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骄阳》 一、暴力降临 方警佐将转介资料拿给她的时候,她正轻松地啜饮着黑咖啡,坐在诊疗室的电脑前,查看今日预约掛号的患者资料。 「是什么类型的案件?」她随意地问。 「约会暴力,被害者李咏晴被打得体无完肤。那些犯罪人,真的是夭寿骨。」方警佐叹了口气道:「案子就交给你囉。」。 「李咏晴?」心理医师王雅芝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她赶紧翻看转介资料。真的是她!王雅芝看着照片,确认她就是那个一起上瑜珈课的女孩,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上课了。 虽然跟她认识不深,只说过几句话,但她有礼貌、长相甜美、笑容可掬,是个好女孩。王雅芝皱着眉头看着资料中的笔录,不禁摇头,在与患者的諮商过程中,也不时掛心着该如何处理这个案件。 午后,终于到了她的预约看诊时间,诊间门一开,李咏晴拄着拐杖,头上包裹着绷带,紫青肿胀的脸完全看不出是以前那位可爱动人的李咏晴。她在妈妈的搀扶下,坐到了沙发上。 王雅芝等李妈妈离开诊间后,介绍了自己。雅芝说完,等待她的反应,然而,李咏晴却像个残破无神的巫毒娃娃,望着前方发呆,对于她的叫唤丝毫没有反应。 王雅芝医师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仔细地观察她,而她,依旧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双手手指却有非常细微地颤抖。 「罗智赫十万交保回家了。」她故意拋出这句话。果然,李咏晴原本细微颤抖的双手突然抽动起来,紧紧握住拳头,呼吸也变得急促,开始尖叫起来。 诊间外面,李妈妈听见声音很快地开了门,看发生了什么事,而王雅芝早已抱住李咏晴慢慢地安抚,并打手势要妈妈回避,护士在一旁也赶紧将门关上。 「咏晴,我都明白,那些人渣,平白无故地对你施暴。」她与她面对面,望向她眼睛深处说:「我们不需要治疗,有病的是那些人,我们要的是以眼还眼,以暴制暴。」。 以暴制暴?李咏晴的眼神一闪,瞬间回神,她终于看向王雅芝。王雅芝也不眨眼地望着她,以坚定的口吻说:「快振作起来吧,李咏晴,只有你振作起来,才能復仇。」。 「復仇?」 「没错。」 「我行吗?」咏晴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一旁王雅芝也红着鼻头,眼眶湿润。 「我会帮你,我们都会帮你。」 「帮?怎么帮?」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那天夜晚的暴行歷歷在目,时时刻刻犹如电影那般在她的脑海里上演,这就是地狱,她情绪激动,尖叫道:「我要杀了他们!罗智赫!」她牙齿打颤,逼近崩溃边缘,王雅芝轻抚着她的背,在她手臂上打了一针镇定剂。慢慢地李咏晴放松下来,半躺在沙发床上,泪水仍不止息。 「你想谈谈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 「我会等你,等你准备好,要谈什么都可以。」她拍拍她的肩膀后站起来,准备请护士与李妈妈进诊间,这时李咏晴抓住她的手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我知道,你不认识他。」王雅芝附和她的话,坐回沙发,专心地凝视着她。 「我只不过帮他办过一次业务,他一直约我,我都说不要了,他还缠着我……早知道不要心软,不要跟他去吃饭……」李咏晴咬牙,眼中释放着恨意,她用力抓着王雅芝的手说:「我要回家,他就是不让我下车,中途还坐上来三个男人,将我压在后座,我看着车子往山里开,开进產业道路,停在黑暗的树林旁,心底害怕的直发抖。那些男人把我拉出车外,不顾我跪地求饶,不停地踢我踹我打我。 『干你娘,给你脸还不要脸,这么难约,是巩金欸吼!』罗智赫边踢边骂。 『喂,先别打脸,我还想爽一下,这妹很正耶。』穿着黑背心,肩膀都是刺青的男人说着便开始解开裤头。 『操!要爽也是我先来。』罗智赫伸手过来褪下我的牛仔裤,身体整个压在我身上。我拼命扭动尖叫,用力地踢他,罗智赫被踢了几脚,心内升起一把火,用力地甩了我几巴掌,痛地我眼冒金星,快晕死过去,就在我神智迷糊之时,下体突然一阵疼痛,他侵入我体内,不停地碰撞。我越哭喊嘶吼,他们越兴奋。 另一个男人压上来后,又一个男人,过了好久,我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身体只剩疼痛,痛到支离破碎。 『嘿,醒醒。』他甩了我几把掌,我硬撑着眼皮,发现我被搬回汽车后座,『号码几号?』那一头金发的男人拿着我的金融卡问。我费劲说出号码,胸膛像快炸裂似的,喘不过气。 『要给她签本票?』坐在她身旁的胖男人抽着菸问。 『不用,直接带她去找阿章。』罗智赫也燃了一根菸。 『喂喂,不是吧,直接推入火坑?要做这么绝?』刺青男人抚摸我的脸,『把她交给我好了。』。 『把她交给你这抖s不是更惨。』金发男说完后发出噁心的笑声,我觉得胃部一阵灼热,一股酸水从体内涌出,呕的满车都是,也喷到那些人渣身上。 『干你娘!』胖男将手上的菸捻在我的身上,强烈的烫,令我痛得失禁。 『他妈的,尿得车子都是!』金发男边骂边将手上的菸捻在我大腿。我痛昏过去。 如果能这样死去,就好了。当他们再度把我摇醒时,我疯狂地发抖,连牙根都在打颤,却不敢吭声,惊恐地看着这些魔鬼。 『嘿,你给的密码错了。』金发男拿着金融卡打在我脸上,我已经没有知觉,因为全身太痛了。我撕扯着沙哑的喉咙又说了遍密码,金发男扯着我的头发说:『再错就毙了你。』他甩开我的头,打开车门,没关门就走去用提款机。 『操!是不会关一下门喔!』开车的罗智赫开骂,『胖仔,关一下。』。 敞开的车门在我眼前,我犹豫了好几秒,感觉身后的胖男正挪动身躯,要跨越我去关门时,我用力撞他,衝出车外,但双腿却背叛了我,我跌了个狗吃屎,挣扎起身时,四个男人早已将我包围。 『就说她跑不了吧!』金发男朝我踢了一脚。 『智障!快弄上车。』罗智赫抓住我的肩膀。我挣扎。他口中碎念着三字经,跟其他男人一起抓我。 也许是动静太大,即使是凌晨,空荡荡无人的街头,也来了几名探头观望的路人。我想尖叫救命,却被他们堵住嘴,强拉上车。 当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咬舌自尽,是用力将舌头咬断吗?这样真的可以死去吗?我全身发抖,想咬,但下巴似乎脱臼了,很疼,很难移动。 忽然,我听见警笛声响起。 『操你妈,条子来了。』胖仔说。 『怎么办?加速吗?』金发男口气有点紧张。 『加你妈啦!快停车把她丢了。』罗智赫十分冷静。 『丢了?』刺青男的语气有点不捨。 『快点,被现行犯逮捕还得去警局蹲,我还想回家睡觉呢。』 『不愧是罗哥,有头脑。』金发男人吹捧着罗智赫。 胖仔打开车门,一把将我推出车外,我摔下车,在柏油路上滚了几圈,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语毕,李咏晴似泪水已哭乾,双眼闪烁着疯狂的怒火,她肿胀的面孔有种狰狞,没想到,下一秒便开始用头撞桌面。 王雅芝见状,很快地伸手至她的头与桌面之间,但咏晴仍继续撞着,撞在王雅芝的手掌上,力道之大,令她的掌骨嘎嘎作响。此时,两名护士与李妈妈已衝进诊间,三人抱住咏晴,奋力阻止她。王雅芝在旁拿出具有安眠效果的镇定剂,帮她注射,混乱的场面就在咏晴的昏睡下落幕。 护士们将昏睡的她,扶上轮椅,送她回病房。李妈妈却没跟着去,她站在门边,老泪纵横,扯着嘶哑的声音问:「王医师,我女儿她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几乎两三天便会面对一次家属询问这样疑惑的她,早有一套惯性的说词,然而,此刻的她犹豫了,她眼神飘望窗外,黄昏已结束,黑幕降临,玻璃窗是一片漆黑。 「李妈妈,你要有信心,更要有耐心,咏晴在我们的陪伴下会回归正常生活的。」她还是说了平常的这套说词,心底却充满了无限悲伤。 二、月亮门 「晚上还是睡不着?」 李咏晴摇摇头,「药量不行再加了?」。 「不行。」王雅芝看着她极深的黑眼圈,她叹了口气道:「之前有跟你提过回去上瑜珈课吧。」。 「我不想。」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出门。任何事她都觉得烦透了,提不起劲,也没任何兴趣,就连定期回诊也是妈妈硬拖来的。现在她只想回到她的小房间里躲着,好想直接昏睡,永远都不要醒,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心想,安眠药一定得需处方笺才能买,但是王医师又坚持不加重剂量。对了,那抗组织胺呢?它的副作用有嗜睡的效果,也许可以试试看。 「咏晴?」王雅芝拍拍她的肩膀,「在想什么?」。 「没事。王医师,我可以走了吗?」她准备起身。 「等等,星期日你一定要去,我会去接你。」 「去哪儿?」咏晴有点恍神。 「去瑜珈教室,老师她很想帮你。」 「不用了,先走了。」她开始烦躁起来,练个破瑜珈,能帮我什么?她能让时间倒流吗?能帮我杀了那些毁了她人生的杂碎吗?咏晴起身,走去开诊间的门。 「星期日去接你喔。」关上门的时候,王雅芝又说了一遍。 ☆☆☆☆☆☆ 星期日午后,李咏晴被扶上后座时,脑袋还有点迷迷糊糊地。王雅芝从她的房间里发现许多治疗鼻子过敏的成药,都含有嗜睡的副作用,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药全都丢了,带着她上了车。 车子开往她所任职的医院附近,经过咏晴出事前工作的银行,再转入一条幽静的巷弄,开进一处隐密的透天厝。这里是瑜珈老师郑玉兰的住宅,一楼是她教授瑜珈的教室。 王雅芝牵着咏晴下车,走进屋内时,她已清醒许多。这里曾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毕业后考上银行工作没多久,就与同事一起来这练瑜珈,一星期上两次课。 老师的个性沉静淡泊,虽然与她很少聊天,也没什么交集,但是每次来此处,都觉得身心受到洗涤,躁动的心也平静下来,在职场上吸收到的负能量也释放不少。 也许,真的该来这儿冥想,练练瑜珈,做什么都好,只要能摆脱这该死的恶梦。 她走进瑜珈教室,老师就站在门前,看到她便平淡地说:「来了啊。」她望着咏晴几秒后才开口道:「跟我来。」她走到瑜珈教室侧面,有个圆弧形洞门,洞门内是个书房式的小空间,三壁都是书柜。她走到书柜前拿出一本书,一面书柜便自动敞开了,就像电影情节里的密室。 「来吧。」老师站在敞开的书柜前,向她们招手。 咏晴看一眼王雅芝,雅芝点了点头,两人随着郑玉兰走进书柜后面的密室。 密室内十分宽敞,客厅的摆设很居家,郑玉兰带她俩走进其中一间房间,房间内竟然摆满了武器,除了刀、枪、十字弓等等,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类似刑具的东西,有个女人戴着护目面具,坐在工作桌前正在摆弄机械。 那女人看见郑玉兰她们走进来,便停下手边的工作,脱下护目面具,看着她们笑咪咪地说:「喔!你们来了!」她站起来,向咏晴伸出手,介绍自己:「我叫莉莉丝,是月亮门中负责武器、刑具製作与修理,当然有的时候也会一点点小发明。」她向她眨眨眼。 「月亮门?武器?」咏晴看向王雅芝与郑玉兰。 「喔喔!王医生,你没先跟她说我们的秘密组织吗?」莉莉丝淘气地说。 「我是想说,但怕咏晴的身心都还没准备好。」她想到今天在咏晴房间内发现的抗组织胺药物,还有她整天精神恍惚,这样的状态下做什么都很危险,可是,治疗了近一年,实在是一筹莫展,只好带她来见郑玉兰,没想到,老师竟然直接带她进了月亮门。 「把他们……」莉莉丝露出邪恶的微笑,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后说:「之后,什么病都会好的。」。 「什么意思?」咏晴见莉莉丝的割喉动作,激动起来,问王雅芝:「是復仇吗?」她记得非常清楚,王医生曾说过,会帮助她復仇。 郑玉兰在一旁轻声说:「不是復仇,是讨回公道。」。 咏晴心底升起一把怒火:「復仇就是復仇,讨回公道不就是復仇!」偽善,她心里暗骂。 她平静地说着:「也许一开始是为了復仇吧。我在二十多年前组织『月亮门』时,也是被復仇心所占满。」她轻柔地牵起咏晴的手,「但是二十年过去了,仍是一场空,我仍然找不到我那失踪的女儿,仍然不知要找谁復仇。」说到此处,郑玉兰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復淡漠。 「是你找不到復仇的对象才这么安慰自己吧!」咏晴仍怒气冲冲,想甩掉郑玉兰的手,但她的手似乎有股巧劲,让她不管怎么出力,都甩不掉。 「你可以将自己的目标设定为復仇,但若你想加入『月亮门』就不能只考虑自己。」 咏晴一脸不解。 「老师,别再跟她打哑谜了,看她的样子,王医生一定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就带她来了,我来解释吧!」莉莉丝在一旁对王雅芝翻白眼,「我们『月亮门』是老师创立的秘密组织,专门对付这个社会的人渣,尤其是那些欺负弱小、强姦妇女、虐待或贩卖儿童、家暴、贩毒、偷拐抢骗之类的,那些人做着恶行却没被发现,有些人即使被抓竟然可以被判缓刑,有些关了几个月或几年就可以假释出狱,法律何用?不过是懂法之人的游戏罢了。所以,就换我们出马,以暴制暴。」。 「就像蝙蝠侠那样?」咏晴说。 莉莉丝大笑:「没错!我们就是这样打击犯罪的。」。 「莉莉丝你说得太简化了。」王雅芝在一旁摇头。 「说简单点才好懂呀。」 「所以我可以把那些至今还逍遥法外的人渣给……」杀了,好像还太便宜他们,咏晴咬牙。 郑玉兰摇摇头道:「我们能讨回公道,但是不能替天行道。」她停几秒才又说:「若你想加入我们就必须遵守几个规矩。一是对外保密,绝不洩漏在月亮门里所做的一切;二是团体行动,绝不在毫无准备下私自出任务;三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做出超过对方犯罪行为的报復。」。 「就这三点?」咏晴觉得这根本不算规矩。 「就这三点,若你破坏规矩,这里就不能留你了。」 咏晴点点头:「好,我加入你们。」。 「现在还不能让你入门。」郑玉兰说。 「那叫我来干嘛?」 「等你能完成一个任务后,就算过关,那时才正式入我月亮门。」郑玉兰仍握着咏晴的手腕,把脉似的说:「身体太虚弱了,得先固本培元才能开始练基本功。」。 「练功?武功吗?」 莉莉丝噗哧一笑说:「你当是武侠小说喔。」。 「等你身体回復到正常人的水准,就必须学防身术,至少要能保护自己。」郑玉兰松开咏晴的手,带着大家走到另一个房间,房间内全是萤幕及电脑、电子设备,里面有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她听见有人进房,便转身面向她们。 「她是丝绒,我们的电脑专家。」 丝绒表情靦腆,微笑地向咏晴打招呼:「以后多多指教了。」。 「我才是呢,请多指教。」咏晴与她握手,对她充满好感。 郑玉兰又带咏晴认识了这里的环境与其他人,当天便开始训练她,要她冥想、练习瑜珈及锻鍊身体。 从那天起,咏晴一睡醒就来这儿报到,每天跑步及运动,使她的身体很快强健起来,郑玉兰还开始教她防身术,这时她才知道,原来防身术只是个统称,像合气道、柔术、空手道、跆拳道、综合格斗、擒拿术等等都被归为防身术。除了防身术,也练习飞靶射击,偶尔,莉莉丝也会带她上深山,用十字弓狩猎。 莉莉丝是个很瘦,十分骨感的女人,一头短发,虽然爱笑健谈,却不亲切,跟她相处时总感到有座隐形的墙,遇到真正敏感的话题时,都会被巧妙地带过。这种感觉,跟郑玉兰很像,咏晴觉得自己也渐渐变成这样了,是因为心被摧残之后,所遗留的后遗症吗?她紧握双拳,奋力地朝沙包出击。 终于,半年过去了,每天犹如苦行僧的日子,反而使她平静许多,体能操练的累,让她回到家一躺上床,不靠安眠药就能入睡。虽然恶梦有时仍然如影随形,但能睡着,真的是谢天谢地。 自从身体回復到比以前更好的状态后,咏晴那稍稍平静的心又开始急躁起来,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去找那四个人渣。她一想到那四人跟没事似的生活,他们噁心又残酷的笑脸,都令她想去撞墙。但是,当她每次跟郑玉兰提起报仇的事,郑玉兰也只是摇摇头说,她还没准备好。 到底还要准备什么?咏晴烦躁的在内心吶喊。她决定去找丝绒帮忙。 「你要我查这四人的资料?」丝绒拿着咏晴给的纸条。 「对,能帮我查吗?」 「这个简单,只是老师知道吗?如果没有她的同意,我是不会帮你的。」 「她总是不让我去找他们算帐。」咏晴握紧拳头。 「老师是为了你好。」丝绒坐在轮椅上,转身想安抚咏晴,伸手想握住她的手。没想到,咏晴不领情,将丝绒的手甩开,却将桌上的茶杯碰倒,茶水流满桌,顺着桌边流到丝绒的腿上。 「啊,对不起。」咏晴赶紧抽了好几张卫生纸来擦,她看见丝绒的裙子都湿了,又想到她行动不便,心里更过意不去,「我推你回房换件裙子吧。」。 丝绒点头。她的房间就在电脑工作室旁,整个月亮门的成员中,只有她住在月亮门里。 「帮我从衣柜里拿条裙子。」丝绒说。 咏晴拿了裙子,转身一看,丝绒已脱下湿裙,两条腿千疮百孔,满满的疤痕向胯股间延伸,让人心惊。 她接过裙子,很熟练地穿上后,缓缓地谈起过去:「十多年前,老师在找寻女儿时,清理了一个拐卖女孩的卖淫集团,那时我身陷其中,被虐待的奄奄一息,老师救我,收留我。也许,你觉得自己变强了,但是,在那些人面前,我们仍然是弱者,没有像狼群那样团结合作,落了单,即使再强,也会成了待宰羔羊。」。 咏晴沉默,她当然明白丝绒的话,但是,她不想再受煎熬,只想赶快解决这一切,不管结局如何,玉石俱焚也行。 在丝绒这儿碰壁后,咏晴便打算自己出击,以传统的方式蹲点及跟踪,没想到,才一天没去月亮门,隔天一早,莉莉丝便上门按铃来。 「咏晴,有朋友找你。」李妈妈敲了她的房门。 朋友?她起床,开房门,看见莉莉丝带着墨镜坐在客厅。 「你怎么会来?」 「我才懒得来呢,是老师叫我来的,走吧,去瑜珈教室。」莉莉丝碍于李妈妈在一旁,只好向她使眼色,「快点弄一弄,走了。」。 咏晴虽然不甘愿,但还是被莉莉丝半强迫带去了月亮门,一走进去,老师、王雅芝还有丝绒等人全都在,似乎都在等她。 「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吧。」郑玉兰说。 「开始什么?」咏晴转头问莉莉丝。 「当然是我的復仇。」她伸出食指放在双唇间说:「不是復仇,是讨回公道。」她眼神朝郑玉兰一瞥,露出邪邪的笑容说:「也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三、暴雨骄阳 「如何?这案子可以结案了吗?」刑事组长拍拍姚政宇的肩膀。 「我还是觉得纳闷,尸体的伤痕与车祸所造成的伤不一致,死者在车祸前有受过莫名的刀伤,真的可以就此结案吗?」 「我说,案子这么多要处理,这类案子过个形式就行了。这人死有馀辜,生前除了打老婆孩子,吃喝嫖赌样样做,就是不赚钱养家。你没看到,他一死,家人的表情像得到救赎吗!」组长拿了几宗案卷给他,「这些处理一下。」。 「这些不是王志明弄的案子吗?」政宇翻了翻这些卷宗。 「他喔,下个月转调去航警了,他的案子大家分一分。」 政宇吁了一口长气,翻看着这些案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罗智赫?记得几年前他才以暴力、恐吓等罪嫌移送法办,这次又犯什么案了?他看完卷宗,心中一把无名火升起,骂了一连串的脏话后,将监视器拍到的画面、证人的证词等等证据重新翻阅,发现王志明办案十分马虎,很多地方都没有蒐证,难怪开庭时,他们可以游走在法律边缘。他看了看时鐘,晚上九点,该回家了,本想盖上卷宗,但想到被害者那无助与徬徨的脸孔,他又打开电脑及资料夹,继续加班。 ☆☆☆☆☆☆ 王雅芝一脸担忧地问:「为什么要莉莉丝来带咏晴执行第一次任务?你不是知道莉莉丝的个性。」。 「我知道。」 「那你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课题要面对,她们有、你有、我也有。我知道莉莉丝私底下做了些违反月亮门规则的事,但是,将她逐出月亮门,她要去哪?她们都还是孩子。规矩是我订的,但人是活的,也许遇到些契机,她们会改变。」 「也许吧。」王雅芝叹口气。她望着那两人刚离去后,闔上的如圆月似的门,期盼咏晴能重新找寻到她的人生意义,别被莉莉丝牵着走。 咏晴开车,莉莉丝坐后座,为执行任务前做最后的检查。到了目的地,车子停在人来人往的闹区马路边,她俩在车内等待目标出现,这一等就过了一个多小时。 「你前夫十点下班,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会不会错过了?」咏晴看着时间。 「你说谁?那个变态不是我前夫,呿!」莉莉丝恶狠狠地乱骂一通。 「不是就不是,何必这样,兇谁呢。」咏晴紧握双拳,压抑着怒火,很想一拳挥过去。 莉莉丝见咏晴发火,觉得自己语气太衝了,便转头去翻背包继续整理物品,两人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这时,餐厅后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个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正是她们的目标金泰修。 「目标出现了。」咏晴才开口,莉莉丝已打开车门,走向他。她也赶紧追上去,与莉莉丝并肩而行,她俩与金泰修维持约十几步之距离。 莉莉丝手握麻醉枪,正打算发射针筒时,他突然挥手朝前方路灯下的女人打招呼,「久等了,今天厨房好乱,整理好久。」金泰修走去搂住那个女人,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而行。 「怎么办?计画要改期吗?」咏晴小声地问。 「先跟着,再看看情况。」 那俩人一路都没分开,一起回家。咏晴看莉莉丝表情僵硬还骂了丝绒没查清楚,实在对她这般恶狠狠的态度难以忍受,「今天没戏了,咱们先撤,明天再来吧!」咏晴对莉莉丝说。 「不行,我说了绝不会再让他逃了。」 「一天而已,不会逃的。」 「世事难料,我一刻都不能耽搁。」莉莉丝说完,便拿出万能钥匙,打开公寓楼下的铁门,逕自跑上楼。 咏晴在后头追,追到了金泰修的家门口,见莉莉丝拿着万能钥匙正开门,赶紧上前阻止,「你疯啦!里面还有其他人耶!」她抓住她的手。 「放开!要嘛帮我,要嘛快滚。」莉莉丝甩开她的手。咏晴又伸手要压制她,没想到莉莉丝却迅速出手反制,将咏晴压在墙上,用麻醉枪抵住她的后背说:「你以为是在玩啊,快滚。」莉莉丝将她甩到一旁。 咏晴吓出一身冷汗,但她不愿示弱,一咬牙,从地上爬起道:「我帮你。」。 莉莉丝看了她一眼,思索了几秒后,将手上的麻醉枪拿给她说:「等会进屋后,你负责那个女人,金泰修我来。」。 门一开,客厅没人,她俩轻声走入房间,听见浴室有淋浴声,有一人在洗澡,女人正站在房门边整理衣服。咏晴躲在角落向那女人射了一枪,几秒鐘后,女人昏迷,莉莉丝在她倒地前接住她,将她拖到床上,并回收针筒。 很快地,水声停止,浴室内金泰修转开门把,走出来,忽然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当他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金属床上,动弹不得。 「干!郑雅茹!快把我放了。」他大喊,拼命地挣扎。 「玩过这么多女人,怎能一猜就知道是我呢。」莉莉丝露出邪邪的笑容。 「除了你这个疯女人,还会有谁。」金泰修扭动身体,「别闹了,雅茹,先放开我,有事都可以谈的。」。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小姑娘啊」她握着小刀,锐利的刀锋贴在金泰修的胸膛,让他不敢再乱动。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就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一时失手,我不也去蹲牢房了嘛,给我机会补偿你吧!」 「好啊,现在正是你补偿的时候。」她用刀慢慢地在他的胸膛割出一道血痕,又割了好几道血痕。金泰修痛地尖叫,全身抽蓄。 一旁咏晴见状,想到自己被菸烫的情景,心中不忍,脱口说道:「可以了,别太残忍,我们是来讨回公道的。」。 「讨回公道?哼!」莉莉丝突然拉开她胸前的衣服,露出整个上身道:「你看,这变态做得好事,这噁心的畜生!」。 咏晴一看莉莉丝的胸脯,被虐的留下无数疤痕,惨不忍睹,乳头竟然也被切除,完全不像女性的身体,一股噁心感在她的胃部翻腾,她不知该说什么,愣了几秒才蹦出「抱歉」二字。 莉莉丝也不理她,她拿了水就往金泰修头上倒,倒了一桶又一桶,使他不停地呛水,「清醒多了吧。」她又拿出刀子,贴在他的乳头旁。 「不,救命……我错了,我给你做牛做马,求你放过我……」他苦苦哀求。 莉莉丝一刀下去,又下了无数刀,将金泰修的胸膛切得血肉模糊,不断涌出血来,他痛得口吐白沫昏迷过去。 咏晴见莉莉丝拿出喷枪要火烧他的胸部,便伸手阻止道:「你要做什么?不能杀人。」。 「死了,还便宜他了。我是要帮他止血。」她按下喷枪按钮,火烧他的伤口,痛感让他瞬间惊醒,惨叫声凄厉,突然,空气中瀰漫一股肉香。咏晴一嗅到气味,便忍不住吐了。 莉莉丝在一旁大笑,表情近几疯狂。 「够了,我们把他丢到山上吧!」咏晴说,按照计划将他偽装成车祸。 「不行,我还没切了他的命根子呢!」 「这样违反规则,会被逐出月亮门的。」 「你以为郑玉兰真的想要我们遵守规则吗?」 「这什么意思?」 「我们做了这么多报復行动,这些年怎么可能没人找上月亮门,你自己想想。」 莉莉丝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确实,许多报復的手法很粗糙,若不将目标给抹除了,怎能隐藏自己?更别说这二十年都没人找上门。郑玉兰虽然令人怀疑,不过,咏晴打算忽略一切,如果不抓住月亮门这根稲草,她会掉下万丈深渊的。就算要毁灭,也得把罗智赫他们一起拉下垫背。 她们先将车部分烧毁,製造假车祸,再把金泰修丢在车旁,偽装成自己爬出车外,「但他不会说是你干的吗?」咏晴疑惑的问。 「说了又如何,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郑雅茹这个人了,几年前她已被死亡宣告,消失在人间,更何况有人会追查吗?」莉莉丝露出邪魔般的笑脸。 第一次任务结束后,郑玉兰正式将李咏晴收入月亮门,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入门仪式。 「给自己取个新名字吧!代表重生,执行任务时也不会暴露真实身份。」郑玉兰说。 咏晴想了一会儿说:「暴雨。」。 「暴雨……」她呢喃道:「暴雨骄阳……,好名字。」郑玉兰看着她,牵起她的手说:「从今天起,你正式入我月亮门。」。 ☆☆☆☆☆☆ 姚政宇来到案发现场,一名员警拿着资料向他说明:「被害者肩膀至后背都有老虎刺青,绰号大猫,是北区黑虎堂成员,有多项猥褻、性侵前科。朋友发现他时,他已被反锁在厕所多日,奄奄一息。」。 「被反锁在厕所?有没有搞错?」政宇指着厕所薄薄的塑胶门,这不是一踢或一撞就开了? 「喔,因为他全身被绳子綑绑,眼睛与嘴巴也被封住,动弹不得。」 姚政宇看了一下报告,除了全身被绑,有被棒子欧打的伤之外,肛门也被硬物侵入。这摆明是寻仇吧!他想。 「人在医院?」他问负责的员警。 员警称是。 「醒了没?」 「醒了。」 姚政宇回到警局,整理出大猫所犯案的被害人名单,来到医院,一一询问大猫。 「警察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是谁,那时候我才走进厕所,眼前突然一黑,醒来时就被绑起来,眼睛也被矇住,后来就是一阵乱打,还被……过程中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声音,人走了,也不放我,我就这样被按摩棒插着好几天,干!屁眼都烂了。」 政宇看着大猫猥褻性侵过的被害者名单,全都是弱女子,又看着病床上这流氓大汉,他反而想多踹这个人渣几脚。他想起组长的话「这类案子过个形式就行了」,不禁犹豫了一会儿,便将他的案件收起,继续办别的案子。 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讽刺却又十分贴切的是,满月象徵团圆,但月亮门里的人们都是伤悲的,内心都有一块缺陷,恰如阴晴圆缺。 暴雨燃了一根菸,她与莉莉丝已坐在车上快八个小时,头顶的圆月已渐渐沉入远方的山影里。她望着巷口网咖店的门,人来人往,就是没有等到胖仔出来。 「你确定他还在里面?」莉莉丝有点不耐烦。 「确定还在。」暴雨两个小时前才戴帽戴口罩进去确认过,「丝绒说他还在游戏里。」她刚刚才与丝绒通讯。 「天哪,什么游戏可以打这么久。」莉莉丝吶喊了一声,「乾脆直接进去,选最近的位置,偷偷朝他射麻醉算了。」。 「你是认真的?」暴雨白她一眼。 莉莉丝哼了一声,也没回答。没多久,天开始降雨,行人纷纷走避,街上顿时变得冷清,丝绒发了一条讯息:「胖仔下线了。」,刚好这时网咖门开了,走出来的人正是胖仔。 暴雨赶紧下车,尾随在他身后,等待时机,直到胖仔转进无人的巷弄,便朝他射击麻醉针,几秒后,胖仔摔倒在地,她走近他身边,确认他是否真的昏迷。 没想到,胖仔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骂:「干你娘!这什么东西?」他伸手去抓后背的麻醉针,针筒射歪了,药剂没完全注入他的体内。他看见针筒一脸警觉,很快地从地上爬起对暴雨大声叫道:「你谁?要干嘛?」。 她没作声,仍用枪指着他,朝他射击。 「干!」胖仔见麻醉针射到他身上,赶紧拔掉,朝暴雨衝过去挥拳,她向后躲开,随即使出一记回旋踢,踢中胖仔后背,给他个狗吃屎,他痛得趴在地上呻吟,暴雨趁机再射击一枪。 「目标昏迷,开车来接人吧。」她打给莉莉丝。 将胖仔移到隐密的地下密室后,莉莉丝愉快地从另一个房间推来一个金属架。 「这是什么?」 「这是专为你设计的人体沙包架。」 「这种东西还需要设计啊,从天花板钉个鉤子,把人吊起来打不就行了。」 「你笨喔,天花板这么高,你要花多少力气吊人啊。」她将架子上的皮带绳取下,将胖仔的手脚缚紧,按下架子的控制按钮后,绳子开始自动收短,一下子就把胖仔吊起,像吊猪肉似的,她又按下按钮,让架子的高度调整了一会儿,配合她俩的身高,果真跟拳击训练时的沙包一样好打。 莉莉丝从口袋拿出两个手指虎,递给了暴雨一个,「处理完这人,你还有两人不是嘛,这样方便多了,对吧。啊!提醒你,用这个的时候,记得控制力道嘿,上次,我差点把人葛屁囉。」她套上手指虎。暴雨也套上手指虎,两人开打,无情的拳脚纷纷落在他的身上,让原本被麻醉迷昏的胖仔痛地惊醒,全身挣扎,不过,他的眼耳口都被牢牢地封住,完全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一阵暴打之后,她燃了一根菸,朝他的手臂烫下去,烧出了一个肉窟窿,他虽被封住眼口,但仍能看出他在害怕以及痛苦的啜泣。 「干嘛把他的嘴封住?一点惨叫声、求饶声都没有,这样打多没劲呀。」莉莉丝脱掉手指虎,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根阳具形状的金属棒,对暴雨说:「上次没机会用到,这次来用用看。」。 暴雨已经看过她製作的许多刑虐道具,上次报復大猫时,莉莉丝本来跃跃欲试,但因要将按摩棒一直插着,留在现场而作罢。她脑中闪过大猫与胖仔性侵她时,那噁心的面孔,不禁心中充满怒火,咬牙道:「这怎么用?」。 「这有三种模式,冷、热及电击,你试试看。」莉莉丝边说边拿出润滑液,倒在金属棒上,又倒了许多在胖仔那丑陋的屁股上,他似乎感觉到她们的意图,死命地扭动身体。 暴雨接过金属棒,慢慢顶进胖仔的股间,转到「热」的模式,只见他挣扎地更加激烈,双腿颤抖地十分厉害。「这温度会到几度?」她问莉莉丝。 「大约四十四度吧!有热到,又不会烧焦的温度,看来他挺喜欢的。」 暴雨没有搭腔,说实在话,她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很想赶快结束这一切,她将棒子拔出说:「差不多了,进行下一步吧。」。 「还没呢,其他的模式都还没试过耶,这样我怎么知道,这工具设计的如何。」莉莉丝抢过金属棒,又重新插进他的肛门,疯狂地试了很久,试到整个地下室都是屎尿及血腥的臭味。 暴雨忍不住阻止她道:「够了,地下室搞得又脏又臭,你要怎么清理啊。」。 莉莉丝白她一眼道:「好啦好啦,不玩了,去开车来吧。」。 她们事先找了一条没有监视器的路线,将胖仔丢下车,就跟当初他将她丢下车那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 这案子又是报復寻仇?姚政宇在医院为胖仔做笔录时,惊讶地发现胖仔与大猫这两人间的关联都有个共同的被害人—李咏晴。这下他无法再视而不见,总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见这个女人。 按下电铃后,来开门的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政宇秀出警察证,说明来歷后,老人家就让他进门。 「咏晴啊!」李妈妈神色担忧地去敲房门:「快出来,有人找你。」。 咏晴开门问:「谁?」。 「是警察。」 「警察?」她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对政宇说:「我是李咏晴,找我有事吗?」。 政宇一看李咏晴纤细娇小的身材,完全不像能对两名大汉做出报復行动的样子,不过,既然来了,还是问个话,做个纪录也好,「你好,想请问你,五月二十日与七月九日这两天晚上,你人在那里?」。 「我要想想」她转身去看掛在墙上的月历,边看边问道:「为什么问这个?」咏晴早练习过,警察上门询问时的情景,她开始酝酿悲伤的情绪,其实,悲伤一直都在,只是现在的她却心如止水,连眼泪都出不来了,要哭,反而得演。 「王柏钧跟蔡信贵被人绑架殴打与性侵……」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见咏晴脸色发白,全身颤抖,似乎有点不对劲。 一旁李妈妈见状,知道咏晴的恐慌症又发作了,怒气冲冲地说:「姚警官,算我求你,我女儿看了好久的精神科,好不容易最近才好一些,你怎么开口就说那些人渣的名字呀。」她拿了塑胶袋给咏晴,让她吸气吐气,「他们怎么样,都不关我女儿的事。」她起身来赶政宇,要他离开。 姚政宇走出李咏晴家时,他听见咏晴凄厉的哭声。 那天之后,他脑海常常闪过李咏晴恐慌症发作的情景,让他十分放心不下,又偷偷从远处观察她几次。 一天,他见咏晴在家附近漫步,走到一处高墙上,那时阳光正盛,强烈的光芒洒在身上,皮肤还有点刺痛,她就佇立在将近两层楼高的白墙许久,久到他觉得皮都快晒焦了。 他用双手挡在眼睛上方,遮着阳光,望着她,见她入魔似的发呆,心底也五味杂陈,不明白自己是同情还是为她抱不平,总是被她吸引。突然,他见她摇摇欲坠,便衝上前抓住她的手。 「姚政宇?」她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抱歉,我看你快摔下来了,所以抓住你。」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呃,我刚好经过,看见你站在这儿,有点危险,所以就停下来想叫你,但是,看你发呆发得这么入迷,就不敢打扰你。」 「你一直在旁边?」 他点点头,放开她的手,露出尷尬的笑容。 姚政宇突然出现,其实她非常惊讶。她心想,他是不是在怀疑我呢? 「看你站在这儿这么久,在想什么?」他好奇地问。 「什么都没想,我只觉得阳光的热或许能让我清醒点。」 「我看你都被阳光晒昏,摇摇晃晃的要摔下了,这算清醒吗?」 「摔下来正好,不是吗?」她苦笑。 「当然不好,摔下来肯定断腿的。」他俩边走边聊。 「你来这儿办案子?」她问。 「不是,就只是经过而已,我今天休假。」他总不能说,他跟踪她吧。 「你今天休假?」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几分鐘后才很勉强地开口说:「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车子往山上开,白天经过这条路与夜晚的感觉完成不同。政宇将车开到事发地点,停在路旁,转头问道:「你真的想去?别去了,能忘掉最好不是吗?」。 「你陪我吧,我想好好看看那个地方。」她淡淡地说。 政宇陪她下车,两人走进树林。她看着眼前这棵树以及竹林,那四人就从车上将她拖来,拳打脚踢,可怕的折磨她,她记得她蜷曲着身体,还一度痛晕过去。她的身体害怕又愤怒地微微颤抖,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心软,她不会是第一位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位。 ☆☆☆☆☆☆ 丝绒骇入警署的机密个资网站,看着姚政宇的个人资料说:「这人是警大第七十六期毕业生,成绩优异,破获许多案件,不像一般只想追求上下班的公务人员,看来不好应付。」。 暴雨告诉大家姚政宇时常来找她后,大伙便开始猜测他的目的及心态。 「不用理他啦,他能查出什么,就算他查到了,像他这样自以为正义化身的人,能拿我们怎么样。不过,他是不是喜欢你呀!」莉莉丝说。 「别胡说,我跟他可没什么感情可以发展。」 「不管怎样,已有警察察觉了,你们俩从现在开始要更谨慎才行。」郑玉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暴雨,你真的不考虑先处理罗智赫?」。 王雅芝也附和她说:「罗智赫很狡猾,那天侵害你的人中,有两人遭到报復,如果他们之间有联系的话,一定会有所警觉的。」。 她们顾虑的,暴雨当然都明白,但就像最精彩的部分,要放在最后当压轴,她想把他留到最后,让罗智赫感到不安及恐惧,再来慢慢地凌迟虐死。 「不,我还是决定按照原先的计画来。」暴雨说,语气十分坚持。 果然,才隔天,大猫、胖仔已和剩下的两人通过消息,金发男阿祥出入都不敢落单,连上厕所也不要脸的叫人陪在一旁,而罗智赫竟然人间蒸发,工作请长假,连ig、脸书都关闭帐号,手机也关机。 她们决定先不管他,先专心对付金发阿祥。 暴雨终于在他一次加班时逮到机会,工厂虽然不只他一人,但场内环境空旷,杂物堆积,很适合捉迷藏。她身穿黑衣,躲藏在角落,在他走到旁人不易注意之处,将他麻醉后,再用推车推至停车场弄上车,载至她们行刑的秘密基地。 在一连串报復行动后,暴雨撕开封住阿祥嘴巴的胶带,戴上变声器问:「你帐号的密码几号?」。 被揍得不成人型的他,口中嘟噥几个字,让人听不懂,暴雨扳断他的小指头道:「再错就毙了你。」。 阿祥痛苦的尖叫,大口喘气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出金融卡片的密码。她将密码传给丝绒,要她搬空里面的钱,没想到丝绒回传讯息说,里面只有几十块。 莉莉丝在一旁知道后,怒气冲冲地拿了大把的园艺剪,对准阿祥的屌。阿祥虽蒙着眼,却能感到冰冷尖锐的东西贴在他下体上,似乎非常不妙,他哭喊着说:「我真的没钱,我的钱都给老妈治病了,是癌症,子宫颈癌,真的,在北区联合医院大楼住院呢,602号病房……呜呜……真的,求你们了。」。 暴雨怒道:「你作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被害人的痛苦。」她又用菸捻在他身上,阿祥痛得大声哭喊。 「直接剪掉啦!」莉莉丝听到了阿祥的尖叫声,情绪变得十分高涨。暴雨赶紧压住她的手,正想出声阻止她时,突然,门外有人踹门跳了进来,拿着枪指着她们道:「放下手上的武器,双手举高。」。 暴雨及莉莉丝定睛一看竟然是姚政宇,俩人愣了几秒,互看一眼后,放下手中的东西,举起双手。 「你跟踪我?」暴雨问。 认识李咏晴后,姚政宇思来想去总觉得关键就是她,若她不是兇手,那么兇手肯定与她关係匪浅,于是便开始跟踪她,意外发现她们混进阿祥工作的场所,将他绑架,他一路跟着车子来到这儿,又搞了很久才终于进到里面。 「李咏晴,我知道你很委屈,但这么做只会让你愈陷愈深,跟着犯罪者沉沦而已。」姚政宇仍一脸难以置信。 莉莉丝在一旁冷笑道:「现在是在闹哪齣?」。 「跟犯罪者一起?若你跟我一样,本来平淡安稳的过活,突然就被那些人抓到山上狠揍性侵,还差点被卖去火坑,你还能说这种话?」暴雨怒道。 「我……」姚政宇刚一开口,便向前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暴雨转头瞧,原来莉莉丝早在背后藏了一把麻醉枪,趁他不注意时射了一枪。 她从武器柜上,拿出一把锋利的日本刀,走到阿祥身旁,架在他的脖子上说:「把他杀了吧,刚刚那个警察叫出了你的名字。」她指着姚政宇说:「他也得杀了。」语毕,她举起刀子,杀气腾腾,一副准备砍头的姿态。 暴雨见状,不加思索使出一记旋踢腿,将莉莉丝手上的刀踢掉。 「你疯啦!我是在帮你耶!」莉莉丝尖声喊叫。 「要杀还是要留,由我来决定,我需要考虑一下。」 「金发的随便你,不过,这警察一定要杀,他都看到我的脸了。」莉莉丝从腰间抽出一把随身小刀,凶狠地看着暴雨道:「敢阻止我试试看。」她衝向姚政宇。 暴雨迅速将脚边的椅子踢过去,挡住她的路,让她拐了一跤,莉莉丝暴怒,举起椅子就往她那儿砸,暴雨侧身躲过,却被莉莉丝一脚踹倒在地。 「我忍你很久了,李咏晴,你以为改叫暴雨,就真的变强了吗,优柔寡断,自怜自哀的傢伙,呸!」她出脚压住她的侧脸。 暴雨晕了一阵,好不容易清醒,赶紧伸手抓住莉莉丝的脚踝,将她扳倒,没料到,莉莉丝一个转身又一记回旋踢,重重踢在她的背上,整个颈椎裂开似的,让她痛得尖叫。 「你打不过我的,小咏晴。」莉莉丝在她面前蹲下,俯瞰着她,邪恶地笑着,她抓住暴雨的头发,将她拉起,拖着她走到摆满刑具及武器的房间,兴奋地说「选一个吧,看你想体验那一个刑具,很好玩的。」她哈哈大笑。 「别闹了,莉莉丝,老师知道了会把你逐出门的。」暴雨沙哑地说。 「你以为我怕她啊,郑玉兰那个老太婆,早是风中残烛了,搞不好还打不赢我呢,哪天趁没人的时候,将她埋了,我就可以掌管月亮门啦。」莉莉丝继续拉扯着暴雨的头发,将她压制在一个金属平台上,并用束缚带绑住她,使她动弹不得。 「先用这个好了。」她拿出一个像烤肉长夹似的奇怪铁夹子说:「乳房撕裂夹。」她疯狂地笑着。 「乾脆直接杀了我。」暴雨有气无力地说。 「我不会杀你的,我是在帮你,只要你经过我这些工具的洗礼后,就能脱胎换骨,变成真正的暴雨骄阳了。」她抚摸着她的脸,一手将她的上衣撕开,另一手拿着乳房撕裂夹放在她的乳房上。 暴雨恐惧地喘着气叫喊着:「等等,别这样,我都听你的。」。 「太迟囉。」莉莉丝一脸愉快地表情说:「我早想试试看这个刑具了。」。 突然,一阵枪响,莉莉丝手一松,乳房撕裂夹鏗鏘一声掉落在地,她也向前摔在暴雨身上。暴雨惊奇一看,原来是姚政宇,他半爬半走,挣扎到门边,用枪射击了莉莉丝的小腿。姚政宇趁莉莉丝痛晕之时,赶紧帮暴雨松绑后,两人将莉莉丝綑绑在原本绑暴雨的金属平台上。 政宇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她很快地伸手握住他拿手机的手说:「求你了,别报警。」。 「我一定得上报。」他摇摇头,将她的手松开。 「我是为了救你,才跟她闹翻的,你欠我一命。」 「我欠你的,我会还,但是我一定得阻止你继续疯狂下去……」政宇话还没说完,竟然头一下垂,昏了过去,暴雨转头一看,老师及王雅芝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郑玉兰表情严肃。 「你怎么受这么多伤?」王雅芝已走到暴雨身旁,查看她的伤势。 暴雨忍着痛跟郑玉兰述说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郑玉兰边听边摇头,还叹了几口气。王雅芝则拿出医药包,替她打了止痛针及消炎针,又帮她消毒伤口。 可能是药效发作了,暴雨觉得头好昏,渐渐地意识不清,昏睡过去,在闔上眼之前,她看着昏睡在旁的姚政宇,口齿不清地对老师说着,别杀他。 五、报復轮回 暴雨从床上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月亮门的客房里,她紧张地下床,到处跑着要找老师,跑到丝绒所在的电脑室时,丝绒一见神色慌张的暴雨,便赶紧安抚道:「姚政宇没事,老师跟王医生把他送回家了。」。 「那阿祥呢?」暴雨问,虽然,她不太在意他的死活。 「还关在地下室呢。」 「关在地下室?」 「对呀,老师说报復完罗智赫之后再放了他。」 「但是,他知道我名字了。」 「那你要杀了他灭口吗?」丝绒望着暴雨的眼睛。 暴雨无法回答,至今,她还未杀过人,她不知道是否该真的动手。 「莉莉丝呢?」她突然 「暂时在王医生所属的医院里住院。」王雅芝的医院里设有几间精神病房,供她的患者住院观察。 「她还好吗?」她想起莉莉丝那天的疯狂,不寒而慄。 「不太好,老是嚷嚷着要杀人。」丝绒握住她的手,「还好你逃过一劫。」。 暴雨苦笑。 知道姚政宇没事之后,她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感受到身体痛得要命,尤其是背部,莉莉丝踢的那一脚,虽然脊椎没断,但现在肿胀疼痛令人想连连呻吟。 「你还好吧?王医生说床头柜上有药,要你醒来后赶快吃。」丝绒一脸担心。 暴雨回到客房找到药跟水全吃了后,又昏睡过去。再度醒来时,看见王雅芝坐在床边,拿温度计帮她量体温,又帮她换药。 「为什么会送政宇回去?他是警察而且也知道我跟莉莉丝所做的事,只要他更深入的查,就能查出月亮门了。」她以为老师会杀了他,所以故意问反话。 「你当月亮门是什么了?杀人集团啊。」 「我们不杀人吗?这不是封口的最好方法?」 王雅芝没有回答。 暴雨见她沉默,她也转头望向天花板,各自怀抱心事。王雅芝继续检查她的伤势,暴雨看她打开医疗包,拿出几罐药瓶。 「医生,你没有另外取名吗?」忽然,暴雨好奇地问。 「没有。」她将一些药倒进小瓶子,「我没有要报復的对象,也不出任务。我的人生一直都很一帆风顺,十分平凡平安。」。 「那为何进月亮门?」 「我没有入门,十多年前郑玉兰因为失眠问题来找我,我帮她治疗久了,察觉她不对劲,追查下去就知道了。」王雅芝一说完,两人陷入漫长的沉默,她将药分好后,便站起身,叮嚀她几句,就准备要走。 暴雨握住她的手腕问道:「老师呢?怎么都不见她?」她觉得有点奇怪。 「她去调查一些事。」 「调查什么事?」暴雨怕大家都在骗她,她勉强撑起身体,想去找手机。 「你要做什么?」王雅芝不解。 「我要手机!」她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也找不到手机,到处翻箱倒柜。 王雅芝见暴雨这么激动,赶紧走到书桌,打开抽屉,里面有手机还有些她的随身物品,都是王雅芝脱下她满是血跡的衣服时收进抽屉的。 暴雨拿了手机,按下拨出键。 「喂?」手机的另一端出现姚政宇的声音。 暴雨听见他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但她没有回答,默默地按下掛断键。 王雅芝在一旁冷眼旁观,她拍拍暴雨的肩膀说:「你好好休息吧。」。她离开客房,来到庭院,凉风中已有些许寒意,想起曾无数次与她坐在回廊谈心,望着庭院里的四季变化。她常回忆与她的约定:等事情告于段落后,找一处僻静的乡下,好好的过日子。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站在这儿?」郑玉兰走过回廊时看到她,停下来问。 「想到一些事,发呆了一会儿。」王雅芝走回廊下问:「有查到什么吗?」。 「罗智赫与黑虎堂的关係非常好,黑虎堂背后又与恶名昭彰的华裔黑帮有生意往来。」 「那个黑帮以绑架勒索及贩卖人口出名,听咏晴说他们本来要把她卖给一个叫阿章的男人。」 「那个阿章是这个黑帮的台湾窗口,他的上游负责找买家,而他将人偷渡出国至全世界贩卖。」郑玉兰脸色铁青的说:「之前我剷除一个卖淫集团后,线索就断了,我一直要找人的就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会躲,躲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 「你打算怎么做?」王雅芝见郑玉兰显现出许久不见的神情,内心不禁忧心忡忡。 「当然要用罗智赫引他出来,他俩一定有合作关係,我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想起失踪的女儿,心不由得绞痛,即使已过了二十年,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只有一点点线索,她也不能放过。 「可罗智赫不是躲得不见踪影吗?」 「人只要活着都会露出痕跡的,这阵子,我追踪黑虎堂的几个成员,其中堂主的副手陈昱与罗智赫是拜把兄弟,他帮忙藏匿他的踪跡,两人办了老人机,密集地联系,说要准备偷渡到对岸去,时间与地点丝绒还在窃听中。」 「要在偷渡途中抓住他吗?」 「就只能这么办了,那时我可能需要莉莉丝。」 「不行,她的状态已几近疯狂了,若将她放出去,不知会干什么事,我已经在安排,让她住进精神病院。」 「我明白,但我确实需要她,莉莉丝确实是月亮门中实战最强的人,更别说她懂得各式武器组装。」 王雅芝叹口气道:「好吧,但你要保证控制她的行为。」。 「我保证。」 过了几天,郑玉兰来到医院,打开病房房门,莉莉丝被束缚带绑在床上,见来的人是老师,变得颇为激动。 「你的身体还好吧?雅茹。」郑玉兰走到她身旁,伸手抚摸她的额发。 「你叫谁呀?这里没人叫这个破名。」 郑玉兰脑海中回忆起那个夜晚,在水沟中发现垂死挣扎的她,浑身是血,既使伤痕累累仍不停地想爬出水沟,充满求生意志。她很坚强,是真正的强者。将她带入月亮门后,她克服了身体被虐得残缺的障碍,努力地练习武术,又下了苦功自学枪械的应用,这些种种她都看在眼里,她明白她的疯狂,这个世界、这些人们都太欠揍、太虚偽了,就连她也一样,她的真实感受已随着女儿一起失踪去了。 「我可能活不久了。」她平静地说。 「呸!你说什么肖话?说我疯狂,也比不上你疯。」 「是肺腺癌。」 莉莉丝安静下来,望着老师。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莉莉丝没有回答,仍望着她。 「若我去了,帮我找找她吧。」郑玉兰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制服,笑咪咪地十分可爱,「过了二十年,大约三十五岁了吧。」。 莉莉丝仍没说话,她抿嘴,眉头都揪在一起了。 「多谢了。」她将照片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又摸了摸莉莉丝的眉头及额发。 ☆☆☆☆☆☆ 「我一定要去。」暴雨坚持,「抓罗智赫耶,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但你的背伤还没完全好。」王雅芝皱眉。 郑玉兰对暴雨说:「那好。」 「玉兰!」王雅芝拉她手腕,希望她听她的。 郑玉兰拍拍她的手,要她放心,继续对暴雨说:「你开一部车从东岸大街过来匯合,我与莉莉丝开一部车从中正路过来,到货柜码头前的十字路口拦截他们。」她们又详细地计画那天的细节,不断地沙盘推演及场勘直到当天凌晨。 暴雨开着车先一步出发,避免与莉莉丝碰头,但途中放慢车速以便与老师的车同时到达。她们透过无线电通讯,而丝绒利用电脑监控罗智赫他们的车,那是几天前同门成员混进黑虎堂中放的追踪器,黏在陈昱的手机壳内里。 车子接近货运码头,暴雨见不远处载着罗智赫的车已慢慢接近,老师也开着车过来,她们一前一后将罗智赫的车包围后,阻止车前行,他的车一停,她们便拿着枪下车,打开车门一看,罗智赫及陈昱也拿着枪对准她们,形成彼此对峙的场面。 「你们以为这点小聪明,我们就会上当吗。」罗智赫边笑边说的同时,后方开来了许多辆车,将她们包围,车上的兇神恶煞纷纷拿着枪及铁棒下车,围在她们身后,蠢蠢欲动。 「这有点老、这像男人、这颇有姿色。」陈昱笑着舔了舔嘴唇,用枪指着郑玉兰、莉莉丝以及暴雨三人品头论足。 「干!」莉莉丝听了暴怒,迅速弯了个下腰,朝后面那些流氓扫射散弹,郑玉兰及暴雨也同时朝罗智赫、陈昱射击,一时之间,整个十字路口枪声四起,混战成一团,正当暴雨三人处于下风,做垂死挣扎时,不远处响起警笛声,一辆辆警车从后方开来。 「妈的,枪声太大引警察来了。」罗智赫与其他流氓们赶紧撤退,临走前他还走到暴雨面前踹了她几脚后笑说:「等我喔,宝贝,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说完,便大摇大摆地开车走了。 暴雨忍痛撑起身体,去查看倒在血泊中的老师,她已意识不清,她想扶她起来,却差点跌倒,没想到,莉莉丝竟然走来扶住老师的另一边。 「看什么看,快走。」她有气无力地对暴雨说。 俩人使尽全力撑着老师走向车子,还差几步,莉莉丝便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气。暴雨见前方有一辆车正接近,只能奋力地抱着老师,另一手则拖着莉莉丝,红着眼眶努力地将她们弄上车,但她好累,一个踉蹌三人同时摔倒在地,她大声啜泣起来。 「哭什么呀,果然是弱者。」莉莉丝无力沙哑地说。 才几秒鐘的时间,那辆车已驶来,停在她们旁边,暴雨立刻举起枪,瞄准车窗,只见车窗慢慢摇下,姚政宇举起双手道:「我是帮忙的。」他见她放下枪,便赶紧下车,将三人抱上车,逃离现场。 政宇听从暴雨的指示,将车开进月亮门的庭院中,王雅芝及丝绒等人早已准备了急救机具等在那儿,他们将三人抱进屋内急救,然而,郑玉兰早已没了呼吸心跳,任凭王雅芝拼命地施行cpr再加上aed,仍然回天乏术。 暴雨闭上眼,难过又愤怒,不停地歇斯底里的吶喊着。她脑海闪过,刚才老师用身体帮她们挡子弹的画面,流弹如雨,若没有她,她跟莉莉丝早就成了他们的枪下亡魂了。 月亮门上下一片死寂,连从来不哭遇事便大骂的莉莉丝都红着鼻子,抿着双唇,闷不吭声。 ☆☆☆☆☆☆ 郑玉兰死后隔天,留在月亮门的成员已走了大半,留在这儿的人们也商量着另找其他地点隐藏,就怕罗智赫带着黑虎堂的弟兄们来找碴。 暴雨躺在床上看姚政宇忙着切水果倒水,忙完了就坐在一旁用手机,几个小时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不走?不用工作吗?」。 「不用,我休假,之前累积了很多假,趁这个机会一次休完。」 「你傻喔,休假是这样用的吗!应该去旅游或陪陪家人的。」 「我觉得用来陪你,值得。」 什么嘛,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这种话,暴雨在心底自言自语,脸颊微红。她想到昨天的混战,疑惑地问:「你怎么会救我们?为何不将我们直接交给警方呢?」。 「那天郑玉兰送我回家后,有警告我别再跟你们扯上关係。随后,我调查了郑玉兰及她女儿失踪的事件,真令人揪心,我实在没法冷眼旁观,所以还是继续跟踪你们。」他说着说着竟慢慢地涨红脸,有点生气地说:「都怪我那时候打瞌睡,没发现你们开车出去了,还是王医生的通知,我才赶去。」 「王医生?」 政宇点头道:「她突然打给我,我也吓了一跳。」。 「我看你还是快走吧!」暴雨的脸一沉。 「怎么突然这样?」政宇有点不知所措。 「你明白的,你知道接下来我会做什么。」她别过头,不看他的眼睛,「谁都不能阻止我。」。 「我不会阻止你的。」他轻声说。 当晚,所有人都离开了郑玉兰的瑜珈教室,月亮门的隐秘之地。王雅芝开着车,带着莉莉丝以及暴雨、丝绒、姚政宇往深山里走,山里也有一处僻静别墅,记得刚加入月亮门时,莉莉丝曾带暴雨到山上狩猎,就是来这里。 她们在山上休养,并计画着如何找罗智赫报復,就像陷入轮回似的,你来我往,非拼到最后得个你死我活不可。 暴雨本来以为政宇会劝她放手,没料想,他至今什么都没说,就只是陪在她身边而已。更让人意外的是莉莉丝,她出奇地安静,安静地躺在床上、安静地疗伤。她回想那一次莉莉丝不是曾说过想把老师埋了,再上位掌握月亮门吗?现在老师真的死了,莉莉丝却也像虽生犹死一般,只留下躯壳。 「那天凌晨在货柜码头的大乱斗,已经引起警方的注意,他们锁定黑虎堂的成员,一一查缉他们经营的生意,陈昱已经跑到国外去了,罗智赫也不知去向。」 「他会不会偷渡到中国了?」 「不,不会,那天罗智赫临走时还叫我等他,他说很快就会来找我了。」暴雨想起他的脸,就很想用手捶桌子或用头撞墙。 「我相信他会这么做,罗智赫在道上被称作肖仔,听说他疯起来很可怕,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情。」 「这样的人怎么还没被抓去关呢?」丝绒问。 「像他这种智慧型罪犯十分狡猾,总是能鑽法律的空子,运用缓刑、易科罚金、假释等等,逃离该得的刑罚,既使被关也关不久。」 暴雨及王雅芝恰巧同时看了一眼莉莉丝,她望着窗外,完全没有加入她们的谈话,若依照以往她早就骂声连连了。他们谈到深夜,眾人各自回房后,王雅芝与暴雨有意地留下来,两人又倒了杯茶。 「莉莉丝怎么了?」暴雨先开口。 王雅芝耸耸肩膀。 「你不是精神科医生吗?」 「医生又不是神,又不是全部的事都有答案。」她喝了口茶后说:「你别看她疯狂,嘴上不饶人,其实她聪明,敢爱敢恨。莉莉丝对郑玉兰的情感就像母女一样,时而矛盾对立,时而却又需要彼此,郑玉兰死了,她大概伤心到说不出话来吧。」。 「那你呢?」她明白她俩的情感十分深厚。 王雅芝没有回答,她看来像发呆又像望向远方,许久,她拿出香菸燃了一根,白烟裊裊,「我在想,等这件事告于段落后,找一处僻静的乡下,好好的过日子。」她淡淡地说。 六、雨过天晴? 一个大雨过后的清晨,黄澄澄的阳光从窗外照入房间,光映照在她的侧脸,火热热的感受,让她眨了眨眼,翻了个身。原本寧静的早晨,忽然,被急躁的脚步声惊醒,暴雨睁开眼睛,从枕头下拿出手枪,跳下床,躲在门后。 「不好了,莉莉丝不见了。」 暴雨听见王雅芝大声叫着,她的声音唤出所有人,大伙都赶紧走出房间了解情况。 「莉莉丝该不会自己去找罗智赫了吧?」丝绒用电脑追踪不到她的手机讯号,原来莉莉丝的手机放在她房间的桌上,没有带走,暴雨仔细地在房间翻找,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跡,可以知道她去哪里。 「我们寻找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罗智赫的躲藏处,莉莉丝她会用怎样的方法去找呢?」王雅芝仔细推敲。 「她一定去黑虎堂了,罗智赫跟黑虎堂的关係很深。」暴雨说:「依莉莉丝的性格,直来直往,她一定带着炸弹与机枪去扫盪黑虎堂,压着那里的人逼罗智赫现身。」。 王雅芝点点头道:「这确实是莉莉丝会做的事情,但是这样做简直是找死呀。」。 「她就是想找死。」 ☆☆☆☆☆☆ 三人到了黑虎堂堂主的事务所外面,静悄悄的,根本无从得知里面的情况。他们在外面观望一阵子,正打算衝进去时,黑色玻璃门打开了,走出好几个男人,神色忿怒,他们用手机频繁地联络他人,似乎要聚集手下们寻找罗智赫。 暴雨三人互看一下彼此,等门口的男人们离开后,暴雨及姚政宇就迅速进入,留下王雅芝在外查看大楼外的状况。 他俩一进门,就有枪分别抵在他们头上,是两个穿着花衬衫及灰背心的男人,那两人也是黑虎堂的成员,因为惧于她身上的炸弹,被迫听令于她。 「让他们进来。」莉莉丝站在一处可以看见整个空间的地方,对那两人说。暴雨看她全身都绑了炸弹,手拿机关枪,指挥着全场,这样的场面像极了电影的剧情。 她将黑虎堂堂主及几名干部的脖子都戴上了小颗的定时炸弹,全关在一个无窗的房间内,房门上装了机关,掛上炸弹,只要门一开啟就会爆炸,莉莉丝以此要胁黑虎堂的成员们听她指示,要黑虎堂及所属小组织的成员倾巢而出,地毯式的搜索罗智赫,而且每过两个小时,干部们脖子上的小炸弹就会爆炸一个,最后则会轮到堂主。 姚政宇看了这般情形,摇摇头说:「最后就算报了仇,杀了罗智赫,黑虎堂必会在道上发佈追杀令,你能全身而退吗?」。 「干你屁事呀,管这么多干嘛。」莉莉丝白了他一眼说:「我劝你们快走,你的仇我会帮你报。」。 「我的仇为什么要你报啊,我不走。」暴雨开始检查身上的装备,并用无线电与王雅芝通讯,告知已找到莉莉丝。 「王雅芝在外面?」 暴雨点点头。 「还有无线电吗?」 「有。」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无线电通话机,丢给莉莉丝。莉莉丝接了无线电后,便小声地与王雅芝嘀嘀咕咕些事。 此时,房间内响起嗶嗶嗶的声音,暴雨跟姚政宇瞪着大眼瞧着莉莉丝,像是在问什么声音,莉莉丝指着她桌前的笔记型电脑萤幕说:「第一个炸弹终于要爆囉!」她的语气压抑着兴奋。 他俩凑到萤幕前一看,原来是房间内的监控影像,只见房间内所有人都十分紧张,像白老鼠遇到危险似的焦虑地动着,大家都离脖子上闪着红灯的那个人很远,而那个人正焦急地想把脖子上的金属环拆掉,弄得脖子与肩膀都是血,还拼命地拔着、拉着,尖叫着,只听嗶嗶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突然,啵地一声,炸弹爆炸了,那人被炸得脑袋开花,脑浆四溢。 房间内一阵死寂,几分鐘过去后,干声、三字经四起,里面的流氓不停地大骂,还有人踹门想出去。 暴雨两人也看的心惊胆跳,政宇怒道:「你搞什么,这么残忍。」他跑去门前,想开门放他们出来,却不知道怎么做。 「你们是没办法开门的,还有门上有炸弹,不小心引爆了,大家都陪葬。」莉莉丝在门边说,并用枪指着姚政宇,要他后退,暴雨在一旁,也要政宇别轻举妄动。 果然,话一出口,便没人敢再试着开门。莉莉丝又对里面的人放话道:「我在桌上留了手机,快催一催你们的兄弟或手下去找人,敢搞小花样,不用等两小时,我立马引爆你们脖子上的炸弹。」。 房内的人质听了都紧张地用手机催促手下快点找人,甚至有人开出百万奖金追人。 很快地一个小时过去了,无线电传出王雅芝的声音道:「外面有人来了。」。 莉莉丝要穿着花衬衫及黑背心的那两人去守门,并要他们用枪指着来者。黑色玻璃门打开后,进来了三个人,但罗智赫没在其中。 「阿章留下,你们两个出去。」莉莉丝说,并要花衬衫及黑背心两人将阿章压过来。 「阿章?」暴雨讶异:「为什么要找他?」她记得他是人口贩子。 莉莉丝没有理暴雨的问话,她走向前,用枪指着阿章的额头,从口袋里拿出郑玉兰给她的照片要他看,「这女孩你认识吗?」。 阿章看了很久,支支吾吾地说:「好像没什么印象。」。 「给我认真想。」莉莉丝很快地开了一枪,子弹贯穿了阿章的小腿,他痛得大叫,在地上打滚。 暴雨在旁看了照片,心想,难道老师的女儿是被阿章的贩人集团带走的? 阿章抱着自己的小腿,边唉叫边回答说:「啊!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没错就是她,这个女孩二十年前就死了。」。 「你敢乱说!」莉莉丝用枪指着他的头。 「没有,我没乱说。」他怕得发抖。 暴雨轻压莉莉丝拿枪的那手,要她缓一缓别逼太紧。她问阿章:「看你的年纪,二十年前你也不过二十多岁,那时你已经加入黑帮了?」暴雨曾听老师与王雅芝她们说起掌握人口黑市买卖的集团及黑帮大致的地盘及内部状况。 「已经加入了,但只不过是个小弟。我记得那时抓了几个女孩,其中有她。」 「你怎么能确定?」 「她是其中长得最好看的,而且很镇定安静,本来我们几个兄弟将女孩们押上船舱后,打算好好享用一番,没想到,这女孩竟然会跆拳道,躲在门后踢了我们几脚,不过还是被我们制伏了,因为她反抗太厉害,我们老大给她餵毒,只是这毒一打下去,她突然就死了。」 「尸体呢?」 「绑上铅块投到大海里了。」 暴雨及莉莉丝都愤怒无比,有默契地各抬脚猛踹阿章,莉莉丝一脚踩踏他的老二,阿章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够了吧,他已经得到教训,剩下的交由警方处理。」姚政宇拉住暴雨,并挡在阿章前面。。 暴雨甩开他的手,「交给警方?姚政宇你还没醒过来吗,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正义,有的只有丑陋的金钱与权力的游戏,女人及弱者就活该被踩在最底层吗?说到底,你不过也只是个社会运转下的小螺丝钉罢了,快走吧!再不走,你的警察生涯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 「要走趁早,说不定我会杀了你。」莉莉丝一说完,房间内的炸弹警报声又嗶嗶嗶地响起,房间内又是一阵骚动,灯亮的那个人哭喊着要帮莉莉丝做牛做马,要把全部的财產给她,只求她把炸弹拿下来。 「莉莉丝,快停止,别再杀人了。」政宇拿出枪来对准她。 她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没想到是个蠢蛋。」。 「我杀了你,你就没法报仇了。」 「好呀,开枪啊,有这么多人陪我也不错呀。」莉莉丝才说完,暴雨便趁政宇注意力都在莉莉丝身上时,用麻醉枪射昏他,将他抬到角落。 很快地小炸弹又炸开,房间内到处溅血,地上也全是血。里面的人狂喊要出去,还有人哭泣尖叫,黑虎堂堂主倒是挺冷静的,他几个拳头挥出,将太过激动的人打晕,房内马上安静下来。 眾人沉默一阵子,整个事务所瀰漫着血腥味,令人作呕,暴雨望着紧闭的窗,很想呼吸新鲜空气,她想念妈妈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如果炸弹炸完了,罗智赫都没来,你有什么打算?」暴雨问莉莉丝。 「没想过,我认为黑虎堂这些傢伙一定能找到他。倒是你,你确定要继续待在这里?我最后一定会引爆炸弹喔!没有退路了,若是想走,现在快带着你的蠢蛋男友走吧。」 「我要留着,罗智赫,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她看着昏迷的姚政宇心想,得先将他搬出去才行。她走向政宇准备将他扶起时,无线电又传出王雅芝的声音。 「目标来了。」王雅芝说完,几分鐘后,黑色玻璃门打开了,四个大汉压着罗智赫进来。暴雨一看见他就气得发抖。 「把罗智赫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堂主呢?人给你找来了,总该放人吧。」那四个大汉怒道。 「我可没说找到人就会放人,不过我可以停止炸弹的计时。」 「婊子!干!欠揍!」其中一名壮汉握紧拳头。 「你们快出去,别闹事。」黑虎堂堂主在房间内大声说。 那四个大汉听堂主都这么说了,只好不甘愿地离开事务所。 「莉莉丝小姐,炸弹的计时可以先停止了吧。」堂主在房间内说。 「好,我欣赏你,不愧是能领导一群混蛋的人。」莉莉丝用面前的笔记型电脑设定了一会儿,「虽然没计时了,但是炸弹的控制器仍在我身上,只要我一按,你们立刻脑袋开花,知道没。」。 此时王雅芝在外,躲在大楼的角落,见事务所外面聚集越来越多黑道份子,便用无线电跟莉莉丝描述外头的情形,没过多久,连警察也来了解发生什么事了。 暴雨听了,觉得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若只有自己那就罢了,姚政宇还在这里呢,她心底愈加不安,对莉莉丝道:「咱们快点结束这一切吧。」说完便戴上手指虎走向罗智赫。 罗智赫进来后就被花衬衫及黑背心两个男人压在中间,他见她恶狠狠地走来,不禁吐了口口水道:「干,夜路走多了还真会遇到鬼,你这疯子。」他竟挣脱两人从背后拿出枪,瞄准暴雨,她本能似的踢出一记回旋踢,很快地将枪踢掉,又一踢,踢向罗智赫的头,他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暴雨拿出枪,抵住罗智赫的头,想一枪毙了他,没想到,莉莉丝叫道:「等等,这样太便宜他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个!了结了他,我们好离开这里。」 「我不打算走。」 「请容我说一句。」堂主在房间里忽然说:「你们趁现在带着我与罗智赫走吧,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那是当初我建造来躲避警察与黑道火拼的逃生路线。」。 「我们为什么要带你走?还有凭什么听你的?」莉莉丝说。 「外面聚集了很多黑道分子不是吗?那不全然是黑虎堂的,还有阿章的手下,搞不好还有别的帮派分子,再过一会儿,警察的实战菁英部队也会来围攻这里,你们那时绝对逃不出去,你们逃不出去,不就会炸了这里吗?那倒不如绑我当人质,我跟你们走。」 「你想救事务所里的所有人!」莉莉丝狂笑几声说:「你是黑道耶,竟然还会想救人?」。 「反正都是死,这些人都是从年轻时就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莉莉丝沉默了好几分鐘,像在脑中思考,这几分鐘感觉很慢很久,终于她说:「好,就听你的。」语毕,她走到阿章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问道:「丢到哪一片海域?你们把这女孩丢到哪个海域?说精确一点!」。 「接近菲律宾北部的外海。」他话一说完,莉莉丝便拿枪指着他的额头说:「人渣,别再轮回了,下地狱去吧。」一枪结果了他。 临走前,暴雨用绳索轻轻绑住姚政宇,偽装成他也被俘虏的样子,这样警察进来后,他也好开脱罪嫌。她看着他,对他轻声道别。 莉莉丝丢给暴雨一个绑在脖子上的炸弹,要她给罗智赫戴上,并走去解除了门上的炸弹,要堂主帮暴雨一起扶着罗智赫。他们按照着堂主所指示的路线,离开事务所大楼。 暴雨开着一辆八人座厢型车,堂主与罗智赫坐中间,而莉莉丝拿着枪坐最后面一排,车子一直开往山上,开到当初罗智赫他们轮暴她的树林里。停好车后,暴雨将罗智赫从车上拉出来,他一个踉蹌从车上滚了下来。 「你不是要我等着?说很快就会来找我?」暴雨拉着罗智赫的头发,朝他吐了口口水。 「干你娘,臭婊子。」他拼命挣扎,不过他手脚都被紧紧绑住。 她俩又狠狠地对他拳打脚踢,暴雨拿出电击棒,施予他电击,又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折断,罗智赫痛到不停求饶,十分狼狈,完全没了之前的兇狠样子。她踩着他的脸道:「我活得好好的,跟你无怨无仇,你凭什么!凭什么!」她大喊:「凭什么毁了我的人生。」。 莉莉丝在一旁,拿着一根断竹,笑道:「好了,好了啦,让咱们来重温一下,那晚你是怎么爽的吧。」她把断竹递给暴雨,「只可惜没带其他工具,只能就地取材用这个吧。」。 暴雨已经等太久了,她的报復行动终于到了尽头,要结束了。此刻,她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往后的日子,她再也无法开怀地笑了,雨过了之后,天空也未必会放晴,也有可能是无尽的黑暗等着她。 她把罗智赫翻个身,拿着断竹朝他的下体狠狠刺入,刺入的瞬间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时整个树林里回盪着罗智赫惨绝人寰的叫声,一旁的黑虎堂堂主不禁皱着眉头,莉莉丝仍是一脸兴奋。 一时之间,罗智赫全身抽蓄下体鲜血屎尿混杂,汩汩流出,没多久,抽蓄停止了,他一动也不动地倒在地上。 暴雨上前查看,罗智赫已经断气。她愣住了,似乎太快结束了,这样的感觉是意犹未尽吗?花这么多时间去恨,她无数次在脑中想像罗智赫落入她手中后,她会如何整他,让他嚐遍被虐待的滋味,竟然,就这样死了。 「不会吧,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抓他,还没玩够,他就断气了,早知道不用竹子了,呿!」莉莉丝似乎说出暴雨的心声,令暴雨心惊了一下。莉莉丝走过去又拼命踹了他好几脚,把他的脸踹得面目全非。 这时,暴雨听见从远处传来微弱的警笛声。「警察赶来了,我们快离开吧。」她走去开车门,忽然,莉莉丝拉住她。 「怎么了?」暴雨不解。 「你、还有你,去把罗智赫搬上车。」 「为什么?」反正她们早就曝光了,不是吗?还需要毁尸灭跡吗?暴雨心想。 「快点。」莉莉丝没有解释,反而拿枪指着他们,他们只好听从她的指示。 他俩将罗智赫的尸体搬上车后,莉莉丝用枪指着他们,叫他们并排站,且后退走十步。暴雨见身旁的堂主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他猜想莉莉丝要处决他们。 「莉莉丝,你要做什么?咱们一起回月亮门吧。」暴雨也紧张起来。 「回月亮门?你太天真了,没了郑玉兰,哪还有什么月亮门。」她朝地上开了一枪,「你俩背对着我,再走十步。」。 他俩慢慢转身,暴雨听见身旁的堂主小声地吸鼻子啜泣,她也开始不停地深呼吸,他们缓慢地迈出一大步,又迈出一步,突然,她听见车子发动引擎的声音,莉莉丝将车开走了。 暴雨赶紧回头,只见车子往山上开,开到悬崖上,车子加速衝下悬崖的瞬间,爆炸了,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山头。她愣了好一会儿,完全没发现有另一辆车开来,停到他俩身边,直到王雅芝拍拍她的肩膀时,她才回过神来,坐上了车。 ☆☆☆☆☆☆ 姚政宇到达现场时,山上只剩下车子爆炸的残骸,警方在车子残骸附近发现两具焦黑的尸体,男性尸体已被证实为罗智赫,而另一具女性尸体身份成谜。 他到处都找不到李咏晴,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到山上的别墅,问遍了所有认识李咏晴的人,都一问三不知,连王雅芝也辞职不知去向了。黑虎堂堂主更是不肯透露他与莉莉丝她们一起离开后所发生的事情。政宇甚至调阅了李咏晴的牙科病歷请法医与女性焦尸比对,结果不符合。 李咏晴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澈底消失,离开了他的人生。 他曾问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于她,他找不出答案,只是不停地思念。他想,如果与她早点相遇,他俩的人生会不会就此改变,能与她平凡地恋爱,平凡地结婚生子,再平凡地牵手过完一生呢? 几年过去了,他依然不停地寻找她的身影。 或许,与她再度相遇时,她仍是暴雨,但他希望这一次他能真正地成为她的救赎,成为她的阳光,守护她,陪伴着她。 也许,将有这么一天,雨过天晴。 番外篇一 新闻快报:「颇受世人争议的宗教—净土极乐教,其教主洪天福于十六号凌晨,被人发现在家上吊身亡。于此同时,网路上出现大量净土极乐教以双修、奉献及贩卖西方极乐世界门票来敛财、骗色等证据……」 姚政宇刷好牙,穿上裤子,从浴室出来,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匆匆忙忙地出门,来到了刑事警察局,刚进了办公室,属下便走来说:「姚组长,局长找你,要开会。」。 「是净土极乐教这个案子?」政宇翻看着卷宗。 「除了这个案子,还有什么案子能惊动局长。」 政宇赶紧走进会议室,听取负责调查此案的刑警对于教主死亡现场的蒐证报告,内心暗自心惊,新闻对外报导教主是自杀身亡,但是,验尸报告却是外力造成,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个教主洪天福实在是个噁心至极的人,利用宗教名义敛财达数亿,竟然还成立天女班,提供他及教眾性服务。 不是自杀,是他杀的……姚政宇看着现场採证照片,心想,是谁向媒体说自杀的呢?这必须有上级的指示才行。他询问同事心中的疑惑。 「是局长下的指示,局长说以自杀结案,并以调查这个邪教的非法事件为优先。」 政宇听同事说完,忽然心一惊,这样的手法,似曾相识。他想到李咏晴。 「那个称『自在天』的第一助手崔志刚呢?」教主洪天福自称「帝释天」下凡,教内的高层都有个「天」的称谓。简直是狂妄自大。政宇在心里暗骂。 「他还在逃,还未拘捕归案。」 姚政宇心中一凛,或许找到崔志刚,就有可能遇到她。他脑中一闪过这个念头,立马站起身,拿了崔志刚的资料,就往外走。 「姚政宇?会还没开完呢!」 他不顾身后同事与上司的叫唤,离开警察局,开着快车来到净土极乐教关押天女班的所在之处。崔志刚在教内负责主持天女班,常常为了补充新面孔,哄骗、洗脑、恐吓、装神弄鬼等等,什么花招都能使,还让天女门招待高官或商人来累积财富或取得权利。从这里开始查起,或许可以发现些蛛丝马跡。 车子才开上坡道,天空便下起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儘管已将与雨刷的速度调到最快,但前方的视线依然模糊。 他将车子开到香客大楼的大门旁,才要准备下车,只见前方闪过一个黑影。姚政宇连伞都没拿,便衝出车外,那黑影已经离他约五、六公尺远,站在树下望着他。大雨不停地入侵他的双眼,也使得那人身形朦胧,似幻似真。他很快地朝那人奔去,试着不眨眼,直盯着瞧,深怕那个人消失,然而,雨滴却十分调皮,雨水流入他的眼眶,刺痛逼得他眨了眼,就这个瞬间,神秘的黑影消失了。 政宇站在原本黑影所站的位置,无目的地张望着,望着这片空无一人的荒芜之地。他抱着头,慢慢蹲下,缩成了一团,肩膀微微地颤抖,也在此时,大雨渐歇。 他见雨停了,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湿漉漉的头发仍不停地滴水,滴在脚边,这时,他注意到他的脚边还有多个脚印,他顺着脚印,往树林里走,走到深处,竟然有人躺在那里。政宇赶紧跑过去查看,竟是崔志刚,只见他手脚被束缚,身体被殴打扭曲变形,全身爬满了蚂蚁,蚂蚁啃食着他的身体。 崔志刚的眼睛、耳朵及嘴吧全都被封住,他不停地颤抖、挣扎,躺在泥泞里,像头可悲的猪。 姚政宇将崔志刚的封膜撕开,抓着他的衣领,急躁地问:「人呢?抓你的人呢?」。 「我,我不知道呀?救我……呜,救救我呀……」崔志刚发出杀猪的哭叫声。 姚政宇甩开他,站起身来大喊:「快出来呀!我知道你在这里!」他跑进树林深处,像隻无头苍蝇乱窜,拼命地大喊:「咏晴!李咏晴!」。 番外篇二 一艘渔船在菲律宾外海,日夜不停地打捞着,金发阿祥像个被剥削过度的渔民,又瘦又黑,他不敢懈怠,如果没有打捞到女孩的尸骨,也许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台湾了。 阿祥望着无边无际地大海,他仍记得被吊在架上当沙包打的痛感,还有园艺剪贴着他下体的冰冷,之后,他被锁在地下室,一开始还有提供饭跟外伤药,突然有一天,饭没了,无论他怎么叫、怎么喊都没人回应。 几天后,他饿到只能躺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也丧失了。没想到,有人开了门,朝他走了过来,他很想抬头看是谁,但是他起不来。 「你是中菲混血?会讲菲律宾话?」 他赶紧点头,使出吃奶的力气说会,因为他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他肯定死定了。 那人靠近他,帮他脖子戴了个项圈?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非常精密的电击装置,遥控器在她手中,只要她按下按键,那个项圈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不停地放电,使他全身抽蓄,甚至失禁,若是按下最强那个按键,搞不好他就会被电击而亡。 打捞持续进行着,除了他这艘船,她还另聘了好几个当地的菲律宾渔民帮她打捞,渔民们都在背后说不可能啦,怎么可能找的到二十年前的尸体。但是,只要她眼睛一瞪,所有人都惧怕她,偷偷在背后骂她「五肉?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