 但貌似搞错了号码。 林月疏听完后,身子彻底瘫软,坐地上半天起不来。 而后他卯足了劲儿,大喊: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在服务区!你要个手机干嘛的!” 对方嘿嘿尬笑: “说来也巧,我老丈人没了,走得太突然了,我和老婆火急火燎赶回老家吊孝,山里没信号,对不住了兄弟,我给你赔不是了。” 林月疏:“滚!” 挂了电话,林月疏对着手机呆了许久,笑了下,又笑了下。 笑声似落珠,大大小小砸在地上。 妈的,好好笑哦。 林月疏扶额蹲了半天,忽然跳起来直奔车子。 一把拉开车门钻进去,灵活爬到霍屹森怀里,在他尚未平息怒气的目光中,亲亲他的脸,咬咬他的脖子,□□压着一团鼓鼓蹭了蹭。 “我的森,我的全世界~” 霍屹森黑沉沉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驻许久,终是破了功。 他捧起林月疏的脸摩挲着,声音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喑哑: “不可以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折磨我对你也没好处,是不是。” “是。”林月疏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语气却不免心虚。 为什么穿过来,会不会再离开,对他来说都无迹可寻。 但原文的时间线已经结束,而他并没离开的迹象,是否可以侥幸地认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林月疏深深凝望着霍屹森的眼睛,霍屹森也在回望他。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唉,可能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句话,在某些环境下代表无可奈何的呜咽。 有时候,却也能化作希望的火种。 林月疏喜欢这样的“这辈子”。 ----------------------- 作者有话说:关于三个支线的番外会统一放在“番外”卷里更新,下一章开始更新霍潇支线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