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千灯引》 目录 前言 第一章千灯之谜 第二章两杯茶与回忆 第三章三尸命案 第四章太阿山论昔与今 第五章花帮里的司仙丹花才女 第六章黑色的流星 第七章陶俑 第八章隐瞒的线索 第九章血玉鐲 第十章吴大总管 第十一章拜访魔教 第十二章教主的智慧女 第十三章中天八卦 第十四章计中计 第十五章借物 第十六章杀手之死 第十七章曲依依与鹰农大侠 第十八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十九章再访太阿山 第二十章杜飞的身世 第二十一章谁去了西疆 第二十二章乱离人 第二十三章命运的真相 前言 灯,自古以来一直是希望的象徵。 自古以来在黑暗中就需要靠明灯指引前路。 只要有一盏明亮的灯点在心头,就形成你心底的温柔。 灯亮在心里,那是爱,也是情,是三冬的温暖,是春天繁花的生命之光,让人留恋!但它也是一种念想,一种低回,一种驀然回首,也会令人黯然神伤。 天下的事没有绝对的希望,因为成就一桩情爱不一定容易,因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人一生的机缘:天时、地利、人和,对爱情都很重要。 天下的武馆侠楼、亭台楼阁,一到晚上仍都有黑暗。 人如果走在黑暗的通道、长路或长巷,此时如果能幸运的出现持灯的引路人,指引方向,那人在摸黑之中至少心头安稳,不会走到错误的一方!爱情也是一样,有方向才有机缘,有机缘才会有往后的认识、发展、幸福和真情不悔。 没有机缘,却是有情人一辈子的悲伤。 不管是轩窗敞阁,不管是水池花榭,只要哪儿有一盏灯亮起,即令在黄昏或晕黑里,就让人心头霎时燃起那么一丝的亮光,犹如浪子漂流已久,霎时将见到家乡,心头热切的盼望;亦如心爱女子相守在旁,纤纤手指拂过,是那样慰人的温柔。 爱情如果像一灯在手,照明前路,当然两人未来指引有路,希望无穷。 但是如果是古典纸灯在风中飘摇,却也可能是另一种情况。 也许代表的是是一种伤感,也可能是一种祭悼,也或许是一种悲伤,如同悼念爱情。 人往往不知珍惜,直至失去了,才知痛悔遗憾。 灯笼的灯,大多有灯芯。 如同爱情的模式,有时候,灯芯是一盏明火;有时候,灯芯是一种情心;有时候,灯芯是一种燃烧的计谋;还有的时候,灯芯单纯就是没点着的灯芯。 无情常令人痛! 当然,当那盏灯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它已经没有情爱光亮,没有了光亮,当然你也看不清楚灯内有没有灯芯的存在。 也许那种情况,就如同一切暗黑之中的灯笼,黑魁魁中根本看不见有什么在灯笼中;所以有可能连灯笼中能点火的灯芯都不存在,如同爱情只有表面的假象! 以人来比喻,那人完全就像世上抽离了灵魂的人,他的爱情不存在,整个人也只像傀儡。 当然世上很多事要付出代价,有的为了浮名利禄,有者为了换取正气公义,放弃了执着的爱情。 然而,心中无爱,生命就失去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纵使外表人模人样,其实就是心中已经失去动力或成为石化无情,那种情况真正是一种最深沉的痛伤!因为爱情是人心永恆的温暖。 第一章 千灯之谜 南宫细雪手是江湖知名珍宝山庄庄主的独生女儿,是南宫庄主唯一的掌上明珠。 今晚她在珍宝山庄的闺房,手中正拿着一把细緻的象牙梳子,对着眼前明镜,轻轻用那把象牙梳子,一下下梳着她乌黑细柔的长发。 她手中细心拿着梳子的举止,是那样的温柔,就好像那把梳子是她最珍视的人送给她的一样。她拿梳子的样子带着深情爱恋,可见她对那把梳子是那么珍惜。 一个大家闺秀,当然要把她自己打理的明净整洁!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细緻的眉眼,吹弹可破的肌肤,檀红的樱唇,确实不负这名留仙境一带眾人的称讃。 「小姐,您刚练完字?」她的贴身丫环小鹃走了进来,看着南宫细雪那白玉桌上的笔墨,以及带些溼润的宣纸。 南宫细雪淡淡微笑:「唉,文思愈来愈差了,信笔胡诌一番罢了。」 小鹃看着那宣纸上的诗词: 「都说山边平芜好,绿水春暖画中绕; 都说当年纤纤佳丽,娟娟大小乔娇俏; 都说往昔白衣振眉气度高,诸葛周瑜三国英豪。 黄沙,吹老了平原; 歷史,旧页翻成新页; 当时心痛,至今依旧是千古的延长緜远; 即使结痂,仍如心里抹不去的鲜红红顏。 且饮杜康,试图遗忘, 一求酩酊,不復醉里挑灯看剑; 最好全忘怀,昔日没落的剑, 和沧桑的容顏。」 南宫细雪的脸上有寥落的神情。 「小姐,我要跟你提一件事。」小鹃的手此时往窗外一指:「你看,不是我说,山上那很怪异的千盏灯笼又引路下来了。虽然我知道,这是魔教三年一度,为了祭悼前任魔教教主司马长弓的固定行灯仪式,每次都有一千名执灯的魔教高人来作三天的行脚,魔教人员也随着队伍前行。昨天他们也由脚程很远的千灯山,行来驻扎在我们这前面的名留仙境一带,现在却是正好由名留上下来。虽然现在武林已与魔教签署了和平协定,大家说好彼此互不侵犯,魔教也井水不犯河水,现任魔教教主也非常配合,博得大家好评。但我仍是觉得这些魔教的千灯引,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丫环小鹃靠近南宫细雪她身边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别怕,这么些年都没事呀!」南宫细雪婉言安慰小鹃。 「我总觉得怪。」小鹃还是不放心。 「别担忧,江湖都知道名留仙境一带『珍宝山庄』里的守卫南宫七兄武功高强,再加上很多家丁和很多侍卫看守,至今多年了还没人敢惹南宫家的珍宝山庄呢。」南宫细雪很自豪的对小鹃说。 小鹃仍是囁嚅:「这两天庄主及夫人不在,今天魔教驻扎的千灯引就在这时间沿着山路,由咱们前面名留山峰上一路行脚下来。这次路线看来会经过我们山庄的前面。方才我打量过,那些魔教执灯人,每人身上都穿着黑色衣裳,他们的脸也用煤炭抹得黑黑的,所以我们只见到灯笼但见不到人。」 「『魔教千灯引』此行是祭悼前任教主,当然要让引路的千盏灯笼明亮。」南宫细雪微笑对丫环小鹃说明。 小鹃还是不放心:「魔教行进间,每人的脚步都寂然无声。今儿风小,窗儿开着,您看看,这些引路灯笼,上头写的都是奇形怪状的文字。您说,这灯笼到底怪是不怪?」 小鹃仍是拍着胸口,似乎对这引路祭悼的「魔教千灯引」仍是惊悸。 南宫细雪转头,由珍宝山庄雕着精美装饰的木窗望去,瞧得一清二楚。 她正好看见千灯为首的两盏指引白色灯笼打从窗前远远走过,后面的其他白色灯笼也跟随着过来,看来总共约莫有千盏灯沿路蜿蜒如同一条弯蛇似的。那千灯为首的前两盏执灯人的脚步轻飘似不沾地,黑暗中望去,就如同幽冥鬼魂一样。夜间看去,其他会轻功的魔教执灯人,居然走路的脚步也是轻飘飘,好像也不着地似的,令人惊怖。 而且他们手上拿着那奇形怪状文字的白色灯笼,居然远远也令人感到有浓得化不开的的悲伤。 「小姐。」小鹃出神望了一会儿,直看到约几十名执灯人自门前路过,才回头望着南宫细雪。 谁知此时披散着乌黑长发的南宫细雪,突地脸色苍白,什么话也不说,霍的一声,由梳妆桌前站起身来,眼睛直视前方,手里仍拿着那把梳妆用的象牙梳子,然后她就这样穿着家穿的藕荷色上衣、白色的綾罗褶裙,眼睛直视,身子僵直,似是中邪一样轻飘飘的往前走,就此直身步出她的睡房。 「小姐。」小鹃吓得在后面直叫,也随着她一路奔出。 「来人啊。」小鹃此时知道严重性,急声狂叫。 没想到南宫细雪已以极快的速度,飘然要步出珍宝山庄的前门。 门前的守卫似起了骚动。 「赶快拦住小姐。」小鹃急得衝出去大叫。 守在珍宝山庄前的数十名精锐侍卫,立时赶上去尽力拦阻。 南宫家的侍卫武功高强一向为江湖所知,这也就是庄主南宫青虹及庄主夫人一向放心离开珍宝山庄的缘故。 任谁都知晓侍卫统领南宫觉「八方无影」龙头拳更是有名。 多年来在江湖上它赫赫威名,另外还有南宫家江湖知名的侍卫「南宫七兄」。 南宫七兄并不是庄主的儿子,他们只是武功高强的南宫家武术联盟。 南宫庄主只有南宫细雪这一个独生女儿。 南宫家多年来无人敢惹,因为南宫七兄都不是简单人物。 南宫一兄「南宫旅」的雪云刀「雪山飞云」,能包抄着人密密麻麻,让人逃生无门。 而南宫二兄「南宫评」的天龙狂剑「龙魂刺心」,剑锋更是狂转不已,一入人身即刺入人心窝,让人再无生还的犀利。 其他如南宫三兄「南宫洪」的红蝎刀「红蝎反螫」也极有名,其第一刀是虚招,主要是趁敌人不察而以实刀实剑相抵挡之时,他立即回手以刀,直切横切人的心腹。 至于南宫四兄「南宫明」,他拿手的是黑狼鞭,有独特的「狼臂挡车」招式,一发鞭的瞬就有尖锐的风起声音,而且声起鞭到,对敌人的刀或剑马上就能发挥摧枯拉朽的作用。 而上官五兄「南宫清」拿手的是「恨天长戟」,南宫清耍起来是缠绕滑溜,对手未能知道应先躲再攻的,皆莫名惨死。 而南宫六兄「南宫封」拿手的则是「翻云箭」,他的狠招是「六亲不认」,一概例不虚发、绝不射偏。 排行第七的南宫七兄「南宫云」则是以「龙爪手」的「游离龙爪」功,趁敌人攻守之后出招,绝对截断敌人的后路。 此七人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武功高强、赫赫有名。 他们的功力,不要说一个南宫细雪,就是对付千个南宫细雪,也绝不是问题。 他们都知道,南宫细雪不会武功!因为南宫家的人都知道,南宫青虹庄主说她是女孩儿家,以温婉为要,所以从没让她练过武。 然而谁也没想到,南宫细雪纤纤素手此时突然举起。 她肤如凝脂,皓腕上露出一个血玉鐲。 突然之间,她不知从哪里执起她的象牙梳子。 她只是轻轻一弹梳子,那柄手上执着的象牙梳子前端,露出一把银光灿闪的细刀,尖锐犀利。 此时她犹如树上落花一般,缓缓先朝右方飘行,然后她柔细的黑发一旋,她以象牙发梳之银刀直刺上官三兄南宫洪,手法快到南宫洪的回首一刀都来不及,先被她的刀直点心腹,当场溢血倒地,令南宫七兄及其他人惊讶不已。 接着她针对的是南宫四兄南宫明的黑狼鞭,在黑狼鞭声起鞭到之时,南宫细雪一个美妙的娇俏腾身,她的细梳亮银刀尖,已切断黑狼鞭,令南宫明当场呆如木鸡。 接着她如花朵被风吹盘桓一般,柔若无骨飞身到左后方,迎向南宫二兄南宫评的天龙狂剑,她幽幽举起左手轻转,瞬间发出数十条细长的带着金葱色的綾罗条,这些带着金葱色的柔细綾罗条,立即飘飘然的包抄了狂转的剑锋,南宫评的剑锋因被金葱色的綾罗条团团围住,转瞬间南宫二兄狂转的剑锋立即变得迟钝;接着南宫细雪此时如风摆柳叶的「斜里廻风」,瞬间象牙发梳的亮银刀尖已在对方胸口下一点,再往上斜里画上他的脸,只听得一声呼叫,南宫二兄已经抱着血流不止的脸,衝向后方。 南宫评一路血滴了满地。 南宫细雪这不会武功的纤纤女子,功夫却是令大家大大的震惊。 目下见了此景,南宫七兄的其他剩馀者,全都惊悚不已。 因为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赢过南宫二兄南宫评。 南宫细雪怎么可能有这种能耐? 大家都瞪大眼睛,因为南宫细雪居然以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能够打赢南宫家顶级的数名高手,真真令人料想不到。 看来她真的是中了魔教千灯引的邪门歪道,身躯已为魔神所佔领,所以她才会力大无穷。 南宫七兄的剩馀者惊吓之馀,与其他人各个直往后退。 对这名一向不会武功的如花似玉的南宫大小姐,他们突然之间胆寒不已。 「别退!上前拦住啊!」守卫统领南宫觉发号司令。 听得此言,南宫五兄的「南宫清」和南宫一兄的「南宫旅」鼓起勇气,以他们出名的恨天长戟和雪云刀直奔南宫细雪,其馀侍从也急忙跟进。 却只见南宫细雪脸上仍是淡然的表情,她仍是柔弱的执起象牙发梳,玉手轻轻一按,未料那柄如同主人一样细緻的象牙发梳,居然迎面朝他们就射出一排银光闪闪的飞针,巧巧的射进那些急于奔来而未防备的他们的心窝处,其中的南宫七兄中的「南宫清」、「南宫旅」两人,都来不及耍出最出名的「恨天长戟」和「雪云刀」,也来不及闪躲,就立即身躯倒下,痛苦哀叫,因那排银针全刺进他们的重要穴道。 大家都惊讶不已。 这下南宫六兄「南宫封」和七兄「南宫云」,已因「南宫七兄」兄弟同袍的伤痛,而不得不往前衝刺。 南宫六兄「南宫封」拉满了弓,翻云箭直直的朝向南宫细雪射去,南宫七兄「南宫云」则是打算施展他江湖上赫赫威名的龙爪手,准备殿后截断南宫细雪的后路。 看来他们应该有致胜的把握。 因为他们都知道不会武功的南宫细雪小姐身子娇柔。 当然没什么好畏惧。 此时却见南宫细雪嫋娜身影,却是一个轻飘的鷂子翻身,她顺势飞洒出一堆十文铜钱。那些她似是无心发出的铜钱,却是准准逐个挡住箭阵的飞雨,她在纵深飘旋中就此避开了南宫六兄「南宫封」翻云箭的攻势,接着她一个空中美妙如柳絮的翻身,手里发梳银刀的刀尖就此点上了南宫七兄「南宫云」的头顶百会穴,因此「南宫云」脚一软,砰的一声连同龙爪手的白银套环,一起掉落地面,再也无力截后。 此时南宫细雪如同飘飞的九天玄女附身一般,在空中飞影如光闪绕,南宫六兄「南宫封」以优雅的弧线,对南宫六兄的太衝穴掷出了一样物品,但见南宫六兄上官封突然「啊」的一声,脸色惨白,抱住胸口,不支倒地。 「她丢的那样物品是什么?」侍卫统领南宫觉心中发问。 侍卫和家丁,看到南宫七兄如此惨状,不觉兴起同仇敌愾之心,纷纷上前想要拦住南宫细雪。 对着那么多的侍卫,南宫细雪仍是不慌不忙、仪态从容。 她拿着她小柄的象牙发梳,指着前来攻击她的人。 那些被发梳指到的侍卫,一个个似是被发梳亮银飞针刺入身上似的,都不支倒地。 南宫细雪美目流盼再轻盈一笑,此时身子轻柔的转向外边,接着如入无人之地的飘然远去。 黑暗中她的身影逐渐变小,再也不见踪跡。 已经没人敢上前追她。尤其现在南宫七兄及侍从都已受伤了,没人敢轻举妄动。 侍卫统领「南宫觉」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再缓缓朝前走去,拾起方才南宫细雪对南宫六兄丢掷的物品。 他拾起一看,这是一枚很特殊的银环,背后有可收弹的暗针。 银环是南宫六兄被伤之后,忙不及中拔出该环。急速到里间疗伤,所以将这银环随手丢到地上。 「来呀,快来营救!」侍卫统领「南宫觉」手里拿着那枚银环,他心中直觉这枚特殊银环有异,是以先收入衣袋,再对其他人发号司令。 眾人七手八脚营救地上的伤患。 「南宫细雪小姐是中了魔教千灯引的魔咒了。她本来不会武功,可见她早已经中了邪,神识不清,才会大开杀戒。但她力气用尽,到了外头一定不支而身软倒地;这下一定被魔教千灯引的魔人绑架去,来人,跟我一起赶快去找南宫小姐。」南宫觉大声的扬声。 于是一堆南宫家的人马,跟着南宫觉组队出发。 入夜了,陡然天气变的有些寒冷;天空开始飘起斜斜的雨,带着沁人的凉风也悠悠吹起。 突然天上有一道闪电似的光亮划过暗黑的夜空,一瞬之间照亮了远方的丛林小径,照亮了偏远的山峦和远树的形影,这道电光也照亮了通过丛林的一匹汗血快马奔驰的英姿。 汗血快马以快速奔向远方。 然后天色暗黑。 珍宝山庄的前面大门。 扣门的铜环声清脆急速的响起。 珍宝山庄中灰发的代理总管,急急迎上前去:「庄主说落雁堡的楚二公子要来,这应该是他没错。唉,吴大总管离职,只好我来招呼。」他并命守门的侍卫赶快开了青色铜环的大门,迎进来客。 来客果然是气宇不凡腰悬名剑的楚阡陌,他是楚家落雁堡的二公子,他身上先天就有一种尊贵优雅的气质,既文雅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气息,令每人站在他身旁,好似都自然而然似乎都成了陪衬他的小廝。 有些内蕴的东西是天生的,即令后天他再怎么亲和,也压不下来那贵气,毫无疑问,楚阡陌正是这样万里挑一的人物。 当楚阡陌进入珍宝山庄那富丽皇、摆设千般的待客大殿,正见到珍宝山庄的南宫青虹庄主正在愁眉苦脸,忧恼重重坐在舗着虎皮的太师椅上。 「来茶。」南宫庄主见到楚阡陌,没精打采的交代旁边侍婢。 「谢伯父。」楚阡陌抱拳一揖。 「贤侄,坐。你父亲好吧?我俩自小即是好友,这阵子却是不巧,不是他去拜佛,就是我去游山,倒有好一阵不见。未知他安好否?」南宫庄主叹口气,无甚么无绪的招呼楚阡陌。 楚阡陌会意,拉起衣衫后摆坐在他对面的太师椅:「託南宫庄主之福,家父身体尚健。」 南宫青虹似有心事难以啟齿,楚阡陌讶然。 「实在不知如何对你启齿。」南宫青虹思考一阵,终于把那天晚上南宫细雪所发生的事由头至尾的告知了楚阡陌。 楚阡陌清明的目光,听了后也模糊起来,带着难过与深思。 他与南宫细雪,那么深的情爱,怎么会导致她出走的结局? 楚阡陌是那样的爱惜娇弱的南宫细雪。 他不明白,他一直以为他们恩爱弥篤。 香喷喷的热茶由侍婢端过来了,南宫青虹斟了两杯,一杯置于楚阡陌的面前,一杯拿于手上,浑然不觉烫,显示心头躁烦。 他轻啜一口热茶,然后缓缓的说:「唉!『魔教千灯引』的魔力消失了三年,又重出江湖了。传言魔教所在地的千盏灯中的多盏灯,是古时候遗传下来的,古灯上的符文一直一种邪恶的魔力。每次千灯引行脚时,魔教里的每个人,手上都执有一盏灯,合起来就有千盏灯,然而有些古灯上面有古时候的邪法,魔教执灯的人并不知道。然而只要被『魔教千灯引』挑中的人,一见招魂灯,马上就中了邪术,人的魂魄被吸走,变得犹如失了魂魄,中邪似的跟着么教千灯引离家出走,而后人就消失无踪,如同被魔教控制了一般。而且此人离开时谁拦他都拦不住,因他那时魂魄已被制住,身子会受魔力感召而力大无穷,彼时如同有邪神帮忙一般,连不会武功的也变得会武功,江湖上这种奇异走魂的宿命从来没有人能逃的过。想来南宫细雪当时就这样如中邪一样,力大无穷,不会武功也变得武功绝顶,还对付了南宫家江湖有名的南宫七兄和数十名山庄侍卫,犹如受到魔力驱使。想必她已被魔力控制,接着她隻身随着魔教千灯引走,然后就消失不见,想来她定是如传说一样,被魔教古灯上的符文或邪术控制,将她身与魂分离开来,人就这样无知觉的被招走魂魄,随着魔教千灯引不见了。」南宫青虹说来不胜唏嘘。 楚阡陌默然,他知道南宫细雪是南宫青虹唯一的女儿,当然南宫青虹定是悲愤交加。 「你们已订亲两年,这下一来,我真不知如何对你交代?」南宫青虹摇头叹息。 「伯父。」楚阡陌想安慰南宫青虹,却又不知如何用字遣词。 到底他也深深震撼住了。 你订亲两年的未婚妻,平日是这般相爱,怎可能捨弃他?放下他单独一个?楚阡陌深觉那是不可能的谜团。 相识二年,他觉得此事真不可思议! 魔教的过往,有人传说过三年一次的「魔教千灯引」确是神秘又扑溯迷离。江湖上一直谣传纷纷,有江湖人士,的确也因为「魔教千灯引」失踪,且终其一生没有找到过,其后也完全没有半丝讯息。 但这次遭遇到这般情况的,是他楚阡陌深爱而且海誓山盟的未婚妻,如果连深爱的未婚妻都不能信,那你未来还能相信谁? 他头痛又心伤! 而他楚家的落雁堡是有头有脸的侠客世家,至于珍宝山庄的南宫世家,一向是江湖里出名的正派! 南宫青虹也是江湖上正派侠义一流的人物,武林人士也均是耳熟能详。 他想:如果是一般江湖人士,应不敢轻易捋这虎鬚才是。 如果是江湖盗窃,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南宫七兄的威力绝非浪得虚名。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整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那么信任的南宫细雪怎么会和「魔教千灯引」相关?他抱住头,愈想愈不懂。 何况他们已订亲两年,他又一向宝爱珍惜南宫细雪,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秘密,所以此事于他真是一大谜团。 他的爱情温润如水,而且细水长流,他又非常信任南宫细雪。 他更不相信在他这样深挚的情爱下,南宫细雪会有他心。 「对了,我想问你,南宫细雪在此事之前,有没有一些比较异常的跡像?或说过什么奇异的话?」南宫青虹抬起头,带着希望急切的问他。 楚阡陌一下子跌入了回忆,神思恍然。 怎么可能?南宫细雪一向温柔又娇弱,有时还弱不胜衣。 况且他们彼此相爱。 他记得前两天他来看南宫细雪,他只记得有一次是她在弹箏,那是一闕古调,箏音凄凄,不似上官细雪她以往弹箏的风格,但是他楚阡陌也没多说甚么,当时只记得南宫细雪眉目如画,幽幽的随着箏音而歌。 歌音是那样优美,但唱些什么,他并没有怀疑也没有深究。 更何况他深爱她。 他脑海里是记得那旋律的,因他从小深研音律。 但只是一闕很古且古到他没印象的古曲,怎会有什么蹊蹺? 而最后一次见到南宫细雪,那时她正在书房练字。 宣纸上,有她笔墨正酣的字跡「君乘车,我带笠,他日相逢为君揖;君担簦,我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很好的古诗!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于是他自回忆中清醒,抬眼看着南宫青虹:「没有任何徵兆呀,她一切都如平常一般,我看来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那就好。」南宫青虹露出了安慰的表情。 第二章 两杯茶与回忆 「报告南宫庄主,广平县县衙的总捕快来访。」有下人来报。 「啊!快请。」南宫青虹老爷子一叠声的说。 楚阡陌并不认识总捕快,到底他还年轻。 在此时,珍宝山庄的侍卫统领南宫觉正恭谨的呈给南宫青虹庄主一样东西。 「老爷,请看,这就是南宫细雪小姐离去前掷向南宫六兄的那样东西。」 他恭敬的将银环放在南宫青虹庄主的掌中。 此时心痛的楚阡陌先告辞离去。 落雁堡。 楚阡陌斜倚在自己卧房窗下的美人靠竹椅上,头上靠着一个青色大枕,手上拿着前半时辰所写的纸张,一叠叠的,是他仔细分析南宫细雪失踪前后的资料。 他其实非常关心南宫细雪,他深爱她,只想与她终生共老。 楚阡陌一向细心,所以他的资料上写得密密麻麻的,还有很多的箭头和标明的疑问。 他甚至还细心将那次听到的南宫细雪拨弄箏曲的旋律,全曲箏音都一一纪录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他一直觉得那首箏曲,不是南宫细雪往日的箏曲风格。 他直觉总觉有怪异之处。 但是要他说那首箏曲为什么怪异,他也说不上来。 也许只是他自己太敏感吧,是以他也没对南宫青虹庄主提及。 楚阡陌一直有一种能力,是家人或南宫细雪这等红顏知己向来都不知道的,就是他对任何旋律或相关音谱,自小就一听即耳熟能详、立即记住,而且绝对不会弄错半个音。这种天生的音律神奇记忆,连他自己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只能说天生的吧。 「古人说:书到今生读已迟,我也只能说,知音前生早註定。我对南宫细雪或许就是如此。」 楚阡陌仍是半斜倚美人靠的竹椅,脸上露出苦笑。 接着他又将南宫细雪当日失踪时所带身上所有之物,依据纸上资料,重新在脑海又想了一遍。 「依据小鹃之词,当日南宫细雪她只是穿着家常衣裳,这点却是重要,表示她不是事先规划,确实见到『魔教千灯引』而招魔中邪。然而小鹃说,当日『魔教千灯引』路过,庄主及夫人却因去远地游山而不在,她也立即稟告其时当家的小姐。所以那日『魔教千灯引』可能会路过山庄之前,珍宝山庄全山庄其实都应该知道了。如果相信『魔教千灯引』行脚祭悼前任教主会令人中邪,或怕魔教对他们有所图谋,南宫庄主早就应有指示或有所准备才是。却为何挑上南宫主夫妇都不在的时候出事?南宫夫妇太轻忽了。所以导致南宫细雪她在梳妆之时看见了魔教千灯引才中邪离开?其中却大有耐人寻思之处。」 楚阡陌一边思考,一边叹气。 珍宝山庄。 南宫青虹打量那置于掌中有暗针的银环,银环发出耀眼的银光灿闪它的银亮。 在身旁两盏灯光晶莹的映照中,这枚银环犹如环绕着朦胧的银霞。 那枚银环背后的收弹暗针还是那般犀利! 南宫青虹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这枚有背后收弹暗针的银环,他当然是认识的,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带着这枚有收弹暗针银环的人早就死了。 人既然死了,怎的手上的这枚银环还会阴魂不散的飞出墓来? 他狐疑的想着:是盗墓?还是当年那人遗失?还是其他等等原因? 「好,没事了。你下去吧。」南宫青虹一挥手,侍卫统领南宫觉恭谨的退下。 落雁堡。 大哥楚千寻带着他们共同的两名好友来看鬱鬱寡欢的楚阡陌。 「都是为了那名女子!」楚千寻说。 他是楚阡陌的兄长,但是他在江湖名声却并不是很好,据说他好赌好玩,但是无损于他与楚阡陌兄弟般的情感。 那两名好友,其实是江湖上非常精于医术的秀羽居士,和江湖知名清谈的碧寧居士,俩人皆为楚千寻的好友。 「楚阡陌,来,好久不见了,让我来测试你的武功又再更上一层楼没有?」碧寧居士说,接着他随手递给楚阡陌一把红缨枪。 看来楚千寻已将楚阡陌的心事告知二人。 楚阡陌强顏欢笑的接过那把红缨枪,顺手一横。 碧寧居士手上拿着的是上有五个神鉤的长戟。 楚阡陌一叹:「罢了,你还是那般的爱耍武功,要知道,侠义之心才是立足成侠的根本,而不是武功的高深。」然后他把红缨枪一横。 碧寧居士略整衣衫,左步踏前:「我定要见识你的身手,才知目前落雁堡二少爷武功足堪未来侠义落雁堡堡主大任否?来,接招!」然后他那把那五鉤神戟倏然一转,右手从楚阡陌的两肘间穿过,再以左中食指等数指猛以五鉤神戟点着楚阡陌的斜下气海穴和掌心内穴等。 楚阡陌却是不疾不徐,将红缨枪要出一圈光灿,接着光圈愈来愈大,陡然他起落雁堡难得一见的「莲华无心功法」,双脚步交叉而愈来愈快,是以居然整个室内之人已因他的脚步闪烁,已完全弄不清他置身何处!可说他交织出一个迷离幻境,倏忽在前,忽焉在后,完全没有人清楚明白见得他错落的脚步和身形。 因此碧寧居士的五鉤长戟,居然攻招全被楚阡陌他闪过了。 「奇了,怎么你使得这等流利?难道是落雁堡的莲华无上心法,一定要在失望伤心之下,才能使得这般行云流水?」 「我也不知道,因这莲华无上心法,是我父亲楚少棠始创的。」楚阡陌无奈的说。 「这莲华无上心法,确实是我爹生平的自创精华!可是爹应该没什么令他伤心的事才对。」楚千寻慢条斯里的说。 「那就怪了,怎么楚阡陌伤心时候,这莲华无上心法的精秘才能这般发挥到横行无阻,而且锐不可挡呀?」秀羽居士不解的说。 他人皆摇头不解。 「我还是要跟你说,不是做了什么大事就是侠,也不是武功好而恃武去打抱不平就是侠,侠是出自善良的,对自己的承诺遵守,对友人照顾和力求事情的真相,为世间还一个公平。」楚阡陌气鼓鼓的对两名前来的居士说。 「所以我们做小侠就好?」秀羽居士狡猾的问。 他望向楚阡陌。 楚阡陌生气:「重然诺,行君子行,这些一般人都还未必能做到哪。 总是修心修德修久了,先由小侠境界,慢慢提升自己,明白是非,济弱扶倾,日处大事而同之,那岂非自然而然到了大侠境地乎?」 「有理。」秀羽居士说。 「来,坐吧。」楚阡陌指着坐椅,强打欢顏的笑向两位居士说。 秀羽居士和碧寧居士分别坐定。 「二弟呀,不是我说你,犯不着为了一朵花,而放弃全园花丛。」他年岁相若的大哥楚千寻还是玩世不恭的口吻:「你看大哥我,从来不会像你如此为爱伤痛,所以也许你受到你这边母亲的影响很深。」 楚阡陌和楚千寻早就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大哥你不懂,有的时候,真正绊着你的,不是花,也无关花丛的是否美好,而是熟悉了很久造成了再也挥不去的习惯。就像四季运行、百川归海的自然。」楚阡陌安静回答。 「得了,难道你还愿意为了南宫细雪她上刀山下油锅?魔教再加恶咒力量的魔教千灯引!楚阡陌,得了,你少惹它吧。」楚千寻向其他两名好友分别扮了个鬼脸。 楚阡陌笑笑。 「来,楚阡陌,基于好友之谊,我们俩受命来开导你的烦恼!这儿有两杯,一杯叫『忘川茶』,一杯叫『寻跡茶』,两者依江湖上的传言各有它们的作用。今日我们就让熟知它们功能的你自己选择吧。」俩人的好友秀羽居士高高端着两杯茶的茶盘于两眉之上,让楚阡陌挑选,看来这是楚千寻与他们设下的玩笑。 秀羽居士把那两杯茶放置在茶盘上,故意的举案齐眉,这样的方式让楚千寻等人都笑了起来。 只有楚阡陌没有笑。 他看了秀羽居士一眼,就只是一眼。 那一眼却是能洞悉一个人。 「喝了忘川茶,楚阡陌。喝了这杯茶,你很快就能把她忘了,不再记起,我想你很需要这杯。」秀羽居士脸上不带表情的说。 「你是天山神医的传人,我知道你放的任何药物都一定有用的。」楚阡陌含着笑对秀羽居士说。 「那另一杯呢?」另一位好友碧寧居士好奇的问秀羽居士。 「那是寻跡茶。如果是你饮下寻跡茶,那你最先遭到的,可能会是九转回肠的痛苦,然后再昏昏沉沉想起她的一些事情,最后再进入茫茫渺渺之境。选择这杯,毋寧是慢性自杀一般。」秀羽居士语气沉沉的说。 「楚阡陌是聪明人,当然挑忘川茶。」楚千寻笑言道。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楚阡陌果然挑了碧绿色的那杯忘川茶喝下去。 楚千寻笑了。本来嘛,世界已有缺憾,以楚阡陌的聪明,当然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其他两人也抚掌大笑。 这样的选择,无疑的,早在楚千寻和两位居士的计算之中。 这也是楚千寻让弟弟忘却苦恼的方法。 可是,就在楚千寻他们全都在大笑的时候,最令他们料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楚阡陌居然以最快的速度,把另一杯琥珀红的寻跡茶,在眾人来不及阻止之时就这么灌了下去。 三人都来不及阻止,尤其是碧寧居士。 「你这是何苦来哉?」楚千寻急说了一声,赶忙抱住往后一倒的楚阡陌。 碧寧居士脸色发白。 「大哥,感谢你的好意!可是你知道吗?我只是一个平凡人,但绝对不是小猫小狗,更不会是奇花异卉,所以对不起,我这个平凡人,只喜欢我书桌上那朵不起眼但细心培养的的素心兰,因为我天天浇水,日日陪她长大,相看两不厌,彼此默契长,这就已经是我选择的最好理由了。」楚阡陌在他昏厥过去之前,只说了这些话。 其他三人赶忙极力救醒他。 迷濛之中,楚阡陌痛得肚肠翻转,抚住自己发痛的肚腹。然而疼到无法再疼的时候,他居然真的回到以前的记忆之中。 回到那一段南宫细雪失踪前的记忆。 是了,当时是南宫细雪在轻梳着她乌黑柔软秀发的时候。 那时候他正好到南宫细雪家,正好南宫细雪的父母都外出了,僕婢们对楚阡陌的来访都习惯了,所以让他长驱直入,最多只是含笑点头招呼。 楚阡陌静静打量:南宫细雪的房门未关,所以楚阡陌就直接走进了她的卧室。 最初南宫细雪她并没有察觉,因为她正在细心的梳着她的秀发。 就这么一霎那,奇怪的是楚阡陌在迷濛之中居然看到南宫细雪那把精美的象牙梳子上,鏤刻着一行小字的诗句:「小楼一夜听春雨」。 若不是很近距离的看,根本看不清楚,楚阡陌知道。 「很美的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豆花。」当时楚阡陌是这么说。 他知道那是陆游的诗。 「是。」南宫细雪笑得很美,然后细緻的笑容晕开,很是开心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母亲的闺名就叫春雨。」 到那个时候,楚阡陌才知道细雪母亲的闺名叫做春雨。 此时不知为何,楚阡陌也突然忆起,当时他曾开玩笑的问南宫细雪:「细雪,春雨,都是落在小楼上,那么小楼和你们应该有关係。还有人说明月楼高休独倚,那明月也和你们有关係囉。」 南宫细雪那本来秀丽的脸,突然之间有一丝黯然掠过,然后她怔了很久没说话,眼中却有深深的伤痛,然后那时的她低下头,只说:「我去弄西湖龙井,是该竹炉初沸火初红了。」然后她起身就沏茶去,那时俩人的对话到此倏然而止。 是的,那时。 楚阡陌是真真没有瞎说。 他很早就听说过,很多年以前,江湖上曾经有一位善使铁弧弯刀的正派大侠燕小楼。但后来奇怪的是受到「魔教千灯引」的招魔中邪,就此出走,最终死于「魔教千灯引」很远的行脚路上。 而燕小楼他有一位自小就爱慕他的师妹,名叫柳明月。 柳明月心狠手辣,她的拿手武艺,是以独家有毒刺的离人鉤杀人,以搏江湖不败。她不断累积来取得高手之名,而且她杀人手段狠毒,江湖他们给她取了一个名号叫「离人泪」。 她的狠毒,也只有她师兄燕小楼劝得动她,她也只看燕小楼的情面,其他则都不在她眼里。 江湖盛传,有一次柳月用了计谋杀了江湖闻名的燕亭十八骑,柳明月也一战成名。 那是一个江湖上的设局,燕亭十八骑由线报处收到一个密讯,说有一幅古素綾上,有许多利器神兵绘图的轴捲。 有人:「什么东西这般的吸引人?」 有人答:「朱雀剑、飞龙剑、明蛇剑、黄龙剑。」 「这几柄剑又如何?」 「唔!你真是有眼不识名剑。其中那炳朱雀剑,传说是以前的延陵季子掛剑的那把名剑的别名;而其中那炳飞龙剑,传说是宋朝岳飞儿子所用之名剑。至于明蛇剑,是以前渺目真人所使,据说剑有让人感知方向的作用,极为特殊。而另把黄龙剑,则是直捣黄龙的名将所使用的五把顺手剑之一。」 于是燕亭十八骑即刻动身,前往传说这几柄剑的所在。 名剑于江湖人士而言,简直是至宝。 他们的十八匹黑马、鬃马、飞马等立即驰奔,一路带起地上的滚滚烟尘。 却见古素綾上所绘的其中一个所在,名叫风灯街,是一条笔直的大街,两旁都是店舗。 两旁的店铺门口却是掛着排排的风灯,随风飘摇,好不凄凉。 整个街鎭都没有人。 「怪了,难不成今日有大集会不成?」其中有人笑问。 有人去探问。 「听说前面今日有神明出巡的节目以及佈施大会。」燕亭十八骑探问的人回来后说。 此时朔风野大,燕亭十八骑的人却是挟武自恃,进入那排风登高掛街上其中最大的一家店铺。 那是一家很大的餐食店。 桌上却摆着丰盛的筵席满满,从北地最好吃的各色饺子,到江南的「江南春」中最好吃的各式酱肘子、冰糖鸭、冰煨雪莲子、江南醉鸡、宋嫂鱼、锦绣狮子头、香烧什锦烧豆腐等等,在他们以银针验出无毒之后,十八人因赶路已疲惫,腹内正飢肠轆轆,因此多人不由得吃将起来。 却在这个时候,却有几名蒙面的白衣人破门而入,手上就执着餐食店瓦簷下掛着的那几展风灯,风灯一旋,却有一阵悽悽惨惨的幽风顺之而起,那风灯在他们的手上,也瞬时成为杀人的利器。 「吃吧,吃饱了好上路。」那些蒙面白衣人中领头的人笑着说,声音飘忽如一缕烟。 「不吃就吃不到了,因为明年此时就是你们的忌日。」一个白布蒙面人冷冷的说。 燕亭十八骑有人才刚要提剑,却发现全身已无力气。 其中有用食餐点的,只觉腹中如火烧一般,只能紧紧抱住肚腹。 那风灯只是一闪,这些用食餐点的人已无鼻息。 其中那些未用食餐点的,却也觉全身似虚脱无力。 「在你们进入这条长街之时,店舗下的各盏风灯,里面已装有我独门自製的『燃灯毒烟』,无色无味也见不到,所以当然你们自寻死路而无法察觉,根本不用我吹灰之力。」那些白衣人中的首领大笑着说。 「慢着,你们别高兴太早,还有我们呢。」燕亭十八骑里面的狂刀刘三和刘四嚷着。「咦?你们两人居然不食餐点,也一直用内功呼吸?」白衣蒙面人中有人诧异。 「是的。」那两人说:「莫忘了,江湖里,无论到任何地方,我们燕亭十八骑中总会有人留心提防。」说时狂刀横向白衣人过来。 霎时白衣蒙面人的领首,突如狂风旋身身躯急转直下,她已然脱去了那层白衣外罩,露出美好的身形和绝色的面容。 居然是姝丽美好的好女子一名,墨发如云,鼻如悬胆,眼如灿星。 「江湖上居然有如是丽人!」狂刀刘三和刘四一时迷眼傻愣。 但见那丽人她春葱似的玉手,手上也擎了一盏风灯。 那丽人只是浅浅的一笑。 她手上的风灯,此时居然放出一阵浅青色的烟,朝向那两名狂刀之眼喷洒而来。 「你是谁?居然用这种诡计来骗我们?留下名号。」燕亭十八骑之中,最后一位在捧住眼睛哀号倒地之前,问出这么一句话。 「留下名号有什么用?因为你们已经是死人了。」回答他的,只是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然后是绝色丽人似是回答又似是朗诗般清清淡淡的声音:「好吧,我这就说:我本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唸诗的声音是如此温婉又多娇。 那名最后死去的燕亭十八骑之一,眼睛突然圆睁,口中道出最后三个字:「柳明月?」 那名绝色女子微笑,手上缓缓放下方才旋转的风灯。 在此之后,柳明月的师兄燕小楼方才惊骇的赶到现场,他惊见燕亭十八骑的断首残尸,声嘶力竭的询问没有任何表情的师妹柳明月:「我问你,燕和亭,是哪里招惹九天之上的明月,竟至翻江倒海,招致他们家家离人泪?」 「没有理由。诗日我本将心望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况且长沟流月去无声,纵翻九天之云,也该时时惊起惊涛拍岸一较高下。这不过一段江湖功名而已,何必在乎?」柳明月一脸漠然和平常。 「就为了如此?你,真是没有人心人性。」燕小楼大受刺激,因为燕亭十八骑是赫赫有名正派的名门,济弱扶倾时有所闻,且不结党营私,颇受江湖尊崇。 「人心?有人心的话,也早就给狗吃了。师兄,我劝你,江湖是争强斗胜之地,如果不狠你就没有前途,如果你心软,你就成不了气候。燕亭十八骑的征服之誉,我主要也是想分一半给你,如果我们师兄妹战战皆赢,迟早成为武林霸主,共创江湖荣耀。」柳明月冷冷的说。 「侠字不是这样的!我不稀罕。」燕小楼扭头就走,为此与师妹沉默冷战了数月。 而几年后,他却如柳明月所料,一代大侠,竟因「魔教千灯引」中邪而就此暴毙。 他暴毙之后,据说柳明月嫁了一位身价极高的江湖英豪,江湖从此没有了她的消息,大家都盛传她退隐了。 春雨却是一个美丽却短暂的名字。 江湖上只传说春雨是一名身世神祕的美丽女子,江湖盛传:盛世美顏也只有她和柳明月能一较高下,后来则全都没有讯息。 一阵阴幽的惨惨烟雾飘来,魔教千灯引?魔教千灯引?楚阡陌突然心头一阵震惊。当年江湖大侠燕小楼难不成也遇上了南宫细雪所遭遇的事情?这些事都是魔教邪恶的千灯引符文所引起的吗?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如果燕小楼的中邪死亡和南宫细雪离去有关的话,那南宫细雪危险! 楚阡陌眼前突然浮现出南宫细雪的脸,是那般眉目细緻,气质婉约如画。 其实他一直是深爱南宫细雪的。 虽然是门当户对双方家长决定的亲事,但是他深信,他和南宫细雪都是心甘情愿,而且早于前世已订下今世的駌盟。因为当他第一次看到南宫细雪时,他就被她的美丽飘逸和眉间轻锁的忧愁所吸引。 而南宫细雪初次见到他的情景,他更不能忘记。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他经由南宫青虹的默示,第一次和他订亲的未婚妻见面。 那时屋里没有别人。 楚阡陌走近正坐在偏厅美人靠椅子上看着圆月的南宫细雪。 那时南宫细雪并未回头,听着邻近的脚步声,却似乎没有任何惊讶,犹似沉醉在月亮的晕黄美丽,只是轻轻说道她看月的心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嬋娟,不是吗?」 楚阡陌心想,南宫细雪她大约是当他是吴大总管或是身边婢女小鹃。 他走进她身边,而她却于此时恰好回头。 然而她的脸有着惊讶:「你来了?真的来了?」南宫细雪用那种对他熟悉而又非常温柔的声音说道。 「是的,我来了」楚阡陌回答。 「真的是你?」南宫细雪居然非常不可置信的问了这句话。 楚阡陌微笑:「为什么问这句话?」 「因为我真的见过你。」南宫细雪眼角朦胧的回答。 楚阡陌又笑:「在梦里?那我俩一样,我在梦里也是见过你的。」 见面的一瞬间他就爱上南宫细雪,的确!她是他自小就想要的女孩子。 楚阡陌不知为何,觉得他与南宫细雪之间早有融融的默契。 于是楚阡陌开始如熟人般的攀谈,而南宫细雪则是安静的听着。 楚阡陌凝视她白皙的脸和秀丽的眉眼,他心中确信他们会是很搭配的一对。 南宫细雪对他并没有陌生,反而是眼神清彻的聆听他的话,再自然的回答,就像他们已认识多年。 他们谈了许久,在话语告一段落的时候,她温柔的低下了头。 他俩相聚的自然情景,就像久别又重逢的好友一样。 楚阡陌知道她就是他所要,他非常开心。 一阵阴森森的大迷雾又迎面而来。 楚阡陌走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声。迷雾包围着他,突然之间,他居然重新回到南宫细雪失踪前的那段时光,他魂魄似乎出窍似的飘在上面空中。 他是飘在上面的空中魂魄,自然一切看得更清楚。 所以他看到那天南宫细雪和他见面的情景,也看到下面的他正聆听着南宫细雪弹奏那首古曲。 楚阡陌在幽幽青色悽惨迷离的烟雾之中,却很清楚听见她歌唱的字词: 「音音音音音,百千江湖行,灯亮能照前,牵衣行引间,执手不别离,儿家且听好,故人重来聚,母恩总相忆,鏤刻这箏曲,停处又重行。」 一阵大烟雾又涌上来,南宫细雪及那天的情景突然又不知为何消失不见。 楚阡陌发现自己站在没人的空旷之地,四周只有天上透到地上的青色烟雾。 他突然间明白这曲子有什么不对,他终是解出来这曲子的谜了! 一首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的古调,应该是旋律近似,但是奇的是每句五音里,南宫细雪居然都弹错了一个音。 怎么恰恰如此巧合?他实在想不懂。 楚千寻看着躺在床上的弟弟,忽然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说:「真奇!我明明记得秀羽居士说这两杯茶如若一起喝,是一定会死的。秀羽居士,你的药极灵性,也是全江湖都知道的。死字现今对楚阡陌也许是一种解脱,因为他钟爱的那个人,此时不知沦落于何人之手?对他来说,这种痛也许如一片片切去他身上肉般痛苦的凌迟,此时候如果再加上他的执着,现今死去也许无异是他最好的解脱。」 秀羽居士眼中有一小簇跳动的火苗闪过,他低声的说:「想忘而不能忘,想寻而不能寻,楚阡陌他自己的无奈和衝突,不是形同早就判他自己死刑了?我的药只个引子,引路而已。但照目前看起来,他以前应有服过地山白莲这般的抗毒之药,每能解掉如同今日药物的致死毒性,不是全部也至少一半。那等难得的地山白莲,也许是他母亲自小给他吃下的。楚千寻,你说是吗?所以你早就知道,他怎么服我的茶都不会死。两杯茶一起饮下的结果,只是扩大他在寻跡过程的回想,和加深以往痛苦的追寻。」 楚千寻居然哈哈大笑:「秀羽居士,你说的真是有趣。但是你也知道,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 秀羽居士居然也含笑说道:「楚千寻,你委实用心良苦。但我的药只是个引子,那么依照你的解释来说,『魔教千灯引』,又何尝不能说是引子?」 「有道理。然而招魔中邪的人,就像被勾走魂魄,身上已没有魂魄,两眼空洞,早就失去了自己,只知直直随灯向前,一路跟随着千灯引的符文。女子还变得力大无穷、武功高强,还对付一向在家保护她的家丁,证明南宫细雪已经连家中人都变得不认识。这等无灵无心的做法,已经不是昔日我认识的南宫细雪做得出来,这点我敢下保证。」楚千寻沉重说明,最后是一声叹息。 「说不定她私下练有武功。」秀羽居士一旁凝神细思。 「南宫青虹并没有让她练武,而且他们刚订亲时,我曾经一旁不经意的测试过,她是真的不会武功。」楚千寻郑重的说道。 「说不定这几年有高人偷偷传授,并把内功移转给她啊?」秀羽居士不服气的回嘴。 「那更不可能!因为南宫青虹一向看守的紧!况且哪位江湖高手肯将内功移转给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啊?高深内功的修为一向是高手的秘宝。」楚千寻说道。 「好吧,那我确定,她的确是中邪了。」秀羽居士说。 「「除了中邪,那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有一个不能不离去的重要原因。」旁边还未发一语的碧寧居士,此时突然灵感涌现。 大家全愣住了。 良久,楚千寻才开口转换话题:「楚阡陌要睡上几日,方能醒转?」他望向秀羽居士。 「三日。这三日,该忘的他忘不掉,该想起来的记忆他会想起来,也全部在他甦醒之时都带回来。」秀羽居士低声回答。 楚阡陌仍见得自己走在不知哪里的迷雾中。 迷迷茫茫的大烟雾又飘了过来,又犹如方才般全面笼罩了他。 楚阡陌感觉这次的迷雾是灰濛濛的,那种很黯淡的灰。 雾稍微散了之后,他另又清楚看见了那天南宫细雪失踪之前,正微笑拿给他看她笔墨正酣的字,然而他却不知为何往桌上不经意一瞥。 他在此时却注意到当日没有留心的事,他看见南宫细雪桌上摆着两枝使用中的笔、两个徽砚、两隻墨。但是为什么她要用双份笔墨去写那幅字?楚阡陌心里也很讶异。 南宫细雪早已是他未婚妻,平常他对她真心相待,有话就聊从不隐瞒。然而就算亲密如此,居然她还隐藏着很多没有说的秘密? 楚阡陌此时无意中发现,心头却是异样的难过:「身边的人难道也不可信?」他心头真的很痛。 情爱真不可信? 「难道我对她平日还不够好吗?」他有被击打了几拳的悲哀:「有时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平日以为你已经很了解她了,可是奇怪的是到了最后却发现,你们之间存在的,居然还有陌生。」楚阡陌的心头并不好受。到底南宫细雪是他最在乎也打算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他甚至为她连性命也可以牺牲。 一阵青色迷雾又罩了上来,他看见当日的小鹃如记忆中打着灯笼进来书房:「小姐,虽尚有日照,但给公子看书画的话,还是用灯照亮才看的清楚。」小鹃一向贴心,无怪乎南宫细雪也从没把她当下人看,总当她好姐妹一般。是以出事后,小鹃在南宫家比什么人都自责。 当那盏灯拿近照映那幅字的时候,奇的是楚阡陌突然发现,有一些字猛的跳闪一下,可是有的字没有。 「是这样所以她需用双份笔墨?」楚阡陌心头一动,他想再看一次方才灯亮的过程。 说也奇异!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居然眼前一切情景又重来一次,他又看见小鹃打着灯笼进来书房,然后说话,然后有些字一闪一跳的情景又在他眼前重演了一次。 楚阡陌尽力张眼,看清楚书法上会跳亮的字。他发现,这份笔墨写出来的字,居然不知为什么有些字会有些微的特殊跳亮?但都一闪而逝。 也奇的是当他希望情景重来一次,烟雾中一切就真如他期望一般,小鹃又重新走入书房,当日的那段际遇又重新再来一遍。 「君、笠、他、日、相、逢、车、下」楚阡陌喃喃唸着,他拼出来了,就在看了百回重复的情况之后。 他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眼中所见,原来身边你一直视为最亲近的人,都暗中藏有你所不知道的秘密。楚阡陌的心好痛,痛到自己都觉得快滴出血来。 什么东西比发现你一直都心系的人隐瞒你更为痛楚? 他的心深深的纠结着。 「咦,君笠?这应该是一个人名吧。」、「就是为了这个人吗?」楚阡陌伤心难过。 他在心痛中仍细细思考:「然而,如是为君笠,一幅字就够了。那首箏曲就显得多馀。而且箏曲的意涵,与这幅字所隐藏的寓意看来并不一致。这到底是为什么?」 「另外,春雨、细雪、小楼、明月等四个名字,依南宫细雪她伤痛的表情来看,确实有相当关联。」楚阡陌又回到那日南宫细雪沏茶前伤痛的景况很多回,所以他看见南宫细雪那种伤痛的眼神,是那样痛到深沉入心,又是那般伤到丝丝入骨。 而他今日的伤痛又何尝不是呢? 楚阡陌清理自己的思绪。 他是知道的,南宫细雪是江湖有名的世家大家闺秀,平日足不出户。 自他们订亲起,他就常去南宫庄主家,所以他知道南宫老爷子对南宫细雪平常都看管得非常紧。 所以连南宫细雪她要弹的箏曲,都是由箏谱老师送到南宫庄主家,交给那位佝僂着背的吴大总管,再由吴大总管交予南宫青虹看过后再转交给小鹃,这才由小鹃那里再转交到南宫细雪的手里。 南宫青虹的确很仔细的看顾南宫细雪。 笔墨宣纸本为平常,上官府一向严密,只向一个固定老舗「七雪斋」购买。 倒是这两种不同的徽墨,却是为何要运用到一张宣纸上?这倒值得推敲,他想。 「事情是理出一些源头了,但接下来的丝线却还很长。长得很。」楚阡陌不由得深深吁了一口。 第三章 三尸命案 约过了半月时光。 南宫家每天都在警戒状态,也不断寻找南宫细雪。 每天南宫家的侍卫统领「南宫觉」和南宫七兄,都会带手下不停地巡视名留仙境一带。 南宫细雪小姐自『魔教千灯引』中邪出走后,迄今半月来大家都没有她的讯息。 「一直都找不到。」每天侍卫统领南宫觉都很难过的报告给上官庄主。 南宫庄主每天都蹙着眉。 但是南宫家每天组成更严密的网,滴水不漏的巡查,他们不放过任何线索。 今天暮晚,轮到第三班的侍卫要执行巡查,它们今天要走的是从没走过的支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珍宝山庄侍卫及家丁全都走上一条被标示为未到过的山路,他们五、六十人手里着灯及刀枪剑棒,循着那条很隐僻的支路走去。 一段路之后,不经意的大家踩到一摊软软的泥地,有人不经拿灯左右探照。 「头儿,这株大楠木旁边似乎有个不小的山洞洞穴,前面有不少凌乱足跡。」山庄中的侍卫及家丁以灯照了后不禁大叫。 带头的珍宝山庄侍卫领头南宫觉,立刻出发指令:「把灯全往那方照。」的指令。 果然有座天然石头的山洞! 「快过去,看看小姐有无被绑架到这里。」南宫觉大喊。 他们衝到山洞之前,发现山洞之门由内紧闭,居然无法打开。 「把各人吃奶力气拿出来,大家一起撞开。」南宫觉吼着。 山洞之门就在他们每人使出奶力气之后被撞开。 「进去。」南宫觉带头直衝。 已进入山洞洞穴之后,所有人以灯笼一照,全都呆了。 「妈呀!」有人惊叫。 「头儿,里面好像躺了几人。」不少人大叫。 「快过去,看看是不是有小姐在内。」南宫觉一声招呼,大家全都往那边衝去。但眼前的景象有些诡譎。 「好臭,应该死亡半月了。只是在密闭的山洞,尸体才没完全腐烂。」最先进去的人摸摸鼻息后说。 南宫觉仔细一观察,发现洞穴最中间的地方,的确横里斜里躺了三具尸体,三具尸体均呈大字型散开。 南宫觉飞奔过去,在灯的照明之下,他先急速看着尸体的面孔,然后松了一口气:「真个死亡半月了。还好,都不是南宫细雪小姐。」 其他下属也急忙奔前,蹲下以手翻弄三具尸体。 「唉呀!其中这个男的居然还被毁容了,死相凄惨。」有人大叫。 「唉!另一个男的手里还死命抓着一些木头碎块。」有人惊喊。 「另一位是女的,嘴还张着,好像要嚷救命,但马上被杀了。」有人叹息。 「应该长得还挺不错的,只惜世间好景难久长,彩云易散琉璃碎。可惜了。」有人抱憾。 「糟了,素来平静的这里出了命案啦,而且是三尸命案。」有人七嘴八舌。 南宫觉却是冷言不发。 他只是直直凝视那名手里抓着一些木头碎块的男尸,那男尸手腕上居然有个血玉鐲。 怪了,他没看过男子戴这种女用玉鐲。而且这血玉鐲非常眼熟。然后他蹲下去,翻看着那似乎渗着许多血丝纹路的玉鐲好久,他才叹了一口气。 「好眼熟的血玉鐲,如果这个鐲子真是南宫小姐常掛的那个血玉鐲。那小姐危险了。来人啊,赶快派人告知县衙门知府及衙门。」他急速大喊,于是数名家丁连夜奉命奔向广平县县衙。 广平县县衙在知道此事后,立刻派出不少仵作及知名的捕快。 侍卫统领南宫觉却是紧抿着唇,良久之后方道:「看来又应了许久之前的传言,『魔教对千灯引路』祭悼行脚,每三年就因古灯上的邪恶图文,无形中发挥可怕魔力,招人中邪。而这次不仅是招惹我们南宫家小姐中邪,更厉害的是还招走了三条人命。」 这次广平县等六县衙在看到半个月不能破案,反又添了三尸命案,只得联合六县衙,并向邻县借将,找来六县衙中的破案老手,即捕快「欧阳楚天」。 破案老手捕快欧阳楚天,今日来到珍宝山庄南宫庄主家。 楚阡陌也在。 欧阳楚天这名字,只是让楚阡陌他想到一句诗:「暮靄沉沉楚天阔」。 南宫青虹老爷子一边慎重地站起身来,一边向楚阡陌郑重介绍道:「捕快欧阳楚天,江湖都称捕快欧阳。他可不是浪得虚名,他凭的是扎扎实实的真功夫!像上次没人破得了的绿林大盗案,徘徊许多年,终于在他手中侦破,而且破的漂亮。尤其他在掌握线索的部分,可说是细心縝密,滴水不漏,令大家不得不佩服!」 捕快欧阳楚天在大厅里也站起身来,相互与南宫青虹、楚阡陌抱拳一揖,然后大家再分别坐定相商。 楚阡陌仔细的打量欧阳楚天。 呵!他有着苍白的头发,显示他年纪不轻,他有清癯脸颊和细削的下巴,看得出多年来岁月的沧桑;但是他有一双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睛,眼睛里有智慧的光芒和江湖累积多年的歷练。 楚阡陌静静的看着这号人物,并细思他传闻的破案手法。 南宫青虹庄主向欧阳楚天介绍:「这是楚阡陌,我最好的朋友落雁堡楚少棠堡主第二个儿子,也是我女儿南宫细雪订亲两年的未婚夫。」 「幸会。」欧阳楚天向前与楚阡陌握了一下手,楚阡陌可以感觉欧阳楚天的眼光由头至脚逡巡了他一遍,他似乎在打量楚阡陌全身之时就把他深深看透。 「对令媛的不幸,我代表眾县衙知府所有人深感致歉,但我们会尽快把它调查个水落石出。」 「有您的出马,相信这两种怪事应很快就有答案。」南宫青虹喜孜孜回答,显示出他对欧阳捕快的信心。 「您客气,老朽惭愧。但我想请教的是,那山洞洞穴找到的三具尸体死相都很惨。而且经过初步调查,他们都不是本地人。不知南宫老爷、落雁堡的楚少爷曾经认识与否?另外我们虽然知道,那其中一名男尸带了一个类似南宫小姐手上常戴的血玉鐲,看来似乎与您令嬡失踪有关,但是经我们左右巡查及比对那过世女子的绣花鞋,却都找不到她是南宫小姐的任何踪跡;仔细密查之后,却没有发觉任何南宫小姐的遗留物品。现今可说您小姐失踪案与此三尸命案似有一些关联,但其中有很大疑问及神秘性,不知您二位,是否可提供任何线索?」捕快欧阳楚天客气地问。 南宫青虹及楚阡陌都摇头。 落雁堡。 楚阡陌接见了来客。 「咦,你不是应该去查那三尸命案的吗?我们广平县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案子!」楚阡陌问着对面的捕快欧阳楚天。 捕快欧阳楚天却是一屁股就坐在楚阡陌他的美人靠的竹椅上,缓缓说:「楚阡陌,三尸命案迄今都无人来认尸,也找不到真正线索,所以我想跟你谈谈。」 「跟我谈,有用吗?」楚阡陌很怀疑。 捕快欧阳楚天一脸凝重:「落雁保的楚二少爷,你不知道,山洞里的那三尸的死的都很惨,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其中一名穿着平常的男子,脸容全都被刀毁容,就算亲人或好友也完全不知他是谁了。而另一名男子,深中多刀,又不用像一人所为,似乎兇手超乎两人以上,又披头散发,鼻子被切去一大块,也似乎兇手故意要让他无法辨识,目前等于都无线索。唯一稍有一小线索的是那一名女性,她死前表情狰狞,身中一刀且刀深见骨,手法非是一般,但目前广平县等地也无人报失踪案件也无人来认尸。」 「那你不去找兇手,来找我做什么?」楚阡陌疑嗔。 捕快欧阳楚天眼中亮出精光:「楚少爷,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武林人士是使刀用剑的,那三尸中那女的一刀毙命,看来像刚要叫就被杀了,又刀深见骨,手法非是一般。这等精湛的刀剑手法,只有会高深武功的武林人士才使得出来,所以目前我们确定兇手间有武功高深的江湖人,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们认识的武林人士多,麻烦帮助本案了解和过筛。」 「可是这和南宫细雪的失踪不相干。」楚阡陌摇头。 「是吗?你错了。南宫细雪是在『魔教千灯引』的祭悼行脚的这段时间出走的,虽半个月,然而这三尸命案也约在这同时段发生,有可能相关,山洞中还有个男人死亡时手上还带着南宫小姐的血玉鐲。这三人他们的尸体虽都在隐僻山洞,但那条小支路,也是魔教千灯引行脚必经路。我仔细的分析,觉得有相关。」捕快欧阳楚天说。 楚阡陌摇头。 「不信?那你要如何才相信?」捕快欧阳楚天狐疑的问。 楚阡陌还是摇头。 欧阳楚天说道:「好吧!你是江湖人,我们就以江湖的手法来定输赢吧!我和你比画比画,也就是比武功输赢。若我输了,我走,就绝不麻烦你;若我赢了,你就必须相信我有理,也必须和我一起合作办理此案,也顺便我帮你想想如何找回你未婚妻,到底我是广平县六县衙的老手捕快,由我出马总会有蛛丝马跡的,你看如何?」 楚阡陌很细心的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毅然点头。 呵!他楚家的「莲华无心功法」和「竹林幽篁密剑」,可都是全江湖都知名的! 捕快欧阳楚天居然有胆向他楚家知名的功夫挑战?楚阡陌不由得微笑。 更何况欧阳楚天只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如论捕快的知识和经验高深是没错,但是论其人功夫。哼!比起落雁堡的武功应该差的远了! 楚阡陌很得意地站起身来。 「我不用落雁堡精湛的武功和你对阵,我让你,我用棍即可。」楚阡陌很自满的说着,并拿起房内一旁用来架着雨棚的木棍。 「好。」捕快欧阳楚天很乾脆,他顺着身子由上而下摸索出一条黑软铁鞭,这倒是出乎楚阡陌的意料之外。 楚阡陌还是轻看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先出了招,想速速解决。 他马上以木棍击向欧阳楚天头上的「百会穴」、双眼间的「眉心穴」、喉端的「天突穴」等致命的穴位,想不到捕快欧阳楚天居然招招闪过,还连退数步。 接着捕快欧阳楚天随即扬起黑软铁鞭一抖,由「鞭出风云」转而变成「厉蛇吐信」,弹开楚阡陌攻来的第七棍,还立即扬起一鞭「直捣黄龙」,幸得楚阡陌闪身以左边单腿弹跳数个空翻,跃上了房顶,同时又由房顶之上手执棍棒而下,欲击捕快欧阳楚天之丹田肚腹。未料捕快欧阳楚天陡然以黑软铁鞭反手一挥,楚阡陌赶忙闪避,是以方位偏差,并未击中,楚阡陌心中暗自一惊。 楚阡陌又再抡起木棍,弹出棍花,拨开捕快欧阳楚天由上落下对他上盘的攻击。接着他跃上椅,以棍打算由侧往下斜劈其背,阻挡黑软铁鞭,再偷袭捕快欧阳楚天的气轮海。在他想来,如此轻易即可击败捕快欧阳楚天。 谁知此时捕快欧阳楚天单腿弹起,一招黑软铁鞭猛烈的「雪天盖地」朝他凌空迥旋而来,攻得轻敌的楚阡陌措手不及。 楚阡陌正欲闪身,却万万没料到,黑软铁鞭朝他脸面袭来。 他为闪躲,疏忽了手中木棍的攻防。 在他来不及旋腰闪避的同时,黑软皮鞭已经弹及他手中的木棍,只听得一声「喀嚓」,木棍已轻落在地。 楚阡陌是个朴实人,「我输了。」他乖乖自认。 「你是输了。」捕快欧阳楚天收好他的黑软铁鞭,深沉的说:「但是你不是输在你的武术及功夫,因为那些你都比我高明太多,你是输在你对我的轻敌态度之上。」 楚阡陌苦笑。 「先前我是硬着头皮,与你这江湖上的高手过招。未料你居然不使出落雁堡的『莲华无心功法』,也不使出独门的『竹林幽篁密剑』,我还暗自惊讶!因为我只会这黑软铁鞭的使用,功夫及武术实在差你极远。」 楚阡陌无语,因为真实情况的确是这样。 「好罢!那就按先前约定,你需要帮忙我来查南宫小姐及这三尸命案。」捕快欧阳楚天郑重的说。 于是两人坐下来谈。 「好,以后咱俩就是合作伙件,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捕快欧阳楚天说。 楚阡陌另泡了一壶特等香茗,并拿来两个白玉杯子。 「我想自今起我们就无话不谈了。你视我为长,我视你为传承衣钵之徒,如何?」欧阳楚天深沉看向他。 楚阡陌点头。 捕快欧阳楚天先清清喉咙。 他直接开言:「依据时间和血玉鐲猜想,那三人是有可能绑架了南宫小姐。山洞中原应有四人,而死去的三人之中,有一位我们已经可确定他是被离开的练武人所杀。说不定就是那杀了这三名死者的练武人,最后带走了南宫小姐,或者此四人对南宫小姐血玉鐲等讨论,引起不小的纠纷,因此那练武人杀了这三人。也说不定是三具尸首中哪位死者他认识南宫细雪,先绑架她到洞里;你想想,南宫小姐半年前若是中了『魔教千灯引』的咒,身和魂已分开,力气又已用尽,又被这位武术高手的第四人怕那死去的三人知道他行踪,一举歼灭这三人,又再继续带南宫小姐远走高飞。那身为未婚夫的你,他们已失踪了半个多月,你应当如何是好?你不妨当它作我的推论一。如此说来,你深爱的未婚妻落入他人之手,你落雁堡在江湖有头有脸,实是有损你楚家武林侠客之声誉。」捕快欧阳楚天意味深长。 楚阡陌整个人霍然坐直。 「其实我们两人必须合作,才能尽快为广平县把这南宫小姐失踪案和三尸死亡案早日侦破。如此一来你呢也可早日寻回准娇妻,我也可早些为死去的三名死者申冤雪仇。我在江湖上一向是说到做到,而你落雁堡楚二少爷在江湖中也是出名的侠义和聪明。我想我也想找传人,把我一生中的经验做传承。你个性正直又怜弱济贫,和我一生默默行善一样符合。所以我希望你我共同协力,一起来破案。喔,如果你同意,以后你别客气,就直接叫我欧阳叔吧。」 楚阡陌思考了一会儿,毅然点头。 「你还有什么蛛丝马跡可以告知我?」捕快欧阳楚天问。 楚阡陌把他在迷濛之中深深回忆起来的事情都说了。 捕快欧阳楚天听了后,深思道:「依我的推断,我先告诉你,那首箏曲应该埋藏着南宫细雪想告诉你的重要脉络。但其他像宣纸上的字和墨也是可能线索。楚阡陌,我们去南宫庄主家吧,有些事的确疑问得紧。」 俩人又交换了一些看法后,捕快欧阳楚天和他一起到了珍宝山庄的南宫家。 俩人进入南宫家富丽的宅邸。 南宫青虹招呼他们坐定,聊了一阵三尸命案。 但是南宫青虹还是说她女儿的事,他什么线索都没有。 没多久,徵得南宫庄主的同意,俩人迅即进入了南宫小姐的闺房探查。 进入那有细细幽香书房的时候,捕快欧阳楚天在一大堆写过的宣纸中,找到了那张用两种徽墨所写的草稿宣纸。 「正稿不见了,这张只是她的草稿。」楚阡陌看了之后,对捕快欧阳楚天说。 捕快欧阳楚天的动作却是令楚阡陌他匪夷所思。 他第一件事,是把那张宣纸拿来鼻头闻纸上的每一个字。 然后他微笑对楚阡陌说:「没有错,其中一种徽墨,是潘谷製的,这种墨呢香彻肌骨,苏軾还讃它:一如入海寻李白,空看人间画墨山,它的名字又叫狻狔。这狻狔墨果然因灯光照映而会有一些些微的跳闪,观察入微就能知道。」 楚阡陌叹了口气,摇摇头:「除了捕快的身份,你还真是饱学多闻。」 欧阳楚天微笑:「过奬。对了,南宫小姐都没对你谈过她喜欢哪种徽墨?」 楚阡陌黯然:「没有。或许我是呆头鹅,一直都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很多人都这样。楚阡陌,我们一向都不太珍惜身边所拥有的人与事物。」 楚阡陌细细咀嚼这话里的涵义。 捕快欧阳楚天仍不断的嗅闻及仔细观察着那张草稿上的每个字跡。 「用另份特殊的徽墨写的,除了你说的几个字,还有一个字,就是这个马字,它也是。」捕快欧阳楚天指着宣纸上的「马」字。 「啊?所以整句连起来是:君笠他日相逢马车下?君、笠、车、马是何意呢?」楚阡陌讶异。 捕快欧阳楚天只是含蓄的笑:「君笠应如你所想,是个人名。至于这个车、马字,姑且存疑,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噢,这些我想先别对庄主提,你同意吗?」 楚阡陌点头:「不提,为什么?」 「因为还有疑问未解。」 于是俩人再度回到南宫家富丽的大厅。 捕快欧阳楚天此时问南宫庄主:「听闻庄主您平日教女甚严,所有物品均经您看过,方才能由小鹃送到您闺女的手上,您真是位称职的好爹爹。」 「哪里。」南宫庄主面有喜色。 「噢!对了。从外面送进来给小姐的物品,多是由谁代收的?小姐託寄的物品,又是由谁决定人选送出去的?」 「当然是由我家服务年资最长,也是我最忠心的吴大总管来处理。吴大总管吴老贤年轻时不慎伤了背,所以老是佝僂着。他在我家忠心服务,已达二十多年了。」 南宫庄主说。 「我能见见他吗?」捕快欧阳楚天侧着头说。 「唉!他在我女儿失踪之后,痛哭失声,难过不已,已引咎辞职回乡了。」南宫庄主叹息说。 「他家在哪里?」 「就在远处,寧远镇的三槐坡,人家都称他三槐坡吴老贤。」 「哦。」捕快欧阳楚天点点头。 在与南宫庄主聊完天之后,捕快欧阳楚天对庄主说:「听闻江湖人士都讃美您尊夫人茶道一流,我羡慕的很。今日想跟您说说,我想讨一杯她亲手泡的茶喫喫,还乞请帮我完成心愿。」 楚阡陌觉得唐突,不由得一呆。 倒是南宫庄主在江湖上阅歷多且见识广,他不以为忤且豪爽的大笑,立即进屋叫他夫人出来。 美丽贤淑的夫人含笑出来了。 她拿出茶壶、杯子等,以熟练的手法,经过温壶、冲热等的程序,泡了一壶茶,先端了一杯给捕快欧阳楚天,再端另一杯茶给楚阡陌。 趁着他端给楚阡陌那杯茶的时候,故意站在她后面的捕快欧阳楚天,突然很奇怪的唤了她一声名:「春雨」 然而转过来的却是夫人一张惊怖恐慌的脸:「你叫我什么?」她声音中充满了惊骇和恐怖。 捕快欧阳楚天心中叹息一声:「果然如此。」 欧阳楚天忙道:「噢,没什么,夫人,我只是说『春意』,因为您亲手泡的茶中充满了春意,也就是春天的气息。」捕快欧阳楚天似是料到有此一问,不疾不徐的回答。 「原来如此。」夫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她又回復了贤淑笑容。 从南宫家告辞出去以后,在路上,捕快欧阳楚天看了一眼楚阡陌,用清楚的声音说:「落雁堡的楚二少爷,你落雁堡和珍宝山庄的南宫庄主,都是江湖上知名的武侠名家,也是侠客一流人物啊,就你感觉,你觉得侠字是什么?」 「侠字为行正义公理,济弱扶倾。当然,我们不一定能称作江湖大侠,江湖小侠侠字的德行之光,却是一定要守的。」 「是吗?那我们两人的想法倒是有相同之处。」捕快欧阳楚天含笑的说。 远处有个竹棚凉亭,捕快欧阳楚天邀楚阡陌前往。 两人坐在亭内的青石圆椅上。 「楚阡陌,我想诚实把我的分析深入的告诉你,但不知你能不能接受?」捕快欧阳楚天深深的看着楚阡陌。 「我可以。」 「你很钟情南宫小姐吗?你确定她心里没有别人吗?」捕快欧阳楚天表情似乎有些深不可测。 「确定,我爱她。我和她之间的感情都是完全信任,更没有别人。」 「你确定?你的真情没有错付?爱情结果如果不是这样,你不后悔吗?」捕快欧阳楚天带着些许怀疑。 楚阡陌先思索,然后苦笑:「我绝不后悔,我们都订了两年亲了,她就是那个我一生在等的人,我可以包容任何她所做的事。」 捕快欧阳楚天默默闭上眼静思良久。 「看到远处那座山了没?」捕快欧阳楚天缓缓睁眼的说:「山没有感情,但是人有。然而,人不是山,也不是死物,相逢在对的时机很重要。许多机缘一闪即逝,如果遇上了千万要珍惜啊。说到底,爱情是一切生活的动力。」 「哦。」楚阡陌张大了嘴:「我没想到欧阳叔也会这么说。」。 「我也必须告诉你,我们捕快查案,要因应人的变化多端,以及爱憎仇怨、喜怒哀乐、人性阴影等,所以必须仔细抽丝抽茧,有线索就要如情丝一样必需好好整理和釐清。所以捕快查案,有时候没有追踪到最后,真的找不到真正的谜底。」捕快欧阳楚天有些伤感的说。 「哦。」楚阡陌一挑左眉。 「你真不在乎南宫小姐也许在爱情中背叛过你?」捕快欧阳楚天转变眼神,他直直看着楚阡陌。 楚阡陌答:「当然,我一生只要一个南宫细雪,那感情连我自己都惊讶它有那么深。我可以为这份情感放弃一切。此情所钟,牺牲我自己也无所谓。」 「想不到你这般痴情。」捕快欧阳楚天叹气:「我当年跟你相反,我也曾经钟情于一位对我文字痴心的女孩儿,可惜我贪恋浮名功利,为了荣升捕快,我远离了家乡和她,后来回去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跡了。那是我一生的痛悔,我曾经也有别的女人,可是我一直沧桑,因为再也没有融融交心的感觉,除了她。与她一比,其他全都成了将就。」他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 「欧阳叔。」 「没事。」欧阳楚天苦笑却假装坚强:「还记得唐朝崔护的诗吗?」 楚阡陌呢喃起那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欧阳楚天叹息一声,声音全是悵惘:「相遇了却无法把握,这也是人生中的遗憾。人,有时就是不知把握身边的幸福,一但错过,却是如过眼云烟,再也寻不回你最珍爱的一切了。一旦有情人相遇了,一定要抓住机缘,好好把握一切。」 两人默坐了一段。 最终欧阳楚天告知楚阡陌:「我要告知你今天我的结论了。要破全部谜底,第一点,要先自你准媳妇儿南宫小姐她身世查起。第二点,你楚阡陌,如果和我一样不明白,你那美丽贤淑的岳母春雨为何在她背后一叫她的名字就紧张,那么我肯定南宫庄主家一定有瞒着你的地方。第三点,南宫庄主家为什么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你而不是你大哥?据我查访,你大哥楚千寻虽其貌不扬,但他也一样深深爱慕南宫小姐的,只是求之不得,所以也必须先查明是甚么原因没许配给他。第四点,三尸命案中的血玉鐲,肯定和南宫小姐案有关。那么半个月来悬宕的『魔教千灯引』勾魂事件,终于有了拨云见日的眉目。我们若能不松懈的追随这些线索去找,南宫小姐中邪案和三尸命案,应随时间渐进而可以破案找到真相。」 楚阡陌大力点头。 南宫细雪一直是他最深的爱。 第五章 花帮里的司仙丹花才女 欧阳楚天及楚阡陌来到三尸命案现场。 天气凉,这时应该正是山洞内仵作正在勘验尸体的时间。 此时,荒芜蔓草间突然有阵凉风吹过,草丛间有隻黑猫跳跃了一下。 「奇怪!这边怎么有一隻猫?昨天没看见,今儿为何像对此地像是熟门熟路,是何原因?」欧阳楚天捕快注视一隻在草地间轻盈跃蹦的黑猫。 那隻猫的毛黑得发亮,而且奇异的是它不住在山洞附近打转儿。 猫儿就是不离去。 欧阳楚天不知为何,对那隻猫看得眼睛发直。 「怎么了?」楚阡陌发现他的异样。 「猫有猫谱,犬有犬经。猫谱中说过这种是难得的猫,你看他全身柔若无,轻如驭风,还能爬壁上树,捕雀偷蝶哪!」捕快欧阳楚天讚叹的说。 欧阳楚天捕快边说边来到猫的身边,蹲下身来,那猫看来很温驯。 捕快欧阳楚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势,抓起那隻黑猫,用两手各抓了黑猫的两耳说:「我且相相这猫。你要知道善能捕鼠之猫,一抓必能缩起四个猫爪,猫的尾巴一捲就捲上头顶,全个身子都弓成一团猫球。如果不是能捕鼠的懒猫,抓起来会四爪乱蹬,齜牙咧嘴,惨叫连天。」 继之欧阳楚天捕快点头:「此猫必有人饲养才是,牠果然是能捕鼠的佳器。」 楚阡陌大奇:「你怎知此猫有人饲养?」 欧阳楚天捕快却一边逗猫,一边自言自语:「你不明白?猫分佳品及中品、劣品。黑猫品他的牙锐脸圆,就如同乌黑毛盖住下面雪白的毛;白猫佳品,牠身体丰润,白毛发着银白色的光,远看不是像云鉤就是白玉似的瓶罐,而身上有老虎斑纹的就形同一团团捲曲鼓动的绣球。凡此种种俱为佳品。」 楚阡陌不服气:「你怎么知道?」 「看猫要看神,目光有神彩而能让你感觉非常有精神的最佳。」 欧阳楚天蹲在地上观察那隻猫的行走。 「好猫!难怪人家说:好狗护三邻,家猫镇三宅。」 楚阡陌也随着捕快欧阳楚天观察那隻猫。 「寻到宝了。楚阡陌,你可知这是一隻名猫吗?此猫为猫谱中大有名号的月影乌瞳金丝虎。语云:『乌龙入眼穿金线,黑云罩体似墨染,爪藏锋锐能翻瓦,尾分七节会掉风』。讲的就是此猫。」 「啊?」楚阡陌讶异的看着那隻黑猫。 「这灵州黑猫从他的头到他的尾巴间,找个星月交辉的晚上看,他的身子背真出现一条金线!」欧阳楚天说:「还有,猫谱中说每胎生的猫娃儿,人说一贵二笨三贱四不值钱。你看看这隻母猫肚腹中,单怀一隻小猫,而且体润神丰,与这母猫一般,可见这母猫来歷不单纯。」 欧阳楚天继续叙说:「奇了!此猫一直在此徘徊不去,难道与其中三名死者有关?」 此时该猫似解人意,发出了一个很大的怒声。 楚阡陌惊了一下,欧阳楚天却哈哈大笑。 「这叫猫醒,声威如狮虎,鎭宅卧厅堂,虽睡鼠也亡;是以主人带着牠,可以不怕耗子或水中耗子,我想这也是主人宠爱牠的理由。」 他们俩人顺势推开山洞门,走进山洞里,没想到那隻猫也轻盈随之窜进。 而且猫儿一来到山洞之中,就直接来到那位穿着黄衫绿裙的女死者身子,不住着舔着,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难道她是牠的主人?」楚阡陌大惊。 「以这猫的灵性,也许可以告诉我们什么线索。」欧阳楚天说。 说也奇怪,那猫嗅着那位女死者身体,立时就从女死者她的里衣衣领间咬出了一朵仙丹花。 「仙丹花?为什么是仙丹花?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有朵仙丹花?」欧阳楚天就这样蹲在地上沉思了好久。 楚阡陌知道他正在用他敏慧的头脑和经验在思考。 「我明白了,楚阡陌,这黑猫对仙丹花熟悉,所以我要问你江湖上有没有相关花儿的地方?应该这么说吧,你知道江湖上有什么帮派与花有关?」 「啊?」楚阡陌睁大了眼睛,想了想。 「或以花命名里面的成员?」欧阳楚天续问。 楚阡陌回答:「你这样说,我想起来了,江湖上有个花帮,里面的成员均以花命名,又专门栽植相关花种。我父亲认识花帮里面的人,所以我知道这个花帮与花有些关联;可以带你去那。」 「所以我就说一定要找熟悉江湖门派的人一起查案嘛,果然没错。而且别人我不敢说,但落雁堡堡主的人脉极其宽广,这是全江湖都知道的。」欧阳楚天笑着说。 楚阡陌白了他一眼。 「慢着,楚阡陌,我今日要你一起来,还为了一件事。」欧阳楚天郑重的从口袋中掏出一样物品:「你且认认,这个血玉鐲,是否是南宫小姐手上所掛之物?」 楚阡陌默默看着那隻欧阳楚天给他的鐲子。 他仔细低头看,鐲子澄绿,上有三彩,非常精緻,上面还有血丝沁入。 「这是一隻年代古远的无价之宝吧。」捕快欧阳楚天凝视着楚阡陌:「我相信你知道,虽然南宫庄主推说他不知道。」 楚阡陌轻叹了一口气:「你也真痴!既然他已经都说了不知,你为何倒来问我?」 「因为这是南宫小姐有无捲入那三尸命案的关键线索。你也知道,这血玉鐲,绝不是男人用的或掛着的东西。而我们仵作仔细比对的结果,也不是那男尸首旁边那黄衫绿裙女尸的东西,因为她的手围非常圆润,绝无如此纤细!女子也应该不会挑选这样不合她自己方寸的东西来带。那么这血玉鐲是谁的呢?那我们不妨深思,为什么在第一时间进入山洞的南宫家的侍卫统领南宫觉,他一口咬定南宫小姐的失踪和这三尸命案有关?山洞里面,除了这个血玉鐲,南宫小姐在山洞中并别无他物。依我的直觉判断,侍卫统领在第一时间说的应不会错,倒是南宫家老爷子,因考量着家世或面子,或怕捲入命案纠纷,所以乾脆横了心说谎。」欧阳楚天俐落的看着楚阡陌。 「好吧,我说。这血玉鐲,依上面的类似血丝渗入花纹来看,是很像南宫细雪手上戴的那隻,但只是很像,但是否就是那隻,我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楚阡陌无奈的说。 「看吧,我就知道。」欧阳楚天耸耸肩:「到底未婚夫就是未婚夫。」 楚阡陌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别恼。所以除了那女死者的身份之外,我们还要多查寻这位死时手里还死命执着破碎木块的男尸身份,才能釐清你心上人南宫小姐的去处哦。」 楚阡陌哀叹:「你就别乌鸦嘴了,细雪和那名男死者会有什么关连?我岳父对他的闺女可是看的紧呢。」 「好啦,也不过说说,你就不能接受?」欧阳楚天莞尔一笑:「不过南宫小姐她一失踪,就牵连到山洞面不知名三死者的三尸命案,可真不是玩的!尤其山洞内的一具男尸手腕居然就掛有她长年戴在手上的鐲子,你倒想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说,一定是被那个傢伙抢劫。」楚阡陌忿忿。 欧阳楚天怀疑的问:「抢劫?那为什么你口中的『那个傢伙』抢到东西,他反而死了?而且再怎样,鐲子也应该掛在旁边女尸的身上呀,因为女子爱美是常理嘛,怎么这么漂亮的鐲子不是给她,反倒是给这名男性死者掛去?」 楚阡陌气到坐在山洞外的石块上。 欧阳楚天笑着拿了个水囊给他:「喝吧,解解热。」 「懒得理你。我至今的推论是抢劫的劫匪们争吵之下,三人动武,最后皆死于彼此刀下。」楚阡陌无奈的紧。 「是吗?那我问你,这么贴身的贵重手鐲,一时间要劫夺也不是那么容易。那么南宫小姐有可能是被这些抢劫的劫匪带到山洞之间,好抢夺她手腕上这亮丽的财物?可是我们查来查去,奇了!山洞中居然都没有查到她的任何东西哪。」 「也许她是被劫匪綑绑或抬进去的。」楚阡陌思索。 欧阳楚天大笑:「如是这般情景,她与劫匪拉扯之间,至少也会掉落一些头发或一些东西。可是,我和仵作、捕快等查了又查,都没有她的任何东西。没有就是没有,连半丝长发都没有。难道她趁这三人争夺物品之时,赶紧逃离?可是山洞门是由里面大力反关闭锁,她怎么逃出去?难不成抢东西的劫匪还有人发了善心?有人不杀她还求她说:你快逃吧,我们要争夺这血玉鐲的所有权,所以就放她扬长而去了?要不是如此,楚阡陌,我们也都有理由怀疑,难道南宫小姐不仅中了邪咒,更厉害的是还拥有幻术,就这样脚不着地的由人间蒸发了?」 楚阡陌除了懊恼外还是懊恼。 「算了,这也是破案的推理,好吧,这就算是我们的推论之一囉。待会儿用了膳,今晚我就找了县衙的玉匠,先验证这血玉鐲的价值再说。」 晚上,县衙捕快室。 最有名的玉匠被找来。 「如何?」欧阳楚天屏住呼吸。 「稟捕快大爷,这看来贵重的血玉鐲,却是个假货。」那名老实的玉匠说道。 「什么?」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两人都惊叫起来。 「确实吗?再验一次看看。」欧阳楚天简直不能置信。 「大人,根本不用再验。确实是如此。因为我们行家一掂这重量就知道。真正的玉质,绝对比这膺品要重的多。这鐲子是做得很像,但骗不过我们行家的法眼。俗语说得好:『外行的看热闹,内行的看门道』,方才我要不是先掂过它的重量,也险险的被这么像玉的东西给瞒过。大人要不信,和我一起来的朋友他也是个鑑玉老行家,不妨找他来看看。」那朴质的老玉匠验了又验,然后诚实的说。 「好。」捕快欧阳楚天立时找人传唤那玉匠同行的朋友。 人来了。 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都屏住呼吸。 那人慢条斯里的验了又验,方才敬礼发话:「大人,请恕小的眼拙,可是这玉鐲子真正是个仿货,然而它也实在做得几可乱真,不是高明行家也做不出此等以假乱真之物。不是玩玉功力数十年之人,也很难断定此血玉鐲的真假。」 捕快室内的欧阳楚天一挥手,那人退下。 室内,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面面相覷。 「这下可好,咱们的推论『劫匪劫夺,群聚争吵』似乎与另一推论『上官细雪被那位杀了三个人的武功高强人士带走』一般,就此暂时断线了。那么,我们只能先到那名死时着绿裙黄衫的女尸最可能生前所在的花帮查査,先由她的身上找找线索吧。」 「嗯。」满怀心事而愁眉不展的楚阡陌同意了。 隔天一早,楚阡陌带着欧阳楚天,来到了一处衝满花树和无数花苗的花帮。 欧阳楚天手里一直抱着那隻黑猫。 一到了花帮门口,楚阡陌把自父亲房中拿来的铜符给了守门人看。 「就知道你父亲认识的江湖人士多,不然他怎能是南宫青虹的好友呢?」欧阳楚天謔笑。 楚阡陌气得把脸别过去,欧阳楚天则是大笑不已。 欧阳楚天手上的那隻猫,居然在进了花帮之后自动跳下,还东游西跳,似乎熟悉到不行久了,连欧阳楚天和楚阡陌都相互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 花帮的礼仪招待来了,热诚的问候他们。 欧阳楚天对花帮的礼仪招待说道:「请通知你们帮主,我代表广平县等六县街的捕快,是来查珍宝山庄家掌上明珠的失踪和山洞三条命案的。」 「请。」没多久他们就被带领到充满花香的花帮待客厅堂。 花帮那美艷的丽丽花帮主穿着大红的喜气衣装,热诚招待他们。 那黑猫很快就跳到丽丽花帮主的怀里。 「是你啊,仙丹,好久不见了。你主人司徒真到底去了哪里?很久没见她了。」丽丽花帮主亲切摸着这隻猫的毛。 「司仙丹花的司徒真?抱歉,花帮帮主,她可能已经出事了。」欧阳楚天婉转的把所有事情对花帮帮主说明。 「唉!仙丹,真的是你的主人遇难了吗?」花帮帮主摸着黑色灵猫的头:「没想到你现只剩下孤身一人,唉。但是你放心,接下来我会帮你主人照顾你的。」 「帮主可否把司徒真何时失踪的约略时间告知我们?」欧阳楚天很有礼貌的说。 「先喝个茶。」花帮帮主丽丽花,一边抱住那隻名叫仙丹的黑猫,一边就将她所记得的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失踪的时间及前后状况娓娓道来。 那天,旭日和照,五云聚顶,花帮帮主一看就知她的结婚日挑的真好。 「可是,我记得大婚当日就没见到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的人啦,我还在猜她去了哪里?可是此后就再也不见她踪影,我还以为她种仙丹花去了哪。」花帮帮主丽丽花忧愁的说。 「在花帮之中谁是她的好友?谁又是最后见到她的人?」欧阳楚天眼露精光:「这两点极为关键,请花帮帮主帮忙调查。」 「好,今天是我花帮司各花才女的集合日,眾才女都会回来,我将召集她们马上询问。」花帮帮主丽丽花很豪爽大气的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 美丽的双眼带着迷濛和哀愁的司紫藤花仙子彩云曲翩翩来到,幽幽开言:「是的,当日她在帮主大婚之前就不见了,我只知她说她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去了。」 「什么事?」 「她很神秘又开心的样子,但是我们问她,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欧阳楚天跟彩云曲她谈了不少司徒真的生平。 「真的不知她的交友状况?」 「她朋友相当多,她也从不对我们提。」司紫藤花才女彩云曲幽幽的说。 「那么,请你带我们到她的房间。」欧阳楚天说:「也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跡,我们试试。」 于是欧阳楚天和楚阡陌来到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那充满仙丹花香味的房间。 「果然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真个爱猫成痴。」楚阡陌进了房间,不禁惊叹。 司徒真的房间里有许多猫的绘画专册和纪录猫的图纸。 「你看:『猫谱』中说花猫品相极佳,有啥长面罗汉、千文钱、过桥金、薄耳将军、绝鸡种、圆尾虎、灶上懒睡神炉、夜明灯、毛毯子等,都是喜猫人士的渴求之品。」欧阳楚天正翻着她桌上的一本快被翻烂的猫经:「慢着,等等,我想司徒真她目前一定处在愉快的恋情之中。」 「怎么说?」楚阡陌惊问。 「你看,猫经首页有她手写的欢乐的词。」欧阳楚天翻开首页,楚阡陌忙探头去看。 「果然。」楚阡陌看后点头。 只见猫经的首页上有司徒真似是跳跃的欢乐的字: 「寧可要相见,共谱相识笺。 寧可要相知,扬帆莫迟迟。 寧可要相伴,比翼双飞日。 寧可要相惜,美好共相忆。 寧可要相爱,执手不相弃。 寧可要相对,真诚来相会。 寧可要相误,此世不相负。 寧可要相许,魂梦常相续。 寧可要相依,心中唯有你。 寧可要相遇,怀人秋老时。 如若相见又相知,相见远胜不见时。 期望与君不决绝,莫让刻骨作相思。 寧可要相识,共谱相识笺。 寧可要相知,扬帆莫迟迟。 寧可要相伴,比翼双飞日。 寧可要相惜,美好共相忆。 寧可要相依,心中唯有你。 寧可要相遇,怀人秋老时。」 两人讨论之后,欧阳楚天又找司紫藤花仙子彩云曲来询问。 美丽的双眼带着迷濛和哀愁的司紫藤花仙子彩云曲却是黯然摇头。 「她的状况,你们不知道?」欧阳楚天看着司紫藤花仙子彩云曲问。 司紫藤花仙子彩云曲却是沉静的说:「司徒真这女子,她是一个爱恨分明个强烈性的人。对爱情的态度,不喜欢的她绝不给机会,冷若冰山;而她真正喜欢的,她为他死都甘愿。以前有许多人追求她,可是她从来都绝对冷心肠,从不心动,因为她说那些人她都不喜欢,所以处理起来都非常决绝。可是她最近转变了,她只说她认识了一个她喜欢的人,那男子有野心,虽然不见的是个好人,更有可能在未来负心;可是司徒真她却完全投入了她全部的情感,她真的爱他。为了他,她可以去做任何事,也可以为他牺牲,也可以为了他去背叛她的组织。反正就她的爱情而言,她就像一隻扑火的飞蛾,不计牺牲,只希望那个人对她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彩云曲说完便离开了。 「又是个痴情的女孩子。唉!自古痴情空馀恨。」欧阳楚天慨叹:「从这首热情洋溢的诗中,看的出来司徒真爱上了那个人。嗐,很多女孩子,一旦陷入别具居心的男子设好的陷阱,明知有诈,却义无反顾一头栽入所谓的爱情,甚至可以牺牲她自己的性命都不自知。有时候,爱情容易迷茫了人的眼。其实天下也有不少负心汉,上官青虹就是其一,只惜司徒真没有机缘遇上像你楚阡陌这样深情的人。」 楚阡陌气恼瞪他:「别拿我对细雪的深情来说嘴。」 欧阳楚天笑了:「别怪我,人到老,愈来愈相信缘份。」 他又翻阀猫经的其他页。 「咦,这里夹有一封信。」欧阳楚天马上手脚俐落的拿出信笺。 楚阡陌赶忙伸长了脖子,但只见打开来一看,什么宇跡都没有。 楚阡陌讶异的看着欧阳楚天。 欧阳楚天捕快却开心的笑着,却好像找到宝藏一般。 欧阳楚天眉开眼笑的把那信纸赶忙放进他的所有宝贝资料袋之中。 「那只是一张白纸,为何需要带走?」楚阡陌不解。 「因为依我们做捕快的多年经验,那是一张以水喷过方能看到字跡的信。」 「真的?」楚阡陌抓抓后脑。 「信的摺痕看来还很新,我想我推断没错的话,那应该是连络信。如果真是猜测这样,那么三尸命案中,下一个死者的身份可能就呼之欲出了。」欧阳楚天摇头幌脑。 「奇怪,司徒真她为何那么钟爱且到处都要带着那隻猫?」楚阡陌不解。 「你才奇怪。什么爱带猫?也幸亏有这隻猫我们才能找到线索,真是要感谢牠啊。至于猫的主人为何疼爱猫?呵呵!据说猫有九命,除他自身那条命外,还有灵城、木官、天玉、地奥、鬼师、发微、见金、定火等八命,大多都能渡劫挡灾,一命过一命。古人传闻灵猫还能让主人借命,是以司仙丹花仙子身上每每带着这隻灵猫,认为可以像古人般的借命挡灾。」欧阳楚天解释。 「可惜的是牠还是没能为牠主人司徒真这爱情小妮子挡下这一劫数。」欧阳楚天耸耸肩膀。 楚阡陌默然。 当天住宿在在悦来客栈。 一室之内,楚阡陌知道,欧阳楚天一直研究那张信纸,几乎一夜没睡。 隔天清晨,阳光才照映到客栈窗影,欧阳楚天即把楚阡陌从被窝中叫起来说:「楚阡陌,江湖有个快活林,你知道吗?」 楚阡陌大叫:「当然知道。可是那里是江湖杀手的集散地耶。喂,你不是真的要到那里去吧?」 「你还真猜对了,等会儿你先回你家整行李,并一定要问你父亲如何进去快活林,之后我们就要出发到那里。」欧阳楚天不疾不徐的说。 「这却是为何缘由?」楚阡陌不明白。 「你记得昨天司徒真夹在猫经里的那封信吗?」欧阳楚天慢慢的说:「我用水泼之后,发现它真的是一封连络信。」他把信递给楚阡陌。 楚阡陌摇头:「唉,你说泼水见字,可是什么字都没有,只除了右下角有一个很小的图样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你怎能断定这是连络信?又怎能知道这就是江湖上快活林的杀手所发?」 欧阳楚天笑得开心的说:「你虽然来自江湖,可是涉世未深,也难怪太不了解江湖杀手接案的手法了。他们江湖杀手接案,绝不会在上面写已同意接案,而是秘密在某些联络的东西上,盖上两方心知的戳记。事成之后以戳记领赏,事若不成,也怀疑不到任何人的身上。」 楚阡陌仔细的看了那张信纸很久,说道:「这小小图案看起来也不过是一颗黑色的小星星,而且又小又不颗眼。」 欧阳楚天的语音带着讥嘲:「是的,但是江湖最知名的杀手都来自快活林,而且你看小星星的右下角,有一株小小的林木,这就代表了江湖杀手他的出处。记得!杀手们很多都是用图案来彰显自己出处的,谁会笨到在信纸上大大方方的写着:喂,来抓我,我杀了人,我在快活林。」 楚阡陌如此被捕快欧阳楚天抢白了一顿,他气恼的翻着白眼。 「好吧,有此线索,那你现在的推理为何?」欧阳楚天问着楚阡陌。 「我认为细雪的失踪有可能是江湖杀手做的。」楚阡陌有气没力的说着:「我真的好担心她。」 「好。你爱她,我知道。至于你说『江湖杀手干的』,这推论是有些道理。就此而言,你爱的那位姑娘,现在可能在杀手的怀中。」 楚阡陌气到脸色苍白,而欧阳楚天大笑。 他们又回到全是花木和花苗的花帮,丽丽花帮主招呼大家用膳。 楚阡陌却是食难下嚥。 欧阳楚天却是对楚阡陌偷快的大笑,然后拿起鸡腿大吃大啃:「喂,我是你楚阡陌的欧阳叔,这叔字,可不是当假的。来,我告诉你,江湖上干杀手的人可真不是简单人物,如果南宫小姐落到他们的手里就糟了。」 楚阡陌心里沉重。 用完晚膳,他们暂待在花帮招待来客的精緻客房里。 楚阡陌没吃多少。欧阳楚天则是笑着对楚阡陌说:「你没吃多少哪。唉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且先别烦恼。来,我讲讲传说中最有名的杀手『上天下地鬼见愁』杜飞他的出手给你听,我用写诗句方式一句一句的说给你听。听好: 那一天的暮晚。 有风轻轻在吹。 苍茫的卢苇也随着晚风轻轻的摇动。 有一名背向落日的剑客,他站在千仞高的地方, 他没有动,风儿飘动的只是他身上的衣袖。他对面有人。 但傍晚了,天色逐渐昏黄,看不清他对面那人的长相。 突然这位背向落日的人,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剑势随芦苇风势向左一闪。 刀光闪烁。 就一剑而已,碧血随之如雨飘飞。 血如丝带般缓缓飞下,那种如飘如落的姿态,美绝又排列丽绝, 空中,柳絮纷飞,也如同羽毛一般静寂飘散。 千仞高的高山地上已躺着一人。 那人已死。 剑客离去。 无诗、无影。 无歌、无梦。」 楚阡陌整个人已经听呆了。 然而他的心情是愈来愈沉重。 他是那般的深情于南宫细雪,可是这情字,为甚么让他那么痛心? 他痴痴立于中庭,终夜难眠。 「你啊,为谁风露立终宵?」他的难眠,只换来欧阳楚天一句嘲笑。 第七章 陶俑 黄昏,乱葬岗。 朔风野大,只见几隻野狗在徘徊。 欧阳楚天和楚阡陌,一路经过荒坟纍纍,乱石杂草。 他们经过一群野狗的身边。 「牠们会不会咬人?」楚阡陌担心的问。 「放心,那些狗都是一般的狗,你还没见过犬经中所写的,体型最大者为黎,中常者为犬,体态小的才叫狗。」欧阳楚天对楚阡陌解释。 他们俩人左转右转,来到一座以砖砌成的墙面,从右转进去,是一条长巷。 楚阡陌迟疑着。 「进去呀!你楚阡陌徘徊东来徘徊西是做什么?」欧阳楚天发问。 「可是这怪异的长巷那边,到底有什么?」楚阡陌不放心。 欧阳楚天笑了:「也许是等你的人,也许是刀剑鉤棒,也许是未知的事情。」 「你讲得有些玄。」楚阡陌皱眉。 欧阳楚天淡然:「其实不早都是这样?长巷有时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段经歷,像是一段生活,也像是一场人生的缩影。」 「你愈说愈玄了。」楚阡陌咀嚼这段话后说。 「也许。但是没有走进去,你终是不知那边风景。」 楚阡陌终于与欧阳楚天走入那长巷。 尾端居然豁然开朗。 「长巷给人的感觉神秘。」楚阡陌说。 欧阳楚天不知想到什么的说:「是吗?我又想用写诗的方式一句一句的说我对长巷的感觉给你听,来,听好: 有时候不知为什么,你走着走着,会遇到一条长巷,遥遥阻隔了你和那边的出路。 有的长巷前面有一堵墙,墙面也许是砖製的,你会看到墙上的砖一块块的叠好砌好,但是走进去之前你看不到里面有些什么或是有些什么景物。 你只能在墙的这面猜测,你走进去会不会是走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或者发生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有的时候,你只能从以前类似的经验去推想,或者凭自己的敏锐直觉去感受。 但是一切也必须等待到你进去之后,才能深切的切身体会。 路的那边出口,到底等待你的是什么,你事先也未必能明白。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样物,也许是令你心碎的事,也许是一个结局,也许什么都没有。 选择进入不同的长巷,也许会註定后来发展的不同。 选择不同的时间进去长巷,也许会遇到不同的事情。 遇见不同的人,也许你的人生就不一样。 走进长巷,其内也许有温煦如灯的照耀,也许有和风丽日普照,也或许有阴暗蔽日,也或许是黑暗而不见五指。 走进长巷也许像走进一段人生,它也许是美好的记忆,它也许是一段温暖的过程,它也许有你心头的期许,它也许是你心中的阴影,它也许是你一生的梦魘。 长巷如果像人生,它的经歷很难说。 但是在进去之前,还真的不见的十拿九稳,你猜的也不一定准。 因为人生或路途中还是有相当多的变数。」欧阳楚天静静地说。 楚阡陌凝神细听。 他们走的长巷,居然非常的长。 终于走到尽头。 而长巷那边的尽头,也居然有座奇异的大庙,外表看来斑驳腐败,屋角倾颓。 看起来这庙年代久远,早已荒无人烟。 「真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我怎的一见就感觉有妖异邪气的味道?」楚阡陌咕噥着:「而且你还非挑这样天就要黑的时候来?还不肯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而且你还要挑今日黑魁魁的夜来守这里?真是搞不清你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膏药?」楚阡陌不住嘀咕欧阳楚天。 「嗐,这地方是捺洛迦。其他的先说破就不好玩了,出去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来!我们先步入这捺洛迦第二道庙门。」欧阳楚天回答。 楚阡陌踏进了第二道庙门,他发现这里好像还有些许的维护。 「这里好像有人会做些整理。」 「当然。总有人聪明的。」捕快欧阳楚天含蓄的说:「内行的看门道,外行的看热闹。」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感觉怪里怪气的。」楚阡陌抱怨。 「你没说错,这鬼地名叫捺洛迦,而这座庙殿也是鬼地方,不相信请抬头看上面匾额。」捕快欧阳楚天笑得愉快。 楚阡陌抬头一看,上面的匾额清清楚楚四个大字:「阎罗大殿」。 他不禁呆住。 「懂了吧。」捕快欧阳楚天说:「现在起我们就要进入阴界的范围了,当然你会有怪里怪气的感觉。」然后他带着楚阡陌步入前面大殿。 楚阡陌远眺后殿,后面是非常大的阎罗后殿,而且与一般庙宇后殿不同,两边有无数的陶俑林立。 陶俑他们的高矮与一般真人无异,姿势是立着、跪着、坐着等方式都有,而且各个陶俑塑製的栩栩如生,令人不寒而慄。 全个后殿都是阴森森的气息,再加上阵阵寒风由窗关牖吹过,更让此处充满诡异的气息。 他一惊。 楚阡陌再回身细看自己处身的前殿。 前殿高台上塑着阎罗王及牛头马面等的生动塑像,还有许多如七爷、八爷、魔王、魔民、魔女的塑像、大力鬼的塑像、飞行夜叉的塑像、黑白无常、阴府各式小鬼的塑像、诸鬼帅的塑像,也还有一尊执着生死簿的判官泥像。但判官泥像它脑后因年久失修缺了一角。 反正各式各样的塑像充满了大殿前后殿。 他感觉最惊讶的,是后殿里充斥无数的陶俑。 他们步向后殿。 夜色下,每个陶俑都好像活生生般的人,脸上都充满着死前的表情,或狰狞、或黯淡、或痛苦、或狠毒,有的面目扭曲在一起,有的眉眼打结似是痛苦的叫喊。 但当月光微透进这大殿窗户的时候,暗淡的月光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似乎照得这些陶俑就像要復生一般。 整个后殿令人寒颼颼的。 楚阡陌打了好几个寒噤。 他一直觉得温度在下降。 欧阳楚天却是掀起后殿地藏菩萨泥像旁边那厚重的纱幔,要他躲进去。 时间慢慢流逝过去。 「真是搞不清我们躲在这里做什么?」躲在厚重纱幔后面的楚阡陌挑起左眉问。 「楚阡陌,你要有耐心!等了这么久了,再等一下又何妨?」欧阳楚天耳语的说。 天色是愈来愈暗了。 远处野狗吠叫遥遥傅来,夹杂着野猫及动物的哀鸣,在这样阴暗的晚上,又身处在这样奇怪的场所,真是令人不寒而慄。 驀然在阎罗后殿的窗子,突然他们见到有一个黑影掠过,他是朝着阎罗后殿这儿摆满陶俑的地方而来。 「是时候了。」捕快欧阳楚天含笑盯着黑影说。 躲在厚重纱幔后面里的楚阡陌无声,他很讶异,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这么晚了,这样怪异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来? 那黑色的身影掠过神龕、殿住、屋樑、墙缝,然后终于来到阴森的陶俑后殿。 楚阡陌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全身都包裹黑布的黑衣人。 那人来到其中左边中间的一座陶俑之前。 那座陶俑是立式的,而且他的表情不同于其他陶俑,他是平和斯文的,身上虽也有把陶塑的宝剑,但全身充满书卷气。 这黑衣人在陶俑之前哀哀哭泣,并拿出香烛礼拜,再倒了三杯水酒,并拿出祭奠的食物置于陶俑之前,又将带来的全部纸钱点火烧化,黑衣人也一直呆了很久才离开。 「祭奠?他祭奠的是谁?而他又是谁?」楚阡陌这时好奇的问。 「祭奠的是他。而这个人,他也就是她。」欧阳楚天很含蓄又曖昧的回答。 「又是这种口气!那我问你,你又是谁?」楚阡陌听了很不服气,心里想:这是什么答案? 「我也就是我。」欧阳楚天含笑而答。 「你这是什么话?」 「唐伯虎的名画。」欧阳楚天的口气还是一样戏謔。 当那人离去不久,他们从隐着身影的纱幔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欧阳楚天对楚阡陌说:「现在我们到方才那人祭拜的陶俑之前,看它的编号和日期。」 「你又要做什么?」楚阡陌不解。 欧阳楚天叹了口气说:「人呢,走过这一生,必定会留下痕跡,我想研究一下。」 没多久,他们来到方才那黑衣人奠祭的陶俑之前,细看陶俑前的编号,编号是九十六号。 捕快欧阳楚天立时在这陶俑身上东摸西找,费了不少时间。 「喂,快些,这里很阴森。」左千白不耐。 「别吵,我想我找到了。」欧阳处天是轻快愉悦的声音,他正翻着这陶俑的双重衣领,这陶俑身上的衣领居然是软泥做的,只是与陶色完全一样,没有仔细辨识,根本是不知道的。 楚阡陌也循线一看,上面只是一个日期,字跡非常的小。 「跟我所猜测的一样。」欧阳楚天沉重的说。 「你很奇怪,为什么要看那陶俑衣领上的日期?」楚阡陌实在好奇。 「如果我说,这跟你未来真正岳父,也即是江湖正派大侠燕小楼的死因有关,你相信吗?」捕快欧阳两眼明亮的凝视楚阡陌。 「什么?」楚阡陌大惊,也赶上前看:「这个日期是十八年前今日的日期?」 欧阳楚天点头:「来,我们还要先去一个地方,然后我再把一切该告诉你的告诉你。」 「既有日期记载又製作陶俑,那么看来南宫细雪的亲生父亲燕小楼,或许他真是被害死的,应该和娶了春雨的南宫庄主有关。」楚阡陌脑袋灵光一闪的说。 「聪明。但是你遗漏了一个兇手。」 「谁?难道还有别人?」 「嗯,就是方才那位穿黑衣的祭奠者。」 「那位是柳明月。」楚阡陌脑中灵光又一闪。 「答对。」欧阳楚天由衷说道。 楚阡陌明白了:「所以这证明了当年燕小楼的死亡,真的与『魔教千灯引』无关了。」 欧阳楚天叹惜:「那些江湖之内沸沸扬扬的谣传,依据我的推想,应该该是南宫青虹和柳明月製造出来扰乱江湖的。楚阡陌,你未婚妻南宫小姐如因『魔教千灯引』出走,依我推想,南宫青虹已经养育她不少年,也因爱念她母亲曲明云的容顏,才再续娶长得像春雨的柳明月,所以应该不会杀她。所以我推想南宫小姐应该未死,只是有人採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方式,让她藉着当年南宫青虹他们製造的『魔教千灯引』手法,让她去了某个地方,这是我合理的推论。」欧阳楚天捻鬚。 「所以你也觉得依据你的推论,细雪并没有死。」楚阡陌非常雀跃。 「嗯,是的,但这跟我们之前几个推论一样没有证据。」欧阳楚天看着楚阡陌手舞足蹈的样子,他清癯的脸也佈满了笑意。 「楚阡陌,你真的爱她。唉,真是天下多少痴儿女?」欧阳楚天叹息。 他们俩人缓缓走出整个阎罗大殿。 回程路上,楚阡陌好奇的问:「这些陶俑,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供奉之处?而且捺洛迦里面的陶俑栩栩如生,是如何製造的?」 欧阳楚天道:「你听过『死别已吞声,生离长惻侧』吧?这些陶俑其实是江湖上一个人,怀念一个他无法断念的人所製造的,製造人他名叫汪慎思。阎罗大殿上的陶俑,以方才那黑衣人的行止来看,旨在见其陶俑如见人,也能对其长期祭拜,缓解思慕之情。江湖上传言,吴鉤人士汪慎思,首先是为了他爱人之死而创设了第一个陶俑,以后大凡江湖人有此需要,亦可透过秘密传讯,请汪慎思代製陶,供在此地以利弔唁。汪慎思此人心细手巧,他剐人之术,却是绝学;好比手出山跃动,刀落鬼神惊。他剐过的一个案例,是一千两百多刀。前六百刀叫鱼鳞剐,就如刀切麵一般俐落,手起已去了一层;中间四百刀叫剜肉剐,如片肉一般;最后三百刀叫剔魂剐,剔完那时人约只留存骨架一具了。汪慎思也是在晚年,才选择帮人以独家手法製作陶俑以作纪念。」 楚阡陌嘴一咂道:「不过这柳明月在杀完人之后,才后悔和放不下燕小楼,才拜託人用燕小楼的形象製成陶俑长作纪念,这柳明月也真是的。」 欧阳楚天淡淡的说:「世上有些人都是失去了以后才懂得后悔,不是吗?」 楚阡陌想起那些陶俑,不禁讃叹:「捺洛迦的汪慎思他手艺真好,每个陶俑都做得栩栩如生。」 「是吗?这是有秘招的。」捕快欧阳楚天似笑非笑:「落雁堡的二少爷呀,那是因为汪慎思有独到密药,他把密药先涂在死去的真尸体之上,然后再以真尸体下去製成陶俑,所以你所见到的每个陶俑里面,都藏着一个真正死去的人。」 楚阡陌打了一个寒噤,觉得突然天变冷了,也明白为何此处几乎荒无人烟的缘由。 「走罢。」楚阡陌急急的说,不顾欧阳楚天的阻拦。 坐在阎罗大殿附近的草地,楚阡陌只想赶快离开。 「镇定点吧,待会儿的事才是关键哪。你深爱的南宫小姐是否已死,我们都会查明。至于你,可别在推论还没查清楚之前就不支倒地。」欧阳楚天又笑謔楚阡陌。 受到欧阳楚天的嘲弄,楚阡陌终于打起最大的勇气,下定决心:「好。再进去吧,我会坚持到最后。对南宫细雪,我爱她,我永不放弃,我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我,她那轻盈的笑,美丽的光影,就如冰晶的七彩霓虹,旋转着,映亮整座深谷。而我在很下面的山脚,默然仰望。其实,我想对她说的话,多如霓虹,她那翩然而去的身影,是我深远的执着,是我永远深藏心底的梦。」 「你是个深邃痴心的深情人。」欧阳楚天微笑说道。 欧阳楚天让楚阡陌休息了一阵子,才带他继续往前走。 月光之下,楚阡陌偷偷往后一望,那些表情千万的陶俑似乎都活生生的要叫要喊,好不怕人。楚阡陌只好目不科视,跟着欧阳楚天再继续前行。 他们又回到了前殿那些阴府官差的塑像前面。他们又经过了魔王、魔民、魔女的塑像、大力鬼的塑像、飞行夜叉的塑像、黑白无常的塑像、阴府各个小鬼的塑像、七爷、八爷的塑像、诸鬼帅的塑像。 欧阳带着楚阡陌来到那后脑勺缺了一角的泥塑判官之前。 「再来呢?楚阡陌,你猜猜。」欧阳楚天含蓄的问。 「难道是生死簿?」楚阡陌沉吟未决。 「聪明。」欧阳楚天却早一步由泥塑的判官他手里取下那泥塑的生死簿。 「可是这全是泥塑的。」楚阡陌摸摸那封皮说。 欧阳楚天只是笑笑:「上下封皮的确是泥塑,但是你想,一个执掌生死的判官,在管理这些虽死犹生的陶俑之时,手上必定配有阎王给的记载死因,依那记录才知道陶俑是怎么死的。那也就是杀人的手法,亦即死因,所以为了避免遗忘,聪明的判官那都会留下记载。如果没错,还应是写在这本判官撰写的生死簿上。」 然后欧阳楚天随手打开那本泥塑的生死簿封皮,果然发现里面有一页写了字的纸张。 欧阳楚天低头在月光的照耀下细细的看。 「哦。」旁边的楚阡陌倒抽一口冷气。 「哦什么哦?你看看,这上面写着:编号九十六,死因:情花。」欧阳楚天皱着眉头。 楚阡陌瞪大眼睛看。 欧阳楚天仍是皱眉沉思:「慢着,情花到底是什么?」 「我猜应该是某种我们不知的药草吧。」楚阡陌说。 「簿册上,还有一行小字:非『魔教千灯引』。」 「所以这确实证明江湖大侠燕小楼不是死于『魔教千灯引』,真正的死因是情花药物。」楚阡陌惊吓的问:「那南宫细雪呢?难道也是与情花有关?」 欧阳楚天表情凝重,没有回答。 第八章 隐瞒的线索 欧阳楚天坐在茶楼二楼的椅座,一边喝着菊潽茶,一边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又时不时的沉思,再不就眺望一下门口,看他等的人来了没有。 楚阡陌匆匆忙忙的由楼下踢躂踢躂的走上楼。 欧阳楚天不疾不徐的说:「你知道吗?那位拿着木牌碎屑的年轻男性死者,我们已经查出他的身份,他是隶属于魔教的人。」 楚阡陌问:「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他手上那块木牌碎屑,我们查了很久,问过所有製作木牌的铺子和所有的人,最后由死者手中持有的一片小碎屑查到一个很奇怪的符号,製作木牌的铺子说:那个奇怪的符号他看过,是代表魔教的半个符号。」 「怎么会是魔教?为什么?」楚阡陌好像自言自语。 欧阳楚天严肃的责问:「楚阡陌,你说实话吧。你早就知道三尸命案中的此位魔教年轻男死者,应和南宫小姐有关连的吧?」欧阳楚天紧盯着楚阡陌。 楚阡陌脸上掠过一阵痛苦:「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第一,那张细雪用双份笔墨所写的宣纸草稿上的诗词,我和各门派对过人名,其中还真有一个人的名字确实叫『君笠』,他隶属魔教。我们查询过相关人士,并找人认尸,终于证实了山洞内这掛了血玉环膺品的死尸,确实就是他江君笠。」 楚阡陌不语。 欧阳楚天又说:第二,因为他手上掛的仿似三色福禄寿血玉鐲膺品这线索,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捕快们拿着它问遍六县衙的玉匠。查来查去、东问西问,好不容易才知道,该物确实有一模一样的真品,而且真物价值不菲,而这个掛着真物的物主应该就是南宫小姐。」 楚阡陌还是不语。 欧阳楚天看着他:「南宫小姐手上掛着的血玉鐲,我们透过数人,辗转找到线索,那是一名这两年常出入她家的老玉匠,他证实她手腕上的那个血玉鐲的确是真品,因为他曾经帮南宫小姐鑑定过那血玉鐲,他证实她手上那个血玉鐲价值连城。但魔教这年轻男死者,他是从哪里弄来这么相似的膺品?我们经由南宫小姐双份徽墨书写的宣纸草稿线索,推知这名男死者『君笠』应和南宫小姐有某些关连。」 楚阡陌的脸上有痛苦的神情 「楚阡陌,你有先查过『君笠』这个人名吧?你也知道江君笠是魔教的人,但是没多久你就放弃这线索了,不是吗?」欧阳楚天揭开真相。 楚阡陌脸色惨白。 欧阳楚天叹息:「我也推想了你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我也明白这个理由。」 「什么理由?」楚阡陌有气无力的问。 「楚阡陌,你在乎南宫小姐,所以你寧愿不再续查,甘心的做一隻鸵鸟。」 楚阡陌的眼中浮着很深的泪雾。 欧阳楚天也叹了一口气:「别难过。换作是我,因为深爱南宫小姐,也寧可避免可能发生的背叛真相。」 楚阡陌黯然无语,停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你知道的,她在我的心中是这样美丽,基于我对她的爱情,那扇真相之门我寧可关上。」 欧阳楚天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唇,说:「我明白。时间不断在流逝,而随着沙漏的纪录,逐渐的山的稜角被风沙磨平,而海也为乾涸而枯乾,石头也因多年风的侵蚀而开始腐朽,逐步趋于蚀烂。」 看到楚阡陌的倔强,欧阳楚天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下面数行给楚阡陌看: 「时间会变,当然人也会变。 有情人都相信天长地久。 但与无垠的时间相比,人的能力能有多少? 仙人麻姑曾经对王方平说,她千万年以来,已三见东海夷为平地。很简单的算法。不简单的,是其中的波涛起伏,是其中数不尽的恩怨纠葛。 恩怨情仇、爱憎别离,是人海翻腾中叫世人神魂颠倒的因素。有时候,离去是爱;有时候,离去是不爱。有时候,再真的情也逃不了权力和浮名的试探。 你是甘心当鸵鸟,可是,当爱情和权力相争的时候,你猜,哪个会赢? 答案是最真实的『人性』。 如果一道习题能考验出爱情的深浅,那岂不简单?如果爱情能战胜一切,那当然是美满的结局;可是如果相反,那是不是人间又多一椿悲剧? 悲剧的发生有无救星可以避免?如果没有,是否会令所有眾生和有情的丽人肝肠寸断?如果能够庄周梦蝶,想来凄清涕泣的丽人会寧愿成为庄周所梦的蝶。然而这整个人生,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楚阡陌黯然没说话。 然后捕阳楚天继续:「然而伤痛虽是伤痛,人呢对于真相,还是要勇于追求,不是吗?」 楚阡陌仍是沉默。 欧阳楚天说:「楚阡陌,我也知道你心情寥落,这样吧,我也说一段我的心情给你听。曾经我也留恋过美丽佳人,很久以前。但是她告诉我,人间风景太多。一转身,很快就有人潮再起,如海涛接续。如无法接续,那么曾经说过的事情,就埋藏在心里,不再提起。后来我也选择性忘记,狠着心不去回忆,心一横就当只是简单的两条平行线而已。其实她也对,我有我未完的理想,她有人生的牵繋,没有机缘。没有机缘,那感情想来就因没有机会而空留遗憾。后来我才明白机缘有时要靠自己努力争取。因为人在惆悵的时候,已经遗失很多。其实人世间有很多人,如若没有机缘,就没有交换的方向。没有交换的方向,一切都只能擦身而过。而你必须必需把握你的机缘。否则中原的初秋里,将来你只会看到,其中有一片不知属于谁的祝福红叶,轻轻飘落你身上。」 楚阡陌泪雾望着他:「没想过你居然也曾这般痴心。」 他从没听过欧阳楚天诉说过这些心情。 欧阳楚天坦然的说:「不要怀疑,我也曾有心爱的女人,我也是人!我也年轻过,我也有我执着的爱情。不然你以为我是木头?」 「我一直认为你是认真办案的捕快。」楚阡陌终于笑了。 第九章 血玉鐲 欧阳楚天又喝了一口茶:「说到办案,对了,我们今天还循线一直追查到了小鹃。小鹃作证说血玉鐲是南宫细雪这两年纤手佩带之物。好吧,我今天倒要问问你:这两年宫细雪是你的未婚妻,南宫老爷子说,这两年细雪每次出门,都要你楚阡陌在一旁保护,否则他不会让南宫小姐出去。而这个三色福禄寿血玉鐲。在我们一直询问南宫庄主之后,他才老实说,这是在南宫小姐与你订亲后,你带她出去逛街时,你挑选之后所送给她的礼物.」 欧阳楚天又喝了一口菊潽茶之后,严肃说与楚阡陌听:「楚阡陌,经过我们请教那名常在南宫家出入的的老玉匠,他已经告诉我们,这块古玉的血手鐲,是古老周朝的遗物,还真是价值连城。你也真是好眼力,落雁堡也真是好财力。」 「真的血玉鐲真的来自周朝?」楚阡陌惊呼。 「是的。那老玉匠说他只是怕吓到你,所以没告诉你们。这血玉鐲它的身价值得六个广平县,你现明白它多有价值了吧?」欧阳楚天看着楚阡陌。 「好吧,事已如此,我实在有口也说不清。我就把当日的情形详细对欧阳楚天你说个明白。那个三色福禄寿血玉鐲,实在不是我所购,因为我或落雁堡都没有这等富可敌国的庞大财力。我猜你真的不太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楚阡陌真挚而娓娓的说明真相。 两年前的那一天。 楚阡陌与南宫细雪去逛远处的广平古物街市。 一摊摊的古物东西,看的两人眼花撩乱。 两人笑笑,然后正好走过玉饰摊位。 「姑娘。」有位年轻妇人恰恰招呼住南宫细雪。 那名妇人穿着家常月白綾衫,裙子则是百蝶镶金綾罗绸缎。在那时这裙子是顶名贵的,而且她头上还有白帝鸟装饰的羽毛和红色美珠镶嵌的金步摇,一望即知此人出身非富即贵。 但是她对南宫细雪和楚阡陌都非常亲切,对南宫细雪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关心。 南宫细雪惊讶的看着那妇人,妇人她正好手里拿着一个晶彩又似有血丝渗入的福禄寿血玉鐲。 「姑娘,听我说,这个血玉鐲与你有缘。」那妇人说。 「对不起,我不能要。」南宫细雪摇头。 那妇人笑了:「别担心,知你先天有灾劫,而这鐲子可帮你避难。你若不信,我可以讲你从小到大的灾劫,细数给你听,让你先行印证。放心,我真的只想帮你,没有恶意。」 于是那妇人轻声在南宫细雪耳边说了一些事情。 南宫细雪当下整个愣住了,脸色有些苍白。 那妇人很诚意的说:「所以,这鐲子是我诚意送你挡灾的。」 南宫细雪为难的摇头。 那妇人笑道:「别担心,这是我免费送给你的。」那妇人诚心的说。 欧阳楚天听到这里,非常震惊:「不会吧?她头脑坏了?免费送给南宫小姐这个?这血玉鐲可是个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样用『送』的送给了南宫小姐?那是周朝古董,是我们询及玉匠之后才知道珍贵的价值。她就这样用『送』的方式?楚阡陌,你也未免太爱说笑了吧?」欧阳楚天不可置信。 楚阡陌无奈的说:「我知道是真的说不明白了。可我用落雁堡及我的侠的名誉来发誓,我说的全是真的,没有半句谎言。」 他继续说及当时的情况。 两年前的那妇人说:「姑娘,这血玉鐲是很早以前古墓出土物品,但它具有一种很奇异的能力,就是都会帮掛着它的主人挡灾。」 南宫细雪看看楚阡陌又看看那妇人,她的心意有点动摇。 那妇人又说:「姑娘,听我说,你和我一样,从小就是命不佳,必需要掛这个很有灵性的血玉鐲才能转运,才会平安。」 南宫细雪为了不拂逆她的好意,点着头:「好吧,我先掛一阵。」 那妇人摇头:「姑娘,你答应我要掛一世,不然效力不彰。」她的表情充满慎重和好意。 南宫细雪只好笑笑点头。 那妇人说:「以后你如有心事,可以常来找我谈谈,我会开导你。」 南宫细雪就听话的带上了血玉鐲。 楚阡陌继续叙说:「奇异的是她那天本来应该因为家事没做好,理应遭柳明月的骂,但是正好柳明月有事必需出去,所以她真的逃过一劫;再过来是南宫青虹原应为家中金丝笼里的鸟死了,一向都会最后怪罪到她的身上,但是不知为何,南宫青虹那晚接到一个江湖线报,神色匆匆的出门去了,所以她终免此厄运。」 欧阳楚天皱眉。 楚阡陌继续:「还有,那天她在走路的时候,因南宫家的载运木材车上面的木头倾倒下来,她本应被压伤,却没想到好像无形中有人推了那些木材一把,木材的方向立刻转向,因此倾倒的方向相反,反而压死了一名婢女,这血玉鐲救了她一命。因此她真觉得这血玉鐲真的帮她挡灾。于是她笑吟吟的每日掛在手上,说真的她运气也转好了不少。从此她未拿下血玉鐲。」 楚阡陌继续说道:「后来不只如此,因觉得这血玉鐲有福,南宫细雪她自此即常去找那位广平古物街上的年轻妇人,顺口聊一些女人家的事。由于南宫细雪从小就没有母亲亲情的关怀,那位妇人却对她非常慈祥,就像亲母一般,她也觉得拥有了亲情。南宫细雪也曾对我说:『那名妇人真好。凡我所问她必定详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在那妇人身上,真找到我母亲的影子』。」 欧阳楚天咂着舌头问道:「既是这样,那为什么这么贵重的三色福禄寿血玉鐲,还会出现膺品?这么类似的膺品还会掛到了魔教一位年轻男性的手骨上?而这名男性,还又是她宣纸草稿里相关字眼的『君笠』?他们是否有甚么关联?明显看来两人是认识的。」欧阳楚天咂着舌头。 楚阡陌没有回答,他看来非常痛苦。 欧阳楚天叹息说道:「楚阡陌,不妨告诉你,广平古物街上我们已去找过了,那名妇人已经离开,而且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方?当然更不知道她去向何处。所以你说的,现在已经成了无头公案。」 「唉。」楚阡陌只能叹息摇头。 欧阳楚天摇头道:「好吧,那我们再依这些线索做出一个推论,就叫『分赃推论』吧。细雪不知怎的认识那名魔教人士,又因她手上这个血玉鐲,而引发了魔教那位男死者『君笠』的贪念,所以他和他同伙设计,藉由『魔教千灯引』的良机,挟持绑架了细雪,好让他们几位分赃得到那真的血玉鐲?」 「是不无可能。」楚阡陌思虑再三。 欧阳楚天又道:「但是,如果那位『君笠』他们一心只要这血玉鐲,那他们大可待君笠自她手上得到了这血玉鐲后,依照江湖道义,放了细雪。所以我们也可推断你心上人细雪现在应该还活着,应该还没死。」 「应是如此。我要去找她。」楚阡陌霍然站起。 捕快欧阳楚天笑讽楚阡陌:「慢着,你真是无头苍蝇。你莫忘了,有些人是不讲江湖道义的。也莫忘了这名掛着血玉鐲膺品的『君笠』,此刻已是一名死人,你难不成找这名死人要人去?」 楚阡陌犹是不服气:「那你的这个『分赃推论』就不能成立。」 欧阳楚天好笑:「不能成立?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他们贼伙藉由『魔教千灯引』的魔力,南宫细雪那从来不会武功的娇弱身子,怎能一时变得力大无穷,成为对付南宫七兄的内外功高手?这其中的奥秘何在?」 「说真的,我也不明白。」楚阡陌喃喃自语着。 欧阳楚天凝神细思:「最可能的判断,是他们给南宫小姐服下一种幻术药物,可是我们也问遍江湖郎中,他们说说目前还没有这等恐怖的药物。」 「呃。」楚阡陌打了个冷颤。 欧阳楚天静静的凝视楚阡陌,说:「楚阡陌,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推理,就叫它『隐瞒理论』吧。你深爱的上官细雪她一直隐瞒你,她应该是有武功在身。」 楚阡陌大怒:「不可能。」 欧阳楚天很冷静的说:「我们查过南宫小姐的生活作息,也详细问过南宫青虹和小鹃这名贴身婢女。前查来查去,南宫细雪只有借由一个练习古箏的短暂机会去学习武功,其他再无时间。我推论这应该出于某派或某上官家的仇敌所安排。他们想藉由此,他们先教会南宫小姐功夫,再搧动她,说南宫青虹和柳明月不是南宫小姐她的亲生父母,所以『君笠』那些贼伙要南宫小姐作内应,他们早就准备夺血玉鐲和挟持南宫小姐,来要胁江湖上知名的正派大侠南宫庄主夫妇。」 「啊。」楚阡陌这下真个呆若木鸡。 欧阳楚天凝视着楚阡陌,缓缓的说:「我查来查去,南宫小姐学武功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后来,我仔细推敲她的作息习惯,再问过上官家所有的人,才发觉他们规划的皆与不知情的你有关,也就是利用你。」 楚阡陌整个傻住了,他呆坐如一算泥塑的泥像,颤声说:「我?」 欧阳楚天面无表情:「是。」 好一会儿的沉默。 欧阳楚天又喝了一杯菊潽茶,再沉声的说:「楚阡陌,南宫庄主说和你订亲以前南宫小姐不会弹箏,一直到认识你之后,她知你识得乐音,想弹筝曲给你听,才由你带她去学习。而且她每次学箏,都一定是你陪伴她去的。那些箏谱,也是那家学筝地方的老妇人拿来给南宫家,先由吴大总管交给南宫老爷检查,认为没有问题之后,才由小鹃转交给南宫小姐的。南宫小姐自己练习所创的箏曲,也是经由吴大总管转出去给箏曲师父的,我怀疑南宫小姐在这弹筝或学箏之时,就是她被那些人安排学武的时段。你说说看有无可能?」 楚阡陌堕入回忆。 订亲之后,南宫细雪慢慢的对他愈来愈熟悉。 从她的微笑她的眼都看的出来。 她也愈来愈依赖他。 他们俩人彼此深爱。 楚阡陌喜欢这样被南宫细雪信任和依赖的感觉。 南宫细雪爱听箏曲,也知道颇能识乐音,所以她想学箏。 楚阡陌轻声说道:「两年前的某一天,南宫细雪温柔的对我说:『楚阡陌,你会音律,我想学古箏』。我说:『既是如此,我带你去寻学箏的地方』,于是我帮她对庄主提出要求。庄主沉思了好一曾儿,然后说道:『好是好,不过贤婿,我只一个独生女儿,她的安全是我这做父亲最操心的,所以她学箏,我不反对,但是相对的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她学箏的这前后时辰,你都需全程陪在她身边。』我同意了,马上带她去寻学箏的地方。」 楚阡陌说他们找了好几家,细雪都不中意。 那天顶着日头,我们又出去找。 中途细雪轻柔的告诉他,那位给她三色福禄寿血玉鐲的妇人,已经帮她介绍了一位据说是古箏名师的老妇人,而且她住的地方也离南宫家近。 欧阳楚天又斟上一杯菊普:「哦?所以她就开始学箏?」 楚阡陌低头回忆:「那教她古筝的是一名头戴金花的老婆婆。」 楚阡陌说那名老妇为人慈眉善目,而出身也非富即贵,因为她身上的衣裙皆是镶金丝或鉤银边的豪华綾罗。 细雪弹古箏弹得相当好,甚至可以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阶段。 每次南宫细雪回家,还开心的弹给他和庄主夫妇听。 欧阳楚天喝口茶问:「她有箏曲天份?」 楚阡陌陶醉的说:「细雪对古箏两三下就上手,手中流出的箏音是那般美好。」 欧阳楚天有点探究的问:「可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陪在她身边?」 楚阡陌想起来了:「那是细雪第四次学箏的时候。」 楚阡陌娓娓述说后来的状况。 那是在他带着细雪第四次学箏的时候。 细雪对楚阡陌说:「楚阡陌,每次你在旁边看我学箏,真的太辛苦你了。而且在里面无聊,以后我在屋宇里面学,你在附近等我好吗?」 细雪是这般体贴的说着。 楚阡陌为难:「可是你父亲交代我要全程陪着你。」 细雪温柔的微笑:「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不必担心的,只要你对我父亲说你都一直在我旁边陪我。」 「嗯。」楚阡陌笑:「也好,不过我去哪里好呢?」 南宫细雪也微笑着,调皮的以右手食指指着对街:「对街有个茶楼,你就在那里等我。你可以看街景,也有茶喝。这不是比在里面枯坐好?」 「好,那我看以后我每次就在一个时辰之后,去学箏的地方接你回家。」楚阡陌说。 「嗯。」南宫细雪乖巧的微笑。 以后就都是这样,楚阡陌在她学筝时都坐在对街的茶楼。 欧阳楚天问楚阡陌:「所以你在这个时辰中都没跟着她?」 楚阡陌垂头丧气:「没有。因为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而且她的筝音又弹得那样美好!而且她说怕我无聊,要我在对街的茶楼等她。」 欧阳楚天神色凝重:「你也真是体贴。你想吧,在我听来这两件事都不单纯。」 楚阡陌痛悔:「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欧阳楚天神色严重:「糟!看来有个『盯梢推论』,这就是:南宫小姐早就被人盯上了。」 楚阡陌有些落魄丧志:「真的?可叹我一直都没有发觉。」 欧阳楚天看着楚阡陌说:「别怪自己,看来这个送她血玉鐲的妇人,和教她箏曲的老妇人,早就有周密的计画。如果我没猜错,她们应该都是由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楚阡陌无言。 欧阳楚天沉默许久。 良久,他才开口:「我疑问南宫小姐到底会不会武功?你知道吗?南宫庄主从来不让她学武功。可是,她跟着『魔教千灯引』飘然远去的时候,她居然能隻身击退南宫家最难对付的南宫七兄。 那你说说吧,如果不是『魔教千灯引』的魔力,南宫小姐到底会不会武功?我推论她应该会的。咱们武学的练家子都知道,外功两年可学,但内功就必须有自小打好的深长年数为基础。两年武学,外功尚可,但是内功数十年都难学好,那她打哪里来那么好的内功?」欧阳楚天扁扁嘴。 楚阡陌摇头:「说真个的我真不知道。」 欧阳楚天正色的说:「先谈外功吧!她会不会趁她在学箏的时间,在安排好的地方学武?以当天她离开南宫家的状况来看,她应该早有武功基础,而且内功也有高人传授。这是我『第一个假设』!」 「我不知道。可是以她的娇柔,我一直都感觉她根本不会功夫。」听欧阳楚天那样说,楚阡陌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也对,因为那么短的时间她根本不太可能学会内外功,你先别自责。」欧阳楚天安慰着楚阡陌。 楚阡陌抱着头,天地在他看来已失去顏色。 欧阳楚天安慰他:「你别难过。所以先撇除已死的『君笠』此人不论,我『第二个假设』是南宫小姐她真的不会武功,应该是遭到那学箏地方符术的控制,也许真的以『魔教千灯引』魔咒的力量,让她在那时间身与魂分开,变得力大无穷,被某些符术引发之物附了身。她遭其控制,成为傀儡。」 欧阳楚天拍拍楚阡陌的左膀。 楚阡陌无语。 他真的非常难过,因为他深爱南宫细雪,但就爱情而言,被最爱的人『背叛』和『隐瞒』,他真的心痛不已,痛苦难当。 欧阳楚天已清楚告知他,他楚阡陌的确在爱情中遭受到『背叛』和『隐瞒』。 「楚阡陌,今天到此,你先回去休息吧。」欧阳楚天看出了他的憔悴和心伤。 第十章 吴大总管 欧阳楚天在楚阡陌离去后,沉思了很久,默默来到县衙的马厩,骑上他的宝马「黑醒天」。 他去了远处寧远镇的三槐坡。 没有错,三槐坡这里长了三颗巨大的槐树,每棵都有三人环抱那般粗。 欧阳楚天经过不停寻找及询问过路的人,他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 那个屋子是一间矮小但乾净的木屋。 捕快欧阳楚天把他的马繋在路边的树下,隻身走了进去。 屋里传来的木鱼、诵经声及佛号不绝。 「吴老贤。」捕快欧阳楚天招呼着屋里唯一的人。 「坐吧,饮一壶难得的君山白毫。」看到捕快欧阳楚天,以前上官庄主家的大总管吴老贤停下手中敲着的木鱼,也停止口中的诵唸佛号。他的眼中没有惊讶,只是口气蔼然。 两人分别在那窄小的木桌前坐定,吴老贤神色自若的倾茶待客。 他一点也没有惊讶的神色,就像他已算准捕快欧阳楚天会来找他一样。 「真不好找,三槐坡的吴老贤。」欧阳楚天注视着他。 他点点头:「我早听说过你,果然捕快欧阳楚天和他人不同。如此鍥而不捨,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可是我今天要问的不是南宫小姐出走及三尸命案的事情。」欧阳楚天含笑说道。 吴老贤笑了:「我算算时间,也是你该问其他问题的时候了。」 「吴大总管,庄主的珍宝山庄有关筝曲和使用写字的徽墨秘密,应该是你最清楚。」捕快欧阳楚天含蓄说道。 欧阳楚天继续:「吴老贤吴大总管,真人面前就不说假话了。他人或许多年来都被你瞒过,但是我知道您以前确是江湖上顶顶有名的泼皮和尚,现在接棒的泼皮和尚是您的义子。」 他又继续说:「唉,大家都曾身处江湖,既是江湖人,请作光明磊落的江湖事,以维江湖侠义的精神。就从身边的事先谈起,请您一秉江湖同道的道义告知我。」 吴老贤思考了许久:「好罢,我一向尊重江湖道义,全我江湖之德,来完成江湖上的小我侠义。」 「那我问你,筝曲和徽墨那两样东西,我推论不只是金银买通放行,甚且还都是经过您偷天换日、暗中掉包的吧?」欧阳楚天不疾不徐的说。 「不愧是名闻遐邇的捕快欧阳楚天。」曾任吴大总管的吴老贤不禁点头微笑。 「那些东西,也许还不只如此,不只私下放行这一条,甚至还有帮忙牵丝连线的吧?」捕快欧阳楚天说。 吴老贤微笑:「是的,您没说错。」 「请将详情告知。」捕快欧阳楚天神情沉重的说。 吴老贤老老实实的把一切都说明了。 他是忠于职守的总管。 然而吴老贤早就知道南宫细雪不是南宫青虹和柳明月的亲生女。 他看过多次南宫青虹和柳明月背后虐待南宫细雪。 南宫细雪其实在南宫家过的并不快乐。 所以他一直把南宫细雪的伤痛看在眼里。 吴老贤说了那日的回忆。 那日一早,南宫细雪找了没人知道的地方,偷偷拿了金银给他,他非常惊讶。 小女孩脸色悽楚,泪眼迷离。 她仰头看着吴老贤,再三拜託。 南宫细雪当面请託吴老贤:「请您帮忙,把学筝处的谱曲传送私下转为武功秘笈传送给我,我学后的武功秘笈再转为筝曲传送给学箏之处。」 「好,这些我都做,但是我不要金银。」看到她的惊慌,吴老贤真的不忍,因此直率的说。 南宫细雪这才破涕为笑。 于是吴老贤照着与她的约定,实际都把武功秘笈直接拿交或逕行交与她,而筝曲部分则拿与南宫庄主,以便做做表面的样子。而且他拿真物与南宫细雪的时候,每次都精心避过庄主及小鹃。 所以吴老贤知道她的确在学武功。 「嗄,她这些事,连落雁堡的未婚夫二少爷,也全都被她瞒在鼓里?」捕快欧阳楚天看着他的面孔。 吴老贤不语。 「双份的徽墨,也应该是如此情况吧?」 吴老贤落寞的低着头。 他是帮忙细雪的,她确实一直写宣纸和人联络,上面用的是双份徽墨。 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承载那么多的创痛,吴老贤他心里是真的不捨。 「那现在我还要问你,君笠到底是何人?值得您一位大总管如此运作?」捕快欧阳楚天挑开乌云,清楚的问。 吴老贤叹了好几口气。 「说吧。」捕快欧阳楚天直视着他。 「君笠他是以前细雪小时候的邻居。」吴老贤说了。 原来细雪她很小的时候,母亲春雨因与父亲南宫庄主呕气,细雪和母亲春雨住在外地。 那是一个很小的乡村。 清溪碧水,青翠山峦,民风纯朴。 那时君笠家就住在她家隔壁。 两人小时候就因为是邻居友伴,青梅竹马,所以感情好的很。 后来南宫庄主要求她们母女两人搬回去珍宝山庄。 君笠为了她,还个人来到名留仙境那附近作工,就是为了能常见到珍宝山庄的细雪。 两人也私下来往见面了好几年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被庄主知道了,他不动声色的有日出现在两人之前。 当场他就不客气的奚落君笠:「穷小子,不许来找我女儿。」 君笠当场受不了这个羞辱,就不再留在名留仙境那附近工作,也不再找细雪。 可是年轻的细雪却真的爱上君笠。 她自己也常被被父亲和母亲伤害和虐待。 将心比,她既爱君笠,她便一直默默以双份的徽墨宣纸安慰他、鼓励他。 在她的鼓励之下,君笠后来也练习武功,由于他早有良好的武术底子,因而有日被魔教之人看上,认定他『天罗地方烈焰掌』练得武功跡近炉火纯青,是未来有实力的新人,所以魔教认定他是一个人才,很快就有人找他去为魔教效劳。 吴老贤看着桌上的油灯,终于将一切全盘托出。 「所以,这齣『魔教千灯引』的戏码完全是由君笠编导出来的,是吗?好一个欺瞒背叛。而你居然也帮君笠的忙?这是怎的一回事?你不是仗义行侠的吗?昔日侠情壮志的泼皮和尚。」欧阳楚天皱着眉头问。 吴老贤黯然:「唉!如果你看到南宫青虹是如何的虐待和嘲讽细雪,你自然会知道侠字的惻隐之心。然而惻隐之心和侠的忠义又是互相牴触,你也应该知当一个江湖人的为难之处。」 「所以你选择了武侠之人应有的惻隐之心?」捕快欧阳楚天一叹。 吴老贤吁了一口气说:「或者是的。」 「那细雪肯定没有死了?那她如果没有死,她现在又是在哪里?」捕快欧阳楚天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吴老贤沉思良久才说:「是的,她是没死。」 他把一切都说了。 其实当天透过事前周密的安排,细雪她那日是藉着很久以来江湖上对「魔教千灯引」的谣传,盘算好和君笠在魔教千灯引的教主那辆马车相会,然后两人共乘一匹汗血宝马,就去到了魔教所在的千灯山。 吴老贤叹气:「细雪她的父亲燕小楼,是江湖正派大侠,当年是被人假借『魔教千灯引』而被人害死,他女儿细雪却是藉由『魔教千灯引』而去了魔教的地方,避开虐待她的夫妇。」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捕快欧阳楚天惨痛的说。 「欧阳楚天,因为细雪的青梅竹马朋友君笠身在魔教,已经身任要职,所以将细雪接去不无道理。而江湖正派大侠燕小楼,我记得当年是你捕快欧阳楚天断燕小楼的死亡案。你的报告上是说:正派大侠燕小楼他是因『魔教千灯引』出走因而在路上暴毙?」 「是的,我错了。」 「其中有不少疑点你不觉得吗?」吴老贤含蓄的说。 捕快欧阳楚天惨痛的凝眉:「唉,是的,我错了。都怪我当时年轻,我如今真是痛悔。当年我真是造孽啊。」 「那么,何不去初步探探有关西疆的奇花药草?这算是我老朽今天给您的建议。」吴老贤含笑的说。 欧阳楚天没有说话。 「西疆。」吴老贤再度告诉他。 「怎么探呢?有关西疆,江湖上都无一丝线索,甚至连江湖百晓生那里也全无资料啊。」捕快欧阳楚天扼腕。 吴老浅笑无语。 桌上,一灯荧然。 第十一章 拜访魔教 「跟我去一赵魔教吧,我有消息,那里有线索。」欧阳楚天温和的对楚阡陌说。 「嗯。」楚阡陌同意。 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乘着宝马,来到了魔教所在地的千灯山。 魔教教主已授命,由总司命大人招待他们。 总司命大人的确也很热诚的款待他们。 欧阳楚天把广平县的公文和证据资料给他。 「要我从哪里说起呢?『南宫细雪』在我们这里,已经由教里同意,把她『南宫』的两个字除去,大家只称呼她『细雪』。江君笠,也去掉他的『江』字,只称为『君笠』,魔教一向同意名称简化的。」总司命大人全面了解后叹息的说。 「那么,就从『细雪』来了魔教之后。」欧阳楚天安静的说。 楚阡陌失色:「她真来了魔教?」他简直不能相信。 「是的。」总司命大人温和的说。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我操了那么久的心?」楚阡陌的声音跡近狂吼的朝向捕快欧阳楚天。 「因为时机未到,告诉你只会坏事。看,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欧阳楚天面无表情,接着他的脸转向愣在一旁的魔教总司命大人。 「好吧,那我就从『细雪』到千灯山这段说起。」于是总司命大人为他们娓娓道来。 那天。 魔教的神秘千灯引经过南宫细的家前,她藉此机会此机会离开她家,在那教主乘坐的马车前,细雪和她十四岁以前的青梅竹马君笠,这对往日情人他们相逢了,两人喜乘坐早就备好的汗血宝马,相偕来到魔教的根据地千灯山。之后,一切平安。 楚阡陌黯然:「果然君笠是个人名。我却不知他是上官细雪在十四岁之前的青梅竹马。她果真是为了这个名叫君笠的人,选择跟随『魔教千灯引』去两人团聚吗?」他心中似是打翻许多的调味瓶,酸苦辣咸的滋味都有。 捕快欧阳楚天似是知他心中所想,睥睨了他一眼。 总司命大人带他们两人去鸟瞰整个魔教所在地。 被心爱的人欺瞒,楚阡陌只觉得心头悵然。 风轻轻的吹拂着。 魔教所在的千灯山,由下往上望,仍是千盏灯由下而一级级的往上发着光亮。 千灯山是魔教的总舵。 其实魔教的范围颇大,自这里到西藏、云南、苗疆,都是他们的发展地。 但是此任教主非常喜欢千灯山。 千灯山的佔据地非常大。 尤其山上有许多美丽的林园、花圃和一栋栋的竹庐。 魔教的护法共分「天」、「地」两种。天字辈计有三十六天罡,地字辈计有七十二地煞,都享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三十六天罡,是魔教教主的近身护法,包括天武、天月、天星、天讎、天狐、天无、天杀、天君、天破、天为、天巨、天狼、天贪、天荫、天梁、天权、天科、天博、天才、天府、天弼、天佐、天丹、天日、天紫、天衡、天影、天成、天立、天淑、天秀、天门、天农、天民、天方、天元等三十六部。 至于七十二地煞,则有地青、地功、地方、地利、地成、地寧、地宽、地央、地劫、地坪、地衡、地女、地波、地英、地扬、地影、地朱、地锦、地炉、地群、地屏、地康、地民、地折、地琼、地义、地中、地融、地运、地停、地招、地皇、地均、地灵、地郭、地宗、地献、地禾、地波、地闻、地濠、地郡、地瑞、地添、地典、地章、地林、地边、地朝、地周、地冬、地村、地厦、地丘、地光、地馀、地会、地安、地悯、地芝、地力、地湄、地匠、地德、地泰、地柳、地寧、地武、地雄、地佑、地磁、地绣、地光等七十二名地煞,他们都是魔教的教主贴身护法,享有许多的权利和拥有住屋的安排。 每名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几乎都有魔教的一或两栋竹庐。因为魔教教主这些年来非常重视其近身护法,所以对这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合起来的一百零八位近身护法,教主都批准他们及眷属的竹庐的申请,并不断建设竹庐予他们及眷属居住,因此美丽的竹庐愈来愈多。 竹庐多暖夏凉且每栋竹庐前面都有美丽的花园及浓密的绿荫,屋宇之内更是各种设备皆有,些年来更是因应各护法的需求,竹庐之内有配备服务的下人。 细雪就住在其中的一栋美丽的竹庐之内。 她的竹庐当然是她的朋友君笠帮她申请的,也有一个配备的服务下人,那名服务下人谣传是有次在魔教及正教征战之中,因被正教之人误伤,伤重而被魔教之人救回来疗伤并治好的,后来她伤好之后就留在魔教。在魔教教主的分配之下,她被分到细雪的这栋竹庐来服务。她经常留在竹庐,除了魔教她的指导人徵召她,其馀时间都在陪细雪,她名叫「乱离人」。 她在竹庐之内非常尽心而且尽力,什么大小事情都做,而且对细雪非常忠诚。 细雪也不把她当外人,反而把她当成姐妹一般互相照顾。 她不想讲自己的真名,细雪也从来不勉强她。 谁没有不想说的过去呢?尤其她们这种经过争战或乱离的人。 乱离人一向极为照顾细雪。 总司命大人也命乱离人来大厅报告细雪的一切情形。 乱离人笑着说:「她与我情同姐妹,现在安定又良好。」 「细雪现在就安全的住在竹庐里,放心。」总司命大人微笑的说向楚阡陌他俩人说。 「我要去看她。」楚阡陌心急如焚。 「那可不行。国有国法,教有教规。魔教的竹庐是不能让外人探视的。」 总司命大人温和的说:「反正你知道她一切平安,也有下人乱离人的体贴照顾,那就够了。下次来再晋见教主及君笠,再慢慢对教主提出要求细雪回去的事。」 「说的也对。」欧阳楚天说:「楚阡陌,你不宜躁进,事缓则圆。」 楚阡陌也只能点头。 总司命大人其实并没有真实的告诉和欧阳楚天所有的情况。 因为细雪现在她根本没有住在竹庐里。也因为在不久前细雪才出了一件大事。 那天细雪显得心情非常烦躁。 那天有人透过乱离人,告知细雪一些消息,细雪全日的心情大受这个消息的影响。 那天细雪神情是漠然。 她一直楞楞的在竹庐纸做的小轩窗之下,那有一面老旧古朴的梳妆台,她就那般直直坐在竹庐的梳妆台前,拿着她一向携在身边精緻的象牙梳子,依然在对着梳妆镜,轻梳她美丽的秀发。她的黑发依旧乌黑,她的黑发依旧细秀,只是她这次梳发的行动却是迟缓柔慢,那样慢到让人可以屏息静高的细数:一下,两下,三下,然后她手虽拿着象牙梳子,却那样突止不动,她轻皱着美丽的柳眉。是的,她确实在想着一些烦心的事。 刚才君笠有来敲竹庐的门找她,她请乱离人出去告诉他她不在。 她或者知道他要说什么。 但是她怎么逃呢? 该来的终究无处可逃。 或者真的就只有像乱离人所说,就勇敢的面对。 或者那都比当鸵鸟好。 因为鸵鸟永远不明白真相。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篤,篤」竹庐的门有敲门的响声,细雪的眉睫掠过一阵痛苦,但她仍没说话。乱离人看看细雪,在她无言的同意之下,开了竹庐的门,迎进了君笠和一室慌乱。 乱离人一看两人之间似乎开头就有一些怪异气息,随即非常识相,自动退入竹庐的最里屋。 「细雪,我,唉!真不知从何说起。」入门坐在椅垫上的君笠的脸上充满了不安和惊慌。 「怎么回事?」细雪也坐下来,她白皙雅洁的面容,幽幽的望着他。 君笠也回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感情。 呵,细雪那幽香的脸庞,明丽异常的眉眼,粉嫩的双颊,细腻而曲线细秀的粉颈,在在令他魂牵梦繋。他是爱她的。 俩人打小青梅竹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未料细雪长大为少女之后,她父亲也不让他接近细雪,而他后来也因为家中的破败,只能选择离开心念之地,在无意中他巧合的投奔了魔教。也在成长过程里,无意中他获得魔教教主的欣赏与重用,多次获得魔教教主的拔擢,逐步爬到了魔教的高位。 两人之间沉默着。 第十二章 教主的智慧女 「唉。」君笠他长叹一声。是的,如果不是细雪那独特的气质和美丽,也不会在上次为魔教教主庆生的箏曲演奏和群雌献舞中,表现得那么杰出亮眼,一眼就让魔教教主看上,进而不断寻访。 在知道细雪是他君笠带进来魔教门下之后,当然魔教教主马上找他。 「坐吧。」细雪仍是轻柔的说:「你连找我两次,所为何事?」 君笠坐在竹庐的竹椅上,却是难为措辞。 细雪淡然一笑,纤手拿起桌上的古朴茗壶,轻轻斟茶盈满两人桌上的杯子,那是细心的乱离人所放的:「从小青梅竹马的我们,早说过有事俩人有爱和商量。所以不管如何,你都不需忌讳,毕竟我是为了你而来到魔教这里,证明了以前所许『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诺言。那你还有什么不能啟齿的呢?说吧。」 君笠脸上充满哀伤:「细雪,你人真是太好了。可是,我现要讲的,是魔教教主向我要求的事,是很难啟齿的,我为这事还痛苦烦恼了半天。」 「哦?」细雪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有些颤抖:「到底教主他说些什么,让你如此烦忧?」 「他要你当他的半年专属智慧女,也即陪他半年,而且要你尽快入宫。本月第一次智慧女进入魔教禁宫的时间,就是本月十五。」君笠的声音有难以压抑的沉痛。 「十五?那距今日只馀七日。当教主的智慧女,还要有一堆仪式如打扮、斋戒、洗浴、梳妆、拜见,时间真是好赶。君笠,入宫真的好吗?」细雪惨然一笑。 「细雪,为了我,你愿意去吗?」君笠凝视着她。 细雪仔细的看着楚君笠,好像仔细到想把他看穿一样:「君笠,为了你,我是任何苦头都愿意吃的。只是,你愿意吗?」 君笠倒是只叹息没讲话。 细雪则是在心中长叹一声,然后轻说:「那你是答应教主他了?」 「细雪,他说,如我不从,他要废弃我的魔教护法名义,还贬我为平民,逐我到魔教千灯山下的外头重闯天下。」 「我可以陪你到千灯山外头重闯江湖。」细雪坚定的说。 「可是,细雪,我已经不年轻了。」君笠难过的说:「我不想再由一介凡夫重新开始,那是一段太长远的路。」 「可是君笠,我记得你昔日告诉我,只要两人同心协力,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细雪幽幽的说,她美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君笠只是尷尬的苦笑。 「那你是已经答应了教主他了?我先问你,你答应他,你有什么实质上的好处或收穫?」细雪用柔细的声音问。 君笠本能的全身一颤,这问题似是刺着他的痛处:「教主答应给我他身边『朱雀净坛使者』的最高等荣誉,因原先的朱雀净坛使者过世了,一直没有补缺,他答应我给我马上补上这个缺。这种荣誉现在只有三人享有,就是青龙、白虎、玄武三位净坛使者,加我朱雀使者就有四位。还有,他答应将来会赏赐我许多金银财宝,还有给我一栋阔气豪华的屋宇,将来还给我十位智慧女。」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条件。」细雪心痛的说:「所以你才来跟我谈。我应该知道,原来只要我牺牲半年,你就马上升官将来又富又贵有大屋有美女。这样的条件,也难怪和我青梅竹马的君笠无法拒绝,不是吗?」 「细雪,原来我是不愿意的。」君笠急着解释:「可是我仔细想想,我们如果能熬过这半年,那我们什么都有了。」 细雪悲哀的望着他:「我们?君笠,那半年我们可能都无法见面,而且我的喜怒哀乐及所有生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我和你两人就算能有幸见到,相见也不能说上半句话呢,而且教主也不会容许。这样你真的觉得好吗?」 「细雪,你别想那么多。」君笠急着将细雪安顿下来:「听话。半年,只要半年。你当教主智慧女的时间也不过半年,半年一幌就过了。教主说: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也绝对不说,那根本就无人知道。他还一再向我保证,他连你的名字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是吗?知道呢?君笠,天下的苍蝇不抱没缝的蛋。」细雪到此几乎疲惫得声如游丝:「君笠,可是你要知道,事成之后,我再也不会是原来的我。」 君笠坚定的安慰着细雪,他细心的把细雪揽入怀中,不住柔声安慰。 细雪的脸上浮起的是凄美绝伦的笑。 「如何?为了我,你就答应了吧?」君笠急切的问细雪。 「君笠,你真爱我吗?」细雪转过头,看着柳竹在纸窗上的映影,不再看君笠,但眼睛有燃烧过后的残泪:「好吧,君笠,我尊重你的决定。你如若答应我去当智慧女,好。那我就不耽误时间,我这就着手开始准备。」 君笠大喜:「那此事就这样决定了。细雪,你开始准备吧,智慧女的准备斋戒日是本日。至于吉时,总司命大人会来告知你,接下来的斋戒沐浴等,都都会有专人来指导。不要忘了,本月十五是奉侍教主的正式典礼。」君笠说完后,随之站起身准备离去。 他在竹门边交代细雪:「我爱你。放心,半年很快就过去了。」 细雪只是什么都没说,她眼中有痛楚,然后恍惚似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半句话,轻轻的跟君笠挥手道别。 君笠开心的离开了竹庐。 该月十五。 凌晨。 天也不过刚破晓。 细雪已依规定,来到八卦坛的坛下,这里没多久要举行净坛进献智慧女的仪式,并由魔教的总司命大人,举行清净智慧女身心的无垢仪式。 此次只有细雪一名智慧女进入魔教禁宫。 八卦坛依古俗,束方属青因此在东方坛上上插了八支青色的三角旗,八名手持刀剑的青衣使者把守;西方属金因此在西方坛土上插了九支白色的三角旗,九名手持刀剑的白衣使者把守;南方属火,因此在南方坛士上插了七支红色的三角旗,七名手持刀剑的红衣使者把守;北方属水,因此在北方坛土上插了六支玄色的三角旗,六名手持刀剑的玄衣使者把守。 使者手里刀剑挥鸣,随四方首领之号召、鸣鼓、鼓譟。 八卦坛中眾旗飘然而起,一阵交会,八卦坛中却奇蹟似的由其中有闪光响起,旋即腾空而上。 天上也因下界的奇光异彩,而开始出现逐渐辽阔的彩光。 所有的魔教中人都感动的看着天上异彩。 天上那罕有的金光愈来愈盛。 那金光穿越云层,深深射入地上每人的双眼和所有的大地。 「这名智慧女的福慧很,她未来将成就不得了的大福德!魔教将来将会受到这名智慧女她极大的庇荫,甚至振兴、建设、发展,将会因她之命运,魔教成为天下更令人崇敬的教派。」总司命身旁的副司命大人仰观天象,后走到总司命大人旁轻咬他的耳朵。 总司命大人看了一眼天上的奇景,然后点头。 而地上的魔教中人,每个都非常感动的望着天际那緜长而愈来愈亮的金光。 「这不仅仅是智慧女,这是歷来圣女才有的跟随金光呀。」一名涕泗纵横的手持仪仗的老妇人激动的喊了一声,然后旋即庄敬的低头俯趴在地上。 她身后一堆人也受到金光的感召,全部低头俯趴,以示崇敬。 连魔教其他的人也完全都注意到这不寻常的天降异光。 震撼的大家,却都掩不住他们惊喜的感觉。 然而八卦坛上的总司命大人,心头虽有所感,但外表他还是不作声,静静的看着今日要进献的智慧女。虽然他心中很震撼,但外表仍保持无动于衷的进行他手边的仪式。 在他眼中,今日这名智慧女真的是不一样的。 她有着秀丽的容顏,乌黑的细发,白皙的肌肤,有情感的双眼,睿智的气息。 但是,她有许多以前智慧女所没有的东西,包括那洞悉人性的眼神,包括那清晰而悦耳的号召力,还有怡然圣洁的面容。更重要的,他在这女孩身上看到一种超然的无形力量,这是一个有勇气有能力有毅力有坚强意志的女孩。 她深藏着无穷的气蕴和内涵,甚至不输给现在魔教的教主。那种无形力量,也许还超过魔教教主。 总司命大人眼中含着热泪。 是的。很多年前,他也有幸见过一个类似这样的女孩。 有些人常说:「肉眼不识凡夫」,但是像他们这般身有修为的人士,他们当然比其他人更明白更认识人的本性。 当年他见到的那个女孩,也随着天定机运而成了魔教的圣女,真的就如同天命所定,那个她也真的开啟了魔教的新页。 真的是福气!他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再看到一位未来的魔教圣女。 他忍住心头的激动,假装镇静的对眼前的这名不寻常的智慧女细雪说:「这八卦坛,是我们魔教聚集眾人的智慧,依据奇门遁甲的方式和魔教承天啟命的排列搭建的,所以祭祷之后也有传扬天地的功能。而能天地相感、天人沟通。魔教的智慧女入宫前都需要经过此净身和开智慧的仪式,上能传承天命,下能体察民情,方能入宫帮助教主认清鉅细靡遗,并能敬体上意,虔心侍奉教主。」 总司命大人看了两眼天边灿闪的金光,庄严的告知也立于八卦坛上的细雪。 细雪只是安静的没说话,接着任由总司命大人在她身上洒上米、盐、土、豆、水等净身物品。 仪式将要完成,魔教教主也由盛大排场摆驾来到当场,他身边连他总共有七位分身,让人家永远不知真身是哪位。他们先进驻坛后金色的帐棚之内。魔教一路的开路人员不断的「噹!噹!」敲响手中喜悦的铜锣,提醒所有人的注意。 魔教教主及其他六名他的分身每人都骑着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头上带着金辉煌的头盔,身着金黄色的盔甲,看来英气雄伟,气宇不凡。魔教诸人都对他们投以尊崇的眼光,因为其中这位真的魔教教主,歷年来带领他们开疆闢地、阔域拓土,把魔教的声威发扬到极致。也让魔教人民安和乐利、祥和寧静。更让魔教人员增多、发展兴盛,也与江湖各门派并驾齐驱,更让所有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他们钦敬魔教! 此时穿上洁白的智慧女七层白无垢衣裳的细雪,站在八卦坛的主祭坛前,八卦坛中的熊熊火焰映红了她的脸,纤尘不染的白纱细衫、纱裙、苧萝白苏搭背、綾罗白褶裙、白水袖上衣、细白半袖罩衫、白纱围颈等数件白无垢白纱衣服的,更衬得细雪的肌肤如雪、秀丽纯洁。她从头至尾整个过程,都一直低着头不语。 由坛下往坛上看,只见得她脸容凄楚。 「待会儿我教教主就会传你入帐,看你服侍的程度。授予你几品的智慧女头衔。」 总司命大人慎重的告诉细雪:「自十等到一等十项等级,一等最高,十等最低。」 「待会儿?这么快?」细雪的蛾眉全是忧色。 「是。入宫以后你正式是教主御用的智慧女了。要好好珍惜这半年难得的机会,细心谨慎的为我教教主服务。教主如若欣赏你,你留在宫里面的时间就可延长。」 说完后,总司命大人即进行用七重宝花为细雪净身的最后仪式。 细雪低垂的眼神,却轻轻的寻找着守护教主金色帐篷四个角落的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名使者。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眼角眉梢终于找到君笠。穿着朱色将军衣裳的君笠,正拿着他一向自傲的宝华双龙刀,稳稳而威武的站在金色帐篷南方的那端,为魔教教主守候安危。 君笠并没有抬头望她,连一眼都没有。 「为君忠贞?是啊,以君笠这人为君忠贞的这部份来论,他真是侠。但他这样对我,他真的是爱吗?」细雪心中有什么被深深的刺痛了,但是懂事的她,至今已了解了很多人世的事情和世故,今日她对君笠的爱将死,什么都已不想再说。 「吉时已到,智慧女请入宫。」总司命大人来到她的身边,大声宣告,然后欠身一揖,此时他自天降异彩的景色,已经明白这位智慧女是牵繋未来魔教整体发展的关键之女,所以他是如此的庄严而慎重的致礼深揖。 细雪对总司命大人深深的点点头,莲步姍姍的步下了八卦坛,然后再慢慢走入那豪华灿烂的金色帐篷。 她注意到君笠的眼神从头至尾都没望过她一眼。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她只能心中轻声一叹。 总司命大人庄重而又细心的追随在这名睿智不凡智慧女的身边。 细雪她两手紧紧握住裙襬,一步步的,跟随总司命大人的脚步。 细雪终于即将步入金色豪华的帐棚。 总司命大人向魔教教主大人报告今日智慧女已带到之后,旋即低头退出。 智慧女开始了入帐仪式。 细雪细緻的脸上没有表情。 一帐之隔,却已是她过去和现在的分野。 约莫一顿饭的时间。 然后,金黄的魔教教主帐棚内传来差人欢欣鼓舞的声音:「来人呀,教主叫大家传用中膳,他要和新来的智慧女一起用膳。」 接着,一堆人端着山珍海味、珍饈美味、奇果异蔬、香梨美汁等,一位接一位穿着白色膳衣的侍膳委员,他们手里端盛的是发亮的银、金色的金筷金匙、还有微火的石锅、温酒的温炉、各式的花型盘碟、绿叶式的提篮、银红的漆器饰物,棕色的各物用品,和各式各样的奇异膳物。 每样都令人讃叹和惊羡! 接着,又有一位差人出来,对外界朗声说:「教主今日正式册封,进宫的智慧女为正一品阶级。」 然后司礼仪的司礼大人们,都拿出幢幡、伞盖、香花等物品。 大家都很震撼,因为以前的智慧女,教主再怎么喜欢,最多也只封到正五品。 江湖上大家都知道,魔教教主的眼光和标准一向是很高的。 不说别的,庸脂俗粉一向入不得他的法眼,其他就更不用说。 而今日方进宫的细雪,无疑是魔教教主最钟意的一位智慧女,她的位置以前从来无人能及,肯定以后也无人能够取代。 守在南边的朱雀使者君笠眼中掠过一丝痛楚。 但他今日也知道他是教主特意拔擢的魔教四大使者,论官职阶级已无人能及。 他心里不是不痛,但他是男儿,知道鎭静以对和来日方长。 他不是细雪。 细雪从帐篷中望出去,泪眼模糊中,她只见到,天际有云,像长堤的千里烟波。 烟波似是浓浓笼罩了她。 君笠仍是一派沉稳。 细雪心底轻问:他爱过她吗?他真的在乎过她吗?她不由得在脑海里回想起昔日,那时她和同年的君笠,曾经自幼就在一起跳绳子、玩沙包、办家家,那时办家家游戏,她总扮他的新娘子,脸上是随便一块红布遮着粉粉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羞怯和惊喜。她是在乎他的,在他的身边,她就感到幸福和愉快。她也愿意将来为他洗手作羹汤,扮演贤内助。那种「妾似朝阳又照君」的感觉,一直自童年陪到她长大。 她也以为,她的一生就是这样了。他们将会是世上最美好的一对,也以为他们会像是姻缘簿上早就註定的夫妻,是恩爱一辈子的相伴,执手一辈子的相守。 可是,她错了。 真的错了,也输了。 如果赌桌上输了,有资本的人可以再翻本;如果牌桌上输了,没有筹码的人就可以考虑收手离塲;可是,爱情的真实赌注上,如果你输了,有再翻本的机会吗? 你拿什么做筹码呢?爱情的投注上,有那种可以回收、毫发无伤安全退场的下塲吗?于女子而言,也许届时剩下的,早已是所有的赔光和无尽的心伤。 第十三章 中天八卦 「魔教这些年发展得相当好。」温暖的魔教大听里,欧阳楚天舒适的靠在椅背上。 总司命大人微笑:「这是有原因的。」 他渊博的说:「制胜秘笈一向非常重要。在渊渊广博的古书中,易经广受大眾推崇。易经广述阴阳之理,又说明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它也搏大精深说明中、正、应、比、乘、承。因此有人说:间坐小窗读周易,笑看人生,不亦乐乎?身无半亩忧天下,读破卷中交古人。也有人说,乾兑离震巽坎艮坤等八卦卦意精深,六十四卦则是人生的六十四个専题。其实研究你就会知道,世界随时都在变。易经主要是说如你抓到规则就不怕变。这第一项谈的就是变易。第二项谈的就是易,也就是说在变的过程中一定要找出它变化的轨跡。第三项谈的就是不易,也就是由前面相同之中,找到不变的道理。读透易理,无异知悉世间原理原则。武功和武术中,讲的是胜,江湖和门派中,讲究的也是胜。胜就是立足江湖、啟侠道的根本。知悉易理并擅用,成为致胜宝笈,就是最根本制胜的的王道。」 楚阡陌知道,魔教本来色彩很神秘,融合了本土、西藏和天竺那边部份的色彩。 所以对江湖上的一般人而言,魔教是很令人猜疑的教派,也有很多人对它的以往有不少疑问。 但是现任的魔教教主却打破那层神秘的面纱,让很多人都看到魔教正常亲民和仗义行侠的一面。 在弭平争端部分,现任教主努力的是「运筹帷幄元帅事,衝锋陷阵将土功」。 而往昔则是「杀气横空红日冷,征尘遍地白云寒」。 以前和现在当然大有不同! 「魔教有何振兴的秘密?你能说明吗?」欧阳楚天笑问。 「教主早有指示,对欧阳捕快及楚公子,凡您们问什么话都能说。魔教发展的秘密,一向不外传。但教主他说公子是他旧识之子,所以要我任何秘密都不必隐藏。」 「旧识之子?」楚阡陌如坠五里云中。 捕快欧阳楚天岔开话题:「好,那我请问你,为何魔教如此兴盛发展?到底有何秘密?」 「因为有了一样周朝的中天八卦。」 「什么?有中天八卦?易经中只有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呀!」欧阳楚天和楚阡陌几乎是同时间跳起来。 总司命大人含笑:「是的,因为中天八卦是专用于战术、战场和武功方面,所以周朝以它而赢得商朝天下后,觉得它是兵家密笈,又觉得公开之后可能会对未来造成烽烟四起,如此于仁义而论戾气太重,郑重考量之下,遂将它隐去。」 楚阡陌听得眼睛发直。 「易经上云: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你们都听说过吧?」 「啊!」同一时间楚阡陌和捕快欧阳楚天都由椅上跳了起来。 是的,他们练过武的江湖人都知道,致役是规划,也即是战术的谋画;而战争或打斗。如果有能够依据地形,而判断出必胜方位的区形或物品,当然会胜,攻无不克。 总司命大人向着他们说:「先天八卦相传是伏义所製,乾在南方,坤在在北方,坎在西方,兑在东南方,离在东方,震在东北方,艮在西北方。那时以东边为温暖以离代表,西边寒冷所以以坎代表。可是到了文王却将先天八卦图移位,变成震在东方,兑在西方,离在南方,巽在东南方,艮在东北方,坤在西南方,乾在西北方。无疑以两者比较,有一个非常大的变动,也就是乾坤大挪移。其中间却应有一个过渡的方位转移,才合乎天地转换的原理,这个未被公开的东西就是魔教得到的中天八卦。」 「可是它也是一张图而已。」 总司命大人摇头:「不!那不是图,那是文王製作的三块木竹方位,全都安于一个先天的磁石之上。那三块木竹製做的很精细,其间分为日、月、时辰三板,皆随磁石而动。是以手上只要持有这个中天八卦,依据它指的方向,站在那指的地方,那就是会战赢的方位,因为这个中天八卦随天时地位随处能旋转,很轻易就知当天哪方必赢。你们说说,这不是致胜秘笈又是什么?」 俩人不禁感叹:「真是秘宝!无怪乎这些年魔教所战皆赢,也政朗人清,赢得江湖的尊敬,也和正教一般,大家和平以对,不起战端。」 「是的,中天八卦的妙用,的确非凡。」总司命大人不断点头。 「这中天八卦是周朝的物品,但不知是如何得来的?」 这时总司命大人叹了一口气,缓说道:「是得之于一个周朝的古墓。」 「谁得到的?」捕快欧阳楚天双眼紧盯着总司命大人。 「现任教主。」总司命大人说:「那也是一个巧合的机缘。以前我们魔教教主是个流离失所的孩子,有天他和母亲两人穷到没饭吃,想到山林里去寻找食物,到了一处很奇异的崇山峻岭,教主忽觉脚下一滑,落到一个身形只有小孩能落去的洞中。」 总司命大人说了一段故事: 那一个很奇怪的古墓,似乎那落下去的洞就是那唯一年久失修的通路。 那小来落下古墓,犹如滑着一个斜倾的梯子般,一骨碌就扑的掉落地。待他仔细一看,咦!是一个非常古朴的地方,好像是石室的正中心。这围着正中心的石室,几乎都是很古老的石头堆叠起来的。 这里地上皆以兽皮披地,几乎是席地而坐,一种很古老的方式。像他落下来的的这样古朴不怎么样的中心的地方,有张石桌,他看到石桌上有一张图,标明类似这样其馀的石屋一共有八间。他绕了一圈再回来发现那时桌前面有一个似是类似祭祀的祭坛,简洁庄重。他站在祭坛的前面先打量八间房间的木门。 每间房间都非常简单,而且木门上都有八卦阴阳的符号。最中心那小而质朴的石製祭坛最中,摆着一个石盒。石盒旁边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竹简,一样是戴在手上的血玉鐲。他看了竹简,惊奇发现:那个竹简,大意是说这个石盒之内是一样的宝物,为了所有境内的平安,虽然已发现适合那这神奇的物品绝世能力,但是为了天下和平,必须要把这样东西先封存在这里。 当时现任教主的那名小孩,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非常惊讶。但是他也知道别有蹊蹺,所以抱着好奇的心里,拿起祭坛上所有的东西,装在他和他母亲原本就要摘採蔬食的袋子。匆忙之间他只想出去,去寻找不知他到何处去的母亲。但是每八个石屋每间虽然有一个木门,但他人不敢轻易而开。每个房间都绘有一张最普通而粗糙的人物图,他看了一下,似是有父母和三位兄弟三位姊妹。他想应该要尊重家长,所以拉开了那间门上有三条直线代表「乾」掛石屋的木门。走到门口,迷濛之中,有一个灰发的父执之辈拦住了他。 「伯伯好。抱歉误闯了你家。」那未来是教主的小孩很客气的致歉。 「嗯,有礼貌。好。让你通行。」那位长得很像古时之人的父老,笑咪咪地朝他点点头,突然一旋身进门就不见了。 当小孩走到第二道门的时候,有一位穿着金色衣裳美丽的小姑娘拦住了他:「我很饿,你有东西可以给我吃吗?」那女孩问他。他掏出身上仅馀的半个馒头。那女孩微笑,拿过馒头。递给他一把刀:「待会如有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孩攻击你,你可以拿这把刀迎向他,放心!他看了这把刀就不会伤害你。」那女孩随手地给他了一把老式的刀,然后那女孩走入门中不见了。 接着小孩他走向到另一个门,里面出来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姑娘。这女孩问他:「你身上那条腰带还算搭配我的衣服,可以赠与我吗?」 那孩子低头一看,想了一会儿,立即把要带几下,赠与该为姑娘。那姑娘还笑容可掬地问:「谢谢。但是你为什么愿意给我?」那孩子先是很惊讶这句问话,然后很自然地回答:「因为它搭配你的衣服真的很适合。」 「嗯!你是不自私的孩子。」那女孩点头,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样小剑:「这把剑你留着吧,它叫寸青,以后你会发觉它的妙处,也不枉来此一赵。」 那小孩似懂非懂。 姑娘只是笑笑,然后一推她的房门,就走了进去。 那小孩看看手中那把暗色的短剑,以及那把老式的刀,他心中全是问号。 这两样束西有什么用?他猜不透!然后小孩他随便走着,来到另一个门前。 出来的是一位较年长的姑娘。 那女孩动作像风一样快,但是她身上穿的很单薄。 那小孩担心这位姐姐冷。 「疾如风。」那女子闪身如电,但见旋起一阵风。 「你不冷吗?姐姐。」那小孩看她穿的单薄,又清瘦。 那女孩微笑:「谢谢你,你这小孩,这般小却已有体人之心,这正是一位教主应具的品德。」 那女孩顺手给了那小孩一本书:「这是易经,带回去,将来好好读。」 接着,下一扇门,那小孩遇到了一位暴跳如雷的男子,那男子横刀向他,猛的呼啸了几刀,那小孩举起前面两名女孩给他的刀和剑,也不知怎的居然制住了那名爆跳男子的横刀。 「嗯,勇敢!」那名男子只是惊讶的望着那小孩,然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一转身就闪的比雷还快,立即消失。 那小孩接下来又走到另外一扇门。 有一名身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出来,他兇恶的道:「你这娃子怎可乱闯别人的家?」 那小孩吓到哭出来,但是他没有畏怯,反而想与黑色衣服男子谈谈。 「拿出你的刀,大家比试。」那黑色衣服男子说。 此时那小孩想拿方才那名穿着金色衣服姑娘给他的刀。 那把刀,竟然由那小孩的衣袋中飞出,阻住那黑衣男子横空而来的黑光剑,那名黑衣男子却反怒为笑:「看来你的确是合格的人选,珍重了。」 接着他一转,旋身入房。 那小孩好奇的推开他进去的门,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小孩又再往另一扇门走去。 出来的是一名年轻穿土色衣着的男子。 他倒没有挑衅,因为他看到那小孩手上持有姑娘所给的的易经之书。 那名年轻穿土色衣着的男子含笑,敲了最后一扇门。 门内走出一位和蔼的妇人。 「母亲,您看呢?」那名年轻穿土色衣着的男子含笑问。 那位和蔼的妇人打量这小孩全身:「嗯,勇气、礼仪、胆识、侠气他都具有,而且他有一颗仁慈、体贴旁人的心,非常适合得到这东西及中天八卦。相信有天他一定能成为侠义之人,善用这样东西的力量,那世间的人群有福了。」 说毕,他们点点头:「长久以来,咱们代为保管的周朝的东西,算是可以出世济人了,我们到此也放心了。」 然后两人就各自回到他们自己的门内。 那小孩偷偷的瞧着各房间,却发现八间石屋内都没有人。 只有每间石屋内墙上掛着仿似他们面容的图。 「啊!那一定是八卦之门。」楚阡陌惊叹。 总司命一笑,继续说:「当时那小孩不知道,于是后来他见屋里没人,就离开想回去找母亲。 果然他后来不知怎的走了出去,奇的是他发现,他还在方才他没只在附近附近地方。但走没几步,一回头,那些石屋和那些木门,全都看不见了。他赶忙和那找不到他急得要命的母亲会合。后来他渐渐发现这中天八卦伟大的秘密,那力量确实大到无物能敌。」 捕快欧阳楚天和处阡陌此时已为这些描迹而深深着迷,不禁提出请求:「我俩想见识一下这魔教致胜密笈的中天八卦。」 没想到总司命大人没有推託,直接带他们走向后面,七转八拐后来到一面墙。总司命大人一按旁边镶嵌的七重宝花,墙面立即后退,露出了一个庄严薰香的密室。 「知道两位均是武林中的正人君子,教主交代过不必避讳。」 前端有座金製神龕,供着一样石盒。 旁边却有一把看来杀气腾腾的短小古剑,只看一眼就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当时周代小屋中所得之短剑,后来教主才知道,来是远古来刽子手传下来的寸青,杀人无数。但它能守护中天八卦,令窃取中天八卦的人都遭意外,凡此事件已有数起,所以魔教之人都知厉害。」总司命大人指着那把杀人无数以致发着血红红光的短小古剑。 「这剑不输太阿、龙泉、白虹、紫电、干将、莫邪、鱼肠、巨闕等名剑!」捕快欧阳楚天惊叹。 「是的,名剑的製作确实不易!要製造锋利好使的名剑,除铸剑师极重要外,你必须取用深山五金之精的铸剑之材亦极重要。另外你还需要有真正的天火烧炉。但取铸剑天火的机会实在难求,因他必须要能先等,等天上的雷电劈中了地上的千年古树,燃烧起来,那才是真正天火的种子。用这天火铸剑,才能铸成精良且龙吟虎啸气势的一流名剑!」总司命大人感叹。 「听说有人要偷这寸青剑旁物品的时候,这寸青剑也会响,警示主人?」欧阳楚天询问。 总司命大人微笑:「是的。但只要教主的血玉鐲在旁边,寸青剑就不会响,我们也不懂为什么。」 「造化真是神奇。」捕快欧阳楚天及楚阡陌频频点头。 「魔教后来也幸好有这中天八卦!否则以前前任教主那时,魔教与正教之间真个杀气迷空乾坤满,遍地争云宇宙昏。」总司命大人想起往昔,不胜感叹。 「真个是天昏地暗无光彩,鬼哭神号黑雾迷。」欧阳楚天想起往昔正道的误解,造成许多的纠葛,实在不寒而慄,也补充说。 总司命大人拿起那石盒:「自以前到今,要开这石盒要有一块血玉手鐲。血玉鐲是很稀有的,要把它放在这石盒的上面,它的大小和重量才能符合这原先设好的一切,方能打开,否则其他的东西都无法打开。你们看!」他做了一示范。 「啊?」两人不禁一呆。 「是啊,那血玉鐲价值连城。以前无意中教主发现古墓中血玉手鐲能开中天八卦的秘密,开了这石盒,取出这中天八卦,从此后魔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获得了正道的谅解。大家也盟誓立约,彼此不起战端,和平共处,终于才有今日海晏扬清、平等亲和的局面。」总司命大人温和的说着。 「哦!」 「那块血玉鐲,是名贵晶莹的全圈翡翠,绿到通透,通体莹澈,而且正面地方,分佈着均匀的福禄寿三色。又因古墓出土,所以上面有沁心的血色,血丝密形成一隻凤的形状,非常特殊。又因朝代係古老周朝所传,至今价値连城。教主在悟了这中天八卦的玄机之后,即将血玉鐲爱若至宝,天天带在身上,时时盘弄。血玉鐲一直到魔教海晏扬清之后,他才收藏起这块血玉鐲,并筑了这座密室,供奉製作这战无不胜的周朝先贤。」 楚阡陌和欧阳楚天立即想到细雪手腕上一直带着雷同的血玉鐲,俩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楚阡陌知道总司命大人所说的完全与那血玉鐲的特徵一样。但是他心里也还是狐疑。 怎的那有特殊作用的血玉鐲与细雪手上的血玉鐲特徵、纹路如出一辙?如係价值连城又是开这魔教中天八卦石盒的关键,知此妙用,魔教教主应当也不会赠予细雪才是。 欧阳楚天试着以总司命大人所持说是教主拥有的血玉鐲置于石盒之上,那里的凹陷却好是血玉鐲的大小。血玉鐲一放上去,打开机括,即可拿出里面的中天八卦。 他们左看右看,对这稀奇的构造叹为观止。 捕快欧阳楚天却是仔细的打量这个放在上面作为开关的血玉鐲。 这血玉鐲,在他们外行人的眼中,和君笠、细雪两人手上掛着的那血玉鐲无论是花色、三彩、沁色,看来并无不同,但三者相较,楚君笠手上掛着的血玉鐲膺品重量上就轻了许多。 「难不成这个血玉鐲是假的?」捕快欧阳楚天此时丢出一句反话。 「不可能。」总司命大人笑着说。 「真的?如何得知?」 「这个绝对是真货,因它能开石盒中的中天八卦,所以都由教主亲自在保管,而且他在每重要聚会都会以这血玉鐲来打开石盒,拿出中天八卦来使用。」 捕快欧阳楚天把楚阡陌拉到一旁。 「你怎么想?」他轻声问。 「也许君笠的野心,使得魔教防范。另叫人再打製手上那个的仿品。」楚阡陌轻道。 「君笠手上那血玉鐲确实是仿品,无庸置疑。」欧阳楚天点头说。 「但细雪手上的不可能是膺品。」楚阡陌说。 「但教主这个更不可能是膺品。」欧阳楚天无奈的说。 「是的,我也这样想。但是上次我们也请了专业的玉匠鑑定细雪手上的,是真品,那玉匠拍胸脯保证是真货。那血玉鐲得到的时间已经两年,是我和上官细雪在广平古物街市游逛时所得。相同的血玉鐲,细雪的如是真品,那怎么可能?除非有两个取自同样大玉石的血玉鐲。因为怎么算,以时间上来论,教主在两年前尚不认识细雪,他根本不能不可能在那个时间就送给细雪吧!如只有一个血玉鐲更不可能,何况他自己也要常常开中天八卦,那就更不可能。」 想到这里,楚阡陌也是伤透脑筋。 「所以我们要问的问题,是血玉鐲到底有几个吗?我猜来想去,这样价値连城的血玉鐲,真品应当只有一个,因为一个就已经富可敌国。」捕快欧阳楚天深深叹着气说。 「我也不能确定,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问总司命大人借这个血玉鐲,然后我们回去鑑定。」欧阳楚天到了一个办法。 「他肯吗?」楚阡陌有些怀疑。 「以我捕快欧阳楚天的声誉及六县衙知府授权查案的文书做担保,我想他一定肯的。」欧阳楚天很有自信。 总司命大人虽然担心,但请示教主,教主居然同意。 欧阳楚天及楚阡陌非常惊讶。 晚上,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回到县衙衙门。 捕快欧阳楚天託人找了位久于玉业的玉匠。 他把教主手上的那块血玉鐲拿给玉匠。 玉匠看了盏茶时间眼睛不时放出艷羡光芒。 「这绝对是古物,且应该时代久远。应是商、周的出品,它是真品,而且价値连城,连沁色都匀称到无可挑剔三彩的三色更是栩栩如生,非常稀有。且它应係產自一大块的美丽玉石,玉石应还可製成其他几个鐲子。」工匠艷羡的说着,眼睛都焕发出光芒。 「啊?」捕快欧阳和楚阡陌二人均面面相覷。 「看来这原石应是一块上好的大玉石,旷世难得,且沁色、三彩均匀,是以由上好工匠穷其一生,摘取大玉石最美好的部份所製成。由于玉石过大,所以可以製成数个重量相等的血玉鐲,这推论也是说得通的。」玉匠说。 捕快欧阳楚天頷首。 「稀有,价値连城啊。」玉匠叹道。 「好,谢谢您。」捕快欧阳楚天给了玉匠一些铜板,谢他帮忙。 然后捕快欧阳楚天才挥手让他下去。 玉匠离去后,二人均沉默住了。 「这是合理的解释。」捕快欧阳楚天沉重的说:「所以看来唯有这『有两隻重量相等的同等血玉鐲』假设成立,一切推论才合理成立,君笠主要目标是想拿细雪的真品血玉鐲。」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持有真品血玉锅,才有可能开石盒,去偷取魔教的致胜密笈即中天八卦。这个秘密也许是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私下告知他的。但是为何山洞中的君笠,死时手上掛的是膺品的血玉鐲?以他和细雪的交情,细雪爱他,给他的应该是她手上的真正血玉鐲,而不是膺品。」 「难道是司徒真掉包了吗?」 「不可能。女孩子家要爱上了,连她自己都会献上去,还会在乎血玉鐲?」 「但是山洞中除了这个膺品血玉鐲,没有其他什么石盒呀。」 「目前这部份还是谜团,但是血玉鐲的功用在开啟石盒内的中天八卦。君笠和司徒真他们两人都是练武的江湖中人,对权力慾望的渴求会超乎一切,如果君笠手腕上掛着的的血玉鐲不是为了开啟石盒中的中天八卦,我就不懂该怎么解释这血玉鐲出现在君笠他的手腕。」 俩人心有灵犀的对看了一眼,两人也心有灵犀的想到同一件事。 如若只有一隻血玉鐲,那么东西曾经去,今朝又是如何回? 隔天,他们回到魔教,奉还这隻价值连城的血玉鐲 「我想请总司命大人帮一个忙,请您帮忙我们看一下现在人在魔教的细雪小姐,她手上的血玉鐲是否摘下?」 总司命大人笑了,即刻去办。 不一会儿,总司命大人带着服侍上官细雪的竹庐下人乱离人,一起来见欧易楚天及楚阡陌:「她手上的血玉鐲依旧在,还好好的掛在她的手腕上。」 欧阳楚天抓抓头发,叹了一口长气,低声对楚阡陌说:「那确实有两隻真品血玉鐲。所以细雪小姐和君笠的膺品血玉鐲没有关连了。所以也许嫌疑必须排除细雪小姐,而君笠的膺品血玉鐲应该是来自另一个人,或者是另一个地方。」 楚阡陌和欧阳楚天都沉默了。 第十四章 计中计 欧阳楚天和楚阡陌落坐在花帮的酿蜜宝厢房。 「嗯,好香。」楚阡陌不住以鼻子嗅香。 「怪不得叫琼浆玉液,也怪不得调理得花帮眾人返老还童、容顏年轻,也怪不得调理的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皮肤又白又细,由小时的丑小鸭变成迷人女孩!却原来是百种花蜜和百种花粉依照秘方调成,这方面花帮挺用心,还真真是费了不少功夫。」欧阳楚天也不由笑了出来。 由外面进来了一个头戴冠玉,面色秀美的年轻男子。 「呀。」楚阡陌不相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啊。」捕快欧阳楚天张大嘴巴。 那人倒是笑了:「的确是我花帮帮主的夫婿刘耀没错!两位没看错。」他掀起后衣衫坐在厢房太师椅上。 「你怎么和原来的花帮花帮主的夫婿江湖风流才子刘耀差这么多呀?」欧阳楚天嘴里发出嘖嘖声。 「真个是面如冠玉,我今儿可真正学习到了这四个字的涵义。」楚阡陌也不住摇头摆耳。 「好啦,两位好友少损我这个。」这个俊秀的刘耀笑着说:「花帮的秘方可不是盖的,你要知道,再丑的女子经由她们的巧手打理,可以变成美若天仙!」 三人分别坐定,喝起养顏美容的琼浆玉液。 「真是好喝!看了你这副模样,今儿我喝不完的可全都要带走。」欧阳楚天笑道:「学不到猴儿面,至少学个猴儿身手。」 「请,无妨的。」新婚不久的江湖风流才子刘耀笑嘻嘻:「但是我猜呢,你们今天一定是为了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的事来的。」 「果然一语道中。」欧阳楚天正色说:「你既明白,那我索性就急转直下,进入正题吧。」 「我也知道所有花帮成员,包括帮主丽丽花一体都敌愾同仇,不肯透露半个字给你们。」刘耀点头。 「可是,她们忘了我们有你这么一个自小就交好的好友。况且你身为帮主丽丽花的枕边人,又新婚燕尔,她怎么捨得让你在这段时间落单呢?当然来去各处都带着你,花帮中的机密说起来你一定比谁都清楚,所以我们寧可到您这儿撞金鐘一下,不打鐃鈸三千。」欧阳楚天精明的看着刘耀。 刘耀苦笑:「的确是的。」 「那你一定知道真相。」 刘耀低头一叹:「原先花帮她们打算为司仙丹花的才女司徒真讨回公道。」 「那现在呢?」 「幸亏司紫藤花才女彩云曲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为了不想扩大事端,所以她把司徒真所告诉她的事情一一吐实,花帮重要人物特地开了一个会议,终于裁定司仙丹花的才女司徒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故把此事当无头公案给结了。」 「啊?船过水无痕?」楚阡陌瞪大眼睛。 「是的,一切完全是司徒真咎由自取。」刘耀确定的说。 「真的?」捕快楚天直着眼睛。 「是真的,而且这件事,还和魔教有密不可分的开係。」 「和魔教有关?」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二人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此时有清新的花粉味傅来,他们三人眼看着花帮的眾男僕等不住的忙碌着,三人相视一笑。 「好吧!我这就把司徒真昔日所告诉司紫藤花才女彩云曲的真相,为两位娓娓道来。」刘耀喝了一口花粉汁,润了润喉咙和嘴唇,然后轻声的说了下段事情。 是某一天的下午。 君笠那天没事,他感觉天热难耐,便走向魔教那舒适的大浴室中。浴室非常奢华,纱帐弥天。白玉为墙,青石为地。 他知道今天没什么人,况他现已是朱雀净坛使者,位居教主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到哪里都相当受到礼遇。 小时候他也不过希望是个跺脚地动的人物,而今他做到了。 很大的浴室,蒸气氤氲。君笠轻轻卸去自己的衣服,步入大澡缸之中。 这是非常大的长型澡缸,可容不少人洗浴。 然而他居然没看见前面也有一个人也在沐浴。 那个人似乎身形非常纤瘦,尤其是腿。 一直到他抬起眼睛,才发现那双美腿的主人是谁。 她这时持地伸出纤长的右腿,君笠看清了,那是一双女人修长结实的腿。 君笠讶异的看着她。 她露出媚笑:「我想我走错地方了。」 君笠有些发窘。 「不小心的错误,反正只有你和我看见,不必大惊小怪。」那有双美腿的女孩居然很大方的对他说。 君笠发窘 「不会要赶我出去吧?我告诉你,我可是教主所收的乾女儿。」那女子拿出一块令牌:「见令牌如见教主,相信了?」 「是。」君笠认明令牌后马上低头致意。 那女子开始笑得像银铃在响:「我呢并非魔教的成员,只是教主的乾女儿。 我真实的身分,是花帮司仙丹花的才女,名字叫司徒真。」她一边说着,一边掬起水泼洒在自己身上,姿态撩人。 「司徒真?」君笠看着眼前一丝不掛的美女。 「是的。」司徒真气定神闲,毫不在意自己裸露的部份。 君笠不知把眼睛往哪儿摆才好。 「没关係,既然走错澡堂,这算是我的错,你大方看也就是了,反正我不会少块皮。」司徒真特意瞄了楚君笠一眼。 君笠啼笑皆非。 「喂,你呢?介绍你自己一下吧。」司徒真对他说。 君笠便将有关自己的一切告知了司徒真,当然包括他在魔教的地位。 接着两人一起在长型浴缸里聊得非常开心。末了临走的时候,司徒真还告诉君笠她来此度假的竹庐所在位置,以及约君笠一起出游。 君笠答应了。 后来君笠因有事需先走,所以披了外裳就先出了浴室。 「对了,我还没测试你的武功如何?」司徒真一声娇叱,跃上飞扬。 她随手抓起一件衣裳,衣裳旋飞着,人也围空团转。 君笠没有防备之下,匆促回身。 他一跃即起,立时出掌。 司徒真美丽的身子,在空中发出蜜也似的光辉,她伸出灵巧的双掌,以内力灌注其上,以她最嫻熟的「仙人取丹十八寒霜掌」攻向君笠。那双掌的罡风锐气,伶俐的化为锐利的寒冷之风,瞬间侵袭全个魔教浴室;全浴室的温度立时厉寒冷。 君笠修练的「天罗地方裂焰掌」却是温暖,阵阵暖风轻送,他的烈焰掌火般熔焰,又更让至魔教浴室因他而变得温暖起来。 「砰」的一声,两人双掌交会,却是一阵火光及蓝光直冒。 武功势均力敌。 两人都知得武功比试状况,两人瞬间都抽回双手。 「水与火?还真是势力相当。」君笠笑着说,跃回地上。 「也不知是水火既济还是火水未济?」司徒真向他娇嗔,然后披上外面衣裳。 「你武功不差,不愧为教主的乾女儿。」君笠说。 「看来你的武功也不弱。」司徒真娇媚一笑。 「那当然!我现是本教教主的四大使者之一,能胜任这个职位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君笠很有自信的说。 司徒真回眸一笑:「喂!七日后的这个时刻,我仍是在这里。你要找我,趁早过来。」 君笠啼笑皆非:「你大方,我也乾脆。好,我来。」 「以侠的名义起誓。」司徒真媚眼一旋,扬声说道。 「好!」 两人就此约定。 君笠先走。 司徒真又在洗澡堂里玩了半天水,然后才披衣而起。 待到了外室,她着上所有衣服,然后端正仪容,低眉敛目,穿过魔教的大厅、小堂、羊肠小道,来到一所密室之旁。 她跪下,俯拜三次。 「教主,我照您的吩咐做了。」她郑重的说。 密室里面传来一个混浊的声音:「好。那下一步,找机会接近他。」 「是。」司徒真恭敬的说。 「下去吧。」 接着的日子,君笠和司徒真常见面,而且两人的距离愈拉愈近。 到底是年轻人,志趣爱好也接近,能谈的话题也不少。 没多久两人就如蜜里调油。 但乘着君笠不在魔教或出去执勤的时间,司徒真常到密室旁去请示。 这日她又来,稟报君笠和她的状况。 「好,接下来我就要测试他对魔教的忠诚度。在我多次的提拔之下,他现在已一跃而在我魔教担任了相当高的职务。唉!我是非常想重用他,但是我也实在担心,他的武和侠的部份虽然很出色,但是一个连身边女友都能出卖的人,不知对魔教的忠心度是否也是一样令人起疑?我很怀疑这一点。所以不能避免的,他也必须先通过考验,否则魔教要是所信非人,多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密室内的魔教教主以混浊的声音说。 「你不知道,江湖上一直都盛传一句话:有时候你身边最好的朋友,却可能是最可能出卖你或伤害你最深的人!验诸以往的经验,这句话常常是真的。」魔教的教主混浊的声音突然慢条斯里。 「是,属下知道。」司徒真回答。 广教的教主沉思了好一阵子。 然后他才开口:「司徒真,我将告诉你一个秘密,这秘密是魔教至高无上的秘密。你可以转知他,先挑起他的好奇。来,仔细听好。」 「是,教主。」 披着虎皮豹皮的床上。 司徒真媚眼如丝。 她枕在君笠健壮的胸膛上,挑弄他的发丝:「难道你一生的志向,就是当魔教的朱雀净坛使者?」 君笠的手经不起诱惑的,接触她腰部以上的部份,答道:「当然不。我想江湖上大多的人,一生中都是有最大的愿望,而且非常相同。」 「是什么?」司徒真好奇的问。她翻了一个身赤裸裸的背朝上,黑色的秀发披洒到君笠的面上。 「二句话: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君笠的眼中有着熊火般的野心,他直视着司徒真,并抚弄她的黑发。 司徒真的心里轻叹一声。 果然!魔教教主真的没有看错这么一个人。 君笠武和侠的部份是不差,但是野心很大。 司徒真想了很久。 她的难题是:今日她该忠于魔教教主,还是司徒真她自己的爱情? 思考许久,清了清紊乱的思绪,她终于有了选择。 「那,如果我能帮你的忙真的让你达到这个目标,成为天下第一人,我想问那你将如何待我?」司徒真轻轻吁了一口气到君笠的脖颈。 君笠笑着捉住她:「真是酥麻。嗯,这样说吧!只要你帮我达成我的愿望,我将娶你当我的夫人。」 「真的?」司徒真凝视君笠,似是要确定他的诚意。 「当然。只要你能帮我取到魔教教主的权力及威势,一切就大局底定,我即刻实行我的诺言。」君笠的双眼充满希望的凝视司徒真半晌。 司徒真心里觉得开心却有些悲哀,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对这君笠这英武健硕的男子动了心。 魔教教主交代过要达成使命,而魔教教主也曾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困顿半死的时候,魔教教主以食物供给她,她司徒真也才有今天。于是司徒真灵机一动,她想到一个好方法,那是个一石二鸟「计中计』的方法。 立时她屏息以告君笠:「好,实在是有心和你廝守,所以我在这里告诉你一个魔教有史以来最大的秘密,这秘密就是魔教的致胜关键。」 「啊?真的?」君笠迫不及待的拥住司徒真。 于是司徒真轻声告知君笠魔教中天八卦的秘密。 「要开那个机括,拿出石盒内的中天八卦,不知如何办到?」君笠着急的问。 「开机括,必须先拿到一块价値连城的血玉鐲。」司徒真说。 「血玉鐲?不知在何人身上,似乎很难。」君笠皱眉。 「于别人或许很难,于你却很容易。」司徒真微笑。 「怎么说?」君笠一时呆住。 「因为那血玉鐲,二年前在古玉市场,是由一个你认识的女人得到了它。」 「那女人是谁?」君笠还是不甚了解。 「不是他人,就是现在教主身边当智慧女的细雪。」司徒真回应。 「是她?是她手上一直带着的那个血玉鐲?」君笠惊问。 「是的。」司徒真闭上眼睛。 「那就好。」楚君笠说完之后,立即翻身而起,披上衣裳,整理衣冠,打算外出。 「你去哪里?」司徒真追问。 「我去找细雪,去要那个血玉鐲。」君笠胸有成竹。 君笠来到竹庐等候。 一会儿,秀丽的上官细雪向他走来,她穿着智慧女白纱衣裳的衣带飞飘,但面容看不出忧喜。 第十五章 借物 细雪在白纱衣带飞飘中,飘飘然来到竹庐的偏厅,她问君笠:「怎么今日你来?」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坐在木椅上的君笠大胆直言。 「什么东西?」细雪面上看不出悲喜。 「你手腕上的血玉鐲。」君笠指着。 「为什么?」细雪只简单问了三个字。 「为我美好的未来。」 细雪并没有说什么,就好似她从来不知道血玉鐲的功用。 细雪褪下皓腕上的血玉鐲,迫不及待的君笠立即拿了过来掛上,可是他的手腕骨太大了,以致于细雪必须弄了不少灯油帮他擦抹,并使了十二万分的力量才帮他掛上他的手腕。 君笠得意的笑了。 当君笠他走出竹庐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细雪在背后轻声叹息。 偏厅纱幔的一角,立刻出现了竹庐内服侍细雪的下人乱离人。 细雪呆若木鸡。 乱离人正安慰着细雪。 「他,此时还有情字的存在吗?他只是利用情字,把我和司徒真当做踏脚板,他只是利用。」细雪的声音有着伤心和空洞。 「有不少男人的本质大多都是一样的。尤其是野心和手段。」乱离人感慨:「任是青梅竹马,任是盟约千万。但为了野心和个人的慾望,必要的时候,爱情可以毁弃。懂了吧?对于这点,世间女子实在应有所知。」 是夜。 司徒真沉默的坐在她幽香竹庐卧房内的床上,想着她自己的心事。 魔教教主是叫她教唆君笠,谋反魔教,然后抓住证物,将君笠下狱处死。 司徒真靠在她的美人枕上,托着白玉似的腮,却是皱着柳叶似的眉。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自己深深喜欢上了君笠,这点可能是魔教教主及她自己原先都始料未及的。 天下的事都有变数! 而且人的情感实在不是那么容易控制。 「他答应娶我当夫人呢,而不是娶细雪。」司徒真脸上飞起喜悦之色。 她朦胧想起很远以前,她幼小而穷苦的年代。 其实以前她家就住在君笠家的旁边。 小时候,她也是君笠的邻居。只是那时她长得瘦瘦小小、黑黑丑丑,没有任何可以夸讚的地方。 那时她的邻居细雪,却出落得像小美人胚子,肤白眼亮,黑发秀眉,任是谁都会多看一眼。 君笠小时候,就常常南宫宫细雪玩要,但是从没对她这个黑丑乾扁的小女孩看过任何一眼。 君笠玩起任何游戏,样样精通而且样式非常帅气。 他也一直没注意过她眼中对他的祟拜之意。 都那么久了,司徒真苦笑。 可是任谁也没料到两人又再碰头。 想不到魔教教主要她测试的是君笠。 可是魔教教主一定也想不到司徒真对君笠他的爱情是如此之深。 女人也不过希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司徒真轻叹。 她想:时光千回百转,但今古的女人应都一样。 唉!古诗说过,天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男女如有情,也可以如古诗「蒲草韧如丝,盘石无转移」一般。 她是相信的。 「不!我不要永远屈居在细雪之下。我要乘胜在她之上。我要当君笠的正夫人!要完成我小时候的梦想!所以我不要依照随教教主的交代,我反而要倒过来帮忙君笠,让他得到魔教教主的权力以及威势,让君笠成为人上人,一统江湖,我也将成为一代武林盟主的妻子,安享荣华富贵。」司徒真含笑。 她豁出去了。 于是那天下午,她去找君笠。 「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总不能老屈居人下。」司徒真婉转轻道:「天翻地覆何日定,龙争虎斗几时休?人生在世也至少争个赢。」 「酒能迷人脸,钱可迷人心。」君笠笑着,又接了下去:「出生入死无他求,只图英名四海传!要当就当天下第一。」 司徒真把她的规划和计谋提出来和君笠讨论:「如此你觉得如何?谋成月里擒玉兔,计就日中捉金鸭,可谓周全否?」 「杀掉魔教教主?于我是好,可是这几年我当了他的护法,方才得知教主每次出外,身边都混杂着数位替身,没人知道哪位是真的教主。」君笠慨叹。 「江湖上有专业的人,他们非常专业!绝对可以找到哪位是真身。」司徒真犀利的看着君笠 君笠犹豫着。 「我是说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司徒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哦!」君笠恍然大悟:「但是找杀手的管道,江湖上是个隐密,没多少人得知。」 「我会委託的,你放心。我找快活林的杀手。」司徒真说。 「那太好了。」君笠喜形于色。 「至于开那中天八卦的血手环,不需用教主的那一个,用细雪手上所戴的那个就可以了,两个都一样开得装中天八卦的石盒机括。」 「哦!教主连这魔教秘密都告知你,对你真是信任。」君笠恍然大悟:「原来血玉鐲有两个,两个血玉鐲都可以开那个石盒。」 司徒真说:「是的,所以我们就依照所约定的时间,以血玉鐲开了石盒,拿出中天八卦,然后此时那名『上天下地鬼见愁』的杀手也依约杀了魔教教主,然后大家在约定的一个名留山洞中见面,给那名杀手一大笔鉅款,你就稳坐武林盟主天下第一的宝座了。」 「可是你又怎知道,杀手所杀的就是魔教教主呢?」 「教主的脖颈暗处,都掛着一样东西,我们和杀手约定以其为信物,到时在山洞中请杀手拿那信物做认证。杀手杀教主,再到指定的山洞和我们会合,这样我们没有嫌疑。」司徒真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 「那杀手他又如何确认我们?」君笠疑惑。 「我已写信告知他,你腰上都掛着魔教朱雀净坛使者的腰牌,到时手持木製腰牌以作身份确认即可。」司徒真得意的抢白。 「你真厉害,这言笑晏晏之中即可运筹惟幄。」君笠笑着夸司徒真,并一把拥住了她,举止甚是亲腻。 「当然,教主一向对我的智谋也是夸讚有加。」司徒真笑道。 「你还是他收的好乾女儿咧!」君笠笑。 「爱情和教主,只能选一样,当然选爱情为要。」司徒真烟视媚行的睇了君笠一眼。 君笠哈哈大笑,然后顺势将她揽入怀里。 待刘耀说完整件真相,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全部都沉默了下来。 「真想不到君笠曾是这样的人!又再度利用爱人。」楚阡陌叹息了。 「也真不明白,以花帮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的冰雪聪明,为何仍然以为君笠是可以託付终生的人?」捕快欧阳楚天喝了一口琼浆玉液。 楚阡陌难过的说:「一个可以出卖昔日身边女友的男人,当然会再出卖司徒真。然而在感情中的女人,眼睛都不太清亮。不是吗?」刘耀尝了一口花粉散,缓缓的说:「也许世上大部分的女子,都误以为那些良人可以託付终生,却不明白,天下最能够信任依靠的人,一直都只有她自己。」 听得此言,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都神色酸楚。 细雪在她竹庐小屋里轻轻的啜泣。 她辛酸地说:「君笠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我是爱他!为了他,不惜离开家,又买通了吴大总管,一直和他联络。还藉『魔教千灯引』和君笠他当日相会,为他来到魔教,未料今日却是落得如此凄零下场。」这个打击看来对细雪非常的重。 「我知道你和司徒真小时候曾经情同姊妹,今日遭到昔日姊妹及君笠出卖,心中非常鬱闷。哭吧,不要忌讳。」乱离人温和的劝解着细雪。 「人生连你视若至亲的姊妹,都可以为一己之私出卖你,你说爱情的山盟海誓算什么呢?」细雪哀痛欲绝。 「别难过。不能怪你!因为有些人没有良心。然而,这也是爱情经不起考验的常态。」乱离人眼中也有泪。 细雪却是神思恍然。 「我有被至爱出卖的感觉,真是伤痛。」细雪哀痛欲绝。 「幸好我事先已有防范,已事先请了最好的玉匠打製一个假的几可乱真的血玉鐲,先做了膺品给他,不然你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乱离人轻声的说。 细雪看着手腕上那个真的晶莹灿彩的福禄寿三色血玉鐲,不由得掩面幽幽啜泣。 窗外却有一阵聒噪之声。 她们两人望向窗外。 天际,正有一群鸥鹭飞过。 第十六章 杀手之死 「楚阡陌,快来,命案有新线索。」楚阡陌早膳时接到捕快欧阳楚天的手諭。 「案情有发展?」楚阡陌会心一笑,继之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愈来愈像欧阳楚天了?」 他飞奔而去。 仍是秋高气爽。 发生三尸命案的山洞之内。 数名仵作正一丝不苟的正在验尸,完全不怕尸臭和密闭。 「幸好天气和山洞都很阴凉,尸体没有完全腐烂。」楚阡陌说。 此时一名白发的仵作来到欧阳楚天身旁,对他耳语许久。 捕快欧阳楚天也带了手套,过去验了半天。 然后他点头,脱了手套一扔,走向楚阡陌:「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快活林的杀手福康早上已来认尸。」 「确认是杜飞?」楚阡陌惊叫。 「嗯,但是杜飞他的面容居然被毁容成这样,杀他的兇手一定很恨他吧?」欧阳楚天叹息。 仵作报告:「那一男一女的尸体,这两位尸体经我们精细检验后,发现都是生前被杀。也就是说,在进此门之前,他们俩人都是活人。」 「啊?可是怎么知道那俩人是生前被杀?那命案现场难道就是这个山洞?」楚阡陌经问。 仵作报告:「很简单,因为活着的人若被刀伤杀死的,他被刀杀伤杀死之处,皮和肉都是紧缩的,四边都有瘀血。而曾这样是因当时那人活着,肌肉会因为痛而收缩起来,血液也因而于四周淤住凝血。那两具尸体身上的特徵是这样,证明确实是生前被杀。」 「慢着,应该说他们两人之中,有人是被杀手所杀吧?」楚阡陌问。 「不,两人都是。」 「怎么可能?从外观看君笠身上都是不一致的刀法,而那位司徒真尸体上一刀毙命,两种方式完全不同。」楚阡陌惊讶。 一个年老的仵作报告:「从外观看这样推论是没错,但是你仔细研究这两具尸体的致命伤,会发觉君笠和司徒真身上那最致命的一刀,兇手的刀法都练到锐利精练,根本只需要一刀即可让受害者毙命,这是无法隐藏的手法,也是江湖最厉害的杀手才能办到。」 「可是君笠身上太多的刀把式,一看就知太不成熟,不可能是杀手作的。」楚阡陌疑问。 那年老的仵作笑着报告:「你不明白,君笠身上,的确有死后而被切割多处的刀伤,他的皮肉如同旧时皮肉不紧不缩,四周的血也没有淤痺,而刀的致命尽处都无血流,附近肤肉都呈白色。所以我要说:君笠身上确实有两种刀伤,一种是生前那致命一刀,那是一刀毙命;而另一种是故佈疑阵,于他死后补的相当多的刀伤,但都不是致命的刀害。」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 年老的仵作又报告:「嗯,以下这只是我的猜想,兇手他最重要的是想误导我们,让我们认为君笠的夺命者和司仙丹花才女司徒真的夺命者,是不同的人。他想误导我们,因为君笠死后被故怖疑阵的多处刀伤,一般人会以为是一位不是杀手级的夺命者所杀。」 「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楚阡陌又问。 欧阳楚天叹了一口气:「因为如果我们相信君笠是死后被弄进山洞,那么判断案情的方向会大有不同。如果我们相信不是杀手级的人杀了君笠,那么寻找兇手的范围就非常广,自路人到抢劫者,再到司徒真先杀了君笠都大有可能。」欧阳楚天的声音中有喑哑的悲哀。 楚阡陌又道:「我还有个疑问,那位武功高强的杀手,就算故怖疑阵,也不用将自己毁容成这样。他为何脸部要被毁容成这样面目全非?难不成还有第四个人在山洞之中?那第四人与这位杀手是否发生激烈的争斗?或彼此间有不能排解的冤仇?以至才这样狠心画花他的脸。」 欧阳楚天说:「照你所说推论起来,那第四人应该是在不知用何方法杀了杀手之后,怕杀手被害者的身份被发现,就拿乱刀直刺,毁掉杀手之容貌,让人辨认不出。」 楚阡陌突有灵感的说:「可是不知殴阳叔有无注意到很关键性的一点,假设有第四人,那第四人应该与三具尸体之一的人相识。因为山洞之门是由里面大力关上闭锁,山洞中那三人如已死亡,第四人怎可能将山洞由内闭锁?又假设第四人出了山洞,那他一定从山洞之外关门,门会很轻易被推开。那后来的人不可能那么难推开山洞之门,进入山洞。」 「楚阡陌,你倒提醒我了,这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你已学到我不少功力,你真是我的衣钵傅人啊。」欧阳楚天激动的说。 楚阡陌赶快往左方踏一步,因为他有感觉捕快欧阳楚天似乎因太开心而快要上来拥抱他一样。 沉沉的夜。 欧阳楚天坐在县衙捕快的桌前,仍是一夜未寐。 他自言自语。 楚阡陌笑了,顺势站起身来,披衣踱步到欧阳楚天的身边。 「我的谜团是,如果魔教的君笠和花帮的司徒真勾结,应该有拿到中天八卦等来到山洞。怎的他二人两手空空?而如果杀手杜飞杀了他们两人,夺了物品,物品又是藏于何处?山洞之中并无地方可藏。」捕快欧阳楚天呢喃。 「也许杀手杜飞他杀了此二人,先出山洞去再将东西藏于他的住地或好友之处。」 「对。理清他的亲人和他可能的寄物地方,这样看来杀手的身世我们还是要先分析得更清楚。」捕快欧阳楚天还是苦笑。 「我想,应该又要去找江湖百晓生了吧。」楚阡陌沉静不惊的说。 捕快欧阳楚天頷首。 太阿山。 江湖百晓生梦谷的湛然书屋。 仍是雅緻的唐式大房,仍是十馀名垂髫小童相伴,仍是资料格柜眾多,仍是资料成千上万。 江湖百晓生却是很自然的看着他们:「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你们终于又来。」 捕快欧阳楚天摇头叹息:「我们来了,倒是,唉,江湖百晓生,大家都是江湖道上的朋友,基于江湖道义,你又何苦作瞒人?」 楚阡陌亦道:「江湖百晓生,何苦?」 江湖百晓生一边带着他俩走向屋里边惘然道:「非吾定要相瞒,而是该人有对我交待过,不得对人言。但今日他已故,又有命案,既然如此,信守盟誓的我也无不可说之事了。」 江湖百晓生的唐式大厅,依然有万格的格柜。 捕快欧阳楚天坐在他对面望着他:「杜飞有找过你?是吧?」 江湖百晓生点头:「他曾找我,为了两事。第一是要我帮忙找江湖世家或富贵人家、大户人家等在两年多前失踪的女儿资料。」 「不是说他心爱的筱烟来自贫寒之家?」楚阡陌问。 「没错!然而那些日子,杜飞以他矫健的身手、敏锐的感觉,在各地的平民百姓之间访遍所有失踪女儿的家庭,人数几乎上千吧,他都没发现筱烟的影子。后来他终于确认筱烟不是在这个阶级之中。于是他来找我,掏出他的所有,要我打听哪个阶级曾有失踪女儿,再把所有线索给他。」 捕快欧阳楚天和楚阡陌二人不禁一惊:「麻袋所装米麵易物之女,怎可能出身自江湖或大户人家?」 江湖百晓生不语,只是低眉敛目。 「最后呢?」捕快欧阳楚天问着,有些咄咄逼人。 「最后?我不知道。因为最后确认的工作是杜飞自己坚持自己去做并独立完成的。」 「那恕我换个形式问,他有无找到那个女孩子?」楚阡陌好奇的问。 江湖百晓生停了半晌,然后才神情黯然的回答:「应该有吧!我记得有日他跑来我这儿嚎啕大哭,又喝得醉醺醺,然后嘴里呢呢喃喃,说什么这样也好,劫来的幸福终只是短暂,不能长久。回去前他也说那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他深爱那女孩,他也祝那女孩一世长命富贵。」 捕快欧阳楚天屏息以对:「哦?」他在思考。 楚阡陌心无城府的问:「他们有再见过面?」 「没有。」江湖百晓生声音低沉:「据他说,在他知道某件事之后,他决定不去打扰那个女孩子。因此每到夜暮人静,如果想念她,他就将身来到那女子家前,站立于那女子家附近树枝之上,遥遥凝视那小轩窗内那名女子的形影。他说这样已经足够。因为能遇见这女孩子,已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福份。这个女孩子,让他懂得世上还有『爱情』这样美好的东西。」 「啊。」楚阡陌说:「杜飞这样在乎那个筱烟,他为何不去争取?」 欧阳楚天恢復了清明眼神,在旁插嘴:「因为『宿命』,也就是机缘,机缘消失了,从此萧郎是路人。」他的脸上却是豁达明理:「因为杀手永远是杀手,永远要面对明日不可知的生活。」 「确实如此!于江湖,于杜飞,这样的悲哀永恆存在。」江湖百晓生点头。 楚阡陌讶,看来捕快欧阳楚天和江湖百晓生似乎是有所共识。 「那我想问,杜飞来请教你的另一件事是什么?」楚阡陌问。 「有关他的身世。」江湖百晓生手一挥,有两名垂髫小童立即送上资料:「杜飞在离家前,他母亲曾告知他,他父亲是江湖上一名很有名的铸剑师,也本来是江湖有名的杀手,武功绝顶。但在一个圈套的设计中伤了右手,所以只能退下来当武师、教头。 他母亲也出示了一本『达摩七十三式绝学秘笈』送给他,听他母亲说这本是目前武林唯一的正宗书本,且仅此一部。」 「那本武书不是至少有数十本流落江湖吗?」楚阡陌不解。 捕快欧阳楚天敲了一下楚阡陌他的头:「楚阡陌,要知道,这如同道家中六甲天书所记载的六甲印一样,只要四方所画的九颗星少了一、二颗,或连接的线故意画错一条,此六甲印就完全没有作用,无疑的那本秘笈也是如此。招式七十三式是连续且不能出错,只要书上一招半式错误,整本秘笈练成也无用,反而破绽百出。」 「奇哉!能拥有这样密笈的母亲,怎么可能沦落在教头之家?他的母亲又怎知得这些?」 「因为杜飞他的母亲,是春雨继父曲龙威这位昔日大侠唯一的妹妹。」江湖百晓生叹息着说。 第十八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珍宝山庄的江湖正派大侠南宫青虹家,也即是珍宝山庄庄主夫妇发生了命案。 这消息令人震惊,尤其是名留仙境一带的人。 不少江湖人士都来到珍宝山庄外边,大家不住的叹息也指指点点。 这些年,南宫青虹经营的正派形象,实在太好,以致有些人还相当感念他这位大侠。 楚阡陌无疑也是其中探视的一个,尤其他还是他家独生女南宫细雪已订亲的未婚夫。 他匆忙赶到珍宝山庄。 仍是一样的奢华大厅,仍是一样美丽的山庄摆设。 但是这样相同的地方,却已经没有主人。 因为地上躺着的两具尸首,是这个珍宝山庄的庄主和他的夫人柳明月。 捕快欧阳楚天正指挥一群手下在做探勘工作。 「验尸前必须先经洗过,首先是用皂角水来洗,后面再用米醋、五倍子、白梅等来做局部洗,如此不仅洗净尸体皮肤上的脏污,又可固定伤痕,便于观察和检验。」 捕快欧阳楚天对楚阡陌解释。 楚阡陌真个是大开眼界。 「南宫家的家丁急着来报案,我们来了也尽力挽救,然而时间已来不及,再如何庄主和夫人,终似身如五鼓衔山岳,命似三更油灯尽,就此离世而歿了。」欧阳楚天闷声的说。 「我们也断定上次山洞中那三具尸体,其中有二具是他杀,一具是自杀。」他又补充。 「嗄,自杀的是哪位?」楚阡陌大奇:「我至今一直以为三人均是打斗致死。」 「不。」捕快欧阳沉吟道:「自杀的那具尸体是杜飞。」 「杜飞?这却是为何?他有什么要自杀的理由?」楚阡陌简直讶异到不行。 「详情今是不知,但我们以经验判断,凡是『他杀』的人,那人看见行凶的人拿刀来杀他,都会以手抵挡,所有手上一定会有损伤。而自杀的人,他如果是用刀刃自己来切割,那分左手和右手。如用左手。刀刃必起自右耳后,过喉一二时;如果用右手,必起自左耳后,其痕起手重收手轻。而如果是他杀,刀伤处其痕头尖小,无起手收手轻重。经由多名仵作验看,大家都认为,杜飞有自杀癥候而无他杀癥候。」 楚阡陌佩服至极。 「我们仵作的推论均是依据证据来说话。」捕快欧阳楚天严正声明。 「所以杜飞是自杀,其他二具尸体是他杀。所以有可能杜飞先杀了那两人又引刀自戕?」楚阡陌问。 「是的。」捕快欧阳楚天点头。 楚阡陌则看着地上躺着的庄主和柳明月的尸体。 「那这两具尸体呢?看来身上并无刀伤。」 「这二具尸体是被毒死或自服毒死的。」捕快欧阳楚天指点着两尸首身上的面唇口耳眼鼻及手足指甲说着:「凡服毒死者口眼多开,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暗,口耳眼鼻间有血出,即是如此。」 旁边仵作也作补充说明。 楚阡陌点头,二具尸体全都有这些现象。 谁也想不到守卫严密的庄主家居然发生庄主及夫人的命案,楚阡陌感叹。 到底会是谁犯的案? 「我们也用银针插入死者喉内,依据宋慈的『洗冤集录』记载,如银针变为青黑色,则为硫化物中毒,而如砒霜中毒症状则是遍身发小皰、体青黑色、眼睛耸出、腹胀、粪门胀绽、指甲青黑。以此看来均非以上这二种毒物所致。」捕快欧阳楚天说道。 「那是何毒?」楚阡陌好奇以问。 「正在仔细查案中。」捕快欧阳楚天沉重以对。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花厅。 这边有木架高板,上有蒲团。 「欧阳叔,稍作休息罢。」楚阡陌看着疲惫的捕快欧阳楚天,体贴的说。 「你知道吗?山洞中君笠及司徒真的尸体,痕肉宽阔,花纹交出,若肉痕齐藏,可见是生前刀伤。而君笠的尸体亦是,由此推之杜飞是先杀了该二人,再故布疑阵,所以他又在君笠的身上伪作多处刀伤,让人分不清是生前被杀或杀后再补刀。其后杜飞以刀自戕死,死前毁容,让人认不清他的身份,也不知他为何如此。」捕快欧阳楚天感慨。 捕快欧阳楚天说完后,就趺坐在木架高板的其中一个蒲团上。 「也许,他有不得不死的理由吧?」楚阡陌无心的说。 捕快欧阳楚天却是突然眼睛睁开,眼中射出灿光,一副突然心领神会的神色:「对!我为什么没想到,他也许是怕人寻找到他的朋友或亲人,所以才如此下手。而且杀手一向怕人认出,都带着不同的人皮面具,往往在人前都呈现不同的面容。除了他最亲的人,不然根本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捕快欧阳楚天闭目沉思许久。 身边仵作验了许久,似有眉目,接着不时来往呈报。 楚阡陌看着欧阳楚天时而凝神,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吁气。 一直到最后,仵作们邀集捕快欧阳楚天至一旁讨论许久,终于大家有了共识,大家不住点头,欧阳楚天招手,楚阡陌走了过来。 「所以已知道庄主及夫人致毒的毒物?」楚阡陌问。 「他们应该是中了情花之毒,这也是我们最近才知道情花这种植物身上含毒。」捕快欧阳楚天无奈的说道。 「情花?」楚阡陌大奇:「这名字是上次那阎罗大殿中泥塑判官生死簿所载,挺好听的。」 「我现已知道情花就是白色曼佗罗。曼佗罗是一年生的有毒草木,它在夏季和秋季开花。它的花冠呈现漏斗样,也有人叫它风茄花、洋金花、山茄花。」 「所以有毒?」楚阡陌张嘴结舌。 「我终于找到宋代周去非在他着作『岭外代答』中的记载:广西省產曼佗罗,遍地野生,大叶百花结美如茄子而遍生山刺是属于药草。有些盗贼揣此叶片犯,它的的花、果、茎都可以入药,其中含毒量以花为最高。例如人如果怕艾草烧炙的痛疼,服花之末即昏睡而不知道痛。此曼佗罗的花全株都有毒,而它的果实和种子毒性最毒,如该粉末服多,则与毒无异。」 「哦。」 「庄主及夫人他们俩人就是被人下了这种毒而昏死过去。」 「啊?」楚阡陌眼睛睁圆。 「其实服食情花粉末,仍是有解毒之法,只惜他俩类似昏睡,家丁及守卫不敢吵醒他们。否则如在来得及的时间,用一种植物叫断肠草的来以毒攻毒,那有救。断肠草又名雷公藤,茎高,叶互生,花小色白,它的根黑粘连,人若服之马上会腹痛不止而死。所以断肠草亦是毒的一种,但拿它来对付情花之毒,却是非常有效。」捕快欧阳楚天补充。 「所以下此毒药之人,应该非常了解情花和断肠草的药性。」楚阡陌说。 「是的。这个人应该曾经游歷过西疆情花相关的地方,或熟知这两样药物的特性。」 「他为何用情花而非断肠草?断肠草不是效用更快么?」楚阡陌问。 「因为情花之毒使人昏睡,而且毒不至于如断肠草剧烈。看来只像是昏睡,珍宝山庄的人不起怀疑。」欧阳楚天说完,即与仵作们商量一阵。 「真是好一剂让人沉睡昏死的妙药。」楚阡陌不住摇头。 此时,欧阳楚天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我记得在阎罗大殿,柳明月吊唁燕小楼的陶俑之地,那脑后凹了一块的泥塑判官,手里持的生死簿,上面记载的编号九十六号陶俑的致死的原因,居然是『情花』二字。那时我还在想什么是情花?后来江湖百晓生告诉过我,情花原也就是一种毒药,產在西疆。原来那个下毒者早了我十几二十年前,就知道情花和断肠草的效用。」他不住感叹。 「所以燕小楼的死因,也是中毒。」楚阡陌点头。 「他也死于情花之毒。十八年前我还不知有情花这药物,但燕小楼的暴毙,与『魔教千灯引』有关,那时我验过了,他身上的徵候完全像今日的庄主及夫人一样。我今日也终于明白,他不是中了什么『魔教千灯引』的邪咒或招魔,而是死于有心人所下之毒。这毒应该是当日他在他住的客栈之中,某人精心的诡计。然后昏过去的燕小楼再被人抬出去,故佈疑阵。」欧阳楚天说。 「啊,原来如此。」楚阡陌点头。 「我终于明白了。十八年,终还燕小楼的清白。」捕快欧阳楚天痛悔:「可惜十八年前,我愚蠢到不知有情花这号毒物,导致以寒冷身僵将他结案。我真是对不起他。」 楚阡陌安慰他:「你是个有良心的捕快。那案已过去,不知者无罪。何况你刚任捕快,又不知此毒何物,欧阳叔,切莫自责太深。」 捕快欧阳楚天仍是一脸悔恨。 「是我大意。」他抱住头,后悔至极。 「别这样,欧阳叔。」楚阡陌拍拍他的肩膀。 过了一阵。 捕快欧阳楚天强打起精神:「不知怎的,我这次一直有个直觉,今日的案件似与十八年前的案件有关。十八年前燕小楼因『魔教千灯引』而中邪出走,今日细雪亦因随教千灯引而中邪离家。十八年前燕小楼因情花之毒送命,今日庄主及夫人也因情花之毒死亡。两者之间竟有这样的雷同性!然而当年的重要资料也早就失散。当然有江湖谣传春雨是服了白花叶菜汤中毒而死,难道也会是情花之毒?可是那春雨当日已死,今日如何死而復生对庄主家报復?」 楚阡陌想了很久,然后摇头:「据我所知,细雪亲母春雨早故,亦无任何亲人。春雨之母所嫁之曲龙威家却也是家中人丁稀薄,曲龙威他家也只有嫁给杀手左奇的独妹。我至爱细雪亦为家中独女,并无兄弟姐妹,她家除了垂老瘸脚的曲龙威之外,无什么亲人外戚。燕小楼当年你断他暴毙,他也是孤儿,所以会在十八年后来復仇的人,我们真的想不到。」 深夜,月已隐去。 捕快欧阳楚天仍是坐在他的桌前发怔。 「早些睡罢,欧阳叔。」楚阡陌有些担心的叮嚀。 「楚阡陌,你有没注意到?我方才突然想起,今日探勘庄主家,在桌面上我发现了一些粉末,我将它拿给仵作他们验证,他们告诉我那是断肠草的粉末。」 「啊?」楚阡陌大惊。 「如有断肠草,可解情花毒。那么庄主及夫人又为何不急速以该断肠草解掉已喝的情花之毒呢?」楚阡陌好奇。 「或者他们在找到断肠草之后,还未服下之前业已昏迷,时间上来不及?」捕快欧阳楚天沉思。 「他们二人昏迷?难道二人在测试两种药物的药性?」 「这难说吧。」 「自己服毒?是,我想那不可能!夫妇二人如此,岂不等同于玩笑?」楚阡陌摇头。 欧阳楚天不语。 「自认是江湖名门正派侠客的庄主夫妇,再怎么样也应无自寻死路的理由,倒是要寻查有无仇家?」楚阡陌呢喃。 欧阳楚天愣了一下:「楚阡陌,你提醒了我一个重要的关键。」于是他披衣而起,走向衙役的房间。很久以后,他才回来。 欧阳楚天脸上有淡淡的沧桑。 「早知富贵前生定,悔却从前枉用心。」楚阡陌看着珍宝山庄这个他熟悉的环境,心中却浮起了无数的忧伤。 很久以前,其实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岳丈南宫青虹表面看来道貌岸然,儼然江湖传说中的侠义正派之士,一直到后来他方才明白,南宫青虹和柳明月的真面目,居然是那样的可怖。 人世间有什么是真?有什么是假? 如果真假难分,那么人活在世,应当把握的是什么? 楚阡陌突然觉得人世复杂。 他也突然觉得世间『真情』最可贵!他对细雪的爱情,一直是他生命的动力。 就算细雪不在,她也活在他的心中,给他信心,给他支持,更给他人生的温暖。 那种力量无远弗届。 楚阡陌看着捕快欧阳楚天在纸上画着许多的连接图。 「是这样吗?不可能呀。」他看见捕快欧阳楚天专心研究到自言自语。 楚阡陌又陪着捕快欧阳楚天研究了一会儿案情。 两人讨论了许久。 「要不就是当年的春雨死后由墓中爬出来復仇,要不就是春雨还有亲人帮她復当年之仇。」捕快欧阳楚天做了个意味深长的结论。 楚阡陌有些啼笑皆非:「欧阳叔,你也知道我真正岳母春雨这么多年都销声匿跡,应该早就凶多吉少。况且以南宫青虹及柳明月的狠毒,怎么可能让她当年有活着的理由?所埋之墓今日也应是多年荒塚,哪来尸体还爬出来的这种灵异?您真是糊涂了。至于亲人,细雪无兄姐无弟妹这我一向就知,其母春雨的继父曲龙威已经跛脚又垂老。况且春雨如已早逝,也无有力的亲人外戚,在这十八年为春雨出头,要復仇当不至等到十八年后。」 「你说的没错。」捕快欧阳楚天不胜唏嘘。 然而捕快欧阳楚天仍是画着他桌上的连接图。 他是那样的孜孜不倦。 「楚阡陌,我还是想问你,你和细雪订亲,是你父亲或南宫青虹的主意?你大哥楚千寻年纪和细雪年纪是否比较接近?他也向未订亲,为何不是先考虑你大哥和细雪的亲事呢?你问过你父亲没?」捕快欧阳楚天抬起头专心注视着楚阡陌。 楚阡陌不觉失笑:「怎么啦?办案办到我大哥和我身上来了?我前次为了这事也急匆匆问我父亲,父亲说是南宫庄主喜欢我。你应也听过上次江湖百晓生说,我和我大哥是同父异母兄弟,他亲生母亲为美丽的扬州名妓,只惜在我大哥出生一月后,因產褥热身亡。我父亲伤痛之馀,就没再亲近任何异性也未再娶,他还常说他想要出家为僧。至于指定我而非我大哥娶细雪,那是南宫庄主及他夫人的主意,我爹说他们感觉我与他们较有缘。」 「哦?」捕快欧阳楚天专心的聆听着,又在桌上的图纸上打了几个删去的符号。 「你也听江湖百晓生说过,柳明月说我是她抱养的儿子,他也怀疑我是柳明月和燕小楼的儿子。但是我问过父亲,他笑着摇摇头。我小时候的事我却又全都遗忘了。我想,我不可能是曲明月和燕小楼的儿子,因为细雪是燕小楼和曲明云也就是春雨的女儿,如我真的是燕小楼之子,又怎能和燕小楼之女的细雪成亲呢?那岂不是乱伦吗?」 「说的也对。」捕快欧阳楚天却是听了此言后,在桌上的图纸上画下了两个连接甚长的符号,使得楚阡陌好笑。 「你怎么啦?」楚阡陌问捕快欧阳楚天。 「楚阡陌,有的时候人生不尽然是巧合!十八年前的旧案再次重演,令人怀疑。第一次是十八年前『魔教千灯引』事件,燕小楼在客栈失踪,第二次是十八年后上官细雪又离家失踪,却也是因『魔教千灯引』。十八年前燕小楼中了情花之毒而死,十八年后却是当年始作俑者的珍宝山庄庄主及夫人死于情花之毒。你说,怎么这么巧?也是十八年?也是情花?对方一直没探取任何行动,但为何在细雪离开之后採取了行动?其间一定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也正是我正在寻求的答案。」欧阳楚天抓耳挠腮。 他又继续说:「案子转来转去,又回到原点。依我看法,绝对和春雨及江湖当年的正派大侠燕小楼有关。」 「有时候人生也有可能真的是巧合呀!」楚阡陌鼓着腮帮子说。 满头白发的捕快欧阳楚天笑了:「楚阡陌,我两日后早还要去太阿山找江湖百晓生一赵,你要一起去否?」 楚阡陌的脸上却是烦恼:「抱歉,欧阳叔,这赵我不能陪您去,因为两日后是我父亲剃度出家的日子。」 捕快欧阳楚天脸上全是讶异:「你父亲楚少棠,两日后他真要出家了?」 「是。」楚阡陌声音低沉:「这次他好友南宫青虹的死,对他打击真是太大了!你也知道他和南宫庄主自幼就是总角之交,两人感情非常要好,几乎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此次南宫庄主一死,我看他逐日的精神萎靡,一日日消瘦苍白。他前几天中告知我和大哥,他确定于两日后上午吉时剃度出家,到佛寺去掛单终老。无论我和大哥如何的请求或反对,他总置之不理。这数日来,他分别也交代了我和大哥不少事。今晚他还要正式先将落雁堡的堡主之位传给我。」 捕快欧阳楚天点头,也不胜唏嘘:「红尘来去一场梦,我明白。」 楚阡陌潸然泪下。 楚少棠当日即将落雁堡的堡主之位先传给楚阡陌。 在儿子们的泪眼中,当父亲的楚少棠决定两日后剃度正式出家,他的法号是「德光法师」。 他的脸上却是一片祥和寧静。 他含笑的双手合十:「尘缘已了,将归清净。」 楚阡陌难受,双泪夺眶,难过说道:「父亲!」 而他只是眼光和煦的看着儿子。 然后他指着窗外的山峦,对楚阡陌说道:「何事清愁似叶多,何事独上最高楼?人生本翻百千浪,山顶红尘又夕阳。」 第十九章 再访太阿山 当天的太阿山。 江湖百晓生梦谷的湛然书屋。 捕快欧阳楚天和江湖百晓生,仍是安寧的坐在雅緻唐式大厅里。 「我已命垂髫小童,把江湖上隐僻的那些卷宗及资料全都调出来给你。」江湖百晓生笑道:「这些是江湖不传之事,所以多年来我都压在箱柜之下,没见天日。」 捕快欧阳楚天感动的望着他:「谢你帮忙。」 「你真的是广平县有史以来最认真的一位捕快!连阿飞都这么说。」 「杜飞?」捕快欧阳楚天一震。 「是。他生前有交代,在你独身一人来找我时,把他所说的一切全都告知你。」江湖百晓生和气的说。 「他是不想给楚阡陌知道?」欧阳楚天大惊。 「杜飞他是我亡儿的好友,们自小即是总角之交。我亡儿现是阎罗大殿编号三十七号的陶俑。杜飞帮我把他製成陶俑,杜飞他也在我儿他逝去的祭日去弔唁。我非常感激杜飞的情,他真是一个有热血有梦想有情份的年轻人,只惜寿命太短暂了,就像天际一闪即逝的流星。」 捕快欧阳楚天不禁一震。 「杜飞错在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且爱得要命。」江湖百晓生长叹。 此时由里屋踱出了一个人。 捕快欧阳楚天惊讶:「你不是天一?」 「是的,没错!」那人很乾脆的说:「我就是快活林杀手之一的天一,也是杜飞生前兄弟相称的的乾哥。好,捕快欧阳楚天,我知晓你为何前来。我就把我那所知道的事倩告诉你,这是我那天赶到山洞之前,遥远所看到的残馀片段。」 天一没有隐瞒地说了。 那日。 早上是云山縹緲,云蒸霞蔚,到暮晚也尚有馀辉。 暮晚时他经由飞鸽传书,知晓杜飞的事,他虽急速赶往山洞,但赶到时业已晚上。在很远的距离之外,他就先用杀手训练有素的「猫眼』锐利眼光一瞄,看见山洞地上早已躺了两具尸首。 山洞内的杜飞笑着拔起刀,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再大力的用刀斜切横画。 然后他把地上的东西全塞在一个置物袋里。 然后他叹口气:「也是时候了。」 他拿起刀,往自己的脸上切画。 鲜血渗出,滴到地上,源源不绝;他又继续再切。 此时一个不知是谁的蒙面人进了山洞之门。 「你来了。」剩下一口气的杜飞看着山洞门口的人笑道。 那进来的人却大吃一惊:「你这是何苦?」 杜飞苦笑:「这样才不会留下线索。」 那人泪如雨下。 杜飞叹了一口气:「幸好这君笠和司徒真二人得到的不是真的血玉鐲,所以不能打开石盒取出中天八卦,两人无可奈何之下,加上寸青剑又响,也只能抱着装了中天八卦的石盒,以轻功速离了魔教,来此山洞,要我帮忙他们想办法。因为他们知道寸青剑一响,已经洩漏了行踪。这两人是武林知名的侠客侠女,可是行的都不是侠义之事,而是出卖自己帮派、及偷窃密物,想巧取豪夺。我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蒙面人一叹。 「我这样处理,是因为我不想牵扯其他的人,你明白的。」杜飞拿起地上的置物袋交给他:「快带走吧,还回到它原来的地方。」 那蒙面人泫然欲泣。 「不要难过。」杜飞轻声说,鲜血自他脸上滴到地上,而且愈来越多:「我俩命运非常类似,不是吗?」 那蒙面人看了杜飞流血的脸哀痛。 「来,依照我告诉你,也即是最早的约定,你把东西拿走,我会在你一出山洞之门后,即刻把山洞之门由内大力关紧。」杜飞惨然一笑,神色真挚而没有半丝后悔。 那蒙面人拿了东西,含泪与杜飞作别,就此出了山洞门,置物袋在他手中,他立即朝向西方疾行。 山洞门已然由内关上。 天一此时才赶到,他想打开山门,却见山壁上有杜飞用杀手暗语作的记号:「莫入」、「请遵照遗言交代」。 天边都是黑暗。 天一大哭。 第二十章 杜飞的身世 骑着宝马「黑醒天」,捕快欧阳楚天终于又单身前来到落雁堡以前的属地三槐坡。 吴老贤只是淡淡在门口迎接他,并且倾出家里的陈年好酒。 「这次怎捨的拿这等浓得吓人的好酒请我?」 「因为我知道你停留的时间会很长。」吴老贤含蓄的说。 欧阳楚天哈哈大笑。 「真不愧是驻守江湖快活林关卡的前任泼皮和尚。」 「你也真不愧是六县衙里最出名的捕快老手。」 两人互槓了一番,好像是久未谋面的好友。 「其实,杜飞真正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曲依依的亲生儿,不是吗?」吴老贤静静的说。 「我要问你的,就是想问他到底是谁的孩儿?这一定和案情有关,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他不需毁去他自己的脸庞,待他死去而由我们明白身分后,才由他的结拜兄弟福康来认尸。」 吴老贤叹息:「难怪俗语常说: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也不能隐瞒您了。好吧!我这就说了。」 捕快欧阳楚天点头。 「其实,他是是楚阡陌的挛生兄弟。」 捕快欧阳楚天霍的一声站起,颤声道:「怎么可能?」 「可是这事是真的。」吴大总管说。 捕快欧阳楚天惊讶的问:「那杜飞又怎么沦落到江湖杀手?」 吴老贤叹了一口长气。 「因为,人生,有幸有不幸。因为,人生也有时候逃不脱宿命。」 「为何如此说?」 吴老贤说了,捕快欧阳楚天听了也是感叹。 原来杜飞他出生的时候,没多久就停了呼吸,那时在落雁堡生產的人以为杜飞已经死了,哭泣之下,只好叫人把尸首带出去掩埋。那人是吴老贤!而吴老贤正在掩埋的时候,突然有三名盗贼要来打劫。吴老贤正抱着稚嫩似无骨的婴儿而手忙脚乱,当然手脚无法俐落。 突然从树端飞身下一名侠客类的人物。 「三名小贼,住手。」一个清朗声音响起。 吴老贤抬头一望,原来是左奇。 正好左奇经过,他以绝佳的功夫制服那三名小贼。 吴老贤与左奇一交谈之下,知道他正好刚完成一桩任务,打从这里经过。 「那你在这何事?」 吴老贤说了原委。 左奇不忍心:「这样吧,我有个绝世灵丹,我试试看吧。」 左奇人豪爽慷慨,他即时就把江湖上的奇药,也就是江湖上最珍宝的三颗之一奇药的宝灵丸让小孩服下。却见小孩服下宝灵丸之下,居然慢慢回復了微弱的心跳。 「这还不够!」左奇微笑。 于是左奇他以父亲传他的独门的内功,贯注给这个小孩。 他的无私,终于救了这个小孩的生命。 「谢谢。」吴老贤无限感恩,左奇却是沉思良久,才又开口:「吴老贤,我自己没有小孩,我又好想要有亲子之情,不知此小孩可否让我抚养?」 吴老贤很伤脑筋,没有答话。 「吴老贤,孩子的命是我救的,且里面生產的夫人,也认为这小孩已经死了,所以你同意就可以了。」 吴老贤看见他面上的诚恳。 「你知我的诚意,为人也诚恳,我和曲依依没有小孩,想要有个孩子!我又住的远而偏僻、旁人难找,所以没有人会知道。」左奇真诚的说。 吴老贤是了解他的,所以在各方面考虑之下,终于同意他的请求。 左奇夫妇非常疼那小孩,那小孩就是日后的杀手杜飞。 吴老贤缓缓诉说这段秘辛。 「原来如此。原来杜飞并不是曲依依和左奇的亲生儿,而是楚阡陌的双生兄弟,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捕快欧阳楚天不住的叹气又摇头晃脑。 「然而曲依依非常照顾杜飞,也当他是自己亲生儿的养育。」吴老贤补充。 「杜飞原先应不知此事吧?」捕快欧阳楚天抬起头问。 吴老贤一叹:「是的,这是后来楚少棠堡主不知由哪里得知此事,只是那已是很多年以后。杜飞已当了杀手。所以楚少棠堡主用尽方法,有空的时候会去快活林看看杜飞,杜飞后来也明白了他的身世。」 「所以,落雁堡的楚堡主,为何深知快活林的一切密道,我终于懂了。」捕快欧阳楚天终于恍然大悟。 「是的,没错!因为落雁堡的楚少棠堡主他是杀手杜飞的父亲。」 「但是你怎么都知道这些?」捕快欧阳楚天凝视着昔日上官家的吴大总管。 吴老贤苦笑着:「捕快欧阳楚天,莫忘了我所住的寧远鎭三槐坡,原就属于楚家落雁堡丰远山庄的產业,只是楚家后来输掉又赎回。」 「啊,对,我居然忘了这一点。」捕快欧阳楚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从小的时候起,就知道我父亲身份是楚家的农佣。既是他家农佣,当然对他家的事情非常熟悉。」吴老贤低头。 「对了,有关上次南宫家侍卫统领南宫觉,无意中对我提到一枚南宫小姐掷出的一枚银环。我在庄主过世的前一天,已经请南宫庄主把它交给我。今天我想请您辨识一下,这是谁的?」捕快欧阳楚天掏出那枚银光灿闪的银环。 吴老贤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回答:「这应该是属于春雨小姐的。」 「也就是南宫庄主原来夫人曲明云小姐?」 吴老贤却是有些难过:「这是南宫庄主当年送给曲明云小姐她的订亲信物之一。」他手上拿着那枚银环靠近油灯仔细端详一下,脸上有错综复杂的表情。 油灯跳跃了一下,有些忽明忽灭。 然后吴老贤再把那枚银环还给捕快欧阳楚天。 「难道她活了不成?」捕快欧阳楚天拿回银环,不禁怀疑的问。 「死了十多年,只怕爬出墓来她都是僵尸了吧?」吴老贤摇头,看得出他的难过。 「那为什么这枚银环又经由南宫小姐的手又重出人间?」 吴老贤没説话。 捕快欧阳楚天扬声说道:「你知道吗?我猜想,是有一位忠心于春雨小姐,也就是曲明云的僕役,在曲明云过逝前或过世后,把银环拔下来做证据,好告知日后他的亲生女儿南宫小姐整个真相。而那把刻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象牙梳应该也是如此。只是那梳子里面的刀和针,製作得非常精密。」捕快欧阳楚天扬声说道。 吴老贤先是不作声,沉思一下,才慢慢说道:「我必须说,春雨小姐在过世前,非常疼爱她的孩儿,也就是南宫小姐。」 「所以她曾有感身危,曾请求那人日后多关照她的女儿?」 吴老贤只是望向桌上的灯。 「我详查资料以后,才发现其中有一人最有可能是这个春雨小姐忠心的僕役!我也听说你自小就跟在春雨小姐的身边,后来到京城去投靠亲戚。亲戚身故之后你在快活林把关,后来回到名留仙境附近,正巧南宫青虹的珍宝山庄正在寻觅一位他可以推心置腹的总管,你便去应徵。因为你的贴心及谨慎从事,所以获得了珍宝山庄南宫庄主多年来的信任。」捕快欧阳楚天深深的凝视吴老贤。 「是,你猜对了。」吴老贤说。 「所以你是藉由银环和箏曲,让南宫小姐知道她尚有亲母?」 「是。」吴老贤没有反对。 「所以南宫小姐掷出这枚银环,是要让南宫庄主他们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有亲生母亲?她已不想再承认这些自命侠义的人为她的亲人?」 「是的。」吴老贤点头。 「对于那隻可以开啟中天八卦的血玉鐲,你又有什么看法?」 吴老贤无语。 「吴老贤,你哪来那么大的财力,可以买这种价値连城的血玉鐲?再安排人送她血玉鐲和教她武功?」 吴老贤不怒反笑:「捕快欧阳楚天,你看看我这破落窄小的屋宇,如果我有这么多的资金,你说我为什么不到最爱的西子湖畔享受湖光山色呢?那里还有我最爱吃的宋嫂鱼和西湖醋鱼、镇江肴肉呢。」 「是吗?不是你,那又会是谁?」捕快欧阳楚天一直看着他的脸。 「真的不是我。」吴老贤郑重的说。 捕快欧阳楚天突然一反常态,静默无言。 「真的不是我。我吴老贤两袖清风,但我问心无愧,也为所当为。只是此事不是我就不是我。」吴老贤一再挑明。 「你知道我为何神色凝重吗?」捕快欧阳楚天却是问非所问。 吴老贤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江湖上重然诺的人,我也查过你的经济状况,你说的是真话。」 吴老贤啼笑皆非:「那你作啥如此激我?」 「我也无奈。」捕快欧阳楚天双手一摊:「因为人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没有线索了。」 吴老贤大笑,又饮尽一杯酒。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查西疆的奇花异草。」捕快欧阳楚天也有点酒醉大舌头:「你是给我线索,要我去找一位有西疆渊源的人,那是关键。」 「是的。」吴老贤醺然的点头。 「但是西疆真个遥远,而且那是个隐僻的王国,那边传说有个遥远的黄金国,有个不怒而威的高地堡王爷,还有个美丽的杜芊芊公主,还有奇异的奇花异草。但是,去西疆的中原人传说都死在当地。听说唯一逃出来的,只有一个中原人,还听说立下永不能回去及不能告知世人的誓言,那人我猜是秀羽居士。」 「怎么?你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印证这些话吗?」吴老贤一挑眉毛。 捕快欧阳楚天笑:「当然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吴老贤问。 「是因为两宗命案的毒物。情花和断肠草,这两样东西中原从无出產,只有西疆高地那里有。然而要摘取也得靠本事,因为那个长这种奇花异草的西疆绝情岭,都有毒蛇猛兽出没,且山下还有千兵百营看守,要盗宝还真个比白蛇娘娘盗仙草都难。」 吴老贤又饮了一杯酒,然后醺然道:「只有和西疆有关的人才持有这西疆的药草。你现已知柳明月的情花是向秀羽居士买的,她用这情花在客栈先药死了燕小楼,再抬到远处,让人以为是暴毙身亡,这就是大侠燕小楼的『魔教千灯引』之谜。然而十八年后的今日的珍宝山庄庄主夫妇致死之谜,并不是秀羽居士,而若不知谁是源头,不知谁有情花及断肠草,就很难解开谜底。」 「问题是都我都找不到资料。」捕快欧阳楚天抓头。 「有的,只是你不知道。」吴老贤微笑。 「在哪里呢?」 「你曾经去过的地方!」 「快活林?」 吴老贤大笑:「西疆的事,连我儿子泼皮和尚都不会知晓,快活林又怎么会知道?」 「那么谁知道?」捕快欧阳楚天不解。 「阳界不知道,阴界也许可能知道。」 捕快欧阳楚天身子马上坐直:「你是说捺洛迦的阎罗天子?」 吴老贤一笑:「难道你以为多年来江湖百晓生的所有资料,都是他自己一人而为?那么多的线索、飞鸽传书和整理,他一人怎么整理、统整的完?他又怎能熟知全天下的大小事情?你想也知道,应该是有一个『不容青史尽成灰』的侠义集团在后面帮助他。他们同样也为那些默默为江湖付出心力,努力济弱扶倾去支援或帮忙。其实,这些都是捺洛迦的阎罗天子汪慎思和他的属下,大家仗义帮忙,大家默默的付出一切。」 「啊!原来如此。可是,我们都没办法和捺洛迦的阎罗天子汪慎思他们连上线。」捕快欧阳楚天叹息。 吴老贤轻笑。 「难道你有办法?」捕快欧阳楚天惊讶的问。 「我最多帮你问问,如果他们有消息,我会请他们飞鸽传书给江湖百晓生。」 「谢了。」捕快欧阳楚天敬了吴老贤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然后两人喝到酒酣耳热。 捕快欧阳楚天突然问吴老贤:「你是那位最后在山洞中与杜飞见面的蒙面人吧?」 「为什么这样问?」吴老贤一楞。 「因为你住在楚家落雁堡的寧远鎭三槐坡属地,你义子泼皮和尚,又是杀手快活林的把关。你又曾遇见左奇,一起帮忙救了楚堡主的儿子杜飞。你跟南宫家及南宫小姐又熟,所以我左推敲右推敲,没有比你再适合的人选了。如果我是杜飞,也一定找你。因为你够仗义任侠,也因为你沉稳内敛又绝不会对旁人说,更因为你会把他交代的东西还回他原先所在的地方。」欧阳楚天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 「是的。你没有猜错,你真的不愧是六县衙最出色的捕快欧阳楚天。」吴老贤轻轻的说:「当日杜飞的确是找我这个蒙面人去山洞。」 「所为何事?」捕快欧阳楚天问。 「他要我把把两样不属于某两位窃贼的东西,归还给那东西的原主,以免掀起江湖的腥风血雨。」 「你真令人敬佩!吴老贤,要抵抗自己可以成为武林盟主或一代大侠的垂手可得良机,确实需要很深的定力。」捕快欧阳楚天也轻轻的回答:「你若不是可相信的人,那么重要的东西,谁都不敢交予你吴老贤,你真是个可敬的人,也是一个德行可以称为侠义的人。比起江湖上只做表象的正派大侠,你真的是侠义太多。」 「呵呵!我只是无所求而已,因为我一生中所求的东西一直都求不到。」吴老贤的表情的确是悵然若失。 「你所求的东西?是人?还是物?」捕快欧阳楚天笑着轻问。 「容我先卖个关子,捕快欧阳楚天,你很聪明,你猜呢?」吴老贤笑。 「应该是一个人。」捕快欧阳楚天轻轻的说。 「谁?」吴老贤神色有些黯然。 「我猜是你家小姐春雨。」 「为什么?」 「很简单。」捕快欧阳楚天又仰头一举把酒喝乾:「因为你最初和最终服务的地方都有她,因为你不爱名也不爱利,因为以你的任侠豪情,一个南宫家管家业务繁重,还不如当泼皮和尚来的轻松。若不是为了一份至深的『眷恋』,你实在大可不必待在南宫庄主家。」 吴老贤怔了怔:「或者是的。」 「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在远处默默的看她?」 吴老贤神色有些落寞:「不然我能如何?你也知道,我从小只是一个楚家落雁堡农佣的儿子,我只是曲家一个微不足道的随从,我只是南宫家的一个总管,我只是知份认份惜缘的一个人。我三十起就因伤佝僂着背,我早知道配不上她,我条件真的不好。那么,在远处能看见她,或完成她交代的事,于我来说,就很开心了。」 「你呀,真是情到深处无怨尤。」欧阳楚天叹息。 「成全她、爱惜她、守着她、为她尽心做事,也许那就是我对她的爱情。也许,对于爱情这两个字,每个人有他自己的表达方式。可是不可讳言,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为难和心中的寄望,它虽然不实际,但是却永远带给人活下去的支持和动力。」吴老贤轻轻诉说他的心事。 「对了,柳明月曾怀了燕小楼的孩子,也曾躲在楚少堂落雁保家生產,那我想问,楚阡陌和杜飞这两个双胞儿,到底是柳明月的孩子还是那扬州名妓的孩子?问题是他们的父亲如是燕小楼,那结论是楚阡陌和南宫小姐的父亲都同是燕小楼,两人同父异母,那两人结亲不是乱伦吗?」欧阳楚天痛惜的问。 吴老贤神色没有不安:「欧阳楚天,其实柳明月和南宫庄主本就计画,要春雨继父曲龙威大侠难堪!春雨的继父曲龙威,现在担任魔教的大护法。」 欧阳楚天心惊。 「别担心,楚少堂心知肚明,会有方法的。」吴老贤说 两人都安静下来。 突然有一阵微风吹过,凉透心脾。 吴老贤对欧阳楚天说:「今日我俩不醉不归吧。」 第二十一章 是谁去了西疆 大清早,欧阳楚天的身影又出现在江湖百晓生的住地。 人生梦谷的湛然书屋。 而江湖百晓生似乎也知道欧阳楚天今日会到此一访一事。 「江湖百晓生,我还有一个疑团未解,那就是今天想请问你的问题。致毒药物情花和断肠草,到底是如何取得?」欧阳楚天坐定之后问。 江湖百晓生答得乾脆:「好吧!我也是从很远的地方飞鸽传书得悉此事,但是传书不说那名人士是谁,只知道他小名叫云童,是一名中原人士。」 欧阳楚天带希望:「其他有没补充或小道消息?」 江湖百晓生答:「没有,所以查出那名中原人是谁真的很难,要查是谁,西疆太远,难于登天。」 江湖百晓生说:「好吧!我就先把这个西疆的情花和断肠草的故事告诉你。」 于是江湖百晓生开始说了这个故事。 那年三月,正是初春时节,西彊的春天来的更早。 中原的「云童」,揹着行囊,一路漂泊千辛万苦,终来得西疆。 远处山峦映翠,天光云影,正是西疆风情。 云童路过几棵花树,却见经过之处,漫天花雨飘舞。 云童只觉得漫天彩漫花雨之间,飘来几片霓虹。 路上,他救了一个马车被打劫的女子。 那女子名杜芊芊。 云童没有想到,她竟是西疆高地王爷的女儿。 「啊!」欧阳楚天惊呆:「真是巧合,也是机缘。」 江湖百晓生很有含意的说:「人生爱情的缘分,要靠『机缘』,有时机缘就是天时、地利或人和。」 「接下来呢?」欧阳楚天屏息等待。 「自然是高地王爷非常感激云童,他也会好好招待云童。」江湖百晓生继续说下去。 果然高地王爷非常感激云童,时常宴请他。 筵席上。 高地王爷很开心的告诉云童:「这是传自你们中原的『佛跳墙』,是用芋头、鸡块、鲍鱼、大翅、菇覃、再加肉球、猪骨,一道熬成的,还需慢火煨炙,方是道地。这可是那唯一活着出西疆的秀羽居士教咱们的吧。他来我西疆,我请他帮我守望那情花和断肠草的禁处,他私下传授我中原名厨的这道好汤菜。」 高地王爷每次都认真招待公主带来的云童。 云童有些腾云驾雾的被抬举之感。 芊芊公主坐他身旁,却是不断向他劝茶及斟茶。 云童就此在西疆待了下来。 高地王爷和杜芊芊公主都对他很好。 可是西疆虽美,到底不是云童的故乡。 日子似流水般的过去。 到他摘集完所要的药材之后,他愈来愈想念故乡和那心念的故乡伊人。 杜芊芊公主常来看他,并且深入的间话家常。 杜芊芊公主也要云童教她武功,并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高地王爷每次看到他都笑呵呵,而且当他是自己儿子一般的照顾。 有一日,高地王爷单独宴请他吃饭。 「呵呵!我想问问,你对芊芊的感觉如何?」高地王爷含笑问他。 「很好啊!她就像…」 「像什么?」高地王爷紧张的问。 「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云童心无城府。 「只是小妹?」高地王爷一愣。 「是的,因为我在中原,有一个永远不可能忘掉的人!」云童遥望天际,心中遐想的是伊人的容顏。 「你和芊芊,真的不会有未来?」高地王爷沉默了一阵,接着问他。 云童点头。 「为什么?」高地王爷若有所失。 「因为再怎样,芊芊终是我可爱的小妹。」云童不解高地王爷的叹息。 他当然更不会了解躲在一旁杜芊芊公主的泪湿满襟。 高地王爷心里默默的叹息。 他非常了解他的女儿。 这些日子杜芊芊一直默默看着云童,高地王爷知道她的心中悲甜欢喜,杜芊芊其实跟高地王爷说过,云童在中原有喜欢的人。 但在云童之前,她一直假装微笑没事、坚强欢喜。 因为杜芊芊知道,那名女孩才是是云童心目中的女孩,而芊芊只是他笑称的小妹而已。 「我没有她的高挑亮丽,也没有他们灿烂的梦和甜蜜。」杜芊芊公主叹息。 「可是你也有人的一颗心,为何不去争取?」高地王爷问。 「我只是他口中平凡的小妹而已。」杜芊芊公主微笑。 「小妹永远只是小妹吗?我想你说了,他也许会知道你的痴心和伤心。」 芊芊说:「不了。就因为太知道他对她的痴迷,所以我寧可自己淌泪静静的远离,这样可以留给自尊一个不会受伤的权利。」杜芊芊公主静静的说。 高地王爷摇头:「想当的只是小妹吗?」 杜芊芊公主答非所问:「其实悲伤时候都最先想起他。但是留得住人不一定留住心,我只好放弃。我虽然羡慕她,可是也衷心的祝福云童。小妹或许永永远都是小妹,这是註定的命运,但是如果能在远处默默想起,我心中自悲甜欢喜,那就够了。」 「那未来呢?」高地王爷沉痛的问。 「也许有日打街头与他擦身而过,我将会低下头装作不认识,希望那时已冲淡记忆,能静静走过也没有言语。他依然是他,而我依然是我。」 后来为了家乡,云童决定离去。 临走时,杜芊芊公主给了他一大袋很轻的东西,并叮嘱他要到半路过了西疆国界才能打开。 「没什么西疆东西可给你,这就留作纪念吧,不枉你我兄妹一场。」杜芊芊公主对他轻轻的说。 云童到了过了西疆国界之后,真的才打开那一大袋东西。 那是一堆草药,是许多西疆绝不外流的的情花和断肠草,还有解毒的的地山白莲。 「你推想云童是谁?」欧阳楚天打破沉默,看着江湖百晓生。 「我推想,如果不是江湖上的秀羽居士或碧寧居士,那么就只剩下与情花有关的南宫青虹或柳明月了,不然就是他们的朋友。」江湖百晓生沉思说道。 第二十二章 乱离人 当楚阡陌再看到欧阳楚天的时候,是在楚家前面的花园。 那天风和日丽,花叶进放,天际云彩灿烂。 「欧阳叔,案子破了吗?」楚阡陌向他奔上去。 「差不多了,只差临门一脚。」 「真的?」楚阡陌开心看着捕快欧阳楚天。 「嗯。」白发的捕快欧阳楚天含蓄的笑着。 和煦的阳光照着他满头的白发,阳光下闪闪发亮。 两人之间有极高的默契。 「楚阡陌,我已明白最后的答案是在魔教。」 「啊!我想跟你一块去魔教。」 「你呀,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去找你最爱的的细雪,是吧?」欧阳楚天嘲笑他。 「是。案子您说将破,我也想向魔教请求把细雪还我。」楚阡陌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如果不是发生细雪『魔教千灯引』失踪的事,南宫庄主本来要让我在那时的两个月后娶细雪,并邀集所有江湖人士一起来参加。细雪失踪的前两晚,我父亲和我商讨过。」 「我猜测的也是这样。」 「你还真是料事如神。」楚阡陌很是开心。 「楚阡陌,你父亲在这事上还真是关心你。」 「他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楚阡陌微笑。 「是的,天下父母心」捕快欧阳楚天一叹:「如是我,也会怕我女儿所遇非人,也会担心我儿所娶非堪能匹配之女,这点不难明白。」 马厩部份,已有侍从备了马。 两人一路说着,一面骑着汗血宝马奔驰向魔教的所在。 终于到得魔所在的千灯山。 侍卫稟报后,邀请他们走向那宏伟的魔教大殿。 然而欧阳楚天却于此时停下,转身向楚阡陌含笑说:「楚阡陌,很多事已都明朗化,我的心里终于也有个谱了!所以你此来既然是为了未婚妻细雪,不妨由你先进入魔教大厅,与魔教展开谈判,我相信你手中有致胜的筹码,魔教也因细雪的缘故,不会对你怎样。但是我到底是你和细雪的局外人,如果我进去,对你和细雪隐密之事的谈论,实在不太方便,所以考量这些我还是不进去的好。你就先进去吧,我在偏厅等着你。」 看着欧阳楚天似笑非笑的神情,楚阡陌只感觉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脸也热了起来。 他对细雪的爱一向掩藏不住。 于是捕快欧阳楚天进入了偏厅等候,楚阡陌则进入了那美轮美奐的魔教大厅。 当他进入魔教大厅的时候,四周侍卫吹响了雄伟的号音。 接着有手持宫灯的一队女子引导他前行。 楚阡陌来到魔教大厅,他的前面有高高叠叠的木板和重重纱幔,看来随教教主将会由那边进来主座。 有四名侍卫引导楚阡陌坐在舒适的客椅上。 大厅左右有相当多的壁画。 曾经有句古语说:「水底丢针水中寻,海里失宝海中捞」「刀枪耀眼日光寒,旌旗蔽天荒」,楚阡陌打量整个魔教大殿。 他看着辉煌的魔教大厅上的壁画,真的深有身处其间的感觉。这些壁画、对联等,充分展露魔教过往的歷史和征战的扉页。 「日月盈亏,星辰失度,为人怎无兴衰?」魔教的正殿中掛着偌大的一句成语的直式匾额。 「如若良马灵驹,往往价值巨万,乌騅马、胭脂马、艾叶青、乾草黄、火焰驹、青鬃兽、白龙驹、玉顶驥等。然而黄金万两,难得灵驹,更何况人乎?」楚阡陌点头,确实如此!魔教这些年海晏扬清,其中的良驹良臣也是非常重要!人才,才是一个帮派振衰去弊的关键。 壁画旁边有一幅魔教教主的亲笔字跡掛在方才匾额之旁,看来作为教主惕己的座右铭。 等了很久魔教教主一直都没有出来。 「教主先叫我来了解你来所为何事。」一个清柔的声音说着,随着由正殿前出现了一名女子,楚阡陌非常惊讶。因为这女子他曾看过的,她不是细雪,她是楚阡陌上次来魔教时,总司命大人告知他那名侍候细雪的下人。 她的名号是「乱离人」,那时她自我介绍。 楚阡陌还记得,上次总司命大人有找她过来,她说细雪有她照料,一切都好,要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乱离人就正坐在楚阡陌的座位旁边。 她把她的秀发用右手一拨,拨到鬓边,把头轻轻抬起来,露出她秀丽的脸。 楚阡陌这下看清楚,乱离人一这个上官细雪在竹庐内的照顾者,这个传说在兵马倥傯中失去一切跟着魔教回来的女人,其实有一对很清澈的眸子。 重重发丝仍是掩着乱离人的鹅蛋脸,是以楚阡陌仍看不清楚她的相貌。 只能由发丝未遮蔽的空间,他推想知道乱离人是个美貌的女子,虽然她有些上了年纪,但仍是韵緻细美,乌丝里颇见白皙。 「有很多的谜团想解开,是吗?楚阡陌。」 楚阡陌一呆,他没想到竹庐内服侍细雪的贴身婢女,居然今日以一种很端正庄严的口气对着他说话,他简直不敢相信。 此时,有名侍卫来到,恭敬的对乱离人说:「该人还是不听。」 「哦。」乱离人只是轻声一顿。 魔教一向以拥有千盏灯闻名,所以乱离人自身旁随意提了千盏灯的一盏。 乱离人只是提着那灯笼,轻轻一举,说了一句:「晚风悽悽。」 就那轻轻的一举灯,只见灯笼的灯闪了一下,有黑影如花朵旋身飘零而下。 地上已倒了一人,气绝无声。 那人死前眼中露出了惊恐,是那种无法想像的讶异和吃惊。 来不及的感叹和憾恨充满了他惊恐的双瞳。 马上有人把此地打理乾净,一切完全无跡。 楚阡陌已是看得眼睛发直。 难道魔教中人武功真如此深不可测? 此时,有两名侍卫推出被绑缚在机关椅上的细雪。 呵!心念的爱人,别来无恙乎? 楚阡陌此时心头一阵窒息,他急忙之间,望向坐在机关椅上被绑缚着的细雪。 细雪虽然被那个机关椅绑缚着,可是她的表情并没有惊慌,她只是静静看着一切。 从细雪的眼神中,楚阡陌突然觉得他捕捉不到阶下囚的味道!因为细雪的眼中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更没有致命的威胁。她的眼神只是澄澈,就像把事情看得透彻的那种清灵空明。 他觉得细雪似乎早就洞悉一切。 这样的结果,真的令他无言以对。 但是他太在乎细雪了,他不管如何,只要有细雪在身边,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他什么都不在乎,那他又有何惧? 他抬起眼,抛开身边的一切,只是深情而又痴心的望着细雪。 如果深情是一条很宽很阔见不着底的江河,他楚阡陌愿意为了细雪纵身下跃,即使知道自己跳下去只是落在大江大海。 如果感情是高耸入云的太阿高山,他楚阡陌也愿为了细雪不顾粉身碎骨的捐躯以替,因为细雪不仅是他订亲二年的准娘子,也是他楚阡陌梦魂縈绕一生一世渴求的知音。 那样情感的深刻千重和深缠骨髓,不是经歷过的过来人,实在无法明白。 他只能幽幽一叹:春蚕至死丝方尽。 细雪见得他的唇齿轻叹,也不由得随之幽幽一叹。 楚阡陌知道,细雪明白他的,他曾告诉过她:「春蚕至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细雪一直都明白楚阡陌对她的用情至深。 而且时常二人心意相通,不知为何总有似乎前世约好的默契,那是一种心灵的牵引和互动。 「你很在乎细雪,是吗?楚阡陌?」此时那位原是下人的乱离人又用一种威严不能抗拒的声音严肃的问着他。 楚阡陌不忌讳的点头。 他没什么不能承认,他只想公开他对细雪的珍爱心意,既是事实,那为何要怕人知道? 「很好!楚阡陌,你够勇敢。」乱离人的口音充满了笑意:「可是,我要告诉你一件极之残忍的事,这事实也许你早就知道,细雪是我们魔教教主的现任伴身智慧女,也是他最钟意的一位!甚至他还当着大眾面前册封她为一品智慧女,官阶在魔教中至高。细雪也日日伴着我们的教主,无论是公事或私事,甚至她晚上也是他御用的陪伴人、逗他开心的小僕婢,这些你自己可以推想而知。那么,楚阡陌,这已成事实,不容否认。我问你,细雪今天已是教主的御用智慧女,难道你不在意这样的事情?」乱离人语气尖酸的问。 「我不在意。」楚阡陌坚定的说。 「那么我再问你,细雪若是随了你,你会被全天下或全江湖的侠客侠士耻笑,难道你楚阡陌也不在乎?」乱离人又用更尖刻的语气刺激着他。 「我不在乎。」楚阡陌瞪着眼睛直率的说。 沉默了好一阵子。 「为什么?」乱离人声音有些沉重。 「因为这些日子说明,这些都不是出自细雪所愿。就算为她所愿,我相信她也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我认识的细雪一直是一个很为他人着想的女孩,她一定有理由。而且我在乎她!这就够了。至于江湖上种种的耳语,我可以做到完全不听,就当她这一段日子是过去,放之到东流水,犹如昨日种种一切死。今日起我会保护她,跟她展开另一个新的开始。」楚阡陌的声音低沉但坚定。 「包括一生都不让她受到伤害?」乱离人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问。 「是的。我会带她远离江湖,到一个江湖不知名的地方,执手相守,给她这一生中最快乐和温暖的生活。我也会保护她,绝不让她遭到半个人的嘲笑或说嘴。我将会给她一份正常人的生活,我誓死也会用我生命去保护她。」楚阡陌朗声的说。 乱离人似乎为他的话很是动容:「看来你对她确实是真正的爱情。」 细雪则是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轻轻啜泣起来。 「看来你是真的爱她、在乎她。」乱离人只是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的。」楚阡陌凝视细雪,轻轻朗起一首古诗:「死生契阔,与子成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我对细雪誓死相守的承诺。」他的声音充分展露他诚挚的心意。 乱离人叹息:「虽是如此,楚阡陌,你还是要问过我们魔教教主,看他愿不愿意放细雪跟你走?毕竟她是教主的御用智慧女!如果他不同意,你楚阡陌说不定今日会葬身在我们魔教也不一定。如果我们魔教教主在这里,当着他的面,你敢带细雪走吗?如果教主听后大怒,你立刻会遭到五马分尸或车裂等要命刑罚。你怎生是好?你最好听我劝告,你不如赶快离开,至少先保住你自己的性命要紧。」 「我要求你们教主让我带她走。」楚阡陌仰起头。 「要见我教教主,不是容易的事。」乱离人身边一个容长脸的婢女大声告知楚阡陌。 乱离人说:「别说我没劝,教主的个性很怪,说不定脾气暴躁。唉!教主若是裁示细雪不能离开魔教,你楚阡陌又能拿他如何?」 「我不管,我为了细雪,一定要和你们教主争取。」楚阡陌大声的说。 「问题是,你有什么东西可和我教主谈?」乱离人摇头:「没有筹码,教主根本不见无名小卒。」 「是吗?」楚阡陌慢慢的从他的右衣袋内,掏出了一样银光闪闪的东西:「这是玄王令!难道魔教会连数千数万魔教人员的死亡都不在乎?我听说魔教教主很爱护他的下属,所以下属既忠心又卖命?」 「啊!玄王令?」乱离人等在场人士都吓了一跳。 大家都明白玄王令的重要。 江湖人都知道,当年波斯异人帮玄王製造玄王令,令中所含的威力无穷。 「原来这玄王令落到你的手里。」乱离人说。 「我要你们先放了细雪。」楚阡陌持玄王令要求。 「好,守卫,先放了细雪。」 于是细雪自绑缚她的机关椅上被解下,在乱离人的指示下,她被请到较远的一把客椅。 楚阡陌痴痴凝视着细雪。 上刀山,下油锅,他怕什么?细雪她早已是他楚阡陌身上的一部分了。 紧密相连,而且无可分割。 乱离人看了玄王令,然后发出阵阵银铃似的笑声:「楚阡陌,你为了细雪动用这般厉害的玄王令,我看我教教主对你一定非常感动。我先为你进去稟告教主,你且等着吧,楚阡陌,你命运的真相很快就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