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过度》(发热)》 路易 《发热》by 慕十,发布于po18 #1.路易F 清晨阳光渐亮。 两股间灼热慢慢撩动。 他身体轻颤,肌肉线条紧绷起来,抓起床上一颗枕头,摁在腿间,磨蹭。 勃起的灼热粗涨起来,腰部跟着强烈摆动。 握住根部连同囊袋捏着,从下到上搓慰,最后揉住顶头用力一拧。 呃! 低吭一声,泄射而出。 望着喷在腹部的白浊。 Fuck. 他低咒。 英国,Manchester(曼彻斯特),天气阴,微雨。 曼城的今天看起来和昨天一样,昨天大概也和前天没什么不同,除了下起雨。街道上行人急忙穿梭在移动的车阵中躲雨,被阻挡的汽车不耐烦按起喇叭。本来优雅怡人的街景,现在如同被厌恶男人作弄的美人,躁郁起来。 如同他,未来的生活。 幽静端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男人灰褐色的眼珠被光线撒得清透,像颗纯净没有杂质、一动也不能动的玻璃珠。 路易望着窗外,入神。 他并不是对下雨有兴趣或是研究路上行人为何不打伞。 而是连续几天马不停蹄的英国各地商业行程之后,今天一大早又出发来这里,他其实有点累。因为睏,他搭火车的时候还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肩上,对他笑说—— “很辛苦吧?!” 门口传来响亮声音。 进来一个男人。 终于忙完的威尔森先生走进办公室。威尔森先生是华裔英国人,他的全名是彼得.韩.威尔森(Peter.Han.Wilson),看来威尔森夫妇保留了威尔森先生原本的中文姓氏,但他明显舍弃了,大家现在只喊他威尔森。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他的英国养父母在他三岁时领养他,养父母从事建筑五金行,规模大概比一间杂货店大不了多少,但他们的养子把它发扬光大,几十年后成为目前英国数一数二的机械贸易公司。 合身的深蓝色西装很衬他略灰白的发色,胸前系着的蓝红条纹领巾也让稳健举止不失活力。以中年人来说,这位先生很俱品味与魅力。 他快步迎向路易并立马伸出手。 结实有力的掌心与路易热情握了几秒钟,路易开始纳闷。 他身后没有人。 路易的意思是,是不是该跟个什么人?例如威尔森小姐? “Louis ,很抱歉突然提早向你要礼服。我以为你会寄过来,没想到你却亲自送来了!” 威尔森先生放下手,笔直站着说。 “我希望能看到衣服呈现在顾客身上的效果,以利做些必要修正。身为一名设计师,我想这是该有的素养。” 路易回答,但原因不完全是这样。 在预定的商务旅行结束准备回国的途间,他特地绕到这里,因为威尔森副会长的女儿即将结婚。路易,或者大家更熟知他的英文名Louis ,是目前一家享誉国际的高级服订制店营销总监,受邀替威尔森副会长「最心爱」的女儿设计一件独一无二的婚纱。 威尔森副会长的夫人是他英国订制店的常客,每年,她和她的夫人闺蜜们在店里的消费金额不赀,而且这个闺蜜团和消费金额还在继续增大中。基于顾客尊贵服务以及钱没必要往外推的立场,路易理所当然不能拒绝这个业务,或者应该说是任务。 可这事,没那么理所当然。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 路易现在的职位是「营销总监」,并不是「设计师」。他已经很久没接服装设计案了,基于某种个人因素。 一开始,面对威尔森夫人的盛情邀请,他本来是犹豫的,但最终,也基于某种个人因素,他决定重操旧业。 但…… “喔,Louis 果然是可靠专业的服装设计师,难怪我的夫人会如此推荐你!” 威尔森先生褒扬的嗓音爽朗,动作也是,他继续站着,双掌插进口袋。 “不过,”威尔森先生爽朗的口气稍微降低。 “你临时过来,我不确定能不能让你见到伊莲。” 伊莲 #2 伊莲?威尔森小姐吗?原来她叫伊莲。路易终于知道这个让他重操旧业顾客的名字,以及威尔森先生为什么一直站着不坐下。 她不会出现了。 “不如把礼服留下,有问题再联系你?” 威尔森先生的建议证实路易的猜测。 耐心等待排队买到的冰淇淋不是最辛苦的,已经抓在手中的可爱圆球在准备品尝时却被人撞倒掉落在地才是最要命的,就像现在。 “既然如此,我会在曼彻斯特待二天,明天下午二点以前都能连络我,我住在The Midland Hotel (米德兰饭店)。” 路易自动留下联络方式,虽然威尔森先生没问。 结论已出来,其他都显得无关紧要。寒暄的话说了几分钟,他们便结束了会面。 路易走出威尔森先生的办公室。 “好了,铅笔削好了!” 一见到他出来,女人吹吹笔杆上木屑兴奋说。 方才来到威尔森副会长办公室时,他还在会议中。等待的时间,路易不打算浪费,想继续昨天才收到的一份国内新旗舰店的评估报告。往往这种商业资料,内容不只复杂还冗长,即便你智商180,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理出头绪。刚刚,偶然而生一些关键想法,他立马不假思索抽出随身包里的文件与铅笔准备记录下,动作可能急了,他失手让铅笔掉在地上。 笔芯应声而断。 而她,安妮小姐,执意要帮他削铅笔。 这个位于曼彻斯特的威尔森副会长办公室,他曾来过,二个月前。接待他的人正是眼前这位安妮小姐。她是威尔森副会长的秘书,年约二十三、四,或许更年轻。她有一头卷卷的棕色长发,身材和脸都很小巧,双颊上还有一些雀斑。她让路易想起《绿山墙的安妮》(Anne of Green Gables)书里的女主角,只差头发不是红色的。 她的幻想力或许也和书里面的女主一样没有节制。 路易知道她在幻想什么。 “非常感谢。” 路易回应。他的表情因为她还算悦耳的英伦腔而维持得还算愉悦,但收缩的嘴角能看出他刻意没再扩散他的笑容。他伸手接下那只搞得有点久的小木杆。她左手送出铅笔同时,身体微微前倾,右手食指轻将一绺发丝勾向耳后,眼望着路易,睫毛像花园里飞舞的蝴蝶翅膀搧了搧。 嗯…… 三围:34/24/35。 身高:5呎5吋(约165cm)。 肤色:偏白黄种人。 发色:棕黑。 喜好:可能喜欢淡粉色或蕾丝。 以上形容可不是在说安妮小姐。路易脑中正飘过的这些数据,是威尔森小姐的。而这些数据,他都是从眼前这位亲爱的安妮小姐口中得知的。 可新娘又不是安妮! 实在有些荒谬。 他知道她的一切,却又对她一无所知。 从没看过顾客本人就制作衣服还真是他从业以来头一遭。他和威尔森先生总是电话连络,上次来时威尔森先生因为临时公事匆匆一瞥后就把他交给了安妮小姐,也开始了他的噩梦。她实在太是殷勤与他联络,凡事亲力亲为到他招架不住,而传说中的新娘,他却连个影都没见过。 路易意外,沉寂三年的自己竟接受以这样可笑的姿态回归,还持续超过二个月。所以当威尔森先生提前要礼服时,即使它根本还没做好,他却逞强在一周又十二小时内赶好它,以便能在今天顺利把礼服带到这里。 试衣,总该见到她了吧? 结果…… “Louis,要回去了?” 安妮小姐开口,睫毛又搧了二下。 喔…shit… 他几乎能从她涨红的脸颊同步解读她现在脑里的所有乱七八糟。 拜托,停止! 路易不想再同步、也不要她继续脑里的乱七八糟。他强烈希望她拿出她作为秘书该有的专业态度,如果她有。她可是曼彻斯特机械工业工会副会长威尔森先生的秘书,难道没有一箩筐的事要做?除了「招待」他?他能保证她办公座位上的今日记事,待办事项绝对不止一条。 所以,我亲爱的安妮小姐,快出去看看并找点事做吧!路易真想就这样回覆她。 “是,我要回去了。” “那铅笔……” “别担心,非常好!” “嗯,如果您后续还需要任何帮忙,请告诉我。” “一定。” 路易说,还是给了她一个笑。她还那么年轻,少女情怀总是有的,只是情非得已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就不要太苛责她了。路易好心地给她的意乱情迷找个理由。而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刷”一下,红了脸,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直接投向路易。 顿时很后悔自己的好心。 而四面八方,还有其他成双成对的眼也若有似无地瞟望着他。办公室里的女人们,无论老少、无论种族,她们快掉下来的眼珠皆毫不避讳地昭然若揭这个事实: 路易长得很迷人。 路易当然知道,从他很小,听得懂人话开始,不过这仍不足以让他习惯被「观赏」。经过走道,路易向那位心花怒放的安妮小姐点头告辞,依旧基于礼貌,她也依旧像个不经世事的十五岁情窦初开小女生,要醉了似的双眼迷蒙痴痴望着他。 他挂上墨镜。 不同颜色、各种款式的墨镜放满他更衣室里一整个抽屉,都是为了应付这样的场景。嘴角微微扯出一个优雅弧度,若无其事推推眼镜,路易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地走出这女性荷尔蒙泛滥的办公室。 步行在大街上,雨停了。 路易止住脚,很疑惑。当然不是指天气。 还是没见到传说中的新娘。 威尔森先生刚刚虽然口口声声说有问题会再联系他,但路易总觉得他不会再与自己见面了,至少在礼服这件事上。虽然威尔森先生举止亲切但他只在几分钟内就结束与他会面连坐都没坐,眼睛也时不时瞄往他手腕上的Audemars Piguet 手表,貌似对等一下要接见的什么人或准备要洽谈的生意更有心思。 路易停在街道上思忖。 威尔森太太也不正常。 晚餐 #3 面对即将到来的盛大女儿婚礼,威尔森太太似乎表现得索然无味。以她对时尚浓厚的追求与兴趣,这二个月来她却从来没有和路易讨论过自己女儿礼服的事,她应该有一大堆喋喋不休的设计意见才对——这里弄个刺绣,那里加个荷叶边…诸如此类。保持淡定可不是她该归属的特性。路易回想起,自己是不是也从没听她谈论过自己的女儿?她有女儿吧? 至于威尔森小姐,就更别提了。 这位当事人,十分钟前才知道她名字叫伊莲的小姐,根本从头至尾连个脸都没露过。她明明是整件事最直接的关系人,却完全没与路易有任何交集,连见都没见他一面。路易重视这个重新出发的设计工作,所以克尽己职牢记她所有数据,尽心尽力想为威尔森小姐打造一件独一无二的婚纱,想让婚礼在他手中完美无憾呈现。他以为这是每个女人心中的梦想。但,直到刚刚,他还是不禁深深怀疑,自己才是这个婚礼最上心的人。 伫立在街道,路易远望道路尽头。 这一切,诡异到天际! 一路回到米德兰饭店,路易不知道自己怎样回来的。他情绪低落,打从威尔森先生那里离开之后。他还是被打击了,燃烧热情所完成的作品没有得到应有的激情回应让他消沉,非常消沉。他这几年在时尚界上接收的推崇与赞誉,全在一天之内瓦解,天崩地裂。 但他清楚,被摧坏那么彻底的根本原因也不完全是威尔森小姐的礼服,那只是条导火线。经过大厅,进到电梯,步入房门,在这个平淡无异的过程之中,一个久违的骚动,在他血液中荡漾。 「晚上,老地方。」 路易从手机送出讯息后,把它扔向床头,自己也应声倒下。头顶吊灯的金属灯座反映着他的身体,扭曲又模糊。连接着身体的那张让所有人迷恋的脸更是混沌不清。 这就是人们想像的那种完美。 望着天花板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形象,他闭上眼,慢慢,飘入幽幽影像。 人影、晃动、奔跑。 混乱…模糊…吵杂… 苦涩。 “叩叩——” 迷蒙中好像有声音传来。 “叩叩叩,客房服务。” 路易睁眼。 夕阳余晖从半开的窗帘撒入,一长条,从他的腿延伸到他的眼睛。他懒懒起身,朝门走去。 “晚安,您的晚餐。” 一位金发男服务生推进一台餐车。 “我不记得我订了任何食物。” “嗯?让我确认一下…713号房,威尔森先生点的。 ” 服务生看着一张收据说。还没弄清状况的路易,瞥见床头的手机闪烁,取来一看,有二则未读讯息: 「等不及今晚的来临。」 「Dear 路易,感激你的费心工作,为你送上一份薄礼,祝你用餐愉快。威尔森。」 他睡着了,没注意到短讯。 侍者为桌上的三根淡粉色蜡烛点上柔光,这份晚餐还附上了一座银制烛台。服务生离开后,路易坐在桌前,看着上面的肋眼牛排和沙拉、甜点,以及一瓶奥比昂酒庄(Chateau Haut Brion)的红酒。 嗯…该怎么说? 眼前这个景象若再加束花,简直活像个求婚晚餐。 但他,确被抛弃了。 路易确定威尔森先生不会再见他,这是个饯行晚餐,寓意再明白不过——亲爱的路易,我真心感谢你的用心,你是如此专业地完成这项任务,我们对你抱着敬佩,虽然我们对你设计出什么东西其实毫不在意。请收下我这份聊表心意的礼物,然后你可以心无罣碍地离开了。 路易真等不及今晚的来临。 在他的心枯萎以前。 七点零三分零七秒。 他坐在房间椅子前盯着墙壁时钟指针缓慢的进行,无疑是个扎心酷刑。 秒针又绕了二圈,这二分钟宛如白垩纪一样长,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从浪漫过度、动也没动的佳肴前起身,路易套上一件水蓝色薄外套,拿起一个纸袋,带上桌上那瓶奥比昂酒庄红酒与玻璃杯,打开房门—— 呃?安——妮小姐? 没错,门外站着安妮小姐,威尔森先生办公室的安妮小姐。 路易错愕。 “路易,晚安。” “晚安。安妮小姐怎么…” “您喜欢今天的晚餐吗?我特地选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 原来这都是安妮小姐的杰作。她这分明是假公济私。他就想,威尔森先生怎么会给他送个烛台…… “您要出去?” “喔,对。” 他说,很高兴安妮小姐发现这个事实。就算她有美丽的英国腔,也挽救不了她必须离开的事实。他本来还想是不是太早出发,现在看来不只是不早,更是必须马上出发。 他望一眼安妮小姐。 她明显打扮过了,还费了一番心思。 她的头发多了波浪,口红不是下午那个淡橘色,眼睛也画上不同色彩,衣服更是件浅红色丝质小礼服。不过衣服腰线太低破坏臀型,裙襬的装饰太累赘……shit! 路易暂停自己不受控制的职业病,将思绪拉回重点。重点是安妮小姐这妖娆模样,晚上独自一人到男人的房间干嘛?? “妳不是亲自来确认晚餐吧?但我必须走了,不能招呼妳。” 路易说,关上房门,走向电梯。 “喔?没事,只是刚好经过这里,我也要走了。” 她跟着路易进电梯说,语气有些无措与仓促。 她当然不是「刚好」经过这里,路易不是笨蛋。 失望很好。 路易觉得,这比她未来可能会更失望好。路易安静站在电梯中,决定不再多关照安妮小姐的期许,以免误导她,虽然她已经被误导。走出饭店,他替她招了辆车,即使不再多关照但基本的绅士风度他还是有的,虽然他觉得这辆车本来应该是他的。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路易只能收敛自己的焦急,再等待下一辆。 送走安妮小姐以及她凝望不舍的眼神之后不久,路易也离开米德兰饭店。当初他选择入住这里,除了因为离威尔森先生办公室不远,还有就是这里到今天晚上要去的「老地方」车程不超过三十分钟。 「到没?」 才坐进出租车里,他就发出讯息。 如前,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路易一般不会这样紧迫盯人,优雅是他另一个名字。但现在的他却如此迫不及待,像只亢奋的野鹿。 「在路上。」 他收到回覆。 欣喜翻出心坎。 有人也提前出发了。 看来,迫不及待的不止他一人。 马廄 #4 驶入幽然独立、墨色浓郁的林中小径,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变暗,车已开到郊区。穿过隐郁树林,通过排列整齐的昏黄路灯,车内随之忽亮又忽暗,绮旎视觉,有种骚动难耐,令人想犯罪的欲望。 明灭交替几分钟后,车停下,视觉恢复平静,终于到达「老地方」。路易从出租车跨下,手机随即闪出一则讯息。 「我到了,在马厩。」 马厩? 这是多么陌生又具有挑战性的词语,他都兴奋了。 这个位在曼彻斯特近郊的渡假村占地很广,有一座座独栋的Villa、数不清的游泳池及一个高尔夫球场、马场,甚至还有一间教堂。路易来过这里二次。都只停留在渡假屋内,顶多再游个泳。马厩在哪?他还真不知道。还好这里是英国首屈一指的顶级渡假村,指标也是非常溢于言表,按照很有人性的指示牌走,他很快找到了马场。 好大。 马匹在如此广大的跑马场里奔跑,应该很痛快吧? 没人。 貌似过了营业时间,除了几盏高高的探照灯,空无一人,也空无一马。 “马儿晚上睡哪呢?” 路易走过一间农舍喃喃自语。又经过一座栅栏,然后在它右后方出现一座长长木造房,是马厩吧?他走上前。 一阵阵马骚味与干草味交替而来,渐渐浓郁,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原始野性气味,充满奔放力量。他走进那座长木房,见二边是一个个独立马房,但并不是每一间都有马,马房中间是一条长长通道整齐地隔开二排「房间」。继续走,通道前方不远处,出现一个婀娜人形,因为背着光线,看不清面容,但毋庸置疑,是那个他等待的人。 “来了?” 一个娇媚声音发出探问。 娇声攀在马房外柱子,一个灯炮随着电线挂在那柱上,微弱但不至于让人看不清楚。风吹动,波浪长发与及膝薄风衣,婀娜地光影摇摇,迷幻又性感的氛围。 “妳来早了。” 路易音律带点慵懒,巧妙隐藏他相反的情绪。 呵呵—— 女人笑了声。 她皎洁的眼溜溜一转,曼妙举起手一摆,“喜欢我们今天的「房间」吗?” 路易淡淡望着纤指所示,走进她所谓的「房间」,他目光悠悠扫过。勾眼一挑,赞许女人的调皮。 这「房间」,地上有一层稻草,还有一些麻绳,中间有个方木桌和二张木椅,后面角落有一些圆锹、铁耙等工具,没有马。当然,没有马。他越过一根木棍,走向其中一张木椅,轻拍了二下,坐下。 “相当「有潜力」的房间。” 路易落下评语。顺手把手中装酒瓶的纸袋放在桌上。 “听起来是正面评价呢!” 女人似乎能解析他平淡表述下的意义甚至转化它,摇曳走来同时,没扭,只随兴在腰间打了个结的风衣已被解开,衣料在她爽快的动作后坠落在她脚边。 “好看吗?” 她问,大方展现一览无遗。 路易望着一览无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人身上,是一件银色细肩带、使用特殊亮丝织布裁剪而成的小洋装,深V的领口从胸前开到腹部,一泄到底,非常大胆。 “过来。” 他说,语气充满抑制。 坐入椅背,他手肘靠在桌边,但右腿却拘谨抬放到左腿上,一种禁欲似的姿态。 她望着,似笑非笑,听话走到他面前。 “脱掉。” 他命令。 “呵呵”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喜欢这件衣服吗?这可是你送我的啊!”她撩起裙襬,红唇戏谑一扬。 “这衣服现在不适合妳,不穿也罢。” “你这是在反对自己?” “我这是在反对任何不完美。” “呵呵,你还是一样偏执!” 她笑如银铃,眼神染上愉快的色彩。挺直身,她双手朝肩上一拨,银色洋装溜地落下,如揭露一座女神雕像的布幕。她净白的肌肤以及凹凸有致的身体全然显露在他眼前。婀娜娇躯上仅点缀遮住重点部位的黑色蕾丝小裤,以及的黑色半透明大腿丝袜,引人遐思。 这是一场飨宴,繁花盛开的夜宴,只要他恢复「正常」。 “坐到桌上。” 路易说。不是建议,他双眸充满果然。 “这是第一个指令?要开始了?” “叫妳过来时就已经开始了。” “是吗……” 她音频挑逗又酥软,挪动身子移向木桌,圆润的臀慢慢放在桌角,接着一条腿在他面前缓缓抬起,最后脚上的红色高跟鞋停跨在另一张椅子上…… 喔! 路易再次无话可说。 睽违已久的蠢动、沉寂多时的感官,就要启动—— “这是什么?” 只差一触即发的殷盼戛然而止。 Iris(艾瑞丝)好奇地伸手打开桌上那个纸袋,问。 该死的纸袋。 “酒。” 路易懒得再多说一个字。本来高亢的情绪像断枝般颓倒。 “你的兴趣换了?这不是你爱的牌子啊。虽然也是名酒,不过奥比昂酒庄出名的是白葡萄酒吧?无论从它历年得奖的记录与评价,或是你深俱品味的角度,都不该做这样选择。奥比昂的红酒?是不是不太合理?” Oh,Shit! 谁在乎啊?! 路易有些受不了地蹙起眉。 艾瑞丝是布里斯托大学(University of Bristol)法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在英国完成学业后就继续在这里工作,目前在英国第一大的律师楼工作。他们是半年前在一个私人宴会中认识的。艾瑞丝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高挑匀称的身材与热情大方的谈吐,去到哪里都会是所有目光焦点。但很遗憾,那天因为有路易,所以她只能委屈当第二。总之,她对他非常有意思,完全不扭捏对他表达浓烈兴趣。 在几次见面后,他们成为,成为…呃,或许连路易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反正她接受了他的条件,他们就开始了目前的「关系」。 艾瑞丝几乎什么都好,唯独,唯独一点。她真TM理性过了头! 曾经,路易犹豫着是不是该对这样的她说出他的「条件」。几般踌躇,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表达出想法,没想到她却爽快答应。这样理性的她竟然会答应那么不理性的要求,这也太不理性。所以从那天起,路易对自己形貌能骗人的理解又再次超越自己的想像。 “不要分析。” 他告诫她。 他今天不是来找教授的,如果他需要任何红酒、白酒还是其他什么酒的资讯,他会去Google。 “好啦,我知道。” 她嗲声说,打开红酒,倒了半杯在玻璃杯中。 很好。她很聪明,一点就通。他很满意她的「懂事」。但此刻坐在桌上的她,做出更令他满意的事。 他奢望已久的。 变态 #5 那半杯红酒并没有进入她的樱桃小口。 它被高举停在半空,倾倒。玻璃杯瞬间缠绕下一条红色丝绒,像小瀑布般注入向她的胸口,恣意任性地向下流动。玫瑰色放肆染过二朵粉色花蕾、净白小丘,然后继续蔓延,最后窜入她最私密的花园。 “喔……” 艾瑞丝轻轻颤抖,呢喃一声。或许是因为那冰凉的水润,亦或者是正望见路易炙热的双眸。她迷蒙注视着他,缓缓移动双脚,一条腿向前伸向他,脚尖在他的脚踝、小腿,上下磨蹭。 原本纹丝不动的路易,目色一定。 艾瑞丝沉浸在独自的热烈中,双眼深望着路易,黏濡吐出,“你为什么要忍?不想碰我吗?” 碰?路易眉头一皱,想把她抓过来用力打屁股。 他没有忍,她应该要知道。 “你真迷人,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迷人…” 艾瑞丝阐述,音色是那样热烈,目色是那样游离。路易若还不懂,算是瞎了。 可,怎么会变这样? 路易不解,这不是该有的「正常」步骤。她怎么了?他陷入思考。寂静之时,艾瑞丝的脚,已变换位置,擅自偷偷滑上他大腿。 “停下,这不是指令!” 路易低述,同时不得不用手捉住她快戳到他腹沟的脚。 她愣住,但朦胧的眼在望见路易的手环握在她小腿肚上时,她顿时又放出缤纷光芒。 “好,那就给我指令!” 她唇慢慢开启,身体缓缓蠕动,像是不顾一切绽放的花朵,充满情欲的爆发。 对,就是这样。她又「正常」了。重返已搁置太久的欲动,路易提眼,哑着嗓说,“现在就取悦我!” 媚色如电流炸开,她被捉住的脚直接踩上路易肩头,张开,丹蔻饥渴伸向黑色蕾丝内裤。那片布窄的可怜,才轻拨,粉嫩玉贝全然毕露。艷红的手指搓揉上蜜蕊,在他的注视下…… 哐啷—— 本来静逸的空间,突然多出了不预期的乱入配乐。一只柱边圆锹应声倒在地上。 “谁?” 路易厉声,站起,朝望异状来源。艾瑞丝本来的绯靡在这样突发的状况下消散,她快速抓起地上的风衣披上身,躲到路易身后,惊慌动作还不小心碰倒酒杯,红色液体溅入地面干稻草。 扩散。 “出来!” 路易又喊,加强音量。 分明有人,他见到影子,就在他们「房间」外面。安静持续了几秒,然后听见稻草被踩的窸窣声,最后柱边缓缓探出一颗头,走出了个人。 路易的瞳孔瞬间放大。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经过,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女人眼神尴尬靠在柱边说,不敢抬起头,然后抓起裙襬,转身就要跑。 “等等!” 路易叫。但女人没理,慌张从他面前奔过去。 “等一下,威尔森小姐!” 路易再次大喊。这次,女人停住了。 果然是她。 “你…认识我?!” 女人愕杵在原地,小脑袋转向路易,二人目光交接。不知怎么,她突然一晃,腿软似的。 ?! 路易机灵箭步跨前,及时扶住她,她的脸险些撞上他的胸。 “你怎么认识我?” 她猛昂起头,推开自己身上的手,退一步警戒望着。 “因为妳穿着我亲手缝制、世上独一无二的礼服。” 路易对惊愕的提问做解答。语毕,眼珠不自主飘向面前女人,以及她的身体,从头到脚。 三围34/24/35。 身高5呎…5吋?好像不止。 黄种人肤色偏白,发色棕黑。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淡粉色或蕾丝,但脸蛋比例,完美! 再继续往下看,路易惊如见鬼。这……是我制作的礼服?日以继夜赶工、今天才送去的礼服,裙襬竟被搞得像狗啃似的? “你是路易?” “衣服怎么会变这样??” “我以为是个老头之类的……” “恕我冒昧,妳在试衣吗?是不是试的太激动了?” “没想到是个变态……” 对话停住。 “我说,妳说什么?” “呃,没,我什么都没看见!” “偷窥的人没有做这种评论的资格吧?” “我没有偷窥!” “那妳在这干嘛?” “我…我现在没空跟你说,我必须走了!” 说完,她又跑了。 搞什么?有没有听人说话?有些被惹毛的路易本能追上去。 “Louis?” 艾瑞丝喊住他,他想起她。 “Iris妳先回去,我们再联络。” 他对艾瑞丝匆匆扔出话,才想到,也不用联络了,他就要回国了。可没空多解释,他此刻只想追上威尔森小姐,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是什么?是用手撕还是用刀剪?不喜欢设计可以说,但不是用这种方式如此蹧蹋他的作品。真是受够了! “妳站住!” “你不要跟着我啊!” 威尔森小姐喊,揪着裙子跑。礼服后裙襬长,一大半拖在泥地上,蕾丝被树枝勾住,她伸臂使劲扯,裙襬上精致钩花立马狠狠被撕下一块。 在后头追赶的路易看见,心都淌血了。 “给我停下解释!” “解释?我说了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是说那个。” “那是什么?我真的很忙,我……” 本来在前面狂奔的威尔森小姐突然停下,退了二步,然后猛然回头跑。 她反方向改奔向路易。 她直冲而来,路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捉往旁边的干草堆,他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试图坐直腰杆稳住身,才抬头—— ?! 威尔森小姐又往他身上扑。 “妳干嘛??” “安静,别说话!” 她跨坐在路易腰间,二手几乎同时压住他的胸、捂上他的嘴。 上次这么对待他的女人最后是被操虚在他身上。但他现在,却是狼狈被压制在草推里。 “找到没?” “没有。” “废物,还不再去搜!” 约二米高的干草堆另一头,传来声音。 威尔森小姐手封着路易的口,眼谨慎从杂乱的稻草缝隙中探出去。月光撒在她精致小脸上,晶亮眼珠瞳孔里的色彩无所遁形。 她很紧张,非常紧张。 这些人是来找她的? 只少三、四个男人,没一个温文儒雅。 放鸟 #6 到底想做什么?路易不得不质疑这夸张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还有外面那群凶恶的男人。 “给我再认真找!” 男人中,一个扎小马尾的,体型不高,但棱角分明的脸型充满压迫感。他开口说了几句,面前几个男人点头后听命散开。 屏气凝神专注着他们,她不敢移动视线,路易能感觉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微微发汗。 胸口起伏… 忽然,他伸手,紧握住她的腰。 她本来专注的眼神分散。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被用力一举。扔,她被扔到一旁。 路易的身体和嘴同步获得解放。 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腰没有24吋,至少多了半吋。 若不是安妮小姐顾着与他调情办事不力,就是威尔森小姐,瘦了。 So?又如何? 不打算泛滥多余的职业病,路易起身。 威尔森小姐看着路易行动,急拉住他,“干嘛?!” “当然是出去。” 路易说,提起脚证明自己的决定。 威尔森小姐睁大眼,“你不能!” 不能?路易觉得好笑。 “妳没权利。另外,礼服不喜欢我可以高价买回,不需要这样践踏。” 扯下她的手,路易梳过略微混乱的发丝,转身迈步,余光最后滑过威尔森小姐身上、自己可怜的心血。 啪—啪— 他的臀被拍了二下。 “好,随你。别抖出我就好!” 威尔森小姐压低声说,手又挥了挥他的肩,去掉上面一根稻草。 冷眼望着面前女人。 路易从来就讨厌别人随便碰他,尤其是女人。而这女人,今天不只碰了他的嘴,还碰了他的屁股!! 就算是怕他泄露形踪也不用这样动手动脚吧? 他不满她的莽撞,很不满。 走出干草堆,没办法愉悦,他步伐沉闷至极。 听到窸窣动静,马尾男锐眼利扫而过,望向突然出现的人影。男人细目灼定,发现眼前不是他要找的人后好像略微放松,但神情仍带着警觉。 路易没理会他,从容从他眼前晃过,行为自然地就像他是马场员工似的。 恶气腾腾。 这男人的气味跟那种黑帮电影才会出现的那种狠角色毫无二致。 路易不免再次想,这些人是谁?和威尔森小姐什么关系? “等等。” 传来声音。 “有没有看见一位穿白色礼服的东方女人?” 马尾男说,嘴角一抿。路易微动眼珠。男人身上的黑色皮衣在月光下发出亮泽,有点刺眼。小羊皮,皮质上等,但样式大概七零年代乐团主唱才会穿。路易不忘来个专业总结。 “有没有?” 男人又问。 路易停下。 “没有。” 他说完继续走。但没走两步停下,再看眼那件过时的皮衣与它的主人,补充说, “不过,刚刚在外面的泳池,有瞄见一个白色人影,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是一个完全误导方向。其实路易本来差点脱口而出「马厩」,但衣衫不整的艾瑞丝在那里,不妥。 “Thanks.” 马尾男简略回,没啥温度,但是漂亮的伦敦腔。这年头,连混黑社会都要有文化了?见男人往泳池快速走去,莫名的,路易回身,重新走向稻草堆。 已空无一人。 只剩一堆杂乱的稻草。 他并不是个容易好奇的人。 但他很想知道,威尔森小姐,到底干了什么? 她不是该认真准备婚礼吗?怎么比较像在跑路? 离开马场,路易边走边想,最后冒出一个总结—— 关我屁事? 结束无意义思绪,他注意到自己身上散布光亮,不是点点亮,是十分亮。这时间,不是都该关闭了吗? 抬头,投向光源。左边花园后方约三十米,见一栋华美巴洛克式建筑,屋内屋外连树灯都光明璀璨,还有屋顶上一个十字像。是渡假村的教堂?他想,不确定。如前所述,他通常只在渡假村的几个地方「玩」,当然不包含教堂。 所以渡假村大门在哪? 一整个晚上乱七八糟,他现在开始感觉饿,只想着赶快回到米德兰饭店。不知那桌安妮小姐费心准备的食物冷了没。想着想着,好像不太对。 走过教堂的他,狐疑这间教堂的灯火未免也太通明?它不是应该和马厩一样,「下班」了吗?仔细往里头瞧,还有人,不少人,它的拱形花雕门口就站了几个。男男女女装扮都极为正式,像是在参与某种重要典礼。 目光再转到前庭。圆柱边,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特别醒目。他侧着身,面部轮廓在灯光下立体分明,是张结构不差的俊脸。他穿着正式黑色燕尾西装,西装胸前还别着鲜花。不过他面色没有那花朵盎然,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暗浊。男人忽然张臂挥了一下,感觉也不是多愉悦的动作。 他旁边有个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离他很近,不到一步,背影看起来比较稳重。也身着隆重燕尾服的他伸手在男人背上拍了拍,像在安抚他。然后他转身,透气般地松开领口绑着蓝红条纹的领巾…… 蓝红条纹领巾? 呃! 威…尔森先生?! 路易有些意外。 他头回正,思绪翻转了一下又转回去。旁边还站个女人,被喷泉遮住半身看不清脸,但穿的是件鹅黄色附同色披肩小礼服,这是比尔的设计,订单编号537,他经手的,没错。 她是威尔森太太。 所以,威尔森夫妇盛装出席在教堂还能进行什么盛大活动?当然是一场婚礼,而且无庸置疑,是威尔森小姐的婚礼。看来礼服提前是因为婚礼提前,就在今晚、现在。而这群参加婚礼的人俨然很心焦的模样是因为新娘不在教堂里。 以上,路易几乎能完全断定。 但为什么? 是婚前焦虑还是新郎新娘闹别扭?不管是怎样,只少礼服会变成狗啃似的的原因他大概能脑补猜到了。 只是,有必要把我的满腔心血变成你们小俩口争斗的牺牲品吗? 路易吭一声。 收回目光,他继续步伐。 移动的脚,频率有点快,他真的饿。 走了几分钟,直直走,走出了渡假村。 傻眼。 火大掏出手机拨出电话,一接通,路易斥責,“不是让你等在外头?竟然放我鸽子?!” 手机里,出租车司机连忙回,“她说很急,必须先走。” 她? “付钱的人是我,你却载别人?!” “先生,因为——” “路易先生,”话被截住,手机里变成女人声音。 额筋挑动。 “妳立马给我折回来!” 路易低喝。 对着另一头的,威尔森小姐。 要胁 #7 “我已经让车行给你再叫辆车过去了,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 她说完,通讯就断了,或者应该说强制挂断。 马的… 想骂人都来不及。 路易回到米德兰饭店,花了一小时又二十五分。 坐在窗边。 他脑袋莫名其妙纠结的不是飢肠辘辘在度假村外被放鸟,而是—— 礼服,到底是谁撕的? 是威尔森小姐,还是那个男人? 不知道什么心理,如果礼服是那个男人撕的,路易感觉更不爽! 他吃着那桌冷掉的食物。 可惜了这顶级五分熟肋眼牛肉,都冰了,还渗出丝丝血腥味,他只吃了二口就放弃。然后他想起艾瑞丝。今晚他是有点忽略她了。艾瑞丝应该不太愉悦,连个简讯都没给他。以往见面后,她好歹都会传个「我到家了」或「祝你有个好梦」之类。 真灾难。 拿出手机,他打了几个字,不一会儿,啪——玲琅满目精品倾泻而出。这是Tiffany的官网。他庆幸自己生活在网路发达的年代不用走马路,想要什么动手就好。他花了五分钟就选定了一条镶着水钻的项链。蓝色代表理性。冰晶蓝的水钻,很适合她。结帐的收件人,他填上艾瑞丝的名字。 多么用心的赔罪之礼。 艾瑞丝最喜欢的电影是「第凡内早餐」(Breakfast at Tiffany's)。「第凡内」是Tiffany早期的音译,路易觉得「第凡内」比「蒂芬妮」更有气韵。他本来觉得艾瑞丝有那么点赫本的味道,但,有个人似乎更像…… 猛甩头,路易有些厌恶自己今天思虑一直跑题。 按下确认,路易送出订单,也结束这折腾的一天。 很多事情像英国的雾一样,让人看不清。 躺在被褥中。 天才亮,腹下挑动叫醒路易。 他翻身,将骚动压下,脸埋入枕头里,想继续睡。 但它不让,硬热持续。 闷吭一声,他蹙着眉,摆动腰,茎肉在他身下摩擦着床单,渐渐红涨。摆动快了起来,黏腻的液体磨得皮肉晶亮,最后仰头一挺,倾泄。 路易提早退房。 反正已经起床,而且他没有任何再多待在这里的理由了。威尔森先生是肯定不会来找他的,他现在应该快点回归正常步调。礼服的事,路易也决定不想了,就当是一个错误的合作,即使那件礼服有他重回设计的满满热情。 一路往机场。 实在有点早,机场没什么人,除了几个旅行团人马,Check in的队伍不长,他似乎可以不用那么早来报到。或许先吃点东西。他走到附近的一间西式早餐店,点了三明治、热牛奶,他悠哉吃起早餐。但再怎么悠哉,早餐还是很快就吃完。无聊浏览街道,看见对街不远处他曾光顾过的一家café ,他临时动议,决定继续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买杯咖啡。这家店的庭园很美很耐看,很适合用来耗。重点是它煮咖啡的速度也慢得和Blue Bottle有得比。无妨,他乐于消磨他目前过剩的时光。 晃了一圈回到机场,时间终于差不多,可以准备登机了。 叮咚—— 手机发出提醒。 进来一则讯息,来自威尔森先生办公室的专用号码。 路易关闭手机。 不是因为准备登机而关机,而是,怎么说呢,他的直觉隐隐告诉他,那短讯要告诉他他不想要知道的事。 发信人是安妮小姐。 通关队伍快轮到他了,他跨步向前。移动不到三米,他却无法再向前行。忽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他的臂膀。路易狐疑转身,待看清楚眼前人时,他真想掉头就走。他甩脱牵制自己的手臂,但那人却又拉住他的行李箱,除非路易弃箱跑走,否则他必须面对这个人,这个女人。 “我们能聊聊吗?” 她说明意图。 “我登机时间到了。” 路易完全不想和她聊,跨出步。嗯…又跨不出。他挂在肩上的斜背包被她死劲紧勒着。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妳已经耽误我了。” 路易低沉的语调表现出不悦,摆明要她放弃令人生厌的拉拉扯扯。 “何必这样?我们也算有关系。” 有关系?她真敢讲! 路易不由得头一撇,斜望她。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昨天就结束了,威尔森小姐!” 可能他的音量没控制好,旁边一堆和他一起排队旅行团里的叔叔阿姨都抬头看了过来。 威尔森小姐停立几秒后,放手。深吸口气后说,“你说过要买回礼服,还算不算数?” 呃? “算不算?” 她又问。 路易有些无言。 “给!” “什么?” “礼服啊!” 她唇角一扯,换上诡异笑脸,然后动作利索像个市场买菜的老板娘,将手中一个大袋子揪起。 “看在衣服有些微「损伤」份上,我就算你一张机票的价就好!” 她说着,微笑奉上袋子。 路易看不懂这是在演哪齣。 “机票经济舱就行!” “什么机票?” “你要回国对吧?我们一起!” “谁跟妳一起啊!!” “昨晚我什么都看到了!” 她说,还意有所指举起手机摇了二下。 路易停住。但他的脑袋快速运转。威尔森小姐这一大段话他听下来,透露出几个讯息: 她想离开英国。 她没钱。 她想用礼服换机票。 她竟然威胁他! 冷眼瞟望。 “妳堂堂一个英国机械工会副会长的千金,不会连机票的钱都付不起?” “我是到机场才发现我的信用卡出了点问题。” “妳为什么逃?别告诉我不是,妳已经从昨天逃到现在。” 路易没耐心与她促膝长谈,更不想处在失控甚至被控之中,他必须知道过去二十四小时到底发生什么事,这女人想干嘛。 “我是离开不是逃。” “我不认为这是真话。” “真的!” “好。那为什么会选择在婚礼当天「离开」?” “哪那么多为什么?就想离开啊!” “说实话。” “怎么这么固执?” “固执的是妳。” 言谈明显陷入胶着。再说下去只是鬼打墻。 停下,然后她开始某种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她抬眼一望。 “不说你就不帮我?” “对。” 路易答。 “好。” 她回,瞬间就凑到路易脸颊,这突来的动作把他吓了一跳。然后她的唇游向他耳边,低沉吐出,“我-杀-人-了。” 路易缓缓转头。 看着距离不到十公分的精致小脸,净透无暇。无暇到看不出任何色彩。 帮我 #8 杀—人?! 心脏都停了。 “哈哈!” 一转眼,她就笑得东倒西歪。 “你信了?信了?哈哈哈!!” 路易愣住,一头雾水。她继续笑,腰都弯了,接着晃起手说,“骗你的啦,瞧你吓得!” …… 路易想起外公家的庭院。 他的外公很热爱园艺,六、七米见方的庭院里栽满各种植物。其中有种黄藤,全株披覆着坚硬锐利长刺,他小时候有次爬墻不慎摔落跌在藤上,扎得他哇哇大哭。 路易有点想抽人,用那黄藤。 刚刚,如果真是像说的那样,威尔森小姐的演技,相当精彩。 “我必须搭上这班飞机,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威尔森小姐突然画风一转,严肃起来。她变脸就像转电视遥控一样,路易觉得自己都要精神错乱了。 “为什么要逃?” 他问,一直都在问。但威尔森小姐就是没回答,还左顾右盼,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 “不说就算了!” 路易也转头,不说就免谈,他准备离开。 “你不怕我把昨天的事昭告天下?” “妳没有任何证据。” “我拍了视频!” “那就去公布吧!” 路易没回头说,继续走。 他不觉得她有拍下任何东西,在马厩那慌乱的模样不像是装的。但只是猜测。稳住步伐,他在心中默数1、2、3… “我不喜欢布林。” 威尔森小姐喊出声。 很好,她没有。 停脚。 她说的布林,是教堂外那个男人? 转身,路易望向威尔森小姐,“妳的未婚夫?为什么?” “他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 这不是搞笑吗?她不会在结婚当天才看清未婚夫是坏人吧? “我们上了飞机再说好吗?我会全告诉你!” 她说。一双净泽眼眸直视路易,透着急迫与无害。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但他不想淌这浑水,更没兴趣和吵架的小夫妻搅和,毕竟他认识威尔森夫妇。 “我身上还有一些欧元,应该足够妳做一些事。至于妳想拿去做什么,不用告诉我。” 路易从斜背包里抽出皮夹,将里面所有钱拿出来给威尔森小姐,真的是所有钱,除了欧元还有几张美金。 停望几秒,她收下。此时,海关正检查着路易的护照,他过了闸门,准备登机。 “对了,礼服。” 她隔着栅栏喊,但路易已过了登机闸门。 “不用了!” 他说。 突然没有了留恋,对那件礼服。他或许也不会再见到,威尔森小姐。 想到这里,路易稍微将目光流动……呃?威尔森小姐她在跑,又跑,和昨天一样。扫过机场大厅,发现二个东张西望的男人,其中一个,是昨晚那个马尾男。 轰—— 飞机划过云海。 “先生,要来点果汁吗?” “嗯?” “来杯果汁吗?” 空服员微笑说,望着恍惚的俊脸。 回国的飞行,有着不可理喻的过程。 路易坐在机舱中,一直恍神。他不停在想,威尔森小姐有没有躲过他们?若被抓回去会怎样?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何必如此念念不忘?他不能十几个小时在空中,都浪费在这种事上。但下一秒,他又愧疚起来,想他这样做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不通情理? 心绪像球一般被扔来又投去,令人躁郁。望向随身包,他翻出那个复杂又冗长旗舰店评估报告,正好适合研究它!他庆幸身边有这个复杂又冗长的商业文件,刚好够他心无旁骛费心去消磨。 路易的那只铅笔,再次登场,陪着他解决所有难题。对,所有难题。 「成本价格需做区域性调整,必须注意欧元与国内汇率的波动……」路易读着文件。 嗯…那些钱,应该足够买一张机票吧? SHIT!! 暗咒,像在喝止什么,可指节中的小木杆转来转去,停止不了。 飞机声轰隆隆。 “我能坐那里吗?” “喔?可以。” “给我一件毛毯好吗?我觉得有些冷。” “好的。” 舱内很安静,只有空姊和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机舱灯光被调得微弱,路易索性放下手中文件,闭目养神。 他身边的空位,本来是空位,坐下一个人。那人掀开毯子的动作有些大,大到挥过路易的脸颊,被打扰的他,睁眼。 身旁的人对他笑。 他以为自己看错。 “你冷不冷?” 声音传来同时,毛毯顺应盖上他的身体。 “我能吃你的东西吗?我好饿。” 路易隔壁的人又说,望着路易餐盘上还没动的晚餐,没等他回复,手已经伸过来。一个餐包二、三口就吞完,然后举起柳橙汁,一饮而下。 “从昨天中午,我就没吃任何东西,真的好饿!” 那手又挖起海鲜薯泥大剌剌吃起来。 “那些欧元够妳坐在商务舱?” 路易开口。 咽下食物的嘴,回,“不能。但我座位旁是一个顽皮的男孩。咖啡弄湿我整个座椅,所以他们给我换了位置。” “妳真好运。” 路易的话带着双关意思。她躲过了。 “好运需要自己创造。” 她压低音,“咖啡,我倒的。” 说完,她笑。 俊眼微勾。 她继续边吃边说,“机票我早买好了。你的钱有别的用处,但还不够。所以,”威尔森小姐举起手背擦擦嘴,望向路易,“你帮我。” “呵—”他从鼻腔发出声音,抬眼,“又威胁?我不认为妳有筹码和我谈。” “那可不一定。帮不帮一句话。” 路易挑眉转望她,唇齿送出二个字,“不—帮。” 先是安静,但威尔森小姐瞬间换上笑,不太合宜的笑。放下餐盘她拍拍手,“我能感觉血糖数值恢复,可以干些体力活了!” 语落,她倾身,冷不防手伸入毛毯,摸上路易的腹部。 干什么?! 但这个问题被她下一个动作解答。掌心直下,她的手,抚住他的性器。 怔。 路易神经抽动。 “威尔森小姐都是这样和男人打招呼?”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 她笑着看他说,忽然使力。 软肋 #9 呃— 路易微微拱起身子。 “放手。” 他低喝。 “来打个赌,若我输了,保证不再纠缠你。” 漠视他额头浮起青筋,她继续说,“我们来赌,赌它能不能站起来。” 语下,她指尖拧住茎肉,放肆搓动起来。 理智一瞬间几乎断线。 “妳到底想做什么?!” 他厉声,狠狠捉住她的手。强烈的语气让前排的外国人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却被吵得大“嘘”了一声。 威尔森小姐面部肌肉兴奋。 果然不行! 她掌握着的,是他的「软」肋!! 假设看来是对的。 怎样的男人宁愿让一个女人自慰却不要碰她? 没有任何冲动。细想,昨晚,望着绮丽艷色的他,看似期待但那场景又好像与他无关似的,眼底散着不合常理的平淡至极。 生理问题?心理问题? 是哪一种? “不如我们换个赌注。” 路易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眸色转沉,然后他指节用力握住她握住他的手,唇一吐,“妳能让它站起来,我就帮妳。” ?! 惊滞半秒,想抽回手,但却被钳得更紧。 “放手!” “妳不是不想放?” “我以为你只少是有教养的男人!” “这才是我该问的。威尔森小姐的教养放在哪里?” 哑口,她手被定在肉根上,一张小脸不只是羞是恼,红了起来。 “放开我!” 她喊,明显慌了,使劲扯。 “Shut up!!” 前座的外国人受不了地转过头大声喝斥。被钳住的手瞬然被释放,因为太用力,威尔森小姐身体反弹入座位里。 那外国人本来脸非常臭,但望了一眼后,即使鼓着腮帮却没再多言转回去。 路易的面色摄人。 “要我帮妳,就管好妳的嘴。” 路易冷冷说。 威尔森小姐听着,略带谨慎回,“真的帮我?” 路易没答,移开目光。 刚刚的气血他还没有平抚,但他决定先妥协。到底没几个女人敢这样光天化日捏住男人的裤裆,她会把事情张扬出去,他知道,她会,如果把她逼急。他现在甚至觉得,杀人这种事她或许也能干出来。 路易举臂撑着头望出窗外,无尽黑色的云海。 沉静起来。 “生气了?” 没回答。 “我也不是要威胁你,是没办法,还不是你太倔强。” 倔强? 说得像是他无理取闹似的,路易好不容易稍微平息的火又上来了。 “你早点答应帮我不就好了,我也不必——” “Shut up!” 放声。 路易的音律并不高亢但却充满强制性。他没转头,但冰冷的表情清楚反映在玻璃窗上。 匀口气,伊莲别过脸去。 没有再对话。 机舱内恢复夜晚该有的宁静。 除了云海,还是云海。 呃! 惊醒。 伊莲猛睁开眼,鬓发泛着湿润。 呼吸混合着急促。 云透出些微光亮,天快亮了。 坐在椅上,伊莲让自己从噩梦平静下来,发现,与路易不知何时共用了一条毛毯,而毯子貌似扯动了一下。 “你醒了吗?” 她问,没回应。 “我知道你醒了。” 路易闭着眼侧身,转了过去。 伊莲觉得他是不想理她。 “不久就到了,你说过要帮我。” 不管没动静的人,她继续又说,“下飞机后我们假扮成情侣,你帮忙掩护我。” 伊莲转眼瞅,觉得路易好像在动又好像不是,幅度很小,像在压抑什么似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伊莲指头拧了一下毯子,“就忍忍,出了机场我们分道扬镳。” 说完,再瞅,依旧平静。她轻囓唇,伸手推了推眼前的肩膀,“喂,你听见没?” 动也不动。 她再推,“到底听——” 瞬地,路易翻身挺坐起来,吓了伊莲一跳。 “让开。我要过去。” “嗯?” “我要去厕所!” 厕所? 见伊莲愣着,路易起身,不耐地双手钳住她,把她整个人从椅子上举了起来移到走道,然后从她身边跨出座位,疾行而去。 他冲入洗手间,关上门。 胯间一阵阵抽动。 该死的晨勃! 啪、啪,二声。 他身后的门被迅速打开又关上,接着伴随出斥责,“你这男人怎么这样小心眼?要闹别扭到何时?不就是摸了一下!” 涨得难受。 “出去!” 路易低吭。 “不要!” 火大,路易被弄得粗声喊,“妳难不成要看我上厕所?!” 没想身后扔回一句,“好啊,你上呀!” 烦躁,烦躁极了。 路易站在马桶边,指节二话不说开始解腰上的皮带。 当当— 金属碰撞发出清澈声音,然后是拉链—— “你…你真的要……?!” 落话,又一记声响,门被重重甩上。 这疯女人…… 路易低咒。 她再不走,他都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该把东西掏出来。 脸红得像虾子。 伊莲快步回到座位,心蹦蹦跳。 昨天以前,她都以为他是个老头。 毕竟威尔森太太结交的都是那样的仕绅名流,会这样认定也无可厚非。 用手机Google了他。 路易,是全球知名奢侈品Lamp;K服装工作室的总监。父亲是中国企业家,母亲是英国人,混血的他不只相貌不凡,在国内完成高中学业后攻读英国世界四大设计学院之一的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标准的学霸一枚。 他拥有令人羡慕的一切设定。 没想到… 思绪停下,瞥见手机上时间。 超过了十分钟。 上个厕所要这么久? 他果然在骗她。 “调查我?” 头顶忽然传来声息。 路易的脸就停在她鬓边,望着她手机上的网页。 呃? 伊莲快速把手机反盖在腿上,吐一句,“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 望了她一眼,他转过脸。因为近,太近,伊莲促地后躺,几乎埋进椅背,但与他的距离没拉开多少。 “妳觉得机场会有多少人等着妳?” 他说。 “嗯?不知道。” “那就猜一猜,多少?” 伊莲眨眨眼。 不知道他问这的用意,但她还是仔细想了想,回,“三到四人吧。” “都认得妳吗?” “不,我想他们不认识我。” “但可能有照片。” 她眼神不自主上抬。 “对。”她答。 “妳觉得妳逃走的胜算有多少?” 路易望着她,问,她停住。 “几成?说。” “我不知道。” “那就预测。若连这点程度都判断不了,妳也不用逃了。” 路易说,凝望得压迫,伊莲别过视线,“五成吧。”说完她很快又扬起眼补一句,“若你帮我就有八成!” “所以,”她抓着他的臂膀,“你到底帮不帮我?” 很紧。 被钳住的手,很紧。 对望。 终究是个女孩,再怎样强硬,还是害怕了。 太窄 #10 “只要出机场就行了?” 路易开启唇说。 伊莲点头,“对。” “好。” 说完,路易站直身,打开头顶置物柜拉出一个随身行李袋,扯下袋子时,路易有点意外。这袋子和他去打壁球时的运动袋差不多大,但轻得多,里面恐怕没放多少东西。 袋子是伊莲的。 他再次对她充满疑问。 她上身穿的是件旧旧的牛仔外套里面加白色毛衣,不是羊毛、兔毛或什么毛,压克力纤维的,领口还起了一点球。下身,是没有任何词汇可形容的普通黑色紧身裤。没有首饰,连脸上的妆都是花的,还是昨晚遗留下来的。她全身上下唯一看起来值钱的大概是脚上那双白色Nike球鞋。 一个工会副会长的千金,朴素到不可思议。 提起袋子,他一把拉起座位里的伊莲。 “嗯?干嘛?” 伊莲被忽然拉着走,踉跄问。 路易没回答,继续走。 伊莲又问,“要去哪?” 话才落下,她几乎知道答案了。 路易伸臂打开洗手间,跨进去,也把伊莲扔进去。 碰—— 关上门,上锁。 “做什么?” 伊莲像只受惊的壁虎警戒贴在墙上。虽然是商务舱的洗手间,但站进二个人还是嫌窄了点,几乎一抬肘就碰到对方。 他放下袋子。 “把衣服脱了。” ?! 伊莲错愕。 “脱了。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我为什么——” 话没说完,路易甚至不用跨步,伸臂便揪住伊莲外套。 “干什么!” 伊莲抓向路易的手,但男人的力道不是她能控制的,外套三两下就被剥下。 “你住手!” 动作没停止,他继续解开她身上毛衣釦。 “你——” “这身装扮有谁看过?” 嗯?听到这里,伊莲暂停。 很多人看过。 她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强行被带到会场并换上礼服的。 “距离飞机降落只剩十五分钟我们就要回到座位。在这之前,妳必须改造好。” “你是说…” 路易拿起袋子搁在洗手台上,打开,“靠妳自己,行不通。”说完,他眼珠扫过伊莲全身。 无论神色还是音律,都是贬低。 感觉被冒犯了。 但伊莲又说不出反驳这个冒犯的答辩词。 “就带了这些东西?” 路易蹙眉看着袋子。里面一套运动服、一件轻羽绒外套、二件针织衫、一件牛仔裤外加一条颜色土黄的裤袜,还有几件不成套、花色也对不上的内衣裤。 “你别乱翻我的东西!” 伊莲喊,羞恼从路易指头夺回一条小内裤,并快手封起敞开的袋口。 路易眼皮一皱,举起臂膀,捞起自己身上海狸毛毛衣。 ?! 伊莲瞠目。 他在脱衣服。 “还愣着?难道要我帮妳脱?!” 路易扒下自己衣服后,看伊莲没动作又喊。 伊莲不得不被警告逼得卸下上衣,剩下里面一件抹胸。不自然褪去衣服,海狸毛毛衣几乎被路易同时套进伊莲的头。 “手。” “嗯?” “把二只手伸出来,要我帮妳穿吗?” “喔…” 伊莲应声,听话照做。 “裤子也扒了。 路易望着她说。 伊莲有些无言。 他叫人脱衣服的口气就像叫吃饭一样顺口。 秀场后台,常常都是光着身体的模特儿,他看女人的身体应该已经看到没什么感觉吧? 想起马厩。如果没被打扰,他最后是不是会——不,没硬起来。 思虑翻转了一遍。 吸口气,她退下裤子。 他,说不定是整个飞机上最安全的男人。 二条腿凉凉的,拉拉毛衣。 穿在他身上仅是略宽松的毛衣套上她后,变成连衣裙。海狸毛衣刚好盖过她的大腿。不知为何有这种错觉。伊莲觉得路易最后才让她脱裤子的程序是不想让她太尴尬。 是吗?他是这样想的吗? 不知道。 毛衣有些扎身。 刺刺的衣料都贴在身体上。 瞟望路易。 脱下毛衣的他上身只剩一件灰色衬衫。剪裁平顺的布料包裹着他匀称合度的体型就像是他皮肤一部分那样适宜,手腕上刻着细腻的图案的袖扣也很精致,不花俏,却抢眼。袖?那袖子环着的手正在翻袋子。 呃?又? “我说了别翻我——” “穿上。” 路易抽出里面那条土黄色裤袜说。 厕所实在很窄。 她坐在马桶上,将袜子套进脚踝后,腿都不知道该往哪伸。 向左是墙壁,向右会踢到洗手台,向前是…瞅一眼路易。她干脆站起来,弓着身慢慢将裤袜向上拉。这辈子头一次在男人面前袒胸露腿又穿袜的,伊莲总归仍是别扭。而他淡定看她的样子,让她更别扭。 终于大功告成,照镜子。 惊奇。 伊莲不太热衷时尚,穿着简单舒适就好,时髦装扮通常也与她绝缘。所以威尔森太太总有意无意明嘲暗讽她打扮过时又保守,没有一点大家名媛风范。 但现在,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毛衣圆领挂在她肩上有些大,垂着一边像别有风情的落肩。裤袜原本看似暗浊的颜色衬在土耳其蓝的毛衣底下竟跳了起来。不知是路易的毛衣太高级还是她的裤袜太显色。总之,二者搭配在一起有种莫名的高端范。 他站在她身后。 也望向镜子。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条橡皮筋,握住她的头发,他在她后脑勺接近脖子的地方,扎起来。指节大约抓牢一下,再稍微调整发丝与角度,伊莲觉得自己又不一样了。别说那些等着她人,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 真厉害… 伊莲必须承认。 “现在预测,逃走的机率,几成?” 他的嗓音从耳后,滑过来。 百分之百。 她几乎想脱口而出。 “九成吧…” 她没如实答,眼飘向镜里的人。 ? 她疑惑转过头。 他左掌指头正环箍在她脖子上。 “指痕?男人的?” 路易说,落眼伊莲颈上一块淤青。 他看着,看着它隐约泛着痕迹的形状和自己的手差不多大。 “不是。” 伊莲仓促挪开身体,他指尖掠过她的颈。 「请各位乘客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带,本班机即将降落。」 发出广播。 “该出去了。” 她说,开门快步走出去。 路易望着。 她可能看不清楚。 但他看得很清楚。 浓眉微皱。 是那个叫布林的男人? 喘息 #11 “不会太显眼吗?” 回到座位,伊莲有些顾忌问。 路易转过头。 “理所当然的低调却反其道而行高调,反而容易被忽略。” 他的语调很平稳,也没什么表情。 可是她却在述说背后撷取到一种力量。 「妳可以逃出去。」这种安定的力量。 她慢慢冷静下来。 但只有三分钟。 “为什么摇晃那么厉害?!” “低海拔气流不稳是常有现象。” “只是不稳吗?很激烈啊,我不会还没逃出去就死在飞机上吧??” “威尔森小姐,冷静。” “怎么冷静?!” 她的音频和她抓在路易臂上的力道一样吓人。 “妳安静一点,只是乱流而已。” 路易蹙眉说。觉得被死掐的自己的手快废了。 “只是?这么恐怖、这么晃,飞机真的不会掉下去吗?喔,老天,我都还没嫁人、还没跟心爱的老公生孩子、还没看着孩子长大,祢怎么能就让我死了呢??!” 这神经病在说什么? “你想想办法啊!” 伊莲紧闭着眼喊,十爪紧紧改揽住路易的腰。 …… 看着很吵女人歇斯底里的手。 放在哪里? 又碰我。 他真的讨厌别人碰他。但她,却已将他全身摸遍,摸遍! 气结同时,腰也快断了。 伊莲整个人像一条大章鱼紧黏在他胸口,死命抱着。 “救命、救命……” “妳放——” 路易的话停在喉间。手瞬地抬起伊莲的脸。 苍白、促喘、冰冷。 “HVS? Are you?”(你是过度呼吸患者?) “哈、哈、哈—” 伊莲的回答只有不停急促的喘息声。 身体开始僵硬。 路易快速从前座椅背抽出一个塑胶袋,然后将袋口盖住伊莲口鼻。 “跟着我的口令慢慢深呼吸。” 但伊莲像是要昏厥似的双眼发直。 “仔细听我说的话,”路易抚着伊莲的胸口,每三秒吐一个字,“吸、吐、吸、吐……” 一字一句,非常稳定、非常清楚,深入她的耳中。 她随着他的音律,试着找出相同的频率。 “很好,维持这样的速度。” 哈—哈— 气息逐渐平缓。 五分钟后,伊莲在路易的指令中慢慢恢复血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 路易移开袋子,掌心轻轻捧起伊莲的脸,问。 过度换气的人,他不是没见过,患者通常发病于心理的压力。一个千金小姐会有什么压力?压力会来自什么?来自谁? “我觉得我看见上帝了……” 伊莲恍惚趴在路易腿上,像只小猫细声说。 “呵——” 路易如释重负,笑。 能说话就没事了。 “真可惜,妳没机会看见祂了,飞机已经安全降落了。” 伊莲眨眨眼。 感觉自己的胸口貌似有些紧,飘动眼眸。 错愕。 她坐直,离开他的身体,他的手。 下了飞机。 二人步行在走道上,伊莲显得战战兢兢。 “如果我看得出妳紧张,别人也看得出。” 伊莲知道路易的意思。但她实在没有办法淡定。 为了这一天,她计划了好久,从逃跑的路线到逃走的方法。她甚至模拟了几遍。包裹该放哪、护照该藏哪、未来该去哪。她也想了仔细。她本来就怕坐飞机,也都豁了出去。 机场的人,应该是布林派来的。 想到这里,伊莲每一个细胞都凝固起来。 忽然,手腕被抓住。 是路易,他拉着她转入一间免税商店。 嗯?伊莲觉得很突兀。他们没时间逛商店,而且,那些人可能随时会出现。 她东张西望,恐惧戒慎地像只走失在丛林里的小白兔。 “看着我。” 一根指头,拨动她的下巴。 “放轻松。” 路易望着伊莲又说,从商品架上取下一条口红。 “不知道他们在哪…” 伊莲说着,忍不住又探出头。 “看我。” 她脸又被扭了回去。 “可是——” “这颜色不错。” 路易旋出一条口红,移到伊莲唇边比对。 伊莲不安地推开手指,“我们不是来逛街的!” “就这根吧!” 路易露齿一笑,拿着口红走到柜台结帐。 “你——” 伊莲有些无言,叹口气,又焦虑望出外面。 手指又伸过来。 这次她被抵住,他的指节捏着她下巴。 “你——” “别动。” 路易低声,眼看伊莲再警告,“别说话。” 然后他拿着那条新买的口红在伊莲的唇上抹上色彩。 这—— 原来改造还没结束? 伊莲意外。 唇被轻轻的抚过。 他站得很近。 感觉就像是被他吻一样。 有点痒。 毛衣札的。 不知为何,心也痒痒的。 眼前一暗。 他在她脸上挂上墨镜,他的墨镜。 “完美!” 他说,展露出的笑,让这句话更有说服力。 “好了,”路易握住伊莲的手,“我们开始逃吧!” 被他拉着。 她忘了紧张。 唇色 #12 随着排队通过海关检查。 站在输送盘边等待行李。 一路上,所有过程,他的手都不忘牵着她。 她以为他不愿意。 但他却执行的彻底。 若她是周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毫不怀疑他们是一对情侣。 “小心!” 路易揽过伊莲的腰,让她安全错开一个突然被托起的行李箱。 “唉,抱歉啊!” 那人急忙道歉,说着他手上的大行李掉出输送盘,差一点又砸到伊莲。 路易眼明手快搂着伊莲半旋了个身,成功避开波及。 “啊,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男人,连声说。他眼不自觉瞟上伊莲微露的香肩以及修长的美腿。 路易没多理会他,更没应声,挽着伊莲,拉起自己的行李掉头。 伊莲被路易攥在怀中离开。 这模样,就像是在介意自己的女朋友被人看似的。 她偷偷抬眼瞧他。 他却忽望过来。 伊莲瞬地移开眼睛。 “妳很冷吗?” “嗯?” 他的话让她又转回眼睛。 “妳的手很冷。” 他说。 伊莲抽回自己的手。 “可能紧张了…” 她答,荡下的臂膀,毛衣袖子滑落。 路易看一眼,没说话,继续走,伊莲跟上。 再瞅向他。 不牵了? 呃? 伊莲觉得自己出格了。 怎会冒出这种怪想法? 他本来就不用一直牵着她。 刚刚以前,都只是伪装,而已。 跟在后头,可能走太近了。 晃动的她的手碰上了他晃动的手。 啪—— 又碰上,伊莲稍微停步想拉开二人的距离,可他却抓住她,然后轻轻一拉。 “近一点。” 他说。 “喔…” 伊莲回,低下头。 又牵上了。 肯定是伪装得太逼真了,他们已经安全通过机场大厅。 环顾四周。 伊莲毕竟不知道来等她的人会是些什么样子,每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人,她都忍住不偷偷瞟看他们,要不是有墨镜遮挡,她慌张的神色绝对会露馅。 反观路易。 无论表情、动作还是牵着、搂着她的样子,都超自然。伊莲甚至能在路过的女孩们眼中,看见不同层次、不同程度的羡慕与忌妒。 她们是该忌妒。 路易因为毛衣被摘了,所改穿上一件驼色美丽诺羊毛大衣,配上他灰褐色的眼珠与墨棕色头发,简直帅得乱七八糟。 女人们的心都被撩乱了。 而这样的投注眼神,伊莲发现有一部分是投送给她的。 一开始她不确定,但当不小心与他们对望而上时,伊莲确定他们是在看她。 这样招摇过市的经验她几乎从来没有过。 今天的她,很漂亮吗? 或许还不错啦,伊莲想起机舱洗手间的镜子。 抬起脸。 伊莲愣住。 迎面而来的玻璃门上,印着她的脸。 天啊! 这上面是她吗? 怎么会—— 那口红是什么牌子? 伊莲突然好想知道。 走出机场,他们顺利上了一辆出租车。 行驶中,机场的影像在后照镜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成功了? 伊莲感觉很不真实。 刚刚都正常的心跳,这时忽然快跳了起来。 是后怕? 还是—— “一万三千元吧。” 坐在她旁边的人说话。 “什么?” 伊莲望着。 “毛衣穿过二次,就算妳一万三千元,服装咨询费给你打个折整数一万就好,加上口红三百一十五元,总计二万三千三百一十五元。” 路易悠悠唸完一长串数字。 这在,要钱?而且—— “二万三千…你抢钱啊?!” 伊莲喊。猛扯下墨镜不可思议看着路易。 “喔,对了,还有眼镜一万八千元,这个没法打折,它可是限量品。” 伊莲听了小脑袋快速运算。23315+18000=41315……四万??差点没昏! “你明知道我没钱还这样落井下石?” 伊莲激动。 路易瞟望过来。 “怎么也是雪中送炭。我帮妳逃了出来,不是?而且这些钱我容许你分期付款。瞧,我是不是个好人?” 王八蛋。 好个王八蛋。 伊莲还天真以为他是义不容辞鼎力相助,没想到。亏她还几乎给他的义行歌功颂德。 “行,要我付可以。不过毛衣和眼镜要扣除。我可以还给你,若你嫌衣服我穿过,我给你干洗。” “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想要。” “你——” “妳一个大户小姐,难不成想赖帐?” 路易唇角一勾,说。 伊莲怒目,但抑制住火气。 他都这样说了,意思很明白了。她不喜欢欠人,何况是这种人。想,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和他吵没意义。 吸口气,她翻出包里一本笔记本,动笔。很快的,她写完,然后她用力一撕。 “签名!” 她说,一张纸“啪地——”扑到路易眼前。 路易淡望。 「切结书」三个大字挂在上头。 “总共41315元,若确认无误,请在下面被借款人的地方签名。” “这么正式?” 路易说,轻笑。 “可不是?这是防小人必须。天知道某人会不会又突然蹦出个什么名目?白纸黑字立据免得口说无凭,” 伊莲指桑骂槐说。 “也是呢。” 路易笑,拿下眼前的纸放在腿上,瞅着伊莲手里快捏断的东西一指,“笔。” 她板着脸,递过去。 “那要不要盖手印?” 签下字,路易戏谑说。 这话提醒了伊莲。 对,要盖才对,更有保障。可她现在哪去找印泥?司机大哥车上不会有印泥吧? 伊莲在出租车上东张西望。 路易貌似知道她在找什么。 “不用麻烦了。” 说完,他伸手,穿过伊莲的脸颊,拇指印上她的唇。 呃? 干嘛?? 下一秒,指头离开。 他将印上她唇色的手指盖在白纸上。 “多美的切结书?我都想要一张了!” 路易欣赏着,然后将纸送回伊莲手上,“上面有我的银行帐户,每个月五号汇款,金额每次最少3000元,妳可以多汇,直至妳还完所有钱为止。” 看着他说的那个帐号,叠着淡粉色的印。 她蹙眉擦过自己的唇。 总有点色情的感觉… “司机先生,前面路口下车。” 他说,车停下。 路易从大衣口袋掏出钱,“师傅,不用找了,载这位小姐到她想去的地方。” “好嘞!” 一百元美金。 当他在机场把皮夹里的钞票都给她时,她真的以为他没钱了。 又被骗了。 “再见了,威尔森小姐。” 他说,开门跨下车。 她安静。 司机也下车帮忙卸行李。 伊莲看看四周,他下车的路口。 住这儿? 叮咚—— 伊莲手机传入一则讯息。 取起点开。 「妳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