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隔离》 起意|某日|夕阳 影山渡经常看着窗子外面发呆。看起来是这样,其实是在看着窗边的那个人。 他往往趴着,执行一股不良的作风,似乎从不好好听课,也不做正事,上课就睡觉,哪有那么多梦可做呢?但影山渡总是看着他,不止她,班上很多女生也看他。 下课了,几个男生就围着他聊些游戏什么,而他向后倚着,半撑着桌子,一副懒散而漫不经心的样子,当然也很好看。于是总有几个女生会过去和他说话,影山渡从来不明白他们能聊什么。有一次她侧耳去听,半天没听到一个能称之为话题的内容。 影山渡从不和他们说话,但她看他的眼神大概是有点明显的,倒是几次被他抓到过。她和他都没在意,然而她的朋友敏锐地发现了。 “渡难道对藤田君……?”友人坏笑着问。 影山渡看着友人眼底的慌乱,“没有哦,”她微笑着,“我不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啦,放心吧久美。” 久美是个不错的女孩子,除了偶尔会跟别的女生用隐晦的轻蔑态度聊起影山渡这一点。 久美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反正之后就经常明目张胆地去找藤田君搭话,影山渡也没有在意。只是她总是喋喋不休地谈论着藤田君那帮人,让人有点烦。 有一次,影山渡把笔记做完,抬头正看见久美在找他说话。 那人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眼神散漫地晃荡。日落的金光慢慢沉下来,笼罩住窗边的人。似乎每一根发丝都被眷顾着。 影山渡就这么看着他,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皮渐渐低了些。他的身量也算高,只是骨架不大肌肉不丰,就使人感到单薄。五官很精致,皮肤干净,配上堪称小巧的脸型,甚至有些女气。一个人这样好看,就显得薄情了。 他在这里一刻,就像教室里的太阳,所有小行星都系统地多样地围着他转,所有人的关注力和情绪就会因他而波澜不断,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令人嫉妒的存在。 影山渡的指尖慢慢停下来,她看到他望过来。手握拢了。她滞了片刻,将目光转到久美身上,又转回来,向他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低头收拾课本,脑海里还停留着刚刚看到的他的样子。 这种印象一直困扰着她,直到她回家,吃完饭做完家务,闭上眼躺在床上,才叹口气出来。“我也不想的,藤田君。” 夜晚|割裂|骗子 影山渡是一个很平凡的孩子,有瑕疵的长相,容易积肉的身材,不顶尖的成绩,狭小无趣的朋友圈子。 这样一个平凡的女高中生,唯一不平凡的事情,也就只有超能力这一件了。 与其说是超能力,不如说是家族血脉。母亲的家族代代都会出一个这样的女性,她们能够进入别人的梦境。起初只是能够寄宿在他人梦境中的某一意象上,通过不断的练习,她们甚至可以操控梦境的主人。影山渡的母亲现在已经不用这种能力了,但她并不限制影山渡,也不教导她,虽然是这样,影山渡大概也有两年没用过这种能力了,她的瘾已经过了。 这一天结束了,新的瘾刚起了个头。 影山渡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教室,夕阳透过窗棱,照进藤田君的发旋。 藤田君冷静地看着她。 那好像是下午的那一幕,但周围没有旁人,空荡荡的教室里只他们两人对视。影山渡的手又蜷缩起来,但很快就放开了。 她站起来,朝他走去。他的面孔愈发的清晰,这是影山渡第一次看清他的脸,也看见他深深皱起的眉头和充满疑惑的眼神。 “你是……叫影山吧,怎么了?”他的声音和现实中一样清亮。 影山渡没说话,站在他面前,端详了片刻,赞叹道:“真漂亮。” 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颊,却被他不适地躲开了。 “你要干什么?” 影山渡笑了笑,说了句:“没用的,别抗拒我。”少年就顿时僵在原地,“这是什么……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 影山渡坐在桌子上,又伸手将他的衣领扯过来,轻轻嗅着他的脸颊。这块地方她在上课时看了很多次,此时终于触碰到了。她温柔地吻了一下,又抬头看他的表情。藤田君真生气啊,虽然不能动了,但嘴上依然不停:“滚开!别碰我!” 他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羞耻而涨红,影山渡觉得真的很可爱,像女孩子一样可爱,又亲了一下他的鼻子。 藤田君好像呆住了,反应过来又很气,张嘴想骂,就被影山渡给含住了。 先是容易下手的下唇,粉粉的、有些破皮,影山渡先贴住那半片唇瓣,等藤田君下意识地紧闭住嘴唇之后,又上移,覆盖住整个嘴唇。影山渡的嘴唇比他小,总担心有些地方会没碰到,于是她一下一下地啄,像衔漏下的树枝那样,把他的嘴唇收入了。 她舔了舔那块破皮的地方,湿热的舌尖一碰到少年的嘴唇,他就像被烫到一样,牙齿颤了颤,刚才没骂出口的话又断断续续地出来了。 “啊……啊啊!恶、恶心!滚开啊!”藤田君一点都不冷静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影山渡因为他一直在说话,也亲不下去了。她抬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倒像是他有错一样,说:“唉……冷静点,这只是你的梦罢了,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呢?你仔细看,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其他人呢?” 藤田君一下被绕进去了,他噎一会,试图接受这个设定,喃喃着:“梦……?是啊,感觉很不对……但是如果我自己知道这是梦,我该醒了才对啊……” 这当然是因为我很强。影山渡心想,但表面上她还是平静地解释:“这是因为你有了身体需要才会做这样的梦哦藤田君。”她一锤定音,“这是你的春梦。” 连续|濡湿|探索 少年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是我的问题吗梦是这种感觉的吗这也过于真实了吧”这种困惑。 影山渡有点烦了,她只好转移话题,“唉,总之你听话就好了。” 她继续亲亲他的嘴唇,试图把舌头伸进去,但少年还是闭着牙关。她顺着往下亲,用手羡慕地摸摸那纤细分明的下颚线,又亲上突出的喉结。细长脖颈上的突起,就像公主的羽绒床下有一只豌豆粒一样,她试图将这东西舔平,但除了薄薄的一片水渍之外,收效甚微。 喉结滚动了一下,她顿住,抬头看他。少年的眼睛紧闭着,嘴唇也抿着,眉头皱起,像是在克制什么。平时哪里见过他忍耐什么呢,老师不管他睡觉,同学的搭话这人爱理不理。现在,他在忍耐什么呢? 影山渡不再看了,又低下头研究那一块地方。这一次她顾及少年的感受,不再肆无忌惮地像舔冰淇淋那样含它了,而仿佛真正对待一位公主一般,帮他把那羽绒被下面的突起给挑开,用舌尖勾。可是越是谨慎温柔,那块喉结就动得越厉害。 “……够了。”少年的声音压着,好不情愿地挤出一句。 “哦。”影山渡顺从地离开,继续帮他把校服的纽扣解开。男生的纽扣比女生小,她解得有点艰难。 “别解……” 影山渡好声好气地忽悠道:“这是你的春梦啊,哪有春梦不解衣服的呢?” 藤田君动也动不了,脑子看起来也乱了,只能任她弄。 影山渡从桌子上下来,凑得很久,研究扣子。她比藤田君矮了不少,此时距离那么近,整个人就像是窝在他怀里了。藤田君不说话,影山渡也不说话,专心解决扣子,呼吸融在他衣服上,他的衣服就被脱了。 教室空空荡荡,藤田君光着上身,红着脸站在她面前。夕阳现在不止照在他的头发上了,他小臂的肌肉和利落的胸膛也染上微醺的颜色。影山渡打量着她的杰作,高兴起来。 “喂,要干嘛就快点,真是的……早点结束啊。”少年不讨喜地嘟哝着。 “好吧,毕竟是你的梦。”影山渡摇摇头,很民主地问,“你有什么想法吗?怎么样你会舒服呢?” 他又暴躁起来,“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难伺候啊,影山渡想了想,又凑近,轻轻抱住他,靠着他的心口。心跳得很快,梦里心跳得这么快应该没事吧?她柔软的手又在他腰间摩挲着,抚弄到前面,到处都是僵硬的。 手攀到前胸,触到一个点,所有肌肉都震颤了一下。那地方不知道是怎么的,像一个按钮,又像个机关,她按两下,那地方也就凸出来了。影山渡的手指轻轻点着那粒小硬点,少年的呼吸快了,她又轻轻揉了几下,那凸起就像不倒翁一样东倒西歪地晃几圈。指尖触到的异物像皮肤下的小虫子一样让人感到奇怪,但因为少年的心跳太快了,影山渡又下意识地停下来。 她端详着,说:“原来男人的胸部是这样的啊。” 男人的身体也有那么多突起的地方。少年紧闭的双目还能看到眼珠颤动的轮廓,下颚阴影下的喉结也一探一探的;胸口的粒子震颤着,活像要爆发的火山口。忽然,影山渡的腰被什么东西碰到了。那是很高很高的一处凸地,地表的裤子也被撑平了。 影山渡隔着裤子握上去,只听少年吸了口气,憋了半天没吐出来。“冷静一点。”影山渡安抚着,“今天我就摸摸看,毕竟是先硬了的你不对嘛。不要害怕。” 她继续握着,隔着裤子都能摸到那份热度。它越来越翘,影山渡将拉链解开,灰色的内裤更明显地被撑出一个顶。她说:“这是我第一次解男生的裤子啊。”她的手指点了点那个尖顶,抬头问:“要把内裤也脱掉吗?”他没说话,被冒犯了一样梗着脖子。 她继续问:“直接用我的手会比较舒服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瞪着她,才过了一秒又瞪向其他地方。这句话的责怒是那样外强中干,透出别的意味,但影山渡很少和像他一样的人相处,并不能分清他的情绪。 “那就都试一下吧。”她又靠回他胸口,低头又去弄那个东西。先是用食指和拇指圈住,像是在测量大小一样,接着用食指摩挲了一下,问他:“这个算是粗吗?我没见过其他男生的,你算粗还是细啊。”没有回应,被靠住的胸口不规律地起伏着。她又问,“工口动画里总是说主人公的那里很粗,粗是好事吗?” 他不说话,她也就不动了。因为这是她的地盘,她当然想知道什么就要知道的。她又问,“粗是好事吗?”影山渡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龟头,也不知道是觉得好玩还是无聊,他被那漫不经心的细微接触弄得烦不胜烦,“啊啊是啦!是好事行了吧!” 她刨根问底:“为什么是好事呢?” 他又回答不出来了,影山渡慢吞吞地握着他的,拇指一圈一圈盘着它的顶端,剩下的手指一张一合抚摸着茎身。他的东西又胀大了一圈。影山渡知道,这是舒服的意思,但她抬头,少年又是一副目不斜视憋得通红的表情。“好吧,但下次你一定要告诉我。” 轻柔|歉意|亵渎 其实影山渡也不知道藤田君会不会记得这个梦,根据以往的经验看,似乎有些人会记得,有些人会完全忘记;有些人会记得很清晰的过程和感受,有些人只能模模糊糊记得一点画面。 影山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他记得还是忘记。如果记得的话,事情可能会麻烦一点,但会更有意思。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指责自己做了什么的。梦就是那么一个含糊不定的东西。 她又摸了一会,就把他的内裤掀开了,一边说,“我一点都不喜欢灰色的内裤,下次可以穿白色或者其他鲜艳一点的颜色吗?”她蹲下去,凑近打量这个事物。没怎么被用过,跟工口动画里的不一样,还很白净,就是毛有些杂乱。影山渡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好你这里没有很丑。” “别、别看了!” 影山渡不理他,只是继续打量着它,轻轻嗅了一下。“闻什么!”唉,藤田君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影山渡决定不理会他了,开始伸手去摸。也不知道是她的手太冰凉还是他太烫了,一握上去,交接的地方颤了一下。 “藤田君有被其他女孩子摸过这里吗?”影山渡轻轻地上下抚摸,倒像是在抚弄乐器一样,力气也不用。那里好像又变大了一点,藤田君压低声音抱怨:“啧,烦死了,要弄就快点弄完!”也不知道重音是放在“快点”还是“弄完”。 影山渡回忆着工口动画里的内容,上下套弄着他的阴茎。他的阴茎和他的呼吸一样颤巍巍的,像不堪忍受的开水壶,要喷发又被抑制住了。 她不再盯着那一处看,站起来,一边套弄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他精致的面容像瓷器一样,她此刻就好像是给他染上绯色的工匠,那平时干净疏远的少年感已经被打碎了。羞和恼还有忍耐,他好像被折磨得就剩这些了。 她看他,他就闭上眼睛。脸是红的,脖子也红了,耳朵更红。她凑近一点点地巡视着领地,觉得有点惊叹:“你平时都吃什么呢?为什么到处都这样干净?”她终于有了一点亵渎的自觉,尤其是摸着自己粗糙的皮肤和腰间的赘肉时,更是叹口气。她踮起脚,亲亲他藏在发间的耳朵,又发现他的耳朵竟然是会动的。 人类的耳朵本来不需要再靠牵动耳部肌肉去警觉四周了,但藤田君的耳朵好像还没有进化完全一样,形状有点尖,又会动。她在他耳边说:“你有点像猫猫哦。”她舔了一下,轻轻咬着耳廓。耳朵本来是凉的,为什么会这么红呢。 她察觉到手上的藤田君跳动了一下,像胎儿在肚子里时候的迫不及待。下一刻,少年嘶哑地“唔”了一声,一股热流喷出,射到她的裙子上,溅到她的手。影山渡躲闪不及,只能低头看着自己湿哒哒的裙子。她抬头,藤田君睁开眼睛,有点失神地看着前方。“你把我弄脏了,藤田君。” 少年没回过神来,与她对视。 影山渡看着他,抿起嘴。她不习惯他看她。她又靠回少年的胸膛,脸贴着肌肉,轻声说:“对不起哦,藤田君。” 她闭上眼睛,意识慢慢消退了。 少年|印象|自渎 藤田彻猛地睁开眼睛。 天花板上是蓝色的,空调发出细弱的声音。屋里安静而明亮。窗外的蝉鸣连着晴朗的天空一起侵入。藤田彻未缓过来的呼吸慢了。 这是…… 半晌,他抬手遮住上半张脸,嘴唇紧紧闭着。空调吹到了湿漉漉的下半身,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面颊肯定涨得通红。 原来真的是梦。 藤田彻和其他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梦遗是很常见的事。所有的男人大概都有在梦里想到过情色的内容,也许只是因为当天看了一张女优写真,夜里就会有一些模糊的幻想。但那些幻想就像雾气一样,薄薄一团,甚至构不成一段记忆,在清晨就会散掉。 但是昨晚的记忆太真实了。 仿佛真的是昨天下午发生过的事,教室的光线很真实,那人的声色在他耳边绕。 蝉鸣听起来远远的,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在是不是梦。 影山渡。 他记得这个人,是个很安静的女生,不怎么说话,不怎么理人。好像跟平川久美关系还算不错,一帮人有一次聊天说起过她,好像是在聊班上女生的相貌吧,创一说她长得挺好看的,被一帮人打趣,平川久美说她其实有点傲。 藤田彻对她的样貌没有太大的印象,只记得是个挺白的女生,五官好像挺端正,倒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这样的交集,他怎么会梦到她呢? 藤田彻站起来,向浴室走去。水开到最大,淋着少年的身体。 那里还半硬着,被雾气罩住,浴室里一片迷蒙,他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除了最开始远远地看见她之外,自从她走近,藤田彻就没怎么直视过她了。那时候他不能动弹,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她的动作不像他看过的、听过的情色内容,慢吞吞的、温和的,这里玩一下那里舔一下。 水从他的下颚流到喉咙下,他想起那人舔他喉结的样子。埋着头,一点一点地勾,勾得他又痒又麻,好像隔着皮肤把水全都吸光了,让他的喉咙又干又渴。 她很奇怪,总是问问题,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好奇,她问,“粗就是好事吗?” 水冲着背都红了一片,半硬的阴茎又涨了一分。他愣愣地盯着那一块地方,耳边是那人在问:“粗是好事吗?”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握住了自己。肖想同班的女生这种事,藤田彻觉得有点恶心,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想到,她的手比自己软多了。不只是手,她靠着他时,藤田彻隐约感觉到她比其他女生有肉一些,浑身都软绵绵的。那双手又轻又柔,藤田彻想着,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该这么轻的,让她快点也不听,明明是自己的梦。 在梦里,射出来还是因为她一直在藤田彻的耳边说些奇怪的话。藤田彻还是对她的样貌不太有印象,只记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又轻柔又干净,力度一直往他耳朵里走,好像耳朵的最深处也变得酥酥麻麻起来。最后,他出来的东西好像都到她身上去了,那人又拿那声音埋怨道:“你弄脏我了。”藤田彻头靠着浴室的砖墙,又射出来了。 他低低地喘着气,停了很久,才抓起毛巾捂住脸。 “我在干什么啊……” 告诫|照面|暗涌 影山渡醒过来,在床上发了会呆。今天是周六。 每次做完梦就会这样,整个人陷入一种抽离感。倒不是感到失真或者怅然若失,就是觉得……有点没意思。 她回想着在梦里的动作,他的喘息、忍耐的表情,真的很漂亮。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影山渡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进入别人的梦境。那天,一个孩子偷偷在她的书里放了死掉的虫,她气哭了,但那个孩子还得意地冲她咧嘴,骂她是个自以为是的炫耀精。于是那一天晚上,她在梦里狠狠地扇了他几个大巴掌,打得自己手也疼了。第二天,那个男孩看她的眼神就奇怪了,在班上收敛了许多。后来说她是炫耀精的人变成了邻座的女孩子。 她那时候的确算是个炫耀精,越缺什么就越要证明自己有什么。自己性格不讨人喜欢,偏要拙劣地吸引别人的关注;明明是个平凡的人,却总要装成一个品味独特的酷女孩,用着铆钉朋克的笔盒,买了很闪的发夹,并不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眼里是个小丑。 她在梦里做了许多事,报复、剖白、试图让别人喜欢自己。十四岁那年她渐渐腻烦了这种游戏,她的心智也已经足够自己明白,梦做得再怎么美妙,哪怕其他人都因此而稍许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影山渡还是影山渡。 没有本质改变的影山渡开始有意无意地沉默了。她渐渐理解一些,“他人即地狱”,虽然于她而言绝没有到这个地步,但与人相处的回忆的确都是羞耻与悔意。 她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这是十四岁的影山渡告诉十六岁的影山渡的事。 二十岁的影山渡会如何想现在的她呢?大概还是悔恨与羞耻吧,自己做了在梦里猥亵别人的事,对自己的不屑便又多了一分。 影山渡闭上眼睛,窗外蝉鸣传进来。她告诫自己,别做这样的事了。 远离无关紧要的人,寡言而和善地生活,这样,二十岁的影山渡回忆起这些时光,内心总该平静了。 为了将来的影山渡,可要控制住自己啊。 …… 这样的想法,在星期一就动摇了。 她从教室进来的一瞬间,便和那个少年对上视线。 她心中一跳,没来得及反应,少年就迅速移开视线。 影山渡越是慌张,表情就越是冷淡严肃。她微微皱着眉头,走到座位上。她的神色不变,拿出一本练习册看,余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 藤田君今天来得很早,靠在桌子边上和前座的男生说着什么。影山渡隐隐约约瞥见他几次往这边偏头,但动作不像故意的。影山渡把书一合,装作检查完作业的样子,抬头‘不经意’地望向他那边。少年立刻把头完全转过去和前座‘聊得起劲’。 发间的耳朵似乎红了。 哦,影山渡知道了,藤田君记住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的内心有些复杂,又希望他像国中时的雅子一样对自己的梦完全不记得,又觉得少年这副样子很有趣。 铃声响了,老师在台上大声地讲,影山渡的笔在课本上一点一点,一点没听进去。她有点在意自己的头发,昨天没洗,今天是不是很油?皮屑不会露出来吧?她动了动脚,发现自己今天穿着的校服裙子短了点,膝盖完全露出来了,显得腿更粗。她想下课去洗手间照一下镜子,但又意识到自己这样是为了什么。她低头默念:“他人即地狱他人即地狱。” 她最后还是到洗手间照镜子去了,回来和地狱又对上视线。 地狱和朋友讲话的声音变大了,朋友疑惑地看着他,地狱的脸变成了地狱级特辣豚骨拉面的颜色。 啊,地狱可真好看啊。 影山渡叹了口气,心里发愁。 失败|卧室|主动 所谓决心就是用来打破的。 影山渡在一片黑暗中坐下,抱头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她的卧室,就着床头的昏暗台灯,影山渡隐约看见地上的一摊男款校服。床上躺着个人,听见她发出的动静,顿时爬起来。“你怎么……”他压下激动,低声不敢置信地吼,“你怎么在这里!” 影山渡愁苦地看了他一眼:“没事,这是你的梦。” “梦?”藤田君神情惊异,喃喃道,“我又梦到你了……?” 影山渡抱头:“唉,怪我,怪我。”都是她没把持住自己的错。 她看着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班级明星,灯下看美人,光影晦暗,那本就带着欲气和脆弱的少年面庞更诱人了。但他看起来很无措,眼神乱飘,影山渡的良心就回来了。 “唉……”她又重重地看他一眼,不舍地叹口气,“没事了,我准备走了,你好好休息。” “诶?”藤田君看起来更惊了,“可是这不是那什么……春梦么……”最后几个字越说越小声。 “啊?”影山渡也犹豫了,看了看他,觉得这人也没有很讨厌自己出现的意思。她的良心又回家睡觉了,只留下影山渡一个人在这里。“也行……?” “那,你能不能把床分我一半?”她指指床。 藤田君慢腾腾地往里面挪。 她侧躺着,藤田君直直挺在那里。影山渡看着他精雕细琢似的侧脸,问:“然后呢?” 然后?藤田彻想说,那不应该是你让我……但他没出声。他转头看她,影山渡背对着台灯,暖黄的灯光打在她柔软的发丝中,她背对着光,脸庞好像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显得很柔和。她的眼睛有很好看的形状,看起来清亮纯善。藤田彻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影山渡没感觉到什么,继续说:“这是藤田君的梦,中国有句古话,叫客随主便,藤田君想要干什么都可以。” 眼前的少女柔顺地躺在他的被窝里,明明是连脸都不记得的陌生同学,两人却挨在一起小声说着隐秘的事情。 藤田彻的思绪顺着她的话往下跑。这是他的房间,是他的梦,而这个人又那么柔软地挨着他。前几天的晚上,她也是以这样软绵绵的姿态地玩弄他的身体,那他呢? 那他呢? 藤田彻慢慢凑近了,两人的呼吸安静地交缠在一起。他的鼻尖碰上她的,心跳声在他的太阳穴里缓慢地炸开。 这只是梦,不是他的淫邪。藤田彻翻身吻上她。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自上而下亲她;她微微侧身,被他抿的有些昂头。藤田彻的亲吻势头倒是很猛,但力气使得生涩,不停地碾抿。影山渡等了一会,张嘴轻轻舔他一下。 少年僵了半刻,当即有样学样地在她嘴上舔吮,尝果条一样。他吸了一会,稍微分离,看着那被他舔的水渍丰盈的地方。少年耳畔的碎发落在她脸上,他撑在两侧的手慢慢拢起,抓皱床单,又难以忍耐似的迅速低下头,吮住她的唇。 明明只是两瓣肉而已,亲上去怎么这样让人……焦躁。藤田彻觉得自己的呼吸全部落到她的唇齿之间,连气息也被这人仰头接住、尽数吸走了。他喘着气,离开她的唇,与她对视。 半晌,他把头埋到她颈间。 隔着肌肤、血管与散乱的长发,他听见她笑了一声,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又有些慵懒调笑,又像亲密的撒娇。 “别笑了……”他的腿被刺激得蜷缩起来,头埋得更深了。但嘴偏偏要贴着脖颈的皮肤,含糊吐出一句抱怨,“别笑了……” 反击|柔软|开关 影山渡摸摸他的头发,笑着说:“痒。”那人还在她颈间埋着,呼吸很重,撒在她的血管处,惹得她酥麻,“哼哼……说了痒。” 少年抬起头,她的手自然滑到他的耳侧。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她忍不住地端详藤田君的脸。他的嘴唇边缘模糊,形状很欲,但偶尔笑起来又很有些少年气;鼻子很直,却不显棱角;眼睛时常被刘海的碎发遮着,看起来桀骜又漫不经心。就是这样一双眼,此刻却为她而专注着。 影山渡用双手捧住他的脸,抬头去吻他的眉眼,又嫌不满足,只能伸头一下一下去够,啄他。 眉,鼻尖,面颊,下巴,唇角。 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温柔的安抚还是坏心眼的逗弄。 四周黑暗而安静,暖黄的灯光照进影山渡的一只瞳孔里。藤田彻明明半压着她,却觉得这人把他覆盖着。在温暖的被窝里,她将他细细密密地缠住。 藤田彻将她的手压到两侧,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去亲她的脖颈锁骨,生涩地又舔又啃。他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腕,触手所及是纤细柔软。他忍不住去亲手腕内侧的细腻皮肤,吮了一口那里的软肉。在灯下看,像是将融的奶膏上多了一粒莓果。藤田彻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在欺负她的感觉。 毕竟是他的春梦,被欺负的当然该是她。 这么想着,藤田彻终于能把手伸到锁骨以下的位置了。 先是腹部,他隔着衣服摩挲着,捏了一把。那人有些不高兴地说:“别捏我的肥肉。” 藤田彻笑出来,没理她的抗争,反而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揉她的腰。腰窝处被掐了一下,她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他把头埋缩进被窝里,掀开她的衣服,用唇在少女的肚子上蹭来蹭去,像是陷在一团暖暖的棉花里。女生都这么软吗? 他突然被推开,女生在他头顶没好气地回答:“是我肉比较多行了吧!”藤田彻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问出口了。 觉得有点可爱,少年有心想跟她解释软是舒服的,但没好意思。只得抿抿唇,手继续往上乱摸。 修长指节碰到一片向上生长的趋势,藤田彻僵了一下,胸口闷塞,迟缓将手覆上去。 “唔……”影山渡闷哼了一声。陌生的温度包住她的胸,感觉很奇怪。乳肉被轻轻揉了一下,她轻吸气。不知怎么,被窝里的人好像把她发出的所有声音都当作一种鼓励,立刻努力揉起来。 她隐约听见吞咽声,强烈的视线落在暴露的乳肉上。乳尖被刺激得立起来,在藤田彻的指间可怜地挺着。他直愣愣地看着柔腻的乳肉被一根根手指按着,乳头粉嫩,却让自己弄得红肿。 他的食指慢慢移到红粒上,模模糊糊地想着,还给你。 藤田彻的指尖轻轻按住她的乳头,将它们转得左摇右摆,少女发出一声呻吟。声音又轻又娇,让人想欺负到她喊得更大声。 他用食指和拇指夹住肿胀的红粒,捏了一下。“啊……轻点、轻点……”藤田彻不置可否,拇指刮磨着那一小块地方,听她像猫一样细哼。 他的呼吸很不稳,强自平复也没用,被窝里温暖的人体的味道趁乱混进他的脑子里。她的气味不香,但很舒服,他就只能越凑越近,鼻尖碰着乳尖,张嘴含住。 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乳头,他还觉得不够,想要把整个右乳都吃进去。 “嗯……”她的手无力地去推他的肩,乳是湿涨,小腹却很空。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出来,影山渡夹紧腿,蛇一样扭摆。 她发出带着哭腔的气音,藤田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红了,只一心想再让她多发出点这种声音。 “别吸了,没有东西的……” 藤田彻把硬粒放在舌尖翻搅,眼睛都没抬。他不相信什么都没有,不然她为什么要把胸挺起来让他吸? 他感到她的腿在磨蹭,嘴里叫了一声“藤田君”,终于肯吐出右乳,抬头去看她。影山渡失神地喘息着,好一会儿才说,“藤田君……”这一声犹犹豫豫,又很委屈,藤田彻的背绷紧了。 “右边、右边……” “嗯?” “右边也要被吸……藤田君……” 藤田彻听到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 请求|炽热|欺负 在一瞬间,藤田彻感觉到轻微的耳鸣,有什么东西破开了。 他听到自己说,“什么右边?” 廉耻心呢?在床底吧。 他从被窝里爬出来,凑近看着影山渡。那双干净的眼睛变得有些濡湿,她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右边的……奶子。” 想欺负她。 “右边的……奶子,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很滞涩。影山渡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把不对劲的藤田君拉近,挺起胸,用乳头轻轻磨蹭他的胸肌,感觉到他的呼吸一窒,才故意拖长音说:“想要藤田君吸我的奶子,拜托你啦,舔我的乳头好不好……” 有点羞耻,但她成功看到藤田君立刻低头吃住自己的右乳,很用力的舔。 她享受又难耐地眯起眼,腿轻轻碰了碰他的腰部往下。一个阴茎已经硬得不能再硬,龟头湿哒哒的。 于是她升起善心,一边按着他的头让他帮自己舔胸部,一边将左腿膝盖曲起,顶入他的腿间。大腿磨蹭着他落下的龟头。他舔得更急了。 影山渡想到了什么,忍着笑,慢吞吞地说:“这是什么?”她用膝盖顶了顶他的那里。 藤田君很用力地吸了她一口,等她忍不住吸一口长气,才含含糊糊地说:“你不知道吗?” 她很不诚实地摇摇头。 藤田彻发现她在报复自己,又问:“你觉得是什么?” 影山渡想了想,说:“是一根湿掉的木头棍子。” 他下意识地顶了一下她的腿,控制不住地抬头盯着她的眼睛,“笨蛋。” 她皱起眉头,嗔怪一样地看着他:“我都没有看过,怎么会知道?” 她的眼睫毛简直是催眠术,一眨一眨的,他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看过的……看……” “哦。”影山渡充分发挥自我理解力,将他按下去,调转位置,“那我看了。” 她钻到被子里,在黑暗中看他湿掉的木棍。微凉的手握住它,感受了一下,说:“藤田君的棍子好热啊。” “是因为一直闷在内裤里吗?”她说着,掀开被子,把他的内裤推到膝盖,高高竖起的阴茎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藤田彻看着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马眼,斜斜瞥过来,“那我帮你吹吹吧。” 她张开嘴,轻轻朝它吹气,带着湿气的风吹到柱身上,少年浑身都激灵了一下。 他用力将她拉上来,手抖着,只想用力顶些什么。影山渡无辜地问:“还热吗?” 藤田彻热得不想回答了,他的手哆嗦着,向下摸到耻骨,将她的睡裤一点点向下拉,说:“我要用这里。” “哪?” 大手隔着内裤摸上丰满的私处。她的腿抖了抖,握住他作乱的手,“这里不行,”她带着那只手,在自己大腿根部软绵绵地出入两下,“这里可以。” 藤田彻翻身上去,将她的腿并拢,用力抽插起来。阴茎隔着内裤和私处摩擦。影山渡看着他失控的动作,又添了把火,“啊、太用力了,把缝插开了!” 越是这样说,少年越是失控。那抽插的角度越来越倾斜,龟头几次刮开花缝。 她的体内空虚,开始吐出淫水。想要,但是还是害怕疼痛;没胆子,又不愿意放过他。 影山渡将他拉近,在他耳边作妖:“小心点……藤田君的那里太粗了,要是插进去,小穴会被撑坏的。”感受着骤然加重的顶弄,她忍着呻吟笑道。 “嗯……粗、嘶,粗可不是好事啊……” 这是谁在欺负谁啊。 藤田彻在射出来的那一刻想。 不同|视线|虚假 影山渡又一次像个失足中年人一样坐在床上。 她的眼神充满了丧,还带着一丝丝欲求不满。 昨晚明明没存着什么特别的心思,最后却发展到两人都有点失控。影山渡虚着眼睛,小腹仍旧一阵空虚,提醒她梦里未得到的满足。 不过……零碎的画面闪过,想到少年那分不清是认真还是探究的眼神,她敛住眸光。 他似乎并不讨厌呢。 影山渡又安心下来,只要藤田君一直把这些事当作离谱的梦,她就能继续过着平稳的日常。 女孩子拍拍脸,决心把夜里她作弊的不齿行径当作可容忍的小异常,不动声色地经营自己的普通女高中生生活。 天气有些凉了,据说是因为过两天会下雨。今天的天色有些暗,但云尚未积厚。风偶尔把窗边的叶子吹走,影山渡换上长款校服裙,带了一件外套,向学校走去。 她总是喜欢早出门,趁着路上还安静,悠闲地走一会。从家到学校的路旁种着很茂密的梧桐树,一路被绿荫遮蔽着,慢慢走过去也很舒服。 偶尔会看见几个隔壁学校的女生,她的视线便忍不住黏在那些短到危险的JK裙子上,暗自庆幸自己的学校能够让自己保暖点。 她慢慢走回班上,心情还算不错地看着书,等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回来。 喧闹声渐渐大起来,上课铃响了,老师今天没有发脾气。影山渡的视线掠过斜前方的少年,移到窗口处,那里种了棵老树,枝叶正好挡住窗口,影山渡总是看着它们招摇的样子。日光从树的缝隙中透出,一方枝叶几乎欲从窗口倾进来。 今天她的裙子长及脚腕,风又吹得人很舒服,她从从容容地坐着,想象的尴尬和心虚都没有怎么出现,夜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被日光融化、被风吹散了。 昼与夜的分离又一次清晰起来,时隔两年,她似乎又很快习惯了自己的能力。 影山渡安心地低头看课本。 与此同时的正前方。 吉永同学扶了扶眼睛,感到有一丝丝慌张。 吉永同学是一名普通的同学,作为班上的化学课代表,他品学兼优,深得老师的喜爱。 然而,他总会偶尔觉得自己有些与普通好学生不同的地方。 这个‘偶尔’一般出现在课间,女生霸占他的座位,和他的邻座搭话的时候。 那时候,女生们会用一种可怜兮兮的态度向他央求(虽然过后就不会再和他说话了),这在JK猖狂的此世间,几乎是不可多得的待遇。 而此刻,身处化学老师的美妙课堂,吉永同学却总是忍不住侧头。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邻座的藤田同学表现得很奇怪。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藤田同学有一种不良学生的气质,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吉永早已明白,这个班级的话题中心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平时总是懒洋洋地睡觉,只在感兴趣的科目上会打起精神,自己哪怕不学习也不会打扰别人,反而会在男生女生们霸占吉田的座位时帮他说话。总之,看着容易被惹火,实际脾气蛮好的。 但今天,旁边却一直传来不安的气场。 吉永同学握着笔,听着左侧不时传来的动静和烦躁的“啧”声,写不下去了。 藤田君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只是总感到不舒服般变换姿势。那令男生也嫉妒不起来的帅气的脸上满是不耐,眉头皱起,像是在想事情,又像要甩掉烦心事。 平时散漫的表情不复存在,吉永同学恍惚看到他背后有条尾巴在焦躁地拍打着地面。 藤田同学这是怎么了?吉永疑惑地挠挠头。 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藤田同学没办法像影山同学那样,熟练地把某些事抛掷脑后而已。 也可能是男性与女性在这方面的联想能力不同。影山渡看到他,就是看到他这个存在,偶尔会注意到他的头发、身形和眉眼这样的细部,但大部分时候,她都只是朦胧地感受到一股吸引力,像看到一幅有背景的人物画。 藤田彻的视线却总是很狼狈。 早上进教室的那一刻,他就不假思索地看向她。那人低着头坐在座位上,趁着没上课,正在看一本很厚的书,时不时翻一下页。 他一边看着一边往前走,直到朋友推他一把才反应过来,心虚地抢先说:“我刚刚在、在想事情,你说了什么吗?” 他坐回座位,脑子和手都不知道该去向哪里了。他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干嘛来着?藤田彻坐着,背稍稍挺直,总感到脊柱有种轻微的刺感,又想着她是不是在看这边,又觉得她不该看自己。 他不想表现得太异常,就和以往一样趴在桌子上,只是右手无意地垂下,视线便宽敞了许多。余光里她隐隐约约抬头抄笔记,很秀气的样子。 下课了,他出去过几次,回来时视线顺势往那个方向看去。她侧头和别人说着什么,嘴上似乎挂着笑,走近,她明亮柔和的声音就在一片嘈杂中跳出来。 又出去转了一圈,远远望见她正托着脑袋,看着窗外的什么。她四周的人都不见了,风吹进来,她的碎发散乱,眼睛半眯着。 他的视线只停留一秒,几次移开又回来,等到了座位上,那几秒的记忆就变得很长。藤田彻在臂窝里闭上眼,那一秒的碎发就和昨晚在他枕头上披散着的乌发绞缠在一起了;教室里她拖着腮的手臂白嫩,但昏灯下手腕上,莓果一样的红印反复地闪过。 他还看到她的侧脸,即使只粗略地一瞥,大概明白那侧脸是清淡秀丽的;可是昨晚在被窝里,从胸口处抬头看到的轮廓却沉着得带着艳。 平川久美过来和他说了电影院什么的,他非站起来,侧身靠住桌子,一边听,一边往右边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平川久美很高兴地朝着他在意的方向走去。始终坐着的少女笑起来,抬头注视着平川久美。 藤田彻的脑海中也出现了一双眼睛,在鼻尖碰鼻尖的距离,温润地注视着他。 他看见少女为难地说了什么,对平川久美摇摇头。 ……等等。 影山渡对久美露出虚假的犹豫:“虽然很想跟久美去看电影,但果然我还是不习惯和那么多人一起……” 话一说完,一道人影忽然挡住窗外阳光,笼罩住她。少年走过来,看也不看她,对久美说:“你刚刚说的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 久美似乎因为他的主动搭话而喜悦着:“诶?叫《新妻杀人事件》,好像是著名小说改编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听说过它评价很高而已。”少年说完,看了影山渡一眼,又迅速移开了,“她也来吗?那个,影山同学。” “渡好像不太想去呢,她对男生有点……” 藤田君声音有点闷:“……没什么关系吧,不是只有三四个人吗?”他偏着头,眉头似乎不耐地皱起,“这种电影,一个人看也没意思……” 影山渡的手拢起,心脏仿佛奇异地升腾起来,她拖长声音,“嗯……既然说到这个份上的话……” 少年还是侧着头,看起来情绪很烦。 “就,去吧?” ———————— *珍珠没什么关系,留言就很值得高兴了。 电影|直觉|石田 影山渡很少和别人出来玩过。无论是游乐园还是电影院,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社交就已经占据了她的大部分精力了。 然而,此时她安安静静地跟在久美旁边,听他们聊一些不太有趣的话题,心里倒是很平静。 据说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只要身边有一个比自己还要情绪不稳定的人,他们的情绪就会奇异地平静下来。 大概是潜意识里知道,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不是自己了。 久美估计是看她安安静静的,心里有种照顾人的豪气,也可能是跟一帮男生在一起,暗自想要显示什么,开始把话题引向她。 “渡很少和我出来玩呢!” 有个男生回应道,“影山同学看起来很文静,可能觉得你太自来熟了吧。” “诶?怎么会!渡最喜欢我了,对吧?” 影山渡害羞地笑起来,点点头。 “我和渡是最好的朋友!臭男生可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啦。” 并不是,影山渡最好的朋友是小学的清水酱,到现在还会互相寄卡片。但她也知道,这只是虚假的场面话,就附和地笑笑。 藤田君走在前面一点的位置,似乎对她们的对话不感兴趣,手插着衣服口袋,很无聊的样子。他穿着校服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衣服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显出少年的清瘦。 “那影山同学平时都有什么兴趣啊?”问话的是和藤田君关系要好的石田同学。可能因此,藤田君的脚步慢下来。 影山渡注意到这一点,只说:“我的兴趣都挺无趣的,就是看看书什么的。” 一路聊过去,电影院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久美和另一个男生去买电影票,藤田君主动要去拿饮料。 石田君可能也觉得和影山渡两个人在一起有点尴尬,扯了个听起来就很扯的话题:“影山同学和阿彻之前认识吗?” “石田君说什么呢,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怎么会不认识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石田君看起来有些犹豫,“阿彻好像挺在意你的,就想着你们之前会不会有什么交集……” 真是了解藤田君啊,不愧是好友。影山渡感叹着,面上微微睁大眼睛,“应该是石田君的错觉啦,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吧。” 石田君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很莫名其妙,尴尬地笑笑:“也是啊,抱歉,说了奇怪的……” 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打断他们之间的段话。藤田君一手提着一大袋可乐,一手直直将一杯递到影山渡面前。 “你的。”少年看也不看她。 影山渡愣了愣,轻声说:“谢谢,藤田君。”接过时,指尖轻轻相碰,杯身微不可见地被捏紧了些。 场面一度沉默。藤田君一直偏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石田君神色有些诡异,看看她,又看看好友。 久美她们回来,给每个人发了票,想也知道她肯定准备跟藤田君坐在一起。 影山渡没什么意见,心想这场电影够久美开心好几天的了。 没想到一出来,久美失落得话也变少了,她还没来得及关心,就听藤田君说:“有点太晚了,女生能自己回家吗?” 久美猛地抬头,升起希望。 影山渡和他的视线相交片刻,才说:“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我家就在梧桐路那边。” 少年仿佛一晚上都紧绷着,哪怕看完了想看的电影也没什么高兴的情绪。影山渡顿了顿,笑起来:“就是……梧桐路左边的第一个住宅,很近的。” 分心|纠缠|竹节 电影院一片黑暗,只有前方的大屏幕散发着微光。 影山渡看着屏幕,几个片段和画面毫无规律地混杂在一起,勉强地加上几句台词,不仔细看还不会意识到,但看几秒就会知道放映着的东西毫无情节可言。如果电影真的是这样播出的,制片方一定会赔惨的。 她笑出来,低声自语:“藤田君真的一点都没看进去啊。” 影山渡向左侧头,借着幽光看见坐在藤田君旁边的是石田君,顿时明白了久美为什么失落。 她起身,从后方的人行过道穿过,悄悄到藤田君旁边坐下。 少年转头,怔愣以下,又垂下眼:“这又是我的梦……么?” 影山渡不回答,只说:“抱歉哦,藤田君,我的可乐撒到座位上了,只能来藤田君这里坐。”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影山渡的视线停留在少年的手上,青色的血管轻微突出,指节匀称。她想,今天该怎么和藤田君玩呢? 她轻轻敲着扶手,过了一会,忽然扯住少年的衣袖,“藤田君……我有话想跟你说。” 等他瞥了她一眼,微微侧耳,影山渡才附过去,小声说:“其实……我过来并不是因为可乐被撒了,而是旁边,有一对情侣一直在……kiss。” 藤田君的动作僵住了,好几秒后才坐正,仿佛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影山渡又扯了扯他的衣袖,没有回应,就用点力摇晃他的手臂。 少年还是不看她,闷声说:“干什么?” 她将他拉过来,用气声说悄悄话给他听:“其实,也不是因为那对情侣……只是我很想和藤田君接吻才过来的。” 旁边的人的手臂瞬间收回去了,耳朵也像被烫到一样远离。 然而即使他坐正了也摆脱不了旁边的人的烦扰。影山渡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头轻轻蹭蹭他,委委屈屈地吸了口气,听着像抽泣。 她的手一直在他的手臂上抠弄,时而无力地挠两下,时而气不过似的用力抠。 那只手臂一直紧绷着,她听见少年压低声音,很是暴躁且无奈,“你又做什么!” 她把头抵在他的臂膀处,刻意闷着嗓音:“藤田君……不想和我接吻吗?”鼻音出现,“明明昨天还用我的……那里,好过分。” 藤田君似乎看了一眼右边的好友,又转过来,“喂,这里是电影院!哪怕是梦里也别太嚣张啊……”指责的话在她的注视下越来越弱,少年“啧”了一声,托起她的下巴,低头给了个一触即离的吻。 他很快转回去,指尖却多停留了片刻。 这是敷衍谁呢。 影山渡笑了笑,捧住他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蹭蹭。 她靠着他清瘦的肩膀,拿着他的手指把玩,一边说:“为什么久美没有跟你坐在一起啊?” 藤田君似乎低了一下头:“我和大辉……石田大辉,调换了位置。” “还好她没坐在你旁边。” 听见她这么嘀咕着,藤田君好像愣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古怪的上扬:“为什么不想让她和我坐?” 影山渡把他的手凑到嘴边,张嘴轻轻含住他的食指关节。 班里常常有女生盯着他的手,尤其是在少年喝水和值日擦黑板的时候。藤田君的手很漂亮,青筋不像别的男生那样明显,更像是白玉盘上的翡翠。手指细长,直得像竹子。看手,只觉得这人也许是平安时代的某个棋士。 此时她啃咬着手中的竹节,修长手指颤了颤,那主人有些恼怒道:“别动了!” 影山渡咬住他无名指的指背,用牙叼着磨,一边不清楚地说:“为什么不动?” 她攀上他的指尖,笑着说:“还好久美没有坐在你旁边。她那么关注你,我们做的这些事情肯定会被发现的。” “我可不想让久美生气,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 这么说着,她将无名指的指尖含住。 指尖被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乱动了几下想要逃出,反倒更像是在与她玩。 她的舌头灵巧地舔弄着指尖,含得更深了。湿软的舌苔把竹节融化成泛滥的水。 他又看了一眼石田君,回头瞪她:“喂……!”再多的话似乎就说不出来了。 似乎想骂她,又骂不出口;眉头皱着,也不知道在不爽还是苦苦抑制。 阶梯|拥抱|道歉 屏幕里放着严肃紧张的台词,少女含着一只手指。 石田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嘿嘿一笑,突然偏头对少年说:“这个电影评价真的很高吗?那个妻子演技也太烂了吧。” 口中的手指猛然被抽走。 “咦?”石田君才看到她,“影山同学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的可乐倒了,只能另外找一个座位。” 应付过去,影山渡又想到什么,“咦,我的手机好像不见了。啊,石田君继续看吧,不用在意我。这一段有大反转哦。” 石田君果然又聚精会神起来,影山渡四处摸了摸,问藤田君:“藤田君,有没有在你那里?” 她一只手往旁边伸去。 少年猛地握住她的手。 “……去楼梯那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玉山倾颓的预感。 阶梯一层一层,每一层都有微微亮起的数字,标识着排数。 二十、十九……十三……三、二。 一。 她的身体被拉得往前倾,背磕到墙壁。 少年扣着她的手压在墙上,弓身凑近。 在摄像机的死角里,斜倾的墙壁下,少女被禁锢着。一排排的观众坐落在两人的上方,巨大的屏幕四散着幽光,电影里的尖叫和哭声在此处格外响震。声影、光暗,都环绕着他们。出口紧闭。 影山渡的目光被一个人遮蔽住,再看不到别处。她看见少年半边沐浴在黑暗里,荧幕中情节的变化投射在他的头发、面颊和半边的眼珠里,移换轮转。 那双眼珠却极亮地盯着她。 在荧光的浸染下,他的眼睛像猫科兽类盯着猎物。 影山渡在这样的盯视下移开眼。在这样的视线下,她第一次感到一种异性的侵略性。 于是她垂着眼,刻意勾起嘴角,吐出的话却不复以往的余裕:“……做什么呢。” 少年不做声,侧头吻住她。那吻变得深,唇齿被打开,舌尖碰舌尖。两人都是第一次这样亲吻,少年想勾出她的舌,却总是把握不好时机,少女很不习惯,便总想要躲开。 唾液流出来了一些,影山渡急忙闭上嘴,微微喘气。少年慢慢挪开,抵住她的额头。 “……影山渡。” “嗯?” 少年缓缓地放开她的手,身体前倾,拥住她。这是第一个拥抱,纯粹得像普通情侣的温存。影山渡从没想过要这样去和他相拥。 “对不起。” 影山渡仰着头,失神地被抱着,过了一会,才轻声说:“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梧桐|逃避|乱雨 昨日的风那么凉,今天果然下雨了。 影山渡穿好外套,往书包里放了条毛巾,又用保护套将鞋子覆盖好,上学去了。 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一通,伞都有些承受不住。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影山渡慢慢走着,仔细躲开地上的小水坑。 梧桐散落下来,她隔着红色的伞抬头看,裙边趁此时贴了一片半朽的叶。 她带着那片叶子回到教室,一如往常的翻开书。一如既往地等人来。 人渐渐到了,雨天比平时更热闹,一帮人聚在一起说笑,甩甩湿掉的发尾,好像经历过异常了不起的战争。 影山渡没有抬头,一页一页地翻书。那个被她带回的叶子就放在她的裙子上。 周围的喧闹都是背景音,夹杂着雨声,她什么也不听,余光收拢,目光专注。 直到上课,她也只逡巡着讲台和黑板。 今天的值日生是藤田君和另一个女生。他的个子高,擦黑板的任务往往落在他身上,每隔两个课间就上去随手擦擦。影山渡的视线闪避不及,便附着在他的背上。 等他要转身,才垂头翻书,再也不去看他。 久美今天倒是笑眯眯的,影山渡猜得到是为什么,她是被喜欢的人送回家的公主。 上周的测验结果要发下来,石田君是英语课代表,可能是因为昨天说过话了,他倒是很自然地请求影山渡帮他发卷子。 她接过半叠试卷,认认真真端详上面的名字,很艰难地寻找试卷主人的位置。 山本君、吉川君、久美、丽子同学…… 她低下头,手顿了顿,才走过去,将试卷放在那人的桌子上。 他正倚着椅背,偏头看着窗外。影山渡的视线一直定在剩下的试卷上,头也不抬,把他的卷子放下就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石田君笑着向她道谢,影山渡总觉得他的样子很奇怪。 久美中午带了便当,说要和影山渡一起吃。她在这些方面倒是很了解自己,知道她喜欢吃玉子,特意献宝一样给她看。 影山渡却不知为什么,看着那金黄的厚烧玉子,感到异常疲惫。 “……我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可能吃不下了。抱歉久美,难得你特意带给我。” 久美担忧地握着她的手,“阿渡,你的手好凉啊!” 影山渡趴在桌子上,轻声和久美说话。 久美的体温总是暖洋洋的,她的身材娇小,看着很瘦,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热量。她用暖烘烘的手捂住影山渡的手,像是要把热度传给她。 影山渡扯了一下嘴角,平时久美都是任性且需要被照顾的那一方,偶尔反过来,倒像是小女孩在照顾自己的布偶一样笨拙。 久美过了一会就被其他女生喊走了,影山渡趴了一会,感到身边有些异样。 她抬起头,少年俯视着她,眼睛被沾湿的刘海挡住,看不清神色。“……你,平川久美说你不舒服。” 久美正在那边和其他女生聊得开心,哪里有时间跑来告诉你呢? 影山渡的手从桌子上收回,两人之间便显得空旷起来。她盯着自己裙上的梧桐叶,说:“不,我没事的,谢谢藤田君关心。” 雨下得很大,天阴沉沉的,午休时教室不开灯,四周全是昏暗。 “……这样啊。” 他走了。影山渡把放在裙子上的树叶拂落。 即使到了下午,雨还是没有停,她有些听不清老师的声音,即使笔不停地动着,书本里的数学题仍然像泡泡一样冒出来,完成就碎掉了。 她和久美道了别,慢吞吞地收拾课本。等到班级的雨伞架上拿出自己的伞,又站住了。 雨伞架上已经空无一物。影山渡回头,他的外套还在椅子上。 少年拿着拖把回来,对上她,脚步就迟滞起来。 “藤田君。”她捏紧雨伞,“你的伞呢?” “……不知道。”他也看到那个空荡荡的伞架了。 真没有道德心啊,乱拿别人的雨伞什么的。 “那,另外一个值日生呢?” “她先回去了。” “……没办法呢,我们一起走吧。” “……唔。”藤田君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回答。 交错|心意|红伞 影山渡比他要矮,藤田彻理所当然地握着伞柄。 雨和远处的雷把所有噪音都排除了,一切都变得模糊。伞被敲击的声音很大,仿佛整个世界只缩小到伞下的这么一点空间。 空气中到处一股朽气和泥土的味道,如果是影山渡一个人,肯定会很悠闲地呼吸着。但藤田彻的手臂离她那么近,她的注意力就很难集中到什么呼吸上了。 “藤田君,真的要先送我回去吗?” “嗯。” “那伞明天再给我吧。” “嗯。” 伞下又沉默了。她在想,如果没有对藤田君做出那样的事情,此刻的沉默一定不是这样的味道的吧?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怎么一直找不到落点,好像感知到了这种沉默的特别之处,一边很清楚这是异常且卑鄙的,一边怀揣着某种希望。 这种希望是什么呢?藤田彻想,如果没有对她做出那种事,此时的心情肯定是很平静的吧。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胸口一直揪着,明明知道这所有的感情和记忆都与真正的影山渡没有关系,还是忍不住看她。 如果,我对于这人本身来说也是特别的呢? 这么想着,两人的视线又相接。 只是一霎那,像错觉一样,少年皱着眉头,女孩子也很平静地垂下眼。 连表情也并不相称的两人,在一个伞下,两边的肩膀都湿透了。 梧桐树叶粘在他的腰侧,影山渡将它悄悄摘下来。家也就到了。 她在门口站住,回身,想了一路的事情终于被说出来,“藤田君,要进来坐一会吗?”她补了一句,“喝点热水……父母还没有下班。” 他捏了捏伞柄,好像遇到了什么需要慎重的强敌一样,缓缓后退一步,“……不用了。” 她便说不出更多了,转身开门。 “那个,影山渡……同学,”背后,少年忽然提高声音,“你明天,明天要是还下雨的话,你还有其他的伞吗?” 影山渡抿住唇,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他的嗓音带着少年的清亮,语速有些快,“要是到了明天雨还没有停,我来接你!” …… 父母工作回来,肯定会把伞一起带回来,哪怕没有,总有人去买的;如果数量实在不足够,上学也还是家里人送去方便。回到家的话办法总是有很多,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这种事,藤田彻很清楚。 伞被拿到浴室冲洗干净,准备拿到玄关处展开晾干。脚步刚要迈出,又犹豫了。 藤田彻用力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发散落在眉眼间。水滴沿着伞骨滴落到他的手臂处,又有些砸到脖颈、脸上。 红色的伞下,少女安静地低着头,风扬起她的裙摆,她站在那里,等他到柜子换好鞋。头发被吹乱了些,她侧头看他,从伞下露出一张秀气的脸。 藤田彻躺卧着,突然伸手将她的伞打开,红色膨胀着占据整个视野,未干的水滴溅了他一身,他又慢慢把它收起来。 展开、收起、展开、收起、展开。 收起。 展开。 他忽然松手了,红色的伞面落下,覆盖住他的表情。 忏悔|见面|母亲 晚夏的夜并不长,雨还没来得及停下。半夜有猫凄厉地叫起来,夹杂在雨声里,听起来像另一个时空的声音。 影山渡醒了好几次,等天蒙蒙亮起,才抓起闹钟。 六点半了。 她洗漱好,到客厅去。母亲已经在吃早饭了,见她过来,惊讶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唔……睡不着。” 她惺忪着眼,拿了片面包坐下。母亲正拿手机看着新闻。影山渡啃着面包,慢吞吞地叫了她一声:“妈妈。”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做梦来着?” 母亲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吧。”这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和她提过这个了,“怎么了吗?” 影山渡扯下一块面包皮,才说:“我又用了。” “是嘛。” “……我又做了不好的事情。” 母亲静静地看着她。“明明知道梦带来的改变都是虚假的,用这种小伎俩其实什么也得不到。我却还是用了。” “给别人带来了困扰。”影山渡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也得不到……么?”她对女儿笑了笑,问,“其实只是你想要的东西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吧。改变是有的,你想要什么呢?” 影山渡怔愣一下,不说话了。 她想要什么呢?一开始让他做梦,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染指他的心情罢了,毕竟他不一定会记得梦里的事,她就当这是一次意外……是吗?影山渡又犹豫了,她真的不在意他是否记得吗?其实,大概,是期待着他记住的吧? 自己真的只是一时失控,才做出这样的事吗? 答案很明显地放在思维的拐角处,影山渡却在此时失了神。 看着这样的女儿,她又柔和了眼神。并不多说什么,只是三两下把早餐吃完,提起包包,“妈妈去上班了,你慢慢吃。” 开了门,一个少年抬头看她。 两张陌生的脸相对。 “啊,你是……” 少年也有些慌乱,“你好!我是影山渡的同班同学,那个、昨天借了她的伞所以……” 漂亮的少年撑着红伞,扯出一个故作镇静的笑容。 女人愣了几秒,也笑出来,“这样啊,渡的班上还有这么帅气的男孩子嘛。”她回头对屋里喊了一句,“渡,你的朋友来找你啦!” 过了一会,少女慢慢走出来。当了她十几年的母亲,女人当然能看出来这孩子刚刚把头发梳好,还把衣服整理得毫无褶皱,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慌乱,才会连呼吸都有点急促。 女儿一副虚假的平静模样,声音也不大,“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少年没有说话,大概也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盯着门口的阶梯。 少女很快地瞥了母亲一眼,眼皮眨了几下,又问他:“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 “……哦。”她点点头,“那你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他摇摇头,“那,我给你拿一点吧。” 女人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低头的另一个孩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藤田彻。” 她温和地说:“我好久都没有看到渡带同学来家里啦,她和藤田君关系要好吗?” “还、还行吧……” “那下次藤田君来家里吃饭吧!”女人故作担忧地叹气,“唉,我家孩子性格有点孤僻,总是让人担心她在学校受欺负呢。” “不过,知道她有藤田君这样的朋友可真是让人安心呢!”她笑眯眯的,“以后女儿麻烦你多照顾了哦。” 女儿拿着牛奶和饭盒出来,鞋也已经换好了。“那我们走吧。” 女人在她走近时,突然轻声说:“困扰说不定只是暂时的。”她眨眨眼,“阿渡,你那么聪明。” 少年微微抬高了伞,把影山渡接过去。 伞微微倾斜,他的肩膀湿了一整片。 剖白|愿望|借书 影山渡伸手,轻轻把伞柄扶正,“我这边的位置够了。” 身边始终沉默着,她又垂着眼,专心躲避路上的水坑,一边不断梳理纷乱的神经。思维开始往前走,脑海中的那个拐角更近了。 一时兴起吗? 衣袖忽然被扯住,影山渡整个人往左移了几步。“有水坑。”她侧头,看着他揪着自己衣袖的手,这么一拉,两人的距离便近了。一近,他就放开手。 水坑过了,拐角过了。 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积蓄的不甘。 影山渡得出答案。 并不是什么轻易的插曲,只是无意识的预谋。 从高一时候听到年级里关于他的传闻,在过道里瞥见他的样子的那一瞬,就有片刻的愣神。到了高二,和他分到一个班,她的视线总会都无意识地停留在他身上。 很在意。肤浅的关注,明明除了外表什么都不了解(可能连外表都没仔细看),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和学校里多数的女生一样。影山渡只是那群少女中的一员,而他就像太阳一样难以接近甚至让人不敢直视,也像太阳一样,即使不看他也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影山渡不知道这是不是少女们所谓的喜欢,她只觉得很不甘心。被扰乱心绪的只有自己,脱离掌控的感情令人不安,原本下定决心不寻求他人的喜爱,原本是知道向他人求来的关注只会让自己陷于狼狈的。 少年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凭什么呢? 她想毁掉他那个万事不上心的表情,让他也坠入这个境地。她想要变得特别。 至少在雨停之前,让她成为离太阳最近的人吧。 到了教学楼,伞被交到影山渡手里,藤田彻拿着她给的饭盒和牛奶,坐回位置上。他的个子高,捧着饭盒时够不到桌子,背难免有些驼,看起来很可怜。 他一边吃着饭盒里的面包,一边忍不住侧头去瞄旁边。她在干什么,还跟平常一样在看书吗?教室现在没有人,刚刚他们走了一路,他还见到了她的母亲,她昨天把伞借给他了……那么多交集了,他们应该不算,嗯,陌生同学了吧? 藤田彻侧了侧身,觉得拿着牛奶去会显得没那么刻意,就边叼着牛奶盒边起身,往那边挪。 少女听到动静,抬头,藤田彻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看她,含糊看了一眼她桌上的书,闲聊似的:“在看什么?” 她回答道:“《树上的男爵》。” 并没有听过,她看的书总是很厚。 快想想,快想想,要怎么继续话题啊。 “……有趣吗?” “嗯。”等了一会,他还没有说话,影山渡瞅着他的神色,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嗯……是讲一个男孩因为一个约定,一生都住在树上的事。” “哦……听起来好像蛮有趣。” “嗯。” 藤田彻撇过头,“那,你看完了借我。”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啊藤田彻你这个笨蛋!他听见她“嗯”了一句,就尴尬地板着脸走回去了。 等坐到位置上,他才发现自己忘记道谢了。 少年趴在座位上,脊背的线条像某种兽类因防备而弓着。他闷闷地说了句什么,影山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笑出声了。 ————————————— 搞黄色的心逐渐萎掉,没法对好孩子下手啊。 助攻|揭穿|球场 石田君是个很奇怪的人。影山渡发自内心地这么想。 明明只在电影院里说过几句话,他却连着两天一副爽朗地样子和自己打招呼,还总是让自己帮忙发东西。 她看着手中的一小叠数学试卷:“……” 影山渡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英语课代表吗?” “诶?啊哈哈,小野同学让我帮忙嘛,我又想去厕所,只好让你来发啦!” 这个“只好”用得可真是无厘头,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影山渡认命地开始找人,发了几张,“藤田彻”几个字又出现了。 “……”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石田君哼着歌远去的样子。 影山渡走过去把卷子递给窗边的少年,“藤田君,你的。”少年转过来看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几乎是抢着把卷子收过去。 她忍着笑:“藤田君是偏科很厉害的类型呢。” 其他科目都挺不错的,英语和数学就不行了,这次试卷上的分数更是惨不忍睹。 藤田君的耳朵都红了,还强撑着嘀咕:“数学课很无聊。” 石田君恰好回来了,伸着懒腰走过来:“啊,阿彻这次数学肯定又很烂吧?” 影山渡看过去,他状似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影山同学的数学好像很好,前几次都是班级第一来着。” “阿彻,你再这样下去期末会挂掉的!……要不,影山同学教教他学习数学的方法吧?”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石田君移开视线。 这是不是太明显了点?他不安地想。 影山渡点点头,“我没问题的,藤田君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她说完,准备继续发试卷,“啊,藤田君,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等一下就给你哦。” 她瞥了一眼石田君的笑容,心想,有点太明显了啊石田君。 不过,他怎么突然想要做这样的事呢?影山渡回忆了一下那天在电影院的经历,自己和藤田君根本没有说过话,应该没暴露什么啊。 她并不知道,明显不对劲的不是石田大辉。 影山渡自己都克制着不去看藤田君,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喂,别看啦!人家都说等一下还来找你了。”石田大辉咧着嘴,声音里也满是笑意。 “哈、哈?什么看、我没有在看什么!只是在发呆而已!”脸红得那么明显,还敢这么嘴硬。 他拍了拍好友,对少女的方向努努嘴,“诶,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始什么?” “当然是对影山同学很在意的事啊。”石田理所当然地说。 但没想到,少年瞪大眼睛,一副被惊到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表现得很在意了?!” “唔……从去电影院那天开始一直?” 石田有点无语,这个人难道一直都没意识到吗?明明这两天跟自己聊天的时候,视线一直追着人家跑,和她说话的时候却总是移开眼。 石田大辉比一般男生要细致一些,大概是因为有个妹妹的关系吧,他和女生还挺聊得来的,看人的眼光也出奇地准。 “我说,影山同学看起来虽然很温柔,其实可能蛮……”他想说点什么,但看到藤田彻那张脸,又沉默了,“算了,你的话估计没问题的。” “放学之后去找影山同学,就用补习数学作为理由吧?” “不是约了黑尾他们一起打球吗?” “对哦……” 篮球场外面总是不乏女生的,尤其是当藤田彻在场的时候。 影山渡以前出于某种复杂的心态,从来不看他打篮球。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觉得看看也无妨。 少年的身姿矫捷,一头柔软的短发被风带得扬起,精致的脸此刻带了几分锐气。他的衣服很宽,试图投篮时,手臂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在动态的球场上,发现他就跟在野蛮生长的荆棘从里发现一朵野玫瑰一样简单,女生的视线就都黏在他身上。 真是帅气呢,藤田同学。影山渡眯了眯眼。 “喂,”石田在休息时碰碰好友,“影山同学在看这里哦。” 少年一口水没咽下去,险些喷出来。他擦擦嘴,往那边看去,又立刻转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发现影山渡这件事,不如说这个人的存在变得像体育馆边的树上最先开了的椿花一样明显。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是:她来看谁? 紧接着是:他刚刚的投球失败了,两次。 少年绷着脸,将水一饮而尽,又上场了。 女生们发出压抑的尖叫。 “要再多投中一个!”藤田彻奔跑着。 “在耍帅么,这家伙。”石田大辉翻了个白眼。 “你可能有点完蛋啊,藤田君。”影山渡笑了笑。 瘾头|动手|道破 影山渡有点明白自己了。 在他这里,勾起她的瘾的,往往是好奇心和侵略性。 他有多耀眼,她就有多好奇。在青春期的少女们眼中,他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是神明专门赐予给青春的造物。越是这样,她就越想将这人拉下神坛,看看此造物的全貌。 耀眼的地方还有多少没展现过呢?光亮之外,肯定还有很多复杂的人性的地方吧?假如给他前所未有的惊讶,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侵略性是最近才慢慢变得强烈的。 影山渡以为自己性格还算温和,平时并不喜欢和人争什么。她早该知道,炫耀精这个称号,不恶劣的人还真的配不上。 昨天还对他心怀愧疚,今天看着他掀起衣服擦汗的样子,不光明的欲念又探出头。她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白天的自持简直就是另一个人。昼与夜的分离又清晰起来。 意识沉入,往那走,她看到体育馆的天顶。无脸的人群嘈嘈切切,篮球打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时快时慢,杂着场上的喊叫。 影山渡不喜欢篮球,也不觉得打篮球的男孩子有什么帅气的,比起追着一个球跑几个小时,说不定还是题目做得快的男生比较好。这么想着,不免觉得自己很好笑,她不是正在盯着一个数学测试考30分的人吗,更看不起自己了。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瘦削的身体跳跃起来,连发丝都充满生气,不止是自己,几乎所有人都在注视他。偏偏他看过来,只是对上她的视线,就又跑着去抢球了。 几个回合之后,场便散了。她站在原地不动,藤田彻朝她的方向走来。他的姿态由于刚刚运动完,还很放松,但越是走近,手臂的幅度就越是规矩。 他站定,看一眼又移开:“你……来找谁啊。” 影山渡笑笑:“只是看看。藤田君好厉害,投中了好几次呢。”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在梦里。 藤田彻抓抓脖子:“那,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藤田君呢?” “唔,大概,再练一会。” “我可以留在这看一会吗?” “……随便你。” 她坐在地上,在离他不远处看着。藤田彻的失误变多了。 影山渡等他再次瞥过来时,开口:“藤田君是不是累了?”她拍拍旁边的地面,“要不要过来休息一下?” 少年走过来,球拿在手里,在她身边坐下。 他的存在感体现在气味上,也体现在他不安的动作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差了一个篮球,这份距离比亲密要远一些,又比他们的关系要近,他的不安也影响着她,谁也不看谁。 几个呼吸过去,影山渡抬手,轻轻抓住他的袖子。 她像抓住纤细的稻草一样,抓住了“这只是梦”的解释。一手抓着他,一手去拿他掌中的篮球。 她拿着球走到三秒区的边缘,手腕一弯,球在筐沿转了几个圈。 球一落地,她已经走到他面前,弯腰轻轻将他膝上的手臂捞起,像掬起荆棘从里那唯一的野玫瑰。他被带着起身,神情是无防备的疑惑:“……影山同学?” 她带着他站在篮筐下,轻轻用食指抵在他的胸口。他被她的前进逼得一步一步退后,背抵上球架,“怎、怎么了?” 她的微凉的手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藤田彻立刻挡住她。这又是梦吗?他恍惚地想,竭力理清思绪。然而影山渡不给他这个机会,笑了笑:“为什么我不能碰?” “那么帅气地打球,不就是为了勾引我的么?”随口说出的人渣发言,却让少年眼神四移,连阻挡着她的手也忘了使力,“那、是……” ? 影山渡端详着他的表情,一个猜测渐渐明晰,她眨眨眼,有什么情绪在胸口膨胀。 “什么啊,”她微微退后,以免自己的心跳被听见,“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我才那么努力的吗?” 游刃有余的伪装几乎快抓不住了,影山停了好久,才若无其事地对他微笑一下,“必须要给这样努力的藤田君一些奖励才行呢。” 争夺|询问|记住 是梦还是现实? 微凉的手指碰上腹部,肌肉一瞬间收紧。他用来阻挡她的力量泄掉了,只能看着衣服被拉起。 千万不要是现实啊。 这人说着什么勾引,他听到这个词就乱套了。原本应该皱起眉头,冷淡地否认的,但那一刻他的确没有办法控制住表情,以至于被她发现了。 毕竟刚刚在场上,他大概、真的在做这类的事情。 只确认了她的位置,整个体育馆的重力就都往那个方向倾。他在混乱的球场中,只能感觉到那份重量,不安却穿插在每一次奔跑中。 整个球场好像是个斗兽场,一群热血上头的青春期少年争抢博斗着,他被激起凶性,在缭乱的视野中,隐晦的情愫被放大了。 她在看谁? 不停地有人挡住他的视线,重力的方向上有人在传球,队友发出叫好声。 别看他们。 雄性荷尔蒙就是汗液的味道,粗暴地在场上扩散。 看我啊。 露出的胳膊,黝黑的肌肉,无所顾忌的喊声,所有人都这样,他们要跟他争什么? 目标已经模糊了。少年盯着球,分不出神思考,一心想要成为最抢眼的存在。抢眼到其他人相比起自己都变得不值得瞩目的程度。 等回过神来,小心思已经暴露在她面前了。藤田彻只能僵硬地接受她的“奖励”。 我可没有期待这样的奖励啊…… 他被烧空的神经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只要想到阻拦她的动作,身体就使不出力气来,顿时松了口气。就说嘛,肯定是梦。 他又向梦的对象确认道:“喂,这不是真的对吧?” 影山渡只觉得他可爱,怎么会习惯了问她啊,还是点点头。 藤田彻吐出一口气,仰着头靠在篮球架上:“吓到我了……真是的,为什么又要梦到你不可啊,搞得我对影山同学的心情也奇怪起来……” 他在说什么屁话。影山渡挑挑眉,总觉得少年的态度变得自暴自弃。“我也没办法啊,都是你的错。”她干脆也学他好了。 她把他的衣服往下揪,“又干什么?”“坐下吧藤田同学,站着很累。”果然女生就是娇气。 藤田彻单膝屈起,蓝色油漆的不锈钢蹭着脊背,不太舒服。 少年任由她坐上自己的腿,长裙的裙摆像重瓣樱花一样层层叠叠地铺在他腿上。他感受到花蕊一样的柔软压在大腿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腿屈起,让她滑到自己腿根处;他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她掀起他的衣服,利落却又纤细的身体暴露在外,光从体育馆高高的窗户落下,恰好地照亮他们的手。影山渡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好像正在被热度蒸发。 她问道:“奖励是我自己可以吗?” 停在腹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扣住,藤田君盯着她,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腕。 似乎有几分钟的时间,他都在挣扎着思考什么,才慢慢将她的手拉到嘴边。 少年侧着头,亲了亲手腕上的血管,又一路往上移,含吻着手臂内侧的软肉。那些细嫩的皮肤被舔得湿了,他又觉得不好意思,用嘴唇把那些水渍抿掉。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那天,他第一次梦到她的时候,这人会把他舔个遍了。 越是亲吻,越是能闻到她的气味,没有香水和其他事物的阻碍,她的味道好像连着这个人的个性都坦白给他了。 袖子被他的脸推起来,总是遮着的大臂也不放过。他的一只手在腰间抚,又顺着曲线往下滑,在尾椎骨附近流连。 吻过的地方都变得熟悉,少女自己都没有认真感受过的地方,全部被他记住了。仿佛他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谁也不知道的事,只有他看到了;谁都不知道的味道,只有他闻到了。因此,他占有着她。 抚摸不是为了安抚。那是不够的,要用离大脑最近的感官去记住。 钻研|攻击|深刻 少女抿着嘴,似乎不适应他的亲吻,手动了动,想抽回来。 再亲就到腋窝了,脏死了。 他却握得很牢,一点也不松开,只抬头来看她。他的表情很认真,褪去了一直以来的青涩和别扭,让她感到不安。 藤田彻凑过来,去和她碰鼻尖,呼吸交缠在一起,都很轻。他的急促些,她的总是平静。他不知道影山渡这人把自己武装到呼吸了,只以为她心如止水。 裙子堆在他的腿上,让人觉得碍眼。 少年犹豫着,手伸到裙摆处。 明明是影山渡自己先动他的,等他要掀开时,她却还是按住了那只手。她以为他会放弃,但没想到少年看她一眼,忽然伸直了背,握着她的肩将她按倒在地。 后脑贴到体育馆的地板时,她还有点懵。藤田彻却掀起她的长裙,伸头探了进去。 藤田君的脸被她的腿夹住了。影山渡用了好几秒才消化掉这件事,她的脸终于绷不住,红成一片。她想后退,但出于奇怪的自尊心,还是停住了。 裙子里面昏暗一片,属于她的气味包裹住他,夹杂着一丝他从未闻过的味道,不能说难闻,就是很没法言说,他大概知道那是什么。 他的头被夹住,耳朵陷入一片柔软中,藤田彻仿佛听见她大腿里身体运行的声音。他没继续往前凑,只是将手伸向中心。 就着一点点光线,他辨别出她的内裤是淡蓝色的,此刻那淡蓝色被撑起,显现出那块地方的形状。他想,她连那里都有这么多肉。 等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藤田彻才发现喉咙已经很干了。他没在意,眼睛盯着被最后一块布料遮挡的那处,轻轻将布料拉开了。 原来是这样的啊。 眼前的景象和他在网页里看到的漫画不一样,并不光滑白皙,反而被黑色的毛发牢牢覆盖着,那些毛发凌乱地生长在这一处,但很神奇的是,隐约露出的细缝却毫无杂物,充斥着令人担忧的、快要烂掉的红。 那难以言说的味道变得更强烈了,藤田彻在她的裙子里昏头昏脑。他愣愣地盯着那处,隐约感到自己在经历一场特别的仪式——不是被看见身体的那一次,也不是亲吻她乳尖的那一晚——在体育馆里,离地3.05米的篮筐下,藤田彻第一次真正窥见了引起青春期男性躁动的源头。 男性和女性的私处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与暴露出来的其他部位就像两个生物的身体。人的审美能够很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但是他移不开眼。 少年修长的手指附在软肉上,食指和中指微微掰开,像在勉强撬开什么软体生物的壳,红彤彤一片的崎岖构造露出来,少女的腿夹紧,想要阻止他。 藤田彻感到闷热的潮气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缠着他,再拖下去胸口可能就被闷死了。他一手掰着穴,一手的食指轻轻点在缝里凸起的一点。 “嗯……”裙外传来轻而细的呻吟,藤田彻下意识地按了上去。 “不要……”影山渡咬着唇,忍不住了。干净的少年埋在自己裙子里,呼吸撒在腿间,她自己也没见过的地方正被掰开,他竹节似的手点弄着阴蒂。一想到他是藤田彻,小腹里就有什么东西要流出。 他还在用指腹摩挲着那里,痒而过电般的感觉几乎从那里传递到整个身体,影山渡的腰不受控制地扭动。 腿间慢慢变得不堪,贝壳里的软体生物细微收缩着,流出垂死般的体液。藤田彻盯着这一幕,喃喃道:“流水了……” “别说了……” 流水了,就说明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就是攻击的时候。 藤田彻的的手摸到洞口,掀开皮肉,探了进去。指节刚进入,少女就发出一声似痛苦的哼叫,他不敢退出来,僵在那里。 好软……真的像软体生物啊。肉壁紧紧吸附着指节,仿佛要把那异物绞得化开。他回想着色情漫画里的内容,又用另一只手去抚弄她的阴蒂。 小小的一粒凸起,红得让人担心是不是要涨破了,她的腿在他身边扭摆,又像是着恼,又像是请求。她的声音那么细那么软,仿佛再被刺激一下就要哭出来,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想不想听她哭。 阴蒂被刺激着,洞里的动静变大了,水细细流出来,沾湿他的手指,他又插进去一节。 ‘啊……水出来了,颜色,没有颜色。’主板被烧坏了一样,他一片空白的大脑只能复述看到的事实。 少年凑近洞口闻了闻。大脑的全部容量都在记录着这个味道,这个场景。 最灵敏的五感都用来了解这一切,少年感到自己占有着她。 ——————————————————— 不知道是翻墙软件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登进popo越来越难了。我怕过几天vpn彻底挂掉,就准备把文搬到wb去。当然popo这里如果能进还是会继续更的,大家要是觉得wb更方便的话可以关注“咎放咎放”。 本来就是自己写着玩的,没想到还能有百来个读者,很谢谢你们的鼓励,这让写文这件事变得更有趣了。写完这本之后还想写很多东西,长长短短都有,应该也会在wb上登出。 极限|初次|拥抱 越来越热,越来越酸,从没被使用过的神经第一次穿过躯干,抵达大脑。它告诉中心区,这个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嘴也吐出实话:“已经……不能再……” 她知道自己在扭摆着腰,但身下的手不让她逃掉,很锲而不舍地开掘、抠索、揉弄。 到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时间点,腹里骚动的东西出来了。她尖细地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体育馆里,那么突兀。 水成涸流出,浇在他的手上,顺着竹一样的指节,流到虎口,掌心。 经受过第一次的小穴充血地翕动,颓靡地绽在他眼中。明明是艳到不洁的,藤田彻却觉得是他过分地把她揉碎了,像家里第一朵椿花被打落变成了泥泞一样。 他缓慢地翻过手腕,盯着自己被沾湿的掌心。 这么钻出来后,发现湿掉的不仅是她的裙子和他的手,裤子也被凸起的顶端弄湿了。 接下来呢?藤田彻抬头,看到她的黑发散在篮球场的地板上,喘息带着泣音,失神地半闭着眼。她的下颌线和鼻尖再也无法被他忘掉了。 她还能被弄下去吗?藤田彻想到这个问题,但他的思维已经悬空了,无法连贯地思考了。将裤链拉开,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真的可以吗? 影山渡叫了他一声,声音里透着茫然不安,他也茫然地应了一声。 影山渡闭了闭眼,试图找回理智。她想,不要害怕,总是要有的,这是她的世界,是梦,谁也不能伤害到她。 她的手往下探,摸到他的手。将落的沉沉的光一格一格地印在他们的手上。 “进来吧,藤田君。” 好像得到氧的供给,藤田彻屏住的呼吸松开了。他向前,下身慢慢相贴。龟头触到花缝,分不清是谁的水。 少年吸了口气,握住柱身,将穴口分开。龟头慢慢进入,她压抑住叫声。 进不来的,那个地方没法被撑开啊。少年却不这么想,压抑着前端的热感,努力开拓,一点点沉入。 “啊……慢一点……” 这个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 肉壁绞住沉入的部分,显得暴露在外的柱身更空虚。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吸附他,又像是要把他推出去,痛也痛,刺激感更强烈。他想干脆整个进去算了,但她皱着眉头,他就只能一点点试探,慢一点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慢一点,慢一点。腰被她的腿夹住,她的腿用力地颤抖。战栗中,全部进去了。 为什么会这么热啊。 顶撞的欲望达到巅峰,又被抑制下来,少年低着头,汗水沾湿头发,咬紧牙。 慢一点,他在里面慢慢磨,一点点动作。 “呜……哈……” 别叫啊。这种声音,我要怎么忍住? 阴茎小幅度地快速捣了一下,她仰起头,发出变调的呜咽。 小穴猛然缩起,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嘶哑的呻吟已经吐出:“啊、啊不行……呜……!” 滚烫的精液射在肉壁里,他连忙抽出,但过大的动作刺激得小穴更用力地绞。铃口不停地吐出浊液,几乎尽数抹在肉壁上了。 失控的抽气声又急又响,扩散到空荡荡的体育馆里。 她的目光半晌找不到方向,胀痛感开始麻了,她才看向他。 那个少年的失神要更久些,清亮的眼里泛着水光,唇张着,漏下无法停止的喘息。 他的面容在平时,总是显得薄情,是那种知道自己吸引人,所以无意识要傲气散漫的薄情。女生的接近呢,也总是带着害怕被伤害的忐忑。 影山渡看着他的样子,慢慢冷静下来。她喘着气笑了笑,少年的视线也飘忽着落在她脸上。 “抱抱我。”她的声音柔软而充满依赖。 藤田彻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酸胀。他被这种感觉击中,忍着不去揪紧胸口,只慢慢地俯下身,抱住她。 ————————————— 好吧,原来wb发图真的会被封,AO3也登不上,这年头的成年人写个小黄文真的不容易,只能靠换vpn活下去了。 书话|饵食|自视 “他们相互认识了。他认识了她和他自己,因为实际上他过去不了解自己。她认识了他和她自己,因为虽然她一向了解自己,却从来没能认识到自己原来如此。” 书借给了他,他却不敢在课室里看;拿回家里,漫不经心地一页一页读。 “科希莫从玉兰树的顶梢下到最低的那棵侧枝上……荡起的秋千把小姑娘正好送到他的鼻尖底下。” 少年没什么看书的习惯,外国书写的语法读起来有点晦涩。 男爵在树上,尝遍了爱情的苦涩和欢愉,也完成了伟大的事业。“她”来了又走,在离地几米的地方,他的日子一年一年过去了。 “她”这个代词变得很特别,他似乎能从对“她”的描述中找到遥远的共性。 “‘你说什么?’他说道。他总是被她弄得很尴尬。” 藤田彻又一次在早上发现了鞋柜里的情书。以往他该把它拿回家丢掉的,但今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装在包里,若无其事地回教室。 她正在和朋友说什么,眼睛一眨一眨,笑着。她平时总是沉稳文静的,但笑起来眼睛眯起,面颊凑成很可爱的弧度,整个人透出一股天真的气息。 “‘我说,我可以上你的国土去,我是一位神圣的宾客,好吗?我出入自由。’” 少女发现了他,嘴边的笑意还没褪去,她看了他一眼,很快的一眼,又好像没看到,和朋友说话去了。 “‘而你在你的国土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是你一旦在我花园的地面落脚,你就变成我的奴隶,就要被戴上枷锁。’” 藤田彻从包里拿出书,一本一本放到桌面上,她给的书被反扣着,放在最右边、她能看见的地方,那封情书呢,放在柜子里,随手摆在里面,在斜后方的位置大概能看见粉红的信封。 自从变成了少年,找他说话的女生越来越多,藤田彻就再也没有主动去跟谁搭话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侧脸散漫不驯。 桌上的书摆得那么高,影山渡当然不会没看到,她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抿唇笑。她还知道,他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无论如何,他想要的当然都会实现。 藤田彻的鱼饵被吃掉了。他察觉到桌边站着个人,明明视线还没有转过来,却还是知道那是她。 “藤田君,书看完了吗?” 他扫了一眼她,点点头。 “这样啊,如果有什么想看的其他书可以继续找我哦,我会给你带的。” “……嗯。”藤田彻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了,又懊悔地想要多说点什么。抬头,却对上她的笑容。 ……为什么之前对她没有印象呢? 创一说过她很好看,藤田彻觉得肯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才会让创一而不是藤田彻最先发现这件事情。 她的眼睛和梦里一样温润明亮,睫毛长而卷翘;鼻子很挺,嘴唇像画出来的,五官挑不出错,嘴角一弯,生动就溢出来。 藤田彻看着她,感到自己的脸慢慢热了。幸好她拿了书就很快离开,不然肯定会察觉到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在教室里待不下去了,去厕所洗把脸。但是为什么男厕所也要装镜子! 他撑着洗手台,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脸。藤田彻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几乎是第一次以这种心情去端详自己。他的双眼皮浅浅一道,嘴唇边沿模糊,鼻子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很奇怪。他的鼻子上有细细的雀斑。 脸型还那么女气…… 她会觉得自己好看吗? 回去的时候,她仍旧坐在座位上,他一进来,视线就相撞。藤田彻的神经从未有过的敏感起来,他想,她为什么会看过来呢? 又为什么立刻就移开了? 健将|帮助|保护 体育祭就在下旬,今天下午班主任来讲这件事。其实不用他说,这些少年少女们早就开始数着日子了。 汗水、青春、光荣! 获得班上同学好感的大转机!吉永君的心中燃烧着火焰。 吉永君知道,自己在大家眼里是个书呆子。他戴着重重的黑框眼镜,每天都在埋头学习,从来不加入男生的小团体。 但没有人知道,在他朴素的外表下,藏着一双强健有力的小腿。 吉永君从小学开始一直都在学校的田径队,是大家都看好的主力队员,只是到了高中,父母觉得学习比较重要,才让他不得不退出田径比赛。 但多年的积累不是白费的,这次也肯定能在这次的体育祭中大放光彩!这么想着,那些赞赏认可的目光仿佛就在眼前了,吉永君陷入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哈?为什么把我报上去了?”邻座不满的声音传来,吉永君才发现负责人正在跟藤田同学说体育祭的事。 “大家都不愿意参加,只能牺牲一下啦~”负责人是平时常坐在他位置上的女生之一,她很耐心地劝说,“田径项目现在就差一个人没有报名了,藤田君拜托啦……” 藤田同学不说话了,烦躁地撇过头,干脆出去了。 吉永君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那个……其实我可以替藤田同学跑……”他接受着女生打探的视线,心里的勇气越来越微弱。他敏锐地感到自己不被信任,果然,负责人很快就笑着说:“不用了吉永君,人数够了。”她转身就走。 …要不要叫住她呢,但是他该怎么说才能够被相信?吉永君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嘴却在多年沉默的习惯下无法展开。 “内森同学,”女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呆了呆,转头,是后座的影山同学,“其实我觉得让吉永同学去跑比较好。” 影山同学走过来,笑眯眯的,“吉永同学以前可是田径队的,上了高中也经常跑步,肯定很厉害的。” 吉永愣愣地看着她,为什么影山同学会知道这些? 负责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看不出来啊”,又说:“那我把石田划掉好了。” “划掉藤田君吧,石田君的体育不是更好吗?” 负责的女生停下笔,吉永也觉得奇怪,影山同学从来不参与班级的事情的。 “影山同学好像没有报名什么项目呢,”她盯着影山渡,“要不然也报一个接力跑吧。” 果然,影山渡心里叹了口气,只要一开口说话就会被牵扯进来。她随便扯了个谎:“我身体不太好,可能不行哦。” “但是女生的人数实在不足,影山同学就报一门吧,4x100怎么样,跑得慢也没有关系。” “真的不太行的,老师也知道我跑不了,你可以问老师。”接连拒绝着,终于把内森同学劝走了,负责人什么的可真是苦差事啊!影山渡一边想着她应该不会真的去问老师吧,一边和吉永同学对上视线。 “……”她笑了笑,“加油啊,吉永君。” 吉永点点头,小声问:“为什么影山同学会知道……” “吉永同学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和你是同一个小学的哦。上个星期也看到你在操场上跑步了,吉永君真的很努力呢。” 影山同学这样说着,吉永的脸变成红透的苹果。他忍不住想,背着光的影山同学真好看啊,笑容那么温柔,说话也慢条斯理的……而且,她还那么清楚自己的事情。 这一次,要是得到第一名了,影山同学会不会为自己高兴呢? 没想到,她还真的去问老师了。 影山渡冷着眼,看到体育祭名单上自己的名字,心底的烦躁升起。但发现藤田彻的名字不在上面,她又稍微平和一点了。 她知道藤田君讨厌田径,每次体育课的热身都慢吞吞地在最外道跑。影山渡不希望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回去趴在桌子上,她撩起眼皮,隐约看见斜前方有什么粉色的东西。 “……” 影山渡直起身,眼神忽然清明了。 ———————————— AO3挂了。爆肝五更作为微不足道的安慰,笑着活下去。 情书|自疑|助攻 粉红色代表了什么呢?大概是少女美好憧憬吧。一见钟情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一个人,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心情,然后把这份爱恋用文字表达出来,鼓起勇气送给喜欢的人。 这是影山渡无法做到的事。 她的一见钟情被自己不屑着,认为那是不能长久的好感;“不顾一切”这几个字更无从谈起,她唯一不理智的事就是没忍住自己能力的诱惑,入了他的梦。影山渡很清楚人性,虽然对他感到愧疚,但任谁怀有这样的能力,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吧,她是做得过分了。 至于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情?那和把自己的弱点交出去没有差别,更别提他有那么多爱慕者了,肯定会受到无数嘲笑。 影山渡从来都不是一个坦率的人,她无法用粉红色的信封包裹自己的心意。 在看到那封信的一霎那,她确实有些动摇。然而她知道藤田君现在不可能有其他的暧昧对象,毕竟她已经用了很卑劣的手段赢得了他的在意。 让她分神的是更深的东西。 影山渡在想,这样的自己并不适合接近其他人。 她的心思总要拐好几个弯,以此确保自己的安全。对于她而言,安定的日常比什么都重要。喜欢他,保护他,吸引他,她做的这些事情不愿让任何人知道。胆小成这样,要怎么去接受别人呢?他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分着神,下课铃响了。石田君拿着一张卷子,啪地放在她桌面上。 影山渡的愁绪散了个干净。鲜红的数字“27”在“藤田彻”几个字旁边飞舞。 “……做什么?”她面无表情。 石田大辉这个人真的是个社交天才,即使面对的是影山渡这样虚伪的人,也能把她逼得忘记表面功夫。 石田大辉昂头示意:“看看吧,太惨了!” 后面的藤田君追上来,想拿回试卷,却被石田按住。他咬牙切齿地叫:“石!田!大!辉!” 好友无奈地看他一眼,眼中透露着“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的沧桑,“阿彻,再这样下去期末必死!” “那也不用……!”他们争吵期间,影山渡已经拿起卷子看了。 藤田君真厉害啊,看样子是从高中一开始就没听过课了。 影山渡问:“石田君,是想让我帮藤田君补习吗?” 石田大辉用力点头。藤田彻羞恼地掐他。 “我倒是没问题,藤田君愿意的话,放学后随时都可以教你的。” 少年梗住,似乎在和自尊心作斗争。 石田按着他的头,狠狠低下。“这家伙就拜托你了!” 久美凑过来,“什么什么,你们在聊什么呢?” “在聊补习数学的事情哦。”影山渡温和地笑笑,“久美也要加入吗?” 少女僵了僵,曾经被影山渡支配的恐惧漫上,但她还是不甘心地问:“是要给藤田君补习吗?” 得到影山渡的肯定后,平川久美踌躇了一下,还是说:“我也想加入!” “喂,平川……”石田无奈地想劝阻,这样他精心设计的二人世界不就要变成修罗场了吗! “没事,”影山渡笑了笑,“教一个和多两个没什么区别的,石田君呢,需要帮忙吗?” “不用啦!我偶尔旁听就好。”石田大辉笑嘻嘻的。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即将来临的是怎样的修罗场。 教学|魔鬼|目的 影山渡对这个时期的少年少女抱有很不理解的情绪。 明明什么资本也没有,为什么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呢?他们难道不知道,成绩的好坏和未来的物质生活水平直接挂钩吗? 她在台灯下,分析着藤田彻和平川久美的卷子,真实地感到担忧。尤其是久美,成绩不好,家境也不富裕,这样下去,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吗?影山渡的眼前出现一幅凄惨卑微的画面,开始更用心地查看久美的试卷了。藤田君倒是还好,只是数学烂,努力一把还是能考上不错的学校的。 毕竟是喜欢的对象和自己的朋友,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他们能过得好。虽然母亲总是说什么“人的未来是不可预测的”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机遇”之类的话,但对于影山渡来说,毫无根据地把未来想得很美好,是很荒谬的事。她的思维是理智且正确的,绝对不是母亲说的什么“无趣的教导主任想法”。 低头,继续把薄弱的知识点列出来。 …… 藤田彻已经三天没有做梦了,同时,他的现实也变得很现实。 在大辉提出让她给自己补习时,不得不承认他想到了很多画面:靠在一起讲题,柔和的声音引导着他之类的。即使平川久美加入,他也觉得至少和她相处的机会变多了。 然而……少女的引导比他想的激烈一些。 她的声音依然清亮,只是音量比平时大了些:“再说一遍,cos等于多少?” 没有人说话,几秒之后,久美嗫喏着举手:“等于……等于邻边除以斜边。” “NBA规定的篮圈标准直径为45厘米,那你们怎么得出的7?”她冷峻地发问,“再背一遍三角函数公式。” 石田大辉坐在一旁,喃喃着:“影山同学……是这种性格的人吗?” 少女苦口婆心地教导:“这是必考题型,在考试中至少也占3分,3分是什么概念?多了3分,几十个人就被你们挤掉啦。” 她又鼓励:“久美今天的状态很好,已经答对了4个问题了!藤田君要加油啊。” 可恶!居然输给了平川久美这种全班倒数的差生,藤田彻燃起好胜心。 啊,渡夸我比藤田君厉害耶!平川久美的眼睛亮了。 影山渡观察他们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又好心问石田:“等过一段时间他们的基础好一点了,你也一起吧。据我所知,你的数学也没有上80分吧?” 石田大辉不敢出声。 影山渡认真起来基本上就丧失人性了,她料定两人到了周末就不会再做自己布置的练习了,干脆在梦里也不放过他们。她先是去梦里把玩手机的久美抓着,出题给她做,并勒令她重复二十遍“明早起床写数学”。接着又到藤田彻的梦里,他的梦发生在教室,大概是因为他对教室的记忆最深吧。但影山渡觉得必须要让他养成在家里也学习的习惯,便默念着,回家写作业回家写作业。 场景顿时变了,他坐在房间的书桌旁愣住,然后笑了笑:“怎么我在梦里也那么听你的话?” 影山渡坐在他床上,视线游移,但还是说:“这是因为你的心里其实很喜欢学习数学,才会做这样的梦。” 藤田彻觉得她有点可爱。下午的记忆涌上来,他好像接触到她真实的一面——虽然有点可怕就是了,但这副古板严肃的样子实在很有趣。少年忘记了以往的别扭,把椅子凑近去逗她:“是——吗?老师——可是数学真的好烦啊。” 他的表情有点坏,声音也透出别的意味,然而一心只有学习的影山渡并没有理会他,只觉得要扭转这种歪风恶习:“不烦的,你只是还没有找到方法,久美都能学会。” “啧……久美久美的,我说啊,”下午受到的不公待遇加上她的话语,让少年不满地凑近,“这可是我的梦啊,影山渡。” 他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是害臊的闷:“我梦到你,可不是为了这些事的。” “因为是我的梦……我当然,可以做自己要做的事。” 调转|主动|舔弄 美色当前,影山渡抓紧被子,有点难以抵挡。她想起体育馆的事,上次他伸进来真的很奇怪,又舒服又难受。但视线触及书桌上的书本,她又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说:“哦,是么?” 藤田彻很快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他也不怎么慌张,扯扯嘴角:“不写——” 影山渡也没有别的办法,叹口气,有经验的人果然难对付,久美多听话啊。 她回想了一下他刚刚的表现,迟疑着问:“那你想做什么……?”影山渡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实在不敢相信他已经松懈到这个地步了。记得上个星期还是她强迫性地摸了他,现在主动成这样,她要怎么牢记住自己是个猥亵他的人渣的事实? 藤田君没说话,眼睛却盯着她。 影山渡说:“要不……写完五题我就让你,休息一下?” 鉴于两人都不记得题目,影山渡只好自己出题给他做。按着他的知识量来,每一题都是踮踮脚就能做对的难度。 影山渡在他的床上无聊地晃脚,教导主任的热情冷却了一些,她意识到,追到梦里灌输知识什么的的确有点过界了。但藤田君在梦里写得很认真,咬着笔杆,没过多久就写完了。影山渡凑过去一道道检查,点点头:“不错,知识点大概都记住了。”话音刚落,腰就被搂住,坐到他腿上。 少年从背后抱着她,在她耳边问:“休息?”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影山渡犹豫着开口:“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 “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老师。”藤田彻亲了亲她的脖子。 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对她的感觉有了微妙的差别。在此之前——虽然大辉没说完,但藤田彻其实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说的是,虽然她看起来温柔,实际很难接近,让人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这种忽远忽近的感觉在梦里梦外都差不多,距离感始终横置着。 下午帮他补习的影山渡却不一样,她做着自认为正确的事情,一丝隐瞒也没有,古板严肃,偏执得天真。 谁看都会觉得她可爱的啊。 更别提,上次他和她已经,咳。 藤田彻这么想着,又充分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手慢慢往上伸,被她按住,“藤田君,你只有很短的休息时间。” 少年“唔”了一声,手不顾劝阻,包裹住她的胸乳。 隔着衣服,他有些用力地揉弄,又将她中间的扣子解掉,伸进去,扒开内衣,捏住乳肉。 “可以了去写题了,藤田君!”她快速地说,少年还不动,“藤田君?” “切。”他小声嘀咕,“你把题出好了再说。” “那你把手拿出来啊……”影山渡无奈。 两人各退一步,藤田彻将她抱在身上,头抵着背。影山渡心神不宁,决定把题出得难一点。 她躺回他的床上,脑子懒洋洋地动着。她发现事情变得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他有点太主动了,这很危险。 藤田彻招手,“有一道不会。” “啊,这个下午讲到过一点,你的x为什么设成这个?” 好不容易讲完了,藤田彻趴在桌子上问:“现在可以休息得久一点了吗?” 影山渡犹豫点头,就立刻被抱住。他的手快速伸进衣服里,继续扣住她的胸。 从下午就开始注意到了,她比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丰满一些,低头讲题的时候胸口鼓起来。藤田彻很唾弃注意到这种事的自己,又自欺欺人地把心虚加倍发泄到梦里。 捏住乳尖,轻轻向上拔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轻吟。藤田彻把她抱得更紧,哼了一声:“你的声音一点也不适合做老师。” 她讲得再严肃,他都觉得可爱,心里对此感到抱歉,但也没有办法。她最好懒懒地笑,轻细地呻吟,适合娇气地埋怨。 “喂……你会不会撒娇?”他晃了晃她,她慢吞吞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会吗?” 影山渡再次摇头,对他的问题作出评论:“天真。”藤田彻这个人的忘性真大。 胸被捏了一下,影山渡干脆转身,搂住少年的脖子。 “你为什么想让我撒娇啊?”他没说话,回答不出来。 她笑了笑,鼻尖挨上他的鼻尖:“藤田君……” 教导主任的腔调没了,藤田彻的脸又红了。 她蹭蹭他的鼻尖,说:“藤田君……藤田彻,”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要再捏我了好不好,嗯?” ……她会的啊。用这样拖长的、带着困扰的音调说出请求,藤田彻的身体立刻就热起来了,他不甘心,“不好!” 少女坐在他身上,有些困扰地沉吟一下,又用像是讨好的方式说:“那你亲我吧——藤田彻,这样我就没办法拒绝你了。” 要求的亲吻立刻就奉上。她被抱紧了,有些急切的啃噬接踵而至,舌头探进来,毫无章法地乱窜。她有点想笑,舌尖碰着他的,去轻轻打圈。 舌头被勾上去,又用力顶,也不知道他在顶什么。唾液流下一点,她嫌脏要离开,却被他更用力地搂住,原本放在胸上的手也拿出来了。他还没有熟练到可以分心去用手挑逗她的地步,亲吻已经让他的脑容量不足了。 唇下的唾液被他舔走,她还没来得及笑,又被吻住。 影山渡发现他的亲吻一次比一次失控。 她还发现他连舌头都比她热。 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被迫切地需求着。藤田彻又想去迎合她,又控制不住力气要把她弄乱,所以两个人才会越来越狼狈。 影山渡闭上眼睛,心里却凝视着他。原来亲吻要闭眼是因为凑得太近啊。 少年忽然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她睁眼看他,他却低着头,掀开她的裙子,把内裤扯掉,脸凑过去。 ??影山渡惊了,这一系列动作快得突兀,他怎么回事,“藤田彻!” 她要挪开,腿却被固定住,少年有点心虚,就是知道她会生气才放快速度的。他在网上看过了,这样她会很舒服。 抱着让她舒服的想法,少年不再犹豫,掰开穴肉,新鲜的洞口出现在眼前。她还要挣扎,他就立刻吻上去。 那股气味变得很强烈,几乎让他有点窒息,但舌头碰到的地方滑嫩得像蚌肉,凸起被舔到,她浑身一抖。 “藤田彻……!”影山渡快疯了,见他不理会,又软下声音央求,“别舔了,好脏……不要欺负我了好不好?” 撒娇对于她来说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对他来说却是对手的白旗。 舌尖用力顶弄着凸起,不管她扭动的动作,用舌头在上面打圈。 水流出来了,沾到他的下巴上,有点咸又好像有点酸。少年的舌头破开隐蔽,在附近滑了一圈。 他抬头,喘息着看向影山渡,真心实意地探询:“舒服吗?” 她的手挡着眼睛,喘气。 解衣|速度|搔痒 影山渡觉得他有点学她。他开始问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即便没有抱着坏心眼,她还是很不习惯他这样。 “舒服吗?”他小声地问,表情有点孩子气。她看了一会,还是没点头。 “我没叫你亲那里。”影山渡闭了闭眼,语气无奈,“你这样我还怎么亲你?” 不亲她很可惜,但是现在去厕所漱口也很奇怪,藤田彻不想让她看出来自己在被这种事困扰着,想着要不直接插进去吧。 他要解裤子,又觉得在她的注视下这么做有点别扭,仿佛自己很着急。抬手去捂住她的眼睛,少女就笑了。 她的头发被他刚刚在椅子上蹭得有些乱,这会挺身坐起来,脑后蓬起来一块。她自己随手抓了一把,黑发被甩到胸前。握住他伸到前来的手,将它带到他的胸前。 “自己解开吧。”她抬头示意。 少年抿了抿唇,单手把校服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漂亮白净的身体暴露出来。他要脱下,影山渡又扯住衣领:“披着吧。” 她的手往下,捏住裤链,轻轻拉开。 少年的样子就变了。白色衬衫敞开,一直露出到内裤,其他地方还被包裹着,不让展开。 很好欺负的样子。影山渡温柔地摸摸内裤里的凸起,说:“休息时间结束。” “诶?” 看着他愣住的表情,她坏心眼地眯起眼睛。 “你这家伙——”少年的声音低了,慢慢凑近。“别太看不起人啊啊!”边说着,他突然猛烈地攻击她的脖子和腰肢,挠来挠去,弄得她扭身不停躲避,笑声变大了。 “哈哈……啊!别玩啦!哈……”少女没力气,他一挠她就蠕动一下,声音里全是黏糊糊的笑意。藤田彻就停手了。 他低头,凝视着她,说的话全都是从心里直接通过气管冒上来的。 “还要玩。” “不可以!” “可以。”藤田彻凑过去贴住她的脸,蹭到脖子上。没有用嘴,还是把想碰的地方都碰了。“我想碰你有什么不对的,都是你的错。” 影山渡沉默了一会,才摸摸他的头发,懒懒地说:“是,是……都是我的错。” “所以呢?”她又问,“你想进来吗?” 少年感到她柔软的腿勾住他的腰,核心绷紧了。他用动作回应了她的问题。 怎么可能说不啊,从上一次过后,藤田彻就没办法再用以前的眼神看她了。影山渡这个名字都被分割成了两个时期,一个是模糊的,一个是他的。 藤田彻总是做贼心虚地认为自己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湿漉漉的记忆,仿佛他忽然被一个梦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男人,因此她也随之变了。只是看着她,就能发现她手臂圆润的弧线,撑起布料的胸口,蜷曲的发尾,全部的特征都充满了与其他女高中生不同的意味。 而白天一丝也不敢打开的记忆,到了晚上就会变本加厉地侵袭。他和她都是第一次,虽然是在梦里,动作还是很生涩,他猜测她也不是完全舒服的。 但这一次会很舒服,漫画里说的,过了第一次就很好了。 影山渡想骂人。 “慢点!”她憋了一会,没骂出来,只用手去推他。明明上次小心翼翼的,今天几乎是一下溜进去了,他以为舔过了就没问题了吗? 他真的以为没问题,不过还是想听她的话慢点。少女还是不满意地嘶叫:“说了慢点……” 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她怎么一点也不明白?藤田彻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想大力冲进去的欲望也被抑制着,爽到要叫出来,也只发出一点呜咽。 影山渡没办法理解他的失控,但少年皱起的眉头、咬紧的牙,不免透露太多信息了。她抬手摸摸他的嘴唇,“你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啊?怎么没声音?” 软肉含着阴茎,她还在问这种问题,藤田彻咬咬牙:“你自己先关心一下自己吧!”腰部耸动,快速地进出,软肉被带得像活起来的扇贝肉,被人压迫得出水。“啊、啊啊不行这个!”软声的抱怨被一句一句撞出来。 下面隐隐约约有什么声音,影山渡模模糊糊地思考着,往下看了一眼,终于发现那是囊袋在拍打股间。 她的视线带动他的视线,藤田彻往下看,红肿的阴茎正在茂密黑毛里快速进出,像在森林里探险的勘探员,毛发里软嫩的红被他带出又插回,反反复复被蹂躏。 越是注视越是淫靡,越是注视越是强烈。拍打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少女的呻吟和男孩子压抑的呜声。“可以了、可以了……啊!”她的声音变大了,腿在他腰上乱画。 她一直觉得单一的抽插动作重复几十次也不会变得有趣起来。然而主体变成自己和藤田彻,她就只能被插得哼来哼去。 藤田彻专注地摆着腰,一心只有把她撞出水的念头。肉壁绞得他快释放出来了,但不行,她还没有喷水。只有喷水了他才是好男人,她才会舒服到非他不可。 她扭着腰,给他的工作带来一些难度,为免阴茎滑出,少年只能努力配合她修改角度。也不知道碰到那个点,她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藤田彻愣了愣,试探性地重复了刚刚的动作,又看到她腰腹的收缩。 这是……什么?少年还没有学过这个,但还是本能地想要她更多的反应,用力往那个位置撞。 身下的少女咬住指节,浑身都在战栗,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失控,好像怎么都没办法传达自己的感情。他看到她眼中的水光,想俯身为她擦去,又止不住猛烈的动作。攻击她和取悦她的欲望交缠。 在濒临破碎的尖细呻吟中,被等待许久的东西喷薄而出。水汹涌地裹住他,带着温柔和极致的热度,回应着这个入侵者。 “唔!啊啊……要出去、去了!”他被这热度感染,什么都忘了,只想把自己全部剖白,连着精液一起,交付给她。 那几秒钟的释放被拉得无限长,意识迷失在这无限的解脱里。 半晌,他回过神来。房间的蓝色变得陌生,只有躺在床上的少女与他有关。少年缓了缓,低头凑近。她的睫毛被水打湿,粘在下眼皮,一根一根,乌黑得晶亮。 少年的唇印上去,那些睫毛颤动着。他听到她笑了一下,没什么力气地说:“你叫得好大声啊。” 寻到她的脖子,小小咬了一口,声音也有些无力:“烦死了。” 影山渡被他咬得很困,用最后一点神智说:“明天早上起来……” “……嗯?” “要……写数学啊……” “……” 雀跃|邻座|奖品 藤田彻大概是个乖孩子,老师的要求,他在洗完内裤之后立刻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一整本练习册,他全都看了一遍,笔尖都快被咬烂了。 他落下的课太多了,即便被认认真真地教了几天,还是一知半解的。藤田彻从来不对不喜欢的事物费心,但因为有了在意的人,不由得开始想未来的事了。 少年想得没有影山渡那么远,什么工作啊赚钱啊,对于他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他只是想着,如果自己的成绩变得很好,说不定就能让她觉得有亲近感。他们可以讨论课题,有时候约着一起学习,她是班上的第二名,说不定他的名字能够和她出现在一起,藤田彻,影山渡,整整齐齐的。 看她看的书,揣测她会喜欢的男孩子的类型,两个世界融成一个,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和她是相近的。 抱着这些模糊的冲动,他刷完了大半的知识点,度过充实的周末,迎来令人期待的星期一。 一进班,他的雀跃就融进整个雀跃之海里,变得丝毫不起眼了。 “啊,阿彻!”石田大辉高兴地挥挥手。 “怎么了?大家好像在说什么体育祭的。”藤田彻走过去,瞥了一眼斜后方。他前几天在名单上看到她了,4x100米,周四的下午,第五组,两点十五还是两点十分吧…反正他也只是随便瞄了一眼,不太记得了。 “啊,”石田挠挠头,“这次体育祭,学校专门拨了款来给选手准备奖品!听创一说甚至有ADIDADA的手环!” “哦,”藤田彻对这些没有兴趣,“你不是报了田径吗,加油啊,至少要拿个安慰奖回来吧。” “什么安慰奖!哼哼,我可是要拿第一的——” “石田君可不要说大话哦~”内森走过来,狡黠地踮着脚坐到吉永君的位置上,“班里据说可是有深藏不露的人呢!” 看着石田疑惑的表情,她拍拍椅子。 “你?” “是吉永君啦!” “喂喂,你是不是又不经过他同意就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 “没有!真是的……”内森嘟着嘴,趁着周围喧哗一片,凑近说,“是影山同学告诉我的啦。” 那两个字就像一个开关,藤田彻散漫的表情顿时变了,石田大辉憋着笑看在眼里。 “当时吉永君说要参加,我还不太相信,是影山同学特意过来说什么,他是什么冠军的。” 石田状似疑惑,很有兴趣的样子:“影山同学吗?她怎么会知道?” “谁知道呢……”内森的视线划过藤田彻的脸,说,“明明影山同学平时都很冷淡的,久美也说过她有点……偏偏这次很关注呢。” 上课铃响了,石田拍拍他的肩。 吉永也回来了,正用衣角擦拭着眼镜。藤田彻托着腮,淡淡地斜看他一眼。 “啊,先说一下啊,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取消了,因为要布置体育祭的设施,”台下顿时细微地骚动着,班主任笑笑,“你们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内森同学做得很好,所有项目都报满了。” 影山渡低头翻了个白眼。 班主任继续说:“这次学校专门拨了款,买了不少东西给积极参与的学生。大家可要加油啊,拿到第一的话,说不定能拿到不错的奖品。” 台下的声音大了,有男生举手:“老师!是A牌的手环吗!” “消息真灵通啊,你们。” “哦哦!”“第一名是这个的话,剩下的也不会差吧!”“不错啊,学校有钱了。” 兴奋的讨论被艰难地压下去,剩下的课程也很少有人认真听了。甚至连全班最认真的吉永君也走神了。 藤田彻无聊地拨了拨刘海,想着,这种事情有重要到令人失神的地步吗。 不安|搭话|猜疑 空气里充斥着不安的气流。 其实不是不安,而是不安分;也不是气流,只是藤田彻纤细的神经正在努力向旁边探而已。 石田大辉总是说他粗神经,但再粗也会被触到,不如说越大条的人警觉的反应就越大。吉永太明显了。 邻座的吉永握着笔,手虚虚悬在半空,眼神也是虚的,藏在眼镜后面。如果是别人注意到,估计只会以为他碰到了什么难题吧。 但藤田彻不是那么天真的家伙,他很清楚,这个吉永耀是在听到奖品的事之后才不对劲的。他就那么想要那个东西吗? 下课铃响时,眼镜被慌乱的扶了一下,他的思绪像是被打断了,但时机不算绝坏。藤田彻眼睁睁看着邻座踌躇地晃了晃手,突然站起来。 藤田彻的眼神移开了,但他知道,吉永正在朝后面走去。 耳朵动了动,微弱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啧,班上太吵了,怎么这么多人讲话。 他神情冷淡地偏头,瞥了那边一眼,又转回来。 吉永耀看起来很怯懦,手拽着衣服,他觉得那份怯懦很危险,因为她笑着,很认真地和那个邻座说话。 就在那一眼里,所有的细节都被放大。她过于亲切的笑容,他红了的耳朵,她专注的视线。然后他红着脸回来了,手指在桌面上绞来绞去,不安分感更重了,夹杂着安定的雀跃。 他斜眼看了一会,忽然开口:“你在干嘛。” 吉永被吓了一跳:“诶?藤田同学?!问我吗,我、我什么都……” “这么慌做什么,”他盯着前方的椅子,看着像在出神,“只是单纯的好奇,你刚刚跟……影山渡,你们在说什么?” “这个、也没有什么的!”吉永低下头,似乎想到什么了,声音放轻,“只是,只是在讨论奖品的事。” 这种事,为什么要专门找她说啊。藤田彻没再问了,撇过头看着窗外。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出来了,照着树和鸟和水泥路,照在少年的脸上,他什么都没想。化学课上完了,英语课开始,吉永慌忙翻开课本,藤田彻从抽屉拿出一本,随便翻到一页。吉永的注意力又回到书本上,藤田彻注意到了。 说起来,吉永的英语成绩也很好啊,不过好像没有哪一科是差的,毕竟是全班第一……是啊,他怎么会忽略掉吉永耀这个第一;一直和她的名字排列在一起的,怎么看也是第一名才对。 吉永耀呢,他会注意到自己的后面紧紧跟着的名字吗?哦差点又忘了,他当然会注意到,不如说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开始和她打交道了吧。在他还粗神经地忽略她的时候,从那时候开始,也许就时不时地被那双带笑的眼睛注视着了。 所以才会连奖品这种事也……藤田彻的神经忽然连贯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右边看了一眼。特意,帮助,认识,奖品,全部交杂在一起。很简单的事,只要设身处地想一想就会明白,被她这样的人温柔地帮助过之后,奖品(还是适合女生的手环)这种东西当然会想献给她。 但是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赠送出去呢,不,无论以什么样的心情,都会戴在她手上。她那么礼貌的人,肯定会珍惜他的礼物。 ……开什么玩笑。 只是帮了一个小小的忙而已,为什么要缠上她啊。 ——————————————— * 突然感慨,在为爱发电的po文作者里,樟脑这个人真的好勤奋啊。 模拟|约定|内森 影山渡的腿拥有很流畅的曲线,从股间顺下,稍稍收窄,过了膝盖,又膨起一个新月的弧度。然而这样的曲线既不符合年轻少年少女的审美,又没有实用价值,是那种一看就缺乏运动的人的腿。 体育祭就在明天,影山渡躺在床上,心跳有些快。 尽管一再告诉自己,睡觉比什么都管用,脑子却还是不停模拟着明天的赛道。 天蓝无云,赤色的跑道巨大,一排女生弯着腰,做好准备姿势;穿着黑色运动衫的老师举高手,把哨子放到嘴边。跑道边上满是围观的人,终点也被拥簇住。喧哗声让人发昏。 “哔!”尖锐的哨声像催命符,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动了。她可能反应不过来,就在一开始落后。 “不能落后啊,一定要在一开始就把最大的速度用出来,之后靠毅力撑着。”影山渡对自己说。 然而她对自己的毅力也没有什么自信。力气渐渐流失之后,她要从哪里拿出备份呢? 影山渡讨厌太阳,讨厌运动,她最喜欢的事是坐在荫凉里看书,而周围人的努力都与她无关。她觉得自己流汗的样子很难看,眼睛眯起,喘着粗气,汗会使得皮肤变得粘腻,挣扎着迈步的姿态很狼狈不堪。头发也会乱成一团。 其实可以不用跑得那么卖力的,反正肯定是垫底,别逼着自己比较好。至少能在终点的时候留点力气,应付其他人的关心。 当然还有其他办法,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装病。不,装是不够的,她会把自己弄得发高烧,然后带着病去学校,这样的话,即使别人觉得蹊跷也不能指责她。 无论如何,她不愿意的事总能被逃掉的。但这次不一样,她不敢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去应付“别人”。 影山渡用了几个小时才产生睡意,模模糊糊昏过去,又很早醒来了。 阳光还不强烈,操场已经很吵闹了,久美坐在他们班的位置上,笑着朝影山渡挥挥手。 “你下午是不是有一场什么比赛啊?”“嗯,一个400米。” 久美捧着她的手,搓了搓,“紧张吗?”“还好,快点结束就好了。”影山渡笑着。 久美说要到终点接她,影山渡觉得没什么必要。即使现在鼓励着自己,心里大概还是会有些别的想法吧:啊,影山渡真的一点都不擅长跑步什么的。喜欢看别人出丑是大多数人的天性,除非是自己尊重喜爱的人,影山渡心里很清楚,她和久美并不互相欣赏,虽然是朋友,但不是伙伴。 同伴是非常稀缺的资源,并且保质期不长,人的一生只有“自己”和“别人”,谁也无法回应别人的期待。朋友所满足的,只是彼此的社交需求而已。所以,被瞧不起也没关系,不被喜欢也没关系,这些都是不能长久的东西。 “我不需要谁看得起我,别再想这些事了!”影山渡对自己说。她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准备投入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去。 “那、那个,影山同学……”她抬头,吉永正局促地站在一旁,“第一场比赛开始了,你不去前面看看吗?” 他的话题很生硬,眼睛盯着斜下方,完全诠释了什么叫“青涩”。影山渡很敏锐地发掘出他眼镜后的期盼,大概青春期的孩子都是这么容易对他人产生好感的吧,影山渡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谁,“我有点累啦,就在这里休息会。吉永君呢,你的比赛在明天吧?” 吉永耀今天穿了一件短裤,露出具有反差感的小腿,肤色很健康。但是戴着眼镜的样子还是很柔弱,声音也小小的:“那,那你会看我的比赛吗?” “这个嘛……当然,吉永君可要加油。”影山渡目送他远去,感到麻烦的事又多了一件。别人的好感当然使人自信,但一想到自己无法回应吉永君,就觉得烦躁,必须要冷处理才行。反正这种喜欢也只是一系列巧合和反应构成的短暂情绪,很快就会散了。 藤田彻冷眼看着远处她的谈笑。 今天吉永耀穿着短裤,变得不一样了。短裤本来也没有比长裤更方便,他的动机很可能也不是纯粹关乎运动。 他搭话得可真自然啊,明明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吧。藤田彻控制不住地想,一定是因为她太好说话了,才让人以为可以轻易接近。 少年在位置上垂眼,状似发呆。偷偷观察的女孩子觉得有机可乘,便围上来。她们的开场白比吉永耀要高明多了,但少年比看书的少女更自矜。 藤田彻一直知道自己还挺受欢迎的,不过男性的晚熟让他不去深想,只习惯于别人的追逐。他不是没有开窍,以前遇到漂亮的女孩子也懵懵懂懂的,但真的恋爱对于他来说又似乎太远了。他隐约有一种观念,恋爱是特别的,那种心动要更特别一些。 藤田彻和同班的女孩子说着话,眼神漫不经心地往那边扫。书放在腿上,她低头安静地读。 她今天穿着长运动裤,头发也扎起来了,比以往要清爽。对于他来说,就像高达手办的限量款一样令人新奇。他无意识地多瞟几眼。 “藤田君……好像有点在意影山同学呢。”搭话的女孩子突然开口,语出惊人。藤田彻愣了两秒,连忙把眉毛高高挑起,作出很惊讶的表情:“哈?你怎么会这么想?” 搭话的女孩子,也就是内森,低声说:“因为,总觉得最近藤田君时不时会往那边看呢。” “是你的错觉吧。” 女生,尤其是内森这样的女生,很少有错觉。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亲近到能吃醋的地步,但还是忍不住问:“藤田君对影山同学,是怎么想的?” 他色厉内荏地皱了皱眉,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没什么想法啊。”他难得机敏一回,“女生的跳远要开始了,你不去加油吗?” 特别|装水|殷勤 女生,尤其是内森这样的女生,很少有错觉。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亲近到能吃醋的地步,但还是忍不住问:“藤田君对影山同学,是怎么想的?” 他色厉内荏地皱了皱眉,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没什么想法啊。”他难得机敏一回,“女生的跳远要开始了,你不去加油吗?” 等应付走了内森,他才向后仰头,吐了口气。 怎么想的……当然是,那个,就是特别啊。 男生在说起喜欢的女孩子的时候,总是会有理由的。可爱,温柔,对人耐心,笑容很好看,善良,开朗,要列举的话当然很容易,但藤田彻没办法把这些标签装进“影山渡”这个篮子里。他无法、也不愿意去定义她。 这几天他仔细想过了,这种特别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有了苗头。 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他好像就对她有印象。影山渡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气场,清淡又隐约复杂着;班上也有几个寡言安静的女孩子,但影山渡的静和她们不一样。 这种特别的印象的影响,在一开始只是些许的好奇心,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那个。 而且,少年的脸热了,梦里的影山渡真的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分不清是梦和现实。藤田彻甚至能记住她的味道,把梦里看见的身体代入现实。 视线待得越久就越懒得挪动,但这样下去会被其他人发现的。藤田彻昂着头,半闭着眼,视线的方位就不明显了。 她有敲手指的习惯,每次思考的时候好像都会一下一下地敲食指。少年的食指也轻微地动了动,跟随着她放在书上的手。 一下,一下,一下。 影山渡,影山渡,影山渡。 啊。 她转过来了……哦,只是喝水啊。说起来,她的水杯是保温杯,深红色的,她的笔盒也是深红的,是喜欢这个颜色吗,买礼物的话,这个颜色应该不会出错。 她的瓶子倾斜得很厉害,好像把水喝得差不多了。藤田彻的手指敲啊敲,突然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透明水瓶。他慢慢站起来,走过去,她闻声看过来,“我去接水,你的也给我吧,顺便。” 他觉得自己的语调很奇怪,可能是因为把握不好和她的距离感,一接近就会浑身发毛。她简直从限量款高达变成悬疑电视剧的谋杀犯,脊背都要发出嘟嘟的警报。 她笑了笑,藤田彻觉得不看很可惜,就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看仔细,就知道她的眉眼头发很黑,皮肤很白。她伸出来的手也很白,金属的深红保温杯被他接过去,手马上就变烫了,果然金属导热。然而烫意一直往上传,他的耳朵也像做了坏事一样红掉。 他握着她的水杯,往下走,总觉得她在看着自己的背影,背也痒,喉咙也痒,不知道怎么走路才会显得自然。 水慢慢灌满杯子,藤田彻专注地盯着看,又认认真真把盖子扭紧,直到路过的石田打招呼,问他在笑什么,他才反应过来,把嘴角拽下。 只是帮她倒点水而已,满足感就擅自出现了。藤田彻一边慢吞吞走回去,一边伤脑筋。这可不是什么懵懵懂懂的好感了吧。 少年把杯子递给她,她笑着道谢,手缩回来。 阳光变得刺眼了,藤田彻在她前面坐下,高瘦的影子遮蔽住后方。他莫名想到石田:如果他知道自己细心到这种程度,肯定会很惊恐吧……不,他会爆笑的,肯定。 比起占有、亲近、别扭、害臊这些情绪,对于藤田彻来说,更可怕且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 “嘶——”藤田彻扶着额头,“这不就是献殷勤吗!” 背被戳了一下,他回头,少女不复平时微笑,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他:“藤田君是不是被太阳晒得头痛?到后面坐吧,右下角的位置,有风的。” 她大概是不知道,她担忧的样子和普通的平静表情之间差别还挺明显的,声音比平常更凶,只有一双眼睛变得直率,黑白分明地盯着自己。 藤田彻被看着,张张嘴又闭上,觉得自己正遭遇来自绝版18米RX-78-2高达的攻击。最后只能小声说,“你也一起的话。” 打水也好,挡住太阳也好,买礼物也好,什么都想为她做。恋爱也好,心动也好,电视剧里说的那些,大概就是这样的特别吧。 “他们相互认识了。他认识了她和他自己,因为实际上他过去不了解自己。” —————————————————— RX-78-2,1:1巨大款,重达35吨。 赛道|怨愤|原因 水被喝光了,肚子痛,又去厕所。 下午两点的太阳是最猛烈的,影山渡一个人去登记,领了一个跑道号码,贴在自己身上。红字大大的写着3,真的好丑,所以她才不喜欢比赛的。 到等候区准备,一群女生聚集着,时不时拉伸一下。她们的腿细而长,一看就很会跑,影山渡不再看了,弯腰做拉伸。 气温一高气压就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只能又喝一口水,免得还没跑就死掉。 久美跑过来,隔着围栏给她打气,与其说是打气,不如说是单方面寄托不切实际的期盼。“要得第一啊!我在终点等你哦!加油啊阿渡~”别等我了,越是这样说越不想让你来等。 她的呼吸很闷,心火也压不下去了,笑装不出来,中午提早吃的午饭有种快被吐出来的预感。只能祈祷等一下不要跑得吐了。 前面的人一组一组第上去,哨声急促地响了好几次,尖锐地划破空气。她朝终点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更大的麻烦。 藤田彻正站在终点,人群中他异常显眼。 这不就是说等一下他要直面她的丑态了吗。一股愤怒没由来地对准他,为什么要到那边去啊,一个两个,真的很让人讨厌。 腿好像有点麻,她开始担心等一下会不会迈不动步子。正好这时老师念到她的名字。围栏被打开,一瞬间众多视线倾注过来。影山渡慢慢站到起跑线上,摆出很不标准的预备姿势。 重心低了,眼前的跑道便显得无比平广辽阔,好像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逃离这一片蓝天下的竞技场。旁边的人是紧绷的炮弹,下一刻就要冲出。 教练举起手,拿起哨子。 不要落下,一开始就拿出全部力气,她屏住呼吸,心里默念着。 他正看着这边呢。 “哔——”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影山渡挥着手臂开始回神:我跑了吗?跑了,但是不够快,不行的,不行。 使出力气追上两个人,堪堪过了八分之一,她开始清晰地感受到精力的流失,这种感觉就像等死:到这里就有疲惫感了,剩下的怎么跑? 肺部的气体开始被耗尽,她听到自己的喘息声渐渐大了。另一个脚步靠近,后面的女生赶上来了。 影山渡咬紧牙,努力催动自己的步子,大一点,手臂也用力。这种精神的紧绷感加剧了体力的枯竭,呼吸更深,喉咙也感受到凉意。 累了。 影山渡不喜欢竞争。在班上,总是只排在第二名也没关系,反正足够自己考上理想的学校;和久美一起玩游戏也是,输赢都无所谓。她很擅长分辨重要的事,也有经验去对抗死要面子的本能。谁都有不擅长的事,勉强自己也没有什么意义。 人的心之所以被扰乱,是因为追求着自己难以企及的东西。忧怖和羞耻就趁虚而入,在心中刻下铁一样的烙印。 热气从赤色跑道上氤氲而出,空气仿佛都扭曲变形了,耳边的风压迫着听觉。被那两个人超过了,她张嘴大口吸氧,像离开栖息地的鱼,怎么挣扎都回不去。 离终点还有一小半,她开始想,快点结束就好了,等到了终点,到了终点…… 他在看着她。 充血麻胀的胸口突然开始流动,一股怒气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把令大脑无法思考的坠感冲掉了大半。 说起来,她在这里累成这样,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他啊,如果不是为了他,她早就待在树下舒舒服服地看书了,昨晚也会睡得很安稳,何必在这里做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事!要不是为了他,要不是为了他…… 不再调整呼吸,怎么狼狈怎么喘气吧,大脑勉强发出最后一点指令,把步伐迈得更大,手臂摆得再快一点。 她干嘛要逼自己拿出勇气,干嘛想要改变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认真地喜欢他,影山渡才不会这么狼狈。 从一开始就隐匿的感情,不被认真看待的心迹,用扭曲的方式发泄的亲近欲望,这种胆小的家伙怎么可能得到他的特别对待? 哪怕这份特别是她偷来的,反正到如今这个地步,让她放弃他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至少让她踏出一步吧,他不需要知道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思,也不需要回应,影山渡只是想让这段偷来的联系,变得稍微名正言顺一点。 影山渡真的很讨厌竞争,很讨厌跑步,讨厌到要吐出来了。 可她是真的很想像其他女生那样,努力喜欢藤田彻。 喉咙刺痛,像被刀割了,肚子也坠痛,明明只有400米,怎么这么长啊,不该只有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吗?终点是不是快到了啊。 影山渡机械地跟着倒数第二名的女生,眼睛瞄到终点。她听到自己发出一声难听得像野人的低叫,像是被本能挤出来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备份力气。 至少不要成为最后一名。身体被抛下了,影山渡开始往前冲。 教练近了,人群近了,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只是朝着他在的方向冲去。 唯独他,唯独不想被他瞧不起。 两边的声音在一瞬间大了起来,身体随着惯性往前跑,老师在报时间,影山渡突然反应过来,结束了。 停下来的身体还没有缓过来,血液高速循环,眼睛被晒得生疼。影山渡扶着膝盖用鼻腔吸气,努力抑制自己的呕吐欲。 久美过来扶着自己,影山渡摆摆手,她说了什么但她没听清,她觉得自己的鼻子有血丝,毛细血管破裂了。她还想咳嗽,但怕吐出来,又忍下去了。 “喝点水吧。”宝矿力的瓶子被递过来,少年的声音清亮,褪去平时的别扭,只透着担忧。 影山渡低着头撑着腿,血涌上脸和大脑,脑子变成一团混合血浆。 真是好笑啊,跑个步又不是为他的付出,明明和他没关系,为什么会把这个当成什么喜欢他的许可证呢。为什么会擅自觉得罪恶感能够减轻,觉得自己有了追求他的勇气? “笨蛋,去死吧。” “什么?”藤田彻凑过来,她说得太小声了。 影山渡把他手上的宝矿力抢过来,抬头灌下去。 去死吧,笨蛋藤田彻。 “她认识了他和她自己,因为虽然她一向了解自己,却从来没能认识到自己原来如此。” 椿花|剥皮|笨蛋 藤田彻又做梦了。 打水的地方离操场有点远,在侧门的树丛的附近,饮水机旁边有一棵很大的椿花树。这种树的树干比较细,在离地不远的地方就开叉,枝叶浓浓地长开,又丰润又红艳的花嵌在枝叶间,一点也不吝惜。 现在还是初秋,本来不应该开得这么艳的,只有梦里才有这么大的椿花。 树干后面露出一只腿和一个手肘。 藤田彻绕过去,果然看到影山渡。她懒洋洋地靠着树干,看见他也只是撩了一下眼皮。 她不主动做些什么的话,藤田彻就不知所措了。但毕竟是自己的梦,所以有靠近她的理由。 于是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天气和白天里的一样好,阳光从枝叶间漏下,纤细的叶子也漏下。少年单膝屈起,被树荫笼罩着,身边的少女抱膝蜷缩成一团。 一朵椿花啪嗒一声掉下来,少年捡起来,捻动了一下,抬头。所有的树叶和花都聚拢过来,低头沉默地看着他。 藤田彻看看手里的花,又看看她,突然捏紧花茎,微微转身。影山渡今天扎了一个歪歪的马尾,他凑过去,慢慢把花插在马尾上。椿花就是这样的生物,整朵掉下来,始终清雅端庄地红着。而花侧的脸颊白皙,他把视线移过去,与她对视。 她的嘴是撇着的。越是对视,角度越往下走。 她真的很适合红色,表情却很不高兴。藤田彻犹豫着,开口:“你怎么了……” 他一开口,就好像戳到了什么点,少女高声指责他:“都是你的错!” “哈?” “如果不是你这个样子,我才不会这个样子!” 他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愣了,反应过来也很不高兴:“你在说什么鬼话?关我什么事?” 她又把脑袋转回去,盯着自己的膝盖,脸气鼓鼓的。藤田彻反驳过后,又觉得有点新奇,她刚刚的声音可真响亮啊,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副不讲理的样子。 ‘怎么生气也这么可爱。’一边觉得不可思议,藤田彻又转过去,戳戳她:“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少女抱着膝,好一会才闷闷地说:“都是因为,花,是你给我花的问题。” 又是听着很扯的话,然而藤田彻就是生不起气来,迟疑地说:“那……我帮你弄掉?” 少女用手捂住发间的花,小声嘟囔:“不要。” 藤田彻忍不住弯起嘴角,他迟钝的神经好像因为总是关注着她而变得敏锐了一些。今天的影山渡从白天起就有点不对劲。像香蕉把自己的皮剥开了。 一个人变得别扭,另一个人就会自动负担起优越的哄人义务。盯着她看的勇气也生出来了,藤田彻轻声问她:“那你要干什么?” 她撇过头和他对视,这一次谁都没有躲避,好像这样的眼神交接变成了很正常的事。他是因为好奇她的反应,她则是不想输给自己。 香蕉把自己的皮剥开了,努力从虚伪的柔软外皮里钻出来,压抑着防备的本能。 “想被抱着。”她强迫自己看他,声音小小的。 藤田彻抿了抿唇,凑过去,将她搂过来,他轻而易举地环住她,将她收在自己的臂膀间。少年感到自己的胸口变成一团轻飘飘的云,膨胀着膨胀着就要升上天空了,他的声音也变得很轻:“还有吗?” 怀里的少女点点头,过了一会,说:“想要kiss。” 少年就侧身偏头去吻她,吻得很轻,直觉性地安抚地舔吮,好像怕把什么吓走。 在清空之下和满地树荫之上,一整张铺散的深色树叶和暗淡的椿花低头,无言注视着他和她。在这片舒服的荫蔽里,影山渡接受着少年的吻。 稍稍退开,他在咫尺之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纵容和温柔:“还有吗?” 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对谁都没有。影山渡这么想。 和她那一视同仁的虚假的温柔不一样,现在的他全身都是这股味道。 花的香味。各自都变得柔软了。 于是她说:“还想被喜欢。”不是被大家喜欢,只被你喜欢。 我今天真的为了你很努力了,虽然和你没有关系,但我是为了拿出勇气喜欢你才这么努力的。 你肯定不会明白我这复杂又无厘头的心思,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只有一点,这就是古怪的我喜欢你的方式。 她什么也没说,只用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少年,就像是什么都说了。 真的是……可爱得可爱得不得了啊,藤田彻咬住嘴唇,心怦怦地跳,害羞和开心不知道哪个更厉害,因此伸手去揉她的头发,“笨——蛋。”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被你变成这个样子呢?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她所说的无厘头的发言。 花被揉掉了,影山渡的嘴也耷下。 纵然明白他的手里全是温柔好意,她还是不高兴。满心期待的可不是这两个字。 害羞的表情消失了,她挥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去死吧,藤田彻你这个笨蛋。” 难攻|鼓励|阻拦 体育祭的第二天,久美消失了一个小时,然后脸红红地告诉影山渡,她被告白了:“是早上和自己搭同一班公交车上学的学长,今天突然跟我说,他喜欢我很久了。” “他说,如果上午的比赛拿到第一名的话,就请求我做他的女朋友。” 影山渡喝了口水,笑着说:“那还是不要拿到第一名比较好呢。” “诶?” “因为久美没办法回应他吧,”她说,“你喜欢的人是藤田君不是吗。” “唔……嗯,”久美露出犹豫的神色。 “怎么了?” 久美苦兮兮地皱皱鼻子:“我是很喜欢藤田君啦,但是……太难了啊,最近越来越觉得不可能攻陷他了。”她难得有些忧愁,“怎么示好都没用,而且,对手也太多了。” 她的目光转向藤田君的方向,那里有另一个班的女生在和他说话——这已经是今天早上的第三个人了,想必有很多女生都把体育祭当作发展恋情的好时机吧。 “是啊……”影山渡出神地发出一声感慨,太多了。 “所以呢,你想和学长试试吗?” “就是这点很困扰啊!”久美长长地叹一口气,“不知道才来问你的,喂阿渡,你觉得呢?” 恋爱相谈这种事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再者,影山渡无法做出公正的判断,她既然已经作出追求他的决定,当然希望久美放弃。她只好说:“抱歉啊,这个只能由你自己判断了。” 她陪着久美到赛道边看学长的比赛,他是一个个子很高,皮肤黝黑的男生,“久美,你的学长很帅啊。” “没有……啊,我们班的吉永君好像也上场了。” 吉永君站在最外道,做出非常标准的准备姿势,他看到了影山渡,害羞地笑起来。影山渡也回了他一个加油的口型。 看来学长是没办法得到第一了。影山渡盯着吉永,昨天经历了一场比赛的她,现在对运动员的共情达到高峰,哪怕是吉永君这样经验丰富的运动员,面对赛场也会很紧张吧。 裁判员举起手。“哔——”吉永君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他健壮有力的小腿跨过影山渡面前,一开始就遥遥领先。“吉永君这么厉害的吗?!”久美也愣了,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担忧地说。 “吉永这家伙真的让人想不到啊!”爽朗响亮的声音传来,她们回头,“石田君?藤田君也来了啊!” 身后站着的是笑着的石田大辉和撇着头臭着脸的藤田君。说是“臭着脸”,其实只是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更低了。只有了解他的石田和影山渡可以看出来。 影山渡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盯着赛场。 一圈很快过去,影山突然注意到那个高个子赶上来了:“久美,学长好像有机会呢。” “我知道啦!”久美红着脸埋怨地瞪她。 吉永比那个学长要矮上不少,只能加快步频。他的腿和脸都红了,汗液浸入平时整齐打理的头发,这时候一定很难受吧,呼吸也一定紊乱了。影山渡看着,在他过来的时候大声喊:“吉永君!加油——!” 对于她来说,别人的鼓励是没用的,但也许能让吉永君有些安慰。影山渡很久没这么大声喊过谁的名字了,也许是昨天的事的确让她放开了一些。 喊完她才想到,藤田彻就在她身后。这么一想,影山渡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刺人的视线。 才不要理他,藤田彻在梦里和现实中都是个笨蛋。 影山渡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赛场上,为吉永耀着急。再快一点吧,不要被那个高个子超过了! 吉永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步频没有加快,但从头至尾都没有下降,一圈过去,两圈,高个子渐渐跟不上了。 影山渡拉着久美到终点去,远远等待着吉永耀头一个冲过来。明明已经领先第二名一段距离了,还是加速冲了过来。 吉永君的剧烈呼吸着,随着惯性走了几步。影山渡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石田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瓶水给他。 更多同班的人围过来,久美犹豫地去找高个子了;眼镜被摘掉,吉永耀喘着气,露出一个得胜的笑容。 “影、影山同学,谢谢你。” “嗯?”她看着久美的背影,没回过神。 “谢谢你刚刚给我喊的加油,”吉永说完,又红着脸补上,“啊,石田君和藤田君也是,谢谢你们。” 藤田君闷闷地说:“没有道谢的必要,去休息吧。” 一起回到本班的位置,坐着的吉永君就被一堆人围住了,他慌张地接受他人的赞美惊叹,石田笑着搭着他的肩膀,替他解围。 影山渡看着,也有点开心。付出之后得到回报的场景,真的是大团圆青春剧。对于她来说,吉永君是她最欣赏的努力认真的人。她微笑着提醒:“吉永君,内森同学说可以去领奖了哦。” “啊,嗯!”吉永耀用力点头。在众人善意的起哄下,飘飘然地站到领奖台上。 意气风发啊,影山渡感慨着。等听到大喇叭宣布,打破校记录的奖励是ADIDADA的限量手环时,她突然想到什么。 吉永君应该不会热血上头地把奖品送给她吧?回忆起刚刚他那副飘飘然,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的样子,影山渡又有点怀疑。要不往前挤到人群里,这样他也找不到机会跟自己搭话,想着,就向前到人群中。 刚一迈步,手被牢牢地握住。 影山渡回头,少年看着她,视线是从未有过的沉静。 手腕上的温度炽热得令人安心,影山渡顿了顿,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藤田君,这是怎么……” “不要过去,”他认真地重复,“不要去他那里,影山渡。” —————————————————— !突然多出几十个收藏,原来是上榜了。哇,谢谢大家的支持。 懊恼|了解|激怒 所有的勇气,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他被她的视线凌迟着,僵在原地,想死的心异常强烈。 什么叫‘不要过去他那边’啊!脑中有个打滚崩溃的小人,正大声骂自己,真的是!说出这种话,她一定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吧! 然而,面对着表情扭曲的藤田彻,她却笑了出来。 不是以往那种平静地看着别人时露出的微笑,是那种用拳抵着唇,弯起眼睛的笑容,好几秒,等藤田彻要恼羞成怒了,才堪堪止住。 笑意还含在喉间,一开口就带着狡黠和温柔,“本来就不打算到他那里的。” 是、是吗?下意识安心下来,但现状仍旧十分严峻。脑子开始迅速搜集圆场的办法,没等结果出来,就听见她说:“藤田君是担心前面的人太多了吧。” 啊?“啊,嗯,是啊!”他没多思考,连忙顺着台阶下来。 “这样啊,谢谢藤田君哦。” 吉永领了奖品,被校报的人搭话了。一时半会还没那么容易脱身,影山渡观察着,转头对少年说:“你想吃柠檬糖吗?” “诶?” 影山渡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从包里拿出两颗糖,递给他一粒。 “今天总觉得藤田君一直皱着眉头,还在揉太阳穴,是不是有点中暑呢?”她径自把糖拆了吃掉,笑眯眯的,“吃点这个会精神很多。” 藤田彻犹豫着放入口里,瞬间酸得脸皱巴巴的:“什!这是什么啊?!” “超酸柠檬糖!”她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坏心眼地说:“是不是清醒了很多?”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他不能理解地问,一边把糖球滚来滚去,企图找到一个不那么酸的地方搁着。 “我喜欢吃酸的东西嘛,”她眨眨眼,“不过这个糖只有外面一层是酸的,含一会就只剩甜味了。现在呢,是不是不酸了?” 藤田彻缓过来了,咕哝:“……真是奇怪的爱好。” 他瞥了她一眼,又盯着椅子不放了。 “……还有呢,”他问,“还有什么,那个,奇怪的爱好?” 影山渡看了他几眼,低着头笑,声音轻轻的:“还喜欢……收集糖纸算吗。” “……还有吗?” “喜欢数台阶。” “嗯。” “喜欢木头。” “嗯。” 她垂着眼笑得像偷到鱼的猫,“还喜欢养花,养野玫瑰。” 还喜欢你。 喜欢你这个爱打游戏,脑筋一般,听重金属乐,看少年漫画,只吃金枪鱼,讨厌球类以外一切运动,看起来像不良少年的人。 我还知道你看到小鸟就会眼神发亮,头发一天不洗就不舒服,不会拒绝别人,连撒谎都超级容易被看穿。 又照顾朋友,又很善良,又嘴硬心软,总喜欢说别人是笨蛋。 你才是最笨的那个,笨蛋藤田彻。 影山渡问:“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没什么好说的。”他捂着脖子,“……就是那些男生的东西,游戏篮球什么的。” “还有呢?” “……喜欢去花鸟市场。” “嗯。”我知道。 “……会听摇滚吧。” “这样啊。” “还有……金枪鱼罐头也不错。” “诶……听起来好有趣呢。”她笑眯眯的,“想多了解一些藤田君的事,总觉得是新世界呢。 ” 声音里紧张的颤抖被压下去,影山渡的脑子因为袒露而发出预警;藤田彻想说“可以啊你要知道什么都可以”,但耳朵红得开不了口。 他一害羞就急忙用笨拙的手段掩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粗着嗓音说:“我我我的事有什么……你是笨蛋吗……” 一次就算了,第二次。 竟然两次被数学27分的人骂作笨蛋了。 影山渡眼底的笑意消散了,她发现这个人真是不知道收敛。 “那个,影山同学!”打破这个局面的是今日胜者吉永君,“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重新戴上眼镜,看起来紧张极了,手里拿着礼品盒,双手递出去:“多亏了影山同学的帮助,我才能拿到这个,所以……请你收下!”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她的回应。 影山渡惊讶了片刻,她以为他会偷偷把她叫出去递给她的,没想到他像是根本没看到藤田彻一样。 她露出为难的表情,没有伸手接:“吉永君,谢谢你,不过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哦,这个太贵重了。还是拿回家吧,父母看见了肯定会很为你骄傲的哦。”提起父母,吉永肯定就没有别的说辞了。 她看着吉永君失望的表情,余光注意着少年松了口气的样子,又有一股恶气上来。 影山渡斟酌着言语,笑着对吉永君说:“不过,吉永君真的好厉害啊,这次大家都对你改观了呢!” 等把吉永送走了,她又自言自语般叹了口气:“一直相信吉永君能拿到第一的,这次过后肯定有很多人想和他做朋友吧,毕竟,”影山渡笑着,“吉永君真的,超级帅气的。你说对吧,藤田君?” 妒意|催情|引诱 领奖台边,无脸的人沸腾着,吉永君站在领奖台上。 影山渡被喧闹的人群围住,安静地站着,等待他。 吉永君拿着礼品盒下台了,正四处张望。 手突然被攥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她在人群里穿梭。 影山渡被拖着,而强硬地拉着她的人没有回头。他带着她离开人群,离开操场,快速走到教学楼的背后。“藤田君?”影山渡故作疑惑地叫了一声,脸上全是笑意。 她被拽到墙边,下一秒,少年猛地逼近,手抵住墙,他柔软散乱的发丝坠下,刺到她的额头。她能闻到他胸膛传来的沐浴露的味道,好像是橘子味的,混杂着属于男性的那种气息。 “怎么了吗?”她压着笑,他听不出来。 少年紧紧盯着她,影山渡却没有什么危机感,还对他歪了歪头。从白天起一直积压的情感再也无法抑制了,他迅速低头吻住她。 头抵着墙壁,嘴唇被死死压着,刚一动下唇就被叼住,在他牙关间任人宰割。他的舌尖大力舔压过来,然后放开,更用力地吸吮。上唇也不放过,抿了好几下,然后是牙关被顶撞,她没什么反抗地张开了,舌头立刻就窜进来。一开始只是巡视似的转一圈,等她碰了他一下,才缠上来舔她的舌尖。 舌根泛酸了,影山渡微微合上嘴赶走他,嘴唇又被不甘心地咬了一下。 少年微微喘气,缓慢地退开一点,盯着她的眼神倒没有刚刚那么凶狠了,像一只被强迫性顺毛的大猫。 影山渡与他抵着额头,看着他笑:“真过分啊,就算是梦里也不该这样吧。” “梦”这个字眼好像戳中了他,藤田彻闷闷地说:“过分的是你才对。” “嗯?我怎么了。” 他抿住嘴,不愿意说话,但过了一会自己憋不住了:“关系可真好啊!你跟那家伙。”这样一说出来,委屈和刻薄就开闸涌出。他狠狠咬住她脖子上的一块肉,几乎用气音:“这算什么?” 顺着脖子痒到耳朵,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她被撩得抖了一下,欲望突然升起。 腿有点软,她只能用力夹紧,企图抑制住冲动。然而刚一动,他就以为她要离开,长腿挤进她两腿之间,胸膛也更近。“别想逃走!” 她无奈地推他:“我没想……” “他凭什么?”少年的气息含着愤懑,在她耳边质问,“凭什么要送你礼物,你就这么轻易被讨好的么?” “明明是我……是我在看着你!” 影山渡发现,他的嫉妒和占有欲简直是最有效的催情药。她湿掉了。 压制着空虚和痒意,她捏紧裙子,继续问:“我不可以被吉永君讨好吗?” 还想听更多,想要更多关于她被渴求着的证明。 “不!行!”少年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声明,仿佛要把自己的话刻在她脑子里。“不可以夸他,”他念叨着,“不可以让他接近,不可以对他笑,不可以跟他单独说话!” “真是的……”他蹭蹭她的脸颊,抱怨着,“就是因为你这样子,他才会觉得有可趁之机的,稍微有点自觉吧……” 没有自觉的是你哦,藤田彻。她闭上眼睛,心跳几乎要停了,缓了一会,才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声音很低:“这样说可没有用,为了让我记住,想想别的办法吧藤田君。” 受蛊|欲求|对称 藤田彻愣愣的望着她,那双柔软的手在他后颈出摩挲。理智被她的丝线缠住,他被蛊惑了。 ‘让她……记住。’他的手从墙壁转移到她的肩膀,“所要用的,方法……” 少女的体温隔着衣物传来,手臂依赖地环住他,她的眉眼低下,用温柔得近乎缱绻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就该被我弄得……该让我做很过分,很过分的事。’ 心脏紧得快爆掉了,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手从肩膀滑下。 她的胸部在这个角度尤其高挺,随着呼吸起伏着,他的手绕到后面去,摸索着。 “哎,”她笑了笑,“扣子在前面。” 衣服被掀上去,皱巴巴地叠在耸起的地方,她今天穿着白色的内衣,中间嵌了点蕾丝,被蕾丝围簇的是一个小扣子。 真方便啊,女生的内衣。只要一个动作,这块被撑得满满的布料就会轻易地作废,那个总是勾引着他视线的地方,就会暴露无遗。这么想着,扣子“吧嗒”一声解开了,两团满涨的东西跳出来。 “……”他盯着那里看,掀起的衣服叠在乳尖上,要遮不遮的。他骨骼分明的手就僵在那红色的凸起边上,形成鲜明的质感对比。 这么软,被蹂躏的话,会不会哭出来? 藤田彻的手指缓慢伸直,指腹轻轻点着红粒。 “嗯……”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却只得到这么一点触碰,可正因为只有一点,感觉就更加强烈集中。她摇着身子,乳尖左右刮摩着他的指腹。 藤田彻看着,忽然屈手捏住乳尖。 她发出短促的一声,随着这一声,她的身体也轻微颤抖,两腿紧紧夹住他的膝盖。藤田彻把那一粒放在拇指上,食指稍稍用力,捏了捏。 “呜哼、不能捏的……啊!”他突然拉着它往外扯,抬眼观察她的表情。影山渡半张着嘴,难耐地皱着眉,像是要说什么,又无法诉之于口。 欲求不满,藤田彻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词。 她被他弄得想要了,这个想法携带着隐秘的刺激性,让他屏住呼吸。手突然用力,像揉面团一样包裹住那处,毫无顾忌地揉捏。 “哈啊……!”她像是要产出什么东西一样,呼吸憋着又泄掉,用着白费的力气。只能搂紧他,“不行!” 她并不确切知道自己在喊什么,然而他停下了,盯着她茫然的表情。右乳一下失去束缚,然而更磨人的是,两边失去了对称性。左乳从刚刚起就没被碰过,快感集中在一边,另一半完全空虚。 以后不能惯着他这种坏习惯,影山渡混乱地想着,对上他的视线,抽抽鼻子:“另一半没有……另一半也揉一揉。” 所以说是她的问题啊,总是说这么可爱的话,谁都会心动的。藤田彻哑声问:“还要和那家伙说话吗?” 影山渡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不说了,只和你说,这样行了吧?” 他看了她一会,突然把她抱起来,托着屁股抵在墙上。“别别别很重啊……!”不顾她的话,张嘴含住左乳。 视野一高,就显得空间格外大,影山渡不安起来,但被舔吮的快感超过了羞耻心,她只能抱着他的头,感受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乳肉,奶头被舌尖抵住画圈。 抿住乳头,用力吸了一口,她尖细地叫了一声,下面湿了一片。 她被放下来,搂着藤田彻好一会才站稳。胸口濡湿,影山渡咬着嘴唇,犹豫地吐出一句话:“……还是不对称。” “什么?” “就是……右边没有被吸。” 他明白了,拳头也绷紧了,深深看她一眼,低头含住右乳,舌头拍打着顶端,惩罚一样。他很快吐出乳头,问:“这样对称了吗?” 她羞耻地闭上眼,点头。 藤田彻忍不住笑了,捧着两团肉,两边都啄了一口,抬头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发。 “怎么这么麻烦呢,你这个人。”他想作出不耐烦的样子,但表情不受控制地不好意思起来,声音也全是甜味的笑意。 衍生|拆开|侵占 影山渡的头发总是吸引着他的注意,干燥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肩背上,明明是没有反应的一堆蛋白质,却让人联想到“惹人怜爱”这个词。 人的情感的特别之处就在于,一旦变得熟悉了,对方的一切特征——头发长短,肤色和瘢痕,指甲的颜色,耳朵,身形,姿态,全都仅仅是特征了。她会说不喜欢细眉毛的人,他会说更喜欢高挑的人,但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这些细部就构不成一个整体了,而仅仅是这个人的衍生物。 情感积淀到了一个程度之后,就连衍生物也可爱。 藤田彻摸摸她的头发,虽然是安抚的动作,却无法安抚自己。 影山渡也觉得很奇怪,已经抵到她的腰上了,怎么还能抱着自己呢? 被冒犯了领地,在梦里舔了她的胸乳,对于男性来说,明明这时的攻击欲望应该盖过其他任何心思。而这些反常的行为本来应该引起她的许多好奇心,但就像泡在暖洋洋的海里一样,影山渡忽然被安心击中了。 我被这个人珍惜着。 安心感和愈发强烈的热情交织,水从深处泛上岸,想要被掬起。 她的手向下,轻轻包拢那里,隔着校服裤,他已经硬硬长长地勃起,只是被碰一下,全身都变得细碎而无法收敛了。她对他说:“我想把你拆开。” 由于要把他拆开,影山渡也不得不把自己拆开,两个年少的小礼物凑到一起,要把自己交到对方手里。 藤田彻看见她盯着自己笑,眼睛像田野,像水雾里没有掉落的椿花,烂漫和孤美在此时绽开了,他和她都没有意识到她正在前所未有地绽放,尽管单纯的大脑没有理解,眼睛依旧被这份独特的美丽攥住了。 她一开口,烂漫就到了极致,狡黠把所有阻碍他的堤坝都冲走了。她问道:“你还要不要罚我呀?” 少年的脖子也红了,他盯着她,声音都有点抖:“要!” 梦里的天那么蓝,阳光也非常好,这个拆分糅合的过程显得很自然,前两次还是纠缠着皱眉解题的学生,现在一转眼到了山野里,充满生气的兽类跃进水中,溅起一地水花,泉水也很愉快,这个兽类也很有精神。 她的声音也变得很自然,没有隔阂地发出来,“藤田彻、哈啊!” 因为他的努力和沉默,她有点发癫了,不顺畅地说:“我觉得、很喜欢你。”抱着她的人一顿,力度骤然失控,“唔!嗯……不、不是的,”她的思维发散,“果然还是讨厌你。” “……哈?”他被这反复无常的话说得懵了,动作也缓下来。 “因为、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她有余力了,蹭蹭他的额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他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笨蛋。” 她不再因为这个称呼生气了,心里明白他,但仍然揪着话:“算了,反正总会有别人喜欢我的。”她忍着搔痒作出要退出来的样子。当然被抱得更紧了。 “……不会了,”被激怒了一样,他缓缓离开,突然很大力地撞进来,她小小抽一口气,就被连续不断的快速顶弄插得不成声调,她听到他憋着气说,“只有我了,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是吗?”她笑了一下,就被狠狠顶上,剧烈的刺激感袭来,她的头皮麻掉,终于知道他刚刚的顶弄是在找什么了。 少年一心循着角度攻击她,看着眼前的人在自己手上被刺激得呜咽,无论是身体还是注意力,全部被自己侵占。 已经没办法停下了,他的动作愈发放肆,声音却很小:“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的,死心吧,影山渡。” “谁也不要看。”她听不清他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此时露出了怎样认真的表情。 “不要关注他们。”被紧紧吞没的快感和因此出现的雄性本能被放大,强烈的占有欲望在现实中表现为无法控制的攻击。 她高高低低地呻吟,声音里满是情欲和折磨,搂着他脖子的手死死缠着,腰肢扭摆,昂着头要飞走,又被拉下到胸膛间,她的反应他连一丝都不放过。 这样的声音,怎么能和别人说话呢,这双手当然也只能勾着他,她一定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少漏洞可以被人遐想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最渴求你的,最容易被你折磨的只有一个人。 “绝对,会让你属于我的。”发狠地逼着她承受,少年轻声立誓。 内森|试炼|心机 内森惠子和这个年纪的所有女孩一样,觉得这一年是特别的。感情充沛的十七岁,常常被影视作品大肆挥霍,好像人的一生的美好都浓缩在这短短的几年里了。 她在看到藤田彻的第一眼,就相信自己的青春会和电视剧里的一样。 他是那种会让人感叹“原来现实中真的存在啊”的男生,是漫画里走出来的清瘦、干净的美少年。几乎出现在这个学校的那一刻,整个学校都变成故事的背景。 和他搭上话是一件多特别的事情呢。 内森惠子也这么想的,于是毫不犹豫地接近了。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这个人连个性都像男主角,刺人的外表下是显而易见的软心肠,冷淡却不冷漠。也许正是这样的个性,才让人既怀有希望,又无法成功吧。 试着和他搭话的女孩子有很多,但把握得好分寸的只有几个人。大部分被矜持和害羞吞没,一部分因为冒进而被打败。内森和那些人不一样,她更有自信。 这样的外冷内热的人并不少见,只要足够耐心,对他足够温柔,总有一天他会被虏获的。 这么想着的内森惠子,在最近却不安起来。 她坐在他旁边和他说话,说一些篮球上的事,说他喜欢的那些东西,然而这依旧无法阻止他的视线移开。 那个视线的方向,最近总是在一个女生身上。 内森惠子顺着看过去,咬住唇。她很快若无其事地把他拉回两人的谈话中,疑惑却免不了疯长。 他看着的人叫影山渡,内森惠子曾经观察过她,在开学之初她就给所有人暗自打了分,这个女生算是会引入注意的一个。她不怎么说话,看着很和善,只有平川久美一个好友,似乎是有点古板的好学生,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人对她感到好奇。 性格不是受欢迎的类型,算是B级;相貌在整个学校是A等,不过不是JK美少女的类型,缺陷也很明显,惠子曾经在更衣室看见过她的身体,有几块明显的胎记,痣也不少,看起来不太白净;胸嘛,也没有比她大多少。没有太出众的特长,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总体来看,是B等的普通人。 内森惠子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纤细的身体,经常被人说可爱的脸,和谁都能友好相处,怎么看都不比她差。而且,她从没见过那个女生找他说过话,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交集的…… ……也许只是巧合吧? 她只能这么劝自己。 藤田彻也劝自己:收敛一点吧你这个蠢货! 他竭力不去看她,注意力集中在书本和讲台上,只有在下课的时候,趁着人声嘈杂,才满心考虑着如何和她搭话。 说什么呢,书?学习的事?夸她的打扮?……不行,这个对于他来说耻度太高了。考虑着这些事,他的脑子被缠住了,其他事都落后一步,篮球也打得超级糟糕。 焦灼的心情满当当得要溢出来,他需要一个宣泄口:“女生在一起都在聊什么啊?” 石田“哦~”了一声,在他的怒视下揶揄地笑:“人家聊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想和她做朋友。”他稍微正经一点说,“干脆利落地去搭话就好了,肯定能得到回应的。” 说得真轻松,藤田彻想,大辉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 这个烦恼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体育祭过去,影山老师又回来了。 “……”忘了还有补习这回事。 久美想逃掉,被她抓回来了。藤田彻同学由于最近的努力,得到老师的认可。课上到一半,一个高个子出现在教室门口。 久美的脸红了,影山渡好奇:“你是怎么和他说的?”她小声说:“就是,从朋友做起嘛。” 从朋友做起啊。影山渡笑了,只说:“那你先走吧。” 目送她离去,“是平川的男朋友?”影山渡回答:“不是。”她也不清楚希不希望久美谈恋爱,虽然她与她之间的情谊微弱,但这份友谊的确被她纳入了追求藤田彻的障碍中,如果不用自己的双手克服的话,就好像太狡猾了。 她在那场比赛之后就一直构想着未来,从如何得到他,想到高中毕业之后的事。久美,其他女生,两人之间的性格差异,成绩的偏差值,变心,冷淡,看穿真面目。 这必定是一个祛魅的过程,而影山渡从动心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练习了。她想到他可能幼稚、逃避,可能是个不会说话的人,相处得太久会疲惫;或者两人的自尊心会碰撞,他和她都不愿坦诚,由此引发诸多问题。 影山渡就是这样一个人,本能地筹划,把未来把握到自己手里。 她知道怎么去伪装,怎么去撒谎;她知道怎么做会打动他,如何让他靠近。她知道要把自己放远,又合适地亲密。 少年低头,笔触着喉结。阳光流淌过他纤瘦的骨骼,他有些苦恼地偏头。 而这些努力,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只是笑着走近,说:“藤田君如果不会就问我吧,什么都会教你的。” 问题|联系|目光 教室里只剩这两个人,藤田彻指了指书上的题目,手指很快缩回去。 影山渡很快得出结论:他正感到不自在。更确切地说,是因为她的存在而不安。 把不安变成蠢蠢欲动,这需要几个步骤。影山渡坐在他前面,沉吟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这样如何,我先问你,藤田君能答对的话,就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她把姿态从自己擅长的领域里解放出来,“这样就公平了。” 她说:“嗯……首先,K有1,2,3,4几个数,P有2,4,6,9,那么K交P是?” “……2,4。” “对啦,基本的知识还是记住了呢。”她笑眯眯的,“轮到藤田君了哦。” 沉默延续了几秒,他的犹疑里好像掺杂了一点期待,“那,为什么你会答应花时间教我?” “嗯……教学是我的嗜好吧。” “……这算是什么回答。” “到我了,如果sin为3/5,那么cos是?” “4/5。我也要问你数学问题吗?” “我的数学比较好所以没事,你随便问就可以了。” “随便啊……”也是,随便问问,随便……问周末会去哪里玩?好像没熟到那个地步。问喜欢什么东西?也太突然了。“你和平川久美关系不错,说说你们的事吧。”最终只能落到熟人身上。 “只是开学坐在前后座,所以就搭上话了而已。” “这样……聊什么啊你们都?” “其实也没有特别的话题,我和久美喜欢的东西通常都不一样。”你除外吧。 机会!“哦,那你喜欢什么?” 她笑了笑,“三个问题啦。轮到我了哦。” “糖水的浓度本来是60%,加了30毫升的水变成40%。原来有多少水?” 唰唰唰,“60,大概。” “正解!下一个问题,藤田君和石田同学呢,会去哪里玩?” “啊?哦……电玩城吧,就那些地方。” “我还没有去过呢,下次你们要去的话,可不可以也带上我?” “……嗯。”他抠着笔头,“就是,这周末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要去的话。” “……嗯,那太好啦。啊,我们加一下line怎么样?” 交换了联系方式,他和她都悄悄松了口气。 手机传来提示音,她看了一眼,发现不是他的好友消息。推送提示明天可能有中至大雨。 外面的天气凉而干燥。怀着一股似放松的失望,影山渡与他道别。 其实是想和他一起回去的,但加了line已经是不短的进度条了,还是得当地放缓步伐吧。 藤田彻目送着她离开,趴在桌子上。 她的背影是安全的,视线从上而下溜过完整的160厘米,一眨不眨。 从座位上离开,发尾小幅度地摇晃,离开视野的时候。白皙健康的小腿藏在裙子下,而裙子被撑得有些空荡,往上就是柔和的腰背,被黑发遮了一半。 情色藏在发尾,从每一个细节里透出,视线所及之处都在诉说。 藤田彻没有具体地想什么,只是觉得她挺拔的身姿散发着一种不一样的东西。他说不明白,大概是一种氛围吧,会把人所有的神经都调动起来。 他的头偏到窗外的方向,神情冷淡。 神经一跳一跳,有些乱糟糟。他想到明天的事情,怎么和她说话,让她开心,怎么表现得帅气又稳重,这些问题不成形地混在一起,他不懂得如何分解它们,只能让它们持续性地在脑子里乱走。 提示音响起,他垂眼看。 【KAGE:藤田君,练习册上的重点题我都圈起来了,有时间的话看看吧。】 “啊——”他烦躁地揉揉头发。 所以说搞不明白啊,总是这样公事公办地关心,跟普通同学不一样,又没那么亲近,难道是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吗?……怎么可能,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不对劲。 闪避的视线,故作良好的声调,不安的氛围。 她肯定感觉到了,多多少少,他们之间的特殊性。但她是不是也有些在意他,是因为他的在意而在意吗。想着,脑子快炸掉了。 【FUJITA:嗯。】 【FUJITA:谢谢。】 纸条|无言|牵手 因为是秋天,雨水来得很急。 周末下雨了。 蝉经过这几场雨就死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夜里更加烦人的蛙声,雨天成群地叫。 影山渡躺在他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默默地听窗外的雨声。 门被打开了,一股潮湿的香气散入,脚步声渐近。 影山渡感觉他好像坐在地上,给手机充电。而随着一声震动的提示音,眼前突然一片宽敞。“呜哇!”他坐在地上,吓得身体后仰,她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头,朝他眯着眼笑。 “真是——”藤田彻躺倒在地上,抱怨道,“怎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 影山渡还是笑着不说话,只是侧头看他。少年大概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发丝还带着水汽,香气从皮肤的各个部分散发出来,整个人柔软又清爽。 因为雨声和昏暗的灯光,影山渡感到很舒服;少年洗完澡皱着眉头抱怨的样子更可爱了,她的心思一动,突然指着书桌。 “嗯?要什么?”他看过去,疑惑,“笔?” 她点点头。 他有些不高兴地说了什么,站起来去给她拿笔。 “喏。”他直直地递过去,她接过后,还是指着书桌。 “还要?纸吗?”她点点头,“草稿纸?……不会又要我写数学题吧?” 说着“麻烦死了”,他又过去给她拿草稿纸。影山渡接过,撕开一张,开始折叠。 藤田彻也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只好躺在地上,无聊地等她弄完。 她趴在自己的床上,专心致志地把纸撕成一条一条的,他仰躺着看,她的几缕头发从床沿垂下,柔软地晃荡。慢慢把手抬起,指尖挑起她的头发摩挲,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撕完了纸,又拿起笔在上面写什么。写完了,她侧过头,他立刻把手收回来。 纸条被揉成一团,从上面丢下来。他接住拆开,‘KAGE:今天是不能说话的日子。’ 哈?纸条又来,‘今天加了line,所以要练习。’ 她的思维方式让人很难理解,藤田彻被迫开始撕纸,写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纸条被团成团丢上去。影山渡打开,弯着嘴角继续写道,‘因为,和你说话很紧张。’ 他看到这些字就脸红了,抿着嘴把纸条用力往上丢。‘骗子。’ ‘没有骗你。’ ‘这才不是紧张的表现!’ ‘哎……那应该是怎样的?’ 她也不揉成团了,直接任它飘下去,他躺着,两指一夹,缓缓收拢。 梦里写下来的话,谁也不会当真。纸条被揉得很紧,慢吞吞地出现在枕边。 ‘像我这样。’ 她的面庞从床沿探出来,很柔和的。少年抬手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墨水与纸面摩擦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这次却并不流畅,总是写一写就停一下,他忍不住微微移开手臂,露出眼睛盯着床沿。 柔软白嫩的手伸出来,垂在床边。一松手,纸条在空中摇晃着,悠悠落下,落在他的鼻尖。 他拾起来,在很近的距离内,安安静静地读。 上面写着,‘我当然和你不一样,我是因为你才紧张的。’ 少年屏住呼吸,盯着那一行字,像是没有理解它们的意思。然而床上的人并不给他回应的时间,纸条一张接着一张飘落。 ‘你靠近的话就会紧张。’ ‘和你说话,心跳得很厉害。’ ‘希望能知晓更多你的样子。’ ‘我是这种紧张。’ 少年简直要被纸条淹没了。 一张接着一张,说个不停,撞个不停。他被攻击到心脏酸软,脑袋停机。 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看到她的表情。然而轻软的声音说,“不许过来!”他就被禁锢在地上,无法看到她的模样。 因为违反了自己定下的‘不能说话’规则,少女把脸埋在枕头里,企图捂死自己。她不说话,他凝视着床沿的发丝,也不说话。 窗外的雨声很大,清脆地拍打窗户,又吵又静。她从枕头里出来,又往旁边伸手,拿了一片纸条。写完,她把手缓慢地伸向他,放下纸条。 ‘那你呢,你是怎样的紧张?’ 她的手从床边垂下,柔软的手臂连着柔软的手背,食指和拇指相互掐着,指尖像粉色的水滴,再不接住就要掉下来了。 少年注视着她的手,呼吸由于心跳的过激而不稳,他抬手握住她的指尖,轻轻往下拉。 他打开她的手掌——分不清是谁的手在颤抖——指尖划过手心的纹路,停顿了一会,写道。 “特” “别” “非常” 很特别的,非常特别的……紧张。他再也写不出更多了,但还是握住她的手不放。 太狡猾了,这算什么?影山渡想,藤田彻是这么狡猾的人吗?她生气地捏住他的手,由于过分的用力,甚至像在紧紧牵他。 再一次无人说话了,甚至连纸条都安静下来,只有两只手在床沿的半空中紧握。 特别|挑逗|约定 他牵着那只手,静静躺在地上。 其实还有很多要告诉她的,他说的特别是怎样的,她大概不知道。 他一生中的头一次,头等特别。 藤田彻很少去想自己是怎样的人,从没有留意过时间带给他的变化,成长、新的经历,对于这个晚熟的人来说都是很自然的事。 然而她的存在,让模糊的时间和自身都变得清晰了一些。 也许这样解释比较好:剧烈的情感变化,像火山一样把一切都觉醒了。过去好像很久以前的事情,而未来变成崭新的有了锚点的景象;一种清晰的愿望让少年不得不成长,从单纯懵懂的壳里出来。 这大概是大部分人的经历吧,通过某种猝不及防的变化感受到自我的存在,开始拥有目标,考虑关于幸福的事。好像昨天还是只顾当下、只要有游戏就很开心的小孩,今天就走进大人的世界。 他牵着她的手,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想到:我要和她在一起。 藤田彻开口,声音很低:“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中。” 听到他的话,少女伸出头来,表情有点奇怪。“哦。”她好像憋着一股笑意,“那你要加油啊。” 她终于忍不住抿着嘴笑,眼睛里满是柔软的光,指尖点在他脸上,很温存的。 影山渡安静地触碰着他的脸颊,轻声说:“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你想要的全都给你。” 藤田彻偏头咬她的手,“骗子。” “不骗你,你现在想要什么啊?” 手指被咬了一口,过了一会,食指关节被含住了,湿热的触感令人心颤。 噢,明白了。影山渡把手指勾出来,摸摸他的嘴唇。 指尖从嘴唇向下,划过下巴,在喉结上挠了挠,等它滚动了一下,又继续向下划。 她趴着,单手解开他的睡衣扣子,一道白皙的缝被划开,一拨就是大片的肌肤。她的手掌覆盖上去,慢吞吞地游走。几乎是走到哪里,哪里就僵硬了。 手指攻到小腹,却不动了。他想起来,又被推回去。 影山渡开始解自己的扣子,不全解,只弄开胸口的两个,他紧紧盯着开口处露出的乳肉。她没有穿内衣,两只乳房因为趴着的姿势垂下,让人想帮她捧住。 她从床上下来,坐到他身上,他立刻搂着她的腰要把她拉近。但她摇摇头,俯身将他的裤子拉低,在小腹处写了几个字。‘不要用手。’ 指尖轻轻柔柔地在小腹上划来划去,又麻又痒。下面立刻就起来了。 她又笑,上去吮了一下他的嘴唇,被逮住咬了一下。 手指从小腹伸下去,隔着裤子包裹住凸起的一块,温热感透过布料去烫她的手,被强硬地按紧了。身后的腿缓慢地屈起,那一处立刻被她揉了两下,说轻也不轻,重也不是,大概介于要把它揉乱和爱抚之间,就是这样的态度让他闭紧眼睛。 她一下一下地揉捏着,在他身边单手支着头。在探索他的身体的道路上,她要游刃有余得多,好奇大过欲望,因此节奏很慢,总是时而重时而停。他却不是这样的,从第一次到现在,他始终或被迫或主动地沉浸其中,认真得什么也顾不上。 影山渡看着他脸上的绯红和反应清晰的身体,因掌控而生的满足感涨上了。手上抚弄着,她问:“你会诚实地对待我吗?” 梦只做了四五次,少年却觉得他知道什么时候要鼓起勇气。他睁开眼睛,强迫自己面对她,低语一句。 影山渡低下头去和他接吻,鼻尖挨着鼻尖说:“因为这是我的梦,我想要知道什么当然都可以,”她想到这句话在第一次入他梦时就说过了,于是笑着说,“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我不做骗子,你也不骗我,好不好?” “好。” 立论|洗澡|睡觉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地上散落的纸条倏忽起落。 她问完了,他答完了,立论就隐微地在空气中连结,把甲胄脱下。 少年凝陷在木地板里,呼吸淡淡的。 她俯视着他,裁夺降落在他身上。 他解开的衣服被剥下,攥在她手中,连同他的气味一起。影山渡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扣好纽扣,手却不伸到袖子里,不伦不类地缩着。 “什么啊,”他看着,扯了扯嘴角。 她好像终于想起了自己定下的规则,手指从衣摆伸出来,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游行,游到胸口处,就开始不厌精细地勾画。 “……‘我’?”由于镜像原则,他的识别工作增加了难度。 影山渡继续写,勉强伸出的手将衣服撑得变形,写完立刻收回去。眼睛也垂下,十二分乖巧地坐在他身上。 好半晌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她才抬眼瞅他。 影山渡想到:再过一年或者两年,他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害羞得说不出话呢? “毕竟穿着你的衣服。”她补充道。 “……嗯。”他含糊应了一声,又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真是奇怪,有时候直面她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而重复她的话就更艰难了,“你是……我的。” 她倒在他身边,有些疲懒地笑起来;他仰面躺了一会,忽然说:“要做吗。” 她想了想:“嗯……”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我好像有点累了,”她顺着自己的心意说,“我想洗澡。” 他忽然站起来,影山渡吓了一跳,手被拽住,他说:“那走吧。” 脚步很快,影山渡的手还缩在衣摆下,像蛹。浴室几步之遥,灯啪地被打开一个,柔和的光照亮了他们。 带着他的气味的衣服还罩在她身上,而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将她抵在墙边,距离近得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衣服掉落在地上,她的衣服则被一点点解开。 影山渡任他动作,只说:“你跟进来算什么?” 纽扣被捏紧,少年的声音有点闷:“一起。” “虽然说了是你的,但这个程度有点过分吧。” 有好几秒都是沉默,她以为他当真了,却听他开口:“不当骗子,说好了的。”少女终于笑出声。 裙子也被脱下,拆解速度之快,好像他根本没看清自己在解什么东西。一经完成,他的手就被推开:“好啦,谢谢你。”自己向淋浴间走去,背影杳逝在打开的花洒的水声里。 藤田彻被留在原地,低着头,好一会才把裤子脱下来。 淋浴间的玻璃已经模糊了,她的身姿影影绰绰,他慢慢推开门进去。 大片的水雾包围住他,水汽之中,她打湿的黑发铺在背上,像别的世界的景象。 少年很天真地伸手确认,手指刚触到发尾,就忍不住跟从着发尾处落下的水珠,一路划过脊柱,尾椎。水珠隐进股沟了,他的手还停留在尾椎骨处,就被她忽然的侧头给惊了一下。 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几乎是女性无师自通的神情——又转回去,挤了点沐浴液,嗅了一下,嘀咕道:“橘子味的啊。” 怎么连气味都这么真实,他想着,从她手里把乳液勾走,低声说,“我帮你。” 影山渡倚靠在他胸前,问:“你是不是看了什么H的东西啊,浴室play之类的?” 即使真的是从工口漫画里看来的,藤田彻现在也没有余力去回忆了。他抹开乳液,一直从肩膀晕到手臂,又就着手肘摸到腰间,靠乳液的润滑走得顺畅无比,他自己的吐气倒是很干涩。 身后的喘息声简直像18x的drama,明明被沐浴露玩弄的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喘得那么厉害。那双手从腹间往上拢住双乳,揉捏起来,把乳肉揉得湿湿滑滑。她感到他隐秘地往前顶了一下,尾椎骨被烫着了。“原来藤田君是这样的家伙啊。” 少年不答,将她向前一推,拿下花洒对着她到处冲。她扒在玻璃上,微微翘起臀,偏头:“可以了?” 花洒被挂回去,他一只手抵在玻璃上,整个身体覆过来,“……没有。” 手放在臀部上,很谨慎地揉了几下,很快又毫不犹豫地探下去。被打湿的阴毛很柔顺地迎接这双手,任它拨开阴唇,摩挲阴核。 中指很快探进去,搅了搅,她的腰窝下陷得更厉害了,额头顶着玻璃。手指在扭转着,抠了好几下,她闭眼咬唇。 这时候他才能开口,询问:“舒服吗?”问得小声,心里大概是有些得意的。 手指到处翻弄,女孩子会有几个点?上次找到了一个,还会有吗?他回忆着上次的位置,屈指试探地按了几下。 “嗯!”膝盖一瞬间失了力气,被他的手掌托住,中指却在托住她的同时更用力地戳弄,引得她脊背颤抖。 水撒在他们身上,比水更热的是她的水。 略不甘心地狠戳一下,他把手抽出来,捞过她的胯骨。影山渡比他矮一截,他只能微微弯下膝盖,姿势很不好看。但毕竟满脑子都是不好看的事,也就没什么。这次很轻易地插进去了,满涨的感觉弄得她不太舒服,但渐渐被另一种解痒的舒爽取代了。 捣进去,出来也不彻底,就怕把里面的水都泄漏了,立刻又捅进去。藤田彻每次做的时候都在想,这么软嫩的肉会不会被摩擦烂掉,可无论如何也不想慢下来,她的肉穴那么热情地包裹着他,紧紧拥簇着阴茎不放,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射给她了。 于是只能不安地提醒:“痛的话要说出来啊。” 影山渡想跟他解释,肉和肉之间的构造不同,那里没有那么容易因为摩擦受伤的。但她谨慎地没有开口。 腰部很紧,又空虚又饱涨,每操一下都有感觉。花洒的水落到她的臀边,又被两人交合的动作拍碎散开了。 每捣一下,都带来更大的满足和不满足,在貌似无止尽的快感中,高潮猝不及防地爆发了。 玻璃很凉,她抵着玻璃发出呜咽,水还被堵在穴里,没流干净就涌入了新的液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体被拉回他的怀里,随着他起伏。 “好累啊。” 少年亲亲她的耳朵,“给你弄干净,我们就去睡觉。” “这是梦里啊,笨蛋。” “梦里也要睡觉的。” ---———————————————— 我写的肉没有激情,为什么呢。 去看看其他作者的文取经(戴上老学究眼镜) 编辑|穿搭|准备 影山渡总是起得很早,即使是周末也无法安心昏睡过去,心里总惦念着有什么事要做。 她在梦里睡去时手腕还被他握着,沉沉一觉醒,回到现实,床边的钟已经显示是八点了。 手机满格,亮起的屏幕里没有一条信息。 影山渡犹豫了半晌,点开他的名字。 “早上、好、哦!”……删除。“早上好!” 算了。【早上好。】 她盯着屏幕,几秒钟果断按键黑屏。但眼睛还没阖上,屏幕咻地亮起来。 【早。】 两只拇指悬在按键上方乱划了几下,才颤落下去。 【藤田君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 【没什么啊……】 她等了等,蓦地把手机锁屏放在胸口。 但这样一来,就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 也许是三分钟吧,她低骂一声笨蛋,又举起手机,【那今天要去游…】 【要去吗?】话没打完,那边发过来几个字。 删除删除删除。【方便的话(笑脸emoji)】她加上一句,【我这周末挺闲的。】 【那去吧。】对话框的泡泡顺畅地冒出来,【几点?】 【都可以的,十点?】 【嗯。我去你家接你。】 手顿了顿,落下,【麻烦藤田君了。】 衣服堆了一地,藤田彻回了一句没事,又继续对着衣柜发呆。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窜到电脑前,打开搜索引擎。 “约、会、穿着……男生。”瞬间出现无数结果。十大禁忌搭配、最新潮流、英伦风格……他一个个看过去,突然定住。 “/≧ω\分类攻略!教你抓住不同女性的心~” “元气少女、知性白领,还是温柔的她?为苦恼的你准备!” 藤田彻的脑中又浮现出那双温润的眼睛。 十分钟后,一只手伸进衣柜,抓住“温柔型女性最中意top1”的一条套衫。 才八点半,少年在镜子面前歪了歪头,说服自己道:“反正还早。”他拿起父亲的摩丝喷雾,对着头顶一阵狂扫,“咳、咳!”咳嗽着拿起梳子,小心地把头发斜分开。 八点四十,藤田彻出门了。 九点十五,他站在游戏厅门口。 ---------------------------------------------- 嗨,朋友们,大家好。 距离上次更新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popo总是卡退,弄了几次就烦了。 说好的不断更没有实现,这次干脆直接码几万字出来好了,大家就当自己屯了一个星期的文,其中还夹杂着几天的日二更,这样想想就舒服一些了嘛。 读者少了很多,哎呀,剩下的朋友留一留,我不坑的。 傩戏|见面|枪击 影山渡穿了一件高领打底毛衣,下身是格子长裙,为免显得过于成熟朴素,外边又配上一件硬质的风衣。她出门前,在手提小包和斜挎包中间站了许久,才选了更不女性化的斜挎包。 她还化了妆,不过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口红涂了两层,又被擦掉了大半。 这天阴云密布,一看便是要下雨。 影山渡戴着耳机,一路从梧桐路走到摇摇晃晃的电车里,她望向窗外驶过的风景,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影山渡明白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待会的开场白还没有准备好,更别提一路上能聊的话题了。她不希望让他感到尴尬。 但耳边被起伏的音乐包裹着,电车呼啸,她好像被拖入了某种情绪中,什么也不能考虑。她觉得自己在奔赴一场傩戏,前途前景都是虚幻神秘。 到站了,她的意识幽幽转醒。在路上买了两瓶水,装进斜挎包里,自言自语:“果然要用这个啊。” 她到游戏厅门口,才发现自己的装扮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只能把耳机挂在脖子上,绕成男生经常用的样子。等了一会,打开手机。 【KAGE:我差不多到了哦,藤田君呢?】 【FUJI:嗯,我也快了。你到哪里了,我去找你。】 她还要继续打:“我快到游戏厅门口了……”然而,随意一抬眼,便看到他正在她对面,靠着墙站,专注地盯着手机。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袖套衫,露出长颈和宽薄的肩膀,头发像是打理过了,梳成很细致时髦的侧分。长裤显得腿长而直,扎眼异常。 偶尔有人从他们中间穿过,似乎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影山渡握紧了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她的视线的厚度被人脑中某根特异的天线接收到了,藤田彻从手机屏幕上拔出注意,忽然抬头看见她。 “……” “……”影山渡捏紧的手缓缓松开,对他打了个招呼,“藤田君,早上好。” 少年的表情从呆愣变得僵硬,迈开腿一边往这边走一边移开目光,“哟。” 影山渡道:“走吗?”等一起进去了,她才想起刚刚准备的开场白,“藤田君吃早饭了吗?” “嗯……你呢?” “吃过了。”她从包里拿出水,“这是藤田君的。” “……谢谢。” 没有下文了,影山渡只准备到这里。 所幸藤田彻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很快找到话头,低头问她:“有什么感兴趣的?” “嗯……都没有接触过呢,藤田君帮忙看看有什么好上手的吧。” 藤田彻想了想,带她到一个机子前,自己去换了游戏币。影山渡对着机器打量了一会,犹犹豫豫地拿起机架上的枪支。 屏幕上是两个瞄准点,一群丧尸正在一瘸一拐地靠近。影山渡端着枪,对着屏幕轻声念:“biu,biu。” “不是这样拿的。”清亮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再往上举一些。” 影山渡把枪举到鼻尖处,“这样?” 似乎因为不擅长说明,藤田彻上手把枪杆往上一抬。弯身投了两个游戏币,“开始了。” “诶?” 屏幕中的丧尸突然从远处冲来,影山渡急忙乱按一通,也不知道打准了几个。屏幕右边藤田彻控制的位置倒是没有一只丧尸靠近,影山渡匆忙看了他一眼,少年侧着头稳稳拿着枪,目光平静。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血红的“Game Over”渗出,影山渡轻轻呼了口气。“对我来说有点难呢。” “第一次不算坏啊,还想来一次吗?”见她不确定地点头,他才说,“这次单人模式试试,我在旁边看看。” 背后渗出汗,影山渡确认了,自己完全和藤田彻是两类人。她就是不喜欢这种要靠快速反应的东西。 左边的敌人被打退了一些,右边的一只丧尸又瞬间靠近,她立刻调转枪口,忙乱之下打了四五枪。已经想放弃了,然而因为他在旁边,总不希望自己显得太没用。 撑了大概几分钟,终于被一只能瞬移的僵尸扑倒了,屏幕一黑,影山渡的肩膀悄悄塌下来。 “真可惜啊。”终于结束了! 说要在旁边教她的人,除了在一开始时提醒她几句之外就始终一言不发,影山渡沉浸在游戏里,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试试别的吧。”这么说着,她不经意朝旁边一瞥。 她撞进一个视线里。 游戏厅里的人不多,但纷乱的光从各式各样的机器里射出,在昏暗的室内诡异地闪烁。幼稚的电子音从某个角落传出,降调的音效伴随着欢快的提示音,“Game Over~” 影山渡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和她都处在光怪陆离的宴会中,他在看一场蛊惑心神的傩戏,全然不知道自己该是神明。 她转过头,抿住唇。 艳鬼|套环|认输 其实是想好好陪她玩的,但还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别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影山渡,影山渡的神情,影山渡。 她今天穿了一件高领打底毛衣,下身是格子长裙,外面还有一条很可爱的风衣,腰间的斜挎包也很可爱。 头发扎成了丸子状,这还是第一次,因此精致的下颌线露出来,连着脖子的细嫩皮肤,在昏暗的游戏厅里,被红光在耳后投射出一块光斑。秀气的耳朵尖半掩在发丝里,在黑暗中愈发显得发乌肤白,唇色比以往更红,电子屏幕在她眼中成了一片幽亮。 像幻化出来的艳鬼。 藤田彻的意识恍惚在这一场景。 真是奇怪啊,他怎么会和她在这种地方见面呢。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那片幽光蓦然投注在他的眼中,只一瞬又被尽数潋去,只留下颔首而露出的柔软线条。 少女退怯了。 但这退意只显露了一下,她又侧头用眼神勾他,确切地说,是带着笑瞄他。“走吧,还有什么呢?” “啊,嗯、嗯,下一个。”他抓了好几下才拿住应答的话,“这样的话,那个吧,那个。”藤田彻不敢再看了,胡乱指了一个方向,径自走过去。 下一个项目是赛车,据说女生普遍对这种游戏无感,藤田彻本来转头说换一个的,影山渡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只不过不是玩的兴趣,“想看藤田君玩赛车呢。”没敢问为什么想看,藤田彻不得不坐上去。 下定决心要认真玩,他握紧了方向盘,脚在刹车上蓄势待发。但旁边的人存在感实在太强了,明明玩的是他,她却很紧张地发出轻呼,“撞到了!”“啊左边……”“快到了快到了。” 第一关下来他就倒在座位上,比打到一百关还累,而少女还不罢休,用她那种轻软的声音夸他:“藤田君好厉害!为什么可以反应这么快呢,一次都没有撞上呢!” “真的好帅!” 嘶—— 藤田彻觉得必须要转移,他已经快累死在这里了。 他找了个难度不大,又能两个人玩的游戏:套圈圈。 怎么说,如果是和大辉他们一起出来,哪怕是靠近这台机器都会被取笑。“你是小孩子么,level也太低了!”现在藤田彻弯身陪她玩,隔着玻璃水缸,一按按钮,这边蓝色的圈圈就会猛地弹起来,又在水泡中慢慢游上去,一大半会随着重力飘落,只有几个抵达缸顶的吸附柱。 这种游戏总不会有事了吧。藤田彻认认真真地计算按钮的力度和时机,蓝色套环尽可能飘上去。过了一会,影山渡也摸清了规律,红色渐渐占领了缸顶。 要是连这种级别的都赢不了就真的没脸再来了。手上的速度渐渐加快了,企图打乱她的节奏。新手影山渡也确实入套了,玻璃缸里的红蓝圈圈在半空中混杂在一起,不停地翻滚带出水泡。藤田彻抓紧时机,时不时地重按一下,从一团圈圈漩涡里冲出来,往缸顶飘去,吸附柱渐渐被填满了。 手上的动作于是慢下来,纠缠的红蓝套环也散开了,藤田彻迟钝地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而失落,忍不住凑近去寻找她的表情。 水泡一个一个上升,在吸附柱上的蓝圈也因为没有按键引发的冲力而接连飘落,少女的面孔在水缸的对面,隔着水泡和圈圈,有些入神地盯着落下的蓝色们。 她就是容易被这些东西吸引。在学校的时候总是盯着窗外的树看,尤其是在起风落叶时;运动会的时候也是,坐在位置上对着挂在跑道边的摇来摇去的彩带发呆;他还看到过她把书摊开,专门看风把书页任意翻动的样子。 这些都是藤田彻收集到的影山渡的小动作。 此时,少年隔着玻璃水箱注视她,看着她攀上缸面的手以及因为专注而显得天真的表情。蓝套环快要掉光了,少女的目光转向他。隔着水泡,玻璃缸和蓝色圈圈,视线不再传输热度,他们的对视终于超过了五秒钟,超过了水泡上升的时间,直到蓝圈落进红套环的窠臼中。 每一次,他们的对视都是被她的笑打破的。 藤田彻抵在玻璃缸上,一边看着她一边叹气,说了句什么。 “什么?”她的口型这么问。 藤田彻也用口型重复了一遍,“赢不了啊,我。” 发丝|提示|酱汁 影山渡终于发现了感兴趣的游戏。套环、堆金币、戳气球(其实都是她乱取的名字),只要能慢吞吞地进行的都不错。玩到后来她的兴致不减,反而是藤田彻坐立不安。 他看了看手机,问她:“要不要去吃饭?” 出了游戏厅,喧闹褪去,另一种湮灭式的声音带着凉意袭来。“啊,下雨了。”“你带伞了吗?”影山渡从包里摸出红伞,“太小了。” 两人在门口呆了一会,藤田彻又问:“饿吗?”得到一个矜持隐晦的回答,“还好。” 他看看周围,说:“旁边有家章鱼烧,要吃的话我去买回来。”影山渡迟疑片刻,他就伸手拿走伞。 这正是一段可以用来整理心情的时机,脱离嘈杂的环境,他的神情和自己的表现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影山渡审视着,感觉气氛还不错,又害怕是自作多情。毕竟不是在梦里,错了一次就不能改了。 万一他发现了自己难看的一面呢? 影山渡拿出手机,对着漆黑的屏幕端详自己。远远看见他撑着伞回来,立即放下手机,捋了捋碎发。 少年打理过的头发已经被吹乱了,手里揣着冒热气的袋子,快步走来。 影山渡迎上去,一边接过伞一边说,“走这么快不是很危险嘛。”“没事啦。” 把伞收好,听他说:“去哪里吃啊?”“那边的桌子上怎么样?”“可以啊,那一张吧,不会淋到雨。”他们面对面坐下,藤田彻忙着把袋子拆开,热气氤氲,带来一种安心感。 影山渡支肘看他动作,突然抬手,凑过去碰了一下他的发丝。 故障一般的迟滞只存在一秒,少年头也不抬,闷声说:“干什么?” 影山渡捻了捻手上的湿气,微笑:“头发,打湿了。” 他们之间是能够作出这种事的关系吗? 正因为不是。 章鱼烧被打开了,藤田彻很迅速地夹起一粒,掩饰莫名出现的被捉弄的别扭。但滚烫的酱汁一碰到舌头他就皱起眉,抽一口气,影山渡笑出来,趁机说:“藤田君不是猫舌头嘛,今天吃这么快是怎么回事。” 被烫到的血液流遍全身,少年抽着气,非常不经意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他又得到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回应,“看到的嘛。” 所以说,为什么她总是这样?藤田彻用力嚼着鱿鱼粒,任由舌头上的焦灼充斥大脑,在凉潮的空气中发汗。滚烫的念头翻覆,这个人总是这样,眼神,笑容,语气全都包裹着什么,结果说出来的话这样令人不安。看到什么,为什么会看,偶然还是刻意的,为什么要触碰他啊。 恼意模糊涌现,就着她给的提示,少年快速抬手,蹭了一下她的嘴角。 “……” “酱汁,沾到了。” “……谢谢。” 手指上还残留着柔软触感,电视剧里的情节与现实重合,藤田彻想,如果自己当着她的面,舔一下手指,她会是什么反应? 无言的雨停了,收拾好垃圾,用纸巾把手指上的酱汁擦掉。 “走吧,我送你回去。” “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关系。” ‘还想和你多待一会’……要是能随意说出这句话就好了。 动摇|权力|糟糕 雨停了,但树叶上不时有水珠滴落,红伞还是被撑开。 上次那样大的雨,他们都要隔出一拳的空隙,这次肩头的零星水渍倒成了借口,“不要淋到了。”影山渡牵着他的袖口,将他拉近,头也不抬,但手也没松开。 肩膀蹭着手臂,手指勾住衣袖,这样就已经动摇得不得了。 藤田彻只能侧头数他们路过的树。一棵树,两棵树,她还是不放手,这样下去他就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理解了。 水里有声音,是树上的叶子没接住雨滴,让它落到水坑里。影山渡牵着他的衣袖,忽然想起以前的事。 那是高一的第二个学期,也下了一场雨,走廊上有一个小小的水坑。夏天到了,走廊上的女孩子把头发扎起来,影山渡的座位就在走廊边上,站起来的时候,正好能从走廊的窗口处看见她们。 从走廊的尽头过来一群人,是几个男生,她当时还想着,果然男生就是很吵。目光一瞥就看见其中的他,那一瞬间就知道他是藤田彻,是班上的女生经常讨论的那个人。 他有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走过来的时候风吹起他的发丝和衣角,周围的气氛都好像因此而清爽起来。他走过来,踩到走廊上的小水坑,被吓了一下,然后对朋友露出一个笑容。影山渡突然发现自己十五岁了。 他可真是个少年啊,一生大概只能遇见这一次。 影山渡抬头去看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清俊的面容就在绿荫下,目光闪躲,抿起嘴唇。 和他两个人,在一个伞下,一起出去玩,一起回家。这是现实么? 影山渡闻到他身上的很淡的橘子味,是沐浴露的味道。恍恍惚惚,夹杂着秋天雨后的味道。她看见身边握着伞柄的手,放开袖口,用食指指背刮了刮他的手背。 那只手像不能被触碰的生物,敏感地颤了颤,却没有躲开。 藤田彻给了她挑起暧昧空气的权力。 她听见他的声音变低:“……怎么了?” 影山渡笑笑,收回手:“没什么,你的手上有水珠。”她没有让暧昧更加成熟,也绝不打破这种氛围。 只消一口气就能让气球涨破了,幸而她看见了家的影子。 “那就这样吧,后天见,藤田君。” 一天结束了。 她与他倒在各自的床上,除了蜷缩着想彼此的事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天影山渡做梦了,但不是自己操控的梦。醒来之后只记得自己在梦里亲了他的头发和手背。 藤田彻一整晚没睡好,游戏厅的红蓝灯光在脑中晃,他烦躁地用枕头蒙住自己,又有种触摸到新世界的异样感。 所有的景象都被剪成慢镜头,被大脑自动套上一层滤镜,虚幻得像梦里的。这是什么,荷尔蒙吗,荷尔蒙的生理机能么?藤田彻知道,游戏厅已经完蛋了,完全变成了她的东西。 “糟糕,”他从没有想过现实中的接近会是这么可怕的事,“糟糕啊。” 气氛|周围|探询 影山渡早早到学校,翻开一本书看。她最近发现自己看的每一本书里都有主人公在恋爱。 七点四十分,又有几个人来了,影山渡总忍不住抬头看,终于在七点四十五分看到了藤田彻。 一和她对视少年的脚步就慢下来,然后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影山渡也笑着道早。“在看什么?”他放下包,很自然地过来搭话,仿佛经过周末的进度条大跨越之后,聊天变成很普通的事——如果语调不那么轻的话。 他们没发现彼此的说话的时候气氛很奇特,别人插不上来。今天藤田彻在她前面的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影山渡还总是看着他笑,于是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石田大辉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你和影山同学有什么大发展吗?!” “没什么……啧,周六,去电玩城了。”藤田彻推了他一把,“别笑得这么恶心。” 平川久美也过来问她和藤田彻的事,影山渡敷衍了几句,还是刻意示弱:“我也搞不懂自己了……”她很擅长用不清不楚的话去摆脱追问,做出一副懵懂心动的模样,久美也无法真的责怪她。 最揪心的是内森惠子,再怎么样也无法欺骗自己下去。她向平川久美打听,那女生的心烦有些掩饰不住:“谁知道呢!”她张口望了望安静坐着的影山渡,默然地坐回去。 内森不是那种胆怯的家伙,一放学又去藤田彻那里试探:“藤田君今天有什么事吗?”“也没什么,怎么了?”“一起走吧,我今天要到你家附近的商场取一样东西来着。”她说着,余光瞥向影山渡,那少女还在座位上看手机,也不知道听见他们的对话没有。 她转过头,发现他的视线也堪堪收回来。内森又提高声量,故作爽朗地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回家了,有什么关系嘛!”斜后方传来收拾课本的声响,影山渡站起来,拿起书包要走,路过他们时还笑了笑:“明天见,藤田同学,内森同学。”她的神情平静,语气温和,仿佛藤田彻和内森惠子都是班上陌生的同学,这种态度令内森犹疑起来,下意识回了一句:“明天见。” 然而一回头,藤田彻的神情就让她的心冷下来。 他的眼睛追着影山渡跑,目光是一种情不自禁的怔忪,过了几秒才匆忙垂下眼,转回来应对她:“回家啊,你先走吧,我还有事。”他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藤田君!” 内森惠子明显高起来的音调让他怔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高一就是你的后桌了,我们算熟悉了,对吗?” “嗯。” “既然是朋友……”内森踌躇了一下,“如果你交了女朋友,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哦!” 少年的脸上浮现不详的红晕,挠挠脖子:“知道了。” “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吧?” “……没有啦。” 内森惠子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那肯定有喜欢的人了?” 得到他的沉默,内森闭紧牙关,也不说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再问下去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但内森还是忍不住继续道:“是……影山渡,对吧?” 他很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又撇过头,很不自在地收捡书包,一边道,“干什么,突然这么说……” 看吧,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内森惠子扯扯嘴角,勉强笑出来:“果然啊——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有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选择她啊~”内森的语气开玩笑似的,其实喉咙已经发苦了。 “……”少年收拾的动作停下来,又把包斜背着,对着地面轻声说,“谁知道呢。” 委婉|可爱|邀约 “总之,我会一直把你当朋友的。”藤田彻这样对内森惠子说。 怎么可能会有感知不到对方好感的人,只是藤田彻一直未熟地不深想罢了。内森大概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有点喜欢他了,而他因为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总以为那是类似友情的亲近感。 现在藤田彻慢慢理解了,连拒绝的话都说的委婉成熟,他自己还意识不到。 内森似懂非懂地深切地望着他,她这样的年纪是无法干脆利落地放手的,潜意识里将这认作是青春的试炼。 她从高一见到他以来就开始努力了,想尽办法接近他,思考聊天的话语。她这一年多来愈发美貌,始终控制饮食,攒钱买好的护肤品,每天都费力打扮自己,都是为了藤田彻。 “朋友……”她低头喃喃,“嗯,那作为朋友,我问你。” “你有没有一次,觉得我很可爱过?” 藤田彻犹豫了很久,认认真真地告诉她:“有,内森你很可爱。” 内森惠子弯了弯嘴角,她心里还积压着很多问题,但这些不甘都被强硬地压下去,她感慨似的笑着:“变得可爱是不够的啊。” “……谁知道呢。” 内森已经够可爱的了,影山渡发自内心地这样想。她摊开的作业没动几笔,就对着镜子皱眉,打量每一处细节,越是评判越是沮丧。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好看,眼睛不够大,脸不够小巧,骨架又重,没有什么地方比得过内森惠子。 她趴下去,哀叹自己只是靠着做梦的能力偷到他的瞩目,这么一想,连着两天不在夜里见他。 影山渡对性爱并不热情,可能女孩子都是这样,冲动极少。而藤田彻十几岁的年纪,有了第一次就要有无数次,夜里怀揣期待入睡,失落醒来,渴望只能靠洗澡解决。 于是白天更加灼热地用视线捕捉她,满脑子想着如何和她说话。 体育课上也是,一到自由活动的时间,几个男生靠着墙说笑,藤田彻搭了几句,仰头懒散地笑着,眼神又一次往边上瞟。她坐在阶梯上,和平川久美说话,笑得面颊鼓鼓。“藤田?你在听吗?”他才回过神来,“啊,嗯。” 没过半分钟,她的动作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影山渡用手在空中比划,有些激动地对朋友说话,腿还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晃腿就犯规了啊喂。 未了,她又轻轻将头抵在友人的肩膀上,抬眼去瞄她。藤田彻都能想像到她轻软可怜的声音,一定趁着别人心神迷乱的时候说出过分的要求,谁也无法拒绝她。 这副样子也太过可爱了。藤田彻把视线转回来,很懊恼地抿住嘴。他觉得自己在离她好几米远的地方动摇成这样实在是没用。 由于连着两天放学影山渡都被老师叫走,甚至连课后的补习都没了。藤田彻一肚子憋闷地回家,做饭,洗澡,看手机……啊。 【KAGE:藤田君,明天有空吗?】 藤田彻静了两秒,翻身躲到被窝里, 快速打字:【FUJI:我倒是没什么事。】 那边很快发来消息,【KAGE:上周去游戏厅玩得很开心,真的想感谢藤田君,而且上次让你付了钱,总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他正准备写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KAGE:这周要来我家玩吗,最近新买了蛋糕原料,准备明天做来着,藤田君也一起来吗,叫上石田君也可以?】 去,蛋糕也好什么都好,让他见到她啊啊! 【FUJI:嗯。】 【FUJI:大辉没空。】 裱花|围裙|不明 影山渡大胆的行径引发自己一整晚的失眠,第二天一早,她花了两个小时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母亲揶揄了两句就出门上班了,虽说是周六,她还是有许多应酬,说是要到晚上才回来。 蛋糕材料是母亲买的,本来她是要自己做的,影山渡就跟她说了一句“上次来家里的那个男生……”,她就告诉女儿可以把他邀请来做蛋糕。现在哪还有年轻人用这种套路呢?忐忑地发出邀请,两秒钟就得到回应。 影山渡把材料准备好,蛋糕胚也完成了,十点钟,门铃响了。 少年的模样从门缝里一出现,她的心跳就有些不稳,不过对方的表情比她更不自然,甚至还反常地朝她笑了笑。 “藤田君,进来吧。” 蛋糕还没有做好,她问他要不要一起做,当然同意了。她把裱花枪拿出来,示范性在蛋糕边缘挤出两朵小花,然后把器具递给他。少年不熟练地接过,坐在厨房长桌的对面,低头小心地学她画了一个小花。 “想雕什么都可以的啦。”少年又试着裱了一朵更大的花,花瓣多了两片。 他从进来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影山渡也不觉得尴尬,可能是因为在自己的家里吧。 少年低头裱花,她就托着腮在对面看。他好像察觉到了,就是不抬头。 一圈完成,她收回眼神站起来,“等等我哦,我去装个巧克力酱。” 套上围裙,拿出事先放在玻璃器皿中的酱,开始搅拌。 围裙有些松垮,影山渡的脸有些红,她意识到自己刻意没绑紧。 “藤田君……”她喊了一声,“嗯?”“我的围裙带子好像松了,能帮我一下吗?” 没人说话,搅拌的速度慢下来。好一会,脚步声从后面靠近,她感到自己的身躯被笼罩住,他站在自己身后。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背上麻麻痒痒的,但他没用一根手指碰到她,只是慢慢给围裙打了个结。 他的手指一根根收紧,气息洒到后脑,“……好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少女的脸晕开红色,“谢谢。”背后的人没有离开,她把巧克力酱装进裱花袋里,准备好自如的笑容之后才转头,他即刻后退一步。 她问:“可以用这个在蛋糕上写东西,写什么好呢?” “随便……” 影山渡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拿起裱花袋,低头一笔一划写。 “藤、田……”她慢慢念道,声音放轻,语调柔软,“彻。” 有些歪扭的字体在白色蛋糕上格外显眼。 短促的一声吸气转瞬即逝,影山渡抬眼看去,藤田彻用拳抵着嘴唇,撇过头。 她笑起来,问:“轮到藤田君啦,要写什么呢?” 他接过裱花袋,盯着自己的名字,手上有些用力,酱被挤出来少许。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小声说:“算了。”在空白处快速而潦草地写下“影山渡”三个字,干脆地放下袋子。 影山渡说:“怎么学我啊?”她端起蛋糕,叹了口气,“都有点舍不得吃了。” 她去处理后续步骤,把他晾在原地。 “为什么,”过了一会,少年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舍不得吃了?” 她也拖了几秒才回答:“因为是认真完成的啊,”刻意用倒装句式,“我们。” 笨拙|奶油|主角 如果只是让他来吃个蛋糕,会显得很没礼貌吧。 其实两个不熟的男女在一起做蛋糕已经超级奇怪了,不知道是因为进度条拉太快,还是因为心怀不轨,他和她到现在为止都没说过几句话,只是捧着蛋糕坐在沙发上。 她打开电视,“藤田君喜欢看什么?” “都可以。” 她换了个体育频道,一边摇摇头:“随便,不知道,都可以,”她的重复令他哽住,“是不是什么都随我喜欢?” “……” 他今天格外笨拙。 影山渡靠在沙发上,腿无意识地晃了晃,她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和他在一起,她完全不害怕冷场,好像自己有了某种底气。 “藤田君——” “什么?” 她叫了一声,似乎只是随便叫叫,半晌才想到要说什么,“会觉得无聊吗?” “没有。” “那就好——我第一次邀请男生到家里来,有点担心会失礼呢。” 她简直是个中和暧昧的天才。 如果真的害怕失礼的事情发生,就不会三番两次地说这种惹人误会的话。 藤田彻难得端正地坐着,脑中无数个画面在乱战。 她又说:“藤田君和其他女生都聊什么话题呢?”影山渡没想过自己能光明正大地问出这种问题。 “也没有具体的什么。”藤田彻说的是实话,他没有费心去经营与女生的对话,在旁边顺嘴搭一句,也没怎么意识到那些话题都是围绕着他转的。 他发现自己的确一直在回答一些否定词,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你呢,和男生都聊什么?” “嗯……我不太和男生有交集呢。” “不是和吉永关系不错吗?” “其实也没太说过话呢。” “是么。” 他没说信,影山渡咬住唇,又向前踏出一步,“说来有点可笑,这几年来唯一一次和男生出去玩,也就是上周了。” 坦诚的话用温和有礼的语气说出来,藤田彻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终于说:“是因为真的很想去游戏厅?” “一方面啦,”警报声冷冷响起,影山渡把它压下去,“就想着,和藤田君出去会很开心吧——这样。” 藤田彻在这一瞬间,想要成为电影的男主角。可以的话,他一定会像电影里那样,猛地逼近这个人,在咫尺之间,势在必得地问她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会开心,然后她的脸上就会布满因他而起的红晕。 而现实是,少年和她坐在沙发的两侧,彼此控制不住面红心跳。但他还是磕磕绊绊地开口:“会、会开心啊。”余光可见她点头,才鼓起勇气问:“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回答笨拙得有些可笑了,影山渡没有回答,咬着叉子看他一眼。 两人一言不发地把蛋糕吃完了。 影山渡放下盘子,手指颤动。 一双手朝他的唇边伸过来。 “奶油……” 温热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食指和中指不经意轻碰上他的脸颊。 藤田彻有一瞬间的剧烈恍惚,脑中闪过一个很莫名奇妙的疑惑:这是尼古丁吗? 这个疑惑的由来大概是他上个星期在某个因为她而睡不着的夜晚里看的电影,电影里的男主角是一个烟鬼,整个场景烟雾缭绕。主角说:只有抽烟的时候,我才能逃离现实。 他想逃离,他不想,他正因为这不真实感而惶恐着。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到她脸上,他看到她温润的眼睛,眨了眨,垂下。 脸上温暖到炽热的触感消失了,手缓缓收回去。 像那天夜里,黑暗中飘下的纸条。 藤田彻在它落地之前,猛地攥住了。 他终于做了一件男主角会做的事。 “藤田君?”她慌了神,手瑟缩了一下,但被牢牢固定。 心神不宁,横冲直撞,藤田彻想,他果然不是男主角。 随便抽了一张纸巾,将她拇指上的奶油擦掉。这双手的触感为什么会和梦里一样。牵手、禁锢、阻拦、传递话语、燃烧、结合时紧握……他很冷静地握住,一语不发地擦拭。 “……好了吧?” 交握的手骤然松开,空空凉凉。 今天到底要怎么收场……这个问题留给了影山渡。 接触|小憩|等待 影山渡发誓,这绝不是她刻意的。 此时,她正攀在藤田彻身上,腰被搂着,上身紧紧贴在一起。 “……” “对不起!我没站稳……”她要把自己撑起来,但腰上的手臂一用力,她就彻底坐在他的腿上,“藤田、君?” “……抱歉。”他松开手,任由影山渡拿着餐碟落荒而逃。 她到厨房去了,然而空气中全是她的味道,只要一想到这个空间是她日夜生活的领地,藤田彻就无法冷静下来。 少年捂着脸,发出一声走投无路的呜咽。 还没有缓过来,她就回来了。空气中飘荡着不稳定的沉默分子,藤田彻抓紧裤子布料,打破这份尴尬:“坐下啊……” 影山渡坐过来,无比端正。过了一会,才微微转头去看他:“藤田君,那个,十二点了……” 是不是要回去了,要这么问,但影山渡不想开口。 他一定也听出来了,但还是直直坐在那里。 暧昧变成了不那么游刃有余的烫手山芋。 进退两难,谁都不敢动作。 体育竞赛从冰球到排球了,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昨晚没睡好,现在困意迟来,但不愿让身边的人看见自己的丑态,只好硬撑着眼皮看完一场比赛。 时钟游弋,分针下垂。 身边的人安静得不正常,她干涩的眼球一转,哑口无言。 少年倚在沙发上,凌净的双眼被合上,精致的骨骼让这个生物看起来像仿生人,边沿模糊的嘴唇收敛了锐气,他的神情安静得像某个神明的孩子。 影山渡的心也落下来。她凑近了些,温润地注视着他。 “藤田彻。”她的声音非常轻,但没想到还是惊醒了他。“嗯?……我睡着了?”“没事,再睡一会吧。”她安抚道。藤田彻怔愣地看着她,自语:“这是梦吗?”她笑出来,“你说呢。” 他迷迷蒙蒙道:“如果是梦的话啊,” “的话?” “就,不要再捉弄我了吧……” 近乎酸楚的柔软将她的手带到他的脸上,“乖孩子,乖孩子。”可是真的不是我要捉弄你,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藤田彻的心动藏在隐藏中,影山渡的心动藏在话术里。但这些都是藏不住的,谁都知道,他和她也知道。 但朦胧的胆怯把她拖住了。 时机,时机,总要有一个时机是可以的吧? 现在,就这样一直待在彼此身边好了。 …… 恼恨|迷惑|自觉 藤田彻知道,自己一定会做梦的。 他又回到厨房的长桌边,巧克力酱的裱花袋搁置在一旁,少女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只晃了一下神,就反应过来。蛋糕上只有他裱的花和她写下的名字。 “真冷静啊,这么确定这是梦吗?” 他在心里嗤了一下,她怎么会在现实中用这种大胆的眼神看他。 藤田彻拿起裱花袋,在蛋糕上写下几个字,一边写一边拖长声音念,“影、山——渡。” 影山渡没有想到进入梦境的第一分钟他就这么做,不禁笑出来:“干嘛这么念?” 他哼了一声,“你为什么这么念。”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有啊,”藤田彻的手放在桌子上,向前倾凑近她。似乎只要确定了是梦境,他就抛下所有拘谨,完全释放出那股生涩的少年气,“而且都是你在坏心眼才这样的。” 少年把一整天,不,从上周六开始就憋住的恼恨全部投到她身上,“为什么要念我的名字,为什么吃掉很可惜,为什么只让我到你家,还有!为什么摸我的头发,为什么总是那样看我?还有语气,你的声音……” 越听越心虚,站起来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别问我!” 手腕被扯住,她迫不得已地绕过桌子,到他身边去。少年的额角抵在她的手臂上,用一种恼怒的、委屈撒娇的声线告解道:“搞不明白啊,真是的——” 影山渡的心又软掉了:“……有什么搞不明白的,明显到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那,”他湿润的眼睛抬起来,突然将她推到冰箱上,从后面覆上来,“让我给你绑围裙这件事,”后腰的带子被轻轻松开,又用力一扯,“就是邀请了吧。” “……倒也不是。”她气弱地趴在冰箱上作垂死挣扎。 藤田彻垂眼,看着被他扯紧的腰线。她的腰窝微陷,尾椎骨下鼓起一个圆软的弧度。绑带细细一条,谁都可以攻击。 他是真的分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了。那天,在游戏厅门口抬眼看到的远远的秀丽身姿,在红蓝光线下隐微的乌发白肤,隔着玻璃水缸看见的天真的笑容,十六年来第一次听见的他的名字的念法,若即若离的身体接触。 少年将裙带用力绑紧,系了一个牢固的结,又轻轻一扯,将她的围裙散开。 如果是无心的,那也太可怕了。 “毫无自觉的话——让你记住的方法,是你教给我的。” 预警|心迹|时间 少年从后面抱住她,围裙的带子在两人贴合的地方皱成一团。 “终于……”抱到了。 他发现自己是个无休止的人。 少女偏过头,手从冰箱的冷壁上抬起,去抚摸他的脸。忍不住抱得更紧一些。 她的动作总是轻且慢,带着一种让人去死的温柔。 藤田彻有时候分不清这到底是她表达的方式,还是性格使然。他在白天时常被这种温柔蛊惑,反射性地要靠近,但立刻想起这是现实,而现实是无法容忍轻举妄动的。他和她是两个并不熟悉的异性同学,不可以太靠近。 但是……他忍不住咬住她抚弄的手,用牙齿磨了磨。这兽类一样的举动让她笑出来,她的笑声将他激得更用力,于是她动了动:“乖一点。” 他很恼怒,“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为什么,不想被教训?” 含住她的手指关节,舌头舔弄,以为她的味道被留在自己口腔中了。他漫不经心地回应:“不是……” 只是预警。 这样纵容他,是很危险的事,无论对谁来说。 看不见,就想要见面;见了面视线就会无法移开,然后就要想办法搭上话;如果她给予了回应,接下来就是想要触碰,亲吻。连锁反应,无休无止。 “你应该推开我。如果是在现实中,影山渡,一定要及时阻拦我。” “乖一点”这种话,只能让人更恶劣地反叛。 被抱住的女孩子似懂非懂,“噢,那你放手……?” “太晚了,现在是没办法停下来。” 影山渡笑着摇摇头,转过身靠着冰箱:“你啊,任性的话说了一大堆,到底要做什么?” 藤田彻低头,和她鼻尖相碰。 暧昧不清的话语,只是不得已漏下的心迹罢了。 “……我喜欢你啊……还能有什么。” 客厅的钟是停的,除此之外的一切也随之静止。屋里明亮宽敞,只有厨房的长桌拉出一方影子,蔓延到冰箱脚下。 影山渡知道,梦里不会做梦。 藤田彻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像一只假死的动物那样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没有了。他在心里默念:梦是我的保护伞,梦是我的练习室,有什么好紧张的! 半晌,怀中的人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他。 与其称之为是吻,不如说是唇瓣触碰彼此。几秒钟的时间,藤田彻还在愣神,唇上的触感已退去。 “……去年的夏天,”她的声音像是要飞走了,“我告诉自己,踮起脚也够不到你。” 影山渡抬起头看他。他没有听懂她的话,但依旧紧张而专注地看着她。 她却不说了,只是抬手抱住他。 “那就请再稍微多喜欢我一会吧。”她轻声道。 “……” 突然被用力抱住,她整个人都要陷在他怀里,少年绷紧的声线在咫尺之间:“……什么稍微啊。”他别扭又认真地抿住唇,“绝对会喜欢你喜欢到让你厌烦的地步的!” 她笑了一下,顿了顿,等把酸软的心绪压下去之后才说,“话不要说得这样断然。这么说的话,就只能一直喜欢我啦。” “……那也没办法了。” —————————————— *被告白后的反应 渡:再多喜欢一会吧。 彻:……%#!**~+=%%呜! 忍耐|奶油|调转 他摇了摇怀里的人:“喂,该你了。”对于他来说,他的梦应该要给他所有想听的话。“我喜欢藤田君”这几个字她还没有真正说出口过。 但投了降,就不可能索要战利品。影山渡从他怀里脱身,坐到桌子上去,说:“还没有到时机。” 他没听懂,只是嘀咕:“一个晚上的梦,还要等什么……” 等到她相信他的喜欢,等到自己付出足以接近他的努力,等到心动完全无法抑制。 现在,还可以忍一忍。 他率先缴械,影山渡得了势,游刃有余起来。 “过来,藤田君。”她在桌子上微微俯视,光从她身后的厨房窗口照入,使这人的棱角面容都纯洁无害。 然而少年被诱惑着走近之后,她的笑容就不是那回事了。 银叉插到做好的蛋糕上,挖起一勺,喂给他。 藤田彻因这轻慢的态度而皱眉,还是张嘴吃进去了。 “太甜了。”他吃到满嘴奶油,还有他们刻上去的巧克力酱。 影山渡看着他不满的眉眼,不置可否:“是么。”她凑过去,鼻尖在他的唇边闻了闻。 少年的气息停了。 影山渡慢吞吞地向上移,侧头在他的唇上抿了一口,说:“好像是有一点。” 橘子沐浴露的味道混杂着奶油的香气,在鼻尖逗留。她垂眼,细看他的下颌线,分明是精致到不真实的,而他喉结滚动,自唇而下的那条曲线就多了几分色气。 影山渡突然想起第一次决定入梦的时候,她就是看见夕阳下他的散漫姿态而起意的。那时在梦里她也这样抿他的唇,看着他在自己手中屈辱地染上色气,涌起一种自杀式的快意。她瞧不起自己,故意用淡定无谓的姿态面对藤田彻。 其实,面对他时她从来没有冷静过。只要一看见眼前这张俊秀精致的脸,欲望就源源不断。 她抿完,舌尖舔了舔唇缝,藤田彻就下意识张开嘴,用舌头迎上去。影山渡没有与他纠缠,先是扫过他的牙齿,又在少年的虎牙上磨了磨,才让他缠上。他的舌尖还残存着奶油,她将其卷走,顺着舔他的口腔上颚。少年轻哼了一声,她抬眼,看见他沉迷阖眼。 影山渡不顾阻拦退出来,小声说:“舔化了,就没有甜味了吧。” 少年注视着她的长睫,难以忍耐般将唇绷成一条线。 他总是用这种神情看她。 影山渡的心发紧,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到自己将他的情绪收入囊中。 又一次贴上去,她也闭上眼,与他唇舌交缠,品尝他的品尝。 影山渡在第二次梦里吻他时就掌握了控制呼吸的方法,藤田彻却到现在还爱屏住呼吸。最终还是他率先退开,气息不稳。 单是接吻就开始充血的症状,最开始是没有的。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忍不住用力按捏,就不应该和她单独相处,想触碰她的欲望单是靠注视就停不住,忍耐到现在,当然只能靠梦境发泄。 他觉得自己有些卑劣,简直把梦当作自己作弊的手段。 “你在想什么?”看他半天不说话,影山渡好奇道。 “在想,还好梦里的事情你不会知道。” 他难得坦率,只等来一阵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 “不,噗哈哈……”她摇摇头,只觉得荒谬,“类似的话我也说过,这可真是……” “哈?” “‘还好梦里的事情只是梦,谁也不会察觉到’……这样的。” 影山渡温柔地端详他,突然用一种吟咏一样的声线说:“‘真漂亮’。” 藤田彻不解地看着她。他大概不太记得她的罪行了。影山渡继续说:“‘哪有春梦不解开衣服的呢?’” 他的面庞如第一次那般染上陶瓷着色般的绯红,目光颤抖着,自己把扣子解开了。 只解开两个,露出锁骨和胸线。 藤田彻被影山渡教坏了。 身体|揉弄|进攻 她并不顺意去解,侧过头,手指在蛋糕边沿一划,沾上奶油。 手指轻点在喉结上,画出一个圆点,她俯身覆上去,用舌头将其卷走。 唇下的喉结不停滚动,她一边觉得痒又很好笑,舔吮的同时将剩余的扣子解开。 又在蛋糕上一勾,白色裱花涂在他胸口的两粒上。 他的手在她的腰间不受控制地揉捏,视线粘在她脸上。 奶油在她的手指下化作泥泞,那两粒粉色也随着主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 藤田彻忍耐着,任由她玩。身体的肌肉全都绷紧了,手上也愈发用力地揉她的腰。 手指向下划,她顿了顿,“你最近是有加强锻炼吗,怎么好像腹肌变得明显了。”她的手摸索着分辨他腹部的轮廓,突然低头向前含住他的肌肉。 肌肉更用力地缩紧,他的腹部随着她的含吻而不自觉地后缩,得到她穷追不舍地吸吮。 藤田彻的手在她的背后抓住她的衣服,呼吸也因为核心的收缩而屏住。少年咬着唇,感受到腹部湿热的舌头逐渐灼烧至身体内部,往下汇集。裤子无法隐藏地被支起。 半晌,他泄了劲地喘了口气,影山渡蹭着他的腹肌笑:“‘毕竟是先硬起来的藤田君不对’。” 藤田彻哪里还听得清她在说什么,抓着她的衣服,用所剩无几的神志思考要不要立刻扑上去。 脑子里的那根线在她拉下自己裤子的那一刻彻底断了。 腰间的手臂一收,影山渡掉进他怀里,还没来得及落地站稳,纤长的手就探入衣服里,要把薄薄的布料撑上去。 本来不需要脱衣服的,他只想和她毫无阻拦地、坦诚地拥抱。 “剧情可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鬼才知道。” 这么说着,他干净分明的手从后探下去,包裹住腿间的软肉,手指用力向上按揉,像是要把她提起来。 他侧头去吻她的下巴脖颈,另一只手在她的腰背四处走,又摩挲她的肋骨。 这样一来,她就像他怀间的藤曼,呈现出无法分割的姿态。 舔弄皮肤,人体的味道淡淡地传过来,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沉迷于制造这种短暂的痕迹,这种错觉般的亲昵。 “你像狗狗了。”她被隔着内裤揉弄出水渍,却还是要笑他一刻不停的舔吮。 埋首于肩膀上的少年只哼了一声。 是了,为什么狗狗会舔主人的皮肤呢?为什么人会彼此用唇舌确认情感? 大概是因为这是人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如果他有尾巴,一定会整天不自知地朝她摇,有翅膀就必然要让她弹奏,皮肤上的鳞片只能为她绽开,孔雀会一天无法收屏。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取悦和占有对方的武器。他的视线盯着她肩上的痣,鼻腔的受体用以接受她的气味分子,手忙乱地爱抚她的皮肤,连自己的胸膛都要紧紧和她贴合在一起。 还有耳朵,不肯放过她的一丝喘息。 还有什么? 他的两指将两瓣阴肉夹住,快速挤压揉捏。 她娇气而慌张的吸气声让他更渴了,然而进攻并不因此停下,手指一松,轻轻抚在花缝上,藤田彻用上最后一个武器:“喂,影山渡……我喜欢你,喜欢你,知道么?” 怀中的人腿一软,被他的手指撑住,那细长的手指嵌入阴缝,突然狠命揉弄。 少年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清亮的声音嘶哑,带着沉迷的喘息:“‘还给你。’” 他说的是第二次梦见她的事,那时他被她扰得乱七八糟,脑子里全是她慢吞吞的声音动作,心有不甘地要报复回去。两人在他的床上接吻,他看着她温润明亮的眼睛。 什么报复,已经心动得乱七八糟了。 作弄|深深|完成 影山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无暇顾及。她皱着眉,死死夹住腿,蹭着他进犯的手。 他却强硬起来,宁可忍耐着侵入的冲动也要坏心作弄她。 手指往侧边一勾,内裤就被卷到一边。他还有心情理顺那处的毛发,等她的腿有些急切地颤抖了,才切实覆上去。 即使看不到,那格外色情的挠法也让她血液加速,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在扭动着腰肢,完全一副饥渴的样子。 她有些羞耻,脸涨红了。 “坐下!”她久违地下了命令。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在她的纵容下藤田彻掌握了梦的主动权一般,欲望直白不加掩饰,恍惚让她以为自己才是被拉进梦里的那个。 藤田彻坐到椅子上,也不生气,依旧拽着她的裙子,直盯着她。 影山渡刻意笑了一声,但回避的视线实在没有信服力,她坐到他腿上,又向前挪了挪。裙摆下的内裤还歪到一边,花缝随着她张腿坐下的动作张开,凉意渗入,很快被贴合上的凸起保护住。隔着薄薄的裤子,影山渡轻轻磨蹭那块烫人的地方。 少年眸光深深地注视她,纤细漂亮的身体靠着椅子,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只有时不时深深下陷的胸腹和深重的喘息,让他显得危险。 影山渡的动作总是很慢,腰部蛇一样摇摆,轻轻用柔软处碾压勃起,镇压之后是更危险的反抗,反抗的结果是愈发深入的镇压。 她俨然把少年当作器具一般,只顾着让阴蒂重重辗转在凸起上,猫叫一样的呻吟也溢出嘴唇。 少年看着,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腰肢,向下用力按。 “啊!……唔。”影山渡被掐着腰,一下一下地被带着动作,两人贴合的地方从上下揉蹭变成前后式的顶磨,他不加速,只摆弄她,一次次狠狠刮过阴缝,恍惚使人觉得要被他隔着裤子侵犯了。 他一手按着她,另一只手拉开裤子,将长长一条阴茎拿出来。 到了这一步,他反而很难再主动了。手抚摸着她的腰,不说话。 影山渡稳了稳呼吸,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她握住他的,被烫了一下:我的那里也会热成这样吗?微微起身,用它小心拨开阴唇,慢慢晃动着蹭入穴口。阴茎跳了一下,惊得小穴收缩。 他坐直了一些,低头看着这个过程。 她握着他的欲望侵入自己,忍着怪异的不适,悄悄动了动。 藤田彻就在这时用力将她按下,没等她叫出来,又快速向上顶撞。她猛地向上一颠,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你的声音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耳朵过敏性地发红,“以后要怎么听?” 她脚背绷直,只觉得身下勉强地被贯穿,他灼热的肉根在扑哧进出。臀部和核心发力,向上蛮横地撑开。 “嗯……”她不停发出呻吟,腰肢摆弄,时而要挣扎脱逃,时而碾磨吞咽。今天可能是他的前戏过于卖力了,影山渡觉得异常地痒,明明没那么多敏感点,还是想让他捣,腿心软得起不来,硬生生被他的手带起。 他单手撑着椅子,臀肌颤抖,拼命插入更深的地方去。 她意识模糊地怀疑他哪里来的力气,打篮球的男生核心力量都那么强吗,他瘦长的手也牢牢箍住她,动作完全不复平时美少年的俊秀感。 藤田彻半张着嘴,呼吸沉重,有意让交合时拍打的声音更响亮,已经到顶了还不甘心,似乎要连着囊袋一起塞进去才好。 “……舒服吗。”可能每个男性都喜欢问这种问题,少年的声音完全变了个调,低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带着气音,任谁都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校园里众人倾慕的明星,他执拗地问,“舒服吗?” 少女发出软糯的哭音,在他怀里像一滩摇晃的水。她被逼问,就断断续续地埋怨:“太、太快了……不行……”很显然这种回答只能激起眼前人的血气,影山渡不自觉地换了一种说法:“温柔一点……藤田彻……” 她潜意识里知道,叫他的名字会让他动摇,撒娇般的请求就是杀招。 果然,藤田彻的动作慢下来,手带着她的腰晃动,抬头去找她的嘴唇。 他忍耐了一会,在快要射精的时候用力耸动,囊球缩紧,深深埋进去。 浓精在甬道内部喷射出来,本身已经进入到很深的地方了,喷射的去向深入得可怕。 穴道一突一突的,粘腻的液体混杂溢出穴口,流到他的裤子上,浓艳淫靡。 “……还继续吗?” “……嗯。” ------------------------------------- 在po学习动词用法,疲惫。 展示|功劳|回应 秋天的空气微凉,梧桐树叶不吝惜地往下落。 影山渡穿过梧桐街道,脚步轻快。 她今天起晚了,原因很明显。闹钟响了两次,都被按掉了,起床后也慢悠悠地刷牙洗漱,走到学校的时候班上已经嘈杂一片了。 她已经想好了进班之后打招呼的方式,先和久美挥手,然后和他对视。少年的视线果然在第一刻就扫过来,坐在桌子上的散漫身姿不变,仰起的头让目光不动声色起来。 影山渡走过来的时间只有几秒,他的散漫和视线一并收敛,移到和他说话的石田君身上。 她经过他时,他才看过来。 “早上好,藤田君,石田君。” “早!影山同学!”石田大辉说。 等她回到座位上,藤田彻慢半拍转身,“早上好。”他的语调就像跟一个普通朋友打招呼,很随意地看着她。影山渡对他笑了笑。 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她照镜子,久违地转动脑袋端详自己,换不同角度不同幅度的笑容,思考哪一种比较自然好看。 似乎这样的小心思已经不会让她羞于展示了,这大概是因为他所给予的反应太过可爱。 影山渡开始整理作业,想着他是不是还在看着这边。 吉永君从外面回来,局促地和她打招呼,他今天换了发型,刘海被掀起来,显得清爽了很多。影山渡夸了他,不报任何暧昧的心思,但藤田君和石田君注意到这边,影山渡就笑着低下头。 久美和高个子学长也不知道发展得如何,自从她模棱两可地说了那些话之后,久美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别扭。这也是影山渡预想中的事,只要不真正发生争吵,这份友情的伤口还是可以被遮盖起来的。 石田君大概是什么都明白的那种人,她也无需刻意遮掩,反而说不定能够期待意料之外的事情。 还有一群藤田君的倾慕者,也许会有不好惹的角色,事先调查一下好了。 影山渡冷静想道,心里奇异地没有任何担忧。 什么都没变,只是他在梦里说“我喜欢你”。 下课了,影山渡将最后一句笔记记下,听见石田在说:“阿彻的笔记吗?诶——写了蛮多的嘛。” 见她看过来,石田君笑眯眯的,“是影山同学的功劳吗?” 她挺身望了一眼,“国文的笔记和我没什么关系啦。” “说不定是影山同学在身边,这家伙的学习热情都提高了噢。” 影山渡托腮开玩笑地说:“要真有这种事,就得讨要报酬了。” 藤田彻侧头,拖着声音:“没有——帮你打水倒是可以。” 她摇了摇桌上的水杯,发现的确空了。他起身懒洋洋地走过来,拿走她的水杯出去了。 石田君打了个哈欠,说:“总觉得影山同学最近开朗了一些呢,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怎么说得好像我这个人很阴沉。” “当然不是,”石田君想了想,“不过以前要更有礼貌,啊,也不是——” 影山渡笑了笑,“可能确实遇到好事了。” 他不再继续问,耸了耸肩,别有意味地笑起来,“嘛,总之以后阿彻也要拜托你多照顾啦。” 本以为会被狡猾地躲过去,却得到平静的应答:“嗯。” 准备|文具|期待 文化祭本来应该在九月份举行的,但今年的九月暴雨连着下,异常天气不断,于是各个学校都改变计划。久美一直因为这件事抱怨:“本来推迟几天就好了嘛,为什么偏要定到十一月!” 影山渡说:“十一月底学校的新游泳池就要竣工了,大概有一些财务问题吧。”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嘛,文化祭又不用学校的钱!再说渡怎么知道有财务问题?” 游泳池的工期延长了,影山渡由此推测出校方今年大概没拿到什么资助。虽然推迟了文化祭,但学校把祭典的时长延到4天,最近还总是支持学生会大操大办(这是从石田君那里听来的),这些迹象在她看来都很明显。影山渡告诉久美:“但文化祭的收入,有50%都要给学校的噢。” 就是这样,在十月份的体育祭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气氛又热闹起来。 “今年不要再摆摊位做关东煮了好吗!” “是啊,四天哦四天!” 负责人是个软耳根的男生,他很无奈地说:“那你们要想新的主意,抱怨可没用。” “做点心怎么样?” “点心研究社每年都卖不完诶。” “租饮料机呢?” “要不然还是开旧货市场吧?” “咖啡厅不好吗?” “在操场开咖啡厅……” 最终还是定下旧货市场主题,全员穿古着。 每个人都需要捐一件以上的旧物,影山渡拿着扫帚,嘀咕:捐垃圾好了。 今天轮到她和吉永君值日,这似乎是内森同学分配的。影山渡看得很清楚,但还是因为吉永的表现而不自在。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故地收到他人的喜欢,只是顺手帮了他一把,而且初心还是为了藤田彻。 吉永的好感还处于懵懂怯懦的阶段,他无法果断出击,只能不时红着脸看她。影山渡装作没注意到,专心扫地。 “那个,影山同学。” “嗯?” 他像是经历了艰难的斗争才向她搭话:“已经想好要捐什么东西了吗?” “嗯,捐点以前的文具或者挂饰吧。”她其实没想好,随口复制了久美说的话。刚说完,她自己愣住了。 吉永还在挠脸:“这样啊……总觉得影山同学用的文具都很可爱呢。” 这是假话,影山渡的笔都是经典款的黑色中性笔,笔袋也是没有多余装饰的红色帆布袋。影山渡不知道吉永有多少次偷偷顺着她桌上的红色笔袋瞄到她柔软的手,因此也无法理解他所说的“可爱”。她现在正苦恼着的是,自己以前的文具和挂饰……都是铆钉的。 她搜寻着记忆中家里能够送出去的东西,今年暑假刚刚整理了旧物,大部分都捐给福利院了,只剩一些私人用品。‘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东西,就把现在用的笔袋捐掉好了。’ 余光一扫,正看见吉永君在四处打转,“吉永君在找什么?”“啊,拖把好像不见了。”“似乎被昨天的值日生弄坏了,等等哦,我去隔壁班借。” “影山同学……真温柔啊。”她听见拿到拖把的吉永君不好意思地说道。搞不懂,温柔的点在哪里?影山渡心想,如果让吉永君看到自己几年前用的朋克铆钉文具,他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吧。 本想直接回家的,但听到篮球场那边传来的呼声,还是怀着期待去看了一眼。 藤田彻在里面,今天影山渡的期待也被填充了一分。他奔跑着用视线莫名精确地捕捉住她,就又是一分。这样一点一点累积,隐秘的冲动加速蓄满。 她站在篮球场外,人群当中,因为他的慷慨而滋生出新的期待。 藤田彻用毛巾擦着发丝上的汗,远远将目光投注过来,不小心被一边的朋友发现了,一帮人笑嘻嘻地说了什么,少年把毛巾狠狠扔过去。顶着众人的调笑,他走过来,隔着铁丝网,他身上那股灼热挥洒的味道传过这边。 “……你怎么来了,”意识到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断定对方是为自己而来的一样,藤田彻连忙补充,“是来找人吗?” 他发现这段对话似曾相识,在梦里,她的回答是“随便看看”。 反正不是“随便看看”就是“碰巧路过”吧,藤田彻在心里嘀咕。 “嗯。”她很平静的回答。 果然……嗯? 少年睁大眼睛,很快又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拽了拽衣领:“是么,找谁啊?” 影山渡牵起嘴角,眼神跟羽毛一样。 交谈|自知|坦诚 他一句“要不要喝饮料”,就把少女骗走了。两人坐在教学楼后面的椿花树下,望着对面被藤蔓缠绕的校墙,各自小口小口饮。 藤田彻感到和她说话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了,“今天轮到你和吉永做值日了吧。” “嗯。” 他的唇角翘起:“做完值日才过来的吗?”做完值日就过来啦。 “嗯,听到了篮球场的声音,就想过来看看。” “篮球,有兴趣吗?” “我不是很有兴趣。”影山渡诚实地说,看见他噎住无法接话,才道:“不过你很喜欢篮球吧。” “嗯……” “在篮球场上认真的样子很帅呢。” “咳、咳!”他一口能量饮料咽下去,呛得说不出话。 趁着他防备不及的时候,影山渡匆忙转移话题:“文化祭藤田君想好要捐什么了吗?” “嗯……旧耳机之类的吧。” “呵呵,真像藤田君的风格呢。” “你呢?” “还没决定,大概就是文具这些?” “你的选择也不意外嘛。”他的手撑着地,懒散地往后仰。影山渡在他旁边十厘米的距离处蜷腿坐着,娴静地捋了碎发,“不意外啊……藤田君明明都不了解,哪有什么意外的。” 少年不服气道:“别小看我啊。”我可是一直在看着你的! “不是小看,不过我以前和现在的确不太一样,你应该想象不到。” 这么一说,他反倒好奇起来:“那告诉我不就好了,以前的事情,怎么样?” 影山渡学着他向后仰头,“你真的想知道吗?”“嗯。”“说不定会很失望哦?”“别啰嗦了,跟我说。” “好吧。”她说,“我以前是很爱看别人眼色的人。” “坏心眼,偷偷欺负过别人。” “自以为是,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阴沉,因为害怕被讨厌就干脆一个人玩。” 影山渡看着他,说:“我现在大概也是这样的人噢。” 少年抬头望着生长的椿花,散漫了片刻:“这样啊。” 她抱着膝盖,发丝被吹到眼睛里。 藤田彻回头瞥了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你啊,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只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我有自信哦。”她虚伪地弯起唇线。 “那你肯定高估自己了。”他很欠揍的说,“我才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个。” 藤田彻的声音明朗:“我很受欢迎!”影山渡没忍住噗哧一下,继续听他说,“小学的时候,甚至有女生叫我王子。” “……” “好笑吧?我倒是很清楚啦,自己和王子完全不一样。”他神情平淡,“大辉说我是个幼稚鬼,头脑还不好,对女生没有风度,真浪费我这张脸。” 影山渡第一次发现他对自己的外表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好面子,哪怕做错事也不愿意道歉,为此和一个朋友绝交了。” “恶劣的方面也不少,比如故意忽视别人的暗恋,任性地维持朋友关系啦;还有,篮球打得一般,总是会嫉妒有天赋的清户前辈。” 他坦诚得过分。 影山渡从来没有这么坦诚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藤田彻看了她一眼,也不好意思起来,“总之,就是这样,我是个很逊的家伙。” 影山渡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这些特点在她看来并不会讨人厌,甚至都称不上是缺点……吧。 虚伪、阴沉、害怕被讨厌,这样畏畏缩缩的她……影山渡的裙子被风带起,树叶簌簌落下,她喃喃自语:“连我自己都……” 藤田彻没有听清她的话,他突然坐正,“反正,无论你带了什么鬼东西来,我都会掏钱的。” “真阔气啊,藤田同学。我要不要也考虑买下你的东西呢?” 影山渡笑起来,故意停了一会:“还是算了,内森同学、久美、惠子同学……到时候你的旧货肯定是大热产品。” 藤田彻心虚地撇过头,小声说:“坏心眼倒是事实……” —————————— 是哪个作者在日三更?哦,是我自己。 穿着|独自|吉永 “妈妈,妈?你能借我一条方巾吗?” 影山渡在镜子前穿好衣服,母亲应了一声。 “这条蓝色的可以……阿渡,你确定没问题吗?” 影山渡将方巾系在脖子上,拉松褶皱,“嗯,就这样吧。” 到了学校,操场上牛鬼蛇神乱斗,女仆装的男生和奶牛玩偶靠在一起聊天,影山渡的班级已经算是正常了。 女生们大概都拿了自己母亲的衣服出来改良,穿着很合身。几个女生在装饰摊位,她们可能约好一起穿白裙子,款式有一种昭和时代旧时女学生的温柔感,胸前镶着白色珍珠,裙摆绣上蕾丝。 久美选了一件碎花短裙,搭配小巧精致的项链,很高兴地跑过来:“渡!……哇。” 她惊了一下:“……也太帅气了。” 影山渡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在阳光下泛着复古的皮质感。深绿色裙子打底,内搭简单,配上天蓝色方巾,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成熟感。她的头发卷得蓬松,用丝带绑起。 她还化了妆,下眼线衬着玫瑰色眼影,红唇白肤。 “没想到阿渡是这种风格的!”久美用很奇异的目光盯着她,影山渡只说:“我一直都喜欢这样。” 铆钉笔盒被摆到摊位上。 久美的高个子学长来找她了,从操场对面到这里,始终盯着久美。久美的神情从没那么羞怯过。 “在一起了?” “没有……还没有啦。”她站在原地,脚尖划来划去,等着她的王子接走自己。 吉永君也来得很早,他今天不仅把头发梳上去,还摘下眼镜了。“影山同学,现在还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紧张而坚定地看着影山渡,“要去逛一圈吗?” 吉永君一定是得到了谁的教导,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穿着打扮也异常地很适合他,像矮个子的明治时期的学生公子。 影山渡摇摇头:“我自己在这就好了。”他还没有动,她只好说:“我在等人。” 吉永君眼中的亮光暗淡了一下,紧接着又看向她:“影山同学在等谁?” 不远处忽然嘈杂起来,女生可爱的声音夹杂在不耐的男声里。“让我看看你的捐赠品嘛,有什么关系!”“麻烦死了,过一会又不是看不到。”“不一样的啦——石田,你不要在旁边看笑话!” 吉永看见影山渡的视线移过去,与此同时,那个被众人拥簇的少年也望过来,两人一对视,她便微笑一下,少年的脚步变得迟缓。 吉永笑着与影山渡道别,自己绕着操场逛了一圈。 今年的文化祭格外盛大,学生会放松了管理要求,于是各式各样的摊位看得人眼花。被否决的饮料机,咖啡厅都出现了,学生们穿着非职业的服务生制服,热情地招呼来往的人。 走出操场,还有一条热闹的小道连着教学楼,楼上的教室被各个社团占据,挂上更加繁复的装饰。 走廊很拥挤,来往的人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吉永在中间倒也不是很突兀,毕竟他本来就有些缺乏存在感。从小都是这样,吉永没觉得自己可怜,就把这当作自己与生俱来的设定。 但想一想还是有点奇怪的。他从小就在校队里,田径是一项培育人的竞争心态的运动,体育生大多都有着爽朗外向的个性,唯独他哪怕赢了比赛也不会和人分享喜悦。 长大之后,他还是这副腼腆怯懦的样子,父母也渐渐不满起来,告诉他男子汉不能脾气太温和了。他自己也发现,希望得到别人认可的心情与日俱增。 吉永走到高一年级的教室里,才发现是手工社的地方。他四处看了看,捡起一个红色的表带,亚克力材质,上面雕刻着各种奇怪的动物。“这上面是一种叫‘貔貅’的生物,我们在关于中国神话的书上看见的。”社员介绍道。 吉永对社员短促地笑了一下,将表带拿起来端详,貔貅被做成三头身的样子,很可爱地歪着头。吉永想到他运动会时赢得的手环,也是红色的,他回家拿给父母,母亲让他放在储物柜上。 到手工社来的人不多,社员看起来有些无聊,开始抓着他营销,跟他讲貔貅的故事。吉永因为假日经常泡在图书馆里的缘故,对这些神话很熟悉,但他还是默默听着,偶尔点点头,最后反而是社员觉得他的反应无聊而闭上嘴。 吉永往上走了一层,发现自己的班级已经被神秘学社征用了。整个教室昏暗无光,门紧紧关着。 里面传来女孩子的哭声,过了一会,一个女生在朋友的安慰下哭着出来了。“呜呜……那个魔法师说我的感情运势会衰败一整年,一年内无法拥有恋爱,那我和小泽君……”“琉奈别哭了,这种占卜怎么能当真,当然是努力更重要了!”“可是、小泽君告诉我这个社团的占卜很灵验的……” 吉永犹豫了一会,环顾四周,没有人在排队,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教室中央有一个发光的魔法球,那光并不柔和,五彩斑斓,变化狂野。 吉永:“……” 魔法球的背后坐着一个穿黑袍的女生,懒洋洋地问:“找寻属于你的恋情~欢迎来到神秘学社——测什么,恋爱,学业,什么都可以。”明明标语就是找寻恋情,她还是把选择卡一张张摆在桌上。 吉永坐下来,就着五彩的光辨认卡片上的内容。魔法球前,“找寻属于你的恋情”几个粉色的字立起来。 吉永的手按在恋爱卡牌上。 门忽然被大力推开,刚刚安慰哭泣女生的那人对着这边大声说:“不管测出来的结果是什么,琉奈都不会放弃的!”她说完便关上门,不顾吉永一脸的目瞪口呆,门外传来她对名为琉奈的女生的温柔安抚。 室内回归黑暗。 魔法师“啧”了一声,“快点选吧。” 吉永的手从恋爱卡牌上抬起。 他忽然想,不是所有好事情都要发生在他身上的。 “选好了吗?” “嗯,”他翻开象征着健康的卡牌,“拜托你了。” 魔法师似乎看了他一眼,“真稀奇啊,这个年纪的人就算不选恋爱也会看学业或者家庭的。” 吉永笑了笑:“我喜欢跑步嘛,所以健康对于我来说比较重要。” 在沉默而平凡的十六年中,唯有跑步和学习是他靠努力就能做好的事。她是第一个见证并夸奖他的努力的女生,她的笑容是人生阶段性出现的糖果。 但不是所有人的青春都能五彩斑斓的,家族冷淡,性格平凡,少年漫画似的的友情以及流星般璀璨的恋爱也都不会降临在他身上。 那就算了,没什么办法,没什么关系。 “再往上看看吧。”吉永从教室里出来,走上人流攒动的楼梯,三楼传来轻音社的奏鸣,在嘈杂的欢笑中贯穿了整个校园。 风格|朋友|平和 穿着皮衣,冷艳靠坐的影山渡想:他怎么还没有来和我打招呼。 那些女生从刚刚两人对视的情状中感知到了什么,开始不约而同地缠着他。一个被不情不愿地喊走了,另一个人就会凑过来,虽然已经看惯了,影山渡还是忍不住感叹他的受欢迎程度。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中间几道黑色纹路,与其说是古着,更像老爷爷的穿着风格。但藤田彻身材纤细,肩部线条利落,因此也并不显得土气。深绿的直筒裤下露出黑色皮鞋,倒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几个女生还在和他说话,石田和藤田彻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们就不高兴地走掉了。石田还未走过来,迫不及待地对影山渡笑:“今天的风格真是不错!”影山渡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趁着藤田彻在摊位上摆耳机时,石田在旁边低声说:“想好怎么约影山同学逛文化祭了吗?” 藤田彻露出了一副“要不要否认自己没想和影山渡待在一起”的表情,最终还是放弃了:“……没有。” 石田大辉嘀咕了一句:“这两天怎么都这么坦率……”又说,“我在内森的名单上看到了,影山同学要在摊位上值班到十点。你先看一圈,顺便准备一下。” 因此,影山渡半天没等到他来。反倒是石田君时不时到她面前晃悠,“影山同学——这是90年代的装扮吗?” “算是吧?”“嘿……怎么说,意外地适合你。” 影山渡露出一个笑来,面颊鼓起。她素直冷白的面容上抹了浓妆,像昭和时代的女星。 九点钟的太阳尚未滚熟,暖光撒在人声嘈杂的操场上,融成一幅画面。影山渡不记得自己到底和石田君说了什么,这是因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是不用动脑筋的,谁也不在乎气氛如何,对于影山渡来说,这种气氛和心情很少有。 石田大辉问久美怎么没过来,她想到久美离开前的神情,觉得很可爱,就跟石田说:“她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吧。”石田君摸不着头脑,干脆转移了话题,说起藤田的事。可是藤田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知道哪些可以说,索性直接问她对藤田彻是怎么看的。得到一声嗤笑,“石田君果然是藤田彻的死党。” 她说这么一句,石田大辉就明白了,“你都知道……也是哦,哈哈,阿彻那家伙这么明显。” 影山渡瞥了他一眼,“你比他更明显哦。” 石田嘻嘻笑起来,东倒西歪地晃着脑袋,说:“那我知道了。” 影山渡不回答,靠着椅背懒懒地“哼”了一句。 “既然这样的话,我会帮你看好那家伙的。要是哪天他欺负你了就跟我说。” “反正你是他的好朋友,一定会帮着他的。”她不辩驳,只摇了摇头。 “说得有道理……那我也变成你的好朋友的话就没问题了?” 他的话让影山渡愣住了,想说好朋友又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做的,最后说出口的是:“你真厉害啊。” 影山渡从前对于这种天真的打好关系的话语只会置之一笑,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子有些疲软,很容易就被说服了。在这身皮衣长裙的加持下,她很酷很淡地点点头:“那以后叫我渡吧。” 好朋友的表情有些得寸进尺,影山渡转过话头:“不过被欺负的可能是他呢,我可是很糟糕的人。” “那你手下留情吧。” 后面起落的谈笑声忽然变大了,女生的窃窃私语隐约传来:“看,那个,那个过来的女生。”“好可爱……我们学校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吗?” 影山渡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卫衣短裙的女孩子朝这边走来,她身型小巧纤细,五官精致,影山渡顺着她的视线方位看过去,石田大辉的笑容淡了,嘴巴闭起来,又很快扬起一个比往常温和的笑容。 “哥哥!”那个女孩子快速小跑到他面前,明亮的眼睛弯成半圆。影山渡看到石田摸摸她的脑袋,问:“你怎么来了?”“我们学校已经是文化祭的第三天了,女校的活动一点都不好玩!所以就偷偷过来找你啦~”石田半真半假地骂:“不是说了不可以乱跑吗?回去之后告诉老妈!” 那女孩子还转过来和影山渡打了个招呼,就拉着石田走了,影山渡又一个人坐在摊子后,意识四处飘荡。轻音社的演奏从教学区传过来,路过的学生三两成群,说着不能称之为话题的有趣的话。偶尔有过路的人多看她几眼,影山渡忍不住猜测自己今天是不是比往常好看了一些。渐渐有人来光顾了,影山渡卖出一个白色蕾丝手套,其余的还待在桌子上。 从这个角度看,操场广阔得像那天运动会上看到的场景,然而行人纷杂地流动在跑道和草地上,操场的各处都承载着喧嚣。影山渡看见不远处久美的身影,她快步在前面走,高个子男生跟在后面,有些可怜的样子。 “真平和啊。”莫名地,她发出无意义地感慨。 久美|石田|祭典 平川久美低头一个劲往前走,终于在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停下来了。 后面悄无声息,她回头瞪着他,那人就被瞪在原地。 “所以说,”她忍无可忍,“学长为什么总是说这种话啊!什么只有我最适合这条手环,大家都笑出来了不是吗!” 学长低头看着她,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抱歉,只是这样想的,就这样说出来了。” 久美的脖子紧绷,脸上热热的,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羞耻,但埋怨的声音小了一些:“很丢脸啊……” 高个子的男生歪歪头,不解:“为什么丢脸?” 久美一时说不出来,她本来就不是擅长思考的人,装作很强硬地说:“总之,她们不会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的。”她说的“这样的人”是指被直白追求的她自己,但他没听懂,向前进了一步:“那你呢,你也不喜欢我?” 久美抿着唇,小声说:“也不是、不喜欢……” 平川久美最近总是在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被一个高年级的学长追求本来应该是很让人得意的事,但比起得意,苦恼反而占了更多。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自己会不会是因为虚荣心才不拒绝他的?别人会怎么想她,和学长交往会不会被人说闲话?这些念头混杂在一起,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些,她没有自我观照的习惯。 和影山渡不同,久美的生活是凭着直性的,她并不能辨析自己每一个行动背后藏着的动机。她很在意别人的想法,行为就会不自觉地引人注目,和女生团体在一起时,她虽然是主导的那一个,但她的兴趣不自觉迎合着她们。她喜欢和影山渡在一起,却总是和别人抱怨影山渡,对自己的复杂心理并不自知。她不自知,但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不自知才是属于她的生活方式。 就像现在,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问话背后隐含着什么期待:“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总是笑嘻嘻的,在公交车上听音乐的样子很可爱,做什么都很可爱。” 久美的脸红透了,心跳很快,说不出话。 学长垂眼,把刚刚想要给她的红色手环拿出来,说:“体育祭的时候,我没有拿到第一。当时看到冠军拿到的奖品,就想着,你一定很适合红色。” 手环边沿弯曲,还算有设计感,颜色有些暗,像是刻意做旧。上面刻着一个卡通的兽性图案,那个社团的负责人好像介绍了这个图案的意义,但两个人都没在听。 他当时一心想着她戴上的样子,她则忙着和偶遇的朋友们说笑。 久美把手伸出来,偏头不看他,“喏。” 高个子的学长愣了愣,才将手环套在她细瘦的手腕上,“很合适。” 也许是多年的体育锻炼锐化了他的神经,此时直觉先于思考,他握住她的手,不顾那细弱的挣扎。 “和我走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影山渡在摊子上晒太阳,石田大辉突然回来了。“这么快?”“回来拿钱包,那家伙说要买水。”“你妹妹很可爱。”石田笑笑没说话,只问:“你在干什么?” 影山渡指了指远处的久美,石田大辉看了几秒就抱着臂感叹。“青春真好啊——” “你也去寻找一下青春如何?” “我?算了吧,”石田大辉摇摇头,分明是笑着的,眼神却虚虚地停在半空中,显出一种少见地安静,“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寻找了。” 妹妹好像因为等得不耐烦而找过来,石田大辉把钱包拿在手上,向她走去。 女孩子挽住他的手臂,笑嘻嘻的问:“那个美人姐姐是谁啊?”被狠狠敲了一下脑袋,“想什么呢,是不错的朋友而已。” “啊啊,没意思,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有恋爱故事呢——”妹妹正是喜欢看少女漫画的年纪,最近总是念叨着这些绯闻八卦,还总是喜欢拉着哥哥一起发表恋爱见解。 “我?什么时候呢——”石田任由她挽着手臂,手插在裤兜里,随意地说,“至少要等你谈恋爱……不,结婚之后吧。” “诶?那你不是已经变成没人要的老男人了?” “笨蛋,你哥可是很受欢迎的。” 妹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当然不这么认为,石田只是被告白过两三次,她可是在女校里也备受关注的公认美少女,石田甚至听说过有女生和她表过白。 别人大概觉得她漂亮又多才多艺吧,妹妹的音乐细胞不错,石田很喜欢听她拉小提琴,这也许是因为他从八岁开始就负责接送六岁的她去小提琴课吧。 妹妹对声音一直都很敏感,耳朵一动就跟石田叫道:“我听到有人在打鼓,好像是……那边!去看看去看看!” 石田大辉被她拉着,很无奈地边念叨她边向教学楼走,“大概是轻音社在公演,喂,别那么用力拉我……” 在她背后,他平静地看着眼前跳跃的发丝,嘴里还一如既往地嘲笑她走路不像个女孩子。 在两人周遭,流动的杂音像被隔绝在水里,石田的余光瞥见独自漫步的吉永,被牵着手的平川久美,被安慰着的哭泣的女孩子。这一切都在阳光下变得很远,异常的裂缝里涌动着死寂的水。 “哥哥,哥?”手腕被摇晃着,石田大辉回过神来,嘈杂声忽然变大。他揉乱妹妹的脑袋,“饮料给我拿是吧,真是,直说就好了啊。”她很得意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像个老巫婆。 那水是苦的,哪怕光照进来也不再涌动,只有涩意因为光的温暖而泛上水面。 这是石田大辉的青春,他自己咂咂嘴,等苦味消失。 —————————————— 是我,又咕咕一周,并且这次只有二更。 没关系,放宽心,很快会完结的。 旧物|牵手|捕夏 太阳变得有些刺眼的时候,影山渡的值班时间结束了。 她准备站起来放松一下,摊前又出现一道黑影。 影山渡坐在阴影里,仰头看着逆光的藤田彻。 “哪个是你的?” 他低头在桌面上巡视一番,点了一个带紫阳花绣的笔袋,“这个?” 影山渡摇摇头。 “那是这个?” “不是。” “不是笔袋吗,这个玻璃瓶呢?” “错了。” 他打量着她,突然精准地掐住了那个黑色铆钉的笔袋,“这个。”他的神情让人恍惚以为他捏住的是影山渡的后颈。 影山渡看他掏出钱,就笑:“谢谢惠顾。” 少年把铆钉笔袋揣在手里,还是站着不动,好一会才开口:“喂,你还没有去逛过其他摊位吧。”“嗯。”“……走吧,我带你去高一那边吃鲷鱼烧,他们租了很不错的机器。” 铆钉笔袋被小心装在书包里,藤田彻走在距离影山渡三厘米的地方。 影山渡今天格外安静,可能是因为说话的份额都在石田和久美那里用光了,也可能是害怕惊扰这段和他走在日光下的记忆。藤田彻因为她的安静而更加紧张了,想说的话只能突兀地出口:“你……今天化了妆。” “嗯。” “……很好看。” 影山渡顿了顿,才低头笑,“谢谢。” 藤田彻的心情被话语抒发了五分之一,还有五分之四憋在脑子里,来回闪动。 早上,刚刚,看见她的时候,她的嘴唇像花。 她坐在那里,不可触碰。 藤田彻给两人买了鲷鱼烧,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才能多看她几眼。也就是这个时候和影山渡的视线撞上了。藤田彻一眨眼就移开,影山渡却知道更自然的做法,她盯着他的脸说:“你下午什么时候值班啊?”她有点不想再叫藤田君了。 “我要到明天。” “是么,我以为你下午会和大辉一起看着摊位呢。” “谁管他……大辉?” “嗯,我和他说了用名字相称。” “……” 影山渡瞄了他一眼,趁机抛出枝条:“我可以也这么叫你吗?”几秒钟没听到回应,她径直叫道,“彻君。” 少年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似乎缓了许久,才酝酿着开口:“……wata、ru?” “嗯。” “……渡。”这次流畅了许多。藤田彻的脑袋随着发音而点了一下,像是在肯定什么。影山渡觉得自己这个容易心动的毛病需要改一改了。 “?わたる、?わたる……”他小声地念叨,样子少见地很傻。影山渡被念得发晕,打断他:“怎么总是叫我?” 吃完了鲷鱼烧,两人绕着操场逛了一圈,她总觉得有很多视线附着在自己身上,便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真是个大麻烦。 藤田彻也是这样想的,他扫视过去,过路的人就侧过头继续和朋友说话,这才让他舒服了一些:别总是盯着她看了,这家伙也是,那家伙也是。 但是……她今天穿了高跟鞋吗,怎么会这么近? 她蜷曲的头发落进余光里,散在白皙面颊侧面。女生的化妆是不是魔法?她做了什么,才会变成这种让人紧张到警戒的样子? “叮叮——叮——”背后被一阵清脆的铃响所逼近,藤田彻猝不及防被往一边推,下意识地搂过旁边的人。 温暖柔软的体温被揽进臂弯里,自行车从她身边驰过,是某个班级的人用自行车在揽客。 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藤田彻愣住了,理智知道要松开了,身体还是无法放过她。 影山渡抿了抿唇,作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幸亏躲得及时。”她还倚在他身上,以被保护的姿态,而他身上有的浅淡气味潜入脑子里,扰乱思绪。 藤田彻猛地松开手,指尖合拢搓了搓手心,靠直觉扯了一句话出来:“没、没事吧。” “嗯。”她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悄悄地不远离,两人的手臂碰在一起,像假死的两条虫,不敢随着步伐而摆动。 藤田彻无意识地翕动着睫毛,蜷缩的指节展开,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说:“你的手,好凉。” “是吗?” “嗯……”少年撇过头,线条细致的下颌线紧绷,喉结曲面颤抖,他快速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看吧,很凉。” 藤田彻的手和他这个人一样,像夏天。影山渡感到他的手卸了力道,她没有动作,静静停留在他的手心,轻轻说:“嗯,彻君很暖和。” 藤田彻暖和得流汗了,他看了一眼四周,莫名地心慌起来,而他的外表还是那副冷淡而不好接近的样子。 手逐渐被握紧了,影山渡偷偷瞄他一下,垂眼笑得面颊鼓起,紫罗兰色的眼影也天真起来。 少年握着仿佛世界上最柔软的事物,瞥见她的笑,心鼓胀地升起,他语气闷闷地问:“……你在笑什么?” 她轻软地摇摇头,“没什么。” 夏天被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