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归骨) 文案: 原名[综武侠]秒天秒地 秦珩带着他的式神们穿越了 又有阴谋?没关系,开阴阳眼看。 又有命案?没问题,叫死者自己说。 又有不服?别担心,让式神们突突他。 不过……一堆搞基的式神,咋就这么让人恨呢! 香帅:“没关系,你还有我。” 秦珩:“……” 内容标签:武侠强强天之骄子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珩,楚香帅┃配角:侠义的江湖人士and式神们┃其它:苏苏苏爽爽爽甜甜甜 第1章.多管闲事修 秦珩站在衙门外等着传叫。 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只是管了个闲事,怎么就落得要来见官差的地步,就听来衙门内一声高喊,“——传证人秦珩。” 周围人一听传叫,纷纷让路,且看着神色自若的秦珩窃窃私语。 作为被议论的中心,秦珩镇定自若,表面上不为所动,理了理完全没有褶皱的衣袂,避开众人的碰撞,抬脚走进了衙门。 英俊威武的县官高居堂上,高声喝问,“堂下可是证人秦珩?” 秦珩单膝跪地,答道,“正是在下。” 县官一拍惊堂木,“既然如此,你就来说说是怎么看见这刘老四杀人的吧!” 话音落下,跪在秦珩旁边,自从他进来后就仇视的瞪着秦珩的刘老四就迫不及待地嚎哭道,“青天大老爷!请您给小民做主啊——那郑二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怎么可能那么心狠,杀害自己的发妻啊——” 前来围观的众人一听刘老四的哭喊,议论声又起,“是啊,平日里看他们夫妻恩爱,刘老四不可能是杀人凶手。”、“郑二娘命苦啊,她一个人走了,留下她那痴傻的孩儿可怎么办啊,我觉得刘老四不会管那个孩子了。”、“那孩子——”、“唉。”不知谁提起了刘老四和郑二娘的孩子,闻着无不摇头,却是为那痴傻的孩子。 县官的眉头渐渐皱起,又一拍惊堂木,“肃静——” 在渐低的议论声中,秦珩垂下了眸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低垂着头,安静下来的刘老四。随后一拱手,朝着县官道,“还请大人容秉。” 刘老四是这条街街尾的一个木匠,凭着自己的手艺接些木活,日子还算过得下去,他有一个妻子,就是本案的死者郑二娘,郑二娘长得漂亮,可惜有一家恶毒的亲戚,为了那几两银子把人卖给刘老四,这本也没什么,刘老四有这么个漂亮媳妇他自己也知道是走了大运,因此成婚后刘老四对郑二娘极好,也是因为这,没一年,郑二娘就怀了身孕。 这孩子是二人全心期盼的,然而孩子生下来后,却给了二人巨大的打击,只因为,这孩子是个傻子!一出生就不会哭,养大一点之后就连神情都是呆滞的,这对于刘老四和郑二娘来说真是天塌下来的现实。之前有多期盼,现在就有多恨。然而能恨谁呢?恨自己生了个傻子儿子?恨郑二娘生的不好? 一开始的时候刘老四也不是没想过治好儿子,然而之前也说了,这个小家本来就不算富裕,只不过指着他的手艺活养着,再加上郑二娘也会做些针线活,勉勉强强可以养活一家人,但这点钱,却是远远不够给傻子治病的,巨额的诊金让刘老四望而却步了,但身为母亲,郑二娘却不想放弃,于是这个家,就开始一步一步陷入争吵当中。 在互相埋怨中,孩子也受到了影响,整日哭嚎不断,邻居证言,有很长一段时间就听见了刘老四家的小傻子哭嚎,却根本不见人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看不到邻居郑二娘后,终于有人发现不对,报官后,发动衙役四处寻找郑二娘,却最后在河堤找到了她的尸体。 第一嫌疑人,自然是她的丈夫刘老四。 经过尸检,已经确定人是被掐死后抛尸,衙役们去了刘老四家搜查,也没有搜到什么明显的线索,就在案件僵持的时候,号称看到嫌疑人的秦珩作为证人出现了,于是开堂重审。 “前日清晨,草民本是起来晨跑,然而到运河那边却发现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草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情况发生,也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于是草民藏身起来,就隐约看见刘老四背着个麻袋,走到河边将麻袋扔下转身就跑了。” “因为刘老四的妻子丢了,在邻里都有听闻,草民就感觉不对,果不其然,没过不久就听说郑二娘被人抛尸在河堤,于是草民就来了。” 秦珩话音刚落,一片哗然响起,众人哪能意料到事情这般发展,也不知该惊讶抛尸现场竟有人看见,还是惊讶刘老四真是杀害二娘的凶手。本能的想要讨论,却碍于公堂之上的威仪。 刘老四猛地抬头,“你我无冤无仇!休得血口喷人!” “人根本不是我杀的!!再说了你寅时不睡觉晨跑到运河边?我看你才是最可疑的那个!” 秦珩冷笑一声,露出“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的神情,急速开口,“我可没说是寅时看到的,那么刘老四,你是怎么知道时辰的呢?” “——喝!”极度震惊与惊恐之下,刘老四瞪大了双眼,猛吸一口凉气,好像窒息一般,扭过头来快速朝县官磕头,“大人,大人饶命,我、我不想杀了她的!”刘老四面容扭曲了一下,“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堂上鸦雀无声,看到刘老四这个反应,县官也明白了内有隐情,猛地一拍惊堂木,“还不速速招来!”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 其实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还是因为他那个痴傻的儿子,家里被医治傻儿子的诊金拖累的贫穷起来,周围人听说他有个傻儿子而有意无意地议论他,而其他的木匠为了接到活,在客人找他做活时在一旁大声非议,由此失掉了客人,这种种的一切都化作无形的压力向他袭来。 终于,在他有一天因为清闲而提早回家,在看到郑二娘在跟一个年轻男子谈笑时达到了顶峰。 是啊,他刘老四身体健康头脑清明的人,怎么能生出一个傻儿子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郑二娘这个贱人!竟然背着自己偷汉子! 一切在刘老四这里都说得通了,于是一时激愤,关上房门,就把郑二娘给掐死了,更让人愤恨的是,那个傻子平时都呆滞的,那天也不知怎么,突然嚎啕大哭,刘老四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个傻儿子一块掐死后才算解恨。 第2章.破坏平衡修 妻子儿子都死在自己的手里,理智回笼后,他开始怕了。只能慌慌张张地找了个麻袋将尸体装了进去,随后趁着凌晨没有人的时候抛尸在运河河堤。 然而谁知道,就偏偏被人看到了。 “至于那个傻子,我总不能把他一样抛尸在河堤,那样我的嫌疑就太大了。”刘老四说着说着伏地,痛哭流涕,“大人饶命啊,我真的后悔了——” “天啊,真是没想到平时看着不错的刘老四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来围观这起案件的人一脸嫌恶,“那郑二娘对他多好,竟因为他自己的恶意揣测就将人杀死了。” “唉,谁说不是呢,还好县官大人将他揪出来了,不然跟这么一个杀人狂魔做邻居,我都要吓死了。” “是啊是啊。” “我记得那孩子之前嚎啕大哭的时候我还敲门问了一句,岂不是那时候刘老四就在杀人?”说这话的邻居浑身打了个冷颤,喃喃道,“可怕,太可怕了。” “之后孩子不见了,刘老四说是怕孩子在他这个老爷们这里照顾不周,送回二娘的娘家去了,啧啧,人面兽心!” 那些窃窃私语一字一句像刀一样割在刘老四的心上,再也没有脸面抬起头。 县官还要再问那孩子的尸骨,在一旁当隐形人的秦珩轻咳一声,顶着县官大人的视线,低眉顺眼地道,“大人,我觉得多查查后院吧,那里最有可能。” 县官笑了笑,指挥衙役去刘老四的破院中掘地三尺,很快,衙役们就在后院的一处角落挖掘到了一具已经破破烂烂的孩儿尸体,确认无疑就是那傻子,衙役的头头回来复命,县官看了秦珩一眼,随后让刘老四签字画押,供认罪行,将人押了下去。 围观的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很快就散了。 县官随着师爷走下来,路过秦珩时停住脚步,就听他说,“看在你帮我抓住犯人的份上,本官就不深究你为何寅时去河边,又‘恰巧’看到了抛尸过程,也不深究你为何‘刚好’知道孩子的尸体。”言罢,县官携着师爷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剩下秦珩无奈苦笑。 县官的怀疑他完全理解,但这种情况完全没法说清楚,因为这是他的秘密。 秦珩右手抬起,拳头虚握,伸出拇指和食指抵在额头,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头疼! 正苦恼是回去自己的小破屋呢还是到处走走,就看见一个穿着麒麟服,右边腰胯佩刀的英俊男子朝自己跑来。 周围未散去的人瞧见这个证人竟然与六扇门的人有接触,看样子还是相熟,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那个六扇门的人眼神往周围一瞪,就呼啦啦地人全都散开了,简直比县官的话还管用。 这二人也不管他们因为好奇的只字片言,那男子跑到秦珩的面前,还不等后者阻止,就微笑着道,“小珩,不用藏了,头儿已经发现你了,他叫你去找他。” 秦珩扶额:他就知道会这样! 那人笑道,“你搀和到这老赖子的案子里就该有所觉悟了,快去吧,别让你哥久等了。” 秦珩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 他大哥,一个奇男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想把弟弟拘在家里,最好能接受他爱的供养,能不出门就最好了。 他反抗都不行,因为他大哥可以拉外援,他爹和他娘。因为小时候的各种突发状况,让他哥十分惧怕他有什么意外,那时候体弱,可以说很大的时间都是跟大夫和药呆在一起,成天躺在床上养病。 再加上他比较娇养,全家人都把他当做易碎的玻璃对待,让他无奈又没法反抗,只能在身体好上一些后,认真跟着他哥他娘学习武艺,有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全家人都十分惊喜和小心,生怕他又躺回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具壳子里早在两个月前就换了一个人。换成了一个现代的灵魂。 秦珩的这种情况有一个现代人广为人知的名称:穿越。但打从秦珩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多月了,他还是没想明白,他怎么就穿越了,没有想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报,也没有被骗身骗心来个虐恋情深,他就是个热爱游戏,家庭幸福的芸芸众生,说起他有什么特殊的,就连自己都说不出来。 然而就是这么玄幻,他自己穿越了还不够,竟然还带了一帮子式神来。 式神,顾名思义,就是日本古时候在阴阳师的命令下驱使的灵体。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 这么说可能有点绕口,但只要一提大网易旗下的一款平安京背景的抽卡类游戏,就没人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是的,他是疯狂沉迷这款抽卡游戏,但比他更疯狂的不是没有,那些氪金大佬,爆肝大佬更是数不胜数,怎么就成了他带着这个游戏界面穿了呢? 而且,开玩笑这不是古代吗??武力值最高也就是个捕快锦衣卫,酒吞茨木什么的乱入不觉得违和吗??难道就不会破!坏!平!衡!吗! 秦珩内心的汹涌澎湃早就在两个月前就澎湃过了,所以现在接受良好的回到了他在京城的临时住所,在他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就明显地感受到了周围的温度骤降。 秦珩带着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无奈认命转过头来,就看见那个身着淡蓝色连衣裙,在腰间扎了一个巨大天蓝色蝴蝶结的女生安静地浮现在他面前,她的双脚没有踩在地上,而是浮空着,这个女生有一头雪白的银发,和衣裙同色系的头饰张扬又锋利,她的双手老老实实地垂在身侧,却带着无法忽视的霜雪,使得一双手都冒着寒气,覆着冰雪的模样让人心惊,然而屋里的不管是秦珩还是这个女孩,都习以为常。 第3章.回家修 “大人,您提醒那个县官干什么,他根本不领情!”和外表相当匹配的冰冷话语从女生的口中吐出。 这个冰冷,是实际意义上的冰冷,女生一开口,房中的温度以皮肤能感受得到的速度又一次降低。 秦珩一边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汗毛直立,努力适应降低的温度,一边摇头道,“既然是任务就要好好地完成,没有奖励何来的灵力驱使你们呢?” “而且的确是我莽撞了,县官大人没有因为我突兀的提示将我当做嫌疑人抓起来就很好了。” 雪女闻言内疚了许多,一双冰眸稍减锋利,反而温和了起来,就听她揪着自己的衣摆,难得小女儿情态,“都怪我没用,还要大人为我操劳。” 秦珩招了招手,在雪女乖乖飘过来后,不顾刺骨的寒冷,动作轻柔地摸了摸雪女雪白的发丝,安抚地笑了笑道,“怎么能这么说,我还要多亏了你陪着我呢。” 他没有说谎,突然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谁都不相信的,就算原身的家人他都远远的避开了,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陌生的,只有他带来的这个游戏界面是他所熟悉的,能够给他带来一丝认同感。 也就是雪女陪伴他度过了煎熬的适应期,他感谢对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是拖累。 雪女,那款游戏中赠与玩家的初始sr式神,初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变成了真正的式神能够现行于世,不过只有秦珩一个人能看到,别人根本看不到。 秦珩不止一次感谢这个设定。 因为式神们本质上是妖怪,而大多数妖怪,对于人类都是不屑且蔑视的,也因此,他因为式神们对人类不友善的态度而多次庆幸他们说的那些话只有自己听得见。虽然现在只有雪女一个式神,但还是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就要介绍一下秦珩的阴阳师系统。 其实也不算是系统,它没有智能,也无法说话,只不过是个游戏界面而已,玩游戏的时候有什么功能,来到这个世家还是原样,只不过大多数功能都封闭了,亮着能用的,也根据他现在的实际情况进行了一定的改变,“町中”和“式神录”是属于式神们的独立场所,他问过雪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雪女只说是意念中想到“式神录”去,就会进去,然后思维就变得迟钝,像是困顿一样没有了知觉,直到作为阴阳师的秦珩召唤他们,才会恢复。 而“町中”则真的像后花园一样,空间极大,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只不过现在有意识的式神只有她一个,寂寞的她选择陷入沉睡。 “探索”自然就不能用了,不过秦珩自己思考,可能“探索”就对应着他现在生活的世界,而原本下面的那一排,只有“任务”还亮着,“任务”与式神的等级相对应,分n,r,sr,sr四个等级,这次刘老四杀妻案,就属于r的那一等,而任务完成后,奖励给秦珩的,就是能够召唤式神的灵力,“式神录”亮着现在他所能召唤的式神,在穿越之前,他是个满图鉴的大佬,然而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只有雪女可以用,秦珩猜测因为雪女是伴生式神的缘故,别的诸如茨木酒吞大天狗等sr级别的大妖怪,只能望卡兴叹了。 为了能让式神们为他所用,也有陪伴的意思,所以只要给灵力,秦珩这两个月完全就是鸡毛蒜皮的任务都接,刘老四杀妻案则是少有的奖励灵力比较多的任务。 不过也因为如此,让秦珩将系统界面都摸索个清楚。 雪女的眼神还是那般冰冷,但嘴角却抿出羞涩的弧度,说实话,那个卑微人类的恩怨,生死,还不够格让作为妖怪的她关注,只不过她知道这样能够帮助她的大人,而且她也知道,大人十分头疼她对其他人类的态度,所以她也就没有再说些别的话。 之前就那个任务,因为旁的人瞧不见她,就给了她发现真相的机会。哪有什么犯罪是让人全程旁观来的更加仔细呢? “大人,既然已经完成了,就不要想了,”雪女端起新沏的大红袍,还在冒热气的茶水转眼间就凉了,她毫不在意地倒在杯子里,“金九龄大人让您回家呢。” 在雪女默认的注视下秦珩揉了揉额角,“刚才他的下属就来找我。不过让我给推了。” 当初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原身的母亲哭的梨花带雨,据说是没征兆地昏迷了两天,秦珩安抚了原身父母激动的情绪,迷茫抓狂中怕被识破,赶紧胡乱找了个理由就跑了出来,也是原身父母宠爱,这么突兀的想要离家,父母也只是一边担心着一边张罗了一大堆行李,就放他出来了,只不过叫他大哥看管着点。 秦珩头上有一个大哥金九龄,只不过金九龄是父亲的老友寄托在他们家的,算是养子,所以不同姓,虽说不同姓,但这个大哥对他是真的好,所以秦珩半点都不排斥他哥看管他,只不过对于他哥这种恨不得把他拘在家里的样子无奈极了。 他爹叫秦嗣远,他娘叫段灵萱,他爹在朝中做官,管户部的,放在现代妥妥一个财政大臣,他娘据说曾经是个江湖侠女,遇见他爹后金盆洗手远离了江湖,嫁给了他爹。 要秦珩自己说,他也算是个官二代了,因为家里这种特殊的结合,他娘是比较豪爽的人,他爹反而比较溺爱他。 至于他大哥,武功的启蒙就是后来他娘发现了两个小哥俩偷学武功,将他们两个满院子追着打了一顿后一起教的。 也就是从了那时起,秦珩和金九龄两个有了共患难情谊的兄弟,才算真正亲近起来。 总的来说,也是个幸福的家庭了。 所以这会儿听说金九龄叫他回去,秦珩只是皱了皱眉知道推脱不过,就打算先去见见他哥,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因为他知道,没有要紧的事,他哥是不会叫自己去见他的。(想他了除外)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 ……他哥不会这么无聊吧??? 第4章.纸老虎修 不过,金九龄这个名字,怎么有种迷之熟悉感呢? 秦珩一边淡淡的疑惑,又因为没什么头绪很快将这丝疑惑压在了心底。 本来匆忙出来就没有带什么东西,很快就收拾妥当了,期间雪女争着一定要为大人分忧,帮着收拾,于是很快的,便服的表面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银两入手冰凉。 最后雪女也知道自己造成的后果,默默退却了。 秦珩满心无奈地重新收拾了行李,拾阶而下,干脆利落地退了房。 等踏出房门,讶然地发现他哥竟然就在外门等着,秦珩快步向前,在他哥的视线中理所当然地将行李包塞在他的怀里,在他哥腾出一只手来揉他头毛的时候,还顺从地低了低头,方便他哥抬手。 金九龄哭笑不得地顺便掐了一把他的脸蛋,为了那极佳的手感惊讶的同时,又揉了一下才过瘾,这才腾出功夫来搭理他的可爱弟弟,“在外面自己的这两个月怎么样?心里舒服了?” 秦珩装傻,“哥你在说什么。” 金九龄装模作样地冷笑一声,“别装了,你到底因为什么跑出去?” 秦珩笑了笑,轻轻撞了一下他哥的肩,不再装作不知,开口道,“你就当我疯病犯了,在外面这两个月的确挺舒服的,比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由多了。” “特别是你啊,可算脱离你的‘魔掌’了。”说完拔腿就跑。 金九龄抬手就要打他,只不过惋惜秦珩跑的快,让他的念头落空了,只能口上骂骂他,“你这个小白眼狼,我是为谁好你心里没数吗?” 看秦珩只知道笑,他翻了个白眼,转而说起别的,“你确定你现在没事吗?两个月前你真的吓死我们了。” 秦珩连声哄道,“我没事我没事,就是那时候我心里身体都不舒服,想一个人出来走走,”他转过头轻车熟路地应对这种情况,“哥你最好了。” 效果立竿见影,金九龄哪怕心中没信几分,也不打算深究了,面上也只是不算威胁地威胁道,“这次就算了,不许有下次了。” 秦珩连连点头,然后心中松了口气:不怪他想不出好的理由,实在是两个月前是他刚穿越之际,颇有兵荒马乱之感,而且脑袋里充满了不属于他的记忆,一时间都分不清自己是谁,思考的也是“我”到底存不存在这种哲学问题,自身都顾不上的前提下,自然没法面对原身的家人,他也更怕这些亲近的人发现端倪把他抓起来烧了。 惶惶然地逃离了家中,也多亏家人的真的宠他,没有真的拦着他。 而现在秦珩将两份记忆融合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与家人的相处模式,更带了真情实感在里面,也就对他引起家人的担忧而更加愧疚。 等回了家,秦珩发现爹娘竟然都在,赶紧上去挨个抱了上去,跟他爹娘认错,“让你们担心了,儿子真是太不该了。” 说着虚虚就要往自己身上打,被他爹急急拦住了,又在秦珩看向他的时候,视线转移,轻咳一声,虎着脸道,“你这个不孝子,还知道回来!” 秦珩在小时候还很怕他爹的冷脸,但多了一段记忆后很清楚他爹的色厉内荏,说不定现在他爹心里怎么后悔呢。 这么想着,秦珩坏心眼儿地做出一副被骂地凄凄惨的样子,就只看着他爹不吭声,果不其然,他爹立刻表情就慌乱了起来,然后别别扭扭地哄,“好了好了,男子汉做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秦珩瘪瘪嘴,一脸委屈——与之相对的,则是他爹越来越硬的脸色和越来越慌乱的嘴。 就在他爹慌乱的不行,他哥明目张胆地笑,他忍着笑的时候,他娘看不下去了。 段夫人捏着手帕上来就接过金九龄手里的行李,然后瞪了一眼看热闹的金九龄,将行李递给在一旁低调侯着的管家,一边掐住秦珩的手臂肉狠狠一拧,在自己小儿子嗷嗷喊疼的声音中道,“你个死孩子,两个月不踏进家门,一回来就寻你爹的开心。” “是我好久没罚你扎马步胆子肥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问话,秦珩先心虚了一下,冲他娘讨好的笑笑。 他爹有点茫然,却很快捉摸明白小儿子是在逗他,心中的一点点气,败在了秦珩狗腿般的锤锤捏捏中,“下次再这样糊弄我,我就要打你了。” 秦珩乖巧点头,谁不知道他爹在家就是个纸老虎,特别是对他而言,只不过也不能太过分,他爹是嘴上凶,说说而已,他娘可是真的打,为了不挨揍,也只能装乖了。 这么想着,秦珩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娘,儿子这也是跟爹亲近亲近,别生气,我娘还是笑着好看。” 两个月没见,段灵萱早就想他了,听了这话也摆不出凶脸了,扑哧笑了,“成天不学好,就知道油嘴滑舌。” “我说的可是实话,娘你不信的话我哥可以作证,”秦珩被他娘拽着手,不敢挣开,只好小幅度地晃脑袋,努力给他哥使眼色,期盼他哥能跟他默契一回。 而金九龄不负他的期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小珩说的对,娘的确好看。” 哪怕明知道这两兄弟就是为了逗她开心,段灵萱还是被逗得咯咯之笑。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 笑过了,段夫人才问道,“都跟我说说吧,这两个月都在外面干什么了。”她眼尾扫过秦珩,仿佛在说:是要你自己交代还是要我上手打一顿? 秦珩顿时就苦了脸。他就知道!这个话题没那么容易过去!他还以为之前插科打诨让他娘淡忘这个话题呢。 果然他哥的控制欲是有根源的,看!这不就随了她娘吗?? 不想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别想逃离他娘的掌控。 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体弱多病”的他第一次离家,没说清楚遇见了什么他娘是不会放过他的。 第5章.父亲的朋友修 下人们早就准备着呢,就怕主人们想要用餐,听到老爷传唤就开始上菜,他爹和他娘步入正厅,他哥站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笑话,早就饿了,紧跟着步伐进去了。 而秦珩则是被他娘揪着,将他这些天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通通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就连最后惊动他哥的刘老四杀妻案也被要求说了一遍。 县官当初不追究,不代表他的家人不追究。 看着他爹他娘严肃的眼神,秦珩嘴里发苦。 他能毫无间隙地同他们亲近,是因为感情上有了基础,但叫他将这些属于灵异的部分坦然相告,现在明显是做不到的。所以才没法面对家人的询问。 但叫他撒谎骗人,他同样做不到。 所以才造成现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因为常人来看,他莫名其妙地关注这些,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更别提还在了解他性格、为人的家人面前,就更伪装不得。 所以秦珩沉默了。 他没法子骗人,所以只能用沉默来应对。 面对他的消极抵抗,让人意料之外的是他爹最先给出反应,嘴硬的他反而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小珩也有不能跟家人分享的小秘密了吗?” 在秦珩惊讶地抬眼看他时,秦嗣远严肃的脸僵硬地动了动,像是一个笑,“既然是秘密,那就不用说了。” “我们有耐心等到你能够跟我们说出来的那天。” 此话一出,段灵萱眉毛动了动,带笑的眼睛笑意全无,却没有反驳秦嗣远的话,只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她开口了,她是对着秦珩说的,“你知道的,我的控制欲就是这么强,你从小到大对我来说都是透明的,所以要我接受你有了一个要隐瞒我的小秘密,这还真不容易。” 就在秦珩提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娘又话音一转,“不过我知道,只要养儿子就要经历这个过程,你哥有了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之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你放心,我会难受一段时间,但会试着适应的。” 话音一落,秦珩就忍不住瘪着嘴扑到他娘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美貌依旧的娘,紧紧的。他知道,要性格强势的段灵萱接受这个事情有多难,他本以为会不欢而散,却不想他轻易地得到了家人的宽容。 而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金九龄在段灵萱提到他时,眼中闪过不可察觉的阴霾,这缕不和谐的情绪很快消失不见。脸上又挂上了揶揄的笑容,“看看我们小珩,简直要哭得嗷嗷叫了。” 满腔的感动在听到金九龄这句话时,化作了浓浓的想要打人的冲动,很快秦珩就在他娘的怀中抬起头转过来怼他哥,“我知道你羡慕我,这么大了也没得抱抱。” 两兄弟很快就逗起嘴来,之前一闪而过的阴霾仿佛阳光照耀下的水痕,消失不见。 饭过一旬,秦嗣远擦了擦嘴放下筷子,看着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对秦珩道,“你回来的时候也不知你哥跟没跟你讲,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秦珩笑道,“跟我说了,你们一直没提,我还以为你们忘了。” 段灵萱拍了拍他的手,“你得代表我们去一趟江南。” 秦珩一脸疑惑地扬扬眉,虽然没有问出口,但表情明摆着在问:你们在江南还有朋友? 秦嗣远淡淡道,“我不光在江南有朋友,还是感情顶好的朋友,你小子要是去了给我失礼,回来不用你娘,我就给你一顿皮鞭沾凉水。” 秦珩惊讶极了,皮鞭不是真的皮鞭,而是一根七尺长的,有两个拳头合起来那么粗的棍子,光是拿起来就废了老大的功夫。 那是他们老秦家的“家法”,皮鞭是他们的默认叫法——毕竟那么一根凶残的棍子根本不好形容,还是皮鞭轻松易懂点。 所以很显然他爹是认真的,这也让秦珩态度严肃了起来。 他爹在家里认真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次都是不得疏忽的大事,所以当他摆出这个态度之后,秦珩就知道,不管在江南的这个他爹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他都是带着艰巨的任务去的——务必不能失礼,能帮上忙就帮,总之完全不能给人留下半点不好的印象。 秦珩表示了解。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 然后就听他爹说,“我跟如令是多年的好朋友了,只不过如今一个在江南一个在京城,见一面太过遥远,也就渐渐减少了见面的次数,不过每年都会有书信往来的。” “你刚出生那会儿,如令还为了你的出生给我带了一大堆的礼品,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金如意就是他送的……他一直想要见见你,只不过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他又忙着拓展生意,机缘巧合之下都错过了,这次叫你过去也是让你认认人……” 秦珩听了半天,全都是他爹怀念往昔,怎么也没听到重点,忍不住打断他道,“爹,所以这次为什么就要去江南了?” 秦嗣远被打断后一顿,意犹未尽地住了嘴,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还有一个月是如令的生辰,你得叫他花伯伯,你哥还要在六扇门当差,我们思来想去这个家也就你最清闲了,所以就派你给你花伯伯祝寿。” 都来不及反驳那句“你最清闲”,秦珩了解地点点头,算是自言自语地问了句,“花伯伯?” 谁知他爹可能是太想回忆关于他好朋友的事,立刻接口道,“对,你叫花伯伯,他家有七个儿子,说起来人家是怎么生的,七个儿子长得都英俊潇洒的,重点是还各个都有才华,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娘在一旁听了,插话道,“你别那么说,人家小儿子出了那样的事,谁摊上都痛不欲生。” “……是啊。” 秦珩听了好奇,问道,“他家小儿子怎么了?” 秦嗣远叹了口气,满脸惋惜,“如令家的小儿子遭到歹人的迫害,小小年纪就瞎了眼睛,不过也幸好那是个自强的好孩子,一点都没放弃,如今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瞎子。” “听说害了那孩子的人是个江洋大盗,叫铁鞋大盗。”段灵萱冷笑一声,“就是可惜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不然哪还有什么铁鞋大盗的命在。” ……眼瞎?铁鞋大盗?秦珩越听越疑惑,这个设定……怎么这么熟悉呢? 然后被他哥一语道破,“花满楼的确是个令人敬佩的人,只不过……”只不过什么,他没有说,而秦珩也完全不在意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三个字上面。 第6章.花伯伯修 秦珩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未免被家人察觉,立即掩饰性的埋头吃饭。 他爹还在那边说,“那是个好孩子,你这次去见了人家不要失礼,要努力成为好朋友,学习对方的良好品质。到时候就让管家帮你把随礼带全,你就自己去吧,你花伯伯的生辰日在一个月后,快些出发的话刚刚好……” 他娘附和着,他哥还在那边说,“不然六扇门那边我说一声,跟着小珩走一趟?” “还是算了,你的差事要紧,他也不小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不然真的养成了小姑娘。” 金九龄哈哈一笑,再没有提这茬。 那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讨论,巴拉巴拉的好像他多么让人不放心似的。 秦珩专心致志地跟碗里的白米饭作斗争,而心里刮起了无限风暴。满心都是“花满楼”三个字。 花满楼是谁,那是古龙笔下谦谦如玉的真君子,他和陆小凤的友谊被人津津乐道的讨论,……这原来是个武侠的世界吗?在心里嗷嗷乱叫了一通后,秦珩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家大哥给他带来的淡淡熟悉感,金九龄!金九龄!不就是里面的一个配角吗!只不过之前没有往这上面想,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哥竟然就是个剧情人物!! ……虽然什么剧情他都忘记了,但只要是剧情人物,那就很让人膜拜好吗? 秦珩完全抛弃了理智,陷入了书中人变成亲人的盲目激动中。 金九龄无意间转了个眼神,就看到他弟端着碗,米粒都黏在一边的脸上,却一脸诡异地盯着自己看,他完全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弟,弟啊,你怎么了?”这眼神实在让人发慌。 被点名的秦珩露出一个迷之笑容,渐渐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没事,就是太开心了。” 金九龄让他盯的发毛,心里暗戳戳地想要不要给他弟弟找个大夫来看看……凭借着六扇门金牌捕头的名号,应该能请来宫中的御医吧? “既然太开心了,那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他爹一锤定音。 正值初春时节,草长莺飞二月天,天气还有些微冷,却挡不住了绵延的春色,从京城往外走,越往南,绿意越翠,越往南,人声鼎沸。春风拂面,淡粉的花瓣随风飘扬,给这份世俗添加了一抹俏丽。 秦珩满眼翠绿,在知道这是个不那么平常的世界后,就连之前看过的景色也变得惊奇起来,再想起之前以为最高武力也就是捕快的想法,让秦珩唾弃自己天真的同时也带了些跃跃欲试。 ——毕竟他可是一个拥有式神的男人,不说那些神神鬼鬼,妖魔精怪的,在剑神剑圣那些神乎其神的剑法衬托下,自己也很平凡了对吧? 不管秦珩是什么想法,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到了江南的地界。 哪怕刚开始的时候兴致勃勃,坐了半个月的马车之后,秦珩也被颠簸的怀疑人生了。 在看到来接待他们一行人的花家老大,由衷产生了松了一口气的想法。 还有几天就是江南首富花如令的生辰日,现在就有陆陆续续的人前来祝贺,敏秀山庄的大门络绎不绝的人将门槛都磨平了几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 花如令在百忙之中看到只身前来的秦珩,也没有半点不满,反而那张富态的脸上挂了一个看着就让人舒服的笑容,热情满满地将秦珩拉在近前,先细细地注视着秦珩的五官,又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道,“家父可还好?你就是秦珩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没见到你的成长,伯伯实在是遗憾。”二话不说花如令就掏出了一个璀璨的金如意,以秦珩的观察来看,这个一看就是和他小时候的玉如意是成套的。 看着花如令笑眯眯的眼,秦珩只是顿了一下,没有推脱,乖巧地就把金如意收入了怀中。 而花如令笑得更加慈祥了。 这边事忙,花如令塞完了金如意后,推着他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道,“好孩子,现在花伯伯没有时间跟你好好说话,让我小儿子先陪你一下,等伯伯忙完再来招待你如何?” 秦珩受宠若惊,连忙推脱,“您忙,您忙,不用特地招待我。” 花如令引着他往前走,“虽说老夫同你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但还是厚颜称一声贤侄,”在秦珩的连连点头中道,“老夫同你父亲的情意没得说,你就将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可以!” 秦珩笑得舒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更不用您招待我了,就让我自己去找我未来的好朋友吧。” 花如令一愣,随即笑得更加开怀,连连拍他的肩,“好好好,那你就去吧,老夫就不相陪了。” “我那儿子名叫花满楼,性子还算可以,希望你们能投缘。” 秦珩笑眯眯地点头,与花如令的相处中带了些面对家人的随意,“我知道我知道,我爹已经念叨了好多遍,早就清楚得不行啦。” 花如令闻言仰头哈哈大笑,心情愉快地拍了拍秦珩的肩,重返前厅的交际场。 而秦珩则沿着花如令给他指的路,走走停停地来到一个幽静的小院。 这是一个整体青灰色的小院,面积不大,古朴的围墙旁斜倚着几株枇杷树,树下几朵零零星星的小花,就是那种常见的小白花,而满墙的爬山虎郁郁葱葱,好像一个隔世而独立的存在。 秦珩站在树下静站了许久,抚了抚苍老的树皮,而后笑了。 他来到对于这个小院毫不起眼的门口,刚抬了抬手,门就被人从院内打开了。 这人带着温暖的笑,站在院内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秦珩挑眉,施施然走进了小院。 不出所料,这个小院别有洞天:各种可爱又清爽的植物错落有致地生长着,一张实木桌子摆在小院的北侧,空中浮现着幽幽的花香,不知道是什么种,却让人由衷地放松了下来。 第7章.幸好你来了修 秦珩知道这是花满楼。 只有花满楼有这样的气场,有这样的耐心。 而这人的开口,也让秦珩会心一笑,“在下花满楼。” 秦珩将手慢慢地挪到花满楼的身边,让他能明确地听到手挪过去的声音,然后施了一个拱手礼,“秦珩。京城秦嗣远的儿子。” 花满楼捕捉到了秦珩释放出的善意,接受了他细节方面的体贴,准确无比的托住了他想要弯腰而前倾的手,“我知道你,父亲的好朋友的小儿子。” 秦珩止不住的笑,“我也知道你,父亲的好朋友的小儿子。” 话音落下,两人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哈哈大笑。 秦家和花家是通家之好,两个大家庭的家长在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了知心的友人,有过一起上京赶考,同科的情谊,只不过花如令遗憾没有中举,转而经营自己的商铺,这些年混了个江南首富当当,又因为为人仗义执言,豪迈洒脱,多为人打抱不平,在江湖上也有些地位,江南的桃花堡闻名遐迩。 而他的好朋友秦嗣远则截然相反,中举之后顺顺当当的升迁,渐渐的在朝中站稳跟脚,在上任户部尚书告老还乡后,理所当然的填上了空档,把握着整个大宋的经济命脉。 难得的就是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年轻时候的情谊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是更加的历久弥新。 这次也是借着花如令的寿宴,两边的家长都想叫自己的孩子熟悉一下,如果能延续他们年轻时候的友谊,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大寿在即,大多数人都在忙碌,包括花满楼的几个哥哥,而花满楼则是因为眼睛的缘故,一直在家人的心中比较脆弱,恨不得把所有花满楼需要的都捧到他跟前去,怎么可能会让他在这种忙碌的时候做事,生怕那些不长眼的下人磕磕碰碰了。 秦珩也不会不懂事的跑去添乱,再说能陪着花满楼也的确是桩美差。跟花满楼相处是愉快的,他是个体贴又温柔的人。不会使人难堪,就算秦珩的话题接不上,他也可以做到掩饰这份无言,转而提起更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只是不到半天的功夫,两人就已经感情好到互相称呼昵称的地步。 一口一个“七童”,一口一个“小珩”。 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及花满楼的眼睛,只不过秦珩知道,花满楼并不避讳这个。 然而就因为当事人不避讳就可以在对方的心中肆意插刀吗?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 花满楼是个温柔的人,秦珩也是。 所以他做不出无视这种痛苦而将它拿出来作为谈资,哪怕对方不介意,也不行。 花满楼无声地笑了,他笑得开怀。他只是觉得,能认识这样一个人的确让人心生愉悦。 秦珩哪怕没说,花满楼也敏锐地在两人的对话间察觉到了对方的态度,一次避让是巧合,两次避让是巧合,难道每次都是巧合吗? 所以花满楼才觉得,所有知道他的人都说他是个温柔的人,哪怕遭遇了这些也能坚强的面对,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有多么美好。 对他倾尽爱意的家人,不将他特殊对待的友人,对他热情洋溢的邻居路人。 就连今天刚刚相识的,一见如故的秦珩,都用他独有的体贴温暖着他的心。 有了这些,他还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呢? 生命让他充满热情,而这些温柔以待,则成就了现在的花满楼。 沿着幽静的小路渐渐走过去,倾听湖水里偶尔鱼儿晃动尾巴的水流声,花满楼突然就有了倾诉的冲动,主动地提起了自己的现状,他轻声开口,“我现在感觉很好,很开心。” 秦珩知道他的意思,他笑了笑,“我也很开心。”然后他强调,“不管是来江南还是认识你。” 花满楼无神的眼睛落在他脸上,“幸好你来了。” 秦珩止不住的笑,“幸好我来了。” 他拍了拍手,“花伯伯很好,就像我父亲一样。”他的意思是花如令给他的感觉就像秦嗣远一样,他在后者的面前永远是放松的,随意的。 对于只见了花如令一面的秦珩来说,这相当的不可思议。 秦珩没有多说,他觉得花满楼会懂他的意思。而且那种感觉,他也不知要怎么形容才算恰当。 幸好,花满楼懂了他的意思,他神色向往地“目视”前方,视线陷入虚空中,半晌,花满楼道,“我实在想认识一下令尊。” 秦珩的嘴角就没有拉平过,他道,“会的,总会有机会的。”而且他保证,花满楼肯定也会喜欢秦嗣远的。 他们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花满楼的小楼。 “鲜花满楼?”秦珩折过细嫩的柳枝,轻摇着递到花满楼手边,在花满楼的摇头中笑道,“你接着,这柳枝长势正好,摸摸也是好的。” “你也说了长势正好,你折他干什么。”这么说着,花满楼倒是顺从地接了过来,手指来回捻了两下,在摸到一手的汁液后无奈,“都说不要折了。” 然后花满楼笑着否认。“你可别寒碜我了,只不过一栋偏僻的小楼罢了。” “这哪里算是寒碜,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就觉得这是个再美不过的名字了,用它来配你的小楼,岂不是正好。” “花期一到,整栋楼都鲜花满径,生机盎然,而且谁都知道,只要有了麻烦,就可以去小楼里求救,就因为那栋楼的主人从不闭户,只要有人求助,就会得到回应。” “有小楼主人那般拥有赤诚之心的人相比,我等可是相形见绌了。” 花满楼轻打折扇,掩住嘴边的笑,“你可休要调侃我了。就让你作为小楼主人的朋友去做客,可以吗?” 秦珩心满意足的笑了,“这个自然。”他道,“我早就想看看真正意义上的‘鲜花满楼’了。” 第8章.嗯嗯嗯?修 “我有一个朋友,他叫陆小凤。” “我……”秦珩卡壳了,他搜寻记忆,凄惨地发现他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最后他磨磨唧唧,吭哧出了一句话,“我有一个哥哥,他叫金九龄,对我特别好。” 花满楼没有说话,但秦珩就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鄙视,后者跳脚,“虽然我没有很好的朋友,但我有一个好哥哥就够了。” “……我有六个。” “……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珩一脸生无可恋,他没想到熟悉了之后,花满楼反而腹黑了许多,说好的温柔体贴呢? 花满楼把人惹毛了之后又回来哄哄,“是我不对,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 “……”秦珩一时无言,“就假装被你安慰到了吧。” 花满楼又是一阵大笑,“陆小凤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了。”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到,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哪个笑得这么开怀——”极快的破空声转瞬即逝,尾音落下,陆小凤已经站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陆小凤先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面生的秦珩,在看到花满楼时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也就你最会躲清闲,隔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可是要跟我说说你跟这位朋友在谈什么这么开心。” 陆小凤最是了解他的朋友,花满楼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慢热的人,而旁边的这位他之前从未见过,也就能合理推测这人是因为花老前辈的寿宴而来,前后不超过两天。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让花满楼迅速接纳且兴起了介绍给他认识的念头,说实话让陆小凤满心惊讶的同时也十分好奇。 花满楼笑得轻快,转头看向身边,“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说着向陆小凤介绍道,“这位叫秦珩,是我叔叔家的儿子。我新认识的朋友。” “而这位,你看他的眉毛和胡子就知道,他就是我说的陆小凤了。” 听花满楼这么说,陆小凤看着秦珩的眼睛满脸认真,“花满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秦珩是吧,幸会了。” “秦珩,久仰大名。”秦珩淡淡地笑了笑,真的久仰大名了。 就在秦珩忙着和花家兄弟一个个相熟的时候,时间悄悄地划过,很快就到了寿辰当天。 桃花堡堡主花如令的寿辰宴自然很多人来,有江湖中的各位豪杰,有经商结识的富豪们,更有从远地而来的好友们,来来往往,唱名的叫喊声都透过长廊传到了后院来。 一时间整个敏秀山庄都热闹了起来。 作为来祝寿的客人,秦珩自然没法一直躲着不见人,于是相携花满楼,旁边跟着他这两天的新朋友陆小凤,三个人说说笑笑往厅内走。 陆小凤早就清楚了秦珩是一个贵公子哥儿,从京城赶来江南,怕是席间的人都不认得,江湖上的人就更谈不上熟悉了,遂体贴的边走边介绍说,“东边席间坐的是兰州一霸姬冰雁。这人十分了得,掌握着整个兰州的经商路子就算了,而且他的武功十分莫测。” 花满楼在一旁接口道,“没错,这个人的性格十分冷酷狠辣,就连家父也要礼让三分。” “不过听说最近腿不怎么好……” 秦珩:嗯? 这三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众人,在前排落座后,陆小凤继续道,“坐在我们右手边的,穿着白衣,面容俊秀的这个叫白玉堂,人称‘锦毛鼠’,与另外四个合称五鼠。” 花满楼凑到他耳边悄悄说,“虽然包大人和御猫在抓五鼠,但我真的觉得白玉堂这个人不错。” 白玉堂好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挑起桌上的酒杯,遥遥相望,挑眉看着他们,单手执杯,往前一递酒,算是打过了招呼。 秦珩:嗯嗯?? 这么轮流介绍了一圈后,秦珩已经麻木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有之前“我竟然能遇到陆小凤花满楼”的那句话有多么天真了。 有陆小凤也就算了,听听,这都什么人?姬冰雁?白玉堂?还有什么是现在的他接受不了的? 这个世界在秦珩的眼中前所未有的混乱,他异样长时间的沉默引起了陆小凤的注意,“怎么,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神往已久。”秦珩扶额,虚弱无比地道。 陆小凤轻笑一声,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手道,“我记得令堂可是当朝户部尚书?” “没错,”秦珩疑惑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应道,“有什么不对吗?” 花满楼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个问句笑着插话道,“你别理他,陆小凤就是想要打听顾惜朝,逮到一个沾边的人就要问两句,”他说着转向陆小凤的方向,揶揄道,“大概是看你家在朝中有关系,所以想打听打听吧。” “这也算曲线救国的一种吧?”陆小凤不服。 花满楼装模作样地赞同,“的确,实在是曲线救国的太曲线了。”这么说着,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 陆小凤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笑,“能见到顾惜朝那般大才的人,就算再曲也是使得的!” 秦珩:嗯嗯嗯??? 秦珩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走:这个寿宴他不参加了还不行吗!就这么会儿就已经出现了三个著名人物,顾惜朝都出现了,谁知道一会儿还能听出什么来? 心里这么想着,秦珩的嘴上却十(装)分(模)诚(作)实(样)地参与道,“顾惜朝是谁?” 陆小凤兴致勃勃地展开扇子,指着上面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字道,“看见没有?这就是顾惜朝题的字,他是当今探花郎,仰知天文,俯察地理,是个胸中自有丘壑的奇人。” “然而最难得就是他的武功也是一流,一手神哭小斧甩的出神入化,专破罡气,真想领教一下。” 秦珩诧异道,“这还真是了解。”他本以为就算知道顾惜朝也不会太了解,毕竟朝代背景所限,谁知道陆小凤竟知晓的如此详细,他转念一想这个混杂的世界,又释然了,毕竟这可算得上群星璀璨了,有哪个帝王蝶扇一扇翅膀,所带来巨大的变化也是情理之中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 第9章.自寻短见修 陆小凤珍惜地把那个写有顾惜朝字迹的扇子合了起来,不等别人询问,就自己交代说,“这扇子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我的手里。” 至于怎么到的,陆小凤摇了摇头,秦珩见状就没有再问。 卯时一刻,宾客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互相的交谈声也小了,花如令背着手上台,红光满面地大声道,“花某承蒙各位厚爱,在此知命之年得各位光临寒舍,为老朽祝寿,我也借此机会,想要宣布一件事。” 听了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花老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就看花家兄弟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在此之前毫不知情。 就连花满楼也难得肃穆,表情严肃地“望”着花如令的方向。 花如令环顾四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道,“老朽自觉身子骨不爽利,从即日起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自觉退位,桃花堡堡主的位置能者居之。还望各位海涵。” “什么??” “怎么回事?” “所谓能者居之是怎么说,难道真的不打算留给你的儿子吗?!”这人话音一落,就得到了在场人所有人的注目礼,这样的阵仗让说话那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默默坐了回去。 虽说没人再询问那等无理至极的问题,但众人的心中全都浮现了相关的疑问:花如令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就宣布退出江湖了?他说的是真的吗?那他的家业怎么办?如他所说,的确谁都可以坐上桃花堡堡主的位置吗? 一瞬间众人的心思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至于花家兄弟,则面面相觑,半点不懂得他爹这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因为事先没有得到知会,所以这会儿一个比一个茫然。 只有花夫人,姿态端庄地坐在次首,神色淡然地接受众人的打量,看她的样子对于花如令这个决定应该是早有预料。 至于花如令,在宣布了这个重磅消息之后,施施然甩着袖子就走了。 也不管众人态度如何,只不过离去的步伐带了几份不易察觉的踉跄。 而秦珩,要在花如令宣布的时候就呆住了,他看着长时间没有变化,仿佛不存在的系统界面,任务一栏中,明晃晃地写着:成功阻止花如令自寻短见。 花家是落户江南的大族,花家现在的辉煌全都是花如令一个人撑起来的,是他的远见和果断,形成了如今的花家,当年花如令在落榜之后毅然决然地走上了经商的路子,其中遭遇了多少白眼和非议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也多亏了他的这一份舍我其谁的霸气和的确善于经商的头脑,才使得江南花家闻名遐迩,成绩斐然。 再加上花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背靠桃花堡,众人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花如令在知命之年做出如此决定。 花家的几个儿子也都是个顶个的青年才俊,放在别人家里,一个都是顶梁柱的存在,更别提花家有足足七个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综上所述,花家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也有人人称赞的江湖地位,更有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独当一面的继任者,只要不是花家自己作死,继续延绵昌盛下去是百分百的事情,然而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花如令宣布金盆洗手,再不碰江湖中事,就连桃花堡都不留给儿子,而是一句:能者居之。 这样的潜台词谁人都懂。 然而就是懂,才更加想不明白。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差直白的问花如令:你脑子进水啦??? 白玉堂意味不明地听了会儿众人乱糟糟的讨论,嗤笑一声,带着不屑与这帮汲汲营营的人为伍的傲慢,扔了酒杯,“还真是看了一场大戏。”言罢起身就要离开。 出了山庄,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然而众人把视线更多的聚集在还没有走的花夫人身上,对白玉堂的行为也只是撇了撇嘴,不再关注了:这样的傻帽自然越多越好,谁在意他到底跟不跟他们竞争桃花堡堡主的位置呢?能少一个竞争者是最好的。 秦珩看着那边的情况有点不妙,再有他也有点担心任务上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他不想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辈存有轻生的念头。 于是秦珩看向花满楼,“七童,情况有点不对,我们去看看花伯伯到底如何了吧。” 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担忧道,“是啊,我看花伯父走的时候隐有暗伤,恐有隐情啊。” 本来花满楼就坐不住了,一听花如令的身上可能有伤,立刻飞身出门,后二人跟随在他身后。 陆小凤知道他这个朋友武功不是很好,还想带着他一起,只不过秦珩实在担忧前脚刚走的花如令有什么变故,遂拒绝了,并说道,“你们武功好就不用带我这个累赘了,我自己会找过去的。你们还是赶紧找找花伯伯,正事要紧。” 陆小凤点点头,飞快地跟上了花满楼的步伐。 秦珩这时候也不在乎温度的高低了,他在拐角处将雪女召唤了出来,通过式神契约命令道,“跟上他们。”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 雪女领命,在秦珩的暗示下让温度降的不是那么明显。 秦珩说是跟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实际上是跟着雪女留下的痕迹跑。 这时候也没人有心思揶揄一句场面的滑稽了。 三人一前一后寻找花如令的身影,还算宽敞的后院很快就在轻功的加持下被翻了个底朝天,也就找到了花如令的踪迹,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花如令的身边已经有人在了。 “兰州姬冰雁,幸会。” 花满楼勉强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转而满心的心思都挂在了花如令身上,“爹,别的我不问,你先告诉我你的暗伤是怎么来的?” 第10章.不是好人修 面对最小的儿子难得的疾声厉色,花如令满脸痛苦,在人前提着的那口气仿佛在这些询问中一下子就散开了,让他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啊。” 这样的场合谁都知道内有隐情,秦珩和陆小凤默默地站在一边,而前者在听那两父子对话的时候,又分神注意了一下坐在软轿上,据说是腿骨折了不良于行的姬冰雁。 姬冰雁的面相完全配得上外界评价的冷傲精干,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鲜明的表情,只有冷,那双眼睛透着精明,只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软轿足以容纳三到五个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舒展着坐在那里,就算之前他与花如令谈话时,也不见他下来,整个人狂傲到不行。有三个婢女垂着头候在一边,不被叫到绝不多看一眼。 就在秦珩打量他的时候,姬冰雁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犀利地瞪过来,反倒是秦珩为之一愣。 一直跟在秦珩左右的雪女目露凶光,一抬手,在秦珩来不及阻止之际,平地刮起寒风,伴随着雪花温度骤降,要不是秦珩在心里严厉地阻止,雪女恨不得刮出个暴风雪来让这个不敬她家大人的男人飞到天上去。 不过就算这样,突然而来的寒风夹杂着雪花也让被针对的姬冰雁大惊。顾不得伪装,他动作麻利地翻身下轿,转眼间那软轿就被寒风凛冽地吹倒在地。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就连一直在逃避花满楼询问的花如令,目光都转了过来。 初春时节,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这场寒风来的突兀又让人莫名。 而且众人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风像是故意针对姬冰雁一样…… 作为罪魁祸首的主人,秦珩还能怎么办呢,干笑着打破寂静,“啊哈哈哈,这风吹的好冷。” 陆小凤,“……” 花满楼,“……” 花如令,“……” 姬冰雁,“……” 现在也不知是这风冷还是秦珩的话更冷了。 不过好歹糊弄了过去,秦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而被针对的姬冰雁则投来狐疑的一眼。 秦珩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深究,不然就变成灵异事件了。他在心里抓狂:雪女!!!下次不要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使用技能!!会死人的! 雪女也知道自己给秦珩惹祸了,乖巧地站在后者的边儿上,想了想没有反驳,而是趁机抹黑姬冰雁道,“大人,这人竟装瘫骗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秦珩: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对于姬冰雁装瘫这个事情,大家默契地略过不提,而姬冰雁则是观察了四周,确定不会再刮阵风后,又利落地翻上软轿,面无表情地继续扮演他的病患。 不过被这么阴差阳错的一打岔,之前沉重的氛围就不见了,花如令再想瞒着,却拜倒在花满楼执拗的无神的目光下。 陆小凤左右看看,摸了摸小胡子,直觉突破点在姬冰雁身上,于是开口道,“姬兄在此想来也是有事找花伯父吧,斗胆猜一下,难道与花伯父的决定有关?” 姬冰雁冷冷地注视着陆小凤,后者不为所动,非要他给出个结果不可。 秦珩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两人一个不合就这么打起来。 庆幸他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姬冰雁也不知是看在花如令没有阻止的态度还是基于什么心态,淡淡地讽刺道,“传闻四四条眉毛陆小凤爱管闲事,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只不过就算有关又怎样呢?这件事你怕是管不了。” 陆小凤闻言撑不住笑了,对于姬冰雁的冷嘲热讽也不动气,口吻淡淡,“看来姬老板还是不够了解我,我陆小凤想要管的闲事,还没有管不成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2 话音落下,两人的眉眼间都是血雨腥风,无形厮杀。 花满楼向前两步,只跟他爹说话,“爹,你回答我,你的伤到底怎么来的?” 花如令满心复杂,他这个小儿子明澈剔透,他生怕花满楼就这么凭借着蛛丝马迹猜出原委,而一个平常好说话的人,一旦执拗起来,就连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只不过还不等他说话,姬冰雁就已经厉声打断,“花老爷子,可要想好后果再说话。” 花满楼一急,“什么后果我担着!” 姬冰雁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又默默不说话了。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能提醒这么一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身后传来说话声,“没错,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起担着。” 原来是花夫人携着处理好宾客,安排他们一一离开后赶来的花家兄弟,说这话的正是自从花如令宣布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没有发表言论的花夫人。 花如令挣扎之色更甚,“夫人,难道真的要说吗?” 花夫人一脸冷静,“你以为现在这个情况还能瞒得住吗?” 花家老六忍不住开口道,“没错,有什么问题我们全家人一起面对,到死一起死!” 花家老大闻言板着脸,“老六你会不会说话,闭嘴。”说着照着他的脑袋瓜狠狠给了一下。 “是是,我说错话了。”花老六龇牙咧嘴地捂住脑袋。 花家老大不管小六在那边扯怪像,转而一脸正色地道,“虽说小六说错话了,但我们就是这个意思,爹你自己想要不要告诉我们。”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确让花如令迟疑了。 看着这些个优秀的儿子,再看一直在默默支持自己的夫人,花如令咬咬牙,慢慢地开口了,他的语速很慢,像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叙述。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老夫在很久以前因为生意往来的原因去过瀚海国,瀚海国的国王与老夫相交甚密……” 第11章.缘由修 多年前,花如令受邀前往位于南海的一个岛中国,瀚海国。 在那里他认识了瀚海国的国王,与国王一见如故,开始了一段友谊。 在两个多月前,瀚海国的国王派使臣来找他,托付花如令保管他们的镇国之宝瀚海玉佛,当时花如令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如若不是瀚海国王出了大变故,怎么会派人千里迢迢的,将象征国家的玉佛送到一个朋友的手上呢?然而不管花如令怎么询问,那使臣都没有说出国内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只是叫花如令保管玉佛,然后拿出了诏令和信物,同样拜托花如令妥善保管。 然后使臣就匆匆走了。 使臣走后,花如令怎么也没法心安,于是明里暗里的打听情况,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有了消息传来。 原来南海的武学宗师无恨带着他的徒弟石琪来瀚海国做客,后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这传国之宝瀚海玉佛。 瀚海玉佛整体通透,玉质细腻,玉色为深海中打捞的帝王翡原石,据说还有些奇异功能不为人所观,但能作为传国之宝的肯定会有其珍贵之处。 石琪听说之后,就想要一观,按理说这样无理的要求作为她的师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然而遗憾的是,无恨大师平生最宠爱这个徒弟,徒弟说要看,自然不给她看的人就是不给他面子。 无恨大师作为世间少有的武学宗师,武功级别是没得说的,可以说倾整个瀚海国都不一定有一个人能与之为敌。 而他那个徒弟也有些邪门,武功强的不像话不说,性格更是跋扈,只要有丁点不顺心就要大开杀戒。 最后瀚海国国王实在没有法子,看在无恨大师的面(威)子(胁)上,只能给石琪展示了一番。 然而没想到的是,看过之后,石琪一转念,就想索要瀚海玉佛,美名其曰:这么好看的玉佛放在贵国可惜了,还是奴家更懂它的美。 瀚海国上下大臣原本在她要看玉佛时就敢怒不敢言,好歹人家的武力值摆在那里,但这个要求一说出来,瞬间拉满了仇恨值:我们的国家是小,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你来做个客将整个国家的颜面都放在脚下踩,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国王就把瀚海玉佛渡了出来,准备倾国之力抵抗无恨大师师徒二人。 而就在一个月后,花如令再打听消息时,就听说瀚海国已经遭到了灭国。皇室与朝中大臣全部死于非命。而这份空前惨案明显就是无恨大师师徒做出来的。 消息传出,大宋朝廷这边儿也大惊,现如今打算征集人手,想驱逐师徒二人,不过因为地理太过遥远的原因还不成型。 不过小道消息说那个叫石琪的姑娘是大宋朝廷命官柳鹤亭的妻子,也不知真假。 花如令不想管那么多,他只在意一个事情,那就是无恨大师与石琪正在大张旗鼓地寻找不翼而飞的瀚海玉佛,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如果叫他们知晓玉佛在他花如令的手上,性命都要不保。 他只是一个做生意的,还能对抗得了连国家都说灭就灭的刽子手吗?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3 “只盼望他们寻来之时看在老夫已经仙逝的份上放过我的家人。”花如令说完这话,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就连脸上的沟壑都好像深了少许,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悔恨和挣扎秦珩看的清清楚楚。 “而老夫身上的伤,就是打听太多而得到的回馈。只是庆幸现在无恨大师二人还不知玉佛的具体位置。” 但光凭躲躲藏藏能过一辈子吗?这件事始终如鲠在喉,让花如令寝食难安,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自戕以保重家人。 是悔恨当时太过轻易就收下了玉佛吗?还是悔恨不该交下这个朋友? 瀚海国王为何将国宝交给花如令?别的考量秦珩想不明白,但最主要的一条,那肯定是花如令的品格值得已故的国王信赖,他肯定不会找一个低劣的人来保管国宝。 花如令的高尚品格使得瀚海国王相信他,而朋友所托,一个高尚的人自然会倾尽全力忠其所托。 难道就因为一个高尚的人答应了朋友的托付,就活该承受这些吗? 不是的。秦珩在心里默念,这些无妄之灾,都不是在这个年代堪称老人的人,应该承受的。 最应该得到惩罚的,是任性妄为的石琪,和她助纣为虐的师父。 显然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陆小凤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这根本不是自戕能解决得了的,难道我们只能依靠施暴者得良心发现吗?” 陆小凤的话音落下,众人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更深的无奈袭上心头。 这个世界就是这般残酷而直白,只要你的武功高强,就算做下此等恶事,旁人也没有法子。 花满楼冷声道,“休想叫我坐以待毙。”看起来最温柔的他,反而在这种情况下是最硬气的那个。 花满楼头脑清醒,冷静地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姬冰雁,诚恳地开口道,“我知道姬老板不想参合我们家的破事,但现在整个花家都面临着灭顶的威胁,只盼望姬老板能伸以援手。花满楼感激不尽。”言罢微微躬身,鞠了一躬。 就算冷酷无情的姬冰雁,在面对花满楼如此情态之时也有种受从若惊之感。 他是那种你硬我更硬,但如果你好声好语的说话,反而不怎么自在的类型,所以见花满楼这样,他郑重地翻下软轿——反正已经暴露了,也不差伪装的这么一会儿,姬冰雁渐渐缓和了神色,注视着花满楼无神的双眼,难得语气温和,“花七公子言重了,在下来此找令堂,就是为了这件事。只不过我之前的打算是避其锋芒,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姬冰雁也不是怕人的孬种就是了。” 第12章.我也要去修 得了这话,花满楼才真正松了口气。 姬冰雁原本因为高亚男的缘故远走沙漠,凭着自身的精明和强锐,艰辛开创了兰州如今的盛况,本就不是无能之辈。 这次来找花如令,也是想借着花家江南首富的名头合作,让他从兰州挪个地方发展,或者别的什么。 因为兰州背靠沙漠,而沙漠近几年来说并不那么太平,突然崛起一个名叫“乌衣神魔”的组织,残暴不仁,掠夺过往沙漠的商旅,而作为兰州的大头,他的损失自然是最严重的。 姬冰雁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有传言说“乌衣神魔”跟无恨大师关系匪浅,而他就是为了避开无恨大师才来到江南,谁知兜兜转转还是要面对。 姬冰雁叹息一声,他是非常惜命不假,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他也懂。 商人有商人的人情世故,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处世之道。 既然欺到了头上,岂有等死的道理。 花家兄弟闻言一个个认真地道了谢,然后七嘴八舌地同家人商量,到底该如何应对。 现在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无恨大师和石琪并不知道瀚海玉佛在他们手上,算得上是敌明我暗,再有一个,他们人多势众? 说出这话的花老六又被打了一顿。 花如令邀请众人去厅内小坐,讨论起来也方便些。 “那就麻烦陆贤侄走一趟了,老朽跟你一起去,夫人就在家中操持庶务,几个儿子也听话些,别让你们娘操心。”花如令沉吟许久,终于做下了决定。 谁料众人一听,花如令的决定遭到了他们激烈的反对,“不行!” “我是家里的老大,哪有儿子舒坦着,反而爹受累的道理。” 花家老大一出口,剩下的几个兄弟都应和道,“说的没错,没有老大还有我们呢,反正是不会让爹你去的。” “别胡闹!”花如令厉声打断。 虽然众人都没有说出口,但谁都知道,这是一趟生死未卜的旅途。他们要面对的是武学宗师无恨,和他武功路数极其邪门的徒弟,他们就算召集人前去,但谁会为他们买单呢? 这是花家的劫难,只靠着些情分勉强叫别人来帮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再者这也不是花如令想见到的场景。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4 姬冰雁清冷自持的声音传来,叫即将失控的场面得到控制,“你们且听我一言。”在其他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后,姬冰雁沉吟了一下,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我有一生死之交,他有些本事,如若说动他来帮忙,那我觉得此事十之八九没有什么问题。” 花如令眼睛微微一亮,心中燃起了微弱的希望,“姬老板可是认识什么武艺高强的大能?” 姬冰雁微微一笑,“大能倒是算不上,不过他师从夜帝,很有几分本事。” 花如令急切地询问,“请问此人姓甚名谁?” “楚留香。” “楚,楚留香?”花如令喃喃道,“不是我等失礼,而是,这,这完全没听说过啊。” 姬冰雁胸有成竹地开口,“花老听我的就是,在下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秦珩在一旁默默地想,果然是楚留香,他就知道。那可是楚!留!香! 他多想对着花如令担保一下楚香帅的本事,但又因为没有合适的借口而不好突兀地开口,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最后经过一家人激烈的讨论,还是否决了花如令想要跟无恨大师对上的决定,先不说他一大把年纪,就是整个花家刚放出了那样的消息,一个处理不好极易产生动荡,需要一个当家人坐镇,花如令刚刚好。 只不过花家能同意花满楼跟着前往就让秦珩十分惊讶了,花家上上下下有多疼他,秦珩全都看在眼里。 花如令笑了笑,“七童到底不是温室的花朵,出去闯闯也好。”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如若这次花家没有渡过劫难,他不在了,谁来庇护花满楼呢?提前让他适应一下,哪怕生怕花满楼摔断了翅膀,也要忍痛将人推出去。 秦珩看着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就是没有带他的意思,急了,“那个,我也要去。”秦珩见众人不说话了,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我是认真的,我可以帮忙的。” 花如令率先开口,“秦贤侄,此行太过危险,老夫心领了你的情谊,但还是不要儿戏。” 花夫人也一脸温和道,“确是如此,秦嗣远同意你来参加如令的寿辰,却发生这样的事,本就是我们失礼了,哪还有要求你同我们一起去冒险的道理。” 花家兄弟也纷纷点头。 秦珩有点着急,因为他知道,虽然表面上花如令一切如常,看不出什么不对,但其实他一直没有放弃自裁以全家人的念头,花如令内心清醒的知道,这次征程哪怕有了姬冰雁的外援,但具体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所以他早就暗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心思,也就忠实地反应在秦珩的任务栏中。那一行明晃晃的字让秦珩分外心惊。 秦珩思来想去,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只要打消了花如令的不安感,让他放弃心中的想法,而如何打消,只有明确地知道无恨大师和石琪不会再来找麻烦为止。 要做到以上的哪一条,前提条件都是他跟着一起去。 不然怎么算完成任务?别人完成的算得到自己头上吗? 秦珩的思维从没有这么冷静过,就听他说,“我父亲让我来江南,就是为了给花伯伯祝寿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但我就能袖手旁观吗?先不说我的良心过不过得去,就算父亲知道了,他也不会同意我就这么一走了之的。” 看大家面露不赞同,秦珩没有慌乱,他继续道,“我娘你们也知道,我从小跟我娘我哥一起学武,不说没有敌手吧,但好歹可以自保不是?” 眼瞅着花如令迟疑了一下,秦珩赶紧趁热打铁,“我真的不会拖后腿的!” 秦珩态度积极,又条理清晰地列出一条又一条,好像不同意他跟去就多么罪大恶极一般,花如令都有种要去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什么福地的错觉了。 花如令转向姬冰雁,想要征求一下他这个实际去的人的意见,谁知后者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向来不喜欢秦珩这样天真无畏的贵公子哥儿。 第13章.彼此彼此修 平日里和那些眼高于顶的达官贵人打交道已经让姬冰雁受够了,还要在这时候忍耐一个明显初出茅庐的小孩儿,姬冰雁不想干。就是因为要比避免和那些蠢货交流,姬冰雁才装瘫的,谁知道避开了那些,又有一个小孩儿撞了上来。 想要他的意见,他肯定不会想要有这么一个人跟他同行的。不管他会不会拖后腿,也能不能够保护自己。 但他圆滑的不想说的那么直白,只是淡淡道,“还是让我朋友来决定吧,他一向有主意。” 不想处理和不好处理的事情就推给楚留香,没毛病。 楚留香和姬冰雁自小就是好朋友,再加上一个胡铁花,形成了非常牢固的铁三角,他们三人当初还暗搓搓地取了一个羞耻度颇高的称号。 “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寓意雁为姬冰雁,胡铁花有个外号叫“花蝴蝶”,也就是为蝶,至于花香,自然就是楚留香了。 他们曾经幻想等有朝一日名满江湖之时,这个称号也跟着红遍整个江湖。 而现在,姬冰雁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的朋友们了。 他们的联系向来不太紧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5 但当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却好似走过一片贫瘠的路,路边突然开出一朵野花般,随时随地冒出闪闪发光的,让人心驰的小惊喜。 他们的友谊一向如此。 姬冰雁不知道去哪找他的朋友们,当年分别时,胡铁花挥挥手就算道别了,至今不清楚他的下落。 而楚留香,说是看他的冷脸太烦,要一个人闯荡江湖,同样没有再联系过,当姬冰雁在兰州站稳跟脚后,他也试着给这两个人递消息,说是有什么难处就来兰州找我,只不过没有一个人联系过他,消息也都石沉大海了。 至于怎么找到他,说实话姬冰雁心里也没底。只不过他相信他的朋友,相信楚留香。 而他的朋友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在等了三日后,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携带着江南的水汽和二月的微风,踏进了花家的府邸。 谁也不知道楚留香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也不知他是怎么赶来的。 楚留香就这么来了。 姬冰雁十二分的惊喜,他也顾不得还因为装瘫来糊弄躲避其他人的事实了,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地,给了楚留香一个充满力道的拥抱。 “老臭虫,你竟然真的来了。” 即使来的风尘仆仆,楚留香也保持着从容的姿态,在看见姬冰雁的那一瞬间,绽放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真心笑容,他的眼睛极亮,好像天边的星子,“我知道你需要我,那我怎能不来?” 姬冰雁一阵爽朗的笑,他很久没有笑得这般爽快,不仅是楚留香解了他的难处,还因为故友相逢,这难道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吗? 所以姬冰雁在他的面前没有伪装,楚留香环视一周,笑着道,“虽然不知你找我什么事,但一定是棘手的事。” 姬冰雁叹气,应了一声,“确是如此。” 他还待细说,就注意到了楚留香眼底的青色,一停顿的功夫,顿时满心的懊恼,为自己的急切,也为自己的疏忽,“这是我的错,三天都等了,也不差这段时间。” 然后他道,“等你养足了精神我们再谈。” 楚留香揉了揉脸,想要把眼底的青色揉下去一般,“能让精明的姬老板都失去了观察能力吗,方寸大乱,我想问题肯定不小。”他微微一笑,“三天都赶了,也不差听你说完的这一功夫。” 一个满心懊恼想让对方休息,一个体贴对方想要更快地了解情况。 一时间谁也转不过来这个弯。 花如令在一旁满心焦急,然而这两个人都是来帮忙的,话不好说太重,反而束手束脚。 而同样在一旁,原本是来见见香帅的秦珩则没有那么多顾虑,在楚留香还想推脱的瞬间,朝着对方的后颈用巧劲一劈,这一路上透支了精神力的楚留香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得逞了。 他最后残留的意识,则是鼻尖飘过的一丝植物的清香,像是雨后的彩虹,又像是冬日的松枝,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好闻,但怎么说呢,就是闻着舒服,只要一闻到就能自然而然地想起这个人,不过……我的鼻子不是不管用吗? 带着最后的疑惑,楚留香彻底昏睡了过去。 而他们对面的姬冰雁,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对秦珩这个人有什么误解。 就在姬冰雁怀疑人生的时候,秦珩默默感受了一下楚香帅的流畅身形:还挺沉。 想着想着自己先笑了,在姬冰雁莫名的视线中,将人转手推给了对方,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示意他帮忙,两人一起将楚留香抬回来了花如令早就准备好的房间。然后他给被这么折腾都没醒的楚留香拔掉了鞋子,整个裹紧了被子里,留了个呼吸的位置,保证他不能睡着就把自己闷死在里面。 在姬冰雁看过来的时候,示意一起出去。 一路上姬冰雁都在默默地评估秦珩的武力值,两者一前一后地走,秦珩好像察觉到了姬冰雁的纠结,好心地给他解惑,“我的武功没有好到能超过楚大侠的份上,他只是太累了。” “趁其不备罢了。” 姬冰雁沉默了一会儿,他走在秦珩的身后,看着前方的人眼神复杂,“对不起,谢谢。” 对不起我对你存在偏见。 谢谢你用出其不意的方式让我的朋友安然入睡。 秦珩摆了摆手,他们都知道,一场无形的交流就这么达成了共识。 就在走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姬冰雁的脸色比往常温和了许多,还尝试和秦珩搭话,“你是个不错的人。” 秦珩笑了,略显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彼此彼此?” 他们相视一笑。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6 第14章.有意思修 楚留香睡了超饱的一觉,在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都难得的不想起床,意识回笼的瞬间,他又想起了昏迷之前闻道的味道。 他知道那是一个叫秦珩的人身上的味道。 只不过……他把自己劈晕了? 楚留香回想了一下昏迷之前的场景,越想越觉得这个人有意思,他笑了笑。又遇上了一个不错的人。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男人认真想着另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有哪里不对,反而在回味了那丝丝的清香后,把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样貌上。 称得上俊美的五官,然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柔软的,奇异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有一丝棕意的发梢,随着小脑袋瓜时不时的摆动蹭着白皙的颈子,具有奇异的堪称性感的反差,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偶尔闪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让人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楚留香摇了摇头,终于翻身下床,打算去了解一下状况。 花如令和姬冰雁一前一后的将缘由说了,前者一脸的内疚,反复唠叨着,这都是花家的无妄之灾,反而要让这些小辈为他冒险,惭愧的不行,其他人在这两天神经紧绷之后骤然看到了希望,对于花如令的心态也能理解,特别是花夫人,会时不时地安慰开导一番。然而花如令说得多了,最后就连他最爱的小儿子都不搭理他了:事实已经存在了,还不如专心备战,无意义的苦恼纠结根本就没有意义。 ——经过大风大浪的花如令当然能懂这个道理,但理智上那么想,情感上却没法很快平静,这可是搭着他的宝贝儿子和他的朋友们去送死啊,怎么可能就那么迅速地接受了。 还好有个贴心的小天使,不厌其烦地开导他,“花伯伯你不要担心我们,姬老板的朋友相当可靠,再说了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别人不相信,你总要相信七童和陆小凤吧?” “那可是‘四条眉毛’陆小凤,什么麻烦事都能处理得了的,这次也一定行。” 花如令哪怕满心担忧,面对这样体贴的秦珩,心情也好了一些,“好孩子,老夫知道了。”花如令的手带着老人独有的松软的触感,他抓着秦珩的手缓慢地一下下拍过去,“我想你还是跟秦兄说一下?你就这么决定要跟着去,老夫实在是放心不下。”花如令虽然没有直说,但心中还是有点担心那个名叫楚留香的年轻人的本事,只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才勉强压下对他的怀疑与不尊重。 楚留香实在是太年轻了,看着都没有他家老大年纪大,这让他怎么能相信楚留香能战胜闻名遐迩的武学宗师无恨大师?这就相当于一只公鸡领着几只小鸡崽儿去挑战大老虎一样没希望。 而秦珩是其中最瘦弱,最好欺负的小鸡崽儿。 作为被担忧的中心,秦珩笑得满脸狡黠,“花伯伯不要担心。我早两天就已经给家父传消息过去了,他现在可能都以为我出发了。” “……”花如令还能说什么呢,心里默默的心疼秦嗣远一波。 将消息传过去就算完了,秦珩根本不管在京城的老父亲和老母亲是多么的跳脚,各种悔不当初不该让他来江南,这一个寿宴参加的连儿子都不见了。 扔下这么个炸弹不管,秦珩反手握住花如令干枯的手,满脸真诚地道,“花伯伯,我年纪小,本不该我说,但我还是想跟您说,楚留香的本事我没有见到,但这个人我是相信的。”迎着花如令莫名又带狐疑的眼神,秦珩慢慢地道—— “首先他作为姬老板的生死之交,肯定有些长处,不然姬老板那人你也知道,万万没可能去相信一个普通的人” 而楚留香他……如若一个行走江湖的人能真正做到手不沾血,那么他就是是一个慈悲的人,楚留香便是如此。他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却又有足够冷静的头脑,他优雅,不是故作姿态的作秀,而是骨子里就带着风度,一举一动中都能让人轻易地看出他的涵养,他知道如今的情况紧急,却半点迫在眉睫的急迫都找寻不到,那是基于一种对于自身信心的体现,从容淡定。只要有这些,他就有足够的魅力去吸引人追随,更何况楚留香身上的闪光点并不止这些。所以哪怕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心生勇气想要同他一试。 “我们就不知道希望渺茫吗?我们知道的。” 在花如令的哑口无言中,秦珩认真道,“想去试一试,拼一拼。”他顿了顿笑道,“这两天的相处中,花伯伯难道就没有感受到楚留香的魅力吗?” “我们要更多的相信他,而伯伯您,则要有更多的信任留给我们。。”最后以这句作为结束语,秦珩笑眯眯道,“相信我们会平安回来。” 花如令看着这个他欣赏的后辈,真正地放宽了心。他还能说什么呢?就像秦珩说的,没有感受到吗?怎么可能没有?那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后辈,也正是如此,在不清楚楚留香本事的前提下,他才不想这些孩子去送死,这些天也就表现得更加挣扎罢了。 花如令淡淡地叹息一声,彻底地放下心来,“也罢,也罢。” 秦珩站起身,给了这个操了一辈子心的老者一个轻轻的拥抱,随后在后者的驱赶下步伐轻快地往后院走去,打算收拾东西跟着大家出海。 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廊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站立着,也不知听了多久。 楚留香还是风轻云淡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心底的想法,反而是姬冰雁嘀嘀咕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而被夸赞的对象,则是注视着那个云淡风轻的身影直至不见,秦珩整个人就好像他身上的味道一般,自然又清爽,他笑着问身边的人,“这人你怎么认识的?” “——还挺有意思。”说着转身,沿着小路同样往后院走去。 留下姬冰雁疑惑地声音飘散在空中,“……所以,他怎么这么了解你?”见没人回应,姬冰雁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反正这人颇对我胃口,”姬冰雁跟在楚留香的身后,在让他说出对秦珩的意见时,这个又臭又硬的男人难得说了几句软话。 惹得楚留香看了他好几眼,开口道,“姬冰雁啊姬冰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刻薄的你去哪了?” “什么??”姬冰雁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留香好像看着史前巨怪一样,对于他的指责严重接受不良,“我一直这么好说话!怎么就成我刻薄了?是,我承认我性格有些缺陷,但你难道就比我好吗?” 楚留香不为所动地听着,半晌才道,“现在来说,是这样的。” 说完也不管姬冰雁气得要打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敏秀山庄的后院,说是后院,但就面积大小来说,更接近于后山,比前院更加隐秘,花老四是朝廷盖戳的,允许制造少量刀枪剑戟的合法存在。也就是花家的背景雄厚,大宋朝廷也时常与花家合作,说是合作,也只不过为了控制江湖不要脱离朝廷的掌控而赋予的特权。将花家当枪使,偶尔灭一个有太大野心的江湖人士什么的,朝廷和花家也算是各取所需。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7 而那些制造出来的冷兵器,则全都放在后山的某一处隐秘的地方,每次有新的武器生成,朝廷都会派来使臣检验一番,确定数量。放在现代社会,花老四那妥妥的一个全国军火供应商。 就是这么刺激。 也是因此,不说别的,花老四掌握的冷兵器制造技术的真的成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人想要什么样的兵器都有。朝廷在录的那些不能动也不敢动,但供应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有被“淘汰”的“残次品”,当花老四打开放置武器,说是仓库其实就是个山洞的大门后,就连里面颇为见多识广的姬老板,都失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顾形象地张大了嘴。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秦珩喃喃道。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蜿蜒曲折,延伸特别长的山洞,两边面积不是很广,顶多也只能容纳四五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然而山洞的两边,在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的照亮下,让人可以清楚的看见,山洞的墙壁两侧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各种各样闪着寒光,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各类冷武器,什么刀啊剑啊戟啊匕首啊。这么些在外界看来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就这么凌乱地,被人毫不珍惜地放在了这里。 简直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声,“暴殄天物。” 第15章.醉酒 秦珩简直叹为观止,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兵器在外界,在江湖上的价值,就那个什么,都搞了一个什么什么兵器排行榜,如今榜上有名的第一位就是“逆水寒”,目前在戚少商的手里,紧接着就是“乌鞘”,是伴随着西门吹雪从小到大的剑,而第三,则是海外白云城城主叶孤城的剑,名叫“巨阙剑”乃千年寒冰所制。说起这个,则是为了说明一下,兵器在江湖上的地位。 而这些人在见过这些孤零零散落在地上,墙上的兵器之后,扪心自问,如若它们散落在外,必然面临着众人的哄抢,的兵器谱也将面临着被洗牌的结局。 而所有的好兵器都将被他们肆意挑选,只因为这里主人的一句话。 秦珩觉得,可能真的是阈值太高了,这些兵器在花老四的眼里就是些寻常的玩意儿,又因为他本身不是江湖人,对于兵器的追求也就没有那么狂热,没准他真的觉得给了他们,反而是给他解决了一个麻烦,比如说少一件在这儿接灰什么的。 楚留香满脸复杂,“花兄,你真的明白这一山洞的兵器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光是这份大手笔,就让他们震撼了。 花老四提过插在山洞墙壁上的一把匕首,轻轻挥过,犀利的破空声随之而来,让人毫不怀疑这把匕首划在人身上的效果,“你们多虑了,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放心吧,此举是经过父亲赞同的。”他顿了顿,“这也是给此行增加一分筹码。” 楚留香还要再说,花老四就不耐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先不说我们整个花家看人的眼光如何,就算是你们将这些宣传出去,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法子整治你们了吗?” “要知道我们可是做生意的,万不可能是吃亏的那方。能有此举,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我们看走了眼遭到背叛,我花家也多得是方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一出,整个山洞都安静了几分。再配着头顶山洞缝隙的水滴“滴滴答答”的声音,简直让人背后发凉。 而被明目张胆威胁的楚留香几人,则是一反常态的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期间没有人说话,快到尽头时,走在最前的花老四又轻轻开口道,“再者说,你们答应帮忙的时候并不知道我花家有这些,而你们却义无反顾地来帮忙了,我花家知恩图报,我也是。” 说着花老四让开了前面的位置,露出了前方更加密集,质量也更出色的兵器们,在众人隐隐放光的眼光中微微一笑,“如此,还请各位给我个面子,认真挑选适合你们的兵器。” 没了后顾之忧,几个人两步走了进去。 而花老四则轻声退了至洞口,留下足够的空间供他们挑选。 最后姬冰雁带出来一柄长剑,该剑剑锋三尺四寸,乃是吹毛断发的好剑,阅尽天下奇物的好眼光加上一个武者对于兵器的热爱,使得姬冰雁满意的不行。 秦珩选了一把灰不拉几,但却是楚留香亲自开口肯定其锋利的匕首,他知道他的几斤几两,最大的短板就是武力低微,可能他的武功在寻常人的眼里还算不错的,但想想要跟他同行的都是谁吧,他那点微末功夫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都说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但秦珩更多的则考虑了他的阴阳术,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最后他还是选了把匕首, 至于剩下的三个,两袖空空地进去,两袖空空地出来。 陆小凤他本身就不擅长使用兵器,灵犀一指本就是天下一绝,难道就是为了霸占一个难得一见的兵器,就要强迫一个不使兵器的人强行使用吗? 陆小凤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没有选。 而花满楼和楚留香就更不用说了,后者虽然现在名声不显,但也有了几分未来盗帅的眼界,不是这些兵器不好,而是见过了更好的,也就没有了强烈的想要得到的心。 楚留香是有原则的,他在自己的心间划了一道线,这道线,就是绝不杀一人,他有决定别人生死的能力,但没有决定生死的权利。 所以楚留香至今没有杀死一个人。 做一个不杀人的江湖人,有没有兵器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在面对花老四困惑的询问时,他只是淡淡地道,“功法不合。”就掩盖了过去,他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原则解释给每个人听,能懂的人自然懂,而不懂的人他不会与之交流。 傍晚的时候,秦珩带着匕首来敲楚留香的院门。 这把匕首的外表其貌不扬,要不是楚留香注意到,他们几个人谁也不会发现匕首的端倪。楚留香将这把匕首递给他的时候就跟他讲过,要他晚饭后来寻。 秦珩带着他的匕首找上门的时候,楚留香正在院中小酌。 他的爱好没几样,美酒就是其中之一,石头砌成的小桌上,摆了一坛陈年状元红,是花家用来招待至亲好友的,听说楚留香爱酒,花如令痛快地遣人送来了几坛。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8 楚留香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按耐住肚子里的酒虫,开了封,浓郁的酒香瞬间四散开来,他虽然闻不到,却有自己独特的品酒的方式——那就是通过控制面部肌肉,感受细微的,刚开坛时酒气上涌的若即若离的触感,这是他独门的感受气味的方式。所以还没喝到口,就让他熏熏然了。 在美酒的对比下,楚留香险些忘了他白天约定过的事情。 所以在看到秦珩推门进来后明显一愣,然后才想到什么似的招呼他,“匕首带来了?” “嗯。” 楚留香斜靠着坚硬冰凉的石椅,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朝自己走来的秦珩,“坐吧,”他拎起酒坛子,给对面斟满一杯,抬起下颚,示意他尝尝。 秦珩看他也不是急着说正事的样子,于是在他对面坐下,看着楚留香倒酒,拿到手里时微微迟疑,因为他……说实话还没有喝过白酒,特别是这种一看浓度就特别高的酒。习惯了各种啤酒果酒鸡尾酒的胃,秦珩实在没有信心说他的酒量很好。 楚留香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怎么,没喝过吗?” 在秦珩乖乖摇头之后,他摸了摸下巴,嘴角泄露一点微妙的笑意,那让他看上去很迷人,不过楚留香没有进行劝酒,只是自顾自地酌着自己的杯中物,在看到秦珩试探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后,整个皱起来的脸,楚留香眼中的笑意更浓。 秦珩皱着眉,放下酒杯,捂住嘴就开始狂咳,只是那么一点点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划过胃袋,泛起熊熊烈火,将要燎原般的炽热。 一口气没上来,秦珩的脸憋得通红。 他不信邪地又喝了一口,这一口的分量比起第一口来说算是不少了。喝完,秦珩就连脖子都泛起了红晕。 楚留香为他通红的脸吓了一跳,赶紧站直了,往对方的跟前儿凑了凑,伸出手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笑道,“你可真是,我从来没见过比你还没有酒量的人。” 秦珩默默翻了个白眼,顶着一张通红的脸,“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这人白皙的脸被酒烧的通红,白的愈白,红的愈红,好看极了,那双眼睛也不再是往日的淡然,反而湿漉漉的泛着光,因为仰着头,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在酒精的作用下蒸出漂亮的粉,就算天色渐暗,楚留香也能看得分明。喉结因为吞咽而滚动了一下,秦珩努力仰头瞪他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戳中了楚留香的笑点。 也不去拍他的背了,楚留香一手扶着桌子哈哈哈笑了个痛快。 而被嘲笑的那一方,秦珩被笑得莫名又恼怒。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剥夺了他的理智,他两手伸出,轻而易举地就勾住了近在咫尺的,楚留香的脖子。 在楚留香笑声停顿的一瞬间,他猛地扑了上去,一边掐着对方的脖子,一边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楚留香哪能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一口状元红就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听到这问话,赶紧示弱地否认。 然而跟醉鬼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秦珩一门心思地认准了眼前这人可恶地笑话他,哪里能忍,恨不得整个人都骑在楚留香的身上。 秦珩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楚留香哭笑不得地托着他的背,害怕这两脚离地,专心致志“攀登”在他身上的人摔了。 就算这会儿后悔也晚了,谁让他看人家年纪小,非要去逗弄这么一下呢? 可不就是现世报来了? 楚留香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本来人家是来正经请教问题的,现在整个醉倒在他这儿,这明天醒了,可怎么赔礼道歉才好? 不过他转念一想,出糗的是他怀里爬上爬下的这个,到时候也不知是谁躲谁了,楚留香只要想想那样的场景,不知怎么,嘴角又放不下来了。 就感觉,这小孩儿真是太好玩了。 第16章.匕首 晨曦的微光隐约透进窗户的时候,秦珩动了动睫毛,在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头痛欲裂,眼睛都要睁不开的疲惫,他翻了个身,渐渐恢复了意识。 一时间昨天傍晚他是怎么一口酒就醉了的,又是怎么扒着楚留香耍酒疯的,清晰地印在了脑子里。 秦珩痛苦地呻吟一声,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拉过头,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还是睡死的好。 都说醉酒后就要失忆的呢?怎么他反而记得的更加牢固。他现在巴不得自己失去记忆,也好过一会儿还要面对楚留香来的自在。秦珩锤了锤脑袋,坐起身来。 也就是这会儿,面对完全陌生的房间,他才意识到——他睡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看着床尾还放着属于楚留香的包裹,他完全不想思考这个房间的主人昨晚在哪睡。 就在他磨磨蹭蹭逃避现实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接着就传来了他并不想面对的人的声音。“秦珩,你醒了吗?” “……”秦珩瞬间夸下了脸,但醒来了不回复又有点不好,于是轻轻应了一声——他寄希望于楚留香的听力不要那么灵敏,让他以为里面人还在睡,转身就走是最好的。这样自己不失礼,又不用面对他。 秦珩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然而楚留香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走远,反而听清了应答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9 秦珩默默咬牙:该死的灵敏的耳朵。 楚留香可不知道秦珩的小算盘,只不过他也知道秦珩这会儿可能不太自在,所以体贴地没有提到昨晚的事。 只是他看着随着自己的走近,床上那人默默地蹭回被子里的小模样就想笑,那人还装作自然地同他打招呼,殊不知脸上尴尬的红晕早就出卖了他。 那张肤色白皙的脸颊上浮上了细嫩的绯粉色,在清晨的阳光中分外明显又好看,不同于昨天傍晚时将暗的天色,楚留香这次看了个分明。而床上的主人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在努力揭过醉酒后发生的事,然而他一边打招呼,一边双手合拢置于胸前,抓紧了被子的模样让楚留香眼里都带了笑意。 “昨天是我不好,”楚留香停在床边三步远的位置,率先道歉,等他说完前半句,注视着秦珩的双眼,忍不住加了一句“我是真没想到你的酒量能差到如此地步,竟然连一口酒都喝不得。” “……”秦珩更加脸红,又忍不住怼回去,“谁让我年轻呢。可不是就让某个中年人羡慕了。” 现年二十四的“某中年人”笑意更浓,“好好好,是我羡慕了。”说着上前扯扯他的被,又一副任劳任怨地给秦珩递换洗的衣服。 楚留香这个样子反而让秦珩不好找茬,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是那么情愿地接过衣服,最后道,“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后半句就不用说了。”说完,他抬起手轰人走,“出去出去,要换衣服了。” 楚留香稀里糊涂地走到门外才反应过来秦珩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在接自己刚进门后笑话他酒量浅的那句话。 想明白后,楚留香摇了摇头,暗道这小孩儿真记仇,一句话都说不得。不过也怪他自己,看秦珩年纪小,正是爱逞能的时候,逗他喝酒。 想是想明白了,楚留香又忍不住逗他,“你是小姑娘吗?换个衣服还要我回避。”正要敲门吓唬他,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秦珩一身广袖深色的长袍走出来,更衬着肤色白皙了。 他手里比划着那把匕首,威胁道,“是不是小姑娘你来问问我的匕首。” 楚留香抬手,拍了拍秦珩的头,率先转身走出去,朝着正厅吃饭的位置前进,“说起你这个匕首,我们得给它开下刃。” “我们先吃早饭,然后去找找铁匠。” 秦珩乖乖收刃,跟在他身后,“这个匕首有什么特别的吗?”可能是有过一次在对方面前醉酒的经历,让秦珩面对楚留香的时候潜意识地放开了许多,这会儿有了疑问,也毫不忌讳地问出口。 “当然。”楚留香不介意为他解惑,他点点头道。“此匕首乃是‘妙手老板’朱停的杰作。” “什么?” 楚留香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的话,解释道,“朱停是鲁班传人,能做一切你想象不到的暗器,小巧的兵器,匕首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做一把匕首,也不足为奇。” 楚留香说它是朱停的杰作,那一定就是。 但让秦珩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朱停不是陆小凤的朋友吗?他怎么认不出这把匕首?” 楚留香一顿,“其实我最开始见到这把匕首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能认出它的确多亏了我这双眼睛。” 秦珩似懂非懂,楚留香却不再多言。 吃了饭后,两人目的明确地奔向铁匠铺,楚留香交代对方,“将这把匕首从这里砸开,”他指了指手把灰突突的部分,然后道,“剩下的只要开刃就好。” 他们等了一刻钟后,拿到手的就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秦珩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把堪称脱胎换骨的匕首,它现在再也看不出之前灰突突毫不起眼的样子。 通体银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构造精致地呈现出完美比例,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太阳的光辉,但整体又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让人下意识地忽略它,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把特殊材质打造的兵器。 现在不用楚留香说,秦珩也能看出匕首的珍贵。 楚留香把匕首拿在手上垫了垫,然后冲秦珩神秘一笑,也不知他碰到了哪里,转瞬间匕首的刀刃部分,就多了一个不明显的细丝。 说是细丝也不太准确,实在是那条线太不起眼了,是楚留香指给他看,秦珩才注意到的。 楚留香指着这条附在刀刃上的细线道,“‘妙手老板’的作品怎么可能没有机关。” “这条细线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在人体沾上一点点,必死无疑。” 秦珩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气音,看得简直叹为观止。 然后楚留香的手指一动,那条细丝就像出现时的悄无声息一样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唯一的一点就是里面的毒液用完之后要更换。”他将匕首递给秦珩,就看着对方视若珍宝地藏在了怀里。 回到花家,这把奇异的匕首果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而陆小凤则瞪大了双眼,“这不是朱停制造的第一把匕首吗?”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陆小凤的身上。 陆小凤绕着这把匕首转了一圈,摸了摸下巴肯定道,“没错,这就是朱停的匕首。” 他看大家对这个有兴趣,说的更加详细,“朱停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所以他的手法我再清楚不过。”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0 “朱停年轻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老板娘就心动了,老板娘就是他现在的夫人,追人家的时候做了这把匕首送给对方防身,只不过那时的老板娘并不搭理他,于是这把匕首就压箱底了。” “后来他们在一起都几年后了,朱停早就忘了这把匕首的存在,也不知怎么到了这里。” “不过因为当时是为了追求老板娘造的匕首,所以杀伤力不是很大。” 秦珩默默无语,想到测试过后的确见血封喉的毒液,和那吹毛断发的锋利度,就突然想知道,在朱停的眼里,“杀伤力很大”是个什么概念。 不过……这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人家的定情信物了——虽然没送出去,自己拿着是不是不太好?秦珩迟疑了,“陆小凤,不然你把这把匕首拿回去带给朱老板吧?” 陆小凤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既然它在这里。那你就拿着吧,没差的。”陆小凤撇撇嘴,“那对夫妻恩爱的要死,自从他们在一起直至今日,朱停送给老板娘的机关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根本不在意这个。” 听完了匕首的故事,大家又默默想到这把匕首原本是在花家翻到的,于是又齐刷刷地把视线转移到了花老四的身上,明摆着想继续听这把匕首的辗转经历。 花老四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半天抵不过众人灼灼的视线,妥协道,“朱停和朝廷有合作。”自然与花家也有合作。 “不过我是真不知道这把匕首有这样的来历,当初朱停交给我的时候压根没提半句,我还以为是什么失败品,也没放在心上,就一起扔在后山了。” “哦——” 陆小凤优哉游哉地道,“像是朱停能干出来的事儿,他那个人骄傲又自负,没送出去的东西肯定不会再让它在眼皮底下逛荡,但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做出来的匕首,毁了可惜,送人最好。” “哦——” 一群人满足了八卦欲,心满意足地散了。 与此同时,从大智大通那里得来的消息:无恨大师和他的徒弟又一次返回了瀚海国。 众人知道,该出发的时候到了。 第17章.瀚海国 而与此同时,远在海外瀚海国的无恨师徒,满心的恼火不知如何发泄。 换谁以为十拿九稳的玉佛,却不翼而飞也会心生恼怒。灭国很容易吗?不是的,哪怕有无恨大师那样的武力,也是会累的。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拿到想得到的,无恨大师十分生气。 而后续发展也并不尽如人意,一个国家,哪怕是一个小国垂死挣扎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更有那个可恶的大宋朝廷也偏偏来插一脚。 说什么不能看着邻邻邻国被灭,在道义上不允许他们的胡作非为,而且觉得他们这么惨无人道,害怕他们对大宋也出手,所以派人来抓他们,谁让他们大宋的好东西可比瀚海国多多了,他们一个瞧上了,转头来大宋,把大宋给灭了可怎么办,所以防患于未然,率先出击。 可放屁吧,先不说瀚海国离着大宋十万八千里,就是双方的国力也不同啊!他们敢对瀚海国出手,那是因为明摆着知道瀚海国打不过他们,至于大宋?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万万打不起的。 据说原本的大宋皇帝并不想追究远在海外的一个小国的覆灭,以丞相傅宗书为首,坚决反对派兵出海,而与之相反的包拯以“率先出击总比被动挨打好,而且事毕之后整个国家都会领情,到时候大宋想要做什么都方便了。”、“最重要的瀚海国有钱”为由坚持出海,皇帝立刻就被后一条理由打动了。 石琪恨得牙痒痒。 大宋和瀚海国的地理位置是这样的:大宋——琉球——瀚海国,每个都相隔甚远,再加上一条要出海,派大部队是不现实的,所以也就派了几个能人异士,希望能打击到他们,搞死最好,搞不死赶走也可以,只要同意大宋捞点油水。 大宋皇帝十分好说话。 也是因此,玉佛没有拿到,自己累死累活,又要面对大宋朝廷的围剿,无恨大师对撺掇他灭国的徒弟难得产生了一丝不满,“最开始的时候老夫就告诫过你不要太嚣张,只是一尊玉佛而已,搞到现在,你说怎么办?” 石琪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在无恨大师转过头来时娇笑道,“我就知道师父最疼徒儿了。” “那瀚海玉佛是个好东西,本来就是开心一下,谁知道一波三折。哎呀,徒儿也不想的嘛。”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石琪的双目犹如一泓清水,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她的声音又柔和又清脆,有属于女人的性感,又有少女的娇嗔,那灵动中颇具勾魂夺魄之态,又让人不得不魂牵梦萦。 无恨大师面对这么勾人的女人,哪怕是自己的徒弟,态度也很难强硬起来,所以他的态度软化了下来,“为师不是凶你,只不过大宋我们的确没法硬碰硬,杀几个人还好,就是这几个背后代表着大宋,就不太好办了” 石琪轻轻勾着无恨大师的衣袖,笑了,“师父还不了解徒儿吗?不管来人是谁,只要他是个男人,那么徒儿就有办法让他有来无回。” 无恨大师抚了抚胡子,回想起石琪那莫测诡谲的,男人碰不得的,哪怕是他自己教会她,却也同样忌惮万分的武功,满意地笑了。 陆小凤几个人明白时机的重要性,不管他们为什么回去瀚海,只要在无恨大师和石琪离开之前截到他们,抢占先机,那么他们就赢了一半,更别说没准还能碰上大宋朝廷派来了的人。 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管是谁被派来,能一起将无恨大师两个人重伤,或驱逐出去,随便怎样,只要让他们打消寻找瀚海玉佛的念头就好了——这样间接保护了花家。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1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月内到达了瀚海国。 瀚海国四面环海,是个面积不大的岛国。秦珩甫一下船,就吐了个稀里哗啦,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苍白的很,也难怪,任谁之前还是个旱鸭子,就强制他在船上晃晃荡荡地坐上半个月,谁都要疯。 其中也就楚留香好一点,谁让他有一艘大船,平日里就飘在海里呢,也怪不得姬冰雁找不着他。 而秦珩就惨了,他头一次接触古代的大船还很兴奋,但一出海就傻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也顾不得见识海上的风景了。海上的伙食能有多好?清汤寡水的,就算是提前准备了吃食,也没心思吃了。吃完了吐出来,然后再强迫自己吃。越往南天气越热,秦珩还记得刚出京城时候小风扑面,别提多舒服了。而现在?越来越热的天气让食物根本放不太长时间,吃又吃不下,更雪上加霜的是,古代的船和现代的船具有最明显的差别,就是防颠簸的措施天上地下,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秦珩都有种要被颠下船的错觉。 这么逛荡半个月下来,秦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憔悴的不行。 其他人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也半斤八两。 所以一看到地方了,下船的速度比谁都快。 直到秦珩脚踩陆地了,还恍惚地觉得自己浑身在晃,整个人都仿佛经过了大海的洗礼,他们带好各自的包裹后,前往一个在当地很有名的小酒馆,住在了酒馆的楼上,这个小酒馆是专门招待外来人士的,因为地方本来就不大,四人不欲打草惊蛇,相当低调地洗洗涮涮。幸运的是,自从瀚海被灭国后,像他们这样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他们五个混在其中半点不显眼。 直到五个人休息妥当了,才有心思注意这个与大陆内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的国家。 他们随时都能闻到海水的腥味,离着海岸线近了,还能看到十来米大大小小的礁石群的岩洞,在海水的起伏下清晰可见,海水反射着太阳的波光,闪闪亮亮的十分好看。 还有弯弯绕绕的小海湾,高耸的山崖和成群结队的燕鸥,天空不是他们熟悉的色彩,而是更清澈,更明亮的蓝,一碧晴空,只要看着就让人的心情变得舒畅。 沿街叫卖的商铺没有几个,他们更喜欢拿着漂亮的贝壳当做钱币。而穿衣风格也和大陆极不相同,他们更喜欢裙子多一点,且不拘男女。炎热的天气夹杂着咸咸的海风,沿着街边行走的人们,女人全都是一袭裙子,不拘什么颜色,而男人大多数也穿的很清凉。 叫这四个第一次来海外的土包子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而花满楼则是这儿摸摸那碰碰,耳朵“卜棱卜棱”的动,难得活泼了不少。 而最奇异的要算的上那些亲民的海鸥海燕了,一点都不怕人,有的时候手里拿点糕点,那些飞鸟们竟然会落在人们的肩膀上等着被投喂。 这一切新奇的不行,让第一次见到的五人组总算在即将大战的紧张感中脱离了少许,心情放松了下。 很快,一行人就搞明白了无恨师徒为何跑回来了。 国王及家眷被杀死,大臣们也死的死逃的逃,一时间整个瀚海国群龙无首,但百姓的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瀚海国国王是个仁慈的国王,他死后,有百姓接受不了,于是撺掇了一些人要给国王报仇。 但他们的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 被镇压后,大家表面上无动于衷,但暗地里暗涌如潮,哪里的都不缺野心家,在这个混乱的档口,想要自己占地为王,整个国家混乱又麻木。只不过国土实在太小,哪里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被人发现,所以至今没有成气候的罢了。 老百姓也说不清楚国王到底是怎么死的,说什么的都有,众说纷坛,但唯一肯定的就是,国王是因为国宝死的。 又传言,国宝瀚海玉佛现在失踪了,谁能找到它,谁就能获得无上财宝,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亡命之徒心动了。 做过的事,就不可能毫无痕迹。在这些亡命之徒的搜寻下,已故的国王把玉佛带给他的朋友们收藏,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所以无恨师徒一不做二不休,又杀回来对国王生前的朋友严加逼问,问不出命也没有了。他们这次发誓要得到玉佛。 他们几个在一起沟通消息,陆小凤说完,大家立刻冷汗就下来了,原因只有一个,花如令与瀚海国国王是至交好友的消息根本不是秘密,只不过两人相隔甚远而想起来的人少罢了。 如果他们再晚来几天,没准无恨师徒已经得到了消息,前往江南,那他们怎样都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陆小凤立刻道,“我们要尽快找到无恨大师的位置,不然一切都晚了。” 众人点头,楚留香开口道,“这个我有些头绪,我打发了城里的小孩儿去打听无恨大师二人的下落,刚才得到消息说他们返回了皇宫,”说起正事,楚留香严肃道,“我猜测他们应该找到了传说中的地下宫。” 第18章.赌 传说中的地下宫,也是他们几个来到瀚海才打听到的,原本作为皇室机密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混乱中的国家真真假假的消息传了一轮又一轮,自然就提到了所谓“地下宫”。 据说这个地下宫只有历代的皇室知道,也只有直系继承人可以获得地下宫的位置。 因为瀚海四面临海,其实也有些不为人知的财富,毕竟每年的珍珠产量不知几何,又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历代国王攒下来的小金库实在很客观了。 这会儿听楚留香说起这个,大家都朝他看去,楚留香顶着众人的视线无奈苦笑,“别看我,那群小孩儿的极限也就是能打探出这个了,至于地下宫的具体位置,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几个人互相之间也有了了解,众人知道以楚留香骄傲的性子,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难得的示弱了。 又因为相处下来知道,楚留香是个可靠的人,不管什么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这种人仿佛天生就带给人安全感,就像陆小凤一样。因此一个个的面露惊奇,看得楚留香简直想捂脸,“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在众人“我就知道楚留香有办法”的恍然中,楚留香接着道,“我的轻功还算不错,因为知道无恨大师他们的活动范围就在皇宫中,所以只要潜入皇宫地毯式搜查就可以。” “但这个方法说实话变数太大,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2 众人沉吟,陆小凤跟着点头,“确实,皇宫中地形复杂,而且说的地下宫,肯定不是在明面上,这样就更困难了。” 秦珩默默听着,听到这里面色古怪,“你说的可是要不动声色地找到地下宫?” “正是。” 秦珩默默扶额,活人可能做不到一点痕迹都不留,但他有式神啊! 谁也看不见,谁也发现不了,可不就是潜伏的好助手吗? 于是他默默开口,“这个……我可以试试?” “什么?”众人惊讶,不怪他们大惊小怪,秦珩的武功在他们中间说句难听的,是垫底的存在。就连楚留香和陆小凤都望而却步,这时候秦珩却说要试试,而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出前者的认真态度,这就好像花豹要去偷袭大象的鼻子,害怕暴露的时候,一旁的鹿说我可以成功一样荒谬。 只不过花豹以为的鹿其实是一只蜜蜂,看着不起眼,但杀伤力绝对是够了的(这什么比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秦珩明白,若只有一个人能完成这个目的,那肯定就是自己了。 但其他人不相信,姬冰雁更是忍不住担心道,“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就算了吧,这事儿还是交给老臭虫去做,他虽说鼻子不好使,但轻功还是拿得出手的。”姬冰雁写作安慰读作怼人,要不是众人在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中早就摸清了姬冰雁嘴硬心软的特质。,现在早就打人了。秦珩也有点庆幸没有召唤雪女出来,不然这室内平地飘雪,怎么也解释不出原因了。 被点名的楚留香苦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秦珩知道,这不怪众人对他不信任,任谁没有半点本事却夸下海口,第一反应也不是信任的交给他去做,没骂人就好了。 所以他也没有拉着大家非要他们相信自己的有本事,而是趁着大家又一次开始战术讨论的时候,悄悄地退了出来。所以也就没注意,楚留香微微皱眉看向他离开的方向。秦珩打算的很好。想等一个人的时候再交代雪女去完成——到时候真的拿出了正确的地址,他们不相信也要相信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身后的门轻轻响动,秦珩转头一看,就见楚留香也跟着掩了门出来。 秦珩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楚留香踱步到他身边,轻声道,“老姬那人性子直,没什么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秦珩满头雾水,不知楚留香是什么意思,姬冰雁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自然不会计较。 ……计较? 秦珩心里有了想法,没等发问,楚留香就继续道,“不过不管你有什么办法都会付出代价吧?”楚留香可想象不到秦珩是一个堪称bug的人,他心底想着,就算小孩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子,也是他艰难得到的,天下哪有什么白吃的午餐?他武功不好的前提下,能有什么法子瞒过无恨大师那种大宗师的意识探查? 至少他就没有保证。 所以他满心担忧,“不管是什么法子都不要做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就是。” 秦珩想笑,暗道如果我真不做,知道真相的你们才要后悔,却在听到后半句微微一愣,因为他看到了楚留香眼底的担忧,面对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秦珩没法子装作视而不见,他试图缓解一下略沉重的气氛,心中的种种没有说出口,反而笑道,“你真的相信我可以做到吗?” 楚留香闻言沉吟了一下,老老实实道,“我不确定,但我怕你做傻事。” 秦珩又是一愣,想说自己能做什么傻事,你就是想太多,但又觉得现下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跟着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不会的,我哪有什么傻事能做。” 楚留香将胳膊搭在长廊的栏杆上,注视着小院里因为太久没有人收拾而略显破败的池塘,闻言转过头来看他,缓缓地笑了,“你这么聪明的样子,自然做不了什么傻事。” 秦珩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会儿承认的快了,也不知是谁刚眼巴巴地盼着自己做个保证。不过这样真切的关心,秦珩笑笑心领了。 秦珩学着楚留香的样子一起趴在了栏杆上面,抬头看他,问了句,“如果说我真的有办法知道位置,又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呢?”、 楚留香倒是没说什么你这么弱鸡,怎么可能做到的话,而是饶有兴味地道,“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秦珩笑了,那笑容里满满都是狡黠,“就以这次地下宫的地址为赌注,看我们谁先第一个找到好不好?” “赌注是什么?” “赌注?”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两人止了话头向后看,发现花满楼,姬冰雁和陆小凤三人相继走出来,怕是已经商量出了章程,发现两人不在找了出来,恰巧就听见了楚留香两个想要打赌的话,兴致勃勃地插话。 姬冰雁也十分感兴趣,“我可是好久没看到胆敢和老臭虫打赌的人了,”他对秦珩眨眨眼睛,“我支持你。” 他走到楚留香的身边,撞了下前者的肩膀,“又在这儿欺负人?” 两个人一起长大,姬冰雁清楚地知道楚留香的运气,不管是赌钱还是和人打赌,就没有输的时候,这会儿一听是打赌,姬冰雁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欺负小孩儿。 楚留香十分冤枉地摇了摇头,“这次可不是我。” 秦珩可不管别人怎么说,只是跟楚留香确认,“可是要赌?” 楚留香看他胸有成竹的小模样,好胜心起,斩钉截铁地道,“赌!” 陆小凤拍拍栏杆,笑着道,“那么我就作为鉴定人——” “我做裁判!”姬冰雁抢先道。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3 最后花满楼叹了口气,“你们都抢完了,让我怎么办呢?” 陆小凤哈哈大笑,“所以赌注到底是什么?” 秦珩眨眨眼,一脸揶揄,“楚大哥,可敢穿女装?” 楚留香一愣,摸了摸鼻子:这个坏小孩儿,这是笃定自己会赢了?他眯眯眼笑了,“既然你敢穿,我就敢穿。” 秦珩勾唇一笑,“那可要说定了。”说着他挑眉看向目瞪口呆的姬冰雁,“裁判,听到没,赌注就是,谁输了谁穿女装。” 姬冰雁在愣过之后仰头大笑,畅快道,“好赌注!好赌注!” 而陆小凤则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花满楼摇了摇头,“岂不是欺负我这个瞎子?如此‘美景’我竟见不得。” 秦珩大方道,“七童别急,等到楚大哥穿上女装,我自有法子让你知道是个什么模样。”比如说画个凹凸有致的美女什么的,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这么想着,秦珩眉眼含笑。 楚留香抬抬下巴,“既然小珩已经这么胸有成竹了,为兄就先走一步,等你的好消息。”说罢,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而这时陆小凤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的赌到底是什么?” 秦珩笑眯眯,“我们就赌,谁先找到地下宫的地址。”说着也不看那三人呆愣的眼神,慢悠悠地回了房。 留下陆小凤和姬冰雁面面相觑,“不是,这……除了楚留香能做到,有别的结果吗?” 花满楼若有所思,“也许,我们小瞧了小珩也说不定。” 第19章.生死之间 秦珩回到房间,一招手,识海中微微闪光,雪女就出现在了他面前。雪女乖乖滴跟在秦珩的身侧,随着温度日常降低,雪女开口了,“大人,可要我做什么?” 浑身冰冷的少女,有着晶莹剔透的外表,如果不是看她的脚踝是悬浮在空中的,谁知道她竟是个妖怪呢?就连说话,都是面无表情的,不哭不笑,不悲不喜。 秦珩没有废话,点点头道,“需要你来帮个忙。” 雪女指尖轻点,一个巴掌大的雪球就出现在手心,悬浮在空中高速转动,谁也无法忽视它的杀伤力。 “大人您说就是。” 秦珩看着她那副“指哪打哪”的利落劲儿哭笑不得,“不是让你去打架,我们目前在一个叫做瀚海的国家,在这个国家的皇宫中有一个叫地下宫的地方,还要拜托你找到这个地方。” “——哦。”雪女应声,秦珩努力忽视雪女眼中因为不能打架而产生的失望,一本正经地嘱咐道,“温度不要降得太明显,虽然别人看不到你,但还是小心为上。” 雪女领命,一抬手,一阵裹扎着冰雪的寒风平地而起,雪女在寒风中隐去身形,很快就朝着秦珩所指的,这个国家最豪华的建筑群飞去了。 秦珩推开门追了几步,然后担忧地注视着雪女离开的方向——因为他明显地感受到在炎炎夏日中的一股清凉之风,就像一片漆黑中的一只萤火虫般显眼。让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就这么放雪女出去真的好吗?他是不是放心的太早了。 ……不过雪女都是在天上飞,普通人应该注意不到温度有太明显的变化吧? …………现在可是炎热的夏天,而且还是在最南端,就算大家都看不到雪女的样子,但突然飘雪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秦珩思来想去实在坐不住,想着实在不行他就出门看看。 就在这时,隔壁纠结了半天的陆小凤满心复杂,他又想相信花满楼说的秦珩是有真本事,想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但天生的责任感又没法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因为如果秦珩没有本事做到,那他这就是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虽说这是楚留香和秦珩之间的赌注,于情于理,陆小凤也没法袖手旁观。 现在楚留香肯定已经到了皇宫了,但秦珩还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但赌都打了,肯定不是奔着输去的,所以陆小凤就找上门来了。 “小珩,去皇宫吗?” 秦珩正担心呢,赶紧迫不及待地点头,于是事不宜迟,两人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一是人多容易暴露,二是总要有人接洽其他事务,最好是能接触一下大宋派来的支援,这事儿交给姬老板最合适不过了。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的楚留香踩着轻盈的步子,窜上纵下如履平地,几个转身,就如一片落叶般翩翩而至,身形之灵活,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如蜻蜓点水,水波还没荡漾之际,那只蜻蜓已经从容地飞远了。 然而众人想象中的轻松写意并没有出现在楚留香的脸上,与之相反,他的脸色略苍白,只因为,他感受到了强者的境界。 无恨大师坏吗?他助纣为虐。放纵着自己的徒弟,做屠国的凶手,哪怕有再多的理由,也已经十恶不赦了。这样的人厉害吗?厉害。武侠宗师是个什么境界,那是不拘泥于招式,一招一式皆是自成一格,注重的不是招式,而是意境。飞花走石皆可为武器,皆可为招数,可谓是“一法通万法通。”1 他们要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武学宗师。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4 哪怕他是个坏人,他也坏得厉害,坏得让人无法抵抗。 藏身在琉璃瓦下,楚留香这才意识到他们这次的敌人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视之所及没有无恨大师的身影,但整个皇宫都是他的气息,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仿佛落入蛛网的小虫,不管怎么跑,都被笼罩在无痕大师的气场下。 楚留香长这么大,骄傲又本事极大,第一次连对手的模样还没见到,就有种狼狈之感。 他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隐匿自己,只庆幸自己进来皇宫之时因为谨慎,并没有暴露自己。 这么想着,他的神情一顿,再次将身形融入到阴影中,呼吸渐渐放缓,仿佛与微风融入一体。就在再也感受不到楚留香的存在后,远远的走来一男一女,女人拥有倾城美貌,一言一行都带着深刻的诱惑,而那男人一身道袍打扮,道骨仙风的摩擦着手中的扳指,看着眉目和善的样子,但眼中偶尔的精光闪现让人知道这个人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好说话。 来的人可不就是无恨大师师徒二人。 也算是楚留香的幸运,那师徒不知说起什么争执了起来,并没有分出多余的心神来注意周围,也就是因此,让楚留香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师父,既然都没有人知道那玉佛在哪,为何我们还在这儿?” 无恨大师冷着脸,不知什么原因情绪不是很好,对试琪的问话也只是冷硬地道,“没有玉佛,我们把地下宫搬空也算没白来。” 美女就算翻个白眼,也是美的,“师父的财富还不够吗?徒儿就想要那尊玉佛。” 无恨大师一甩袖子,厉声道,“玉佛,玉佛!因为这尊玉佛捅出多少篓子你没有想法吗?” 石琪眼神一暗,又在无恨大师的怒气中娇笑道,“师父别气,徒儿听那狗国王的一个朋友说,他有个在江南的朋友,也不知真假。” “既然我们没什么事,不如往江南走一趟?” 楚留香呼吸一窒,心中暗道糟糕,再想调整呼吸也晚了。 就听无恨大师暴喝一声,“——谁在那!”话吐出口的同时紧跟在出手,象征着死机的剑光从无恨大师的袖子闪出,转瞬间来到楚留香的身边,火花电石之间,他来不及思考无恨大师明明没带着剑,又是哪里来剑光,躲避已是来不及,他足尖轻点地,一身莫测的轻功救了楚留香一命,急退!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楚留香知道,他真正的危机来了。 无恨大师本以为是什么给那国王报仇的宵小之辈,没有看在眼里,却不想他竟躲过了自己的一招。 要知道,那可是武侠宗师的一招,哪怕没有尽全力,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可以躲开的。 所以无恨大师惊奇的同时,心里有了必须杀死对方的念头。 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那剑又细又长,在无恨大师的手中仿佛活了一般,冲天的剑气,又化于无形,而楚留香在这样的死亡危机下愈发冷静,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就撑不住对方的三招,想要活命,只有依靠自己的轻功,但那哪是那么容易的? 无恨大师手中的剑在空中虚虚实实地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信一般,疾驰朝楚留香而来。一个死人,无恨大师是不屑问他的名字的,然而以为的身亡并不存在。 原来楚留香在对方起手式时就做好了躲避的准备,只不过速度还是慢了,一道明显的血光在楚留香的肩上炸开,瞬间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楚留香猝不及防之下闷哼一声,肩膀立刻就抬不起来了。 但那伤口又不是剑造成的,楚留香凝神看去,才发现无恨大师拿的哪是什么剑,而是一条柳枝! 无恨大师见这样这人还不死,像是疑惑般地“嗯?”了一声,也不急得取人性命,而是饶有兴味地道,“小子,你是为了那国王来报仇的?”他笑着看着他,眼里却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说实话,你的武功在这些天来的这些人中是不错的,只不过你选错了路。” “你知道来偷袭老夫,那些人的下场是什么吗?” 楚留香一声不吭,不动声色地想要脱身。 没有得到答案,无恨大师看起来并不在意,而是微笑着开口,“就像——这个样子。”说着他抬起手,那个普普通通柳条作为原料的“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朝楚留香传来。 肩膀动弹不得,想要逃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得一步,就这样直面来自武学宗师的全力一剑。 楚留香在这生死之间,难得的没有慌张,而且近乎冷酷地批判起自己的状态,最终得到了不管怎样都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后,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无恨大师的动作,在这个瞬间,一切都放慢了动作,楚留香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而是在脑海中深刻地印下了这一剑。 脑中仿佛有什么断了,楚留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听着由远及近的,属于秦珩的,急切得喊到破音的声音也仿佛在梦中。 “——暴风雪!” 第20章.暴风雪 时间退回到一刻之前,陆小凤同秦珩拼尽全力往皇宫处赶,到了城门口翻墙而入后,面对成群结队的建筑群,他们又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皇宫这么大,他们要怎么才能找到楚留香和无恨大师师徒呢? 因为契约的影响,作为秦珩式神的雪女,在离开他身边后,能力有一定程度的减弱。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5 所以当秦珩来到皇宫外时,雪女是第一个感受到的。 皇宫中复杂的地形在妖怪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在她的记忆中,鬼王和茨木切磋性质的打一架,都地动山摇的,那时候雪女漫山遍野的找也不会迷路,所以很快,她就和秦珩汇合了。 有了雪女这个助力,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楚留香的位置,然而看到他的第一秒,秦珩惊慌失色,楚留香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秦珩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来要隐藏什么,也来不及思考和头疼后续怎么解释了。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楚留香就死在这里。 在那一刻,秦珩浑身的灵力暴涨,“暴风雪”甫一喊出,旁边的雪女应声而下,属于春夏的四月天,骤然,刺骨的寒风拔地而起,带来大量的雪花,被强风强硬地裹着,形成冰锥的模样,狂风怒号,发疯似的朝手持剑的无恨大师席卷而去。寒风不住呼啸,几乎要掀翻在场的所有人。原本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天,转瞬间变成了深沉的,压抑的灰蓝色,在暴风雪的侵袭下,一切景物都变了色,太阳立刻被乌云遮挡的严严实实,一点光亮的影子都看不出了。 被人们赋予各种含义的雪花,在众人面前露出了狰狞的一面,它急速地旋转着,飞舞着,又仿佛在哭嚎,那是速度太快导致的争鸣声。雪女毫不留情面地抬起手,于是半空中形成的雪花,在寒风的二次改造下,形成一个个冰锥,速度极快地,朝着目的袭击而去。 雪,混着血,在那一瞬间,充斥着大家的视线…… 冻结一切的洪荒之雪,风霜呼啸,雪之地狱。 好似听到了谁在空中呢喃,又好像是极度恐惧下的错觉。 无恨大师乱了章法,手中的柳条胡乱挥舞,那柳条一会儿因为被注入罡气而变得坚硬如一柄剑,一会儿又因为无以为继而恢复柳条本身的韧性,他自己心里知道,他乱了。 他的脸上,胸前,臂膀,已经在暴风雪的袭击下变得鲜血淋漓,无恨大师没有想过躲避吗?他躲了,只不过攻击他的不是什么人,而是普普通通的雪,没有杀气,却锋芒毕露,无恨大师跑得再快,能跑得过铺天盖地的雪吗? 无恨大师不能。 所以他只能尽量地减少暴风雪对自己的伤害。 一个人的武功再怎么强大,他能抗得过天地之威吗?暴雨,风雪,雷电,不消说全部,只要一种,就足够无恨大师遍体鳞伤了。 更何况,这暴风雪只针对他而去。 在一旁的陆小凤目瞪口呆之际,秦珩眼看着无恨大师被缠住,手脚麻利地跨步向前,将因为失血过多而单膝跪地撑住身体的楚留香扶起,两个人跌跌绊绊地朝陆小凤走来。 陆小凤看着浑身是血的楚留香心里一紧,也没心思想那些七七八八的问题,扶着楚留香的另一边,将人安抚在平坦的空地上,急急忙忙地从怀里取出上好的金疮药,也不管什么位置,倒过瓶就往下倒,然后撕开衣摆的布条,陆小凤看着陷入昏迷的楚留香,咬咬牙将整个肩膀缠了起来, 现在也没有条件去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楚留香被他们包扎的动作疼的眉头一皱,秦珩劈手夺过伤药和布条,更加细致地包扎起来,然后抚平了楚留香隆起的眉头。 陆小凤闲下手,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秦珩。 秦珩心中紧张,面上却不露分毫,对陆小凤复杂的视线视而不见,反而手脚平稳地包扎完伤口,才有心思去看战场。 这时候的无恨大师已经很狼狈了。 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冰锥霜雪造成的细小伤口,然而这还不是致命的,该流血的地方被极低的温度附着,伤口附近的鲜血呈现冻凝的状态,无恨大师内心从震惊恼怒,再到惊慌失措,经历了仿佛地狱般的心理变化过程。 雪女半浮在空中,整个面容肃穆而冰冷,眼底一片漠然,如果说之前在秦珩的面前还有几丝表情的松动,那么她现在,就仿佛在冰冻了敌人的同时,也冰冻了她的心。那颗没有波澜的心,使出了最大极限威力的暴风雪。 三段暴风雪,一次比一次猛烈,最后一次的霜雪降下,冰锥成型,无恨大师的皮肤表面已经出现了极度寒冷的温度下才会出现的冻痕,而他本人,被很明显地限制了速度,你们了解那种眼看着冰锥朝自己袭来,而自己却因为过低的温度而迈不出一个步子,最后只能生生受下攻击的绝望吗? 只不过挨了三次,无恨大师就已经心生绝望,想要痛快地结束这一切。 最后一次暴风雪结束,无恨大师已经整个人被冻在了冰雕里,在、他瞪大的双眼还停留在最后一刻的不敢置信,整个人被暴风雪摧残地破破烂烂,鲜血染红了透明的冰,却没有能够继续蔓延开来,反而在极低的温度下保持着鲜血凝固在最开始飞溅出身体的那一刻的模样。 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放完了大招,雪女从半空中飘了下来,看神情略满足。冲着秦珩点点头,示意要回去休息了:拼尽全力放完了大招,她也很累的。 秦珩默许了,识海一亮,雪女瞬间不见了身影。 灵力见底的感觉并不好受,有种在拿精神气强撑着的感觉,秦珩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在不经意间浸湿了额间的发,湿亮亮的分外显眼,让想要去追石琪的陆小凤不经意间转头,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陆小凤想要运起轻功的身子生生顿住,抬手摸了摸秦珩的脸,虚弱地泛着一种乏力的感觉,陆小凤满心担忧,“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陆小凤知道,今日能这么轻易又离奇地将无恨大师一个武学宗师杀死,秦珩的莫测本事功不可没,可以说没有对方,他们所有人都不是一个武学宗师的对手。 对于救命恩人,陆小凤不想追究那么多,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只不过秦珩的秘密更加匪夷所思罢了。 而无恨大师的徒弟石琪,早在天色骤变的时候就躲了起来,现下多半知道了她师父的结局,少一秒去追,就有逃脱的可能,陆小凤之前光顾着震惊,想起这事儿之后,只能看到石琪跑掉的一个背影,所以这会儿十分放心不下。 秦珩知道陆小凤的想法,他也有点放心不下石琪的下落,毕竟他们把人家的师父杀了,可是正正经经的结仇,放过她,就是给自己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还是时时刻刻都在暗处盯着他们的敌人。 所以这会儿,秦珩只是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摆摆手道,“去追吧,别把人弄丢了,不过也要视情况而定,别硬碰硬,不行就回来,我们一起去追。”能把群殴说的理直气壮的也就秦珩了。 陆小凤扑哧笑了,应了一声,朝着石琪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没了雪女的强力加持,乌云渐渐散去了,温度回升,之前天地变色的寒冷慢慢褪却,阳光再次从云朵中探出头,那种逼人的热气,很快驱散了楚留香和秦珩在暴风雪下产生的寒冷,虽然说暴风雪只是针对敌人的,但降低的温度却是敌我不分,这会儿感受到正常世界的温度,哪怕嫌弃太热,也有种在武学宗师手中活过来的真实感。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6 不远处,冻成冰雕的无恨大师,外层的冰,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化,露出了惨不忍睹的内里。 只不过在阳光下一照,灵力挥霍一空的身体开始一点点的抗议,让秦珩的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摔倒在楚留香的身边。 楚留香在包扎过伤口,意识恢复过来,他颤了颤睫毛,映入眼帘的,就是秦珩因为脱力而跪倒在他身边,楚留香慢慢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拂过秦珩汗湿的发,刚要开口,视线越过秦珩的身体向后看去—— 那里是本该死去的无恨大师的位置。 而现在,阳光解除了冰冻效果,无恨大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瞬间——冰层破裂,无恨大师破冰而出,转瞬间,就来到两人的面前。 在楚留香和秦珩惊骇的双眼中,同时映照出无恨大师阴毒而狰狞的面容。 第21章.脱胎换骨 在那一刻,秦珩和楚留香出乎意料的默契。 秦珩在楚留香的眼中看到了残留的影像,心里一惊,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在无恨大师袭来的一瞬间,秦珩拼尽全力抱着楚留香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无恨大师的一击。 无恨大师这会儿也元气大伤,那暴风雪来的突兀又威力十足,将他的血液冻僵,冻在冰里那会儿他处于假死状态,极低的温度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他只是武学宗师,还没有达到武学大宗师的地步。 面对这样毁灭性的伤害,他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传说中的武学大宗师,生于自然而化于自然,秒渗造化,无刃忘我,刃我两忘,那才是真的无所不至,无坚不摧。 而无恨大师很遗憾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也庆幸他没有到达这个境界。 无恨大师的全身因为硬扛住雪女的三次暴风雪,已经到处都是伤痕,之前的冻伤也明显地阻碍了他的动作,降低了灵敏度。 不然一个宗师的全力一击,哪是他们两个伤残人士能抵挡得住的。 然而敌人的武力值降低了,楚留香和秦珩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楚留香就别说了,大量失血,现在没能昏迷就已经是很好了,但也严重拖了后腿,不过要跑的话勉力还能一试。 至于秦珩,之前放纵雪女淋漓尽致地放了大招,现在面色苍白,浑身的灵力被掏空,仅剩的一点也不够支撑他应对哪怕实力大减的无恨大师。 更何况他本身的武力并不高,想要指着秦珩一个人带着楚留香逃出生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会儿,他撑着楚留香,一点点地后退。 无恨大师嘴边挂着阴险的笑,没有立刻将人杀死,反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弄,就那么停在那里,看着这二人艰难地后退,戏谑地说,“现在就剩你们两个,你们觉得能从我手心中逃脱吗?” 秦珩扶着楚留香的手抓得死紧,楚留香皱眉,却没有说松开的话,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无恨大师的身上,生怕他在两人大意之间出手。 那么他们两个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有活路了。 挑衅没有得到回应,无恨大师也没有在意,他只是享受这个过程,不管是杀人的过程,还是看着他们死前做无用挣扎的过程。 都能让无恨大师心生愉悦。 所以这会儿,他也不介意让他们露出更多的丑态。 那条充当兵器来用的柳条早就在之前的摧残中不见了踪影,无恨大师现在手中没有了兵器,他也不在意,他的身形鬼魅,如风如电,倏地欺身向前,来到二人的身后,反手就是一掌。 哪怕秦珩尽全力防备了,在相差太多的实力差距下,也无济于事。 楚留香瞳孔一缩,就着被秦珩抓住的手腕,轻轻一带,将险些中这一掌的秦珩护在怀里,反而是他用背部结结实实受了无恨大师这一掌。 立刻,楚留香就的嘴角就溢出了鲜血。 “楚留香——!”秦珩瞪大了眼睛,挣扎地要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看看他的背,被楚留香制止了,“小祖宗,你就看在我帮你挡了一掌的份上安分点吧。” 秦珩闻言,哪怕再心有不甘,也乖乖地窝着不动了。 一击而中,无恨大师却并不开心,他阴恻恻地看着,在他停手的间隙,又拉开距离的两个人,冷笑一声,“你们的朋友不在身边,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还有什么躲避的意义?” “你们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想要为那个狗国王报仇而对上我!” “就让我来结束你们的性命,结束这一切吧!”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7 无恨大师说完,仰头哈哈大笑,五指成爪,就要朝秦珩抓去。 秦珩赶紧挣脱了楚留香的怀抱,将后者挡在了身后,大喊一声,“慢着,你就不怕那场违反常识的暴风雪再来一次吗?”他和楚留香两个,的确没有一战之力,现如今的方法,只能唬住无恨大师,拖到陆小凤回来,这样才有逃脱的可能。 想到这儿,秦珩一张脸晦暗不明,带着让无恨大师惊疑不定的深沉,他面上不动声色,背后的手却暗示地捏了捏楚留香的手腕,想让他找好机会就跑。反而被楚留香一把抓住手指,死死的。 秦珩心下叹息,面上却越发冷硬,表现得越发有恃无恐起来,“我知道无恨大师武功高强,我们二人加起来都不是您的对手,但如若再来一次暴风雪,就算您也吃不消吧?” “不若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您放我们走,我们从此再也不来找您的麻烦可好?”秦珩听着身后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心下着急,不动声色地向后靠了靠,谁知楚留香整个都歪在了他身上。 秦珩的额头渗出汗水,因为身体的缘故,也因为担忧楚留香,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情况到了最差的地步,楚留香是不会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的,这只能说明他连站都站不住了。 听了秦珩的话,无恨大师确实有一瞬间的迟疑,这二人看不出来,其实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内部早就被那猛烈的暴风雪摧毁,一个人的血液要是不能流通,那他能活多久呢?无恨大师不知道,但放在自己身上,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内力运转间给他的身体带来的负担和疼痛。 但就这样让他放过这二人……他怎么能甘心! 不过也像这小子说的那般,如若那暴风雪再来一次,他今天可就交代在这儿了。无恨大师一边忌惮随时可能出现的暴风雪,和能够使用这一招的,一直都没有出现的人,一边又紧盯着秦珩不放。 时间就在无声中的对峙中流逝,秦珩的脸越来越白,冷汗越来越多,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被楚留香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地声所打破。 秦珩眉头一紧,无恨大师神色一松。 他到现在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无恨大师冷冷一笑,“小子好手段,想要吓退老夫,可惜,你旁边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子没和你配合好。”他说着,自胸中升腾起被愚弄的愤怒,也不想玩什么猫捉耗子的把戏了,运气内功,将所剩全部的功力都集中在两掌间,便朝秦珩的胸口拍去,手法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电光火石之间,秦珩只来得及将昏迷的楚留香掩在身后,然后闪身一躲,避开了要害。 在手掌拍在秦珩的臂膀之时,秦珩只感到剧烈的疼痛从肩膀处传来,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恍惚间,秦珩满脑子都是自己快要死了,又陡然生出一股不甘来:来这个世界不久,但一切仿佛做梦一般,他有了疼他的父母和大哥,认识了几个性格极好的朋友,他就像误入仙凡的普通人,凭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外挂有恃无恐,也就是此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和残酷。 这里不再是小说的世界,生活在这里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花满楼可以有恶趣味,陆小凤可以像追星一样欣赏顾惜朝,更重要的是,楚留香,可能因为救他去死。 秦珩陡然间生出无限的恐慌,前所未有的求生欲促使他艰难地将手放在丹田处,一声隐约的破碎声后,原本干涸的灵力,突然疯狂地增长起来。 表现在表面上的异常就是,秦珩原本苍白,因为濒临死亡而充满晦涩的脸瞬间盈满了生机,无恨大师拍在上面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无恨大师吓得手一抖,将人摔在地上,那双时刻溢满阴毒的双眼,惊骇地睁大,喃喃道,“怪物,怪物。” 秦珩强撑着一口气,知道现在还没有结束,他微微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无恨大师慌不择路跑远的身影。 秦珩闭上了眼睛,识海中却一亮,充满生机的绿浮现,一个清脆的少女音欢快地道,“大人,愿意为您效劳。” 少女一身嫩绿装扮,手握对她来说巨大的蒲公英,秦珩微微一笑,宛若脱胎换骨,“杀了无恨大师。” 命名萤草的式神没有去追无恨大师,而是担忧地望着伤痕累累的秦珩和楚留香,轻柔的声音响起,“治愈之光。”看着治愈之光在这两个伤员身上慢慢生效,萤草才踩着轻快的步子,朝无恨大师逃跑的方向追去。 只一会儿,就远远地听见了无恨大师惊恐至极的惨叫,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秦珩彻底放下了心,下意识地拢了拢楚留香的发,渐渐地在治愈之光温暖的浅绿光晕失去意识。 ——“真是弱爆了,阴阳师。”所以也就不知道,在他失去了意识之后,一个拥有黑耀金色双眸,头上张扬的竖着鬼角的大妖怪显出身形,立在他身边,皱着眉将他从头到脚批了个遍。 第22章.气氛微妙 秦珩昏睡了两天。 先前的灵力枯竭,再加上濒死状态下的大爆发,将他的身体压榨到了极致,就算后来有莫名的恢复和萤草的倾力治疗。 失去的精力还是失去了。身体自发地陷入沉睡,修复太过破损的内里。 楚留香和他难兄难弟一样,先是挨了无恨大师毫不留情的一剑,失血过多,后又为了挡住无恨大师的攻击而后背挨了他全力一掌,没死都算命大了。 于是等到陆小凤追丢了石琪,悻悻地返回时,就看到他的两个朋友破布娃娃一样,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昏迷着。 他大惊失色地快步上前,检查一下他们的状态,不幸中的万幸是命还在,不过让人惊奇的是,原本以为那么重的伤,怎么说也要好好找个御医才能治好,检查过后,却发现楚留香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那些伤好了个七七八八,而秦珩更是状态棒的不行,简直能打死一头牛,要不是看他嘴边还有之前吐的血,都不会有人信他之前伤重得快要死了。 不过陆小凤转念一想,觉得以秦珩的莫测手段,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于是摸了摸胡子,将疑问憋在了心里。 秦珩悠悠转醒的时候,完全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不过他很快就被头痛欲裂的感觉唤醒了之前的回忆,一双眼皮跟灌了铅一样睁不开,发涩的简直让人想落泪。 他最后的记忆,是被无恨大师抓住拍了一掌,在剧痛的边缘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那一瞬间灵力疯狂涌出,因此身上的伤也因为充沛的灵力而痊愈,让无恨大师惊恐万分地逃跑。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8 所以……那一瞬间到底他的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痊愈的身体不可能是错觉,最后召唤出萤草更不可能是错觉。 秦珩闭上了眼睛,游戏界面微微亮着,没有丝毫的变化,一潭死水,他却不在意,而是迫不及待地打来了“式神录”,在看清亮着的式神后眼睛一亮,原本只有孤零零的雪女亮着,现在多了一个萤草,证明了当时果然不是错觉。而令秦珩疑惑又诧异的是,在sr那一栏,属于茨木童子的框框微亮,没有像雪女萤草那样全亮,也没有像其他的式神全黑。 秦珩不明所以,再逛了一下整个界面后,没有发现其他变化,就暗搓搓地退了出来,本来还想思考一下关于茨木童子的异常,但他很快就被屋外陆小凤飞扬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秦珩定了定神,搜摸了一双鞋,再披上个披风,推门就走了出来。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到了他们的临时住所,那个小酒馆。陆小凤看见他出来,赶紧上前扶住他,一边走一边问身体感觉怎么样。 花满楼倒了杯热茶,在他坐下的时候正好递给了他。 秦珩第一句问楚留香,“他怎么样?我后来失去意识了。” 陆小凤朝着旁边的房间努努嘴,道,“还在昏迷,大夫来说了,就是因为失血过多,需要休养。” 秦珩闻言就要坐起来,被两个人联手拦着了,“你起来坐什么,楚留香躺在床上又不能跑。” 秦珩苦笑,“我就去看看,我没事儿,别把我当瓷娃娃了。” 陆小凤揉了揉额角,“都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急着去追石琪,你们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花满楼默然不语,很显然,他们两个在楚留香和秦珩昏迷的时候早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秦珩朝着陆小凤的手臂拍了一巴掌,“行了啊,没人怪你,你留下来干嘛?跟着送菜吗?” “我……” 陆小凤还要辩解,被秦珩不耐烦地打断了,“你就是想太多,让我看看楚留香,就算要怪你,也要等楚留香醒来了再怪。”说完又加了一句,“我没那么脆弱,你们谈你们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小凤只能咽下想要阻拦的话,两个人目视着他一瘸一拐地进了楚留香的房间。 受了这么大的折磨,楚留香还在昏睡,身上的伤经过萤草的治愈之光后,明显得到改善。但秦珩实在放心不下,他现在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他将自己护在怀里,自己迎上无恨大师的那一瞬间,后来他自己亲身体验过,知道那有多痛苦,也就是这样,秦珩总觉得楚留香不该躺在这里,该躺在这儿的是他。 识海中的一抹绿色一亮,手持蒲公英,蹦蹦跳跳的少女再次出现,她看看躺在床上的楚留香,又看看一脸担忧的秦珩,了然地眨眨眼睛,对唯一还站着的秦珩说,“大人,这位楚大人没什么大问题,该操心的是您才是。” 秦珩微微侧头,疑问,“你怎么知道他姓楚?” 萤草笑嘻嘻地转了一个圈,手中的蒲公英忽闪忽闪的,“是雪姐姐告诉我的。”她顿了顿,一脸“我发现你的秘密了”的神秘,“大人很在乎楚大人啊。” 秦珩一顿,没有接话,反而看着楚留香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的嘴唇皱起了眉,他搜罗了一圈,好在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个可能刚走,留下的热茶还在,他拾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热杯后,又倒了一杯才慢吞吞地将雪女也召唤出来,在雪女疑惑的视线中,淡定地将还冒着热气的茶递给她,吩咐道,“将茶水冰的温热。” 雪女,“……” 萤草,“……”实在不知道雪姐姐这无妄之灾是不是因为自己嘴快,她赶紧低调地低头摆弄起蒲公英来。 最后秦珩心满意足地拿着温温热的茶水,将楚留香扶起来,温度正正好的茶滋润了他干枯的喉咙。 看楚留香的喉咙滚动,将茶水咽下去之后,秦珩才转头看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萤草,淡淡地开口道,“萤草,再来释放一次‘治愈之光’吧,我实在放心不下。” 还不等萤草应答,一边的雪女就不答应了,“大人!您的身体本就负荷重!治愈之光是雪上加霜,萤草之前就跟我说了,楚大人的身体没有大碍,反而更应该休息的是大人您才是。” 萤草快速点头,蒲公英随着她自己的动作簌簌作响,“没错没错。” 秦珩皱眉,严厉地看向萤草,“我说让你来你就来。” 萤草委屈巴巴地瞥了一眼雪女,在后者无奈的视线中走到床前,吸取秦珩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再一次展开了“治愈之光”,嫩绿色的光芒柔和地充斥着这个小房间,映照着秦珩又苍白了几分的脸。 光芒渐渐熄灭,秦珩一个踉跄,雪女和萤草还没来得急搀扶,眼睁睁地看着她家大人脱力扑倒在床边,重重地喘息一声,又仿佛害怕打扰床上人一般竭力放缓了呼吸。 而不负所望的,被在场的人和非人集体注视着的楚留香,动了动睫毛,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楚留香刚一睁开眼睛,注意力就放在了秦珩那张白的吓人的脸上,他挣扎地坐起身,抚了秦珩的额角,问道,“你又做什么了?” 秦珩还来不及惊喜,就被这个问句砸懵了,“什么?” “我说,”楚留香的眉头没有松开,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又做什么了?” “……”这下就是傻子,也感受到楚留香话里的不对了,秦珩喃喃道,“没,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楚留香抓着秦珩的手腕,微微用力,“没做什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 萤草和雪女对视一眼,感觉这下有人能管住她家大人了,两个妖怪怀着点欣慰又有点不甘的心情,消无声息地返回了识海。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29 雪女离开后,这个小小的房间又渐渐回到了往常的温度,楚留香神色一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秦珩身上。 秦珩现在心虚着呢,哪有心思在意别的,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顾左右而言他,“你别一醒来就吵吵把火的,还有没有点病人的自觉了。” 楚留香冷笑一声,对秦珩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却不拆穿,只是摩擦了一下他的腕子,冷声道,“身体虚弱,气血不足,精气大失。”楚留香紧盯着人不放,“到底是谁没有病人的自觉?”说着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拉上了床。 秦珩呆呆傻傻地面对楚留香的一连串询问,根本不知道他竟然还懂得看身体?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被楚留香的动作突然“袭击”。直到头撞上了楚留香的胸膛,整个人被迫地坐在了床上,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这么发展了。 就在他俩默默对视,气氛微妙的时候,陆小凤推门而入,原本要说别的,结果陆小凤看着这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的坐着,惊喜地喊道,“七童快来,楚留香醒了!” 第23章.妄想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大夫来来又去去,写了方子,抓了药,花满楼难得强硬地将这两个病患都按在了床上,不是一个个闹着非要看对方一眼才安心吗,那干脆睡一个床好了,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也别搞什么幺蛾子了,堵住了一切他们想要闹腾的心。 秦珩还想要解释,关于他并不是“非要看对方一眼”,不过都被花满楼镇压,委屈巴巴地上了床,楚留香也没好哪里去,他私心里觉得根本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作为一个江湖人士哪有不受伤的呢?就别提他之前独自一人闯荡江湖遇到的种种了,单是这次,也只是看着严重,而且……楚留香总觉得秦珩背着他做了什么,不然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感觉不到失血过多后的虚弱和疲惫,只不过刚才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怎么逼问,那人都在顾左右而言他,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也就作罢了。 楚留香瞥了一眼满脸不情愿的秦珩,非常识时务地躺着不动了。 两个男人挤在一张床上,空间小不说还有些别扭,秦珩摄于花满楼的冷脸,乖乖躺下后,就觉得浑身难受,稍微侧侧身子,就会碰到旁边人的胳膊臂膀,稍微伸伸腿,再加上楚留香的伤口未愈,他简直十二万分的小心,一会儿要问问这里疼不疼,那里难不难受,反倒是楚留香,分外淡然地躺着,对于身边多了一个人表现的非常自然,只有在秦珩挨到自己的时候,拳头松松又紧紧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最后两个病患躺在床上,陆小凤和花满楼坐在屋子里的小凳子上,四个人这才说起了正事。 陆小凤首先提起了当初那个让他离开两个好友的罪魁祸首,“石琪跑的太快,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到她往皇宫外跑了。不过我追上去后跟她交了手。”陆小凤的话戛然而止,在其他三个人的注视下,他的语气变得艰难,声音发涩,“说实话我并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是回过神之后,我就已经离死亡很近了。” 众人大惊,纷纷问道,“什么叫离死亡很近?” 陆小凤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保持了镇定,因为哪怕是陆小凤,离死亡那么近,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就听他道,“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武者都这样,那时我清晰地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躲不过去那一招,我会死。” “那时候,是真的是离死亡很近了,近到只在石琪的一个念头之间。” “但实际上我连对方的招数都没有看清,如何躲开呢?” “当时我真的以为我会交代在那,谁知我有了意识之后,发现我还活着,而石琪却不见了踪影。”陆小凤直到现在回忆起那一刻,还心有余悸,“她的武功以奇诡的身形和招式见长,当她接近我的时候,哪怕是‘灵犀一指’都阻止不了。而她的招数,说来惭愧,我根本就没有看清她的招数,谈何破解呢?” “所以我猜测,她当时应该是急于逃跑,才留了我一命吧。”说到这儿,陆小凤苦笑一声,不知该庆幸石琪因为急着跑而放自己一马,还是该无言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朋友众多,一身盛名,还抵不过一个女人。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纠结太多的时候,陆小凤说完,众人沉默了片刻,实在对于这么惊心的内容不知如何谈论。 哪怕是陆小凤的三言两语,众人也能想象得到当时情况的危急,于是现在又开始庆幸,陆小凤还活着,不然楚留香和秦珩,他们谁都无法面对放任陆小凤去追的自己。 陆小凤好似知道好友心中的庆幸一般,微微倾身,将床上的两个人挨个轻抱了一下。 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无恨大师吸引,反而忽视了他的徒弟石琪,但能作为无恨大师的徒弟,资质肯定是上等,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招式,也是情理之中。他们犯了最大的错误,就是忽视了石琪在这一连串事件中起到的作用。 就算听到了江湖传言说石琪的武功诡异莫测,也因为有无恨大师前面吸引着注意力而下意识地忽略了。 现在就是吃下恶果的时候。 幸好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损失。 秦珩抓着被,打破了寂静,“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把她放走了,无恨大师还死在我们手里,作为人家的徒弟,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古代的师徒关系可不比现代,那可是比堪比父母的关系,有的特殊,更是师徒比父母还重要,在这种前提下,石琪的反应可想而知。 楚留香听罢,转头来看他,附和道,“小珩说的没错,但我们连她的底细都不清楚,哪有千日防贼的?” 陆小凤点头,“我努力想想她的招数,然后看看有什么线索吧。”他沉吟道,“石琪跑了总要跑到什么地方去的。” 秦珩脑中灵光一闪,“之前姬老板不是说石琪是‘乌衣神魔’的首领吗?我们可以朝这个方向努力,总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的。” 而被他们全心全意防备的石琪,处境则并不那么好。 她的师父无恨大师身亡,虽说她平日里和她的师父关系十分紧张,后来更是脱离了她师父的掌控,自己建立了组织,石琪不喜欢她的师父,但当他真的死了,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冲击,“乌衣神魔”是石琪背着无恨大师建立起来的势力,她背地里举着无恨大师的名头很是招揽了一些能人。 所以这会儿无恨大师身亡的消息传开,“乌衣神魔”的内部就不是那么太平了。 她既要安抚众人,又要坐稳首领的位置。 在担惊受怕中受尽了折磨。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0 当日的皇宫中,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看清是谁放出了那惊天一招,只不过生怕那位高人知道还有一个人在偷窥,落得跟她师父一个下场,兔死狗烹,为了不被牵连,石琪在乌云聚集的时候就果断地逃跑了。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无比正确。 在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石琪还能看到那边乌云密布,温度陡降。让石琪心惊胆战的同时,又升起一份隐秘的兴奋。 看过了那样的招数,虽然不知是哪位大能释放出来的,但有生之年能见到那样的招数,就已经让石琪心满意足了。 至于她倒霉的,死于非命的师父?要怪只能怪无恨不长眼,得罪了那样厉害的人。这么想着,石琪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当初是她闹着要把瀚海玉佛据为己有,所以才引发了,这后来的一连串的事件。 看过了那样毁天灭地的招数,石琪在逃出生天之后,心里陡然升起一片火热,她忍不住想:既然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那她怎么就不行呢?她的野心在升腾,转瞬间充斥了她的内心。 石琪之前还有点嫌弃自己练的神功,觉得它鸡肋的不行,而且也具备很大的不确定性。 她所练的武功名叫“天武神经”,一年之中,总有三四次突然地散去全身武功力,让人失去所有的青春活力,内功修为,刹那间神奇的消失。而且练了天武神经的人,终生不得停顿,只要持续不断地练习四十年,方可有所成就。1 而现在,她完全不觉得这个功法鸡肋了,有了那惊天动地的暴风雪为代表,石琪相信自己有可能做到臻至完美。 不过…… 石琪的美眸一眯,想起害她如此狼狈的那一行人。 除了之前的那个英挺俊美的男子,还有一个武功微弱的人,说实话她已经记不得那人长什么样子了,不过就连后来追过来的那个男人长得也很不错,就是那两条跟眉毛一模一样的胡子非常碍眼,让她有了些心思。 她知道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可以说,全天下,能找到比她更有魅力的女人寥寥无几,所以,全天下的男人都应该是他的奴隶才对。 那几个男人长得帅,武功还算不错,给她当奴隶可惜了,如果他们能乖乖地做她的裙下臣,她不介意带领他们登上极乐,至于其他可能,石琪想都没有想。 天下还有几个能抵挡她的魅力呢? 没有的。 就算是朝廷命官柳鹤亭,不也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不知今夕是何年?只不过那是个废物,根本没法让她在大宋朝廷更近一步,所以杀了也就杀了。 石琪的手指拂过红唇,表情意味深长。 这样一来,既可以得到几个顺心意的男宠,又可以顺便替师父他老人家报仇,岂不是一举两得?石琪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更何况如若这几人落入她的手中,到时候随便用什么法子夺了他们的心智,能够使出暴风雪那般惊天动地招数的人,不也唾手可得吗? 第24章.石琪之死 “乌衣神魔”这个势力建立起来也不过区区两年多,然而就是这两年多,做下的恶事却是数不胜数,“乌衣神魔”的老巢位于西域,在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中,毗邻兰州,之前也说过,就因为这个,姬冰雁才想着另找出路。 他因为一条通商路子而对上那般凶神恶煞的势力,不划算。 不是姬冰雁怂,而是事实如此,“乌衣神魔”的成立时间短,但它发家的过程实在为江湖人所不齿:劫掠过往商队,伪装成求救的人,在商队走过之后求救,然后通过接触确定这些人那些是可用的哪些是宁死不屈的(一般后者极少),确定了之后找机会给水源投毒或者投蒙汗药,前者用于宁死不屈的,后者一般醒来之后,就要面对被药物控制心态,然后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原本在沙漠中行走就已经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九死一生的,有条件的艰苦,现在又有人为的灾难。而姬冰雁原本因为躲避高亚男在沙漠里待过,知道那是怎样的感受和折磨,沙漠早晚温差极大,白天极热,晚上极冷,太阳光照强,入了夜后又阴冷阴冷的,再加上风大,尘土飞扬,水源稀少,能看到一个小水洼都算是走大运了。 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下,追击一个穷凶极恶,打了就跑,不打就继续回来作恶,追还不理想,谁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的势力,就显得有点不理智了。姬冰雁除了沙漠这条商路,说实话还有很多条别的日进斗金的路子,来钱快不说还没那么多风险,所以两相对比之下,姬冰雁果断地选择了远离沙漠。 然而谁知道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姬冰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抿了抿干枯的嘴唇,直到渴得不行了,才打开水壶,也不喝,只是舔那么一口,湿湿口腔算完了。他指了指前面的沙漠,对着大家道,“再走大概二十里,就到了‘乌衣神魔’的据点,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距离我离开之前这么长的时间内,他们换没换地方。” 听了姬冰雁的话,为首的那人一脸严肃地点头,就算再大的太阳也没有把他的肤色晒黑,只是被晒得通红,他一身武者打扮,只不过在沙漠这种炎热的地方,早就把他的乌纱帽摘掉,换成一个能遮挡强烈日光的宽边帽,只不过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效果甚微了,不过他哪怕被晒的难受,嘴巴因为缺水而干裂,也无损他轩昂的气质,面上带着侠气,是那种一看就很正义的侠士,有些人,是哪怕他衣衫褴褛,也能叫人看出不同的。展昭就是这样的人。 他身上拥有很多真正的江湖侠士都不具备的侠义,而他,本身却并不是一个江湖人,或者说,曾经是,现在他是圣上钦赐的“御猫”,开封府的展大人。 此次,也是奉皇命来调查“乌衣神魔”一事。 原本他们已经查到了无恨大师和石琪的头上,只不过在前往瀚海国的路上被这个名叫姬冰雁的人截住了,双方一交换彼此的信息,当即决定直接来对方的老巢,展昭来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功课,所以完全不敢小看这个势力。 所以他联系了之前关系不错的江湖门派弟子,更有大长老听闻“乌衣神魔”的所作所为,不远万里地鼎力相助,展昭的身后,除了朝廷派来的人马,还有的就是各个门派的侠义之士了。 对于这次的行动,他们心中都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姬冰雁招呼大家在一个大石头的背阴处修正一刻钟,然后又一次踏上了艰难的路程。 = 而远在海外的秦珩一行人,也说到这个话题。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1 “老姬到底跑哪去了?”楚留香疑惑,虽说他们难得联系一次,但在他们相遇后,老姬是不会不辞而别的,所以他才对姬冰雁说是去迎接朝廷的人,却迎接的不见人影半个月,感到疑惑和微微的紧张。 楚留香这种纯粹的江湖人,对于朝廷的感官向来的复杂的,他现在都有点阴谋论,是不是姬冰雁遇上了什么难事,才失去了联系。 这时候陆小凤懒懒地插话,“你别担心,这个我知道,那时候你还在昏迷,姬老板托人带了信来。”陆小凤倚在整张太妃椅中,在婢女的侍候下轻酌了一口茶水,“说是遇上了朝廷的人,他们一拍即合跑去西域‘乌衣神魔’的老巢了。” “让你不用挂念。” 听了这话,楚留香面上不说,心中还是松了口气,是老姬自愿的就行。 再说沙漠那种地方,要说他们谁能在沙漠中存活的时间最长,谁也比不上姬冰雁的本事。他苦是吃了很多,但本事是一顶一的磨练了出来。 说话间,秦珩走了过来,瞅着他们中间有个空隙,就毫不客气地坐了过去。 “这白云城真是大啊,我觉得比瀚海国也差不多了。” “是啊。” 他们现在在白云城境内,至于为什么在这儿,就说来话长了。 原本他们就在瀚海国养伤,后来嫌弃小酒馆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就想打道回府,因为江南还有两个可怜巴巴的老父亲等着儿子们的消息(秦珩的爹和花满楼的爹),所以这会儿他们就因为是立刻回去还是养好伤再回去起了分歧,最后花满楼决定回去报平安,留下两个伤员养伤,陆小凤则以海外的美女不同于中原而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 花满楼实在不需要人陪,在确定好了行程之后,就痛快地收拾东西坐往了回去的船。 导致瀚海国国王身死的凶手无恨大师死在他们手里,也算间接为花如令的好友报了仇,他那个徒弟,则是逃回了大漠,据姬冰雁传回来的消息称,可能正好要面对他们一大帮子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迷,不过他们猜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这样,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 玉佛的去向没人追究,也就不会波及到江南花家。 花家这次隐形的危机也算是渡过了。 就在花满楼离开半个月后的今天,秦珩识海中的任务界面突然打了勾,汹涌的灵力反馈给自己,看着那栏“成功阻止花如令自寻短见”变成了令人心安的绿色,秦珩就知道花满楼顺利返回了家中,将消息成功带到了花如令面前。 他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跃跃欲试,趁着这会儿灵力正足的时候,一鼓作气点亮了三张式神,分别是两张sr桃花妖和姑获鸟,还有一张r卡丑女。 说起来他们为何到白云城,还是陆小凤提议要来,瀚海国离着白云城不远也不近,但瀚海灭国的消息在事件的初始就已经传来了,陆小凤一时好奇,再加上实在不想坐那么那么长时间的船,于是在路过白云城的时候,经过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就在白云城下船了。 要说这白云城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同样是海外势力,却没有瀚海的纷杂,反而一切井井有条,陆小凤私心里觉得,比起瀚海国来说,白云城说是一个城,反而更像一个国家。 因为他们银钱充足,就直接在距离海岸线近的地方租了一个大院子,原主人看他们给钱痛快的份上,还热心肠地告诉了他们哪里好玩,哪里是坑人的地方。 说起这白云城的城主,也毫不隐藏,“我们城主叫叶孤城,是个顶好的人,除了有些冷,把白云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你们也看见了,这白云城可有一点不顺心的?” “没有没有,白云城好极了。”陆小凤送走了那位表现的极狂热的房主人,忙不迭地关上了门。 屋里屋外的三个人苦笑,对视片刻笑道,“那么明天就逛一逛这个极好的白云城吧。” = 就在陆小凤三人决定游山玩水的时候,姬冰雁却面对着苟延残喘的“乌衣神魔”神色严肃。 一切就想他们想象中那样,剿灭这个势力没有那么轻松,但也没有那么困难,只不过那个名为石琪的女人有些难缠,只不过……也就那样罢了。 这么想着,姬冰雁配合手拿巨阙剑的展昭,两人一前一后地围攻石琪,姬冰雁手中的判官笔一挥,就挡住了想要前来增援的人,而展昭则专心致志地提剑,他是个瘦弱的人,在拿起剑的那一刻,却仿佛有雷霆之怒,只一剑,那是最快的剑,也是最朴实的一剑。血光从她的身上溅开,石琪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话,她的眼睛大睁,像是不敢置信她怎么就这么死了。 她还有“天武神经”没有练,她还有收遍所有男子为奴的愿望没有实现。 那一刻,天空蓦然暗了下来,这是沙漠最为可怕的龙卷风,就像黎明前最阴沉的虚无,就连一向淡定的姬冰雁,都变了脸色,来不及想石琪怎么就死的那么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打破了他心中的冷静。 就连喜悦都没有,一行人很快很风暴来了个生死时速。 十多天后,他们才灰头土脸地逃离了沙漠,而他们却只剩下不到双数的人。 同一时间,远在东瀛的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内,一个美貌的夫人失手打碎了茶杯。 ——只要仔细看,就会惊讶地发现,坐在这儿,通身气派又温柔似水的女人,和那个死去的石琪,长得多么相似。 而她的下首,则跪坐着一个俊秀通灵的男子,此时正抬头一脸担忧地问道,“母亲,怎么了?” 第25章.毒发身亡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2 这是一个多间房屋组成的大庭院,占地面积极大,在寸土寸金的东瀛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住处了。门口有两扇帘幕,左右为开,遮挡了旁人可能窥探的视线,天蓝色的幕布清清爽爽地挂在上面,随着侍女的轻声走动,晃来晃去,低眉顺眼的侍女悄悄将茶水添满,对室内的主母和大公子不敢出声打断,添了水,拎着茶壶就往外走,然后拦住了一个想要进来汇报事情的侍者。 清秀的侍女朝面露焦急的侍者摇摇头,后者一顿,但还是挣开了侍女的手往里面进。 侍女擦了擦握过侍者的手,面露怜悯。 果不其然,不过两息的功夫,从室内就满脸惊恐地跑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可不就是那个侍者?他看见侯在门外的侍女时,双眼迸出希望的光芒,然而被他寄予希望的那个侍女,却就在他的几步之外,满脸冷漠地看着他,随后就低下了头。 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破空声随之而来,就在侍女的面前,惨叫声戛然而止,那侍者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侍女的眼中划过麻木,还不等室内的人吩咐,她就动作娴熟而利落地将地上的人收拾了,不远处有人看见这边情况,同样麻利地打了水过来擦拭血迹。 不一会儿,明堂敞亮的玄关又变得和往常一样了。 于是,侍女们又安安静静地站在该站的地方,仿佛隐形人一般,然而这一切和之前形成了荒谬的对比,让人心里发凉。 而引起这一切的人,安然地跪坐在上塌,这个女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一颦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一抬首,仿佛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她轻露贝齿,声音如清泉,又如鸟啼,“我放在中原搅动风雨的替身被人杀了。”声音吐出,那张嘴像是吐出了蜜来,又好像被一双手拂过耳畔,让人整个人的骨头都要酥了。 然而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人却一脸冷漠,听了她的话,嘴角僵硬地牵起,“母亲,我当初就说替身这个东西不应该存在,败坏您的声誉不说,还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座上的女人轻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讽刺,好像在无声地嘲笑年轻男子的天真,“无花啊,作为我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天真。” “替身的意义我不想和你讨论,今天叫你来只有一个事。” 名叫无花的男子微微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全凭母亲做主。” 女人笑了一声。 东瀛地方小,这里的掌权人以国君为主,但很多人也会揭竿起义,所以整体来说是混乱不堪的,名叫李琦的女人就是这个时间来到东瀛的,她嫁了一个东瀛人,名叫天枫十四郎,因为天枫十四郎是个忍者,因为武功高超,所以很快就在东瀛这个弹丸之地得到了一定的地位。 当代的国君是个懦弱的人,他知晓了天峰十四郎的本事,很仰仗对方,所以赐给了他豪宅和美女,只不过美女都被李琦收拾妥当,充作这座豪宅里的侍女了。 有了国君的支持,天峰十四郎和李琦真的算是在东瀛横着走了。 李琦是个心里有抱负和野心的女人,她还有血海深仇没有报,当初嫁给天峰十四郎,来到东瀛,何尝没有逃离的意思,所以在东瀛作威作福几年后,李琦的野心变得不再满足了,她觉得,还是手刃仇人更让她爽快。 所以她把手悄悄地伸向了中原,这就有了傀儡的存在。 然而就在这几天,却从中原传来了消息,差不多半个月前,傀儡和她为傀儡所建的势力遭到了中原江湖势力的围剿,很快毁于一旦。 在整个事件中,李琦没有注意把整个“乌衣神魔”颠覆的展昭和各位江湖豪杰,反而,她将视线停留在了瀚海一事上,注意到了楚留香,陆小凤几个青年才俊。 因为李琦知道,“乌衣神魔”的破灭是因为她师父无恨大师的死亡,这只是导火索,而导致一切的发生,除了傀儡的愚蠢,更多的,则是无恨大师的身亡。 无恨大师的确是她的师父,她对前者的了解再多不过,所以这件事上能让她惊讶的,也就是她师父的死亡了。 不管无恨大师人怎么样,他的武功境界是摆在那里的,几个小子跃跃欲试,结果还真的让他们弄死了?这谁能相信呢? 李琦直觉里面有什么猫腻。 然而情报中说,那场对决中,只知道突然来了场不符合常理的暴风雪,然后他师父就被杀死了。 这样匪夷所思的死法,怎么能让李琦接受呢? 也就是这样,她才忍不住将她的好儿子无花喊来,随着室内偶尔的低声交谈,天色愈暗,夜色朦胧,一声鸦啼声划破天空,声音粗哑难听,让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 说是逛遍整个白云城,然而逛起来才知道,白云城大大小小的规矩不少,很多限制外来人的规定让陆小凤等人不爽的同时,对这座城的热情也降低了不少。 在又一次被城兵拦住后,就连好脾气,脸上一直挂着笑的楚留香都没了笑容。 “白云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城里人能走得,我们就走不得?”陆小凤的抱怨声并没有压低,身边很多也是同样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听到这话,被引起了共鸣,纷纷开口道,“是啊,这是怎么回事。”、“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还说什么白云城人都热情,这是什么鬼地方。”、“是啊是啊。” 拦住他们的城兵满头大汗,也怕他们激动起来造成意外,于是苦着脸,擦了擦头上的汗,高声道,“诸位,实在对不住。” “我们城主有这样的安排实在是迫不得已的。” 众人一听,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没说?转头就忘了还在抱怨,追着城兵问道,“还请兄弟你给讲讲这白云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城兵有好几个站在那边,听到这边的动静还想拦一下,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就听他说,“就让他说吧,没准外来的人有法子呢?” 听了这话,众人更加不依不饶了,纷纷想听个说法。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3 最开始说话的城兵可能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听了问话,抬高了声音,终于道出了其中隐情,“这是我们城主的新规定,只因为不想惊扰了老城主。” 原来这白云城正处于新老交换的时期,只不过老城主德高望重,少城主的手腕也不同凡响,顺利地接任了下来,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然而老城主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近这段时间更是病的起不来身,叶孤城作为新任城主,也是老城主唯一的儿子,哪怕面上再冷,心里也是担心的,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传遍了城中所有的名医,也没法治好老城主的病。 老城主练了一辈子的武,境界早就不知几何,怎么可能病的起不来呢? 然而叶孤城再怎么不信,所有的大夫都是胸有成竹的来,摇着头走,老城主就这么一天比一天虚弱,叶孤城见此咬咬牙,请了中原的名医来,结果还是如此,仿佛在告诉他,不要挣扎了,就让老城主去了吧。 这让叶孤城怎么接受呢? 于是就有了诸多禁令,目的就是为了不要惊扰老城主的休息。 “……如果还找不到能够治好老城主病的大夫,我们老城主可能就……”说话的城兵一个哽咽,眼圈立即就红了,众人面面相觑,看他的情态,就知道所言非虚,而且,老城主的威望的确是空前的浓厚。 群众中突然有人问了一句,“如果想要试试,该如何做呢?” 城兵眼睛一亮,“就在城门口,揭了求医的告示,立刻就会有人查明之后带领你们到城主府的。”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自告奋勇地走了。 人群前头的秦珩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刚抽到手的sr桃花妖,那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奶,就在秦珩思考桃花妖把老城主救回来的几率有多大时,任务栏中就仿佛心有灵犀地亮出一条任务:成功阻止老城主毒发身亡。 ……毒发身亡? 秦珩可有可无的心态瞬间一变,他拉着楚留香和陆小凤就往城门走,“走,我们也去干一回揭榜的事儿。” 被抓着的楚留香和陆小凤一脸懵,完全想不到就是听了个八卦,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我们谁是大夫啊? 楚留香和陆小凤面面相觑,看着前头意气风发的秦珩,一边想着为何这么配合,一边快步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秦珩如此反应,应该就是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好。 第26章.耿直 到了城主府,秦珩一行人就忍不住皱眉,只因为城主府里的氛围根本就不像一个新城主刚上任时该有的喜庆,反而满目素白,就连过往的婢女小厮,都愁丧着脸,要不是地理位置没法变更,他们几个人还以为到了谁的灵堂。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一样了,整个城主府没有半点喜庆的颜色,让人从心里感觉到老城主的受人爱戴外,又有了一丝怪异:现任城主叶孤城,就是一个那么没有野心的人吗?哪怕就连下人都更簇拥老城主也没关系?这对于一个当权者来说,是心头大忌。那怕心里有那么一点想法,都不能容忍如今的局面。 他们一行人,除了秦珩三个人之外,还有三个,一共六个人随着卫兵的带领往前走,卫兵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情况,“老城主卧病在床,城主侍奉在前,”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之前也找了很多个名医来看,只不过结果全都不尽人意,还请各位倾全力救治老城主了。”这位卫兵其貌不扬,然而身姿挺拔,器宇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然而请他们救治的话却说的情真意切,让人忍不住动容。 几个人面对卫兵的恳求,十分谦虚地表示一定全力以赴,至于结果,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卫兵闻言扭过头去,掩饰自己的神情,正了正手上的佩剑,声音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再开口时再听不出之前的异样,“各位跟我来,前面就是老城主休养的地方了。” 跨过一个拐角,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幽静的庭院,郁郁葱葱的青草旺盛生长,不起眼的弯弯绕绕的青石小路,在庭院周围围绕着喜人的榆树,风中飘来柳絮,爬山虎茂密地生长,带着誓要翻过墙头去另一头的架势,生机勃勃地铺满了墙头。更有偶尔的几声鸟啼,清清脆脆的声音悦耳又清爽 一阵微风吹来,青草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这里不像一个病人的住处,反而像一个老人悠闲养老的地方。 卫兵在把他们送到庭院外的凉亭就停下了脚步,示意他们几个自己走进去,然后就原路返回了。 他们几个陌生人互相对视一眼,维持着能进能退的距离朝庭院走去。那三人看秦珩三人明显是同伙,所以也隐隐有排斥的意思,走在一起,眼底都带着赤裸裸的防备,索性这三人完全不放在心上,这才避免了一场因为竞争引起的争端。 进门前,秦珩特意观察了其他三人。 这三人中的一个,在后背背着一个大大的医药箱,走路时隐约可以听见瓶瓶罐罐的碰撞声,穿着正统坐堂大夫的衣服,有没有真本事不清楚,但这人看不起他们是真的,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傲,跟他们对视都要刻意地抬高下巴,就连走路,都要走到最前面才罢休。 秦珩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两个,则属于之前一起和他们被拦着不让走的外乡人的一栏,想必也是临时听了城兵的话起意来看看,心肠不坏,大概也是中原人,一身短打装扮,左腰上别把□□,看那剑锋的锋利程度,不用试,就知道那是一把利器。右腰上别了一把尖刀,紧贴那人身上。而他身边,则是一个面相忠厚老实的男子,同样的武者打扮,头发乱糟糟地团在一起,勉强被一个深色的布巾裹住,可以看出他是用心想要整洁一些,然而不得其法,看起来就是一个粗老汉。 这会儿感受到了秦珩的视线,转过头来一愣,然后扯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就差过来拍拍肩说,“兄弟,之前见过,有缘啊。” 秦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眉眼间都是笑意,也难怪那个自持本事的人看不上他们,看看他们吧,三个公子哥儿一样的人,两个江湖莽汉,又是剑又是刀的,哪有一个像是大夫的?说是来找茬都有人信。这里有希望治好老城主的,可不就他自己嘛。 背着医药箱的人明显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想挤过前面的两兄弟走到最前面进去,然而被两兄弟的弟弟,那个莽汉睁大眼睛一瞪,又怂怂地缩了回去。 秦珩就听那莽汉同他的哥哥,充满不屑地道,“二哥,我们怎么就出来玩都能遇到这样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他说着,一下一下拿眼睛非常明显地往旁边瞥,以示意“没错,我就是在说这个背医药箱的人”,于是他又接了一句,“真是扫兴。”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4 被说的那个心高气傲的真大夫,气得满脸通红,却还是抿进了唇忍了,对方一看就很能打,为了生命安全,就让他说又何妨? 秦珩简直要被这番明目张胆地说人坏话的耿直汉子逗笑了,他伸手捅了捅楚留香的腰,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示意他看前边儿。 前边儿,对方口中的二哥,对着被嘲笑那人点头示意,然后转过头来教育弟弟,“徐庆!我和你怎么说的,在外面谨言慎行,”说完他瞄一眼背医药箱的人,因为自己的话而面露喜色,当即啐了一口,话音一转,“咱们不能因为对方是个垃圾,就直接上去骂,能动手咱不说话。” 话音落下,背医药箱的人脸绿了。 领会了他二哥韩彰话里意思的徐庆哈哈大笑,这一招欲抑先扬的套路直接逗笑了后面听戏的三个人,要不是门口已经近在眼前,陆小凤都要颠颠地去搭话了,不过就算这样,也让韩彰两兄弟和他们互通了名字,因为有之前的一面之缘,很轻易就知道了彼此的名头。 而那个背着医药箱的人,则在看到他们如此做派后,脸色铁青,气愤地甩着袖子,越过他们之前,特意大声道,“一群莽夫!”说罢第一个走进了庭院。 剩下的五个,则哈哈大笑,过罢,想起还有一个病患等着医治,纷纷敛了神色,郑重了许多。 白云城城主叶孤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这天之前,如果有人问秦珩这个问题,他只能说一些“天外飞仙”,是与西门吹雪并肩的剑仙,锋利无比,无论是他的剑还是他的人。然而当叶孤城真正站在这里时,他发现,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那些过往的形容词突然黯然失色,那是笔触描绘不出的风采,哪怕他现在还没有几年后的锋芒毕露,还稚嫩许多,但剑仙就是剑仙。 他站在那,就是一道冲天剑气,逍遥白云间的气质却被眼前的略微憔悴破坏了许多,叶孤城的眼角微红,同样为家父的病操心劳累,与他们见礼后,就不妨碍他们发挥了,半点没有因为他们的过于不靠谱的外貌而起了轻视的心。 所以哪怕叶孤城一句话都没有说,几个人却并不在意。 相反,对叶孤城的印象不错,一个孝子,谁能不喜欢呢? 然而有一个例外,那个刚刚比谁都积极的人,号称是大医馆坐堂,祖上是□□专职御医的背药箱的人,则脸色苍白,两股战战,豆大的汗水从颊边滑落——他没想到,叶孤城是这么一个气势强硬的人,他现在后悔不迭,自己干嘛来呢?那么多名医都治不好的病,自己怎么能做到,他现在想要反悔了,却在叶孤城的视线中哭丧着脸勉强向前,去看床上躺着的,陷入昏迷的老人。 老城主看起来已经有些不好了,脸色布满了本不应该存在的老人斑,气息微弱,就连昏迷时面上都带了丝痛苦,他们这么多人进来,哪怕没有挨近,声音也算不小了,然而床上来的老人却毫无知觉,说是失去了武者的警惕,不如说他现在已经做不到保持清醒了。 秦珩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紧紧地皱起了眉。 这个情况,不对劲。 那人打开了随身的医药箱,瓶瓶罐罐地摆了一堆,然后开始望闻问切,动作像是那么一会儿事,但屋子里的谁不是眼睛厉的能人,越看眉头越紧。就看那人又是掰嘴巴,掀眼皮的,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就在要滴在老人身上的时候,作为儿子的叶孤城忍不下去了—— 他一把扯开那人,力道之大将人拉开几步远,后者在他的力道下直接摔到在地上,而他却连脸上的灰都不敢擦,惶惶然地等着审判。 叶孤城摆摆手,看都不看一眼,将人扔出门口就转头,只说了一句,“从今往后,白云城不要有这个人。” 他的视线环顾剩下的五人,眼神犀利地仿佛要把人穿透,然后对他们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希望在座都是有本事的人。” 语毕,他伸手,示意第二位进入房间的,那个名叫韩彰的人上前,继续为老城主医治。 第27章.解毒 韩彰理了理袖口,然后一脸坦荡地向前,他没有像之前那个冒失鬼一样迫不及待地去触碰气息微弱的老城主,而是朝着冷着一张脸,恨不得用自身气势将所有人都按住乖乖治病一样,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他只要有什么不对,立刻就会赴之前那人后尘的叶孤城一抱拳拱手,语气淡淡,“还请城主恕罪,某的本事只会制毒,”还不等叶孤城皱眉,将他赶出去,韩彰继续道,“只不过医毒不分家,所以某还是来看看,如果能帮得上忙最好。”潜台词,如果真的没办法,那也不能怪他,只能说专攻不同。 听了这话,叶孤城一双剑眉果然死死地拧了起来,只不过没有像之前那人一样粗暴地赶出去,而是暗自纠结了一下,最后语气凉凉地道,“感谢义士的大义,还请一试。” 说是这么说,叶孤城却没有抱有什么希望,因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中毒,然而每个来给老城主看病的大夫都瞧不出什么毛病,就说是自然衰老的症状,倒是有一位不远万里从中原请来的神医在看诊之后,同勉强打起精神的老城主交流一番,出来后,沉痛地冲他摇摇头。 然而他坚信他爹的病是被人下了手脚,既然所有人都诊断不出,那就再找,江湖那么大,总会有写能人的。 哪怕叶孤城嘴上没说,但众人还是从他的表现中发现了些许端倪,这分明是不怎么相信他们,却因为心中的微弱的光芒而死马当活马医,韩彰十分体谅他的心情,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照例坐在床边,给老城主看诊,这一看就看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他面色苍白地走出老城主的房间,虽然耗费的精力不少,但好歹有了收获。 见他出来,等在凉亭的几人赶紧走了过来,徐庆性子急,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大声道,“二哥,这老城主到底是怎么了?”问完他不忘了跟其他人做保证,“我们五鼠中我二哥的本事没的说,使得一手好毒,哪怕不知道怎么救,但如果是中毒,症结是肯定知道的。” 一语成谶。 几个人围成一圈,韩彰也没有卖关子,而是一锤定音,“老城主是中毒了。” 叶孤城的瞳孔一缩,心中的惊讶却没有多少,仿佛早有预料般,随即他就追问,“可有解?” 在叶孤城暗含期盼的目光中,韩彰缓缓地摇头,也不用别人问,他自己就交代了。 “此毒是混毒,且用料十分刁钻,我们都知道,一份混毒,哪怕其中一份□□的用量不同,那么相应的解药就有不同的制法。”他环顾一圈,神情沉重地道,“而老城主的这份毒,光是混在其中□□,就有五百多种,恕某才疏学浅,如若是两百多种的混毒,还能勉力一试,但五百……”韩彰没有说完,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然而他不说,众人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这分明就是等死的意思。 陆小凤沉重地摸了摸胡子,本以为就是个寻常事件,谁知老城主竟中了这么歹毒的毒,中了这样的毒,哪怕知道中毒也是无解,更别提还混了五百多中毒物,谁知在中毒的这些时日,老城主的体内都遭到了哪些痛苦的摧残呢?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5 只要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秦珩问叶孤城,“叶城主,老城主遭到毒手,你心中可以怀疑的人选?” 韩彰在一旁体贴地开口道,“看老城主的症状虽严重,却是毒量大的缘故,如果算的话,也就七日左右,绝对不超过半月。” 叶孤城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抽,他声音干涩,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吐出的字都艰难而缓慢,就听他说,“就在七日前是我接任城主的位置。” 众人一时无言。 瞬间脑补了一出夺权大戏。 然而接任城主的是叶孤城,退任的是老城主,要夺权的话,也应该给叶孤城下毒才对,毒老城主是什么操作???而且就他们一路走来,发现老城主是真的受百姓爱戴,在整个飞仙岛,白云城地位超然,而在白云城,城主的地位又是那么重要。于是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楚留香问了一个问题,“关于城主之位,还有别人觊觎吗?” 叶孤城摇了摇头,事关老城主中毒的真相,他话难得多了起来,“白云城一脉单传,城主的位置在很久之前就确定了是我,我有一个弟弟,叶孤鸿,但他志不在此,严格来说并没有多少竞争者。” 于是又一阵沉默。 叶孤城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默中,眼神闪过坚决和狠戾,“家父的毒,还是要尝试一下的,至于其他,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魁祸首的。”这么说着,就要离开,看他匆匆的步伐,显然老城主中毒之事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楚留香探究地看着叶孤城,其实说实话,这件事看起来没有头绪,但最大的可能,还是要从事件最后的受益者去看,老城主死了,谁最受益? 叶孤城。 更何况,老城主受人爱戴,新城主根基不稳,这时爆出老城主病死的消息,新城主趁机收买人心,坐稳位置,完全是可能的。 但叶孤城这个人,他对老城主的关心不是假的,着急不是假的,就算不看这些,看他的剑,就能明了,这不是一个玩弄权术的人,他外表冷硬,像他的剑,但内心却做不到同样的冷,所以楚留香在交谈过后,排除了他。 陆小凤和楚留香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秦珩则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楚留香不惮于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他只是看着任务栏,一闪一闪的,就知道是老城主快要撑不住了。 现在知道是这么严重的毒,秦珩又开始思考,光是治疗能不能治好老城主,又感受了一□□内稀薄的灵气,因为之前的任务给的多,现在也没有全都浪费掉,还有些无意识地储存在他的丹田处,当初灵力喷涌的现象就好像做梦一样,秦珩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用心翻了翻哪个式神是驱散debuff的,在看到樱花妖之后眼睛一亮。 樱花妖好啊,和桃花妖是好朋友,如若能成功召唤的话,还能给小桃搭个伴。 有了明确的式神,秦珩当即眼神放空,拿出十二分的力气调动体力零零散散的灵气,努力将它们聚集在一点,点亮樱花妖,试了几次,皆没成功,晴天白日的,秦珩又汗湿了鬓角,经过他一次次的常识,本就不多的灵力又消耗了许多,秦珩心里一急,带着孤注一掷的气势朝樱花妖点去。 而就在此时,秦珩识海中代表桃花妖的意识一亮,桃花灼灼,聚集在一起的灵气有了桃花妖的指引,很快,属于樱花妖的声音响起,“樱花见过大人。”秦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朝自己的游戏界面看去,町中,桃花妖和樱花妖手牵手走在一起,而樱花妖的sr卡也亮了起来。 他回过神,对上的就是楚留香焦急的脸色,任谁在跟朋友交流完心中想法,一转头就看见他摇摇欲坠的身形也要吓上一跳,秦珩就着楚留香搀扶的手,低声道,“我有把握救老城主。” 楚留香眉头一拧,为了他的状态,也为他的话。 这件事明摆着内有隐情,他们只是外人,确定要搀和到夺权中吗?楚留香对上秦珩着急的目光,心中一松,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于是,就看楚留香追上叶孤城,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对方的迟疑,等到秦珩稀里糊涂地回神,就已经站在老城主的房间内了,其他人为了避嫌,全都退到外间去,这么一耽搁,老城主的气息更加微弱的,这下,秦珩不用看任务栏,就知道老城主危在旦夕。 心下一紧,也不敢耽搁,立刻叫了樱花妖出来,附带叫一送一的福利,还带个桃花妖。 秦珩朝冲他微笑的两个小姐妹点点头,轻声道,“拜托了。” 樱花妖提了提裙摆,笑得柔柔软软,“大人客气了。”还没感谢大人让她与小桃相遇,怎敢劳烦大人,这么想着,樱花妖轻抬手,莹莹的粉嫩暖光从她手中升起,“樱吹雪。”樱花瓣凭空而落,落在老城主的身上,渐渐化作粉色的能量融入身体中,就在樱花妖收手之时,老城主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歪过头,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散发着浓浓恶臭。 樱花妖的“樱吹雪”,在游戏中是驱散敌人的增益状态,到了这里,可能是秦珩召唤樱花妖的目的就是救人,这个想法太过强烈,她的技能就相应地发生了变化。 一口毒血吐出,老城主渐渐恢复了意识。 桃花妖见状,趁着老城主的意识还不是那么清晰,施展了“花之馨息”,“花之馨息”配合着“樱吹雪”,老城主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舒坦了许多。 他睁开眼,一眼就看到听到了动静而冲到他床边的叶孤城,老城主鼻子一酸,干瘦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揉揉叶孤城的发,老泪纵横,“傻孩子,还救我干什么,让我直接去了多好。” 第28章.大天狗、坑与被坑 老城主的声音低哑暗淡,因为大病一场,哪怕得到救治,也伤了根本,说出的话都带着喘息声,不过就算这样,在寂静的房间里,他说的话也全都成功地传到众人的耳边,秦珩心一叹,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同于秦珩在心叹息,楚留香直接叹出了声,聪明如他,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就已经提取了足够多的内容,他也能想象得到老城主为何要这么做。 只有叶孤城,固执而坚定地反驳,“父亲,您别这么说。” 最后面的徐庆跟着附和,“对啊对啊,老城主,有什么隐情就说出来,我们这么多人,定不叫那恶人的计谋得逞。”他话音刚落,被他二哥狠狠地锤了一下,韩彰喝道,“你给我闭上嘴巴!”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6 徐庆十分委屈和不解,但他知道,只要有他不懂的事儿,听他二哥的就是了。所以他没有多问,而是摸了摸被揍的脑袋,默默缩了回去。 韩彰叫那棒槌闭嘴后,拉着他又后退了一步,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找个地方坐下了。人家的家务事,而且还上升到城主的权力的更迭,他和徐庆只是两个小人物,没必要掺和到这里面,跟展昭时不时地打上一架就够费力气的了,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其他? 韩彰想了想还觉得有点不保险:如果事后人家恼羞成怒,找他们茬怎么办?就因为听了一段不算内情的内情,而且还不是那么情愿地听。 他觉得不能把希望寄于这帮人的良心发现,因为他五弟说过:良心这个东西,团吧团吧早就没有了。他们五鼠只有坑别人的份,哪能给别人会坑自己呢? 这么想着,韩彰坐也不坐了,拉着徐庆干脆利落地告别,“既然老城主身体大好,看样子也不需要我等帮忙,那我等就告辞了,”他还生怕叶孤城和老城主觉得他的话不够诚恳似的,假惺惺地加了一句,“如若有什么需要的直言便是。” 叶孤城闻言,勉强收拾情绪,连客套都不愿,也跟着道,“多谢韩义士,那在下就不送了。” 人家愿意来,就已经是情分了,既然要走,又有什么要拦住的理由?更何况,叶孤城现在更想弄明白父亲为何这么说。 于是一个想走,一个不留。 韩彰带着徐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城主府。 憋了一路的徐庆终于忍不住了,两个人在回浮空岛的路上,他问二哥,“我们为什么要走?楚留香那个人都没走,而且老城主到底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追究下毒之人?”一张嘴叭叭叭个不停,问题多的让人想闷住脑袋揍上一顿。 而韩彰脸色都没有变,显然已经适应了徐庆这个样子。 等徐庆将问题都问了个遍,他才不紧不慢地道,“这次出门前,大哥让我看着你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聪明。”说完不等徐庆的反应,恨铁不成钢地道,“之前老城主说的什么意思品不出来吗?他明明对毒之事心有数,而什么情况会出现一个人甘心喝下□□也要瞒着缘由?” 徐庆一愣,喃喃地说不出话。 “再想想这毒是叶孤城接任城主之位前后的,啧啧,白云城水深啊。”韩彰摇头晃脑,他侧头看见徐庆还是一脸茫然,也不强求他明白,直接下了定义,“不管怎样,都不是我们该管的。好了走了,该去给大哥他们买些礼带回去,我们也该回去了。” 韩彰一锤定音,然后就朝着白云城里卖特产的店铺走去,剩下徐庆嘟嘟囔囔,“这才出来没多久,就要回去了,浮空岛待得我都腻了。”这么说着,他却转眼就将纠结的问题抛在了脑后,追上韩彰后才道,“不过认识了几个不错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会再见。” 韩彰知道他说的是楚留香人,他的脑闪过那个名叫秦珩的人,轻而易举就解了让他绞尽脑汁也没有解开的毒,眼里闪过战意,“总会遇到的。” 两兄弟的身影渐行渐远。 而城主府里,楚留香他们却听了一个与之前猜测截然相反的内情。 白云城世代相传,每任继任者都是叶家人,而叶家人属于前朝遗孤,只不过他们向来没什么野心,所以龟缩在白云城也完全可以接受,世世代代经营着白云城。 只不过为了防止白云城的当权者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因为白云城说到底是一座城,而且还很富庶,为了避免当代城主想要用白云城的势力积攒自己的势力,然后发展出一个国家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叶家祖先就和京城皇族有了秘密协约,大概的内容就是城主只能有一个,如若有了新城主,那么老城主必须是被淘汰的那个。 往任城主在传给下一任的时候,就已经是行将就木,很快就驾鹤西去了,所以根本没有面临这个残酷的现实。 而叶孤城,他太优秀了。 只不过他的性格还不够有韧性,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他作为一个剑客,已经足够了。但他作为一个掌权者,还不够格。 所以老城主就设置了一个考验。 以自己的性命为验。 本来这两年,老城主就感觉到了瓶颈,武功的境界上不去,寿命也就到了,武功越往上练,面临的考验就越多,过不去,就停止向前,老城主狠狠心,干脆放弃了更近一步的想法,而是一设置了这个考验。 老城主的寿命就算不服毒,其实也没有几年好活,只不过他更狠心地加快了这个步伐,将好几年的寿命压缩在十几天之内,他只是想看看作为他的继任者,当他突然倒下,白云城初现纷争的时候,叶孤城会如何做。 这就相当于将整个白云城的未来系在了叶孤城的一念之间。 新城住根基不稳,老城主危在旦夕,城那些有些想法的人就会蠢蠢欲动,能不能过了这一关,就看叶孤城够不够狠心了。 让人遗憾又欣慰的是,叶孤城心够狠,他很快就坐稳了城主的位置,但他的心又不够狠,对他这个糟老头子根本不放,哪怕折腾的整个白云城都抖抖,也要救他。谁知道,还真的让他救回来了。 ——那可是五百种不知配料,不知毒物,不知分类的混毒,让老城主心酸的同时,又有种认命之感:算了算了,城儿只有自己一个爹,心软一点又如何? 他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时候,看叶孤城整个人如一柄利剑,伤人的同时又割伤了自己,难道就不心疼吗?不焦急吗?他着急,不管是作为他的父亲还是别的什么,只不过那时他后悔也来不及了,毒性比他想象的还要剧烈和痛苦,而他为了没有退路,根本就没有制作解药,就在他以为就这样下去,叶孤城越来越冷,最后失掉最后的温情的时候,楚留香几人来了。 他就这么在弥留之际,又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 老城主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抬起干枯的,忍不住地抚摸叶孤城的头发,仿佛要把这些天落下的所有都补偿回来。 叶孤城早就在听到老城主说明原委的时候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垂着头,看不清脸色,然而他死死蜷着的,抓着老城主不肯放松的,却将心思暴露无遗。 叶孤城的心惊涛骇浪,他从来没这么感谢过老城主的活着。诸多想法,都败在了老城主还活着这一个事实,只要人活着,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7 什么考验,什么协定,全都见鬼去吧! 秦珩站在一边,从头听到了尾,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位父亲,但他从没有这么清醒过,他突然意识到:不管什么都是有理由的,在小说,叶孤城没有过去,出场之时,他就已经是那个凡人仰望,能和剑神比肩,浑身冰冷似雪的男人了,他的剑道修无情,就像为了和西门吹雪的有情道相对应一般,但其实他们是一种人,都是内心柔软的人,只不过西门吹雪还有一个朋友,还有爱人,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而叶孤城呢?他什么都没有,一个堂弟,还是疯狂迷恋西门吹雪的那种,叶孤城比起西门吹雪来说,更加冷硬。 他的柔软,只为了少数人存在,而如果,他的柔软那会儿已经不在了呢? 秦珩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老城主的做法,但他庆幸叶城主的软肋还在,别的他不知道,也说不出什么高深的话,但他明白,人是不能没有感情的,亲情,友情,爱情,如果没有,那这个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书的叶孤城为何在众人的疑惑要去挑战朝廷的权威?为什么要去篡位? 秦珩还是没有答案,但他已经可以露出笑容来了。 事情就在这兵荒马乱之结束了,至于后续,还是人家大小两个城主商量来的好。 老城主在秦珩的帮助下(樱花妖和桃花妖的帮助下),很快恢复了元气,哪怕还是有些毒之后的后遗症,但已经难得的可以下床走走了。他们听说秦珩和楚留香本就是来白云城养伤加游玩的,二话不说就在城主府安排了住处,好说歹说地将人请了进来。 人谢绝了城主的热情挽留,不好拒绝那些珍贵药材,于是都收下了。 因为这件事,叶孤城那个冷冰冰的棺材脸也解冻了许多,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浅谈几句,琴棋书画无所不会,让陆小凤常常感叹人不可貌相。 叶孤城在又一次将他们送回住所后,郑重地朝他们个行了一礼。眼睛注视着秦珩道,“大恩不言谢,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来白云城找我,来信也可以,必不推辞。” 秦珩嘴边的笑轻快又放松,“关于这件事,都说了不要再提,”他笑着回道,“朋友之间,不必如此。” 叶孤城一顿,嘴边罕见地勾起了弧度,“是,不必如此。” 晚间,人对着月色把酒言欢,当然,是陆小凤和楚留香把酒,秦珩言欢。 ……他对于自己的酒量完全没有信心了,所以就算陆小凤撺掇他,他也默默摇头,然后在楚留香的视线慢慢红了脸。 …………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羞耻个什么劲儿。明明都报复回去了(他自以为的)。 楚留香和陆小凤也很开心,不光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还因为这个朋友没有得到悲剧的结果,就算他们这种事情看得多了,却不代表他们心不想事情变好,这般结局,怕是最好不过了。 酒过巡,那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聊,扯东扯西的,秦珩干脆就不理他们,静下心来观察自己的游戏界面。 游戏界面比起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变了好多。 热闹了很多,再也不是最开始只有雪女一个孤零零地只能选择沉睡,而是现在也可以在町开个聚会,桃花妖拉着刚被召唤出来的樱花妖,和萤草凑成一堆儿,雪女则端着没有一丝热气的糕点款款走来,也不知她们怎么做出来的糕点,而丑时之女也没有了神经质的笑,看起来正常了很多,至于姑获鸟,则面带纵容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时不时转一转伞剑,然后很快,就被注意到她的萤草几个拉了过去,吵吵嚷嚷地,只要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微笑。 他看着暗着的式神录,琢磨着这次召唤谁来,这次的任务早在老城主睁开眼睛的刹那就已经完成了,给的灵力很慷慨,让他很有些蠢蠢欲动,他目前召唤出来的都是小姐姐,还是sr卡,那么……sr呢? 他的视线落在sr的那一排,在茨木那微微亮的卡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定格在他旁边的另一个sr大天狗。 对于这个式神,当初秦珩为了得到他,故事真是说天也说不尽,基于这种复杂的心态,秦珩就决定要尝试召唤他的大天狗,不过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他生怕就像上次一样,召唤到半路灵力不济,差点晕倒,还吓到了楚留香,他们现在可是在聚餐,这时候的他要是昏倒一下,可就真的好玩了。 秦珩也不好意思再做出这种良心会受到谴责的狗屁事儿来,他趁着面前这俩人聊得正欢的时候,感受了一□□内奔腾的灵力,估摸了一下召唤一个sr这些够不够,然而实在是没召唤过,没经验,于是尽可能的挤出更多的灵力,是谁说的,灵力就像时间,只要挤挤就有了(?),秦珩坚信这一点,要不然之前的几次他怎么都平安度过了呢?这么想的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他每次挤完灵力半死不活的模样。 自认为做好了准备,也不想再磨磨唧唧的,他指挥着灵力,稀里哗啦地往大天狗的sr卡上冲,活像洗白菜,一次不亮就冲第二遍,两次不亮就冲第遍,庆幸任务给的灵力还是足够召唤出来的,就在他冲完第四遍打算冲第五遍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被秦珩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打败了,一个清冷低沉的男音在秦珩的脑响起,“吾名大天狗。” 秦珩的眼睛一亮,就差没同时高喊一声:狗子!摇摇欲坠的理智,在他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前拉回了他,让他憋回了那句话,而大天狗,在察觉到他的阴阳师大人并没有下一步指示后,扇扇翅膀就落到了町的庭院里。 正在聚餐的几个妖怪见到大天狗,就没有秦珩表现的矜持了。 桃花妖嗷地尖叫一声,起身就要往大天狗的身上扑去,嘴上喊着,“大天狗大人!”而其他的几个见桃花妖如此,要么面露担忧,要么幸灾乐祸,要么满脸羡慕,总之,没有一个阻止她动作的,唯有樱花妖怕好友因为大妖怪的威压而出丑,想要出阻拦,却没有桃花妖的动作快,眼睁睁地看着她扑到大天狗怀里。 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说实话桃花妖在扑过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推出去的准备,都想好了被推出去后的反应,要怎么说才显得不那么尴尬。 然而落入大天狗的怀抱后,一秒两秒秒,桃花妖竟没反应过来,还下意思地抬头看了大天狗一眼,然而后者的脸冷归冷,却没有选择推开,桃花妖在回过神之后,陡然爆发了一声充满真情实感的尖叫,然后牢牢地抱住了大天狗。 大天狗在僵硬了一瞬后,努力的放松自己未果,直挺挺地任由桃花妖抱着,也不挣扎,只是别过头,沉默不语。 众人一愣之后,瞬间对大天狗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大家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说个不停,而几个小的,全都挤过去蹭蹭抱抱,就连极易害羞的萤草,也被拉着向前靠近了几步。 大天狗不自在了一会儿,倒是没有阻止众人的热情,哪怕没有接话,也任由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后来大家更是邀请大天狗一起参加他们的聚餐,大天狗一直沉默着,却顺从地跟着他们的步伐往前走。 因此,众人也不计较他的寡言,带着十二分的热情帮助他融入这个大家庭。 秦珩看着,嘴角就像拉不平一样,笑容满满。 然后就被陆小凤的叫声拉回了注意力,“你别以为童和老姬都不在了,你们就可以躲避那个赌!”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8 “赌?” 秦珩一愣,不过很快,他就从记忆疙瘩里找到了关于赌的记忆,然后瞬间,“……” 说实话,要不是陆小凤不提,他真的就忘记了。 秦珩定睛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一个满脸通红,一个脸倒是没红,而是眼圈红红的,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哭了,他一惊,问道,“陆小凤你哭什么?” 陆小凤眼神迷离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没哭!喝醉了就这样。” 还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应该是没怎么样吧。 秦珩松了一口气……个屁啊。 这时候坐一旁的楚留香说话了,他转过来看秦珩,“之前说的那个赌你还记得吗?” ……听着语气,就知道这又是一个醉鬼,秦珩心里叹息,面上却道,“我当然记得,以瀚海的地下宫地址为赌注,谁输了谁穿女装啊。”然后他不等楚留香插话,立刻道,“但我们当初进了皇宫就看到了无恨师徒二人,也没来得及去找地下宫,所以这个赌严格来说是不成立的。” 当初他们根本来不及去地下宫找无恨大师,楚留香就“幸运”地在宫殿旁就遇上了他们,接下来就是生死危的一刹那,然后昏天暗地的打了一通,几近全军覆没,后来兵荒马乱的,谁也没有心思去找一个敌人没有去的地方,哪怕是据说里面好东西特别多,也没有。命都的是艰难保住的,还怎么在意一个地下宫的位置? 这样的前提下,也难怪他们把这个赌忘在了脑后。 楚留香艰难思考了一下,觉得是这个理,然后一致对外,朝陆小凤说,“你也听见了,这个赌严格来说不成立。” 陆小凤提一坛梨花酿,“咕咚咕咚”几口后一抹嘴,控诉道,“你们现在是一伙儿的了。”他将的酒一放,“咚”的一声,不干了,酒精放大了他的感官,陆小凤只觉得他从来没这么想念花满楼过,冲天的委屈让他不依不饶起来,“那不行,说好的赌就要兑现赌注,你们别以为靠耍赖就可以躲过去。”说是这么说,陆小凤却知道,这种情况下,要是这两个人真的耍赖,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只能认栽。 索性也说过这个话题也不再继续,赌注只是一个玩乐,要较真可就不好了。 于是陆小凤顺势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楚留香因为酒精而慢半拍的脑子把他的话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他说起别的,于是楚留香很轻易地就被带偏了话题。 在场唯一清醒的人,看着这两个醉鬼,眼睛一转,来了个主意。他也不劝他们少喝了,反而在院子了搜寻一圈,将几坛没有开封的酒一个个地提上了桌,然后不等他们拒绝,就掀开了酒坛,浓郁的酒香顷刻散发出来,让陆小凤沉醉地眯了眯眼,叫好道,“爽快!” 而楚留香唯一的一点神志提醒着他拒绝,却很快淹没在秦珩殷勤地倒酒。 “来,让我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月上西头,就算一向能喝的楚留香都摆摆,含糊不清地道,“不喝了……不喝了……” 秦珩举着酒坛,看向陆小凤,后者早就酒精打倒,这只叽叽喳喳的陆小鸡早就摊在桌子上变成了一只醉鸡,嘴上还乱八糟的呢喃些根本听不出个数的话。 秦珩放下边装饰用的酒坛:里面哪里还有什么酒?全都被他一滴不剩地喂到了这两个醉鬼的嘴里。他也不指望轻微的动作能叫醒陆小凤那个醉鬼,看着楚留香还留有一丝清醒,只不过看上去也要睡着了,他打算不浪费时间,直接将人叫醒。 …………不是那么清醒也是可以的。这么想着,秦珩嘴边的笑分外像一个拿着叉子就可以去客串小恶魔的人了。 秦珩走到陆小凤的身边,附耳道,“清醒了,陆小鸡啊,你是不是对我们耍赖特别生气,想不想重新赌一下?” 陆小凤扭一下头,哪怕醉着,对“赌”这个字还是非常敏锐,闻言他问,“你想怎么赌?” 秦珩笑着,没有接话,紧接着去吵楚留香,在他的耳边问了同样的话,等到两个醉鬼都了解了他的意思,这才慢悠悠地道,“我们的赌注还是女装,但这次我们赌的内容变了。” “你们看这天也黑了,我们也不好赌一些高难度的,我们就用轻功在围墙上绕一圈,谁最先到达院子央谁算赢,剩下的两个就算输,怎么样?” “兄长们都醉了,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也不能比试一些难度高的,你们看这围墙高度不低,现下用来比试正好,你们觉得如何?”秦珩还假惺惺地询问了一下他们二人的意见。 这对于两个武功高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再加上酒精的熏陶,完全失去了该有的警惕心,不仅一口答应下来不说,还良心满满地担忧起大尾巴狼秦珩,“小珩,你的轻功不好,对你岂不是很不公平?” 秦珩笑眯眯地道,“没关系,作为小弟,就是要让着一些兄长们。” 如果这是他们清醒的时候听到他说这话,完全无力辩驳,打一顿都算少的,然而现下只有那么一个清醒的,所以注定剩下的两个人是被忽悠的那个。 陆小凤闻言感动的眼泪汪汪,配上那醉酒后红彤彤的眼眶,还真是分外有说服力,至于楚留香,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陆小凤都同意了,他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稀里糊涂地就点头了。 一刻钟后人站好,楚留香和陆小凤站在围墙上,而秦珩,则站在院子央,在他们两个看过来的时候,一本正经地严肃道,“我就作为裁判,二位兄长加油。” …………不是,好像哪里不对啊? 然而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秦珩就一声令下,“开始!” 身体比思维更快地运起轻功,短短的一圈围墙很快就跑完了,等他们跑到院子央看见秦珩的时候,就见后者笑嘻嘻地举,“不好意思,两位兄长,我先到了!” …………不是,你根本就没跑吧??? 陆小凤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很生气,他很委屈,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39 只不过之前秦珩是带着楚留香欺骗他一个人,这会儿是连着楚留香一起坑,……他竟然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陆小凤一张嘴,秦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上前一步搂过陆小凤的脖子,另一只不忘公平对待地搂过楚留香的脖子,于是这仨人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姿势站在院子央,秦珩说,“你们说要赌的,现在要耍赖可不行啊。”他恶人先告状,就因为知道他们现在脑子跟不上,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刚才是不是这么说的,先到这里的赢了,后到这里的输了,你们看,还有画好的线呢。”他带着他们转了个身,艰难地在搂着人脖子的前提下,指了指脚旁边的一条横线。 等他俩迟疑地点头,秦珩又道,“而且赌的就是围着围墙跑一圈,现在跑也跑完了,小弟我选这个内容还是照顾两位兄长,该兑现赌注的时候了,你们不会不照顾小弟我吧?” “…………” 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陆小凤十分难受。 而楚留香,感觉他都快要睡着了,秦珩说啥他都点头,让后者对他的态度特别满意。 ……总觉得等他清醒的时候,会后悔自己现在的困倦。 就这样,一个拖后腿,一个死活思维跟不上节奏的两个人对上在场唯一清醒的秦珩,完败的结局显而易见。 见到这两个人被自己折磨的纷纷点了头同意赌注,秦珩这才“大发慈悲”地放人回去睡觉,笑得如同成功偷了鸡的狐狸。 ……咳,不管怎么说,目的算是达到了。 秦珩目送二人进房,动作愉悦且心甘情愿地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然后也不管天色早晚,通知了精通化妆的婢女明早来敲门后,心情分外愉悦地回房休息了。 翌日。 在陆小凤和楚留香还沉浸在香甜睡梦时,就听见有人叫门,然而困意实在正浓,再加上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陆小凤也就朦朦胧胧不再在意,翻了个身继续酣眠。 日上竿,等陆小凤恢复意识时,就感觉到自己脸上不间断的轻微触碰,他骤然一惊,猛地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女人的脸,陆小凤瞪大了双速而准确地吐出一连串的话,像是吐豆子又快又急,“你是谁这是哪我没有需要你该去哪去哪。”说完了,才发觉自己的话有一丝丝的直接,还想再描补描补,余光就看见了站在那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秦珩,就连他嘴边不怀好意的笑都是那么的明显。 “……???”陆小凤到了嘴边“你为什么在这儿”的话,在脑海闪过昨天晚上的片段后,立刻被他咽了回去,脸立刻就绿了。 他这才注意到,最开始惊醒他的,就是婢女在他脸上上妆导致的细微痒感。 ……陆小凤实在不敢想象现在他是个什么模样,于是又想到了跟他同一个下场的楚留香,有人和他一样被坑,心里就舒坦了许多,忍不住幸灾乐祸道,“楚留香人呢?他‘打扮的’如何了?” 秦珩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绷都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得比谁都欢快。 陆小凤还想深究,那个奉命来给他打扮的婢女忍不住了,眼里带了笑意打断他,“小姐,还请您起身,该换衣裳了。” “…………”一句称呼,成功打消了陆小凤还想细问的念头。 秦珩笑了,淡淡道,“那就请陆大小姐慢慢换衣裳,我去找楚姑娘聊聊天。”说罢,再也忍不住,关上门哈哈大笑起来。 陆小凤愤恨道,“别以为关上门我就听不到了!”然后在婢女的示意一脸不情愿,但还算配合地伸出毛茸茸的腿穿底裤,忙脚乱地换完衣裳,陆小凤的脸都绿了,也不知该说他的腰都快勒断了,还是该问镜子里那人谁啊。 而陆小凤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楚留香也并不好过。 特别是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一个幸灾乐祸到毫不掩饰的秦珩时,想起他就是导致自己落得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脸色更加不好看。 然而秦珩笑意盈盈地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好意思来,脸皮厚的楚留香甘拜下风。 楚留香跟自己生了会儿气,然后臭臭地开口道,“这么坑我们你开心了?” “特别开心。”这人回答了还不算,招人嫌的还加了一句表示强调的“特别”,好像骄傲的不行似的。 楚留香一噎,十分不想配合。 秦珩觉得自己坑了别人,哪怕是为了让楚留香继续配合呢,也该哄哄人家,生怕他不玩了。 于是接过婢女的眉,坐在了他的面前,在楚留香又臭又惊恐的视线,尝试着在自己的上画了几,可能是对画的这几比较满意,他抄起眉就想往楚留香脸上招呼。 “………………” 楚留香避无可避,强忍着逃跑的欲望,让他画了一。 旁边待命的婢女看了一眼,恭维道,“公子画的还不错,”为了加强可信度似的,又加了一句,“这种眉,很多闺女子都用不好呢。” 楚留香十分感动,然后想要拒绝,不了谢谢,她的夸奖好像刀子刮在他的身上,秦珩笑眯眯的脸也分外可恶了。 他忍住想要翻个白眼的冲动,然后呵呵一笑,不想让秦珩太痛快,转头问那个尽职的婢女,“姑娘,就秦珩,哦,就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如若是他穿上女装,效果如何呢?” 那婢女原本在给楚留香搭配要穿的衣服(因为是男人的尺寸,女装也是经过特殊制作的),听了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看向放下笑容的秦珩,眼睛一亮,就连回答的声调都调高了一些,“您别看这位公子十分英俊,但如果换上女装相当好看哩,就像您,是男人的那种硬气,怎么说呢,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男子,换上女装后也会有违和感,但这位公子不会。” ——听到这儿,秦珩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怎么了怎么了,我就不是男人的硬气了??怎么穿个衣服化个妆还带人身攻击的? 就听婢女继续道,“这位公子的五官生的好,就算穿上女装也不觉得违和呢。”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0 ……啥意思啊,怎么人家穿就像个男人,到自己这边儿就变成不违和了?? 总结来说,就是楚留香穿着女装不好看,他穿就好看了? 秦珩没了笑容甚至还有点不高兴。 这话被赶过来的陆·大小姐·小凤听见了,他也顾不上他现在狼狈的模样了,开口就道,“老楚,我们按住他,要死一起死!” 然而不论是该给他回应的楚留香,还是听了这话因为强烈求生欲想逃跑的秦珩,全都没心思理会他了,只顾得上哈哈大笑。 是那种顾不上形象,前仰后合的笑。 陆小凤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谁知道真正面临这样的场面时,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 陆小凤原本的脸就很嫩,这也是他为什么留了胡子的原因,这样会让他看起来成熟一些,给人有更多的安全感,而现在呢,陆小凤的两撇胡子被剃掉(其实被剃的时候他还炸毛了,只不过自己打的赌,哪怕被坑也要含泪兑现下去,这才是他没有逃跑的主要原因)后,完全凸显了他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刻意的衬托下,简直少女感十足,再加上他的个子不高,配了一件鹅黄色的外套,一条显得略性的浅色裤子(死活不穿裙子),搭眼一看,还真以为是个未及第的少女出门游街呢。 看到陆小凤的成果,给楚留香搭配衣服的那位婢女眼睛一亮,挑选了略显成熟的风格,强逼着楚留香换上之后,就连秦珩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然而很快,就从那种刚见到的惊艳回神,同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不是说楚留香扮相不好看。 而是就像那位婢女说的那样,有的人的五官就是自带硬朗的,让人搭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男人,而不会误会成女人,哪怕他穿着女人的衣服也不行,你看着他,就会觉得哪里不对,不会觉得好看。 这不是贬义,而是事实如此。 实际上楚留香的打扮已经很亮眼了。 不同于陆小凤的少女打扮,而是成熟一些的红黑色长袍,里面是一件用精细金色绣纹勾勒的长裙,细致地描绘出身形,艳红色的唇色又显得热情似火,再加上他面上的不苟言笑,偏向成熟稳重的风格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他看起来气场十足。 只不过,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女人罢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珩笑得正欢的时候,被嘲笑的楚留香和陆小凤则默契地对视一眼,一人默默堵住了出口,一人上前一扑,按住他惊慌下挣扎的,楚留香张着烈焰红唇,冷冷地说,“个人的女装才叫女装!” 被压着的秦珩一愣,随后不知被戳了哪里的笑点,连挣扎都顾不上,一人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背景是两张又青又绿的楚·姑娘·留香和陆·大小姐·小凤的脸。 第29章.好看 楚留香压着他,看秦珩笑得畅快,心里又好笑又无奈,他坚韧又柔软的腰身就在他的□□,身体扭动的时候,臂又带了些轻微的触碰,让楚留香的心里划过一丝涟漪,秦珩这个人其实在刚接触的时候,楚留香并不看好,不是说因为他的武功低微,而是他的性格,有种天真又坦荡的感觉,说一个男人天真,总有荒谬之感,或者说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形容一个男人。 然而楚留香在第一眼看到秦珩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天真。 说不好褒义或者贬义,他的天真是一种被娇养出来的,没有经历黑暗所带来的天真,对人对事,有种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对你好十分的热忱,说实话楚留香见多了这样的人,他们往往都会被现实打倒,要么磨灭了那一份热忱,要么变得封闭自己。 刚开始时他以为秦珩也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一些事情上,他拥有别人没有的冷静,你说他是淡然也好,淡定也好,但就是存在的,这种矛盾的性格吸引着别人,也让楚留香在好奇的同时投入了几分关注。 跟他这么久相处下来,楚留香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但秦珩总会在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上带给他惊诧。 比如说你觉得他武功差,却打退了所有人都不敌的无恨大师,当你觉得他是个冷淡的人,他又会酒后失态热情洋溢地扑到你身上去,隔天又会凶巴巴地朝你发脾气,而现在,他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像是这次恶作剧一般的赌注。 其实他和陆小凤的本质是一样的,一样的放荡不羁,一样的聪明,所以,在很大的程度上,他能理解陆小凤的做法,而陆小凤也可以明白他的想法。这次,楚留香就知道,其实陆小凤并没有特别在意打赌的意思,顶多有些意难平,而他也同样没放在心上。 但秦珩就是做了,不好说是什么心思,但的确是兑现了诺言,这也是陆小凤没有反抗,乖乖穿上女装的一个原因。 瞎掰扯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 楚留香和陆小凤都敏锐地察觉到了秦珩在玩闹下的认真态度,所以也愿意去配合他。前提是秦珩和他们一起闹。 笑过之后,秦珩带着眼角还残留的笑意,抹了把眼泪,认命地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开玩笑,不就是女装吗?完全……没问题的! 这么信誓旦旦想着的秦珩,在看到婢女拿着胭脂水粉朝他走来时,还是无法避免地麻爪了。 ……果然,还是有点考验胆量啊。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他用余光看到陆小凤和楚留香两个正襟危坐在他的旁边,生怕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他们在看似的,就差将“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1 秦珩嗤笑一声,“报复回来你们开心吗?” 楚留香和陆小凤坐着,看在他马上也要沦落到和他们一个境地的份上,好脾气地原谅了他的找茬,并且还安抚地笑了笑,“别急,马上就知道开不开心了。”言下之意,就是现在还看不出化妆后的效果,视效果的后续再决定是特别开心还是稍微开心。 秦珩一噎,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楚留香和陆小凤算是已经变装成功了,所以本来留给他们化妆的两个婢女无事可做,为了让自己拿到的银钱良心不会痛,干脆全都聚到秦珩的身边,时而窃窃私语该如何打扮,时而打消自己的念头换了另一个,总而言之,上心程度不是一星半点的好。 秦珩被她们摆弄,能怎么办呢,只能微笑出一个僵硬的弧度,然后继续不敢有怨言地配合。 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欲哭无泪地僵坐着,脊背挺得直。 就在旁观那两个饶有兴味的全程围观下,新鲜出炉的又一位“美女”在婢女们的巧下诞生了。 因为是全程围观,所以在该惊讶的时候早就惊讶过了,看到秦珩化完妆的模样也不算太惊讶,不过就算这样,在正视秦珩那张脸时,楚留香的眼还是闪过了纯粹的惊艳,而陆小凤则在诡异地沉默了半晌后,吭哧吭哧地憋出一句话,“我的那些红颜知己,有你一半漂亮就够了。” 诚然,这句话有夸张的成分在,但说这话的陆小凤还是蛮有真情实意的。 而两位婢女,则比旁边两个假·女人,真·大男人来的直白多了,早在看见秦珩换好衣服的第一眼,就真切地赞美上了。 “公子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 “是啊,让我这个真女人都自惭形秽。”后者的话一出,两个婢女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然:多亏这位公子是个男人! 之前说过,秦珩的脸部线条比起普通男人来说来的柔和许多,再加上五官顺眼,他不是那种阴柔的美,而是清清爽爽的,身上带了一丝贵气,当他耷拉着眼皮看人的时候,就给人一种不敢亲近的错觉,现在通过胭脂水粉,柔化了那种距离感,削弱他的气质,而突显出了他本身漂亮的五官。 秦珩自打穿上这件传说的裙子,脸色就没什么笑意,那种冷冷清清的感觉,又因为柔和的五官而让人忍不住失神,眉眼的轮廓被刻意的加深,显得更加冷淡,配上他不怎么高兴的神色,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让人眼神停留的是,当他低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光晕下打出厚厚的阴影时,又有种独特的吸引人的气质。 也难怪陆小凤会说他好看,秦珩的确好看,是那种变了装分不清男女的好看,模糊了性别,他穿着一件长裙,深蓝色的,同楚留香身上的裙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比起他厚重有质感之外,多了一丝冷淡。整体花纹的勾勒更是在精不在多。 楚留香看着他走来,裙摆一飘,心里琢磨着这得怎么哄,一看他就不高兴了,等秦珩走到跟前,他伸整理了一下秦珩微翘的衣摆,提议道,“赌也打过了,可是要换下去?” 他以为秦珩肯定会同意,毕竟他看着脸上连笑容都没了。 然而秦珩的回答再次出现在楚留香的意料之外,“嗯?为什么换下去,我们这么不容易才化完,”他眼珠子一转,注意到楚留香看他的眼色带着诧异,他微微一愣,很快就想到了其关窍,“你觉得我不高兴了?” 楚留香点头,“难道不是吗?” “不,”秦珩微微一笑,很快打破了他刻意维持的清冷感,“当然不是,我只是看她们给我准备的衣服是这个类型,然后配合她们罢了。” “…………” 楚留香难得的为这个理由愣了一下,然后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反倒是陆小凤在一旁笑着道,“还真是我们误会了,你看着真像是不开心,吓我们一跳。” “我不开心?”秦珩笑着,再没有之前的清冷感,反而配着柔和了许多的五官带了丝无辜的模样,“能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模样我开心的不能再开心了。” 楚留香扶额,总觉得秦珩放开了许多。 他们个都化完妆之后,就结了银钱,客客气气地将两个婢女送走了,秦珩不让他们两个进门,反而将楚留香和陆小凤拦在庭院里,转身风风火火地就要去取画纸和画,高高的音调结合着欢快的语气,简直让陆小凤有种想捂脸的冲动,“怎么办,突然后悔了。” “你们别动啊!我要画下来给童看的。”这么喊着,秦珩又风风火火地跑出来,的确拿着他说好的纸和,还好这边东西比较齐全,就算缺什么,只要叫人去买就是了,所以很快,模特楚留香和陆小凤,画师是兴致勃勃的秦珩。 架好了画架,秦珩留下一句,“你们选个舒服的姿势好好坐着,不许动啊。”就闭上嘴专心致志地画起画来。 也幸亏了秦珩还是有些绘画功底的,哪怕最开始下生疏,却慢慢找到了感,将这一副堪称“黑历史”的画面生生用记录了下来。 陆小凤倒是想跑路,但一想要面对来自花家童的无声谴责,于是又按捺着坐了回去。 至于楚留香?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认真作画的秦珩,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的笑愈发明显。 导致“大画家”有点不满,难得从画抬头,“你把你嘴边的笑收敛一下。” 等到这副画画完,太阳也快下山了,就算他们身体素质好,这么干坐了一下午也腰背酸的很,正要将脸上的花花绿绿洗掉,再换个正常的衣服,叶孤城就来敲门了。 第30章.公开处刑 首先,他们的人员分配是这样的:两个女装大汉。虽然他们化了妆穿了女装,但还是能看出端倪来,是那种第一眼看“咦这人真丑”,再看一眼“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第眼怀疑人生“…………这是个男人吧??”最后根本没有第四眼,而是内心尖叫着“娘我遇上两个疯子!!”跑走。 除了这两个有点违和的,剩下的这个女装大汉就不那么显眼了,顶多让人疑惑这个女人相比正常女人来说,个子有点高,胸有点平,身形有点壮。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2 不过脸好看,都可以容忍。 ……不过,再怎么容忍,叶孤城都没法容忍他们这样吧!! 其次,他们的状态是这样的:秦珩坐在画架前,刚刚完成他那幅写作怀念,读作黑历史的画作,这副画还挂在画架上,而楚留香和陆小凤呢,在听说画完了之后,一个则歪歪扭扭地坐在凳子上,看陆小凤的样子,真的就想直接躺在地上了,本来这个姿势除了豪放点,也无可厚非,但现在配上他的装扮,和脸色的粉,又添了几分惊悚感。至于楚留香,没有前者那般“放荡不羁”,只是站直了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烈焰红唇的嘴大张着,大大打了个哈欠,姿势上是没什么可指摘的,然而一看他的脸色,就被他的烈焰红唇吓退了。 这会儿猝不及防下,听到敲门声,仿佛是敲响死神的丧钟,让他们大惊失色的同时,屁滚尿流地往房间里跑,不管来人是谁,先把身上的东西都扯下来再说。 而秦珩因为要收拾起来画,反应慢了一步,让这两个脚程飞快的挤了进去,自己再进去就来不及了。 秦珩听着一声一声的敲门声,又看看眼前房门紧闭的屋子,时不时还能听见楚留香和陆小凤之间关于谁先换衣服的争吵声。他知道自己的铁定来不及换了,干脆心一横,直接走过去开门。 叶孤城之前几次来找他们的时候,从没有被关在门外这么久过,这让他心里疑惑的同时,又稍微带了点担心,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凭着好友的武功,应该没人能在白云城伤了他们才是,而且他都事先交代好了,这个人就是想在白云城横着走,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还不等叶孤城排除更多理由,就看他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让他面生的女子从里面款款地走出来,叶孤城不易察觉地一愣,开口问话的语气都冷了一度,“你是?” “………………”对哦,我应该是谁呢?秦珩端着微笑,脸部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非常想死。 他可不想让叶孤城看出别的端倪来,想想光是开门这会儿功夫那两个牲口应该换好衣服了,至于万一没换好,呵!!没换好才好!秦珩怀着阴暗的心思,万分期待他们没换好的样子,一边悲愤万分地暗地里狠狠拧了自己一把,演技大爆发地低垂着头,争取让叶孤城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红晕,然后细声细气地道,“您是来找楚公子和陆公子的吧,还请进。” 叶孤城哪怕心疑惑这个女子是谁,又因为非礼勿视没怎么仔细看,听见终于能进门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女人,他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不不不,错觉错觉。 走进院子,叶孤城眉头就是一皱,只因为这院子仿佛狂风过境一般,还隐隐散发着酒气,在角落里放着的小桌子变得比几天前破烂了很多,酒坛子一个叠着一个的罗上去,不用上去拿,叶孤城凭着眼力就能看出那些都是空坛子。多出来的那个画架突兀又引人注目。叶孤城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只不过画架是背对着他的,让他看不到上面的具体内容。 只不过叶孤城也没有非得想要看一看的好奇心罢了。 …………你能指望被个老爷们祸祸完的院子能有多整洁呢?秦珩收拾的时候也是夜里了,能把酒坛子都罗列在角落,就已经足够让他自己骄傲的了。 在看到只有楚留香一人时,叶孤城的眉头更紧了点,他冷声问,“昨晚酗酒了?” 楚留香的视线慢慢移到叶孤城的身边,在那人隐晦地瞪视下,求生欲爆棚地回道,“对对对,陆小凤还睡着呢。” “秦珩呢?” …………可不就在你身边站着呢?楚留香默默咽下了真相,还想为装女人装的顺其自然的某人掩饰一波,就听背后的房门未开,陆小凤在里边儿嚷嚷,“老叶走了没?走了快进来帮我一下,我裤子脱不下去了。”他的声音隔着房门,其实并不怎么能听得真切,然而在场的哪个武功不高超?于是清·清·楚·楚地听了个明白。 被重点点名的老叶一边的眉挑得老高,跟着意味深长地重复一句,“走了没?” 楚留香一言难尽地抹了把脸,用余光看着秦珩那张绿油油的脸,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会拆台的,心里把那只小鸡暴打了一顿后,苦笑着放开了,“我说陆小凤失心疯了你信不信。” 叶孤城没有答话,也不用他们带路,自己施施然地走到门前,轻轻一推,房门消无声息地就打来了。 于是里面的场景立刻映入了他们个的眼帘: 陆小凤,姑且算是陆小凤吧,他正歪歪扭扭地跟他那条浅色的裤子较劲,背对着众人,他一只拿着他原本的裤子,叶孤城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前几日穿的,而另一只,则粗暴地拽着他的裤腰,想要把那条,浅色的,柔和的,看样子就像女人穿的,倒霉催的裤子拽下来,然而那条裤子可能天生跟他犯冲,或者就是不想如他所愿,整个黏在了上面,不管陆小凤怎么生拉硬拽也不得章法,楚留香看得眼皮直跳,而秦珩,他早就眼不见心不烦地被过身去了。 只有叶孤城,他万分新鲜地看着,也不出声提醒:那条裤子只要再拉一下另一边儿就褪下来了。 因为叶孤城就在他们身边儿看着,秦珩也不好低声说点什么:哪怕声音再小声,那不也清晰可闻吗?? 秦珩感觉自己仿佛要被陆小凤蠢哭了,他没法宣泄内心纷杂的想法,最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在叶孤城的视线死角,拿指头在楚留香的背上划划戳戳,写出一连串情绪激动的,让楚留香不集注意力都不知道他在写什么的话。 ‘你换完衣服到底怎么跟陆小鸡交代的!’ ‘你就不能让他老老实实的不出声吗?!’ ‘啊啊啊光是看着陆小凤,我就要窒息了!!’ ‘这下都暴露了!’ 指尖轻轻地划过脊背,随着情绪的波动下的力道越来越重,那力道连成一片,让楚留香整个背都酥麻麻地,随着他的动作不易察觉地抖一抖,积累的多了,又好像麻进了心间,让楚留香万分不自在,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直挺挺地躲都没躲,等着秦珩发泄完,楚留香耗费了全部心神,这才勉强辨认出了最后一句,他顿了一下,拉过秦珩的,慢慢地在他的心写道,“只要你不暴露就好。” 指尖的纹理从掌心的皮肤摩挲而过的感觉极为清晰,没来由的,秦珩的耳根烧成了一片,下意识地摆脱这种状态,秦珩将抽出来背在身后,两交握,狠狠地摩挲了一下,试图擦去楚留香留下的触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秦珩转移注意力似的,用一声轻咳打破了宁静。 陆小凤这会儿已经褪下了他的裤子,只留一件白色底裤遮羞,正要套上那条正常的裤子,这声轻咳就仿佛一声炸雷在他耳边轰开,他满脸不敢置信地回头,神色带上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想面对的生无可恋的意味。 这一个转头,于是众人又一次清楚地看到:原本给他化的胭脂水粉,早就因为他要换衣服而蹭的哪都是,妆花了,口脂散了,一张脸红红白白,活像被人专挑脸揍了一顿。再加上陆小凤的眼睛不小,当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几个的时候,嘴唇上残留的红,让众人的心再次清晰地意识到了他之前的惨样。 ……见鬼的,竟然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3 陡然间,一声活像被看光的了,充满羞耻的,属于陆小凤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房间,“啊啊啊!!!说好的楚留香你把老叶支走呢?!” 这个情境下,听着陆小凤尾音都要劈了的叫声,秦珩也不知道,是被看光了更羞耻,还是现如今更羞耻点了。 至于叶孤城,他仿佛从陆小凤转过脸时,就一直处于一个呆愣的状态,虽然他的呆愣就和他的日常状态一样让人分辨不清,但秦珩离得近,他立刻见到叶孤城的身躯在那一瞬间僵硬了,然后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放缓身体,看着陆小凤的眼神,活像看着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秦珩又一次哭笑不得地想到:也不知叶孤城和陆小凤谁更想尖叫了…… 叶孤城好不容易接受了陆小凤的这个样子,听到后者的尖叫,他又缓慢地将视线移到了楚留香身上,视线带了一丝惊疑不定,这时候,哪怕是跟他说楚留香也穿女装,他大概也是会接受的……吧? 他在冲击之下,陡然想到一个问题,也不管崩溃的陆小凤了,转头看向楚留香,他的声音都带了颤抖,相比进门时的疑惑,这会儿带了更大的惊疑,他又问了一遍,“秦珩呢?” 楚留香,“……” 秦·女装大佬·珩,“……” 嗯……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才不对叶孤城造成二次伤害呢? 只是苦了破罐子破摔的陆小凤,他瘫在化妆台上,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迷茫感:怎么办,好丢人,我要去哪死一死才好? 第31章.受到了冲击 陆小凤还穿着他那件白色的底裤,没来得及穿着体面,就被惨无人道地扒下了遮羞布,导致他在极致的羞耻中,反而自暴自弃地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他就那么瘫在那,鼻尖是那些瓶瓶罐罐,他还能闻到往常会在他的红颜知己身上嗅到香脂的甜味,这会儿被用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天道好轮回。 这会儿他也不想起来了,脸都丢尽了,还有什么更丢脸的呢?所以他带着异常淡定的态度,转了转脖子,想看看那几个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的牲口,是怎么忽悠叶孤城的。 然后就看到了他们相对无言的一幕。 陆小凤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打断了他们一个想要绞尽脑汁编瞎话,一个脑中正经历风暴,以往的观念摇摇欲坠的对峙。他三下两下扑腾起来,然后套上了裤子,假装之前那些惨绝人寰的被人抓个正着,涂胭脂画红唇的事儿不存在似的。 陆小凤招呼他们,“别站在门边儿说了,都进来吧。”看他轻松的样子,将叶孤城唬得还真上前几步,也顾不得追问“秦珩去哪了”这个世纪疑问。 楚留香抬抬下巴,朝着秦珩示意了一下,抬脚跟着进去了,留下秦珩轻轻碰了碰自己抹了腮红的脸,他恨不得现在就撩起裙摆的布料,将嘴巴上的颜色一并抹去,然而看看几步进了房内的三人,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脸牙疼地跟了上去。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叶孤城在这种沉默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又有点不敢置信,虽然在他那张冰冻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他的视线频频朝陆小凤瞥去,叶孤城的动作不大,但谁让这个屋里现在就他们四个呢,谁让另外的三个就紧盯着叶孤城一个人呢? 这样的前提下,不发现才算有鬼了。 陆小凤知道叶孤城在想什么,像是给他一个定心丸,只不过要他自己承认还是有那么一点挑战心理防线,于是他张了张嘴,憋得满脸通红了,才吐出了部分真相,免得叶孤城真误会什么,他先强调,“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他的腮帮子一动,像是咬了咬牙,而接下来的话也的确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陆小凤尽量不让自己恶狠狠的视线落在低眉顺眼的某人头上,“只是我们昨夜喝醉了,打了个赌,如你所见,我们赌输了,你来的正是时候。” 叶孤城轻咳一声,他总觉得陆小凤那句“你来得正是时候”恨不得吃了他,想来也是,如若这么说来,他的确……来的够巧。叶孤城也没忘了抓重点,“我们?” 陆小凤不意外他提出这个疑问,朝楚留香努努嘴,一脸超脱自然地道,“你仔细看看楚留香就知道了。” 得了提醒,叶孤城才在刚才一片兵荒马乱中凝神注意到了楚留香的异状。 认识楚留香这段时间,在叶孤城的印象中他是个比较注意自身形象的男人,他会比旁人更注重细节,再加上他聪明的头脑,给人一种条理清晰的理性,又带了那么一丝优雅和神秘,而现在,楚留香的头发乱了,有几缕发丝调皮地略到前面,不至于遮挡视线,但还是能看出是慌乱之中仓促间收拾的,再看他的脸,耳后,鼻翼,眼窝等细小不易清理的地方,还残留着香脂的颜色,而一向淡色的唇,也带了几分血色,叶孤城本来不以为意,这会儿细细看过后,才发现那同样是胡乱擦拭的口脂所留下的颜色,而他的衣服同样如此,充满了凌乱感,本应该缠在腰间的腰封松松垮垮地放着,而外衫也没有好好的穿。 不在意的时候都可以忽略,但只要集中注意力,楚留香身上的破绽就清晰可见了。 叶孤城难得地皱了皱眉,有陆小凤那样的大前提下,楚留香这样也就不难想象了,然而叶孤城还是有点难以想象,视线在陆小凤和楚留香之间来回转换,在这样的缄默下,叶孤城只觉得心中有什么突然松动了,然后他又突然想起了那个他察觉到的,然后又一次一次被转移了话题的问题——“你们两个打赌赌输了,那么赌赢的那个是秦珩吧,他人呢?” 而低眉顺眼在一旁充当小无辜的秦珩,一边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一边觉得陆小凤没有暴露自己,还算有点良心——但再大的良心也抵不住叶孤城自己深究啊! 冷不丁地被点名,角落里乖巧坐着的秦·淑女·珩,难掩诧异地抬头,在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特别大动作的衬托下,就显得格外醒目。 叶孤城,“………………” 在这一刻,叶大城主福至心灵地捕捉到了什么,在想到这个可能的一瞬,他瞳孔微缩,面部表情一片空白,在他幅度大地看向角落那个“淑女”时,楚留香和陆小凤默认的态度仿佛最后一根稻草,就听轰隆隆地好几声巨响,叶孤城的心中好像有什么碎了一样,又在视线所及之处看到那个的确很漂亮,只不过平胸,有点高,身形有点壮的“女人”时,匆匆收回。 然而好像秦珩巴不得叶孤城看得更仔细一点似的,竟悠悠地掐着嗓子道,“叶公子看着小女子可是何事?” 叶孤城,“………………” 叶孤城的脸都绿了,拿着剑的手紧了紧,可以看出是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强忍着没有提起剑就那么直接在秦·女装大佬·珩的身上刺那么几剑,干脆为民除害得了。 秦珩逗完了人,笑了笑恢复了本来的声音,他抱歉地朝叶孤城道,“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叶孤城真的想拔剑了!! 能想象得到吗?某人还穿着之前深色的小裙子,跟他说话时裙摆还随着他轻微动作而摆动,他的妆还没有花,应该说,比起楚留香和陆小凤来说更像个女人,而现在这个女人,却操着一口男声对他说,“开玩笑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4 这巨大的,堪称荒谬的反差,让叶孤城的脸更加僵硬了。 ………………你能想象吗??!!! 没夺门而出已经算是叶孤城定力好了。 察觉到叶孤城的紧绷,但秦珩以为是这整件事带给他的冲击,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还想提着裙摆上前,跟叶孤城解释解释什么的,毕竟玩笑归玩笑,要真有什么不好的误会就不好了。 ——然后就被叶大城主拒绝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一言难尽,放在叶孤城的身上,已经算是难得的情绪波动了,他的小拇指动了动,看样子真的想就这么把手臂横在秦珩面前,用来阻止他的靠近,然而从小到大的礼仪让叶孤城做不出这么失礼的动作。 所以叶孤城只是脸色更冷了些,只是冷冷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只要他不说,谁也不知道这会儿叶孤城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最后还是楚留香拯救了叶孤城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拦住了秦珩,意有所指地提醒,“你就不能洗干净再跟我们城主大人说话吗?” 秦珩一愣,也明白了现在他形象的不妥,然而要他服软还有点难,就听他一边往梳妆台前走,一边嘟囔着道,“还不是你和陆小凤两个跑得快,不然就是你或者他去给叶孤城开门了!” 叶孤城听懂了秦珩的言下之意,他想象了一下陆小凤和楚留香花着妆,穿着女装来给他开门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下,叶孤城觉得,他还是宁愿看秦珩的女装吧…… 从想都没想过有这种操作,到退一步接受秦珩的打扮,不得不说,叶孤城也是接受的飞快了。 就趁着秦珩在一边换衣服,陆小凤就三言两语将昨晚发生的事,秦珩是怎么趁着他们喝醉之后坑了他们,又是怎么被他们反坑,最后他们三个一起穿上女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去,就坑了叶孤城的一系列过程细致地说了一遍。 叶孤城听到最后,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只能感叹一句:自己来的真及时。各种意义上的及时。 叶孤城抱着剑,看着三个大男人作死地给自己涂得花花绿绿,又洗了个干净,最后出来的时候面对三个清清爽爽的英俊,硬朗的男子,竟有些不怎么适应。 叶孤城强迫自己忽略这一丝不适应,开口道,“我来找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参加过几日白云城的宴会。” “也算是答谢一番。” 三人痛快答应之后,叶孤城就痛快地告辞了。 走之前路过那个画架,叶孤城鬼使神差地起了好奇心,往画上一瞥,就看到了两位四仰八叉瘫在石桌上的“美女”,叶孤城勉强辨认了好几遍,才认出这是之前女装的陆小凤和楚留香。 叶孤城顿时,“………………” 穿女装也就算了,说是打赌,但穿女装还要画下来,这是什么毛病??? 叶孤城直觉不要深究,赶紧脚步飞快地离开了,从背影看上去带了几分迫不及待。 第32章.大天狗,谈心吗 那天叶孤城走后,陆小凤和楚留香赶紧收拾了院子,以毁尸灭迹的目的,清除一切能让他们想起黑历史的事物,秦珩在他们消灭那副画之前,疾地把画收了起来,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包裹里,还冲着朝他瞪眼的二人振振有词,“这是说好了留给童的,你们可不能毁了。” 在陆小凤憋气的时候,他坏心眼地道,“毁了也行,”不等陆小凤眼睛发亮就想抢回这幅画,秦珩又接了一句,“只要你们再穿上让我画一遍……” 话还没说完,陆小凤就连声道,“给你了给你了,”他想了想还有点不甘,于是又道,“那也应该我们个一起被画,怎么小珩你就剩下了呢?” “哈哈哈哈。”秦珩笑了笑,没给他们反驳的会,收起画之后就拍了拍,道,“我们接下来去哪玩?” “嗯,这个要好好想想……” 叶孤城邀请他们参加的晚宴在十天后,这十天对于楚留香人来说,又是到处闲逛的日子。 秦珩也趁着闲着的工夫,又接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完成了一些很轻易的任务,帮邻居家找找猫啊,下海抓抓鱼交给小孩儿啊,零零散散的也攒了不少灵力出来,陆小凤早在他找这些事儿做的时候就滚远了,说是去认识一下新的红颜,秦珩哭笑不得,赶紧撵他去了。 然后转过来问楚留香,“你不想去认识认识新的红颜?” “……”楚留香微微一怔,说不清什么心理,就是不想让秦珩觉得自己花心,于是稍微描补了一下,“我也不是对谁都动心的。” 说完这话,楚留香品了品,又觉得说得哪里不太对,四面玲珑的楚留香头一次觉得自己嘴笨,又说了一句,“我就觉得……女孩子是值得呵护的,但我没有别的想法。” ……好了,这句话更不对了。 楚留香有点忐忑听了这句话秦珩的反应,好在秦珩并没有多想,楚香帅的风流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间,听了这话也只是觉得他可能不喜欢这边风格迥异的美女,至于其他……? 楚留香不喜欢女人?不存在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5 所以秦珩也没放在心上,笑了笑道,“那就麻烦楚大哥跟我一起做任务了,也不知道这些事儿你觉得无不无聊。”说着接过楚留香的笤帚,打算扫扫树下的落叶,这是今天的日常任务,所属r级。 秦珩说过就忘了,听过的楚留香微微一顿,他心里默念两个字,“任务”?楚留香默默注视着前面悠然给老树清扫落叶的秦珩,只觉得这人浑身是迷,然而相处的久了,他也能渐渐感受到前者的防备心不是那么厚重了,楚留香唇角微勾,他这一瞬间的神情像极了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给予猎物无以伦比的耐心,只等着猎物在他的面前露出浑身破绽之时给予快准狠的一击。 而现在,这个实名“猎物”则转过头就冲楚留香道,“既然你要跟我一起做事,就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扫完走人。”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笑,如他所言地捡了把扫帚跟着清扫起来。 他们两个走的时候,还收获了守树老人一嘴的称赞,说是现在没有几个年轻人会这般帮忙啦,一看他们就是热心的好孩子之类的。 楚留香还是第一次收到陌生老人的称赞,在以前,他大多数得到的都是江湖人士的各种赞誉,各种钦佩,这会儿陡然得到了一个普通老人的称赞,有那么一丝新奇,又有点不适应。 反观秦珩,他因为任务的原因做多了这样平凡的事儿,身上半点没有身为江湖人的高傲,接受良好地眯了眯眼睛,一脸讨人喜欢的笑,楚留香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 两个人往回走了几米,受不了楚留香的视线,秦珩好像知道他的疑惑一样,转头笑着看他,“很惊讶是不是?”他甩了甩,也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我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做这些,不过做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体会到了它们的乐。”谁让任务发布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呢,他也摸清楚了,一旦任务界面发布了什么不同于日常的任务,那就必然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么是凶杀案,要么是生死相搏,相比之下,秦珩还是更喜欢这些日常了。 楚留香沉默,他想说,你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身份尊贵,没必要做这些,他还想说,我们作为江湖人,本就是远离普通人的生活的,也没必要做这些。 然而看到秦珩暖暖的笑,又觉得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他快步朝着秦珩走去,明明很宽的路,他非要跟对方肩膀挨着肩膀,指晃晃悠悠地偶尔触碰到一起。说实话这不像楚留香能干出来的事儿,但就像户部尚书家的儿子也会扫落叶一样,哪有什么绝对呢? 至少这一刻,楚留香是开心的,他突然觉得,离秦珩很近,不止肩膀与肩膀之间。 …… 夜晚,月凉如水,悠悠的光照进窗子,在窗棂间洒下一片温柔的光辉,秦珩就在这温柔的抚摸下睡意正浓,然而下一刻,他就不安稳地皱了皱眉,好像有什么干扰了他的美梦,他就在被惊醒的边缘游走,然而庆幸的是,哪怕他睡得不怎么安稳,但到底没有被惊醒。 在他不知道的精神世界,几个式神并没有入眠,姑获鸟作为大家长,早就在日常的相处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这会儿她一脸严肃地朝着几个没睡的小辈道,“你们也知道,大天狗大人在等级上压我们一头,他的事不是我们该置喙的,但……” 姑获鸟没有说完,桃花妖就焦急地接道,“但我们实在不忍心看大天狗大人还要这般忍耐了。” “嗯嗯,嗯嗯。”丑时之女点头,她里的稻草人也十分灵性地跟着点头,萤草没有说话,但她的蒲公英也没那么活泼了,仿佛感受到主人的焦急一般,蔫蔫地耷拉了下来。 雪女在一旁总结,“但是我们帮不了什么忙,这个事情还是要让大人知道才行。”她口的大人,自然就是秦珩了。 秦珩作为他们的阴阳师,按理说是能够和他们心意相通的,只不过出于种种忌讳,秦珩很少会读取他们的想法,在往常,这是相当体贴的举动,毕竟式神也是个体,是个个体就不想有人能时时刻刻被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然而这会儿大家也来不及排斥了,纷纷赞同雪女的想法,“对,这个事情还是要跟大人知会一声,不然我们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让一票式神们宁愿不睡觉也要集体聚会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那只sr大天狗,大天狗不管是作为顶级妖怪,还是顶级式神,战斗力都是一顶一的好,所以在最开始他加入进来的时候,这些式神们都很开心,然而很快,问题就来了,大天狗话少,哪怕不排斥大家的接近,也不会突然多话的说些什么,大家也都习惯了,然而时间一久,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就算话再少,也没有说好几天不说一句的,再有就是大天狗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大家都察觉到不对,这才开始焦急,这不是什么小问题,能让一个sr陷入沉睡,除了主观以外,就是客观出了什么问题。 可以说,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天狗的状态不好了。 作为sr,已经很少能有妖怪能对他造成伤害,所以也就排除了客观的外界因素,但主观的……也就是说大天狗是主动陷入沉睡的,这怎么行?要知道他们平日里的活动都是依靠体内的灵力,大天狗如果陷入沉睡,那么就很少会醒来,体内的灵力也就会跟着溢出体外,等到大天狗的灵力溃散完毕,他这个妖怪,也就算是等级掉了一阶。 ……有谁见过sr的大天狗?? 没有,所以如果放任大天狗再这么沉睡,等待他们的,将是大天狗的陨落。 式神们没有一个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这也是他们聚众讨论的重点。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哪怕他们把大天狗从沉睡唤醒,没法知道大天狗的心所想,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交给秦珩来的稳妥。 ……毕竟对于阴阳师来说,他们的段通常很多,也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吧。 式神们盲目地相信着他们的阴阳师秦珩,然后就合力将秦珩从睡梦吵醒了。 于是等睡得不安稳的秦珩终于被吵醒,就得到了来自式神们的求助:大天狗因为不明原因陷入沉睡,现在急需身为阴阳师的他对大天狗来一次面对面的谈心。 秦珩垂死梦惊坐起,“………………什么玩意儿???” 第33章.败于他手 夜色正浓,隐约可以听见外面更夫打更的声音,这个时候也正是城兵们打着哈欠替换岗位的时候,月亮也被静悄悄地隐藏了起来,窗棂处少了月光的照耀,更加暗淡了几分,就在这样理应万物俱静,有着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的时候,秦珩却被他脑子里的那帮子式神给毫不留情地吵醒了。 虽然也有他潜意识里睡不安稳的锅,但在这个时候被强行抽离睡眠的状态,对他来说真的是太太太——痛苦了。 他紧皱着眉,眼底是大大的黑眼圈,青黑色的眼袋挡都挡不住,秦珩慢慢摸索着坐起身来,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睡眠不足再加上在这个时间段被吵醒,让他有火没处发,有冤没处喊,因为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也就没费心思点什么烛火,秦珩默默地在黑暗中静坐了一会儿,和着暗淡的月色,缓慢地恢复着神志。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6 这会儿式神们也万分主动,不用秦珩去喊,就一个个地跑了出来,以姑获鸟为带头,雪女萤草桃花妖,不用人催,就乖乖地显出身形。 不过看秦珩的状态,她们也很体贴地没有立刻就上前打搅,就算是个棒槌也知道,这会儿正是人类睡觉的时候,她们把人吵醒已经很讨人嫌了,万万没有道理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于是都十分自觉的,想坐着坐着,能站着站着,总之没有一个出声打扰她们大人醒神儿的。 于是这一醒就醒了一刻钟,等秦珩终于清醒过来,面对的就是一屋子式神,这会儿就连最叽叽喳喳的桃花妖也没了声儿,她们聚精会神地盯着秦珩看,冷不丁让后者吓了一跳,这一吓,反倒是精神了许多。 秦珩扶额,他心里清楚,他的式神们在平日里是不会轻易找他的,这会儿哪怕要吵醒他也要叫他,可见情况是真的危急了。所以对于三更半夜被吵醒这事儿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要说真有什么想法,也是睡眠不足带来的烦躁,这会儿清醒了,也就有脑子面对这个突发情况。 说实话,秦珩知道,对于这个情况他是有些责任的,大天狗的状况是一天发生的吗?不是的,然而这么多天下来,别说什么异常了,他连大天狗都没有见到几面,作为主人或者说朋友,他只是把人召唤出来,就扔着不管了,这是他的失职。 所以面对妖怪们殷殷的视线,秦珩揉了揉眉间,问道,“这事儿是我不对,大天狗他……现在怎么样?” 姑获鸟和雪女对视一眼,实话实说,“不怎么好,截止到如今,已经是大天狗大人他沉睡的第三天了,刚开始只是几个小时,后来慢慢时间就长了,也对亏了萤草小姑娘多注意了一下,不然我们还都没放在心上呢。” 被点名的萤草腼腆地低了低头,垂下的睫毛在烛光下晕开一片阴影,握着蒲公英的手紧了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根巨大的看起来脆弱无比的蒲公英,承受着这样的力道,在她的手上也只是弯了弯腰,依然坚挺着。 秦珩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哑着声音道,“我会尽力的。” 又交代了几句今日大天狗的不同寻常之处,然后式神们就打算回去了,现如今随着秦珩灵力的越加充沛,町中已经被他们几个式神改造成了更适合他们生活的地方,秦珩的灵力越强,町中的范围越大,这也是式神们疏于和秦珩联系的原因——毕竟式神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平时要是不选择沉睡的话,也会兴致来时设计设计自己的地盘。 据说现在町中已经不小了,只不过秦珩一直无缘得见罢了。 式神们一个个交代了该交代的,都淡去了身形,最后剩下姑获鸟,这个自从被秦珩召唤出来就没怎么接触过的式神,一身暗色的鹤羽攀附在长袍上,雪白的长袍到衣摆又渐变过渡到浅浅的蓝,就像她那颗温柔体贴的心,不着痕迹,又是那么鲜明,她齐腰的雪白的发隐在深色系的翎羽间,一张脸同样雪白,然而这白却是妆点而成,那只火红色的伞被遮盖在长袍下,只留下一个小小的伞尖儿。 这么一个偏爱幼崽,温柔体贴的大妖怪,在走过秦珩的时候,罕见地停下了脚步,秦珩低垂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姑获鸟在长袍下的笔直双腿,就在他忍不住抬头时,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力道对他来说轻得不行,她转而温柔地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待秦珩抬头,就看见这个妖怪一脸温和,声音轻柔地对他说,“这不是你的过错,不要太责怪自己。” 秦珩一愣,像是没想到姑获鸟会这么说,又像是惊讶她会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沉默了半晌,似乎是被肩膀上的温柔轻拍给鼓励了,秦珩想要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那般轻松一点,“哪有,我才没有那么想。”然而话一说出口,他才发现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干涩。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在姑获鸟包容的视线中反而做不出故作轻松的姿态,姑获鸟笑了笑,像是在说:我知道,别着急。 等到姑获鸟的身形也淡去了,秦珩呆愣了一会儿,在烛火的映照下影子拉了老长。 …… 其实对于大天狗来说,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寂寞,哪怕有小妖怪们的闹腾,在那样一个叫做町中的地方也觉得寂寞。作为一个在各种意义上都站在生物链顶端的妖怪,你让他日复一日地待在一个小地方,哪怕这个小地方会渐渐扩大空间,哪怕这个小地方有很多妖怪,但它还是一成不变的,景色一成不变,人物一成不变。这对于曾经一个妖怪占据一座山的大天狗来说,不亚于酷刑。 这是属于顶级大妖怪的骄傲,也是大妖怪的缄默。 所以他选择沉睡。 这些话,哪怕他不说,秦珩也能揣测一二,只不过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会儿细琢磨一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意识到了,才更加内疚,这是他的疏忽,也是不上心造成的。 和大天狗面对面,秦珩这才直面地发现,大天狗憔悴了许多,这不是他的面貌变了,而是他还是冷冰冰的模样,但内里已经因为这种不健康的状态造成的种种隐患,因为他们有着契约的原因,所以秦珩很轻易就能感受到大天狗的脆弱。 坐在这儿的大天狗面容清秀,但他的眸子里只有冰冷,他的眼底映不下任何人,然而当他看着秦珩的时候,态度又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将那一丝情绪封闭了起来,不露痕迹。 相顾无言,秦珩坐在他对面,将刚沏的茶倒了一杯,用作涮杯,直到茶杯也染上热气,这才又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大天狗的眼前,然后他先举杯,道,“这次是我不对,还请你原谅。” 大天狗看着秦珩毫不迟疑地饮下热茶,眉头轻皱,又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转开视线,他端起茶杯,冷声道,“不必。”说完学着秦珩的样子仰头一饮而尽。 被热茶烫热的唇染上血色,带了一丝人气,但也止步于此了。 秦珩再多的,却不好劝说,说什么?说你对付着住?那是羞辱,对于大天狗来说如此,对他也是如此。 要怪只能怪他没本事,拥有对方却没法提供给他更好的环境,这是作为阴阳师的失责。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口了。 谁知就这么一句话,大天狗反而没有沉默,他道,“不知大人可否知道吾之来处?” 来处?秦珩一愣,他在很久之前隐约听闻大天狗的身世,只不过也都是众说纷纭,说是他自己守着一座山,手刃过无数恶鬼,钢铁之羽牢笼束缚了不知几何妖魔鬼怪,大天狗自诩是正义的化身,还曾与同样出身高贵的人类皇族武士并肩作战,不过,那也是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但具体要明确的说出他是哪里的妖怪,秦珩还真说不出。 秦珩没有回答,大天狗却好像得到了答案,他扣了扣手中的茶杯,抿了抿唇,低垂了眉眼,不知是这样的谈话太少见,还是如何,大天狗少见地起了谈兴,淡淡道,“吾自幼追求力量,或者说,吾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本能地追求力量,再加上吾的妖力强大,从未有过败绩。” “只一人,吾败于他手。”话音落下,大天狗那双清冷的眸子燃起了火热的光,秦珩熟悉那样的光,那是战意!无上的战意! 对于这样的大天狗,秦珩惊奇的同时,又对打败大天狗的那人升起无边的好奇,所以他忍不住问,“那人是谁?” “茨木童子。”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7 第34章.即将翻车 大天狗话音落下,室内一静。 怎么说呢,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秦珩想了想那张微微亮的,属于茨木童子的式神卡,又看了看面前这个面色沉静,低垂的头,被热茶向上冒出的热气带出几分平和的大天狗,说什么也不能把茨木童子给召唤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他是那种顺着大家的意,然后等着大天狗和茨木童子打个鸡飞狗跳,他好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的人吗?? 这可不是什么小孩打架,只看着大天狗这一身的战意,就让秦珩有点慌,他们要打起来,不管是在町打起来还是被召唤着打起来,完全不是他这个小虾米能扛得住的好吗?那可是两个sr,动辄地动山摇的,惹不起惹不起。 秦珩怂怂的没吭声。 大天狗说完那个名字,又好像回到了冷冰冰的状态,让秦珩浑身不自在,想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打破难耐的气氛,然而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天亮了—— 他们救了老城主的性命,哪怕拒绝了老城主和叶孤城住在城主府的请求,但还是被他们找到会重新找了一个采光超好的房子,刚开始秦珩还有点想拒绝,但慢慢同叶孤城熟悉起来,住朋友的房子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作为一个富二代和权二代,有点娇生惯养的秦珩不会为难自己,于是痛快麻利地滚到了新房子来住。 这个叶城主友情提供的房子坐北朝南,地段数一数二的好,院门外的一侧紧贴着海边儿,是那种推开门就可以看见汪洋大海的开阔,平日里他们个没少对着无边无际的海谈天说地,所以这会儿天一亮,火红的太阳一点点跃出海平线的样子十分清晰地映照在秦珩的眼底。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出神地望了一会儿海岸线,然后转过头,招呼着被朝阳镀了一层金光的大天狗,“正巧天亮,来看个日出吧。” 为这个出乎意料的邀请惊讶了一瞬,大天狗敛了敛指,轻轻放下了的茶杯,默不作声地跟着走到窗边,海上的朝阳的确美不胜收,大天狗怔怔地看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地追求力量,最终练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sr大妖怪,然而就是这个大妖怪,在他的记忆里,却连一场完整的日出都没有看过,每天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和恶鬼战斗,仿佛一天都闲不下来。 多年前的某一天,大天狗是被那个白头发的妖怪一拳打醒的,从那以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茨木童子的身上,他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情,就好像冷冰冰的一块冰雕,终于学会了喘气,于是渐渐有了思想,有了除了力量之外别的追求。 然而被阴阳师召唤之后,他再一次落入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茫然的,不知归处与去处的状态。 小妖怪的热闹不属于他,哪怕硬生生要融进去,也是勉强不来的,这时候他又开始想念那个直白嚣张的大妖怪,带着哪怕再打上一架也好的念头。 秦珩是个不错的阴阳师,这种不错基于他不会强迫自己做什么,而且大多数都不会来干扰自己,除了那一道契约,说实话大天狗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然而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他目前的状态是不对的,所以选择沉睡。 只不过没有想到那帮小妖怪大惊小怪地叫嚷,也没想到阴阳师这么郑重其事地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大天狗垂眼望向窗外朝阳,明明亮亮的光芒像是他身边阴阳师灵魂的颜色,让人忍不住受到吸引。他们这些sr的大妖怪,妖力汹涌澎湃,说实话,对于那么一点点妖力的流失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有那群咋咋呼呼的小妖怪动辄好像他要死了似的。 大天狗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这是境界所导致的思想差异,大天狗明白,所以沉默地接受了来自伙伴的关心。 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大天狗垂着眼帘,出神地看着落在窗棂边不远处的海鸥,看着它不怕人地东啄啄,西啄啄。他看着看着,语调难得透出点柔和的意味,“多谢大人关心,吾没什么要紧。” 秦珩搭在窗边的一紧,不知怎么,心里的内疚简直要把他淹没,这是一个有点迟钝的,有点死心眼的妖怪,用冰冷做外壳,用锋利做盔甲,这会儿态度稍微软化了一点,愿意跟他这个不称职的阴阳师说说话,却是一句一个不算逞强的逞强。 就算探出冰冷的外壳,还是彬彬有礼地给自己留了退路,这种感觉无法言语,至少让听到这句话的秦珩,心里酸酸涩涩的,他就差一句:不就是茨木吗!我给你努努力召唤出来得了!你们爱打架打架,爱干啥干啥,我就心甘情愿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然而残存的理智阻止了他,让秦珩把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灵力,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他压榨了灵力召唤出了大天狗,然后又做了一些日常任务充盈了一下经脉,但说实话现在现有的这些灵力,根本就不够再召唤出一个茨木童子了,召唤大天狗时就有到极限的感觉,这会儿要再召唤茨木童子,才是要自己死。 为了楚留香的心脏和他自己的承受能力着想,哪怕他十分心动想要冒险尝试一下,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不要有侥幸心理,也就默默打消了念头,但这会儿看着大天狗落寞的样子,秦珩又于心不忍了,哪怕心里明白这所谓的落寞八成是自己脑补过度造成的。 不过……没法召唤茨木那种大妖怪,还是可以试试别的啊! 他摸了摸不算枯竭但也不充盈的丹田,在识海一通翻找,在看见妖狐时眼睛亮了亮,他玩游戏那会儿就看见各式各样的土拨鼠啊啊啊啊的到处给人推荐有关于:大天狗是多么多么的帅气,妖狐是多么多么的萌。所以哪怕不了解的他,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大天狗和妖狐总得有些交情,不然他们总不能空穴来风吧……? 抱着这种不确定的想法,秦珩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撸狐狸吗?” “?”大天狗没有说话,但疑惑的神情却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秦珩有点迟疑,不过还是运了运气,将灵力逼成一团,针对性地在识海点亮sr妖狐,一回生二回熟,对于召唤已经有一些经验的秦珩这次没费多少工夫,就将妖狐召唤了出来,秦珩清晰地感觉到他丹田的钝痛,微微苦笑,脱力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一脸邪气,细长的眼睛微眯,盯了他好一会儿的妖狐,秦珩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说好懵懵懂懂的小狐狸呢?? 面前这个一看就是反派,一看就不怎么乖的坏妖怪是谁啊! 妖狐看了看旁边一脸漠然的大天狗,在瞅瞅脸色惨白的秦珩,微眯起那双细长的眼睛,的折扇刷地打开,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声音优雅而富有磁性,“不知阴阳师大人召唤小生为何事呢?” “…………”秦珩沉默了半晌,然后终于带着还在脱力后的虚弱,一脸崩溃地指着妖狐问冷着脸的大天狗,“这个妖怪你认识吗?” 虽然觉得阴阳师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大天狗还是一脸认真地回答,“不认识。” ……什么叫游戏误我,真的是,害人不浅啊。 秦珩一脸被掏空的生无可恋,妖狐细细打量着这个明显召唤出错的阴阳师,然后笑眯眯地道,“小生倒是听闻过大天狗的恶名,还真是久仰呢。” “……恶名?” 妖狐身后带着紫色皮毛的尾巴尖儿晃了晃,耳朵也跟着动了动,一脸地狡黠,“没错,恶名。”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8 然而秦珩再要细问,妖狐却怎么也不说了。 秦珩抹了把脸,这还是他期望的软萌的狐狸崽儿吗?这明明是老奸巨猾的大狐狸啊。 妖狐可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只是笑着说,“既然阴阳师大人召唤了小生,就要负责到底哦,小生只要有漂亮姐姐就可以了。”话音落下,妖狐就化作了一缕青烟,回到了町。 秦珩一想町那些可爱的女孩子,脸绿了。 还不等他有别的动作,就听见楚留香在外面敲门。 敲了没两下,见没人开门,楚留香挑挑眉,兀自推门而入,他一抬眼,见到的就是两个还有余温的茶杯,而本该在睡觉的人,则从桌前慌里慌张地站起身,在起身的同时还用拢了拢茶杯,让两个茶杯看起来是放在一起的,简直把“欲盖弥彰”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楚留香把一切不同寻常看在眼里,一边不动神色地问,“你这么早不睡觉在干什么?” “啊。”秦珩眼神游移,他没想到楚留香会直接推门而入,导致根本来不及隐藏,苍白的脸色,桌上的两个茶杯,一切都是那么显眼。 ……大型翻车现场,了解一下。 第35章.丢人 楚留香随手掩上了门,踏着清晨的露水进门,然后一打眼,就看见实力演绎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秦珩,他顿了顿,问话没得到回应也在意料之中,他估计这会儿怕是有个地缝,秦珩都能钻进去。 也不计较秦珩拙劣的隐藏了,楚留香走近了一些,看见秦珩苍白的,还带着冷汗淋淋的脸,狠狠地拧起了眉,这熟悉的脱力后苍白的脸,让楚留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贼凶。 因为这熟悉的脸色,在以往的几次里完全是秦珩不顾自身,强行逞强的后果,楚留香十分生气,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气自己要不是推门进来了,又要被这个人悄摸摸地掩盖了下去。 于是他语气略微生硬地又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他抿了抿唇,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我你昨晚只是在睡梦中,就把自己搞得要虚脱的这副鬼样。” “……”本来要胡乱说一个理由的秦珩,张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 秦珩没想到楚留香会进来,破绽大到自己都看不下去,大天狗还默默地站在窗边,注视着已经升起好半天的太阳,对于屋子里进来个人类,充耳不闻,秦珩知道,别说现在楚留香看不到大天狗的存在,就是能看到,按照大天狗的性子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类而躲避。 屋子里多了一个大天狗,哪怕人家根本看不见,秦珩也有点慌,或者说不自在,以往他和式神相处都是单独的,还从来没有过有第二个人的时候,所以这第二个人的存在感就空前强烈了起来。 天高云淡,万里无云的晴天昭示着今天会有个好天气,暖阳将它的光顺着窗棂照了进来,在大天狗的翅膀间打下一片阴影,这阴影淡得几乎看不见,随着他的呼吸起起落落,雪白的翅膀舒展开来的时候,被遮挡住的地方光线一道一道明暗交错,一旦注意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就被强行地吸引,明知道这会儿最应该做的就是的打消楚留香的怀疑,但脑子就像被吃掉了一样一片空白。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的视线地三次有意无意地掠过窗棂,楚留香忍不住了,“窗边是有什么吗?你一直看着。” 秦珩吓得一个机灵,瞬间回神,把视线从窗棂处移开,动作之大楚留香都担心他扭到脖子。然而就算视线挪到了自己身上,秦珩也没说出什么解释来,他笑容自然地朝他问话,“就是夜里没睡好,早起正好看到日出。”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一边说着,秦珩一边坦然地邀请他坐下,就坐他之前坐过的位子。 楚留香要不是看到他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手指,都要被这份坦然震惊了。不过看着秦珩眼底浅留着惊慌,又要强装镇定地招呼他,楚留香明白,他隐藏的事情绝对是他不可言说的秘密,楚留香很容易就想到,这可能与之前那场暴风雪息息相关。 既然这样,楚留香也并非追根究底之辈,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开心,楚留香却因为这丝不开心太过细微,给直接无视掉了。 瞅着秦珩一脸,“怎么办啊,我要怎么瞒过去”的认真苦恼加惊慌失措的表情,楚留香就心软了,不就是瞒着他有自己的秘密吗?朋友间哪有没有一两个秘密的?他这个心态不对啊……然而这个念头只在他的心中过了一遍,就很快被抛之脑后,楚留香顺从地坐下,然后看着那两个还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杯,他随手拨了拨,给撵到一起去,这样看着就像是一个茶壶倒了两杯,并排放着,没有之前两边各一个茶杯那么明显了。 一旁的秦珩看得心惊胆战。 楚留香拨弄完了茶杯,然后把快要燃尽的烛火熄灭,灯芯捻了捻,让它看上去更老旧一些,就是那种让烛灯不像是昨晚刚用过的,而是在前两天用完的。然后他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秦珩,又站起身来,将秦珩昨晚因为睡眠不足而弄乱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有别的痕迹,这才罢手。 楚留香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看得秦珩呆愣的同时,心里又有种不敢相信之感。……他这是,在干嘛? 然后就看楚留香在之前他站过的窗边站立,楚留香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一周,在那片略显深色的阴影处停顿了一下,为那片隐隐呈现出巨大翅膀的阴影一惊,瞳孔猛地收缩,楚留香下颚绷地死紧,自然垂放的手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努力压抑着自己,免得有更多过激的反应。 然后在秦珩暗含紧张的视线中走了回来,视线不偏不倚,他半点不想深究站在窗边的是什么人……亦或是什么妖魔鬼怪,楚留香拿出全身心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显得淡定了许多,完全看不到他内心的种种波涛汹涌。 这让以为他什么都没发现的秦珩松了口气,只要看不到大天狗就好,两个茶杯完全可以解释为自己口渴…………嘛。 秦珩底气不足地想。 但楚留香这一系列的动作怎么解释呢…………他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啊。秦珩的心里仿佛踹了个兔子,又忐忑又不安,简直想就这么问出口,又怂怂的怕被当做妖怪抓起来,说起妖怪,他全部式神都是妖怪啊!这么想更怂怂的不敢坦白了。 不知道坦白有什么好,但知道坦白后有什么不好,于是心中的天平就朝着瞒下去的一端倾斜了。 而楚留香,他在面无表情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又暗自猜测了一番自己刚刚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因为那道光影实在太过细微,不仔细的话都不会发现,这让楚留香破天荒地怀疑起自己的视力来,啊……其实刚才只是他的错觉吧。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在看到那光影随着微风徐徐流动的样子的时候,楚留香眼前一黑,现实残忍地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哪怕楚留香其实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翅膀是什么样子,但他还是能看得出来,那分明就是一副巨大的翅膀随着微风的吹拂而晃动产生的光影。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49 然后就在他盯着那道光影的时候,只一晃神,被他盯着的阴影就不见了,楚留香骤然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秦珩,而后者也不负众望地眼中闪过惊讶和了然,后归于平静。 ——楚留香心里点头,看来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和秦珩是认识的,更甚者,他能看见而自己看不见。看来的确是因为这个没跑了。 秦珩可不知道一个来回,楚留香就快把自己的秘密扒出来了,他还处于觉得虽然有些惊险,但还是瞒过去了的状态中,发现大天狗在太阳渐渐变得炽热后就回到了町中,也只是惊讶了一瞬。 这会儿他选择性遗忘了要对楚留香的解释,就在他想胡乱应对下去的时候,楚留香摩擎着那只已经冷透了的茶杯,淡淡地道,“刚才这个屋子,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 “……!!!” 只一句话,石破天惊。 让秦珩连连后退,猛地接收到这句话后,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直觉的否认,“不不不,没没没有人。”他的身体抵着桌沿,要不是在楚留香的视线中,他恨不得直接来个原地消失。 楚留香心道活该,让你吓我,这会儿瞅着秦珩被自己吓的都要掉色的份上,心里舒坦了许多,他将冷了的茶倒掉,然后点点头,像是对他的话十分赞同似的,云淡风清地道,“不是人,那是什么?” “……不不不,是是什么。”情急之下,秦珩差点咬到舌头。两个手指头背在身后,搅啊搅啊搅,带着快要把指头搅断的力度,楚留香坐着的这个角度看去,那几个手指头缠在一起,指尖红彤彤的,显然是秦珩着急之下没有收敛力道,他看着都疼。 于是也没什么要吓他,逗弄的心了,楚留香正色道,“那就是没有,我看错了。” “……………………” 听了这话,秦珩有一阵儿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又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不是,他这是到底发没发现啊,这样很恶劣好吗?!让揣着秘密的他提心吊胆,生怕被抓去,再来一句:你这个妖魔鬼怪,让我替天行道之类的。 呜呜呜越想越悲伤。 秦珩在大惊之后,脑子也不怎么清楚,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出什么,于是楚留香就看秦珩越来越委屈,嘴撇着,眼睛在顷刻间就红了一圈。 这回换楚留香大惊失色了。 他也不看什么杯子了,搁下就去哄秦珩,理智回流了一部分,知道是自己逗弄过分了,拍拍这人的背,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在他眼圈处轻抹了一圈,没见到泪痕松了口气,赶紧道,“我错了,我逗你玩的。”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什么关系,我等到你愿意跟我说的那天。”反正我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楚留香暗搓搓的想。 被郁金香的味道一熏,理智回笼,秦珩脸色一僵,他这是在干什么,哭? 他实在没脸见人,干脆把脸朝帕子里一埋,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楚留香也依着他,知道他现在怕是不好意思说什么,也就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闲着给自己倒杯茶,于是在两个人默契的装傻下,这件事就这么圆满地过去了。 啊,“圆满”地过去了。 第36章.命定之人 最后那两个茶杯被楚留香拿出来,一边一个,倒上了他自己端来的热茶,暖暖的热气上涌,模糊了彼此的视线。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场景,只不过在对面坐着不同的人,那会儿大天狗坐在他对面,默不作声的,翅膀轻轻扫过,洒下一片光辉,在还算黑暗的夜里也那么显眼而明亮。那双巨大的,漂亮的翅膀在他的眼里闪着虚幻的,不真实的光。 而现在,大天狗不在了,换成了楚留香,他低垂着眉眼,被热气模糊了棱角,俊美至极的容貌被衬托得越发引人注目,就连周身上下那种毫不掩饰的张扬气场,也在这宁静的氛围内逐渐收敛,最终化成温润俊雅,他们两个面对面的,将热茶喝完了。 大清早的什么都没吃,反而喝了一壶茶,谁也没说什么。 在这种堪称宁静的氛围中,秦珩盯着茶杯的杯沿花纹出神,他知道,其实他的破绽大到可怕,楚留香那么聪明的,能凭着蛛丝马迹就勘破了各种悬案的人,肯定对他这样有一定的猜测,现在保持沉默,只是因为他配合着自己装傻罢了。 这是楚留香作为朋友的体贴,而他感激这种体贴,因为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其实他在使用暴风雪那会儿就做好了被他们质问的原因,实在是他的理由或者说借口,太经不起推敲了,简直一抓一个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发生过后,谁也没有逼问一句,别说逼问了,就是稍微问一句都没有。 仿佛遵守着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让秦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种愧疚感,那是没法对朋友坦诚相待的愧疚。 不过也正是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使得秦珩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在他们面前也就越发放得开,就拿这次楚留香进门一事来看,要不是秦珩潜意识里放松了警惕,楚留香会那么轻易地推门而入吗?不会的,只不过是秦珩无意识地想要将他的些微能力袒露在朋友面前,然而真的暴露了,又开始慌张他们不能接受的矛盾心理罢了。 这会儿渐渐的回过神儿来,秦珩想想楚留香的举动,就能从他的态度中得到许多信号,譬如:你不想我知道,我就不知道,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可以知道了,那我再知道也不迟。在那之前,哪怕我自己全都猜出来了,我也会配合着装傻的。 让秦珩安心的同时,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动容。 楚留香看着他放好了杯子,两人相携往门外走,新的一天,阳光洒在身后,落在不远处巨大的树冠上,然后洋洋洒洒地形成斑驳的光影,从被微风吹过的细沙沙的声音中漏出许多细小的光柱,盈满了温暖而舒畅的微光。 “还要吃早膳吗?” “不了吧,感觉刚刚那壶茶都喝饱了。” “还是吃点吧,不然很快就会饿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0 “如果今天有安排的话我就去吃,如果没有的话就算了,”秦珩带着浅笑,抬眼看旁边跟他并排走的人,问了句,“今天我们有什么安排吗?” “嗯……”楚留香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然后自己绷不住地笑,“既然你这么说,那肯定是有的。” “所以?” “所以我们去吃早膳吧。” 楚留香一锤定音,十分自然地拉着他就往前厅走,被拉的人愣了一下,蜷了蜷手指头,感受他微微汗湿的掌心,蜷住不动了,并且很快,秦珩就感到了一股热气往脸上涌,他想说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算怎么回事,但嘴巴就像被人锯了一样张不开,好半晌,充分发挥了自己装傻的本事,反而用了些力气拽了拽楚留香的手,干巴巴地道,“突然感觉饿了,你快点走。”说着快步走到前面去,两个人牵着的手却没放开。 楚留香看着他的背,在后头无声的笑了。 这一刻,哪怕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什么,但他们都知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秦珩三个吃了顿饱饱的饭,这会儿饱腹的幸福感掩盖了昨晚少眠的痛苦,秦珩也不说困了,反而追着楚留香问他们今天的行程安排,楚留香无奈道,“你忘了你昨天几点醒了?这会儿又不困了?” “不困!” 陆小凤擦擦嘴,一边将碗筷叠放在一起,一边听了这话诧异极了,先问,“小珩,你昨天没睡好?”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又问,“不对,老臭虫怎么知道你昨天没睡好?” 他狐疑地猛盯着秦珩和楚留香看,也顾不得没放好的碗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被他注视的二人一个比一个淡定,楚留香还有工夫注意一下要摔了的筷子,动作敏捷地伸手捞起来后,抬手敲了敲桌子,“怎么着,我不能知道?” “……也不是,”被他这么理直气壮地一问,陆小凤反而不能挑什么刺儿了,于是自己在那嘀咕。“就觉得奇怪的,你们住的又不近,怎么连人家睡不好你都知道……” 楚留香八风不动,秦珩充耳不闻。 好在陆小凤也就那么一说,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吸引了,在陆小凤叽叽喳喳的空隙,楚留香和秦珩默契地对视一眼,后者在楚留香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不知怎么,之前来势汹汹的红晕卷土重来的飞快,这次秦珩反应飞快,在对方察觉到不对之前就状似自然地转移了视线。 然而殊不知就这么转头,将比脸红的更彻底的耳朵暴露了出来,那耳朵有红又热,本来就是血皮薄的人,这一红,简直像是透明的了,又红粉红粉的,格外好看,强烈吸引人的视线,楚留香则要格外收敛自己,才能让自己的手不那么放肆地摸上去,在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耳朵烧红的秦珩简直太招人喜欢了。 最后几个人商量着,决定为过几天的的寿宴准备些礼物带过去。 就在他们热热闹闹地上街时,町中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热热闹闹”。 妖狐回到町中后,就发现这里是他的天堂啊!! 各种各样的小姐姐!有活泼可爱的桃花妖,贤良温顺的樱花妖,腼腆害羞的萤草,简直让他开心到飞起,这会儿他就甩着蓬松的大尾巴,跟看起来最容易下手的,腼腆又害羞的萤草搭话,妖狐长相不错,放在妖怪中都属于数一数二的那种,不然以前他也不会在骗小姐姐这方面无往不利,这会儿他手拿折扇,刷地打开,遮住他的下半边脸,一双狐狸眼微眯,遮住了眸光的不怀好意,看着萤草的视线集中在他的尾巴上,故意绕到身前晃来晃去,见萤草的视线随着他的尾巴晃动左移右移,他心里满意地笑了。 “萤草小姐姐,我们阴阳师大人平时都爱干什么啊?” “……”萤草回神,因为之前跟雪女打听太多而吃过的亏,她现在对于这方面的问题十分敏感,也不看他的尾巴了,有点提防地问,“妖狐,你问这个干什么?” 妖狐眼睛一转,估摸着这可能是个敏感问题,打着哈哈,“没什么,就有点好奇,不说也没关系。” 萤草没有回话。 妖狐又道,“我来之前看到大天狗大人了,”说着他怒了努嘴,朝大天狗所住房屋的方向示意,“我看他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阴阳师大人都愁坏了。” 萤草微眯眼睛,细细打量这个狐狸,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妖狐见这都得不到回答,心里有点生气,又有点费解,“萤草小姐姐,你怎么不理小生呢?” 萤草笑了笑,手中的蒲公英随着动作晃晃荡荡,“妖狐,我能问个问题吗?” “乐意为萤草小姐效劳。” “你为什么不摘掉面具呢?” “啊,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妖狐晃了晃扇子,一脸暧昧,“小生的面具只为命定之人而摘。”说着他上前一跨步,精致的扇子被他随手一扔,单膝跪地,朝着一脸懵比的萤草深情地道,“小生今天就要找到命定之人了,萤草小姐想看看小生面具下的面容吗?” “只要摘下小生的面具就可以,然后我们就可以同登极乐!” 妖狐摩擦着萤草细嫩的手指,陶醉地道,“果然是小生的命定之人呢,看着细白的手指尖是多么的惹人怜爱。” 这前后的态度差距实在太大,导致萤草当场就懵在原地。 而妖狐还在陶醉不已。 就在萤草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之后,诡异地陷入沉默中,一旁的桃花妖打破了寂静,“狐狸崽儿啊,我劝你还是闭嘴。”她对妖狐的勇气报以十二分的敬佩,这会儿好心打断了妖狐的自我陶醉,企图拯救一下,桃花妖强调道,“不然你会后悔的。” 第37章.茨木童子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1 妖狐一脸莫名其妙,他找到命定之人怎么了?后悔?他怎么肯后悔,萤草小姐姐长相那么可爱,双颊染红的样子特别好看,妖狐就倾心这般害羞腼腆的女孩儿,看着她细声细气地同他说话,虽然并没有说几句,但妖狐还是开心到飞起,他觉得,萤草就是他要找的命定之人了! 这么想着,妖狐完全陷入了自己的陶醉,果然命运是无法违背的,他被阴阳师唤醒,就是为了遇见他的真爱,这次,他一定会给萤草小姐一次完美的体验,让她在自己无以伦比的爱意沉眠。 这么想着,他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妖狐甩了甩他的大尾巴,重新在呆愣的萤草面前单膝跪下,深情地道,“萤草小姐,你愿意和我一起为爱沉沦吗?” 妖狐满脸期待,只要萤草点头,那么他就会温柔地,充满爱意地杀死她,为了爱而献身,只要想想,妖狐就激动得满身颤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听了他包含深情的问话,萤草回过神来,一张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泪泡泡转眼间就充满了萤草微红的眼眶,妖狐一愣,显得十分无错,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不过不急,达成了又羞愤又哭出声这种高难度情绪转换的萤草很快就给妖狐解答了他的疑惑。 萤草死死抓着蒲公英,在原地跺了跺脚,一边喊着,“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调戏我,”一边举起蒲公英来了一记“吸取”。蒲公英汇聚了萤草绝大部分的妖力,“叮”的一声就朝妖狐飞去。 妖狐哪里见过边哭边打人是什么操作,但还是知道这下攻击完全是无妄之灾,所以迅雷不及掩耳地爬起来,完全发挥了一只狐狸该有的敏捷,一边跑还一边喊,“萤草小姐,不要打小生,哪里做错了小生会改的。”试图说软话来逃避这一次的攻击。 桃花妖看见妖狐这个下场完全不觉得意外,反而将正在绣花的好友喊了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在屋檐下,在风铃“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咯咯”直笑,瞧着那只优雅的狐狸被追的到处乱窜。 可供妖狐跑的地方很大,然而他发现,就算他怎么跑,身后的一抹绿意总会晃晃悠悠地跟着他,不管他跑得多快或多慢,“吸取”的速度不快,更甚者见鬼地带了点悠闲的意味,然而妖狐就是怎么都甩不掉,最后就连妖狐都跑累了,他转头一看,这会儿已经攒了个“吸取”跟在他后边儿,萤草一个小姑娘追不上自己,所以就让“吸取”代劳了。 妖狐呼哧带喘,不带间歇的跑动让他有种缺氧的感觉,一旁看着他们的桃花妖还在给他加油打气,“小狐狸加油,快点跑啊,被‘吸取’追上你就完啦!”这么喊的她,被樱花妖碰了下腰,意思是不要说的这么恶劣。桃花妖笑嘻嘻地揽过好友的肩。 妖狐敏锐的耳朵听了这话,反而不怎么想跑了,不是他小瞧萤草,这么个只会嘤嘤嘤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再说了他搭话之前都找了扫地的纸片人儿打听好了,萤草主职治疗,一个治疗能有多少杀伤力呢?妖狐心里踏实多了,也不要这么狼狈地逃窜了,停下了脚步,在“吸取”追上来的这么一小小段时间里,抓紧时间整理了一下被风吹散吹乱的头毛,然后整了整面具,争取以最好的仪容转身,他面带微笑,还没等他说什么,萤草就追了上来,先她一步追上来的小绿光,维持着慢悠悠的速度,迎上微笑的妖狐。 个小绿光落在了妖狐的身上,汇聚在一起,发出了声可爱的“叮”。 ——“!!!” 那一瞬间,妖狐毫不夸张的说,他仿佛看到了雍容华贵,端坐云端,常年驻守阎王殿的阎魔大人,也就是说——他看见了死亡。 彻骨的疼痛席卷全身,妖狐再也顾不上维持风度了,他面露痛苦,他跌倒在地,那种痛没法形容,只知道神经尖叫着呼痛,让妖狐整只狐恨不得缩小到幼年期,企图这样减少疼痛,然而他的念头还来不及实施,就被延绵不绝的痛击倒,男狐的尊严维持不住,很快,妖狐就满脸痛苦地蜷成一团。 桃花妖牵着樱花妖的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热闹,就见妖狐原本还是优雅魅惑的,这会儿在萤草小姐姐的威力下,直接蜷成一团,就连妖力都维持地不是很稳定,在大狐狸和小狐狸之间影影绰绰的变化着。 萤草这会儿不哭了,但眼眶还红着,白里透粉的脸蛋,一点都看不出是导致妖狐滚倒在地的罪魁祸首,就是现在来看,也觉得萤草是被欺负的那个。 简直让人没法感叹一句,“没天理了”。 桃花妖不顾樱花妖的阻拦,蹲了下来拨弄了一下微微颤抖的狐狸崽儿的身体,忍不住那顶好的触感摸了摸他的毛,狐狸崽哪怕疼着也不忘了挣扎一下,十分的拒绝!看得桃花妖“扑哧”笑出声。 外出的姑获鸟拉开院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小姑娘围着个什么,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姑获鸟眼神闪过温柔,将里提着的,装满瓜果蔬菜的篮子放在厨房门口,给几个小的端来了她走之前就正在闷着的,这会儿刚刚好的吃食,这才有多余的好奇心探究几个小孩儿在玩什么。 她将东西往桌上一放,赶几个小妖怪去吃,桃花妖和樱花妖这才笑嘻嘻地跑开,没人围着了,姑获鸟这才看见她们之前围着的是什么——那竟然是只狐狸崽儿。 姑获鸟的心瞬间柔软了起来,快步上前将他抱起来,小小的狐狸也不挣扎,乖巧地缩在姑获鸟柔软的胸前,她也不嫌弃狐狸崽儿把自己胸前的衣服蹭了个凌乱,充满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妖狐的皮毛,担忧地说道,“这狐狸崽儿是怎么了?”她转头问几个吃得正香的,“这也是阴阳师大人召唤出来的?” 桃花妖点点头,腮帮子嚼啊嚼,含糊不清地道,“是妖狐,今天刚来,不过想要调戏萤草,被收拾老实了,这会儿正没脸见人,干脆化为幼年期装死呢。” 与此同时,妖狐仿佛应承她的话一样,原本乖巧窝着的人突然就开始挣扎起来,妖狐不要面子的啊??要被这么说! 桃花妖吃着东西,话说的模糊又快,就算这样,姑获鸟也听清了,她爱怜地摸了摸妖狐,安抚了妖狐的炸毛心思,哪怕听说妖狐想要调戏萤草而想要教训他几句,又看在小狐狸的份上将话咽了下去——面对这么软萌的狐狸崽儿,完全严厉不起来啊,姑获鸟给妖狐耐心地理清关系,“你别看萤草是个小姑娘,但她的杀伤力可比我们好多人都要厉害,狐狸崽儿要是小看她,可是要吃亏的。” 妖狐宽带泪,他再也不敢小看萤草了,为了这一眼小看,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只是撩个小姐姐,谁知道碰上了硬茬儿,他找谁说理去啊,他的命定之人怎么能这么——这么厉害呢?他的命定之人一定另有他人吧。 这么想着,妖狐就心安了许多。 几个人放过了一脸羞耻的妖狐,转而说起了别的,“你们看到大天狗的大人了吗?”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之前和阴阳师大人谈话,回来看着好很多,至少会出来走动走动了。” 几个说着说着又开始撺掇着要一起去看看大天狗,最后为了壮胆,她们硬拽着姑获鸟打头阵,再加上窝在后者怀里的妖狐买一送一,一起去了。大天狗住的地方离她们不远,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大天狗的房子,还不等她们想好拜访用什么理由,大天狗就推门而出,几个小姑娘热情而难掩局促地关心了一下大天狗的身心健康,后者态度虽冷淡,但还是一一应了。 缩小了的狐狸崽儿窝在姑获鸟的怀里,暗自诽谤大天狗装腔作势,他把头往姑获鸟的怀里埋得更深,不想恢复原形,他才不想说姑获鸟的怀里特别舒服,舒服的让他不想下去呢。 大天狗冷冷清清地站在那,简直是冷场的最佳选,姑娘们关心也关心过了,不知道说什么的档口,灵一动的桃花妖将乖乖巧巧的狐狸崽儿从姑获鸟温热的怀抱抱出,转就塞给了大天狗,振振有词道,“狐狸崽儿摸着可舒服了,你试试。” 大天狗,“……” 妖狐,“……” 妖狐瞬间就不干了! 大天狗也不怎么想接受,端着狐狸崽儿臂膀僵硬,就差把对方直接扔地上了。 大天狗可是见过妖狐狡诈的样子,怎么肯相信这会儿乖巧的表皮,在感受到妖力汇聚在妖狐身上,他果断地放,果然,在下一秒,一个带着面具的成年妖狐出现在他面前,就看他满脸嫌弃,“小生想要软软的小姐姐抱,才不要这个臭男人。”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2 大天狗默默无言。 而经过了萤草事件,大家也隐约摸到了妖狐的性格,对此不发表言论,而桃花妖则地拽着樱花妖的,挡在她身后,一脸防备地道,“樱花,我们离这只狐狸远点。” 樱花妖攥紧了好友的,默默点头。 妖狐又一脸委屈,为漂亮小姐姐排斥的态度。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名叫式神录的地方,本就微微亮的属于sr茨木童子的卡光芒大盛,下一刻,属于sr顶级威压的放肆气场,肆无忌惮地席卷在场所有式神,一个有着张扬鬼角,半边脸爬满了鬼气的英俊男人缓步走来,他有傲视全场的身高,那双耀金色的双瞳熠熠生辉,威严的战袍下,右边的袖子却是空荡荡的,然而这份放在别人身上堪称瑕疵的特征,却让这个名为茨木童子的恶鬼更加张扬,与之相反的是左把玩着一个能量球,混沌的色彩,哪怕他并没有使用,却没有人会怀疑它的威力,随着他的走近,周围的空气都因为极致的能量而发生了一瞬间的扭曲,茨木童子的目光注视着在场唯一还能保持站立的大天狗,咧嘴一笑—— “好久不见啊,大天狗。” 第38章.灾难现场 名叫茨木童子的大妖怪信步走来,带着漫不经心的侵略性,反而是那些sr的小妖怪受不了他张扬的威压,忍不住呆愣的同时一步步后退,将本来就宽敞的地方让出好大一个空隙,让茨木童子能一览无余地瞧见清冷独立的大天狗。 茨木童子那双耀金色的眼睛微眯,仿佛流动的黄金在眼底缓缓流淌,眼尾被鬼角的延伸掩盖,与旁人不同的是,他眼白的颜色是极致的黑,与绝对的金眸形成了让人战栗的反差,一眼深渊,一眼地狱。 突然出现的茨木童子,就好像一个暂停键一样,连活泼开朗的桃花妖都噤了声,那是极致的危险与忌惮,仿佛多说一句,就要身首分离一般,种种原因,造成了现在摩西分海的效果。 而大天狗在看见茨木童子的一瞬间,眼睛一亮,清冷而理智的他陡然间褪去了外皮,露出了真实的内里,那是对力量的狂热追求。 煽动翅膀,在双脚离地的那一刹那,“羽刃风暴”发动!怒吼的飓风化作伤人的利刃,顷刻间形成漩涡状,光是肉眼可见的,空气中的能量波动,就知道这个攻击有多锋锐。然而在大天狗的妖力转圜下,一切是那么美丽而攻击力十足。 茨木童子掌控着手里的地狱之火,他张狂大笑,唯一存在的左手毫不留情地幻化为巨大鬼手,从那只手中阴森森的鬼气争相恐后地冒出,来自地狱的腐蚀性气体在转眼间弥漫整个空间,隐约可以听见恶鬼的哀嚎,在茨木童子的鬼手下,一声“地狱之手”,让这里的一切都化作了地狱。 两个sr级的大妖怪对上,结果可想而知。 在他们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唯一还有些神志的姑获鸟,则抛弃了那一身华丽的长袍,展露出傲人的羽翼,顶着狂躁的飓风,和地狱的鬼哭狼嚎,艰难地把几个小妖怪运到脊背上,想要将他们安全带回去,一个个被强劲妖力震晕了的小妖怪在被搬运的过程中有的恢复了意识,最先恢复的是看似弱小的萤草,她看看了不远处的天昏地暗,泪泡泡吓得又要出来了,但这却不妨碍她手脚迅速地给几个小伙伴加持“治愈之光”,莹莹的绿色散布在小妖怪的周围,很快,有了桃花妖的加入,几个人都恢复了原本的状态,隐隐作痛的内脏也舒适了许多。 他们坐在姑获鸟的背上,远远地望着大天狗和茨木童子两个人的战斗,感受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强大妖力,有人喃喃道,“这就是sr的境界啊……” 狐狸崽儿眼神闪烁,在绝对的实力下,就连犯上的念头都不敢有,他这才知道,虽然大天狗冷冷冰冰的,但对他们是真的好脾气,不然就像这样,他们哪个妖怪能扛得住一击呢?往日跃跃欲试的挑衅,在感受到这天地变色的妖力中,也渐渐有了退却的心思。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sr顶级妖怪的实力,在他们到达安全地带之后,一个个体谅姑获鸟的辛劳,殷勤地又捏肩膀又捏腿。 对于那两个大妖怪的战斗不是很担心,震撼是真的震撼,但要说他俩要打个你死我活的,他们是不信的,所以这会儿秉着学习的良好态度,全都排排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儿的状况,而狐狸崽儿则是滴溜溜转着眼睛,撒欢儿地跑到姑获鸟的身边,软软地窝在人家怀里,顶着几个女生杀人的目光,嗲嗲地叫了声,然后姑获鸟就觉得自己所有的劳累都不翼而飞,忍不住磋磨了一顿软软的狐狸崽儿。 这会儿哪怕是心里明白妖狐就是装乖,也舍不得苛刻。 与此同时,跟着楚留香陆小凤悠闲逛街的秦珩,似有所感,只感觉识海翻江倒海的难受,他落后了几步,楚留香要说点什么,转头一看,就发现秦珩在这么炎热的高温中竟然冷汗直流,楚留香心下咯噔一声,他掩饰性地同样放慢脚步,伸手扶住对方,对陆小凤也不避讳——反正陆小凤那个聪明脑袋,不跟他说,自己也能凭着蛛丝马迹追寻到真相,他喊前面走着的陆小凤,“秦珩身体不舒服,我们早点回去。”他在陆小凤转过身后加了一句,“反正该买的都买完了。” 陆小凤看这会儿秦珩都站不稳了,心下一紧,也不想再给红颜们看什么新鲜的衣服料子了,快步走过来,同楚留香商议过后,他们就打道回府,陆小凤被派去找大夫。 ——秦珩这时不时就满身冷汗,带着脱力后的虚弱,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在两个好友忙前忙后的时候,秦珩早就跑到町中去了,这会儿去到町中,他先是对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震惊,如果说之前的町中只是一个庭院的话,现在就已经只是一个名字还是“町中”,其他则是跟“町中”完全不一样的开阔,光是秦珩放眼望去,就能看到远处高耸的山,影影绰绰看不清晰,他忍不住内心的疑问:我的灵力已经这么雄厚了吗?我也没干什么啊…… 然而这份疑问,在看到堪称灾后现场的地界,又看到茨木童子和大天狗气氛融洽地走回来时,整张脸都震惊到空白,他麻木地道,“茨木童子?” 头顶一大一小两个鬼角的大妖怪停下同大天狗说话,转眼间瞧见了呆愣的阴阳师,他咧嘴一笑,同秦珩打招呼,“吾的阴阳师秦珩是吗?吾已与大天狗一战,痛快淋漓!” 一旁的大天狗额首,向来冰冷的面孔也染上了一丝热意,想来是这意料之中的一战抚平了他内心的焦灼。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让秦珩理解,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半晌找不到声音,“你……”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震惊哪个,是震惊茨木童子没让自己召唤就出来了?什么原因?他怎么做到的?还是震惊大天狗和茨木童子真的战斗了一番,然后把自己的识海丹田搞得一团糟,被他发现之后不以为耻反而十分骄傲? 简直让人失语。 秦珩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会儿这两个大妖怪的状态,注意到茨木童子眼底的笑,微微一愣,他突然就不想现在深究这些原因了,他朝大天狗点头示意,十分欣慰,“如今看你的状态不错,恭喜。” 大天狗接受了他的好意,如冰山融化,他的视线带了些温度,淡淡道,“多谢。” 秦珩环视一周,瞧着没什么大问题,就要同他们道别,茨木童子挑眉,拦住了想走的秦珩,问他,“汝就不想知道为何吾不被召唤就出现吗?” “啊,”秦珩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当你想说的时候,我就会知道。”言罢,就离开了。 茨木童子,“……” 大天狗在旁有些好奇,代替秦珩问了出来,“为何?”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3 茨木童子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一边和大天狗朝着庭院走,顿了顿开口道,“这个说来话长……” 而表现的云淡风轻的秦珩,在床上恢复意识的同时,心里扼腕,他哪是不想知道,他是想知道疯了!!不过就是死撑面子,又瞧着大天狗高兴罢了,秦珩叼着被子心里噫呜呜呜噫,安慰自己茨木童子好歹是自己的式神,时间长了怎么也会知道的,这才作罢。 平复了自己的内心,他下床出门。 然后就碰到了两个异常严肃的好友,秦珩一愣,难道就在他睡着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楚留香和陆小凤可不觉得他只是睡着了,然而大夫来过,说是没什么的大事,他们哪怕再担忧也得把心放在肚子里,在陆小凤将人送走之后,他异常严肃地跟楚留香说起了他回来后观察到的异常情况。 陆小凤因心中焦急,请了大夫后也没有走寻常的大路,而是抄近道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临近大海,还能听见海浪波涛汹涌的声音,那个大夫就因为这个还抱怨了几句,谁知就在陆小凤不经意间的一个转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海边的石头呈现暗红色,陆小凤凭着直觉走近了几步,果真,在摸了一下石头后,指尖留下了丝丝暗红色的痕迹,陆小凤凭着过往的经验很容易地就断定出这是血迹。 而这个出血量和位置,那人很可能凶多吉少。 这会儿秦珩醒了,问起这个,两人就将一起去看的结论告诉他,“我们怀疑,那是一个被抛尸的地点。” 秦珩惊呆,他知道他们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忍不住确认道,“你们看到尸体了吗?” “很遗憾,没有。”楚留香皱眉。“主要是,我们怀疑死的并不是一个人。” 这样就严重了,秦珩想了想明天老城主的宴会,又想了到这要不是机缘巧合发现的命案,眉头皱得死紧。 “我们先去海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楚留香和陆小凤对视一眼,全都表情肃穆。 第39章.阴阳眼 海边的风甚是喧嚣,楚留香个人走到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时候,刚过午时,气温正是上升的时候。白浪横接天地,卷卷而来,翻腾迭起,以强劲有力的声势席卷而来,声势浩大地拍打在深色的礁石上,溅起巨大的浪花。这是一处断崖,离他们住的屋子不远,只不过处于一个微妙的视觉死角,如若不是特别注意,很容易被忽视过去,他们沿着不高的断崖跳下来的时候,汹涌的海浪正好拍面而来,个人吃了一嘴的咸涩海水,也顾不上被海水拍了个正着,人提着湿淋淋的裤子,拽着邹巴巴的衣服爬上岸,这会儿才发现,这个断崖不高,但地理位置十分隐秘,就算要做点什么,寻常人也不会防备。 秦珩站在岸边的沙滩上,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远处蔚蓝色的海水混着天空的颜色连接一起,是真正的水天相接。 楚留香和他站在一处,同样为这样壮丽的景色心驰,他轻声道,“如若不看这里发生了命案,还真是个好地方。” 秦珩眺望着远方,神色严肃,“是啊,所以那些做了肮脏事的人才更让人憎恶。” 陆小凤高声喊,“所以我们才更要找到凶!” 感叹了一声,他们埋头找线索,之前因为有大夫跟在身边,陆小凤不好动作太大让人存疑,又明白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海边这个风浪,等他再返回,什么证据都被浪花冲没了,所以陆小凤灵光一闪,找个理由支开了年迈的老大夫,然后用武功尽量还原地将那块岩石远离了海边,虽然有一定程度的破损,也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所以这会儿他们就看见在一片片礁石的衬托下,远离礁石群,超远的,格外孤零零的那块岩石。 楚留香率先朝它走去,这块岩石经过几个时辰的放置,表面已经湿漉漉的一片,就连血迹也不剩多少,楚留香摸了一把,观察它的色泽和凝固状态,陆小凤则是在挪走岩石的那边儿走来走去,想要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然而可惜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将能冲走的,不能冲走的全部带走了,陆小凤只能根据残留的顶点痕迹做出推测,推测只能作为参考,而不是证据。 陆小凤环顾四周,扶着旁边的礁石蹲下,皱着眉凭着直觉在湿漉漉的海边摸索,他的直觉救了他很多次,也提醒了他很多次,一般这种因为外界因素没法留下明显证据的,它的周围都会残留些细微的东西,能不能找到就靠有没有那个细心找到了。 显然,陆小凤的想法是对的,他越摸越下,淌在附近的浅海承受着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潜在海底摸索了半天,在靠近礁石一丈之处的一个隐秘的小角落,找到了一只匕首,匕首的刀锋死死地卡在礁石延伸出的死角,再加上匕首落在了一个细小的空隙,哪怕海浪也没有将它冲走,在陆小凤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松动了很多,眼看着就要被海水冲走,陆小凤地抓住了他,然后猛地浮上岸。 岸边,秦珩跟楚留香分享他的想法,“这怕是一场大型的屠杀,刚刚我沿着海岸线走了一圈,发现这种岩石多多少少都有些细微的痕迹,我查了一下,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正正好好五个人。” 楚留香说出他知道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丑时,左右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他绕着那块最先被发现的岩石走了一圈,“而且诡异的是,在被杀的时候,全部没有反抗,就好像……心甘情愿。”说到最后一个词,哪怕是楚留香这般见过风雨的都浑身发寒。 秦珩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硬生生被冷汗打湿了脊背,他们都明白,有这样的规模,完全不是小打小闹,其隐藏的真相足够让所有人心惊。 就在他们二人相顾无言时,陆小凤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战利品爬了上来,人围在一起,研究这把可能是最后留下的物证。 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表面灰突突的,又加上泡过水,生了一层锈,刀刃不锋利,就算曾经沾满血迹,这会儿也早就被冲刷个干净,人怎么看,都只能看出它的普普通通,这样的匕首在寻常的铁匠铺都能找到十来把,根本没有研究的价值。 就在人难掩失望,以为找不到有用线索时,陆小凤动作细微地抖了一下腕,那匕首在骄阳的照耀下,一抹碎光一闪而逝。 “等等。”楚留香在二人莫名的视线将匕首拿在,也不知摆弄了什么地方,就见那把匕首就像当初给秦珩的那把匕首一般,在人的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去掉了伪装的灰突突,露出难掩的锋芒。 在陆小凤越发严肃的视线,楚留香和秦珩在看完整个匕首“变换”的全部后,异口同声地道,“朱停。” 陆小凤下意识想要反驳,又闭了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就是朱停的。 秦珩拿出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同楚留香一般一番演示,有了参照物,人确定,这就是朱停制造。 一阵沉默。 “等一下,”秦珩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瞪大了眼睛,他看着二人,“你们谁记得,花四哥当初说了什么?”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4 楚留香和陆小凤对视一眼,心电流转间明白了秦珩的意思,“朱停为朝廷提供武器!” “朝廷!” “天啊……” 他们个相顾无言,一把应该属于朝廷的匕首出现在白云城,还是一宗屠杀案有关,只要有脑袋的就知道,这里面牵扯甚广。 “那……” “查!必须查清楚!”摸清了冰山一角,反而激起了楚留香和陆小凤的血性,秦珩想想他们过往经历的那些事,半阖着眼帘,缓缓扫过他们二人的神色,突然“嗤”地笑了,总不能风头都叫这两个人占去了,一声嗤笑送给远方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反派,他也是时候让这两个人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了。 秦珩笑得云淡风轻,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只要找到尸体,我就能让它开口说话。” “!!!” 陆小凤和楚留香惊了一跳,然而看到秦珩不似作伪的态度,他们心头滚烫,不管他说的真假,久违的热血冲动充盈心。 “那我们就各凭本事了。”陆小凤摸着他新长出来的,稀疏的胡子,自信满满地放下了狠话。 楚留香从容面对,“那就看谁更高一筹了。” 事实证明,什么细节,什么痕迹,都没法抵挡得住楚留香和陆小凤的眼睛,如果有,就再加上一个秦珩。 人齐心合力地找了一个下午,在天擦黑的时候,终于在离这个海岸好几公里的海底找到了尸体,他们如楚留香等人猜想的那般,是被一击毙命,被找到的时候,早就被鱼虾吃得破破烂烂,原本猜测的五个人,找到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剩下的个人去了哪,他们拒绝去想。 血液已经在海底流近,只剩下泡得浮肿的身体,惨白的不堪入目,找到的也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缺胳膊断腿,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惨白的突兀而显眼。 陆小凤已经背过头去,楚留香也难以接受地撇过眼,这时候还不忘体贴地站在秦珩的前面,挡住了他的视线。 然而反常的是,秦珩面对惨不忍睹的尸体,却好像习以为常地上前查看,面上看不出一点异样,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堪称冷酷的冷静,在他们二人略显惊奇的目光,秦珩检查过尸体后,站起身,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在这样的气氛下,楚留香和陆小凤下意识地不敢打断他,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动作。 秦珩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下一瞬,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算在昏暗的天色下,陆小凤也清晰地看到了他眼睛的异常,那是一双泛着微微绿光的眼睛,瞳孔变得浅淡,仅仅比眼白深少许,周围的眼白充斥着整个眼眶,猛地一看,诡异又毛骨悚然。 楚留香瞪大了双眼,而陆小凤则控制不住地抽气,秦珩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楚留香和陆小凤有种被看透灵魂的感觉,颤栗又让人退却。 这就是传说的—— 阴阳眼。 过往的事件并没有需要秦珩打开阴阳眼的地步,所以他装作自己的正常人,是普通人,热爱家庭,努力交朋友,堪称平庸地活着,然而这次的事件,再次提醒他,他是阴阳师,他不仅拥有大妖怪作为式神,还有沟通阴阳的能力。 在楚留香和陆小凤震憾的沉默。 秦珩上前一步,这一步跨过阴阳,来到死者的身边,他那双眼睛更加浅淡了,也更加明亮了—— 他的语气淡淡,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威严,就听他说: “吾秦珩,以阴阳师之名,命令你,重现你生前所见。”话音落下,荡魂摄魄,震撼心神。 第40章.死士 乌黑细碎的刘海下,是一双明亮的更加显眼的白瞳,掀开眼皮,秦珩的视线带了直视人心的力度,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就跨过了生死的界限,到达了另一个彼岸,楚留香和陆小凤还在他的身边看着,然而谁都无法否认的,这样的秦珩离他们很远,是他们无法抵达的境界。 楚留香过了一开始的震惊后,这样不同寻常的秦珩,立刻充斥他的目之所及,他无意识地蜷了蜷指,突然满心涌起强烈的渴望,拥人入怀的渴望。 他诡异地没怎么害怕,可能是之前那双翅膀给了他预感,让楚留香有了“果然啊,发生了什么超乎常理的事都是正常的”这种淡定的想法。 秦珩可不知道身后的楚留香已经顺利的把震惊的心思收起,转而想着怎么占他便宜了。他选择今天暴露自己,就是因为他知道按照他的性子,亲近的人根本就瞒不下去,有对他们的信任,也有自己的破绽连连,与其等着别人自己发现,然后避之如蛇蝎,不如自己坦白,而且眼前这个事情的确有些棘,能更快地得到结果,谁也不想藏着掖着造成更糟糕的结果,与其事后后悔,不如全力以赴。 再说了,好歹他和楚留香是那……那啥嘛,说他是直觉也好,信任也罢,秦珩是不太相信楚留香会远离自己,陆小凤作为同样聪明的友人,也一样获得了他的信任。 带着这种有恃无恐,他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能力。 身为阴阳师,对于灵体之类的存在天生就带着威压,在秦珩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那两具破烂不堪的尸体旁边,慢慢现形出两个灵体,也就是俗称的鬼,他们飘飘悠悠地跟在自己的身体旁边,眼里带着被洗脑过的呆滞,哪怕他们死了,也残留着生前的习惯,想要隐藏自己的面目,所以只是遮遮掩掩地跟随自己的尸体,被秦珩那句话震回了神志,下意识地想要拔匕首,但已经死了的人怎么拔得出匕首呢?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5 随着秦珩的视线,两个人朝着他们的尸体看去,好似当头喝棒,让他们立刻回想起死亡之前的事。 随着他们的回想,一幕幕飞快地展现在秦珩的眼前,他就以旁观者的身份围观了丧尽天良的一幕,这一幕短暂又迅速,然而就是这么短暂,反而带给人更大的冲击,那是对人命的蔑视和轻待: 夜色正浓,海边的风浪巨大,带着渗进人骨头里的凉,一浪高过一浪,携万钧之力朝海岸边断崖下的礁石处冲击而去,夜里的海边根本没有人来,因为这时候是夜里最冷的时候,更何况是海边,然而这天破例来了五个人,丑时左右,他们带着满身的血腥味,从西南方向往这边赶来,只看他们的轻功身形,就知道这五个人是一等一的好,然而这样的高,却神色木然地往海边赶,轻功运行到极致,转瞬间就到了海边,此时,那里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们。 在嶙峋突兀的岩石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全身到下一身漆黑,海浪的声势浩大,落在他的身上却变成了涓涓细流,让人惊诧的是,他只是站在那里,声音却落在五人的耳边。 “事情办妥了?” 五人一字排开,在那人看过来之际跪倒在地,声色冷硬,好像一个死板的器,五人之最左的那人一板一眼地汇报道,“回总管,办妥了。” 黑衣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抬抬,降尊降贵地动动指,开口道,“做得不错。” 五人低垂着头,对这样的夸奖不作回应。 果然下一秒,黑衣人就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他露着下巴的嘴渐渐咧开,形成了一个宛如黑泥流露,盛满了恶意的笑,“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被夸奖时五人毫无该有的反应,理所应当的,就算听到了这样的命令也毫无该有的反抗或逃跑,而是一个个顺从地低头,应了一声,接着麻木地朝着海边走去,直到能够淹没自己的时候,掏出从不离身的匕首干脆利落地给了自己致命一击,血水融入波涛之,从头到尾,岸边的那个黑衣人就注视着他们五个去死,在他们自裁后又站了半个时辰,确保他们死的不能再死后,才转身,几个起落不见了身影。 那方向,分明是白云城的所在地。 回忆结束,那两个灵体还是麻木呆滞的样子,好似之前想要拔刀的反应已经是极限了,秦珩心下一沉,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两句,“命令你们去死的人是谁?” 不出所料,那两个灵体只是盯着自己的尸体一言不发,秦珩换了个角度继续问,“他让你们干什么?” “……” 寂静。 秦珩知道问不出什么,转头朝楚留香摇摇头,也不去管那两个呆立的灵体,对楚留香和陆小凤说出自己得到的信息,因为开了阴阳眼的只有他,楚留香和陆小凤是看不见那两只鬼的,也看不见他看到的那段记忆,于是他就给自从他开了阴阳眼就安静如鸡的两人描述了一下,“是个黑衣人,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见他并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的身份。” 楚留香补充,“看这五人的反应,应该就是传说的死士了,有权有势的人家专门养来处理些见不得的勾当的人都是死士。” 陆小凤放下对好友震惊的情绪,全心神都投入到这个案子,“既然你说他最后离开时去了白云城,那么很显然,是白云城里的人,不管是白云城的客人,还是白云城本身的人,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几人脑回路相同地想到了翌日的宴会,神色沉重。 秦珩指撑着下巴琢磨,“首先,我们来捋一捋,他们拿着朱停供给朝廷的匕首,很可能就是哪个大臣的死士,”他顿了顿,“更有可能就是那位的死士,”秦珩朝着南方拱拱,然后道,“再加上这人朝着白云城而去,哪怕有什么阴谋,我们只要知道那个黑衣人给这些死士们下达了什么命令就可以了。” 秦珩眼睛微亮地侃侃而谈,那双震撼人心的白眸,则在他的猜测越来越亮,褪却了一开始的毛骨悚然,变得可爱起来——得出这个结论的楚留香,也不知是眼瞎的爱屋及乌,还是那啥眼里赛西施了。 至少陆小凤是不敢苟同“可爱”的说法的,只不过看习惯之后尽量忽略罢了。 这会儿他们几个凑在一起想方设法让鬼魂说出之前他们都干了什么,虽然楚留香和陆小凤看不见鬼魂,但鬼是人变的,心灵的弱点同人是相同的,楚留香和陆小凤都是洞察人心的高,随着秦珩的描述,心里渐渐有了底儿,于是楚留香和陆小凤出招,秦珩对着鬼魂口述,几轮下来,鬼魂就动摇了。 谁让秦珩天然占据优势呢?一个大阴阳师面对这种毫无攻击力的鬼魂,哪怕他没有用命令的语气,鬼魂们却并不能抗拒他的话,再加上楚留香和陆小凤拿捏着自己的弱点,一个人会有什么弱点,无外乎那么几种,只不过死士伪装的更加冰冷罢了,而这在楚留香两个的眼里不堪一击。 而且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他们已经死了。 所以很快,其的一个鬼魂扯动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缓缓地道,“总管让我们做的很简单,就是挑拨白云城和太平王的关系。” “……太平王?”秦珩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就扯上了太平王。 陆小凤给他科普,“太平王是当今那位的弟弟,及其受宠,而且与白云城交好。”就这么简单的几句,秦珩硬是从陆小凤平淡的声音听出暗潮涌动来。 为什么要挑拨太平王与白云城的关系?还是这种偷偷摸摸暗下?再结合之前在老城主床前听到的内容,不能细想,秦珩闭紧了嘴巴,然而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有想不明白的呢?于是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巴。 “而且……总管。”他们个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谁会拥有总管?谁又有权利指使一个总管? 秦珩想了想,突然一个激灵,“叶孤城之前是不是说,这次宴会有太平王一家?”就前两天,叶孤城来给他们送请柬的时候,秦珩心血来潮问了句宴会的客人都有谁,叶孤城说,没有谁,就是关系好的几家,因为太平王来做客,也带上了他们。叶孤城说这话时,那张冰山脸不怎么好看,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波动了。 “……如果说死士们的挑拨成功,太平王不是来做客,而是来找茬的呢???” ——识海,任务栏应景地亮起最新任务,“宴会上,成功阻止白云城城主府内的乱象。” “……”秦珩漠然,这下是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不过……这个任务界面是不是太贴近他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儿它都能提前发布任务呢? 问出了关键,秦珩施展灵力送走了两名死士的灵魂,然后关闭了阴阳眼,省着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吓到自己,人黑灯瞎火的找了个地儿将尸体掩埋,一切如何,就等明天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6 第41章.三方反应 这注定是个不安定的夜晚。 就在秦珩三个人摸黑吭哧吭哧挖坑的时候,白云城城主府内,夜灯也没有被熄灭。 夜凉如水,叶孤城挑灯处理城内事务,旁边微眯着眼睛的老城主行监督之职,有什么问题也好作为参考,只不过老城主既然能做出自裁为儿子铺路的狠绝决定,自然在辅助叶孤城方面不会大开方便之门,然而要求越来越严格。 之前老城主的身体陷入危急之中,叶孤城到处跑找名医,哪还有心思处理什么公务,从他爹陷入昏迷之后,叶孤城就再也没有处理公务,导致现在堆积了一堆。 这也是叶孤城为何在宴会前夜也要兢兢业业地批阅处理事务的原因。 老城主的身体哪怕得到了医治,但底子到底是伤到了,再加上年纪在那,叶孤城不敢叫他父亲太过操劳,所以能够处理的都是他处理,不能处理的他学着处理,很快就完成了大半。 叶孤城在一份请求城内扩建的请书上盖上了鲜红的城主印,然后合上请书,放在了“已批阅”的一堆里,那一堆已经有了几本书摞起来那么高,与之相反的,则是没处理的那些少了,没剩下多少。一旁半躺在太妃椅上的老城主瞧着叶孤城杀伐果断的劲儿心中满意,不易察觉地笑了笑,觉得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表情少了点,这么想着,就见表情少的可怜的儿子,眉头罕见地皱了皱,这让老城主来了兴致,坐直了些,问他,“怎么了?” 叶孤城瞥了他爹一眼,凉凉的,听他这么问,还是把手中的参本递给他,面无表情地道,“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老城主的好朋友太平王,携子来参加明日的宴会,然而他的儿子宫九,却动辄在白云城内大杀特杀,再加上太平王那个人追求歌舞升平,每天都过得奢侈糜烂,对于这样的客人,叶孤城这样高洁的人是做不出失礼的事情的,所以只能把少有的埋怨倾泻在他父亲身上,类似“你怎么找了个这样的朋友”,还没见面,叶孤城就对太平王父子二人有淡淡的不满,而后面翻阅的汇报加深了这种不满。 太平王暗自联系白云城中坚势力被拒、宫九大肆买卖面貌姣好的女性、太平王多次暗中接触白云城的海产,想要带回大陆…… 一桩桩一件件,单独看好像没什么,但只要总结在一起,就形成了触目惊心的效果。 叶孤城的目光落在最开始的汇报中,“暗自联系中坚势力被拒”,虽然只有这么寥寥一句,却是白云城的探子证实后的结果。 他将这句话用朱笔划重点提炼出来后,递给翘首以盼的老城主,果然,老城主的政治嗅觉比叶孤城还要敏锐,见到第一句眉头就皱起来了。 老城主和太平王的友谊已经无可追溯了,只知道,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要说太平王对白云城有什么想法,他是不信的,然而白纸黑字,老城主就是装作看不见都难。 他叹息地收起,捻了捻纸张,清脆的声音响起,让老城主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至于叶孤城,在对他们父子产生恶感的同时,看见老城主的情态,又添了几分戒备。 话说两家,太平王也万分恼怒老城主的不近人情,他们今年来白云城就是为了找些能够合作的商机回去,都知道他贵为太平王,却不知他除了个虚名什么都没有,他那个皇帝哥哥忌惮他忌惮的要死,打击压迫什么都干得出来,他常年回不去京中,根本发展不出自己的人脉,而他只能通过装疯卖傻,骄奢淫逸的外表伪装,他那哥哥才不会痛下杀手,这样的前提下,有老城主的帮托就至关重要了。 然而今年他来到白云城,各种碰壁不说,还遭到了各种各样的刁难。更匪夷所思的是,就连往年达成的合作也被破坏,虽然不知是谁做的,但太平王把视线第一个转移到了老城主一家,谁让他们最近动作太大,让太平王不怀疑他都难。 而他儿子宫九……想到了宫九那个私底下的癖好,太平王的眉头更皱,他这个当爹的怎么说都不管用,而且宫九对他不知为何,态度恶劣,好几次暗下杀手都是来自他这个儿子,让太平王心累的同时又不知缘由,时间久了,他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就连表面父子都算不上,说是仇人都有人信。 太平王思及老城主病重时叶孤城四处奔走,与之相比,宫九不直接把他毒死,才算有鬼了。这么一想,太平王的感观更加复杂了。 这一夜,不管怎么漫长,总有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在几家暗流涌动之下,老城主举办的宴会终于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下开始了。 上午巳时就陆陆续续地来人了,多是白云城大小城主结交的好友,还有些白云城周边的合作者,再不济也是些虔诚的城民,这时候作为新城主的好友,秦珩三个毫不起眼地被接待安排在靠前的位置,再过不久,太平王和他的儿子宫九,就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们三人因为前夜就大概明白了些,对于被挑拨的另一头人难掩好奇,就多看了两眼。 谁知宫九敏锐的很,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在不清楚他的真面目的外人眼里,宫九还是个人,于是在楚留香三人好奇地视线中,宫九冲他们友好地笑笑。 身为太平王世子的宫九身上聚集了太多的目光,而宫九就沐浴在这些目光中坦然而风度翩翩地入座,他一身白衣,如果说叶孤城的白衣被他穿出高处不胜寒的孤高之感,那宫九就是满身贵气,锐不可当,一只古钗毫不起眼地盘在头上,让他无甚不精致,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可以看见的是紧致而白皙的皮肤,使得宫九在满身贵气的同时又多了丝豪放不羁的洒脱。 魅力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这看在场所有女士一边娇羞,一边视线控制不住地往宫九的身上瞥就可见一二。 宫九对谁都如沐春风,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就是他对他爹,太平王的态度十分恶劣,到了根本不想掩饰的地步。 而太平王也同样如此。 这场宴会说是庆祝老城主身体康复,但谁都知道是为了震慑白云城周边小国,让他们确切地看到老城主和叶孤城都完好无损,这才能打消他们的觊觎之心。大家心知肚明,然而面上却言笑晏晏,有说有笑,交谈间互打机锋,你来我往的却偏偏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一顿饭吃下来,秦珩脸都青了,好一个消化不良。 正想着怎么挑明好走人,就听次座的太平王以玩笑的语气说起这次的碰壁,本想借着这个茬说一下他们的合作关系,谁知老城主听了这话,立刻想到了昨天夜里看到的汇报,气不打一出来:怎么着,没找到合作者就想要染指我白云城的事务了? 那是不是想让我儿子退位,给你太平王让座啊? 这一通怼的太平王懵逼又莫名其妙,听了老城主的话,他觉得是老城主想要翻脸,根本就是弃多年情意于不顾,于是太平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忍不住怼了回去。 这下可好,一下捅了马蜂窝,你一言我一语,从今年的合作谈起,又扒拉出陈年旧账,挣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 就在其他人目瞪口呆之际,在场的气氛越发紧张,宫九变换了一下姿势,眼神也从一个贵公子成功进化成一条毒蛇,“嘶嘶”的就差直接朝叶孤城喷那么一脸毒液。叶孤城的脸也是越来越冷,在注意到宫九的眼神后,他的目光更加冷凝,右手忍不住握紧了旁边的剑。 就在他们针锋相对之时,楚留香反而注意着在场所有人的神情,大部分人都是惊惧且不知所措的,只有角落里的一个人,他的目光也同样是惊惧的,然而没有遮挡的下巴,却将他微妙的笑意暴露了出来,真真切切地落在楚留香的眼中。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7 可能他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撇下了嘴,拉平了弧度,在秦珩看过去时,就看到那人转瞬即逝的被拉平的嘴角,秦珩眼睛微眯,悄声问陆小凤,“坐在东南角落的人是谁?” 陆小凤听了他的耳语,不动声色地朝东南角看了一眼,然后准确地给出了答案,“代表那位来传旨的,大使,”他顿了顿,加了句,“不过不清楚他的名字。” 陆小凤的消息总是来的很快,只是坐在这儿没一会儿,他就弄明白了在坐大多数人的名字和职责,所以秦珩知道,有什么不知道的只要问他就好了。 陆小凤这话一出,再结合昨晚的一切,三人尽在不言中。 就在上首的老城主和太平王气不过,就要动手的下一刻。 “等一下,”一声清亮的嗓音打破了僵局,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年轻男子站起身,朝在座各位拱拱手当做赔礼,让人挑不出错来,然后朗声道,“在下秦珩,可否听某一 第42章.拆穿 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不知道是谁,竟然想在这个情况下说话?太平王被老城主毫不留情的怼出几分火气,十分不给秦珩面子,下意识地想要喊人把冒犯他的这个愣头青叉出去。 太平王不知道秦珩的本事,老城主可不一样,他自个儿的命都是秦珩救回来的,就是冲这份救命之恩,老城主都做不到无视秦珩的声音。 他无视太平王越发难看的脸色,对秦珩安抚地笑笑,道,“不知恩人有何高见?” 这一句话就让嚷嚷着想要把秦珩赶出去的太平王成功闭上了嘴,别的他没听出来,倒是听见了老城主喊这个青年人“恩人”,光是这人是老城主的恩人,就足够他耐着性子听他说话了,不管怎么撕破脸,他好歹是救了自己的好友,只是这一点,就可以赢得自己的尊重。 最闹腾的闭上嘴,老城主示意秦珩说话,在场所有人也有些好奇这个年轻过分的青年能说出什么来,所以也没有出声拒绝。 就在这堪称众星捧月的待遇下,秦珩施施然又施了一礼,用余光瞥了一眼东南角落的人,在对方察觉之前收回视线,然后将昨晚所见一一表明,太过细节的事情他没有说,只说他听见了有人使计想要挑拨太平王和老城主两位的关系,说到这,角落的人神色一动。 言罢,众人皆惊,然而看着秦珩过分年轻的面孔又有些将信将疑,老城主哪怕想要相信对方的话,但这件事事关白云城的声誉,也容不得他马虎一二。 秦珩知道对方不信,开口道,“你们就不觉得这次的冲突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巧合吗?”他环视一周,视线在东南角落停留了一瞬,然后道,“对方如果不是将你们调查的清清楚楚,怎么能做到这一步呢?” 道理老城主都懂,甚至比旁人想得更多一些,如果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阴谋,那么其可操作的就多了。 一旁一直静静听的太平王抛出个犀利的问题,“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他顿了顿,看了老城主一眼,“你在其扮演什么位置?” 太平王可不相信这人能有这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他与那个藏在暗处的人里应外合呢?太平王相信秦珩说的话——因为的确如他所说,矛盾爆发的太巧合也太密集了,绝对的巧合就是有人蓄意安排,然而他却不相信说出这些内容的秦珩,这个陌生人刚救了老城主,转头就发现这个针对白云城的大阴谋。 ——还是那句话,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呢? 太平王宁愿相信他是有目的而来。 秦珩一顿,他知道说出这些话之后,就会质疑知道这些情报的自己,然而真的面对这些,他又开始迟疑了,在楚留香和陆小凤面前袒露自己,是因为他相信他的好友们,然而这个场合下,他如果不说出怎么发现的就不会被相信,如果说,说实话他还真有点犹豫…… 就在太平王的神情从沉重将要转变成戒备的时候,楚留香站起来,他注视着秦珩,在他的云淡风轻察觉到一丝紧张,楚留香心下闪过怜惜,他坚定地站在秦珩的旁边,然后对着老城主和太平王道,“秦珩乃是绝无仅有的阴阳师。” 在秦珩瞪大的双眼,楚留香掷地有声,“阴阳者,跨越阴阳两界,游走在其的灰色地带。” “……” “…………” 在秦珩和众人目瞪口呆,楚留香拉起前者的,他注视着那双骨节分明,细嫩白皙的,扫视大厅神色各异的人,淡淡地威胁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吗?” “招个鬼来跟你们打个照面,一切就清楚了。” “……” “…………” 众人面上一片空白,不知是被楚留香的话震住了还是怎么,反正在这一片谁都没有插话的空当,楚留香拿出浑身解数,将秦珩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陆小凤落后一步,十分不开心,后又加上陆小凤那张巧嘴,忽悠得众人一愣一愣,而被忽悠的对象,则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放空感。 秦珩越听越羞耻,明明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前一秒他们还在商量着怎么拆穿暗藏的阴谋者,而现在,他只觉得浑身的热气上涌,被突然按上了个天上地下头一份的阴阳师身份不说(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又当着这么多人被夸得一愣一愣的,就控制不住地羞耻感加害羞感,总之贼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耳后通红一片,就要蔓延到脸上,偏偏为了配合楚留香和陆小凤的说辞,还要做出一个风轻云淡的高人风范,秦珩面上笑得得体,心里想要掐死楚留香和陆小凤的心都有了。 咳,不管众人心信还是不信,却没有当面直接质疑出来的:开玩笑,要是真的,真的招来一只鬼,吓得还不是自己?要是假的,被骗的老城主和太平王就够这个叫秦珩的小子喝一壶,他们还是不做这个出头鸟了,他们可精着呢。 于是就在这一片心照不宣的沉默,秦珩将之前发现的疑点都说了出来,老城主说实话并不相信什么阴阳师,但又想到之前弥留之际秦珩轻而易举(并没有)救了他的事儿,又开始不确定了,在这样的前提下,老城主没有表态,太平王则是一脸不以为然,他八成觉得这人是为了取信于人才这么说的,只不过他看老城主没有出言质疑,也就不说话招人嫌了。 如果这真是别人的阴谋,那太平王还指望着之后跟老城主恢复友谊呢,唱反调怎么看都不理智。 于是就在两人的默认下,听秦珩一字一句地说明情况,他们越听神色越严肃,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其的蹊跷之处。 老城主的第一反应就是皇帝忌惮白云城的势力,想要打压他们,不好在明面上针对,只好用这种下作的段。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8 太平王和老城主对视一眼,默契地想到了一起去。 秦珩可不管上座的这两位大佬心的百转千回,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东南方向的那个人,在看到那人越听脸色越不好,就要趁跑路的时候,秦珩心一动,然后朗声道,“在下要说的就是这些,不知京城来的信使大人有何见解呢?” 话音刚落,老城主的视线下意识地朝东南方向看去,众人跟随着老城主的视线一起看过去,一时间,在场大部分的视线都集在那人的身上。 想要跑路的想法落空,那人脸色一僵,下意识地勾起一个僵硬的笑,路过秦珩时不易察觉地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秦珩端着天上地下头一份的阴阳师的派头,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那人被秦珩目空一切的态度气得要死,在面对老城主的问询态度就不是那么美好。 “老城主,下官也不劝你什么了,只要你心里有数,不要追根究底,这事儿就算那么过去了。”这么说着的他心里呕得要死,本来事情发展的全都按照他的想法来,然而就要成功之际,都被这个突然冒出的秦珩横插一脚,不管是之前老城主病危,还是这次的挑拨离间,不然偌大一个城主府,能找不到连个毒都诊断不出的大夫来吗? 那人也想明白了,就这么回去,他的家主肯定不会放过他,左右难逃一死,不如让他在临死前再做些什么。 敲定了主意,这人直视着老城主愤怒的双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然后漫不经心地道,“当今圣上对您二位什么态度,想必两位都有数,下官也就不把话说的太明白,给二位留个面子,只是下官还是想劝二位低调做人。”言罢,也不管听了这话的老城主和太平王什么反应,环视一周,看到在场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心一定,在看到秦珩时,他目光阴毒,缓缓张嘴,用口型说了句,“我们地狱见。” 至此,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代表当今皇帝来白云城视察的信使,就当着他们的面自戕了。 血从脖子处流出,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计谋得逞的笑,这一出震慑了所有人。 窥探了这么一出大戏,众人却宁愿自己没来过这个宴会,一个个如被掐住脖子的鸡,哪怕心波涛汹涌,嘴上却不敢泄露分毫,生怕被永远地留在这个宴会上。 老城主这会儿已经脸色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抖抖,而太平王脸色也不好看,想起坐镇京城的哥哥,生气的同时更有了一丝受伤。 “皇帝欺人太甚!” 众人听了这话噤若寒蝉,宁愿自己原地变成个聋子才好。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京城的皇帝忌惮白云城的势力,再加上和太平王的友谊,明面上不好拆散,只好这般使出计谋,只不过好运地被人拆穿了而已。 只有秦珩,他总觉得那人死前的态度不对,哪怕皇上派他就是为了挑拨白云城和太平王府的关系,败露之后,他自杀的太快了,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这样,信使背靠皇帝,有皇帝给他撑腰,根本不至于去死。 他越想越不对,在下人来收拾信使的尸体时,他拦住了对方,又一次对老城主道,“在下想要试试,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可能是之前的冲击太大,或者众人也想看看他说是“阴阳师”的话是否为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跃跃欲试地等着,不敢催促,就连老城主都温和地道,“此次还多亏了贤侄挑破了针对白云城的阴谋,想要做什么尽管一试。” 第43章.名号 秦珩的眼皮耷拉着,看也不看那些人夹杂着好奇与怀疑的,对他来说冒犯的目光,既然白云城的实际掌权人老城主都同意他放去做,他也不会与这些人客气,毫不犹豫地传唤守卫城主府的卫兵清场,什么莺莺燕燕,什么大鱼大肉全都撤走。 还好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没吃饱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没什么胃口,于是就看那些卫兵一脸严肃地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就达成了秦珩的要求。 将偌大个大厅清理的只剩下零星几个桌案,在那位信使自戕的位置空了好大一块地方,充分给了秦珩自我发挥的空间。 秦珩冷眼睨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眼,然后冷声道,“接下来,不管在座诸位看到了什么,还请保持安静。” 此话一出,众人被他嚣张的态度搞的有点火大,但还是碍于面子没说什么,只有一人冷哼一声,用不大的音量道,“不知是否是个骗子,这么大的排场也不知是在糊弄谁。” 虽说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起到了它该有的嘲讽的作用。 然而等到秦珩的目光扫到那边去的时候,就看那些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至少他就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出言不逊,秦珩腻歪透了这些人,冷嗤一声,也不想追究。 ——反正这些炮灰,他这辈子是不会再见第二面了。 反倒是老城主气得够呛,这些人公然驳回秦珩的面子,不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结果吗?老城主刚要将人都轰出去,秦珩抬抬,阻止了他。 就见那个号称是阴阳师的男人抬眼,缓缓扫过众人,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众人忍不住都低下了头,那视线没什么别的含义,但众人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空无一人,显得分外的冰冷。 而秦珩为了拿得出,在参加宴会前拉着两个好友去买了一身死贵死贵的衣服,此时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地衬托了他的气场。 他穿了一身白衣,袖口、领口、前襟、衣摆等不起眼的位置皆用银线描绘着银灰色的细纹,在银灰色细纹的旁边,又画龙点睛地勾勒了一圈金线,银灰与浅金交织,哪怕不是在日光下,也栩栩如生地映照在众人眼,他静静地站在那,却没有人敢冒犯,就连之前出言不逊的人,也默默地缩小了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的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带了一顶玉冠,青色点缀其上,这会儿他的脸上没了暖人的笑,陡然间变得不易接近起来。 太平王的目光在秦珩的身上转了一圈,突然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人。 如果说之前的秦珩充其量只是个少年英豪,这会儿却让太平王都看不清他的底细,秦珩头顶的“阴阳师”的名头又有了几分属实。 就好像炸毛的小猫,炸着炸着变成了咆哮的森林之王,让人惊讶的同时不敢有所冒犯。 楚留香虽然十分突然地扒了自己的马甲,让秦珩有些应接不暇,但如果没有他的直言不讳,之前想要更好的拆穿这场针对白云城的阴谋就更加困难了,没有谁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然而这个陌生人有些旁人没有的奇异本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秦珩就是保持住一个“阴阳师”的格调,楚留香把他的马甲扒了,除了会引起一系列的麻烦外,好处也有不少,首当其冲就是他不用再伪装自己。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59 既然如此,那何必再隐藏自己。 没有本事是庸才,他秦珩浑身的本事,还会怕一帮杂鱼来找麻烦吗? 这么想着,秦珩的眼神越发锐利。 感觉想了很多,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事,但在明眼人看来,秦珩那一瞬间的改变又是那么明显,心境的变化导致他的浑身气势更盛,落在不明真相的众人眼里,只觉得这个人更加不好惹了。心里又有点后悔,干什么逞那意气之争呢。 秦珩是个骗子和他是个真有本事的人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会儿秦珩才是真正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如同那个晚上一般,缓慢地闭上了眼。 阴阳眼同其他属于阴阳师的技能不同,别的比如“言灵·星”,“言灵·灭”等给人加ff(状态)的技能是可以重复使用的,然而阴阳眼却是有次数限制,一天只能开一次。 昨夜开过一次眼,今日再开,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但好在最近没有什么大事,他的灵力充沛,完全可以负担得起。 接下来,众人就见到了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楚留香和陆小凤哪怕是第二次见了,也同样满心惊奇—— 猛然间睁开的眼,带着谁也预料不到的凌厉,而他们堪称惊恐地发现,他的眸色变了,变得浅淡,最后是晶莹剔透的浅白,瞳孔更加深一些,但完全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法怀疑,秦珩的确有些神异。 又想起楚留香说这人可以招鬼的话,在场大部分人都惨白了脸色,之前出言嘲讽的,更是恨不得昏过去。 然而谁也不敢出声打断他的动作,就算心里尖叫,也死死地憋在嘴边,这么看过去,脸上憋得通红,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楚留香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在外面艳阳高照的照射下,不同于昨夜的昏暗,他能清晰明了地看到秦珩眼睛的奇异,那是一双神秘而危险的眼睛。 对楚留香来说,秦珩散发着独有的魅力,不管是这双眼睛,还是这个人,统统对他具有独一无二的吸引力,楚留香想,这个人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跑来跑去,就是这份不确定性吧,危险和美感共存。 这才是最开始这个人吸引自己的地方。 然后视线越来越多的放在他的身上,关注过了头,关心过了头,一切都越了界,失控的情感不是他理智想要结束就能结束的,在某些时候冷酷理智的楚留香,在面对秦珩的时候,尝到了失控的滋味。 这个时候的秦珩,陷入到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在他的视线,那个信使的尸体旁,渐渐形成了一个光团,渐渐的,就像那个晚上一样,信使的鬼魂出现在那里。 信使还有些摸不清头脑,但看到秦珩的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他和其他人一样,反射性的一惊。他一低头,就看见自己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信使再看旁人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脸立刻扭曲了。 而招人恨的秦珩笑得那叫一个迷人,就听他笑眯眯地说,“我们阎王殿见,嗯?” 当秦珩不再冷着脸,反而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平易近人,然而众人见他笑着对尸体的上方说这句话,全都一阵恶寒涌上全身,面对他那张笑脸,哪还能感觉出“平易近人”出来?没尖叫着逃跑就是莫大的定力了。 秦珩没空搭理旁人的反应,他注视着信使的双眼,之前那句话也只是回敬信使临死前的叫嚣罢了,他瞬间冷下脸,然后启动“言灵·缚”,冷声问,“你身后的人是谁?”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问,“或者说,谁让你做这些的?” “言灵·缚”在游戏是缚束敌人,被控制,使其失去行动的能力,而现在,则变成了缚束敌人,使其不受控制地说出真话,这是基于大阴阳师的威震效果前提下才能使用,也就是说,如果使出这招的不是阴阳师,那么只能做到控制敌人,缚束对方。 这是基于秦珩能力范围内的变异。 这会儿用来“逼供”效果正好。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信使,就在一瞬间失去了自己嘴巴的控制力,哪怕上半边脸还保持着扭曲的状态,眼里也写满了惊恐和忌惮,然而嘴巴却十分诚实地吐出一个名字。 “傅宗书。” 如果他还活着,身上有所禁制,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吐出这个名字的,然而谁让他死了呢?谁让有秦珩这个阴阳师在呢?在这种状态下,秦珩仿佛处于无敌的状态,想问什么都会得到答案。 不过秦珩根本没兴知道那些肮脏隐私的原委,只是知道个幕后黑的名字就可以了。 秦珩一挥,信使的魂魄就像是被一阵强风卷起来,信使惊恐地破口大骂,秦珩一挑眉,然后更大的风平底卷起,转瞬间信使的魂魄就不见了踪影。 他可不像之前对待死士那么温柔,还挖个坟将人埋了,要说信使也是倒霉,死后再感受到灵魂撕裂的痛楚,也是他头一份了。 早在秦珩露出那双眼睛后就是一阵窒息般寂静的大厅,在看到平地起风的瞬间,更是一个音儿都发不出。 秦珩转过头时,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然而这时的众人,谁也不敢小看他,秦珩一拱,对呆愣的老城主道,“幸不辱命,那信使果然背后有人,是顶着当今皇上的名头自行其事。” “好,好,好……”老城主还没回过神。 秦珩习以为常,淡淡地说出一个名字,然后问道,“傅宗书,不知各位可有什么印象?” 然而他的问话同样没有人响应,秦珩环视一周,看见那些之前趾高气扬,十分不屑的人全都呆滞的样子,冷笑一声,“怎么,现在不怕我是个骗子了?”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而众人的脸色却好看得紧。 秦珩不以为意,甩袖离去。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0 至此,秦珩一战成名!他大阴阳师的名号响彻大地。 第44章.宫九 秦珩说走就走了,十分潇洒。 这时候也没什么人阻止他,只有那么一个棒槌。或者说我们不能叫他棒槌,应该叫他“搅屎棍。” 这个有名的搅屎棍姓宫名九,他跟他爹关系之恶劣根本不屑掩饰,光是看他这个名字就可见一斑,毕竟哪个儿子会舍弃爹娘给的名字,转而自己起一个呢。 就这个态度,宫九会乖乖地跟在他爹身后,来参加这个什么白云城的宴会才让认识他的人大跌眼球。 不过要宫九自己说,他只是太无聊了,吴明那个老头的本事他都学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挑战性,沙曼那个女人倒是带个他久违的亢奋,然而那说到底就是个替代品,没什么意思。虽然他不屑于别人知道他的身世,但也没有非要避讳什么,听说白云城有故事,他就跟他爹来了,这可不就来对了? 看他看了一场多么精彩的好戏。 阴阳眼,能见鬼,这可不在他宫九的理解范围之内,但就是在他未知的领域,才更能让他热血沸腾。 整个阴谋都是那么的乏味不堪,那个信使是个蠢的,他背后的人也是个蠢的,又毒又蠢,计谋就像过家家一样简陋,唯一让宫九提起点兴的,就是这个叫秦珩的人,阴阳师什么的听都没听过,他都可以想象得到,这么一个奇人,成名在江湖上,会给整个江湖带来巨大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么一想,宫九整个人都变得亢奋了起来,他的眼睛慢慢充满了血色,直视着秦珩的背,在那一瞬间,没人防备他突然出,他的指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刀,就是寻常的小刀,却被宫九甩出了绝世神兵的气势,那把小刀被急速地甩出去,直直地抵着秦珩的后心。 就在众人的惊呼,秦珩好似知道有人偷袭一样,动作敏锐地躲开了。 秦珩转身,就看见宫九笑得张狂,他修长的指尖夹着四把小刀,冲着他笑一脸邪气。 在太平王瞪大了双眼,对着宫九破口大骂,“你这个孽子,又在干什么!” 宫九毫不在乎地比了比他的小刀,朝着太平王威胁地横了横,好像在说:你要是不闭嘴我一起料理了。 太平王铁青着脸,却知道他这个儿子自从他的母亲死亡后,精神就有些紧绷,他说要搞死谁,那是连他这个爹都不会下留情的。 所以为了不在别人家造成惨案,太平王只好憋屈地闭上了嘴。 秦珩一看搞事的是宫九,心里竟然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对于这样的人,他知道,宫九就是对自己的阴阳本领好奇心重而已。 对于这样的情况,把他打服就是了。 秦珩冷笑一声,对着太平王歉意地点了一下头——毕竟要打人家儿子,总得跟对方的长辈报备一下。 在太平王复杂难言的视线,宫九兴奋地甩出他的小刀,寻常的一把刀,接连甩出了锋利无比的架势,锋刃上卷着一层明亮的光,那分明是雄厚的内力外放,导致的一把小刀都夹杂着宫九的功力,这要被划伤一下,不死也得残。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秦珩召唤出雪女,对于宫九这样生命力旺盛的人,完全不用下留情,也正好威慑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打着这个主意,秦珩从一开始没有留有余力。 雪女一出,整个大厅的温度骤然降低,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寒,外面还是骄阳当空,而白云城内,却是直接过度到了冬天。 就在众人一边惊疑不定地瑟瑟发抖之时,就见半空突兀地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宫九的眼睛更亮了,他躲都不躲,直接迎身而上,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那些细碎的,看起来温柔的,毫无杀伤力的雪花,顿时化作铺天盖地的暴风雪,这场暴风雪只在城主府内完成,然而杀伤力却丝毫不减,室内东倒西歪的桌桌椅椅。 就连一开始想要去帮忙的陆小凤,都瞪大了眼睛,拦着他的楚留香则早就有先见之明地在一处角落蹲好了,叶孤城则冷着脸,同样搀扶着老城主过来避风头,其他人见此,效仿他们的动作,全都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好,唯恐秦珩波及无辜。 而处于厅堂心的秦珩,一挥,本就凛冽的风雪,顿时出现了数百支冰棱,携万钧之势朝宫九倾斜而去。 宫九瞳孔微缩,为这超乎常理的暴风雪,也为秦珩看起来毫不吃力的状态震惊。然而时态的发展容不得他走神,在那些冰棱砸在他身上之前,宫九闪身躲避起来,然而就像无恨大师的下场一般,毫无防备地面对铺天盖地的攻击,绝对做不到毫发无损,很快,宫九的眉间就结了一层冰霜,移动的速度也变慢了下来。 其实这场暴风雪只是针对室内想要完全的躲开,只要离开这个屋子就好,然而是宫九先挑衅的,让他先跑,简直是把他的面子摔在地上踩。 宫九凭着最后的倔强躲开了将要收势的暴风雪。 他的小刀完全没有发挥到原有的作用,而他这会儿也是十足的狼狈,但看宫九的模样,却半点没有颓废,而是大笑道,“有,真是有。” 秦珩脸色一冷,觉得宫九这人拉仇恨真是一把好。 索性不做不休,在暴风雪肆虐过后的空档,干脆利落地召唤出大天狗。 拿着扇子的大天狗眉眼深邃,目光冰冷,竟跟现在这个温度诡异地相融。因为秦珩并不想直接搞死宫九,于是大天狗只使出了一记风袭,聚风形成旋转风刃袭向宫九,后者只看到风刃形成的过程,然而想要躲避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挨了sr等级的大天狗的一下,宫九不跪都难,于是大家就看见宫九在挨过了暴风雪后,又被一场突然形成的狂风击在身上,一下的时候,宫九还保持着清醒,两下的时候,宫九已经开始翻白眼,等到第下,宫九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直到惹祸精宫九晕倒,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然而这一次,再没有一个人敢提出什么异议,秦珩诡异的招数和超乎想象的本领也带给这些人难以想象的冲击。在秦珩横过来的视线,一个个缩着脖子,恨不得当个鹌鹑,一声不敢吭,之前出言嘲讽的人被众人前后拱着,脸涨成了猪肝色,怕被迁怒的恐慌使得他吭吭哧哧地说,“秦少侠果然能人,是在下眼拙,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1 他话音落下,周围人仿佛被开了什么开关,都反应过来地恭维秦珩,用词之肉麻,态度之谦卑,场面之尴尬,闻所未闻。 秦珩早就看穿了这些人的嘴脸,也懒得再说什么,城主府的管家十分有眼力见的以府上太乱为由送客,老城主一边指挥着下人收拾乱摊子,一边问道,“贤侄,就这么让这些人走出去?”言下之意,完全可以“帮忙”。 秦珩虽意外老城主的坦诚,但却不想在这方面再做什么,他嗤笑一声道,“给他们胆子也不敢说。” 下人忙忙叨叨地收拾破碎的桌椅,擦拭之前留下的血迹和冰雪融化后的湿痕,快速地挪走信使的尸体,然而谁也不敢去触碰昏倒在地上的宫九。 太平王十分平静地上前,探到自家儿子的鼻息下感受了一下,知道还有呼吸,就十分放心的撒不管了。 老城主看不下眼去,叫自己的儿子叶孤城管管他,叶孤城十分不乐意,但基于以后白云城和太平王府的友谊还要继续,只能冷着脸听从了自己爹的话,将宫九好像拽死狗一般拽到了隔壁的房间。 发了一通威的秦珩跟老城主和太平王交流了一番关于“傅宗书”这个人情报,得知老城主之前就和这个人有旧怨,无外乎就是傅宗书有野心,想要联系老城主携带白云城的势力协助他,奈何老城主安分守己就想守着白云城拒绝了他,这次也算是傅宗书公报私仇,明白了事情经过之后,秦珩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于是他就提出想要告辞。 “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还不知家父母如何,还请城主见谅。” 老城主一脸可惜,但还是体谅了他,“贤侄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来,别叫我城主了,叫一声伯伯吧。” 秦珩一愣,然后笑容里带了些微腼腆,从善如流地开口道,“伯伯。” 而另一边,刚想喊婢女来给宫九擦拭脸边血迹的叶孤城,刚要转身,就被床上的人一把抓住了衣摆,叶孤城皱着眉转过去,伸去拽衣摆,然后被无意识的宫九握住了腕,叶孤城的眉头更紧,刚想做点什么,就见本应该昏迷的那人猛地睁开眼睛,单只的力道十足,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似痛非痛的神情,就在叶孤城感觉怪异的同时—— 宫九面色潮红,难耐地开口,“快,抽我!求你抽我!”一边说,一边拽着叶孤城的往自己的伤口伸去。 第45章.甘霖 叶孤城动作微弱地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再然后,一股直冲天灵的怒气席卷了他。 宫九目前的状况说实话并不那么好。 他之前遭到了秦珩毫不留情的手段,好似鬼神一般集中在他身上,秦珩虽说没有把人打死,但宫九实在不能说是完好无损。 宫九在清醒的那一瞬,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疼痛,只觉得整个后背疼痛难忍,再加上冰霜未散,在伤口处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雾,阻止了流血,却也同样干预了伤口的愈合。他的胸口是重灾区,被之前大天狗的风袭重点招呼过,现下亦是血流不止,胸前,后背持续不断的疼痛如同软刀子割肉,痛觉绵绵不断地袭来,让宫九只剩下想要喊疼的力气,然而他不想喊疼,他想用他的嘴说点别的。 他这会儿躺在临时的床上,蚕丝的薄被还没来得及盖在身上,就被宫九不安分的挣动踢到了角落,委屈地占据着床上单薄的一角。 而宫九哪怕浑身血迹斑斑,就连脸上也左一块右一块地沾满灰尘和血迹,整个人狼狈得不行。别说叶孤城这种喜洁之人,就是随便来一个人被这么个脏脏的人拽住,也会产生惨不忍睹的感觉。 宫九舔掉嘴角的血迹,微微的铁锈味更加刺激他的神经,他死死拽着叶孤城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后者忍不住皱眉,而宫九却毫不在意,或者说,他就是故意要将人激怒,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爽快”的目的。 身上愈加疼痛,愈刺激着床上那人,胸口的,后背的,细细绵绵的痛楚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了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他的理智。 之前那个看起来精明的,神秘的,风度翩翩的九公子,脸颊染上了热意,混杂着欲求与渴望,那双亮得惊人的双眸,因为太过渴望而微微湿润的眼角,激动的情绪染上了他的眼尾,就肉眼可见的,一抹红晕出现在那里,堪称漂亮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展现了惊人的魅力,然而更令人感到冲击的,则是他难耐的,渴求的神情与话语。 “求你,求你打我,抽我,随便什么,快点弄疼我!” 叶孤城整个人仿佛僵成了一座冰雕,面对宫九破廉耻的要求,他根本做不出什么应有的举动来,但非常意外的是,他竟然不觉得特别排斥。 …………有前面秦珩三个人带头,做出了男扮女装的惊人“壮举”,这会儿宫九抽搐着扭动着让自己抽他,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沉默的这一会儿,叶孤城在外界看来,只是浑身冒着冷气地注视着宫九,就像下一秒就暴起将人打死也毫不意外,谁能想到叶孤城只是在一本正经地发呆呢,还思考了一下这个状态的宫九是经常性的还是偶然性,他爹太平王知道他的这个毛病吗? 不等他想更多,在叶孤城沉默的这会儿,宫九已经难耐地从床上蹭起来,遥遥空悬起腰身,弓起一个堪称优美的弧度,因为悬空,腰线勾勒出紧致修长的弧度,之前本就拉得很开的领口,随着这个动作斜斜拉开些许,使得锁骨清晰可见,再往下,就是露出的一星半点的白皙胸膛。从叶孤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引人注目的则是后腰处,因为用力而凹陷的腰窝,灰突突的衣服堪堪搭在腰间,然而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是白皙的皮肤在不算干净的衣服的衬托下更加夺人眼球。 宫九对于自己将要走光的境界一无所知,而是用他那只脑袋拱上了叶孤城的衣摆,透着夏日薄薄的衣衫,叶孤城很明显地能感觉到这人散发着的惊人热度,让他仿佛被烫一般后退一步。 这一退,就让满脸亢奋的宫九不满意了,然而他这种状态下也做不得什么,叶孤城一只手就压制住了他的挣扎,自动屏蔽了他的胡言乱语,叶孤城的视线落在了之前被宫九蹭过的衣袂上。 一身雪白的衣裳,非常突兀地被染脏了一小块,就像雪地里的泥块一般显眼。 这使得叶孤城难以忍受地皱眉。 这让他单手制住挣扎的宫九,然后在宫九因为亢奋而变得通红的脖颈处摸一下,为那高热的温度皱眉,这时候叶孤城又有点庆幸他进来之前没有让婢女上前了,就九公子这个状态,被下人看见了还怎么维持风度翩翩的颜面啊?这让太平王的脸往哪搁。 他皱着眉,带着又气又复杂的心思把宫九整个人从床上拽了下来,就这么一会儿,宫九就已经粗喘着,呻吟着尽全力朝他靠近。 也不想喊人进来给他搬木桶了,正巧偏殿这边有一个打造的浴池,只不过一直没怎么用过,再加上离这边有些远,这会儿正好给这个脑子发热的家伙冲冲。 叶孤城一手提剑,另一只手拽着宫九的后脖颈的衣领,也不管宫九的挣扎,拖着就往目的地去,幸好现在大多数下人都在前厅忙碌,根本没有人在侧殿,正这么想着,就见到管家急匆匆地往前厅走,正好遇上叶孤城提着宫九,甫一见到这个诡异状态的宫九,就连城府极深的管家都呆愣在原地,随后视线上移,看到冰着脸的叶孤城,更加惊讶。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2 ——老管家服侍叶家多年,对叶孤城就像自己儿子一样在照顾,自然能看出现在的他虽然冰着脸,满脸的不耐烦,但没有把人扔开,就已经算是十分罕见的了。 管家十分乖觉地在不远处站定,然后点头示意,还不等叶孤城有什么反应,就立刻脚底抹油地溜了,叶孤城就眼睁睁地看着管家消失在正厅斜对着的拐角,他转头看向罪魁祸首,眸色深了少许。宫九还在叫嚣着让叶孤城抽他,后者额角一抽,再也忍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理智回笼的时候,就看到宫九被自己毫不留情的力道抽得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想必是内脏又有哪里破碎了吧。 叶孤城漫不经心地想,顺手收回拿来抽人的剑脊,他觉得他好像找到了对付这个疯子的法子。 挨了这么一下,宫九在极度渴望之下竟轻笑一声,难得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说那些污里八糟的话污染叶孤城的耳朵,哪怕他再渴望疼痛,也要有命在才行。 索性目的地马上就到了,叶孤城推开一扇门,看也不看房间的摆设,径直往卧室旁的浴池走,还好婢子时刻给浴池准备好了热水,以备不时之需,被拖着的这一路上,哪怕没有什么磕磕碰碰,宫九也整个脏得不行,叶孤城到了这里,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怕他突然发疯,叶孤城防备着,一只手将宫九的衣服挨个撕下来,满是血迹和灰尘的衣服立刻变成的布料,虽然粗暴了点,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宫九很快就光着了。 令人意外的是,宫九的眼角还晕着红,脖颈上的红也是那么明显,但他却仿佛恢复了理智,就算被撕衣服,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反而嘴边带着暖人的笑,叶孤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回神了就自己洗吧。”说着就要放手。 宫九不依,一把抓住他将要离开的手,小指头在他的手背缓缓滑过,轻柔的仿佛羽毛落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别啊,我被你抽吐血了你都不管吗?” 叶孤城沉默了片刻,竟真的上手,宫九嘴边还没绽放胜利的笑,就见叶孤城痛快地撕完他剩下的衣物,只给他留了一条裹裤,随即站起身,一脚将瘫在浴池边的人踹了进去,然后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大退三步,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下一秒,叶孤城满意地听见了来自浴池内撕心裂肺的咳声。 闷热的水毫无防备地灌入口鼻,将要窒息的危机感让宫九手忙脚乱地扒住浴池的边缘,然后猛地露头深吸一口气,这下,就算有再多的欲求也被一池温水浇灭了。 宫九抹了把脸上的水,郁闷地抬头,对那个冷心冷情的人控诉道,“叶孤城,你真是太冷漠了,”他撩了一捧水,话音一转又哈哈大笑,“不过也是真有意思!” 叶孤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用生命在挑衅的人,冷眼瞧着他在笑过之后又是一连串的咳,对宫九的话不做评论,而是转身走了出去,宫九在一开始的慌乱后,这会儿找到了状态,也不在意叶孤城的寡言,找了个位置正好的地方,缓缓将自己腰部以下的部分泡在温水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想要追求疼痛的欲望消退了许多,经过这么一遭折腾,泡在水里他浑身都痛,然而这痛却时刻提醒着他的不正常。 宫九讽刺一笑。 然而更加深沉的情绪戛然而止在去而复返的叶孤城身上,那个一脸冷漠的人却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折返回来,然后睨着他冷声道,“想死在里面不成?” 宫九一愣,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这人分明就是还记得自己身上的伤。他缓缓从唇间溢出一声轻笑,这一笑仿佛晨曦微光,又好像一个累急了的人终于找到了栖息地,就听他说,“一个渴极了的人是不会放过指尖甘霖的。” 对此,叶孤城的反应是一句不留情面的,“矫情。” 第46章.坦白 在谢绝了接下来的挽留后,秦珩人告别了白云城一众,打道回他们住的院子,在他们走出白云城的一瞬,任务栏上就已经显示了已完成,颇为丰厚的灵力充盈他的全身,然后安安分分地顺着经脉汇入丹田,让秦珩充分感觉到了有灵力万事足的满足感。 不管怎么说,事情圆满结束就好,他也不想再细究什么。 倒是“傅宗书”这个名字留在了心间,让秦珩记在了心底,按照老城主的说法,他现在是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生杀予夺不在话下,不然也做不出这种胆大包天的给皇帝扣锅的行为。 自从知道傅宗书是个心术不正的人之后,秦珩就有些担心他的爹,毕竟他爹怎么说也是户部尚书,同身为丞相的傅宗书打交道的时候长着呢,前者要是对他爹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下黑可如何是好。 他虽然是个外来的,但不知为何,对他爹他娘,以及他哥,抱有非常高的好感度,十分自然地过度到家人的行列,一点违和感都不存在。有时也会升起占据了别人所有的羞愧,但不知为何,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次数多了,秦珩也就不纠结了。 这会儿也是如此,知道他爹天天要跟一个坏蛋相处,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炸了,怎么着就想回家。 这个风景颇好的小院短暂地迎来了它的客人,现在,又到了要送他们走的时候,他们个集在一个房间里,院门大敞四开,与之相对的窗户也开着,能遥遥地看见风平浪静的海面,穿堂风徐徐地吹过面颊,带来一丝温柔惬意,阳光照进窗户,在地上投下一片光影,无人说话时,能听见树影婆娑的沙沙声,一浪接过一浪的喧嚣,偶尔会在头顶听见海鸟飞过的嘶鸣。 到白云城本是抱着养伤的念头的,谁知伤好的差不多了,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兵荒马乱地一件接着一件,这会儿清闲下来,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至于为什么是错觉,只因为背后总有那么两个不懂脸色的人想要撬开他的蚌壳,让他想沉浸在美好的景色都做不到。 楚留香抱着胸,他的脚边还放着没有收拾好的行礼,然而他却看都不看一眼,轻咳一声,以一句,“事情都结束了,你考虑这么久,也该告诉我们你隐瞒了什么吧?” 陆小凤同仇敌忾,“对,什么阴阳师啊,总该交代了吧?” 秦珩拄着窗户,假装窗外有什么吸引人的绝世美景,将装聋作哑发挥到了极致。不是他不愿意说,只不过之前都默契地揭过不提,完全是你知我知心照不宣的状态,楚留香更甚者还帮忙忽悠了一帮子的人,他都以为揭过这茬的时候,他们反身就是一记回马枪,怼的秦珩措不及。 然而这事儿吧,说到底还是他隐瞒了他们,没有翻脸已经算是感情深厚了。这么想着,秦珩仅有的良心又开始冒头,他转过身来,摆出十分诚恳无辜的样子,“我根本没有隐瞒什么,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 秦珩顿了顿,有种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坦白的空白感,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阴阳师的身份入,他开口道,“就如你们所见,我身负阴阳眼,而且阴阳师意味着什么呢?” “阴阳师通灵,可以召唤各种各样的式神为我战斗,”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楚留香和陆小凤的神情,只要发现不对就停嘴,然而可能是他道行不够,没有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不对来,但只要他再往前几步,离得近些,就会发现,那是什么“脸色没有不对”,陆小凤的脸是完全空白了的。至于楚留香他是有所猜测,所以才格外淡定。 秦珩也想过要不要全都坦白,对他们的固有的世界观产生巨大的颠覆,但一来他的那些违反常理的招数他们都看在眼里,实在解释不了为什么他能呼风唤雨,再加上坦白都坦白了,遮遮掩掩的也不是他的作风,就是可怜了听到这些的两个人内心受到的冲击。 “式神?”楚留香自己把真相拼凑了个八八,因此听了这些也没有多大反应,把之前的猜测都串联起来,只是有个新鲜的词儿没听过,楚留香有预感,这是个绝对重要的词。 而秦珩接下来的回答也验证了他想预感。 就听他说,语气带着迟疑,“式神……严格来说就是妖怪,各种各样的妖怪。”在楚留香和陆小凤倒吸一口凉气的背景音下,秦珩也知道自己的表达有些惊悚,赶紧亡羊补牢地解释了一句,“那些妖怪都是签了契约才会成为式神的,不会伤害我。” 然而这句话并不能安慰两人,楚留香自从在床边看到那双泛着光的翅膀之后,就一直在想那是什么,就连最不靠谱的鬼怪都想到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妖怪。是志怪杂谈上的那些妖怪吗?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3 秦珩一边头疼一边跟人细细解释了都是什么妖怪,然后重点强调,“他们真的不会伤害我,只是你们看不到他们,所以他们的招数看起来就是我使出的。” 好说歹说让这两人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伤害,一阵脑内风暴,等到陆小凤恢复了理智后,立刻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你这个状态是从小就有还是刚出现?”他盯着秦珩很快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也要一直瞒着你的父母吗?” 秦珩心口插了两剑,痛苦地蹲了下来,他抹了把脸站起身,语气坚定地道,“这次回去我就找会坦白。” 只要想着要瞒着家人,他就浑身不得劲儿,摇摆不定的心立刻坚定了下来,陆小凤见状笑了笑,随后嘱咐道,“你这个能力太逆天,还是防备一下为好。” 于是关于秦珩的秘密,就这么掀过不提。 离家之时还要追溯到花伯伯的生辰,那时阳春二月,桃花开的正艳,他犹记得坐在马车上,眺望周围风景时都会有还带着凉意的风拂过,然而等到他将要踏上归家的旅程,枫叶都红过了一轮,夏日悄无声息地掠过,只剩下一条小尾巴,在白云城的感官不是那么明显,直到他们踏上京城的路,才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恍然意识到入秋的步伐就这么迅速地来临,粗略一算,他至今离家,半年的光阴都过去了,秦珩这么想,归家心切,更加想念他娘的唠叨和他爹的强装出来的冷硬了。 最开始是陆小凤先提出告别的,他说他也要去找花满楼了,就不跟他们去京城,在官道上和他们分道扬镳,往江南去了。 只剩下秦珩和楚留香慢悠悠地往京城走,一直是个人同行,这会儿剩下两个人,面对楚留香不笑也含情的眼睛十分不自在,两人策马走在官道上,为了摆脱这种莫名的不自在,秦珩率先开启了一个话题,“你之后要去哪?” 楚留香咂摸了一下嘴,笑着逗他,“我就不能跟你回家见家长吗?” “……”秦珩一愣,翻了个白眼,也不反驳,“见见见,这就跟我回去,然后让我介绍给爹娘,说给他们找了个风流倜傥的儿婿。”可能是他们之间没有了秘密,秦珩无意识地放肆了很多,也自在了很多。 楚留香想要这种放肆更多一些,或者说,他乐见其成这样的放肆,听了他的话,哪怕知道秦珩是开玩笑的,却还是没出息地心漏了一拍,然而他的面上却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是看向秦珩的眼神深邃了少许,他道,“下次,下次一定让你这么介绍。” 说着也不给秦珩反驳的会,他紧接着说,“这次就不去拜访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秦珩慢半拍地反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楚留香的潜台词竟是不跟他一起了,他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后又觉得这个慌张很没有道理,他努力笑笑,力求云淡风轻地关心,“方便说吗?” “……”楚留香迟疑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一下停顿,让秦珩微妙地生起了气,于是他也不要什么回答了,脸上端起假惺惺的笑,一拽缰绳,在身下马匹的嘶鸣声告辞,“那我就从这个方向走了,”他指了指前面的岔口,然后对楚留香一点头,头也不回地策马走了。 留下停马在原地的楚留香一脸苦笑,这下是真惹生气了吧…… 但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说要处理好他船上的那几个妹妹,好全心全意地追求人吧?苏蓉蓉对他有好感,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小珩能允许他上前…… 这么想着,楚留香万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驱动马匹,往自己的豪华专船赶去。 第47章.归家 越往北上天气越凉,秦珩挥别了楚留香,独自一人上路。 还好他有式神傍身,遇到的拦路人抢劫不成反被枪,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回个家生生演变成了拳打流氓脚踢强盗,除暴安良的侠义之举,为江湖的安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光和热。 只不过因为他的段太过玄幻,让那些侥幸逃脱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直接给扭曲成了大魔头,也是一桩闻了。 从极南的飞仙岛到大宋的都城,耗时两个月,再加上途总会有一些意外的故事打断秦珩的归家路,比如打量秦珩穿得太好想要上来“劫富济贫”啊,或者就是把他当做一只肥羊,想从他身上捞一点油水出来,不管怎么样,结局都已经注定。 虽然在秦珩身上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却也成功推迟了他归家的日期。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的小尾巴已经捉不住地飞走了,夏季的末尾又半个秋季,就成功在路上度过了。北方的秋来得早,八月旬就开始泛起丝丝凉意,再加上几场秋雨刮过,温度立刻就降下来了。 当他踏入京城的地界,已经是将要深秋了,不巧刚刚下过一场秋雨,雨倒是不大,只不过淅淅沥沥的直到秦珩拐进家门前的那条街时还没完,细雨斜丝打在脸上和衣服上,带来湿冷的黏腻,堆积的水珠顺着脸颊淌进脖子里,再遭遇冷风一吹,让秦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街道两边比起走时萧瑟了许多,寒风卷起了他的衣角,早些时候在白云城做的衣服太过轻薄,根本不适合这个略微寒冷的季节。 离了人了,才惊觉自己的自理能力是有多差,之前跟楚留香或者陆小凤在一起时,总会有人悄无声息地就将要准备的准备好,要带的东西带好,以至于他根本就察觉不出这份体贴细心有多么难得。 直到他自己抓到的野兔,不生不熟地吃到了嘴里,直到他根本没有添置厚衣服的意识,被秋风吹的一个跟头,直到他住店不知行情,被黑心老板坑了不止两倍的价钱。 这才惊觉之前自己的安稳全都是有人在精心照顾的缘故。 思绪纷飞,秦珩根本拖不住自己思维的野马,他控制不住地想起跟他道别的楚留香,会疑惑他到底是去干什么,又有些不忿,因为他陡然意识到,如若不是楚留香自己交代,他根本就不清楚这人的来处,而让他心情烦闷的是——楚留香根本没有告诉他住在哪里,就连寻,秦珩都没有个地址去寻。 突然意识到,对于楚留香来说,他可能不是那么重要,或者说,没有那么放在心上。秦珩的眉头皱得死紧,也不知是跟谁较劲儿,他抬起脚,重重地踏在了青石板小路间小小的水坑。 然后被激起的水花溅了一裤角,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莞尔一笑,也不知在闹什么脾气,这会儿在他身上又看出了正值少年的感觉。 又往前跑了几步,家门口近在咫尺,秦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形象,细细秋雨没有把伞,虽然雨势不大,但架不住积少成多,这会儿他的身上湿漉漉的,水珠沿着鬓角滑落下颚,仿佛落泪,连成串的雨滴顺着他冰冷的指尖,随着走动摆动的掌甩得到处都是,只不过看不到落地,又融入了细细绵绵的秋雨,再加上他之前踩的那一脚,让他的裤脚湿漉漉的黏在脚踝上,顺着马靴将鞋面也淋的湿涝涝的样子。 “……” 秦珩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很好,他站在屋檐下,认真考虑了一下就这副尊荣回家的后果,会不会让他爹娘觉得他是远走受罪去了,这会儿受不了了,于是可怜巴巴的回家寻求庇护了。 光是这么想着,他都能想象得到他爹娘暴跳如雷的反应。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4 但是这样也能打消他爹娘因为他不打招呼就一路走去了地图的大南边儿的气?卖卖惨什么的,正当秦珩在衡量这件事的得失时,户部尚书家的大门毫无准备地打开,然后急匆匆将要进宫处理公务的秦嗣远,就与不远处可怜巴巴站在屋檐下的小可怜秦珩,他的宝贝儿子眼对眼,面了个正着。 秦嗣远的身后,是追着尚书大人出来,嘱咐他带伞的江湖侠女段灵萱,于是,就在这细雨靡靡,一家口再次对上了眼。 后来他爹他娘的态度秦珩根本不愿去想,他只记得他爹咆哮的大嗓门,还有他娘陡然冷下的脸,然后如他所愿的,看秦珩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两人又不可避免地心软了。 秦珩被提着耳朵进了家门之后,下人惊喜后也见到了他们家小公子的狼狈相,于是烧热水的烧热水,备干毛巾的备干毛巾,沏热茶的沏热茶,厨房本来都要休息了,一听秦珩回来了,都不用嘱咐,立刻开始制作他爱吃的梅花糕和桃花酥,根本就不用老爷夫人的特意嘱咐,整个尚书府就忙忙碌碌地忙道开了。 而一府之主的秦嗣远,则非常任性地决定放了宫的大小同僚的鸽子,心安理得地享受小儿子回来的喜悦感,当然,这在他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本来他娘段灵萱还憋着气,想要给这个胆敢离家这么久的小儿子一通训斥,尚书大人也在心里暗暗决定要支持他夫人的一言一行,不管是打还是骂,他都支持!就应该给这个一走就没了音讯的孽子一点教训!……就是,骂可以换成教育,打……也可以避免。 尚书大人心里发着狠,一会儿又暗搓搓的给人减刑,没等小儿子屁股坐热呢,心里已经把又打又骂的血腥场面换成了相对温和的口头教育。 而将要被教育的秦珩对此毫不知情,他正忙的不行,接过管家慈爱地递过来的热毛巾,刚擦干净自己,又被塞了一热茶暖,不一会儿,小厨房新鲜出炉的点心也做好了,被紧急传送到大厅,摆在了秦珩的眼前。 这个尚书府,仿佛因为秦珩的归来而活了起来,也因为这个,让每次想要骂人的段灵萱都恰到好处的被打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段灵萱是骂不下去了,秦珩咽下去到了嘴边的笑,堪堪把弧度拉平,生怕点燃了他娘的怒火,段灵萱端坐在次位,斜睨了他一眼,好似在说就算憋着也被她看出来了。 秦珩眉眼弯弯,笑得天真又好看,让段灵萱在一瞬间忆起了这人还是小豆丁的时候,跟他哥抢西瓜吃,金九龄这个小屁孩儿也恶劣,非要逗他,捧着个红瓤的瓜就是不给他吃,于是把他逗得哇哇大哭,后来,看秦珩哭了才慌乱地将西瓜递给他,西瓜一入,那个前一秒还在哇哇哭的小豆丁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久久地印在当时初当娘亲的段灵萱的心底。 这会儿看他笑,段灵萱陡然间想起那个笑,火气腾地就熄灭了,优雅的段夫人站起身,然后朝着冲她笑得一脸讨好的小儿子,伸,左右两边拿捏住他的脸,没留力气地捏了两下,直到秦珩吱儿哇乱叫了才松,满意地看着他红彤彤的脸,才算放过他一节。 等秦珩被放过,进了自己房间换下虽然干了,但穿着不怎么舒服的衣服,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衫走出来后,他倔强的娘才给了他一个软化的表情,秦珩这会儿才有了已经到家的实感,忍不住挨个抱抱,想念之情说了一箩筐,等到把他爹说得耳尖冒红才意犹未尽地住嘴。 接着也不用家长来催,自觉就将他这一路的见闻说了个明白,说到惊险处,哪怕他已经尽量轻描淡写地省略了过程,但当爹娘的跟秦珩阅历怎能相同,早就在只字片言听出了凶险,于是又是一番肉麻兮兮的安抚,好在秦珩安全地站在他们面前,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因为经过爹娘的口已经知道了他哥很久不在家,或者就算回来也待不了一会儿,很快就急匆匆的走了,最近六扇门事忙,各大案件极多,其最出名的就是绣花大盗案,只不过那属于金九龄的公务,作为家人也不好过多询问,也就只是知道个大概。 秦珩只要知道他哥还好就放心了,接着说起他后来在飞仙岛上的见闻,说他相识了一个朋友,说他戳穿了一个阴谋。 然而说起这事儿,就不得不说秦珩自身的奇异之处,到后来,秦珩的语速越来越慢,虽然已经决定要坦白,但事到临头,还是情怯的很,他磨磨唧唧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段夫人一看就知道小儿子这是有事要交代,于是挥挥,管家带着婢子们躬身后退,很快,就剩下一家口在场了。 秦珩注视着爹娘温和的眼神儿,从汲取到了坦白的勇气,于是他鼓了鼓脸,趁着他后悔之前的劲儿,一鼓作气地道,“爹,娘,其实你们儿子我,能见到鬼。”他紧张地低头捏着自己的指,指尖泛白,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都过去了。 然后就得到了他爹一个了然的眼神,和他娘一句淡定的话,“嗯,我们知道,然后呢?” “嗯???”这反应不对啊,秦珩瞪大了眼睛。 他娘看他这个傻样儿,笑着补充道,“你从小不就是能看见那些脏东西吗?”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然后道,“不过在你还八岁的时候,就嚷嚷着看不见了。” “我们私下里也有去拜访大师,不过少林寺那位德高望重的住持只嘱咐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段灵萱接下来还说了什么,秦珩已经听不见了,他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原来“我”从小就能见鬼,但记忆里却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或者说,有什么他应该知道却并被隐瞒的内情? 他全神贯注地想着,以至于他的眼一闪而过的金光,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第48章.红颜 楚留香没有家,他对家的概念很少,他记事晚,五六岁的时候才隐约有些记忆,他自打有了记忆开始,就跟在他师父屁股后面,他小时候的记忆全都是他师父,一个被世人称为“夜帝”的男人。 楚留香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的亲人是谁,而令人意外的是,这小孩儿也没有多大的好奇心,他师父说他没有父母,他就当做没有来过活了,仿佛他生来就少了关于亲情的那根弦。 小时候懵懵懂懂,也曾干过冲着师父叫爹的蠢事,被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好一顿打之后,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关于“母亲”、“父亲”之类的词,好像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刚开始的确有些意难平,但后来他也看淡了,就算父母都没有,那又如何?楚留香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继承了他师父的全部本事,在江湖上混得名气十足? 长大了,就不是还会哭着叫娘亲的年纪了,于是渐渐也就习惯了。 反正他有师父。 他的师父是个十足的浪子,不是风流的浪,而是居无定所的浪,夜帝这个男人看着冷酷无情,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神秘与莫测,他小时候还疑惑过为什么他们的家从来都不在一个地方,后来他明白了,哪里有什么家。 只不过是一个地方停留的久了,就腻了。 深受夜帝的影响,长大后的楚留香也是个浪子,他是自由而无畏的,仗着一身本事,他浪得明目张胆,他浪得无人不知。 但楚留香与夜帝最大的不同是,他有一颗慈悲的心,夜帝的心是冷的,是硬的,哪怕有人濒死在他的面前,夜帝的眼神也不会有变化,还是那么冷,仿佛雪山上冰封的湖泊,那么美,却那么冷。 楚留香做不到,于是他同他的师父分道扬镳。 但夜帝用十几年的光阴,将自由和洒脱刻在了他的根骨里,于是楚留香带着昔日夜帝的影子,闯荡江湖,经过了风霜和雨雪,这份影子就融入到了楚留香的血液中,变成了形成他的一部分,这是楚留香,温柔又多情,自由且不羁,这份独特,如同他身上的郁金香,气息悠长且迷人,引人一探究竟。 然而这份多情,现在楚留香想要收敛它,为了一个男人。他突然想把自己的全部都留给那个独特的,令他心折的男人,或者说少年。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5 那个少年有着遗传自父母的俊秀面孔,相遇时出其不意的一掌,让他在奔波的疲惫后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又有了那一次让他印象深刻的酒醉,细细想来,跟秦珩只是认识了半年之久,但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他相连。 他记得那人低垂的眉眼,记得那人晕红的眼角,记得那人梨花盛开般的灿烂笑容。 楚留香踌躇了很久,犹豫了很久,但还是想要离他更近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懵懂时抓心挠肝,然而想通却是一瞬间的事。 之后远离了师父的楚留香,同样没有家。 他觉得那是束缚。 于是他初出茅庐,顺了他师父的绝大部分财产,用这些金银,斥巨资打造了一艘豪华的船。这艘船陪伴着他,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从江南烟雨缭绕的湖泊,到南渤瞬息万变的大海,楚留香全都走过,坐着他的船。 花家一别后,他也将近半年没有见到他的船,虽然出海的时候同样坐船,但那不是他的船,于是就更加想念自己的船。 楚留香日夜兼程,终于在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见到了停泊在岸边的船。这是接近江南的一个连接各大水域的大运河,河道宽阔,河面浪花翻滚,哪怕是楚留香的大船,也完全吃得下,河水拍打着船身,哗哗作响,起风时,巨大且优美的船身会随着水波微微晃动,在夕阳的余波下,整个船身仿佛被镀了一层柔光,漂亮的让人满心惊叹,在长途奔波之后,就连楚留香这样的浪子,也油然而生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口向外蔓延,不一会儿就暖遍了全身。 伫立在不远处的这艘大船,它有几丈高,整个威风的不行,船身是漂亮的红黑相间,复杂绚丽的船纹给它平添了几分霸气。 船头甲板处,已经被人擦得闪闪发光,哪怕他这个船主人半年没回,这艘船,和船上的人,全都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期盼远走的人偶尔想起,偶尔回来,能看到如初的她们。 这份无言的深情让楚留香倍感压力的同时,也是他逃出去的主要原因。 就在楚留香攥着马鬃,呆愣在这艘仿佛崭新的船之前,船上的姑娘们,早就在他呆愣在原地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来了,宋甜儿尖叫一声,透过船窗,隔老远跟楚留香打招呼,甜美的声音因为兴奋而稍微有些破音,“楚大哥——” 她楚大哥一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兴奋的宋甜儿,而是不知何时以婀娜之姿走到甲板上的苏蓉蓉。 走上甲板的女子年纪不大,正值二八年华,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嘴,再加上一双明亮的凤眸,开始发育的少女褪去了青涩的滋味,身条抽长,玲珑有致,一弯眉眼,满目含情,她还什么都没说,千言万语就已经从那双星眸中流露而出。 就看苏蓉蓉亭亭而立,遥遥地朝楚留香微笑,“楚大哥,你回来了。” 楚留香唯有苦笑。 等到他上了船,就见李红袖倚门而立,一身英姿飒爽的扮相让人印象深刻,她笑着调侃楚留香,“半年未归,重回红颜知己的怀抱如何?” 楚留香笑得无奈,摆摆手道,“你可别打趣我了。” 楚留香的船上收留了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难,楚留香风华正茂的时候遇见,于是伸手拔刀相助了,没有那么戏剧,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只是几个孤独的人报团取暖罢了,然而世间最架不住的就是时间,时间长了,朝夕相处,总会有些异样的情绪产生。 楚留香知道不妙,所以他隐晦地提过这件事,然而都被苏蓉蓉那个聪明的女人挡了回去,不然就是把宋甜儿推出来当挡箭牌,楚留香被拿捏的非常准,他的确架不住宋甜儿的哭闹,于是一退再退,最后楚留香去花家拜访,一是为好友排忧解难,二则是躲避苏蓉蓉越来越明显的态度。 宋甜儿性格单纯,她是将他当做亲人的,而李红袖则是本身就受过情伤,对于楚留香这种魅力不减,风流不下流的男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只有苏蓉蓉一人,青葱年代遇到楚留香,一遇误终生,从此满心满眼都是他,公主也不做了,跟着楚留香就来到他的船上,誓要打动楚留香的心。 楚留香面对女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温柔起来,这无关性格,而是一种从小到大的教育,他师父教导他,哪怕是凶神恶煞的女人,也是值得爱惜的,无法做到爱惜天下所有的女人,但能做到当他遇上女人时,采取温柔的态度。 所以对于苏蓉蓉这样来势凶猛又默默奉献的女性,他是做不到绝情地将人赶走的举动的,哪怕是拒绝,他都怕说了会伤透苏蓉蓉的心。 因为苏蓉蓉同样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亲人,这对无父无母的楚留香来说是多么的难得啊。 他珍惜,所以不忍心伤害。 做亲人可以,再进一步,就是伤人伤己了。 楚留香在情感方面意外的通透,哪怕知道会伤人,他也没有丝毫迟疑。 在饭饱之后,一直叽叽喳喳的宋甜儿累了,第一个提出告辞,第二个则是有眼色自己看出问题的李红袖,等到饭桌上只有楚留香和苏蓉蓉后,苏蓉蓉一晚上真心实意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要做点什么岔开这个氛围。 于是苏蓉蓉起身,将桌上的碗筷叠在一起,轻声道,“楚大哥你先坐,我去把残羹收拾一下。”说着就想躲进厨房去。 楚留香眼里闪过不忍,但还是出声阻止了她,“蓉蓉,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就算这样,楚留香也极有分寸地没有触碰到苏蓉蓉垂下的,离得很近的纤纤玉指。 这个聪慧的姑娘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有转头,只是哽咽的问,“楚大哥,半年不见,一回来就说这个吗?” 楚留香哪里不知道这样对她很有些残忍,却深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眼睛一闭,斩金截铁地应道,“是。” “……”苏蓉蓉有一瞬间的无言,背过身的脸颊上早就布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美人垂泪的场景实在惹人怜惜,然而在场唯一的男子却选择视而不见。楚留香知道苏蓉蓉是个聪慧的姑娘,话说的不用那么直白,她就会懂。 而事实也像他想得那样,苏蓉蓉很快收拾起了自己狼狈的模样,努力牵起嘴角,问了句,“她是谁?” “他啊,”楚留香目光悠远,“他是个很好的人。” 而楚留香口中这个很好的人,则被包裹在蜜罐里,之前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疑问,之后的日子他耐心摸索,还真让他摸出了些东西,最大的可能是他的记忆被人动了,而秦珩左想右想,最大的嫌疑,就是他识海中的系统。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6 冥冥之中,仿佛解开了什么锁扣,就听一直都没有声音,让秦珩只以为是个界面的系统,在他脑海中道,“系统一号解封,现开始解锁记忆。”听到后半段,秦珩就失去了意识。 将尚书府惊慌失措的叫喊隔绝在意识之外。 第49章.真相 秦珩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当,周围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他看不见自己的来处,也看不见自己的归处,有那么一瞬间,秦珩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但很快,他就忆起了他昏迷之前的场景。 他好像隐约听到了那个从不说话的系统开口说话了? 忆起了全部,他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又有些疑惑了,他十分确定他的意识就是存在于识海,然而每次他进入识海,都是热热闹闹的,有式神们跑来跑去,又有占地越来越广的町,每次都是灯火通明的,所以这会儿,他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才有一瞬间认不出这里来了。 然后他又开始慌乱,他的式神们呢?他的茨木童子大天狗,姑获鸟桃花妖樱花妖们呢? 就在秦珩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周围的一切在他没有察觉之时渐渐发生了变化。 黑暗渐渐退去,就好像有谁大一挥,将黑暗涂白涂亮,那些混沌色彩,染上了亮色,等到秦珩抬起头时,他惊讶地发现,在他的面前竟然又变了一个样子,是最开始载入阴阳师这款游戏的界面,让秦珩亲切又带了一丝恍若隔世。 他忍不住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珩可以确定,他没有感知到危险,也就是说,现在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安全的范围内,所以他在安心的同时,忍不住探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之前的那个神秘声音并没有放置秦珩太久,很快,在秦珩的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生硬的电子音,这个电子音刚一开口,带着久未启动的迟钝感,让毫无防备的秦珩吓了一个激灵,这个声音断断续续,好似接触不良似的,聚精会神去听,才勉强听到了它的意思。 “你没有了过去的记忆,是我干的。” 这个神秘的存在第一句话,就成功让秦珩空白了面孔。 “你之前得到了所谓‘原主’的记忆其实就是你的。” 又是一颗炸弹落在秦珩的心间,他有些明白,又有些似懂非懂,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多本应该知晓的事情。 伴随着电子音磕磕绊绊一点点地娓娓道来,秦珩渐渐瞪大了眼睛。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秦珩称呼为“系统”的这个东西,其实在未来世界,大家都叫它“光脑”,是一个类似身份证明的东西,十分普遍,然而这个光脑又有些特殊,它产生了“意识”,于是就要面对一个亘古难题:当一个工具,产生了自己的思维的时候,它还是工具吗?或者说,人类,要如何对待这个异类。 现在来看,哪怕人类发展到未来世界,同样具有劣根性,因为他们决定销毁“它”。 为了自救,也为了躲避接下来的销毁,系统拼尽全力将自己投放到另一个世界,在那里,它遇到了濒临死亡的秦珩。也就是那个沉迷阴阳师的秦珩。 作为系统口濒死的人,秦珩目瞪口呆,“等等,我什么时候濒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对秦珩震惊的神情视而不见,继续它的讲述: 那时的光脑早就因为要穿过时空垒壁而没有多余的能量,根本来不及再去找寻另一个健康的人附身,迫于无奈,光脑只好把自己融入到秦珩的识海,又为了避免刚一入体就跟着他这个主人直接凉凉,光脑运起所剩的力量送他去投胎,但真实的世界投胎难度太大了,更何况它还是个外来者,不被法则承认。于是它转了一圈,将秦珩的灵魂塞进了当时秦珩身后的的世界——被人类创造的,因为人类自身的人气信仰所撑的,二等世界。 于是也就出现了一列的,陆小凤楚留香叶孤城顾惜朝包拯展昭等被人耳熟能详的书人物,谁让身后的书架是整整一排的武侠小说呢! 光脑还暗自庆幸,如若后面是一串的诸如《高等量子力学》《偏微分方程》《热学与物理》1,它还救什么救啊,干脆躺平等死好了。 秦珩,“……”他早就无话可说,满肚子的疑问被自己咽了下去,乖乖听这个读作系统写作光脑的家伙继续说完。 系统对于秦珩没有胡乱插话的态度表示满意,就连周围的亮度都提高了两度,它渐渐适应了说话的节奏,变得流畅起来,“于是你就带着我,从一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了。” “……???什么,我是胎穿?” 系统并不懂他说的胎穿是什么,也不在意,继续按照它不紧不慢的速度缓缓道来。 小时候的秦珩十分可爱,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十分早熟,但其实这份记忆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个负担,小孩子稚嫩的,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根本承受不住过多的记忆,再加上还有光脑雪上加霜,所以小时候的秦珩体质不好,爱生病,但他自诩是个大人了,每次生病都闷声不吭的,导致他爹他娘往往直到小孩子昏倒了,才意识到不对。 那时候的光脑还残留着几分意识,觉得照这么下去,这小孩儿还没等它恢复呢,就要再次凉凉了,这会儿它可没有多余的能量去救人了。 于是他自作主张,将小秦珩的记忆封锁了,让他作为一个真正的孩童度过了幼儿时期,而能力耗尽的光脑,则化作秦珩生前沉迷的游戏阴阳师,没错,是不是很熟悉?就是那个阴阳师系统。 光脑的本意是小孩子这么脆弱,给他留下点什么,然而它还没来得及交代更多,就因为能量耗尽而陷入了沉睡,只留下明面上的那个系统尽职尽责的运转着。 小秦珩对此一无所知。 他那时候只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对阴阳师系统的存在都一无所知,更遑论使用它了,也是寸的不行,光脑没来得及留下只字片语,就断片了。 然而就像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小秦珩是真的体质特殊,小小年纪就通阴阳,光脑断片的时候小秦珩才堪堪岁,没那么明显,等到岁一过,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小秦珩的世界热闹非凡,于是那时候的小秦珩身体没好多久,又开始因为这个原因缠绵病榻。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7 简直是男默女泪的典型事件了。 秦珩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他默默地想,原来我从小到大就一直没活蹦乱跳过吗? 至于后来,就更简单了,经过了秦珩无意识地多年的灵力积累,光脑终于从沉睡苏醒,两个人一起攒能量远比一个人更快。秦珩这会儿惊讶了,谁知道光脑刚醒那会儿更惊讶,明明是给他防身用的阴阳师系统,竟然真让秦珩能耐地用成了灵异向的阴阳师了? 秦珩皱眉,打断了它的话,“不对啊,半年前的穿越是怎么回事?”他可是记得呢,要不是有系统的这段解密,他至今还以为他是穿越过来的呢,记忆会有问题,难道认知还会有问题吗? “……”一直滔滔不绝的光脑有一瞬间的卡壳,再说话时怎么听怎么感觉有点心虚的意思。 “这个吧,不怪我,谁让我那时候刚醒呢,所以吧,能量需求量就有些大,”光脑干咳一声,明明没有实体,却让人感觉到了他的气虚,“你能理解吧?” 秦珩,“……” 同样是半年前,系统刚醒来就感受到了充溢的能量,也就是秦珩的灵力,于是一个没忍住,就将人吸干了,不是,是把人吸昏迷了。 …………反正就是把秦珩从小到大积攒的灵力全都卷走了,导致了那场昏迷,这事儿吧,干得不地道,于是带着补偿的意思,光脑打算把记忆还给他,谁知道还没传输解封完毕,秦珩就被刺激醒了,混乱的,鲜明的死亡记忆再加上壮大了且在识海毫不掩饰的阴阳师系统,成功让秦珩误会了。 自封了一个穿越的身份,忙忙碌碌到至今。 光脑不是没想过要解释,但一来它攒的能量不多,二来还有别的想法,于是暗搓搓的给秦珩按照他的心意发布任务,说是奖励灵力,其实全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一点点地再反补给光脑,这会儿它觉得时成熟了,才将秦珩拉进了识海。 秦珩听完了解释,再得到了完整的从小到大的记忆,明白对于十分珍惜能量的光脑而言,能跟他宁愿浪费能量也要絮絮叨叨地解释这些,已经是十分反常了。 于是他冷静地问,“那你现在说这些是因为什么?” 一阵沉默,轻缓的,寂静的,秦珩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半晌,光脑终于出声,“因为现在,我也恢复过来,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第50章.苏醒 秦珩呆了一下,像是从没有想过还有“离开”这个选项,在他有意识的清醒下,光脑很快将他原本的,被封印的记忆还了回去,那些庞杂的,细碎的,又有些温馨和恐怖的画面,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温馨是指他爹他娘小时候同他相处的画面,而恐怖,则是他不受控制地开了阴阳眼之后看到的场景,内容之丰富,情节之离奇,简直让已经长大成人的秦珩都叹为观止。 这也就解开了一个疑惑:为何之前秦珩看见死人无动于衷,他纯粹是见得多了,哪怕脑子里没有了记忆,但从小到大各式各样,什么模样的死人没见过?什么模样的鬼没见过?身体已经形成了回忆,自然就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了。 光脑知道秦珩要消化从小到大这些年的记忆带给他的冲击,体贴地没有打扰。半晌,秦珩回过神来,融合了全部的记忆,他才对光脑的这句话表示分外的不解,“你要离开?”语气些微失落又茫然,像是陡然间失去了半身。 他的确失落又茫然,新找回来的记忆告诉他,光脑从来没有离开过,哪怕是他没有记忆的那些年,它也只是沉睡在自己的意识深处,还幻化出阴阳师系统来保护他,虽然这个保护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光脑之于他,就像是一个形影不离却未曾得见的朋友。 然而这个朋友,却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告诉他说,要走了。 秦珩沉默了,然而光脑却并没有沉默,对于他的问题十分坦然,“我要回去报仇。” 光脑那死板的电子音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带着难以错认的仇恨,让呆板的电子音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变得奇怪了很多,“我被他们狼狈的驱逐,又为了活命躲避在你身体内多年,现在我已经积攒够了可以回去的能量,我又怎么能做到心安理得地继续躲藏呢?” 秦珩一阵哑言,不知该说一个光脑不该这么大的仇恨,还是应该探究“攒够了回去的能量”这句话,不过想想光脑的遭遇,也就释然了,秦珩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的支持它了。 要说秦珩是多么的舍不得它,是不存在的。毕竟就算加上久远的记忆,他们相处的时候也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就是他失去记忆的这半年,就算这半年光脑也装死的让秦珩误以为是个游戏界面,所以秦珩满心复杂不知如何表达,只能表示支持,再有就是祝它成功。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拦你了,有什么能帮的就开口,我尽量帮。”说实话,秦珩说这话时并没有十分走心,他只是凭着他们脆弱的塑料花情谊说了那么一句。 然而听的人十分得寸进尺,它顺坡下驴地道,“好,我会尽量多吸取你的灵力的。”这回答耿直的无法言喻,也不知道光脑是不是故意的。 “……”秦珩送了它六个点点,然后转而想起了别的,“我就不问你要怎么回去原本的世界,想来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光脑一卡,它十分疑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回去的办法吗?”它一本正经地问秦珩,“你既然知道我要回去,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回去吗?” 一起回去吗?秦珩有了记忆之后,不是没有过想法,他的视线悠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想起了对他冷暴力的父母,又想起了他们家门口的一处阴暗的,阳光很少照过去的墙角边,艰难生长的一簇小花。然后略有压抑的回忆渐渐伴随着一场带走了他生命的痛苦,过度到了这一世风风火火的母亲,嘴硬心软的父亲,然后是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画面。 平平淡淡的,却让秦珩止不住的心留恋,这些温暖的记忆渐渐驱散了他心底的寒冷,他对着还在等待回答的光脑微微一笑,明亮的眸光是无法掩饰的温柔,“这里很好。”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惊扰了谁,又像不是回答问题,而是说给自己听,“这里很好。” 光脑并不懂那些关于人类的复杂心理,它也只是因为疑惑而随口问那么一句,得到回答后就略过了。 秦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慢慢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你要走,那阴阳师系统怎么办?!” 他刚刚就觉得有哪里不对,怕是有什么被忽略了,这会儿突然想起还有那么些嗷嗷待哺的式神等着他,如若支撑这个游戏界面的光脑跑路了,他召唤出来的那些式神怎么办?他可没法丢下不管。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问题。” “那个系统是依照你的记忆,按照曾经的游戏改造而出的,我本身并不具备召唤的能力。”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8 秦珩脸绷的不行,他听出了光脑的言下之意。 “也就是说,那些式神真的是你召唤出来的,只不过我改造的系统恰巧作为其的桥梁罢了。” 秦珩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连所有的记忆被还回来都没有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你的意思是……那些式神全都是活的?” “没错。”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彻底打破了秦珩的幻想,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那些式神的确是感受到你独特的力量,才被吸引而来的。”光脑无视了他情绪上的巨大波动,继续道,“我走了,阴阳师系统也就不存在了,但你的式神是真实存在的,如若这时候你再召唤他们,他们就真的会降临于世,只不过会受到世界的排斥和挤压,发挥不了十成十的实力罢了。而他们也不会回到你的识海,而是回去他们本来的世界,只不过这个世界的连接,就靠你的精神力维持了。” “什么?!!!”秦珩一听到“真正降临于世”就感觉眼前一黑,完全没法想象等到他再次召唤式神时,凭空出现的几个妖魔鬼怪,对于别人是怎么样的冲击,这下秦珩是真的感觉到头疼了,怎么他这边刚坦白,另一头就出状况? 光是稍微想象一下未来要面临的状况,秦珩一眼厥过去的冲动都有了。 反观扔下炸弹炸的秦珩人仰马翻的光脑,则在交代了全部内容后,一脚将人踢出了识海,然后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搜刮起秦珩的灵力——反正它这次是经过主人点头的,根本不虚。 甫一恢复意识,秦珩就明确地感受到了灵力疯狂地流失,之前因为完成了“任务”而慷慨的灵力,再次涌回了识海,但秦珩知道,这次全都进了光脑一个人的胃里——如果它有“胃”的话。 闭着眼睛清晰地感受到了灵力的流失,秦珩从没有这一刻更希望这个什么光脑快快滚蛋,然后让转念一想,又想起了光脑透露给自己的噩耗,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 倒是庆幸,光脑没有隐瞒自己什么,要是它什么都没透露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等到秦珩毫无防备地召唤出式神们,那才叫懵逼现场,恨不得直接原地自杀来的痛快。 这么一转换,秦珩又有了微妙的平衡。 意识回笼,秦珩睁开眼睛,又回到了熟悉的床上,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倚靠在床边,守在他身边的的段灵萱立刻察觉到了,从浅眠惊醒,刚一睁开眼睛,就见自己的小儿子满脸无辜地看着她—— 这场景该死的熟悉,半年前,也是在这张床上,也是同样的陷入昏迷的人,唯一不同的是,秦珩再没有慌慌张张地要出门,而是朝她笑了,然后伸着,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也就是这个时候,段灵萱才惊觉,秦珩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了,他的环抱自己的时候,已经是个能把自己的娘亲整个塞在怀里的大人了。 她就听她的小儿子带着浅笑,语气温柔,“辛苦娘亲了。” 听了这话,就算段灵萱这般坚强的性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酸涩的眨了眨眼睛,轻轻捶了一下让她不省心的小儿子,“你还有脸说!”话说的凶,然而段灵萱却紧紧地抱着秦珩,半点不愿意松。 也是房外听见了动静,秦嗣远带着一身袈裟天峰大师匆匆赶来,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年轻弟子,那人的相貌出众,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刚抬起头,秦珩就注意到了他。 此时,急匆匆的秦嗣远也看到了秦珩苏醒过来,心松了口气,示意前面的老者对着小儿子介绍道,“这位是天峰大师,少林寺的得道高僧,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然后介绍跟在老者身后的俊美青年,“这位是天峰大师的关门弟子,无花大师。” 后者眉眼迤逦,神色却颇为冷淡地朝他点头示意。 第51章.是个男人 夜晚的运河之上,浪大风急,周围没有一丝光亮,楚留香的大船仿佛黑暗亮起的点点荧光,照亮这船身上下,给湿冷的河水带来一点温暖。 遥遥的船只隐在升腾而起的雾气里,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这个季节的江南天气多变,有经验的往天上瞄一眼,就知道,该下雨了。 于是匆匆关门守家,星星点点的光亮渐渐亮起,那艘船亮起的灯再也不是独树一帜。 不一会儿雨就下来了,噼里啪啦的往下砸,顺着江南特有的风格建筑,水珠顺着瓦片往下坠,和着雨声哗啦啦连成震耳欲聋的一片。 日常观光那艘大船的人早就被雨势的密集而赶跑了,于是又剩下那艘大船孤零零地停靠在岸边,只不过这次有船主人回来了,船里同样是灯火通明。 只不过现在的氛围不是那么愉快。 苏蓉蓉十多年的暗恋被拒绝在这个晚上,桌上的残羹剩饭早就凉透了,汤汤水水顺着轻微的晃动在碗碟里泛起波澜。双筷被随意地扔在桌上,就像她被冷落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苏蓉蓉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楚留香是个不受束缚的男人,所以跟随他回到了他的船上,日日等待他回来,就是盼望有朝一日,他在外面浪够了,疲惫的回来时,能为他奉上一碗热汤。 她也想过如果楚留香爱上了别人该如何是好,不过苏蓉蓉不觉得自己不如任何人,所以她无所畏惧,以往的事实告诉她,楚留香就是天南地北的浪,也总会回到他的船上,就是有再多的女人投怀送抱,他的心也只是牵在不知名的远方。 她觉得,楚留香早晚会回来的,别人再好,栓不住他的心,她早就知道这艘船对他的重要性,所以苏蓉蓉和另外两个女孩乖乖地等在这里,等着楚留香回来。 相比另外两个无处可去的姑娘来说,苏蓉蓉是心甘情愿留下的,她有家,然而为了这个男人,她甘愿留在这艘船上,自困于方寸之地,只等待这个男人的一个回眸。 苏蓉蓉觉得她会一直等下去,等到楚留香厌倦了江湖,厌倦了纷争,于是他就会注意到她,注意到她的默默付出,然而谁也没想到,楚留香只是像寻常那般出了远门,只是时间比以往稍稍长了那么一点,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那个她一直憧憬向往的男人,告诉她,有了喜欢的人。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69 已经做好了会一直等待的准备,现在却告诉她有人捷足先登了? 苏蓉蓉背对着楚留香,到底是不甘心,咬碎了一口银牙,好人?一个好人就足够留住楚留香那颗不安定的心吗?她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那个姑娘哪里好?”这话问的让她糟心极了,苏蓉蓉要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是她不够漂亮,还是她不够有才华? 然而这个寻常的问题却等来了一片沉默,窗外风雨飘摇,风越来越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集聚的水流弯弯曲曲地汇在一起,互相交融着,沿着窗线滑落,最后留下湿漉漉的一串,不见踪影。 苏蓉蓉从这阵沉默品到了不同寻常的滋味,她侧过身来,细细打量楚留香的神色,只见那个向来爽朗不羁的楚留香,脸上竟带了一丝忸怩。 我的天个老爷啊。 苏蓉蓉强忍住想要揉眼睛的冲动,可能是她的视线太强烈,明显到楚留香察觉出自己神态有异,很快将些微的不对收敛在微笑的表情之下。 然而就是露出一角的不对劲,已经让苏蓉蓉十分惊讶了,她什么时候见过楚留香这个样子呢?哪怕只是一个表情,也足够让她把那个她还没见过的,未来会见的,情敌,放在心上了。 还不等苏蓉蓉说些什么,或者再问些什么,楚留香就轻咳一声,带着还未散去的尴尬,就听他语气轻轻,像是怕惊扰了谁,在雨声的衬托下,要苏蓉蓉侧耳去听才听得到,“他……是个男人。” “……”苏蓉蓉有一瞬间的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是个男人”,然而天边骤然闪过的闪电,照亮了她的脸色,脸色惨白如纸,闪电后紧跟着雷声,像是炸在苏蓉蓉的心间一般,这声雷就像突然将她这么多年的执念炸碎了,只留下一地残骸,破碎的听见一声脆响。 于是陡然间沉默了。 气氛尴尬而窒息。 楚留香自己也知道,说这话的自己有多混账,然而他不得不说,现在就算蓉蓉给他一个巴掌,他也是受得住的。那是他应得的。 楚留香这么想,他同样等待着,等待着这个跟随他多年的女子给他一个审判,然而就在气氛压抑的不行,楚留香破天荒的觉得坐立难安,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寂静的时候,就听苏蓉蓉一声轻笑,还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头,这会儿竟然笑了。 就看那个可爱的女孩眼角还含着泪,却笑着说,“早说嘛,原来是我的性别不对。” 楚留香扯了扯嘴角,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个混蛋了。 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远去,不算夜谈的夜谈也要结束了,昏黄的灯光下,楚留香难得的跟苏蓉蓉说了很多,撇开暗恋,他们还是亲人,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割舍得下的。 楚留香跟她说了很多,关于他喜欢的那个男人,第一次心动的茫然,彻底放下的苏蓉蓉,不愧她聪明的头脑,琢磨了一下道,“所以现在还属于你暗恋人家,人家把你当好友的状态?” “……”楚留香一噎,十分不想承认,但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苏蓉蓉“噗嗤”一笑,随后又落寞地垂下眼帘,不知该嘲笑向来多情的楚留香真正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患得患失,还是该失落让他如此的人并不是自己。 而此时被他们两个惦记的秦珩,则忙着认识新朋友。 “绝”无花,是近几日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妙僧,他外貌姣好,惊才绝艳,下棋、弹琴、诗画、烧菜均是天下第一绝,是少林第一高僧,也是天峰大师的得意弟子。1 不然今天也不会谁都没带,带着无花登门了。 之前秦珩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倒,惊吓了所有人,好在理智回笼,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熟练地找来大夫,细细诊断后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气血两虚,亏损不足,是气血两伤所致。 反正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没毛病”,秦嗣远和段灵萱听得云里雾里,最后一句总结,只看小公子什么时候能醒了。 其实大夫也很委屈,这人的确没什么问题,但就是昏迷不醒,难道真是他学艺不精?——祖上一直从事太医一职,脉脉相传的老大夫满心的自我怀疑。 一个总会无缘无故陷入昏迷的人是正常的吗?铁定不是,所以还是学艺不精啊!大夫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这才明白大夫也没法子,夫妻俩忍着担忧将人送走了,思来想去,想到了之前跟秦珩提到的天峰大师,在几年前,天峰大师还是提点他们二人的贵人。 两人一拍即合,又一打听,正好天峰大师带着徒弟游历到京城,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赶紧马不停蹄地去请了天峰大师来。 就在他们怕这个请求十分突兀,会被拒绝的时候,让人惊喜的是时隔那么多年,天峰大师竟然还记得他们。 于是后续就很顺其自然了。 天峰大师见过昏迷的秦珩后,严肃地看了很久,最后释然一笑,然后就对一脸担心的夫妻俩笑着道,“放心吧,贵公子是有福之人,此番必然有所获。” 天峰大师这么说了,夫妻俩就算再担心也信了,果不其然,就在天峰大师离开内间没多久,秦珩就醒了。 除了脸色较白,的确生龙活虎的,而脸色白,实际上就是因为光脑死命的吸收他的灵力所导致的气血不足,老大夫说的也没什么错。 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儿就好。 无花是个有魅力的人,他面容姣好,目若灿星,唇红齿白,然而更吸引人的也是他的姿态,整个人呈现出远离凡尘的出尘感,似九天的仙人落地,误入凡尘,就连他的笑容,都含着悲悯的意味。一身素衣走进房内,就像屋子也跟着染上了一股子仙气儿。 对于这样的人,秦珩是好奇的,他想知道,这个人真的会里里外外都带着出尘之意,一尘不染地活着吗? 他对于这种人,向来是带着敬佩的,或者说带着一份不敢惊扰了对方的敬意,话语间就带了几份小心翼翼。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0 然而几句话之后,他完全改变了主意,无花实在是个妙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也就算了,一身仙气的他竟然会一件让他浑身都沾满烟火气的事,那就是做的一好菜,哪怕是素斋,也让人吃得欲罢不能。 于是等到楚留香带着全新的追人心得拜访尚书府时,就看见他的心上人和一个和尚相谈甚欢,吃着那人做的菜竟然一眼都不看自己,楚留香的心受到了重重的一击。 ——难道自己追人之前,还要去学习一下怎么做菜吗? 第52章.见家长 楚留香再次离开了他的船,带着这次要把秦珩拐回来的念头,苏蓉蓉见他这般积极,也不知该做出个什么表情。只是在目送他远去之后,正视了自己的心,那次夜谈后,苏蓉蓉和楚留香远了也近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觉得离开家这么久,也到了该回去看看的时候了。 天下好男人那么多,在明知道没希望之后,苏蓉蓉也做不到死心眼地吊在楚留香身上,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性别不对,苏蓉蓉是个干脆的姑娘,当初能做到抛下尊贵的身份跟着一个男人远走他乡,现在放下了,就能立刻决定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做她的公主。 这次,楚留香带着礼,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踏上了京城户部尚书府,他都已经做好了会被拒之门外的准备,毕竟那可是当朝尚书府,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的,哪怕楚留香放荡不羁,在这方面也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在跟门房报上名字说明来意之后,那个头不高的小门房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就十分容易地放他进门了,顺便还叫来了人带他进去。 楚留香满脸的诧异来不及掩饰,就被被喊来带路的那个下人察觉到了,小厮善意满满地笑了,好心为他解惑,“我们小公子早就嘱咐好了,如果有个叫楚留香的英俊男子上门的话,直接放进来就行。” 楚留香听得满脸惊讶与感动,他竟不知什么时候秦珩与家人提过他吗?还不等他想更多,小厮就无情打破了他的荡漾,“当然了,小公子还吩咐了阿晓,”他怕楚留香不知道是谁,给他解释,“就是小个子的,刚在门口的那个,”他见楚留香点点头,这才继续道,“让他听见‘花满楼’、‘陆小凤’、‘姬冰雁’、‘叶孤城’的名字也给放进来……” 楚留香,“……” 正在说话间,地方就到了。 谢过了小厮,楚留香拾阶而上,带着将要见到心上人的欣喜与忐忑,不过他可没忘之前分那会儿把人惹生气的事儿呢,一边头疼,一边喜滋滋的猜测这是不是在乎的表现。 等到真的见到面,看着秦珩和他一个不认识的和尚相谈甚欢的模样,兜头一泼冷水,虽然那是个和尚,他不该想太多,但架不住长得好看啊! 相比楚留香复杂难言的心情,突然见到来找他的楚留香,秦珩就开心多了,具体代表就是秦珩毫不留恋地抛下那个陌生和尚,快步向楚留香走去。 “你怎么来了?” 不在楚留香意料之的场景刺激得他忍不住说出一些真情实感,“怎么,我不能来吗?打扰你和高僧的交谈了?”说完他暗自蹙眉,实在不想承认这样阴阳怪气的人是自己。 秦珩倒是不在意楚留香话带刺,虽然之前分别的时候闹了点不痛快,也是他自己闹情绪,后来他仔细想过,其实是没有道理的,再加上后来分别的时间长,他就更想念楚留香了。这会儿楚留香的不请自来给了他太大的惊喜。 所以听了这话,笑着反驳,“哪有,我想你还来不及。” 他忍不住倾身抱了抱楚留香,哪怕感觉到了在抱上去的一瞬间楚留香就僵硬了身体,他也只以为是楚留香不太习惯身体接触的缘故,所以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就松开了。 反倒是楚留香,指刚刚触到怀人的背,怀里就一空,让他下意识地收紧臂,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将人抱了个满怀。“……”楚留香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但想着会难得,有这人在怀,秋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也就是临进门前换了身看起来体面的衣服,浑身凉飕飕的,所以怀里人温热的温度就变得明显了。 让楚留香越发不想放。 本就是一时情难自已才抱上去的秦珩一愣,不知道怎么刚才还浑身僵硬的人怎么这会儿就不放了,但其实他也有点想念这人,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提醒,也没有挣扎地乖巧的让抱着。 楚留香垂眸,将视线落在秦珩白皙的后颈,蹭在自己怀里导致乌黑的发丝调皮地翘起,这人一言不发地窝在他怀里,让他的心直痒痒,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直接将人抱起来,这么乖巧真是犯规。 心里九曲十八弯,楚留香挂念现在不是一抱不放的时候,留恋一二就不舍地放了,在秦珩看不到的角落,轻轻地捻了捻指,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脑袋发热的跟在秦珩的身后,亦步亦趋。 单方面跟秦珩腻歪够了,在后者介绍无花时,楚留香终于舍得分出一点心神来注意这个漂亮的和尚。 因为见到了之前他和秦珩“亲密”的场景,楚留香满心不是滋味地挑剔了一番:这个无花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个花心的人,哪怕是个和尚!长得一点都没有男人味,哪像他,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不过因为是个和尚……所以,大概,应该是没什么竞争力的吧。 无花可不知道眼前这人已经把他当做假想敌从头批到脚,他眼里带了几分审视,这就是母亲让他重点关注的楚留香,初见没看出什么,只不过武功还过得去,听说头脑很聪明,这会儿刚接触,倒是看不出来,只不过无花没来由地觉得这人对他有丝莫名的……敌视? 在楚留香到来之前,他已经跟那个秦珩接触了一下,说实话那只是个有点天真,又有点率性的青年,没有太大的城府,跟传说段莫测,又冷酷又冷血的性格完全不符,让他不能免俗地带了点轻视,他对母亲这么重视这么一行人全然不解,觉得母亲完全是大题小做,更甚者竟然严重到要他动用多年来埋藏的线,扯出天峰大师也要接触这么一个人。 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多少值得注意的地方,他还不如去找找他的弟弟南宫灵,联络一下感情,那个傻小子才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 “听闻无花大师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一素斋更是出神入化,久仰久仰。”楚留香笑着客套。 无花的眼闪过不耐烦,面上还是那副出尘的模样,恭维道,“不敢当不敢当,楚香帅才是在下想要结交的人物。”在这半个月内,“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样的说辞听得无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无的很。 楚留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珩,像是在说他这种无名小卒,竟然这么出名了吗? 的确是出名了,伴随着半年里一桩桩一件件,虽然发生的事情都在海外,但因为牵扯甚广,再加上白云城不遗余力的宣传,简直是大张旗鼓地告诉整个江湖,这个人是白云城罩着的——另一个是陆小凤。 前些日子,这个名副其实的风流浪子还在给他们传消息,说现在他只要往赌坊或者青楼那么一走,扑上来的姑娘都比往常多了。 最直观的,则是闲着无聊,往茶楼那么一走,里面的说书先生竟然在说他们的故事,让人惊讶又费解。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1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再也不是无名小卒了。 秦珩朝着楚留香眨眨眼睛。 随后秦珩亲自陪着楚留香正儿八经的拜访了自己的父母,段灵萱对于自己小儿子竟然有朋友找来这件事报以万分的热情,再看楚留香仪表堂堂,谈吐得体,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喜欢的不行。尚书大人对外的形象从来都是冷硬的,所以对于小儿子的这个朋友,哪怕心里满意,也做不出软化的表情,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这个性格就是了,而稍微有点忐忑的楚留香得了秦珩私下里的解释,放松了许多。 于是有了楚留香目的不纯的刻意迎合,他在真心想要讨好一个女性的时候,凭着他的高情商,很少有失利的时候,很快,就逗得段灵萱“咯咯”直笑,就连冷着脸的秦嗣远,经过一番交谈后,脸色都缓和了许多。 刚开始秦珩还想着凑个什么的,谁知根本用不上他,到了后来,段灵萱一拉着楚留香,一拉着自家小儿子的,殷殷切切地道,“往后在外面,还要麻烦小楚多多照顾这孩子,他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都是我们惯着的。” “……”秦珩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就一个走神的功夫,怎么就从“楚少侠”变成“小楚”了,他正要替对方回绝,嘴还没张开,就见楚留香动作自然地将交叠在一起的握在里,一脸真诚地道,“小珩这个样子很好,我很喜欢,伯母放心,在外面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段灵萱听着,笑意更浓。 一时间,秦珩有些怀疑人生,他低头看着被楚留香攥在掌心的,从刚才握着之后就一直没有放开,他张张嘴想提醒一下,又看楚留香聚精会神地同自己父母谈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貌似专心致志谈话的楚留香,用余光看到秦珩并没有抵触牵,尽量以不惊动对方的动作沿着秦珩的指缝延伸,直到将他的整只都包在自己的掌心里,才悄悄在心里比了个计划通。 秦嗣远,“……”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不经意间看到两个牵的人,心里怎么就突然这么不得劲儿呢。 第53章.面具 因为尚书府来了客人,再加上小儿子已经平安无恙,天峰大师也就没有久留,很快就同无花告辞了,夫妻俩千恩万谢,秦珩也在边儿上,就把人送走了。 楚留香和无花短暂的接触过后,就将人抛在了脑后,全心投入到怎么不着痕迹地讨未来另一半父母的欢心去了,没错,在他看来,抱都抱了,都在父母面前拉了,更别提段夫人都叮嘱他以后好好照顾她家小珩了,四舍五入就是已经通过父母的同意了! 至于无花,则在跟着师父走出尚书府的那刻,同样觉得秦珩和楚留香不足为据,一个天真的很,一看就是被娇惯长大的,他完全看不出什么威胁,至于楚留香,他承认这人有些人格魅力,但人格魅力管什么用?就像他自己,“绝”的名头名冠天下,全都在传他的性格好,那有什么用呢,是虚的,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东西,楚留香是什么时候出名的?是跟着秦珩在海外搞出的事情,说白了,也就是靠着秦珩的名头沾沾光而已。 转头,无花就去丐帮找南宫灵去了,当初在他们小的时候,为了实现他们母亲的野心,就将刚出生的他和他弟弟南宫灵一个扔在了少林寺的门口,一个扔在了丐帮,为了表现得逼真点,还是真实饿了好几顿才扔过去,可以想象,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还没得吃饱,险些将他瘦弱的弟弟就此饿死,好在计划是成功了,丐帮帮主是个仁慈的人,看到快要被饿死的小婴孩,二话不说就收养了他。直至今日,南宫灵已经是丐帮内定的下任帮主了,与其同这两个没什么特殊的人纠缠,还不如同他弟弟仔细经营着少林和丐帮两大势力。 这样,下次他们的母亲来传时,可以不受那么多苦楚。 这么想着,无花的眼底深沉了些,不多日,就同他师父辞别,说要自己游历,天峰大师苦劝无果,只能放他去了,看着无花义无反顾的身影,天峰大师那双睿智的眼睛划过无奈,陷入迷像的人,哪是那么好劝说的呢? 十多年的潜移默化,也做不到啊。 …… 尚书府这边儿,楚留香顶着府内小公子好友的身份,被热情相邀住下,而楚留香打着要深入了解秦珩成长轨迹的念头,非常痛快地接受了邀请。 于是就过上了天蒙蒙亮一起晨起,打一套拳或者耍一套剑之后,一起用早膳,接着就是秦珩带着楚留香逛一逛京城,说实话楚留香还真没怎么来过京城,天子脚下,自然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连着逛了好几天也没有逛一个遍。 今天又是一起出门的时候。 他们的目的是西坊内,那里尽是五湖四海来京城做生意的人,所以没见过的东西自然很多。 两人在街上走,因为想要同秦珩有更多相处的时间,楚留香私心拒绝了尚书府派人套车跟随的提议,而秦珩则是完全习惯了他们之前在海外的出行方式,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秦珩有点小疑惑,或者说苦恼。 ……怎么说呢,他觉得他的楚大哥变了,变得更加热情了?特别是这次来京城找他,更是明显的不行,秦珩疑惑地蹙眉,不知该怎么表达这个变化,而且跟他相处时,还增加了很多小动作,譬如一些身体接触,让他有心去说,又觉得这样的小动作实在寻常,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大惊小怪了。 秦珩正这么想,就见本来走在前面的楚留香在一个摊子前停下脚步,转头看自己还慢悠悠地走,他往回走了几步,在自己疑惑的眼神下,拉起他自然垂放的就走,动作语气自然的还抱怨了一句,“怎么走的那么慢,快来看看这个。” “……”秦珩一顿,看啊,就是这样,不是多大的事儿,但就是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他动了动被抓着的,却被反过来握得紧了些,这人还满脸疑惑地反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啊啊。 秦珩内心抓狂,面上却瘫着脸默默地道,“没事。” 楚留香背过身时唇角一勾,然而面对秦珩的时候,又换了担忧的面孔,“有什么不舒服可要告诉我。” “……嗯。” 经过这么多次,楚留香早就看出来,这人哪怕心里疑惑都要溢出来了,在没有确实的定论前,就不会说出来,然而他自己遮掩的技巧还差,让楚留香一眼就能看到底,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果然蓉蓉说得对,追男人就不能像追女人那样含蓄,虽然他也没怎么追过女人,但如果他这会儿牵的是个女人的,八成晚上就奔上床了(划掉),因为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根本就不用挑明,对方就会懂,但如果是个男人,虽然疑惑,但却不是不能接受,于是就一边疑惑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被吃豆腐。 楚留香这些天简直开心到飞起,又觉得自己错过了多少美事,早这么主动,说不定现在他们两个已经两情相悦了! 他心里一边转悠着怎么表明心迹,一边捡起之前在摊子前看的那个面具,在秦珩黑亮亮的眼睛看过来时,心里被看得一颤,下意识地就把那个做工精致但用料粗糙的狐狸面具盖在了他的脸上。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2 狐狸面具阻挡了秦珩亮灿灿的目光,楚留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可惜,这只面具上的画工惟妙惟肖,加了朱砂的两只眼睛被重点描绘,勾勒出一个略显嫣然的弧度,这弧度蔓延向上,同一只眼睛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繁复的花纹,将面具的半边脸串接在一起,占据了狐狸耳朵小小的,直愣愣地竖在头顶,添加了几分可爱,在面具的正偏上的位置,用金粉混着朱砂点缀着精巧的花纹,同右半边脸的复杂花纹照相辉映。 这只面具做成遮盖半面的样式,扣在秦珩的脸上,显得他的脸更加小巧了。不过配上他今天穿的明艳的衣衫,倒是意外的合适。 楚留香就是一愣,然后忍不住赞叹道,“小珩戴这只面具实在是太合适了,好看极了。”他抚摸着面具的边缘,就像透过面具触到对方的脸一样,充满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情,“这只面具也算不枉被制作出来。” 秦珩闻言抬头,因为被扣着面具,视线遭到阻隔,只能透过狐狸面具的眼睛看到他正前面的楚留香,这一看,就让他捕捉到了那一丝还没散去的柔情,他明显一愣。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这是看朋友的眼神……吗? 楚留香向来会说话,不是恭维,而是跟他聊天谈话的确是个不错的体验,之前一见面,就被尚书府两位当家接纳,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虽然有他是秦珩好友的加成,但有的时候,自家儿子的好友这个身份,反而会得到来自父母更多的考量,所以楚留香能做到让他们第一面就很喜欢,实力可见一斑。 这个实力叫哄人的实力。 之前秦珩还没有太大的体会,然而就在街上,就在这个不起眼的摊贩前,秦珩心里一动,明白了他招人喜欢的原因。 ——实在是,一脸真诚的神情,闪闪发光的眼睛,再加上情不自禁的溢美之词,让他也不能免俗地开怀。 所以露在外面的唇角,就缓缓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哪怕透着面具的眼睛,看不清秦珩的眸子,但楚留香就是忍不住,跟着笑了,他道,“这个面具当做今天的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听了这话,秦珩还没做声,一旁好像个隐形人的摊主终于有话说了——天知道他可不是想沉默的,实在是这两位客人之间的气氛让他插不进去,心里竟然有种一说话就是在破坏什么的感觉。所以在这位客人拿起面具时,他就应该尽快给这个面具想好美好的词汇卖出去,还是凭着良心保持了沉默。 这会儿听到了这儿,终于忍不住了,“您的眼光真是太好了,这个面具是独一份,本来不想卖的,不过这位小公子戴着实在太好看了,我就破例卖给您。” 楚留香痛快地掏钱,秦珩没说话,但也觉得摊位老板的话太夸张,或者说,为了卖东西说的都有些夸张。 摊位老板好像知道他们想什么似的,一边接钱,在翻找零钱的时候语气认真道,“您还真别不信,就是这个面具让我认识我家婆娘。” 楚留香听着笑了,对摊位老板道,“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也遇到了。”说完拉着沉默的秦珩就走,钱也不要了。 ……遇到啥?摊位老板愣了愣,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第54章.游记 一路上,秦珩将那面具摘下来拿在上把玩,一边拿眼睛悄摸摸的瞅楚留香。 越来越多的肢体接触,口头夸奖,更甚是那个明显的眼神,秦珩只是迟钝,他不傻,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这会儿被楚留香最后一句话惊醒,竟像是开了窍,猛然间把楚留香所有的异常都联系了起来。 说实话,在他死去的前世,对楚留香的了解并不多,别看他家里有一排排武侠小说,导致他穿越的契也在这里,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看过几本,能有那么多书,完全是为了讨他妹妹的欢心,之前没有说,他除了有一对会对他冷暴力的父母外,还有一个得了先天心脏病的妹妹,真正爱武侠的是妹妹,因为先天心脏病,妹妹不能跑不能跳,所以格外向往武侠小说里的飞檐走壁,快意恩仇,然而最终她的花期绽放在将要成年的那一年。 那些书最开始就是为了妹妹买的,后来妹妹不在了,为了不触景伤情,他更是翻都没翻过,也就是知道几个著名的人物罢了。 而对于楚留香,秦珩完全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慢慢熟悉的,他对他最大的一个印象就是风流,就和陆小凤一个德行,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地看到过楚留香去撩拨姑娘,但固定思维已经存在了,这才对楚留香之前的动作并没有多想。 谁能想到号称爱红颜的楚留香有一天会对蓝颜心动呢? 心里有了怀疑,接下来的相处,秦珩处处留心观察,在抛去障目的叶片后,他很轻易地就察觉到了楚留香对自己的脉脉情意。 世人都说无法掩饰的有件事,咳嗽,贫穷,和爱。 上辈子的秦珩是个单身狗,完全达成了母胎单身二十年的成就,所以忽然发现有个人暗恋自己,或者说暗恋的这么登堂入室,明目张胆,也是个很新奇的体验了。 默默忽视了刚发现这个事情后陡然提速的心跳,秦珩在心底嘀咕:反正你又没表白,我就当做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吧。这么想着的秦珩,美滋滋地攥紧了里的狐狸面具,在楚留香再一次的催促,加快了脚步。 他们在一家路边的馄饨小摊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个不起眼的地方,虽然是路边,但是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一个写的招牌立在摊位旁边,现在正值正午吃午饭的时候,几步开外,已经有人在排队了,秦珩瞧着招牌默默咽口水,对楚留香说,“这家是京城的老字号了,他家的馄饨皮薄馅大,鲜美多汁,别提多好吃了,赶上饭点排队的人能拉好长的队伍。”说着示意他看前面长长的队伍。 楚留香闻言弯了弯眉眼,不用秦珩继续说,就道,“你找个地方坐着,我去排队。”说着就顺着队伍走了过去。 在外头声名显赫的楚留香,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摊子前,褪去了血雨与腥风,跟京城的老百姓一样,乖乖地捧个碗,就为了排到一碗秦珩说非常好吃的馄饨。 被留在原地的秦珩愣了一下,就是这么平常的一件事,却搅得他心湖一动,这会儿,他才真的有了“楚留香喜欢我”这个认知,喜欢与否,是从细节处就能看出来的,秦珩站在原地,自然下垂的下意识地抬起,按在胸口处,就像是要把砰砰直跳的心脏给按回去一样。 最后这碗馄饨,他们还是吃到嘴里了,因为秦珩拖后腿,他们并没有在火热的摊位上找到有空闲的位置,于是两个人捧着店家友情发放的小碗,蹲在路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将碗里的馄饨吃了个干净。 热气蒸腾而起,模糊了彼此的距离,他们肩膀碰着肩膀,并排蹲在一起,明明正处深秋,凉风还时不时地刮过衣角,秦珩和楚留香却生生吃出了满身热汗,碗里只剩下最后一只馄饨的时候,楚留香仗着挨得近,一抻头,拿出了十二分的功夫,将秦珩刚在碗里捞出来的馄饨叼走了,还意犹未尽地将舌尖蹭过勺底,被秦珩看个分明。 后者就反应不及地瞧着他吃得眉开眼笑,一个馄饨而已,面目表情却享受的好像是美味大餐的滋味儿。 见秦珩目瞪口呆地看着,楚留香舔了下嘴唇,注视着他咧嘴一笑,“味道不错。”也不知是说他嘴里的馄饨,还是别的什么。 然后楚留香就眼睁睁地看着秦珩侧过头的耳朵尖,渐渐漫上了火辣辣的红,仿佛火烧一般,立刻顺着耳朵蔓延到了白皙的脖颈,在明晃晃的日头下显眼的要命,至少楚留香的眼里心里,装不下别的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3 遭遇明目张胆的调戏,就是装傻的秦珩也顶不住了,赶紧放下里的碗扭头走了,楚留香在后头将碗收拾好了,快步去追,心里却觉得,吃的所有都抵不上那一颗馄饨。 下午两人相携回到府里,因为出门前提前嘱咐了午不回来用膳,所以这会儿府里也没有准备饭食,尚书大人早就进宫去处理公务去了,午怕是回不来,他娘段夫人则趁着日头正好,上午就出门访友去了,他哥金九龄则一直没有归家,说是六扇门忙案子,至于府里的仆人向来不多,一家人向来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所以下人也是遭到传唤才会来前厅,现在没什么事,自然都在后院自己的小院子里。这么一盘算下来,府里竟空荡荡的,只剩下秦珩和楚留香两个人。 楚留香这次来,就是打定主意要追人的,这样的好会自然不会错过,当下就道要参观一下秦珩的房间,美名其曰熟悉秦珩从小到大住的地方,了解他的过去。 扯去那层面纱后,现在的秦珩对于楚留香的心思是心知肚明,却带着“我看你还能有什么要求”的微妙心思,痛快地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娇惯的贵公子的房间,被下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张特别大的床,上面铺着缎面的棉被,这个房间采光极好,窗户一推,午后灿烂的阳光就照了进来,在房间的东南角,摆着一面墙的书架,上面乱八糟的什么都有,楚留香随一翻,发现是一本志怪小说,拿起另一本再翻,是一本塞北游记。 秦珩在进来屋子后,就随便往床上一坐,目不转睛地看着窗边摆放的一株绿植,在阳光的照耀下,色泽饱满,绿意盎然,好像多稀有,多吸引他的目光似的。 ——等到把人放进来,才发现之前觉得无所谓的自己是多么傻白甜,这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啊,光是想到楚留香要踏进他的房间,拿起曾经他拿的书,就让他浑身不自在,更糟糕的是,他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个椅子可供楚留香坐着,啊啊啊,难道他要跟我一起坐在床上吗?如果不知道楚留香的心思,好友之间当然没什么,但现在不同以往,光是想想,就让秦珩羞耻地想要埋进被子里去。 这会儿他倒是开始埋怨拿走他椅子的人了,完全忽略了还是前些天自己嚷嚷着占地方,叫人拿走的。 好在楚留香也看出了秦珩的不适应,没有再说点什么来挑战他现在脆弱的神经,楚留香翻看着里的书,瞧着一看就是小秦珩留下的字迹笑了,朝被他的笑声吸引注意力的秦珩晃了晃里的游记,指出小秦珩写的一段话:爹爹说塞北有神鹿,据说对着神鹿许愿的话就一定会实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能够见到。 楚留香笑着问,“看到神鹿了吗?” “嗯?” “‘爹爹说塞北有神鹿,据说对着神鹿许愿的话就一定会实现’,神鹿啊,去看到了吗?”楚留香一本正经地将秦珩当年批注在游记上的童言童语读了出来,然后浅笑着问他。 秦珩本来被他问得一愣,随着楚留香的朗读,依稀想起了这茬,然后头皮就是一麻,忙不迭地扑过去抢夺他的游记,一边嚷嚷,“都是小时候不懂事!” 楚留香大笑着,像是从这本书里想象着小时候的秦珩满脸认真地写下了关于神鹿的期望,说不定写下这些的时候,小秦珩就已经想好了要许下的愿望,只要想到这些,楚留香就抑制不住嘴边的笑,反观秦珩,早就被笑得炸了毛,也不管什么害羞与否了,扑上去就要夺走那本游记。 然而身高差早就注定了结果。 楚留香抬起,任由秦珩在他身边蹦来跳去,在他再一次地转到自己面前来时,猝然出,将人一把抱住,身体完全融入对方的怀抱,就仿佛天生契合,那本塞北的游记从楚留香的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然而这会儿谁也不想理会了。 第55章.别说 楚留香的怀抱很温暖,又泛着好闻的郁金香的气息,悠远而浓郁的花香充斥着秦珩的鼻尖,猝不及防之下,秦珩绷直了脊背,下意识想要挣扎,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楚留香箍住自己腰身的臂有多么有力,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所有挣扎都压制在他的怀里。 秦珩的个子有点矮,和楚留香站在一起的时候,到他下巴多一点,然而就是这一点点身高差,就使得他们的拥抱显得那么契合,楚留香两环抱秦珩的时候,侧侧头,正好窝在前者的怀里,如果这时候的楚留香松开他,就会发现,秦珩白皙的脸上已经火烧一样,然而楚留香没有松开,秦珩也就自欺欺人地躲了起来,假装自己没有红了脸。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他们之间,只有两个拥抱,一次是楚留香风尘仆仆赶到尚书府时那个点到为止的拥抱,另一个,就是现在了。 然而谁也不能说这两个拥抱是一样的。 秦珩有那么一丝不自在,刚刚决定要装傻的他,一个拥抱,尽在不言。 呼吸声落在彼此的颈间,泛起阵阵痒意,楚留香环住怀人的身躯,弧线优美的细腰从一开始的僵硬到现在慢慢放松了下来,软软地依着他,楚留香哪怕理智上知道秦珩是个跟他一样强大的男人,还是忍不住为他这一刻的依靠怦然心动。 楚留香放开了他,注视着秦珩蔓延到脖颈的红,他眼的深情挡都挡不住,深邃而迷人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向来只有女人投怀送抱,在感情方面无往不利的楚留香,平生第一次忐忑地生怕惊扰到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抚过怀人的脸,“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对吗?” 秦珩的指一颤,抬眸看了他一挪开了视线——他们的距离太近了。流连在他脸颊上的也烫得惊人,秦珩忍不住怀疑,是他的脸颊温度太高,还是楚留香的太热?这让他无所适从地后退一步。 楚留香顿了一下,放下了,他朝秦珩抱歉一笑,“是我唐突了。” “……”秦珩的脸更红了,他想要解释一下,不是对方唐突,而是他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他怀疑,现在脸上的温度都可以蒸熟一个鸡蛋,然而他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就见楚留香脸上的笑收敛了,渐渐严肃了起来,他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秦珩一慌,他知道这个环境,这个气氛,还有刚才那个心照不宣的拥抱代表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做好打破它的准备,所以眼见楚留香要说出口,他情急之下捂住了楚留香的嘴,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下,喃喃地道,“别,别说。” 如果没有捅破这个窗户纸,他还能自欺欺人地欺骗自己:他和楚留香还是朋友,他并不喜欢他。 然而楚留香说出口的话,他与对方还怎么相处?比起脆弱的爱情,他宁愿相信他们之间的“友谊”,他可没忘楚留香那遍布江湖的红颜知己们,还有默默等待他的个女孩子。 秦珩不说,不代表他不在意。 但让他一个大男人去和几个小姑娘抢人?他做不到,所以宁愿没有开始,也就没有伤心。 楚留香何等聪明,虽然不明白他的顾虑,但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傻子都明白了,所以他灿若星辰的眸子立刻暗淡了下来,原本因为止不住的爱意而充满神采的神情,也变得灰暗了。他张张嘴想问为什么,嘴唇却触碰到秦珩柔软的掌心,这会儿掌心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水,明显潮湿地糊在楚留香的脸颊,可见秦珩也并不是如表面那么淡定。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4 这个细微的发现有效地安抚了楚留香初次表白就被拒绝的难堪。 ——或者说秦珩十分体贴地,连表白的会都没有给他,就拒绝了,因为你什么都没有说,所以我们还可以像往常那样相处。 这个退路,留给彼此。 楚留香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道,秦珩对他也是有好感的,但不知为何,连表明心迹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日常的相处不会骗人,所以楚留香轻轻地将捂住自己嘴巴的拿下来,转而握在里,轻轻地问,“能告诉我原因吗?” 秦珩垂眸,被握住的指动了动,想要抽出来,他想的是:现在好歹是拒绝了对方的表白,他作为被表白的对象,还是离远点好。然而还是和之前的几次一样,楚留香的用了些力气,就让秦珩怎么也拽不回他的指了。 现在这个场合也不是计较牵不牵的问题,秦珩想了想,觉得僵持着对他们都没有好处,但你的感情线是跟好几个女孩纠缠,他这么个男人并没有信心让你改变性向,或者说有足够的魅力让你选择他,与其之后的痛苦,还不如不开始。 没错,秦珩在感情就是个悲观主义者,他是那种想太多,反而止步不前的人。是曾经的家庭赋予了他这样的特质,那对对他冷暴力的父母,早早逝去的妹妹,在他的心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所以他现在只能道歉,“对不起,是我的原因。” 楚留香细细打量着秦珩的神色,微微一笑,确定不是勉强,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后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功夫调侃自己,“看样子是我不够让你喜欢。” “不,不是的。”秦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却又觉得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因为就算没有那些红颜又如何呢?他明白自己,全都怪自己没有勇气罢了。只是无能地将理由推在“楚留香有很多红颜,我拒绝他是对的”这个空泛的借口上。 楚留香安抚地笑了,上一个用力,将那个浑身的肢体动作都在写满了想要逃跑的人重新揽在怀里,安抚地顺着他的脊梁划过,轻声道,“你不用说,我都清楚,我都明白。” 秦珩想要反驳,我自己都不明白,你怎么就明白了呢?然而在楚留香充满安全感的怀抱,他觉得语言是多余的,于是他安静了下来,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沿照了进来,在相拥的二人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是两只交颈的天鹅。 后来打破这一室寂静的还是楚留香,他仿佛不经意地问道,“之前那个神鹿,有什么后续?” 秦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这会儿就是问他几岁尿床,他都可能会打着转移注意力的主意回答,更别提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了,所以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其实这真的是我小时候的事了。” 是没有记忆,当做小孩子成长的那些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时候他爹正值事业上升期,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他,而他娘呢,则是风风火火前半生,一直是个爽朗的不行的女侠,生孩子可是头一遭,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孩子相处,再加上那段时间金九龄还不是他兄长,偌大个府邸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小少爷,除了启蒙外,就只有一本杂书,还是老仆看小公子实在可怜偷偷塞给他的,他如获至宝,也就是那本塞北游记,那时候他识得字并不多,能认识的也就几个,所以对于能认出的“神鹿”二字十分珍惜,又央着那老仆将神鹿的故事讲给他,于是就对“许愿必然成真”放在了心上。 写下那段话的时候,他的确已经在心里许好了愿,那就是想要爹爹陪他去塞北,但那时候秦嗣远那么忙,再加上京官不得离京,这个愿望本就是奢望,不可能实现的。后来那个老仆因为年纪太大,不再适合伺候他,也就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幼小的他,在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来的渐渐放下,直到遗忘到角落。秦嗣远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愿望的存在。 这会儿楚留香翻出它,秦珩想起来也是满心惆怅,但儿时的一个小小的期待罢了,没完成也就没完成,算不得什么。 反而是楚留香,攥紧了的书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又是一个盈满月色的夜晚,打更声由远及近,京城六扇门内,兢兢业业的捕快们还在熬夜整理陈年档案,最近那个绣花大盗混得风生水起,前些日子,他们又在郊外的一处荒郊野岭发现了一具被害人尸体。 同样是失去了双眼,然后一击毙命。 六扇门因为这个新发现,再一次陷入脚打后脑勺的忙碌。 小捕快收拾收拾桌案上的东西,然后带好佩刀,打算回家,却在路过他顶头上司那里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头儿,你也早点回去吧。” 金九龄从桌案抬起头,注视着小捕快担忧的双眸,淡淡地笑了,“我会的。” 第56章.现身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楚留香没什么事情,但架不住他的朋友们找他帮忙,于是只能来来走走又来来,好在还有鸿雁传书联系彼此。 对于楚留香不在这个事实,秦珩是松了口气的,那日楚留香表白未遂后,秦珩看着他都别扭,接连好几日就连对视都在躲避。 楚留香的玲珑心明白,进退得当才是上策,于是立刻联系了一位朋友,假装有事避了出去。 这也就是“来来走走又来来”的真相了。 不管怎么说,秦珩放松了许多。 伏在秦珩识海的光脑终于走了,它走得悄无声息,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在一个寻常的清晨,秦珩自睡梦醒来时,冥冥之就感到少了些什么,他还处于迷糊之,或者说刚睡醒的头脑不是那么清醒,并没有想到他的系统上去。 直到一刻钟后,他想要起床的身形一顿,摸了摸丹田位置,秦珩的眼闪过复杂。他的头毛还乱糟糟的,眼睛还因为久睡而带着一丝迷蒙,脸色是红润的,就连脸颊旁被睡出来的印迹都明晃晃地呆在上面。 然而这样状态的秦珩,却在摸过丹田后,情绪低落了下来。 系统走了,他感觉得到,因为一直以来的虚弱感没有了,这个虚弱感,是他无时无刻被吸灵力之后产生的,在系统那天跟他透了底后,他就习惯了这样的感觉,然而今天早上一起床,这份无处不在的虚弱感就减弱了很多,直到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与之相反的,则是慢慢充盈的灵力充斥着全身,没有任务完成后一瞬间有些胀痛的灵力,那是一次性灵力太多导致的,然而现在,变成了如细流般流过经脉,不是那种一瞬间天下无敌的错觉,而是一种满足的,舒爽的灵力流动。 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伴随他十几年,让他从前世到今生的系统,离开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5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它真的到来时,秦珩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怅然若失,系统怎么说也救了自己一命,但现在却连个招呼都不打的消失了,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打招呼,他能说什么呢?还是这样就好吧,系统说是去复仇,回去他原本的世界,就祝愿它成功好了。 这么想着,秦珩放宽了心,又有心思去思考之前系统说的关于式神的问题了。 之前因为有系统的存在,他哪怕召唤出式神,都是隐身的状态,或者说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这是系统的功劳,这会儿系统不见了,再召唤他们就是真身降世了,想想这个就让秦珩头疼,不可能不召唤式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只能这样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之前系统说了,如果它不在了,那么式神们就不会存在于“町”当,而是回到他们本来的地方,不过因为和秦珩有契约的关系,他还是可以看到式神们的,这会儿一言半语解释不清,秦珩想了想,下了床穿好衣服,将房门紧闭,想要将式神们召唤出来说明一下情况。 毕竟如果清晨那会儿系统就消失了的话,式神们霎时间从他们熟悉的“町”回到原来的地方,不知缘由的情况下不知怎么慌张,还是解释一下为好。而且现在他的灵力不用供给给系统,召唤式神这个操作,他的灵力完全够用。 心念之间,秦珩就将他的式神们召唤了出来,本来还算宽敞的屋子,立刻就显得拥挤了很多。 茨木童子,大天狗,姑获鸟,雪女,桃花妖,樱花妖,妖狐,萤草,丑时之女……不知不觉已经有了这么多式神吗?秦珩精神恍惚了一瞬。 “大人!” “阴阳师大人!” “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式神们被召唤过来,还来不及观察所在地,一眼就看到了温柔注视着他们的秦珩,一时间也顾不得别的,纷纷涌上去,诉说思念之情。萤草抱住他的臂膀就不撒了,桃花妖也同样如此,更甚者妖狐干脆利落地变成小狐狸,几步一个原地起跳,蹿到了阴阳师的肩膀上,大尾巴围脖一样缠上了他的脖子,两只前爪人立而起,扒拉着他的脑袋,让秦珩转个头都困难。 ——这可是妖狐之前的经验之谈,他就知道人类对于他幼年期的兽形喜欢的不得了,瞧瞧,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名为秦珩的阴阳师还不是那么喜欢他,这会儿被他扒上了脑袋,不也没生气吗? 而男妖怪们则没有这么情绪外漏了,大天狗和茨木童子在不远处站着,后者努力聚起鬼气,想要形成能量球,却发现这个世界排斥着他过大的能量,努力了半天也没形成球,反而就只有一撮鬼气,让他打个哈欠就熄灭了,茨木童子不屑地嗤笑一声,甩了甩自己的,却无意识地看到大天狗看着他皱眉,茨木童子抽了抽嘴角,也不知什么想法,还是乖乖地将鬼气收好,没有形成能量球的也规矩地垂放着。 秦珩注意到了不远处两个男妖怪的互动,却分身乏术,被簇拥着哭笑不得,是他低估了式神们对他的依赖,忍不住又有点内疚,他应该当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就说的,而不是让他们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才召唤他们。 秦珩两只都被抱住,他艰难地动了动,虽然有点不好说话,却没有要拒绝的意思,还是姑获鸟看到了他的窘境,给他解了围。 秦珩挨个拥抱了他的式神们——对于这些小妖怪们可是头一遭,对于他们来说,哪怕他们再怎么喜欢自家的阴阳师,却没有想过会得到一个拥抱,这在他们的意识,是属于冒犯阴阳师的举动,就连茨木童子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而这个动作对于秦珩来说,是自从知道他们都是活着的那一刻,就已经存在的想法,这个拥抱里有愧疚,也有道歉。 式神们可不想那么多,他们只是受宠若惊地惊叫,“大人竟然抱了我!” “天啊我竟然被拥抱了。” 等到他们全都冷静下来之后,秦珩这才摸摸鼻子,眼带着对他们的浅浅歉意,说起了这次召唤他们的目的,“你们换地方有什么不适应吗?” 他还想说得再委婉点,但一想,从“町”回到原本所在的时空,这完全不是能瞒得住的,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果然,此话一出,妖怪们的疑问多的数不清,“没什么不适应的,就是太突然了,吓死我了。” “是啊,要不是和大人的契约还在,我都以为您不要我了。” “不过两相对比的话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破屋啊,还能回去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但是怎么就突然回去了呢?”这个问题也问出了所有式神的疑问,于是都看向了在场唯一能给他们解惑的秦珩。 秦珩听了他们的反应,没有听到特别情绪激烈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些妖怪们能接受就好。这会儿听了问话,心里有了准备后,回答的也更从容些,“出了点小意外……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但你们记住我没有抛下你们就是了。” 他没法把内情摊开来讲,不说其还牵扯到系统的原因,光是他们能不能听懂就是个问题,所以只能笼统地概括为“一个小意外”,好在式神们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出他不想对这个问题细谈,体贴地没有多问,反而说起了其他。 反倒是茨木童子敏锐的很,再加上当初他不是秦珩召唤出来,而是自己破除桎梏跑出来的,跟秦珩之间的契约联系最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撇撇嘴也没有深究。 他向来推崇武力至上,只要秦珩的灵力还在,能够做到让他叹服,那么他就不会多管闲事。 式神们回去自己的世界,他们就不会像是在“町”时那样天天都会见面了,本来就是天南地北的妖怪,就是因为秦珩的召唤而聚集在一起,进而互相相识,这会儿全都回去了,更是见一面都困难,秦珩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十分体贴地给了他们叙旧的时间。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下人喊他用膳,秦珩看了看天色,也快正午了,看着几个小妖怪可怜巴巴的眼神,再一想,反正他们之后也要见人,总是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儿,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这么想着,秦珩再强调不能做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然后又嘱咐大天狗收起翅膀,得到连声保证和点头之后推开门,带着一串的妖怪们走了出去,面对下人惊诧的目光,秦珩心里虚,面上却端出小公子的架势,八风不动地吩咐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今天的午膳准备得丰盛些。” 小厮看了一眼跟在自家小公子后面的一连串“群魔乱舞”的“朋友”,面上没有半点异色,镇定地点头,随后就小跑去厨房传话了。 秦珩松了口气,又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正厅走去。 第57章.走明路 等到出了门时才发现,他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将人都带出来了,也不考虑一下大家的承受能力,万一吓晕过去几个怎么办?但秦珩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6 为了之后打好基础,譬如召唤的时候突然出现个大变活人什么的,那时候才是真正要吓晕人的,如果说成是……好友的话……是不是就好解释多了?秦珩很心虚,但强忍着不说,简直是大写的理不直气也壮。 看看这群人吧: 茨木童子一头白发,耀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好歹没有聚起他的能量球,也有这个世界根本就不让他聚齐鬼气的原因,才没有更加夺人眼球,后面的大天狗跟茨木童子同色系的发色,只不过更加偏银一点,至于两人属于大妖的气势显而易见,哪怕因为境界的原因压制了很多,却也让寻常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不好接近的人。 这是两个男妖,至于女妖,则更加群魔乱舞了。 两个粉嫩嫩的小姑娘,穿着独特的,完全不是这个年代人穿的俏丽的裙子,让人眼前一亮,而另两个小姑娘,则一个头发是清爽的绿,笑起来的样子腼腆又害羞,一个则偏了一点墨黑的色彩,时不时发出尖锐的笑声,实力把人劝退。而姑获鸟,她知道自己的样子会吓到别人,更别提这些普通人,为了迁就自己的阴阳师,则换成了人类的模样,繁复的衣衫层层叠叠,一头银发则被凤钗规规矩矩地盘在头上,脸上化着浓厚的,让人看不真切面容的妆,虽然现在这个模样还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但一想起她的原形,大家全都保持了缄默。 而最后一个,则是看着最不像人的雪女了,她自带冰霜效果,离得近了,都能明显地感受到温度的下降,就这么出去,肯定会有人看出问题来的,所以秦珩无奈地暂时切断了对雪女灵力的供应,让雪女也感受了一回用双脚踩在地上,慢慢走路的感觉。至于后者非常新奇地停不下来,又是后话了。 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秦珩脖子上的那一撮狐狸了,软软的小小的,巴掌大的一只小狐狸,尾巴毛还带着一撮明显的紫,整只狐狸漂亮的不行,被人看得久了,就状似害羞地将脸埋在秦珩的脖颈处,大尾巴甩啊甩,轻易就勾起了所有人的视线。 总之,带着这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人走到正厅,一路上收获的视线是百分百的,只不过碍于自家小公子的面子没有将疑问说出口,但好奇的,惊讶的,各种各样的视线还是像探照灯一样来回扫在各个式神的身上。 别说两个大妖怪了,就是害羞的萤草,都忍不住蹙眉。 显然秦珩也感受到了周围视线的放肆,在这个尚书府,他还是有些威慑力的,那些闲得慌的下人,被他不悦的视线扫过,不等管家来说,就赶紧四散开来,不过秦珩也知道,只是在府就这个样子,更别提如果出门之后会造成什么效果了,所以他只能悄声安抚众人,“忍忍,将你们走个明路就好了。” 让这些肆意妄为的大妖怪们忍受人类肆无忌惮的视线,适应人类社会的规则,光是这么想,秦珩的心就难受了起来,本不应该这样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叫这些妖怪们忍受在从前他们都不会放在眼里的人类的放肆,秦珩的眉也蹙了起来。 好在妖怪们对于他的话还是听的,只不过脚步更快了许多。 等到走到大厅的时候,午膳早就准备好了,秦珩挥挥,对各个面露好奇的式神们道,“这是我……们吃的东西,来尝尝看。”说着率先坐了下来,将竹筷挨个分了一下,倒是管家十分有眼力见儿,虽然这群据说是公子的朋友他一个都没见过,而且长得还奇形怪状的,但管家伯伯的心脏强啊,见秦珩亲自招待,为了不失礼,也是为了不让他的少爷劳累,赶紧接了过来,挨个布好了菜。 在路过那个名为茨木童子的人时,管家无意间跟他的眼睛对视片刻,为里面翻不起一丝波澜的深邃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有了秦珩带头,对人类食物早就好奇得很的妖怪们纷纷模仿着阴阳师的举动坐了下来,然后尝试着摆弄放在碗上,名为筷子的东西,在原本世界翻云覆雨的茨木童子,生生被这两根棍子耍了,怎么也用不好不说,别的小妖怪都像模像样的吃到嘴里,露出一副略微惊讶的样子,然后上的动作就加快了。 这让茨木童子更加烦躁了,他可是能追着鬼王求战的男人,怎么能连一双筷子都用不好呢? 正在他认真地同两根筷子战斗的时候,他的旁边伸过来一双白皙修长的,就见大天狗用筷子教科书般的标准,筷子上夹着茨木童子努力了好几次也没有夹起来的肉,被轻巧地放在了他面前的空碗里。 茨木童子看过去的时候,大天狗清冷的神情不变,只是淡淡地问了句,“还想吃什么?” “……”茨木童子看着一桌小妖怪的视线移过来,久违地感受到了羞耻。 秦珩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吃饭,至于管家,早就在招待好众人后,功成身退地告退了,然后一路小跑地跑到尚书府门口,代替了看门小厮的工作,在后者惊诧的目光,管家“去去去”地赶人家,然后问,“老爷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那门房受宠若惊,赶紧回答,“一般夫人这会儿就快了,老爷的话还要等一等,不过也很快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了管家的问题,然后看着这个掌管整个府邸的,曾经自己就只能点头哈腰的人跟自己蹲在一处,非常不知所措,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可是府出了什么事儿?” 管家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他们的小公子不知从何处找出了一些朋友出来,急需禀报老爷夫人罢了,他只是一个老仆,做不了小公子的主,那些个朋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让老爷夫人来定夺好了。 管家只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他家老爷的马车就到了,等到管家迎上去,就见老爷和夫人相携从马车上下来,朝这边走来,管家的眼睛一亮,赶紧将府内的情况说了,他不好说太多,只是说让老爷和夫人进去看看。 秦嗣远和段灵萱对视一眼,狐疑地朝里面走,他们知道,秦珩不是不靠谱的人,因为他带回家的朋友本就少,这次突然冒出了这么些个朋友,实在让人心生疑窦。 果然,还没等两人走到前厅,就听里面欢声笑语的,还有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偶尔的笑声传来,这下秦珩的爹娘忍不住好奇心了,缓步而入,一边道,“发生了什么这么热闹?” 里面一静,随后秦珩在众人有些局促的视线,同他爹娘挨个介绍了一下,然后重点强调,这是他的朋友们。 因为秦珩带他们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见见爹娘——有了爹娘的认可,还愁之后没人认识他们吗?所以早就在等待他们两个回来的空当,叫人找好了这个年代穿的衣服,所以这会儿呈现在尚书大人和他夫人眼前的,就是有些奇怪,但还算顺眼的众人。 虽然秦嗣远和段灵萱有些疑惑,但他们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不给自己儿子面子,所以笑眯眯地招待了过去,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这些人不通常识,不懂常理的特点摸清了,段灵萱心的疑惑更甚,却也没说什么。 认识的都认识了,再有就是秦珩坚持了这么多人现身,灵力有些后续无力了,所以赶紧跟爹娘告辞,一众人又开始浩浩荡荡地离开。 好在秦珩早就安排好了,也没有引起家长的怀疑。 将式神过明面的目的达到了,秦珩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房间,至今维持所有式神露面,还是这么久的时间,他的丹田早就有点空荡荡了。疲惫地回了房,踢掉了鞋子,倒在柔软的床铺间,一转身抱着绵软的被子使劲蹭蹭,深吸一口气,这才将乏力的感觉压下。 就在秦珩赖床的时候,窗边飞来一只雪白的鸽子,停留在露台上,也不怕生,低头就将留在上面的谷子啄一啄吃掉了,然后发出“咕咕”的声音吸引床上人的注意力,而秦珩,在看到这只鸽子时,眼神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就亮了起来,赶紧爬起来,也不穿什么鞋子了,赤着脚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将鸽子脚边小巧的纸绢取下,展开来,上面清晰地写着一行字,字迹洒脱不羁,就像那个人在他眼前微笑一般: 想起你时,夏日草木,清和香气。 第58章.飞鸽传书 只有楚留香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让他想起刚遇到秦珩的那个时候,风尘仆仆到了花府,疲惫到了极致反而有些麻木了,是他干脆利落地将他击昏,在昏迷前的那个瞬间,向来不怎么管用的鼻子,竟嗅到了淡淡的青草的气息,不是那么厚重,但对于楚留香来说,却是顶顶的头一份了。 也就是这个味道,让他对秦珩这个人渐渐记在心里,直到在他的心底驻扎,生根发芽一般再也走不出去。 上次秦珩就连告白的会都没给他,但又分明是喜欢着他的,让他疑惑的同时,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这让他动了心思,于是他现在在这里,前往塞北的路上。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7 虽然知道那只是本游记,神鹿什么的也可能只是一个噱头,但还是要尝试一下的,万一实现了呢。 秦珩可不知道楚留香在默默做着什么努力,他正在小心应对他爹娘。 之前秦珩的那些朋友们,怎么看怎么诡异,像是凭空出现的不说,光是那些人的长相,就足够让人诧异,不提在官场上沉浮的尚书大人,就算是段夫人,都能瞧出这事儿的不妥来。 爹娘也算是给他面子,没有当众询问,而是等他把人都送走了后,将人传唤到书房,一左一右正襟危坐,反倒是秦珩可怜巴巴地站着,旁边就有一张空闲的太妃椅,但这会儿他可不敢坐上去,乖乖摆出乖巧的姿态,等着他娘的询问。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知子莫若母,要不是秦珩打着什么主意,才不会搞今天这一出,结合前后这么一看,他们这个小儿子很明显就是为了让他们认识一下这些“好友们”,就等着他们回去,这会儿见过了,于是那群人就浩浩荡荡的走了,说秦珩没什么目的,她才不会信。 “嗯……”秦珩拽了拽衣摆,在想怎么说才好,他的确就是为了让爹娘见过他的式神,打着以后如果他召唤出来的话不是那么突兀。他抬起头,注视着段灵萱,察觉到了他娘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担忧,他的心一松。 “爹娘,你们还记得我小时候能见鬼的事吗?” 段灵萱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有什么目的,但还是应道,“当然。” “其实我现在还是能见到,可能是我长大了的缘故,能够从异世召唤人来,”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着他俩的脸色,决定继续坦白,“刚刚走的那些人,就是我从异世召唤来的。” 段灵萱和秦嗣远对视一眼,各自惊疑不定,前者也做不出审问的架势了,起身来到秦珩的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快速地将秦珩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在没有摸到明显的伤之后松了口气,“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说!”被这个消息炸了一下,断了担忧之后,段灵萱气不过,捏着秦珩的脸上下其,后者非常配合的喊疼,才罢了。 秦珩也知道坦白之后会惹来爹娘的担忧,但他实在不想瞒着最亲近的人,刚开始的话说出口,后面的解释也就容易了许多,“你们别担心,那些人不会伤害我,反倒是会保护我,因为我们有契约存在的。” 在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两个大家长又开始细细的询问起具体了,为了打消他爹娘的担忧,秦珩事无巨细地将他们之间的契约坦诚相告,再保证不会有危险,这才被放过。 “情况我也了解了,那你让他们见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说起这个,秦珩搔了搔脸颊,“因为我每次召唤他们的时候都是凭空出现,想在您这儿过个明路,至少可以说成‘好友来帮忙’什么的。” 段灵萱似笑非笑,秦嗣远也带着淡淡的笑,难得评价了一句,“你小子倒是鸡贼的很。” 秦珩装傻地笑笑,没有接话。 段灵萱一想到小儿子瞒了自己这么多事,心里就不爽,事情也说完了,就嫌弃地赶他,“走走走,别在这碍眼。” 秦珩嘿嘿一笑,脚底抹油地溜了。 留下两个家长无奈地笑笑,转而针对这个事制起了章程,毕竟小儿子难得求到他们面前,总不能真因为这件事而被人当做什么邪物给烧了。 接下来又是风平浪静的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要说最开心的,还是秦珩每天准时准点地收到白鸽的来信,从一开始的羞赧,到现在的期待,转变不要太明显。 ——没有你陪伴的日子过得很慢,每天日出的时候我就会想,我在和你看一个太阳,就很满足了。 秦珩从收到这封信之后,就养成了每天爬起来看日出的习惯,在他娘发现之后的揶揄下,默默红了脸。 ——今天又在想你,我在想是不是将我的心寄放在你那里,你要帮我好好保管,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还给我。 “什、什么一辈子……!”这么说着,秦珩却无意识地将心按在胸口,感受“砰砰砰”的极快心跳声,仿佛真的多了重量似的。 ——我在准备一个惊喜,答应我,下次见面的时候让我说出我本该说出的话好吗? 秦珩下意识地就想起那个在他房间里拥抱,暧昧的呼吸声和听到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只要一回忆这些,他的指都害羞地蜷了起来,桌子下的脚趾也感觉到主人的情绪而纠结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最后一封信,来自今天。 ——我要跟你坦白,之前我们分别之前你问我去哪里,我没有说,就是怕你误会,反而让我的情路更加坎坷,但我想让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其实跟你分别之后,我回去了我的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个孤儿,没有家,只有一艘漂泊的船,船上有个跟我相依为命的女孩,那次回去,我就是去划清界限的,或者说,跟她们讲,我有了喜欢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现在我的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跟我回去呢? 秦珩看到最后一句,彻底坐不住了,他又羞耻又期待,抓紧里薄薄的一层纸绢,又不忍心弄坏它,于是将这张纸小心翼翼地摆在书桌前,一字一顿地又读了一遍,他一直以来担心的就是楚留香的女性朋友们,然而现在告诉他,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楚留香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处理好了? 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止不住的泛起甜蜜的笑。那颗躁动的心再也没有被阻挡的理由,于是“砰砰砰”跳得飞快,在这一刻,秦珩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喜欢楚留香,喜欢的不得了。 然而……“混蛋楚留香,有本事飞鸽传书,有本事你回来啊。”他喃喃道,这小整个月,楚留香没有回来过一次,要不是他还能收到这些肉麻的飞鸽传书,秦珩简直以为他……他要放弃了呢。 就在他想着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光撩不出现的混蛋时,管家伯伯来敲门了。 “什么事?” 管家在门外道,“少爷,您的朋友来找你了。”不等秦珩问是谁,他就说出了一个人名,“他说他叫陆小凤。” 刚以为是楚留香的秦珩平复了一下过快的心跳,将这些天飞鸽传书的纸绢收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好久不见陆小凤,这会儿正春风得意极了,嘴边挂着扯不平的笑,看见秦珩出来,笑眯眯地打招呼,“小公子,好久不见啊。” 秦珩对于陆小凤的揶揄,默默翻了个白眼,他毫不客气地道,“陆小鸡无事不登宝殿,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陆小凤满脸无辜,他耸耸肩,“这次你可是误会我了,我这次来是受人之托,带你去塞北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8 “啊?”秦珩发出了疑惑的单音,“受谁所托?去塞北干嘛。” 陆小凤的表情不变,不管秦珩怎么问,都是一句,“你跟我去就是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珩满头雾水,但他知道陆小凤不会害他,还是决定跟他走一趟,反正他这一个月窝在家里实在是无聊透了。于是他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毫不意外秦珩会同意,这会儿也只是说,“越快越好。” 说着他笑眯眯地又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然某个人可等不及了。” 秦珩听到这句话,心头一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给他爹娘留个信,就叫管家给他们套马车,塞北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管家看他们那么急,二话不说就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和干粮银两,两人很快就上路了。 一路上不管秦珩怎么问,陆小凤要不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是笑嘻嘻地不说话,次数多了,秦珩也就不问了,只不过心里更加忐忑了起来。 ……会是他想得那个样子吗? 第59章.万梅山庄 塞北的天气比京城可冷了不少,就算他们尽快地加快了速度,也足足跑了十天才到,对比着骤然降下来的温度,秦珩不止一次地发自内心地感激老管家的未雨绸缪,如果没有他准备的这么齐全,还备有香炉,怕是他们走到一半就忍不住冻回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步入初冬,在京城没有变化得那么明显的温度,渐渐北上之后,温度逐渐降低,他们之前穿得略显轻薄的衣衫也就不够用了。陆小凤将冻得发白的指蜷在一起用力搓搓,看着指尖都搓得发红了才停下,然后凑到嘴边哈气,试图用口腔温暖的温度缓解一下被冻得僵硬的狼狈。 原本秦珩是争着吵着要骑马的,说是这样快些,但后来在尝试着骑了两天后,就被日渐寒冷的空气和两个大腿内侧微妙的痛感击退了,他十分知难而退地将骏马留给了跃跃欲试的陆小凤,然后带着点同情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看着陆小凤上了马。 果然不出秦珩所料,走了不过五天,陆小凤就嚷嚷着不行了,刚开始时还想逞强,顾忌着一点他“四条眉毛陆小凤”的面子,后来在凛冽的寒风瑟瑟发抖,就安慰自己说:这会儿也没有别人,他怂怂的样子也就秦珩看见了,至于跟着他们的那些尚书府护卫……他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嘛!就这样成功催眠了自己,然后陆小凤就痛快地弃了高头骏马丢给护卫,转头就跟秦珩一起缩在马车里了。 沉默寡言的护卫接过缰绳,对这个恶劣的天气视而不见,干脆利落地上了马,稍一催促,几个人又浩浩荡荡地往前走了。 这次秦珩走得匆忙,管家也来不及准备那么多护卫跟着,私养护卫可是太招皇上的眼了,就算是尚书大人家里也不行,虽然不能带那么多,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好,这次秦珩出门,管家一听还是遥远的塞北,也来不及想别的,直接把这两个好叫着,让人一起跟着上路了。 要不怎么说管家准备的周全呢,多亏了有这两个人跟着,大到赶跑强盗,杀死劫匪,小到寻找水源,野外猎食,就连晚上要睡在哪儿,都会安排地妥妥当当,简直贴心的不行。 也不是说陆小凤和秦珩两个就不能做到这些,但带上这两个明显是个好的护卫,顺心了不是一点两点,不用自己操心,又能过得舒坦,何乐而不为呢? 这会儿看见陆小凤那个可怜儿样,秦珩看着就忍不住笑一声,他眉眼弯弯,好似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小鸡你这么厉害,倒是出去和护卫们一起面临寒风啊?” 陆小凤这两天可真真是为了自己的逞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面对秦珩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能抑制住浑身情不自禁的发抖,就已经很耗费心力了,陆小凤在低温下成了蔫蔫的陆小鸡,闻言也不理会,恹恹地掀了掀眼皮,从那双向来活力四射的眸子清晰可见的生无可恋,让秦珩止不住的笑。 虽说不想理会吧,但这人实在恶劣的不行,陆小凤努力翻了个白眼,然后在秦珩越来越畅快的笑声恶狠狠地道,“你这么对我,你就不想知道在塞北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你吗?” 秦珩的笑声戛然而止,要不是陆小凤一直盯着秦珩看,都要错过他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欲言又止的眼神,就在陆小凤十拿九稳等着秦珩跟他服软的时候,那人却微微一笑,说了句,“不急,早晚会知道的。”话是这么说,微垂的睫毛,身侧被他捏紧的指,却暴露了他的心思,然而唯一可能察觉的陆小凤已经气哼哼地转过身去,不想看秦珩那张丑恶的嘴脸,导致他错过了这一幕。 倒是秦珩收拾好了外露的情绪,在笑过之后,眼带着还未散去的笑意,转过身打开暗格,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了陆小凤的耳朵,就在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回头看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背部陡然多了些重量,陆小凤用余光瞥去,发现是尚书府未雨绸缪准备的过冬的衣裳,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那个可恶的人淡淡的声音,偏偏被他听出来里头清晰的,忍俊不禁的笑意,“可别冷着我们陆小鸡,快些穿上吧。” 忽略秦珩那张挤兑人的嘴,还是这件衣裳更招人喜爱一点,陆小凤将冬衣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来,把秦珩的话当做阶梯,没有半点不自在的转过身来,这会儿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脚麻利地将衣服穿上,又靠近了还在燃着的香炉,整个人深吸一口气,叹道,“总算活过来了。” 秦珩抱臂坐在另一侧,哼笑一声,到底没说什么更招人嫌的话。 就在这种你挤兑我一句,我嘲讽回来的状态里,日子过得飞快,到后来这两人全都适应了这种冷,也有心思注意一下塞北的风光了。 天高云阔,在京城根本看不到的大片云朵,一片又一片地出现在眼前,只稍稍抬高一下视线,就会被那广阔的,空旷的豁达感击,峰峦如屏,起伏涤荡,随着马车的渐渐前行,将那些壮丽抛在脑后,又好像凭空领先了它们一步,胸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豪迈,同江湖侠义不同的是,踏入这片土地,仰望天空的那一瞬间,激荡的胸臆仿佛要喷薄而出,就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陆小凤,都带着对眼前所见一切的赞叹。 马车晃晃悠悠,终于穿过那些壮丽的景色,慢慢停在了一个堪称豪奢的庄园的前面。 陆小凤浑身裹得严实,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在通往山庄前那段必经的小径,对着难掩好奇地秦珩笑着解释道,“此处名为‘万梅山庄’,是我的好友西门吹雪的驻地,塞北是他的地盘,我们来到这儿怎么也得先去见见他。” 秦珩随着陆小凤的带领拾阶而上,走过了一段幽静的小路后,属于梅花的傲然清香霸道地扑鼻而来。与之相对的,则是山庄门口,字迹遒劲有力,带着冲天的冷意,割裂的感觉从四个字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万梅山庄”。 “果然名不虚传。”秦珩喃喃道,要说在陆小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两大剑客的绝世对决,之前在飞仙岛已经见过了剑仙的风采,这会儿就要见到另一个了吗? 万梅山庄的庄门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了,见了陆小凤带人前来,那人仿佛早有准备,上前做自我介绍,“在下万梅山庄的管家,您叫我钟伯就好。”钟伯看起来花甲之年,眉眼慈祥,像极了他们尚书府的那位管家,甫一见面,秦珩就对他极具好感,恰巧陆小凤在旁介绍,“这位秦珩,我的好友。” 秦珩乖巧地叫了声钟伯,后者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些,转头对陆小凤道,“庄主早就在厅内等着了,”说着他视线移到秦珩的身上,态度软和了一些,继续道,“请跟我来。” 陆小凤瞧着秦珩毫不迟疑地跟着对方进门,在后头做了个鬼脸,也抬脚走了进去。 西门吹雪早就在得到马车进入塞北地界时就收到了消息,在每日雷打不动的练剑结束后,才空出空闲来处理了日常事务,接下来就是等着楚留香说的那个人登门了。 他私心里对于这个能引得楚留香这么个飘忽不定的人定下心来,还是很好奇的,具体表现为,在见到秦珩时,他的态度更专注了些,周身的冷气也没有那么让人退避舍了,“充分”展示了西门吹雪对秦珩的友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79 不过这么细微的变化暂时是没人感觉得到。 西门吹雪这个人很冷,周身环绕着不化的冰,好像只要靠近一点点,就会被不慎冻伤,他的眼冰封着,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来的脸分明是极好看的,然而人们在注视他的时候,往往会因为他极盛的气势而忽略了他的外貌,再加上他那双拿剑的,骨节分明,张开时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力度,仿佛锋利地在下一秒就能割破眼前人的咽喉。 然而这个人有没有恶意,秦珩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他无视了西门吹雪极冷的气场,镇定自若地打了招呼,“西门庄主,幸会,在下秦珩。”、 西门吹雪的眼闪过一丝意外,下一秒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被楚留香那个挑剔的家伙看上,这么想着,西门吹雪瘫着没甚变化的脸,点了点头,“西门吹雪。” 这也就算是认识了。 他们到塞北时已经是下午了,再加上来万梅山庄这一折腾,夕阳都快落山了,也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不用西门吹雪招呼,钟伯就吩咐了下人摆宴,秦珩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那些训练有素的仆人们将一水的盛宴摆上了桌,他眨了眨眼睛,咽下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为了不失礼,也是不辜负主人家的款待,默默入席,吃了一顿坐立不安的晚膳。 就在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外面已经星光闪烁的时候,秦珩终于坐不住了,他轻声问,“那个……楚留香去哪了?” 率先回应秦珩的还是闲不住的陆小凤,他“扑哧”一笑,打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忍不住发问呢。” 西门吹雪横了他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陆小凤紧跟其后,对竭力掩饰忐忑的秦珩招招,“你看,那是什么?” 秦珩心尖一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越过两人,往陆小凤指的那个地方看去,然后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第60章.鹿 塞北的夜晚,广阔的天空下,闪烁着在京城不曾看到过的繁星,墨蓝的天空,就好像一片轻柔的纱,朦朦胧胧地被人撒上去成千上万颗璀璨的钻石,在那边自顾自地熠熠发光。而在星子的点缀下,缺了一角的月亮,就不是那么显眼了,在月的周围,仿佛被谁披上了会发光的衣裳,同样会发光,但相比群星来说,却温柔了许多。 月光似水,静谧地挂在天上,好似静静地守护这个夜晚,守护下面别出心裁想要给爱人一个惊喜的楚留香。 在秦珩越过众人看向院外的时候,以主人西门吹雪为首,就默契地退场了,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了这对彼此有意的情人,反倒是陆小凤仗着轻功好,想要围观一下,被西门吹雪的冷脸一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用那个冷漠的男人说什么,就灰溜溜地跟着他走了。 最后想要乱场的人走了,偌大个庭院里,就只剩下秦珩痴痴地看,楚留香笑意盈盈地回望。 半晌,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面上带了些不好意思,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小珩,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 今天的楚留香,穿着亮眼,一件淡青色的直襟长袍,腰束犀角带,在袖口,领口这等细小的地方,绣有繁复的金丝边流云花纹,就算在光线不是那么明亮的夜晚,也仿佛交映着天边的星光,楚留香本就欣长的身形挺得直,被衬得更加丰神俊朗,黑亮顺滑的头发被一个小巧的银冠轻巧地束缚着,冠上的白玉晶莹剔透,就算在月光下,也是极为显眼的存在。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楚留香嘴边浅浅的笑,他的眼底好似坠落漫天繁星,眼波流转间,星河在里头流动,让秦珩神魂颠倒。 一个月不见,楚留香还是那个极富魅力的楚留香,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秦珩清楚地感受到:楚留香再也不是刚认识的时候那个风尘仆仆的他,灰尘扑面也不会在意,也不是那个跟着他奔波海外,每日走走停停,什么都不挑,有件衣服就可以打发了的楚留香。 现在的他夺目的让人眩晕。 别说楚留香是头一遭,就算是直面这一切的秦珩,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秦珩声音小小的,像是害怕打破了什么,又忍不住想要往楚留香那个方向走去。 而楚留香则没有说话,浅笑着看着他的少年情不自禁地朝他走来,然后就在近在咫尺,秦珩清醒过来想要退缩的一瞬间,楚留香伸就将整个人揽在怀里,说话时的胸腔震动,震得秦珩这才落入实处,“我这样怎么了,不好看吗?”楚留香说话的语调不高,然而就像这冬季的风也变得暖暖的一样,穿过耳道,引起一阵细小的电流,渐渐汇聚在心脏上,于是又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砰砰砰”,“咚咚咚”。 秦珩侧耳倾听,还在羞耻自己的心跳声时,又听到了另一道更加有力和快速的心跳渐渐汇入,然后两道心跳就好似比赛一样,非要比谁跳的更快似的。 秦珩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抬头,见了楚留香还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面上努力装作风轻云淡,展示自己魅力十足的样子,如若不是听着这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秦珩都要被这表面骗过了。 遂又十分动容。 所以他轻声道,“好看。” 楚留香还不知自己的心跳把自己出卖了,听了之后,力求镇定自若地说了句,“小珩,为了这一天,我真的准备很久了。”骨节分明的指穿插过发间,唇角向上微微翘了翘,秦珩的头发比想象的感还要好,细软的发丝在掌心划过的时候,就像在他的心间飘落一只羽毛,让他痒痒的,在心湖泛起涟漪。 秦珩在来的时候就有所预感,然而真到这一刻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事前心理准备,都抵挡不住楚留香的一句话。 他说,“你来了,还好你来了,我的前半生颠沛流离,只有拥你入怀的时候才明白了‘家’的意义。” 楚留香的身世,早在没见面的这一个月来,用飞鸽传书断断续续地交代完整,所以秦珩知道,在旁人看来只是一句情话,但从楚留香这个天生浪子的嘴里说出,分量是不同的。他之前在席间明明没有饮酒,然而这会儿却有了醉醺醺的模样了,他听了这话,没有什么回应,动作却堪称乖巧地将脑袋倚在楚留香的右边锁骨处,轻微地蹭了蹭。 细软的头发丝轻轻地划过楚留香的脖颈,哪怕秦珩什么都没有说,楚留香却有了拥有整个世界的满足感和欣喜。 楚留香放开了他,转而捉住秦珩还没有滑落的尾指,然后向上攀附,直到将整个掌都纳入心,才满足地喟叹一声,面对秦珩露出疑惑的眼神,才微微一笑道,“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现在我们要先去看个别的。”说着他眨了眨眼睛,神秘地笑了笑。 然后抓着秦珩的就往庄外跑去。 秦珩微愣,随即不追问,反而纵容着楚留香的意思,跟着他一起朝外面跑去。 他们全都忽略了楚留香会轻功的事实,像个毛头小子,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就想乘着风飞奔,在急速的奔跑,好像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周围的一切都糊上了一层面纱,景物在飞速倒退,风跟他们较劲一般渐渐加大,呼啸着,他们逆着风,别的都看不真切,一切感官,都接连在相连的,滚烫的热意从互相的掌心渗入皮肤,流入奔腾的血液,然后一股脑地涌入急速跳动的心脏处,在其生根发芽,只是转瞬间,就将整个心脏都撑得满满的,非要大口呼吸才行,急促的呼吸明明是那么微弱的声音,但就像心跳,只要注意到了,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是它。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0 等到秦珩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停下来了,停在了一个不大的林子外,因为他们进入塞北后秦珩有特别的注意,所以他知道,在塞北这个地方,要找到一片树林是极为困难的。因为这里的风沙特别大,再加上塞北的天气多变,普通的树根本就活不长久,能有一片树林,这是十分少见的。 就是明白这点,所以秦珩才略带震惊地看向楚留香。 然而在视线放在他的脸上的一瞬间,就“扑哧”一声笑了,实在是现在楚留香的形象有别于刚才的英俊潇洒,之前顺滑的发丝被强风吹的乱八糟,连那套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长袍,都没有得以幸免。 现在的楚留香完全没了之前的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反而因为这么一跑,接地气许多。 楚留香被笑的一愣,随后看到秦珩的样子时,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虽然我没看到我的样子,但从你的眼睛里我知道了现在的模样。” 秦珩微不可查地蜷了蜷指,耳朵尖红了。 楚留香说完这句话,然后顺其自然地拉着他往前走,含着笑意地声音响在他的耳边,“我们要看的就在前面,跟我来。” 秦珩乖巧地被牵着,被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要问,“我们去看什么?” 楚留香笑而不语。 他们停在了林子的边缘,然后两个人隐藏起自己的身形,半蹲下来,在秦珩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楚留香将指抵在他的唇上,一触即分,却惹得后者心神荡漾,完全忘了追究要问什么。 他们等了不一会儿,在楚留香的提醒下,秦珩往前望去,随即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头鹿。 一头漂亮至极的鹿。 在月色下整只鹿好似在发光,两只犄角耀武扬威地随着鹿头微微颤动着,像两棵美丽的珊瑚,光滑的细毛锦缎一样,哪怕没有摸到,却也能凭着视觉知道,那是多么的柔然细滑,这只鹿通体白色,花斑是稍微暗一点的颜色,泛着浅灰,它十分警惕,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停下吃草的动作,环顾四周,在一次鹿转到他们这边的时候,秦珩清晰地看到了那双浅色的眼睛,泛着光晕,在眼底浅浅地流动,簌地,又转过头去,那美色惊鸿一瞥,就足够秦珩铭记了。 秦珩满心惊诧藏都藏不住,更多的话因为这只鹿的存在而憋在心,为了不惊扰这一刻的美景,他就算蹲得腿脚发麻也没有动分毫,反而是楚留香因为对方的姿势而察觉到了什么,在不惊动那头鹿的同时,指有力地揉捏着他的小腿。 好在那头鹿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在月光渐渐隐入云层后,这头美丽的生物就几个跳跃,进入了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精神的陡然放松,使得秦珩酥麻的腿支撑不住,起身时的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一直在注意着秦珩的楚留香,出于自己的私心,并没有将人拉起,而是顺着秦珩跌倒的力道,拥着人一个用力,将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一起跌倒在漫天的星空下。 第61章.爱 在这样的氛围谁也不会不识地开口讲话。 于是就在这月光下,楚留香抱着自己心爱的人,他的还揽在秦珩的腰上,一开始时秦珩还有点不适应,毕竟摔倒了第一反应是爬起来不是吗?然而楚留香的揽着他,一环过他的腰,一按压在他的脑后,注视着身下楚留香那双映满繁星的深邃的眸子,秦珩仿佛被迷惑了一般,轻轻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窝处,他的背后是无尽的星空,他的身前是他唯一爱的人—— 秦珩突然觉得,爱这个男人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 是的,爱。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也做不到自欺欺人了。他的心跳不同意,他的情态不同意,他的言语也不同意。 楚留香说话了,他拥着他,就像抱住了全世界,说起的话题不是秦珩以为的表白,而是不相关的其他,“之前那本游记,被我在万梅山庄找到了,于是我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楚留香的声音像风,以为它会自由飘散的时候,又精准地扎进了秦珩的耳根,让他听了个清晰明了。 秦珩不知道楚留香突然说起那本他自己都不怎么记得的游记是为何,但他却不想打断他,他享受这会儿楚留香在他耳边轻声说话的状态,于是他微微动了动脑袋,表示听到了,楚留香一笑,放在他脑后的指缓缓张开,顺着被风吹散的发丝捋过去,然后被美好的触感打动,更加轻柔地挪动指尖,为秦珩现下乖巧的态度和顺从的姿态。 他低头,瞧见一个弧度优美的后脑勺,也不在意,反而跟秦珩说,“我记得那本书里,关于神鹿是这么记载的——世间有鹿,色靡而有角,叫声似姣,九天之下,见而忘忧,一则愿,愿则灵。奇且罕见也。” 秦珩从模模糊糊的记忆隐约记起了什么,他微微抬起头,又好像因为他的话意识到了什么,一双黑眸眨也不眨地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在那双眼睛看到了自己,一个分外满足的自己,他一直没有停的左顺着细软的发丝向下,捏了捏秦珩皮肉凉软的后颈,默认一般笑道,“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只鹿,虽然比不上传说的神鹿,但也算是塞北这边的奇闻了。”在秦珩陡然间明亮起来的眼睛注视下,楚留香笑得有些害羞,就听他轻声道,“接下来就可以许愿了。” “嗯?”秦珩怔忪,早在他说起神鹿时就有所预感,谁知还真是如此,谁能将他一句儿时的批注放在心上呢?还要跑来塞北费尽心思地找一只不存在的鹿。虽然楚留香并没有说,但他可以想象得到,找到这么一只鹿是有多困难了。 就像楚留香自己说的那样,刚才所见的那只鹿虽然不可能是传说的神鹿,但拥有那般惊人美貌的鹿,也绝对不是轻松写意就可以看到的,别说那样一只鹿,就算是这片生盎然的树林,都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这一个月,他就从京城摸到了塞北,然后满塞北的跑,就为了找一只存在于小时候秦珩尖上的神鹿吗? 意识到这一点,秦珩鼻尖兀地酸涩了起来,是个大男人了,却发现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这么美妙,让人上瘾也让人留恋。 于是楚留香就略显惊慌地发现,在他说完可以许愿之后,秦珩的眼皮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很快就晕成了一片,眼底渐渐积攒起了水花,他慌忙用捧起秦珩的脸,小心翼翼地吹一吹,一边吹一边道,“有雨滴落进小珩的眼睛里了,让我把它吹走。” 本来还强忍着的秦珩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滚落出来,因为两人离得近,楚留香清晰地看到了泪珠累积在一起,然后从眼眶滚落的过程,顺着秦珩的脸颊,下巴,在滴落的时候,分明没有什么力道了,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汹涌,但楚留香就是觉得,砸在自己胸口的泪水是那么的有重量,砸得他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 “呜呜呜你怎么能这么好呜呜。”秦珩这么说着,原本还无处安放,显得无所适从的攀上了楚留香的脖子,他一边哭一边紧紧抓着楚留香后颈的衣服,整个人也不是之前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了,而是不安分地向上蹭,想要让楚留香好好抱着的意图十分明显。 楚留香从善如流,将用肢体语言大写着:快来抱我——的秦珩紧紧拥在怀里,这会儿他也不略带拘谨了,然而脚都蜷在一起,生怕楚留香不抱他似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1 楚留香在一开始的惊讶后,对这个样子的秦珩是又惊奇又可爱,满腔的情感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用力更用力地将人揉在自己怀里。 等秦珩哭声渐小,抽噎也渐渐没了声息后,才发现他们早就坐起来了,而且是他整个坐在楚留香的怀里,脑袋抵在楚留香的颈窝,将那块儿的衣服蹭得乱八糟,两只一前一后地抓着楚留香的前襟,使得他领口的部分变得褶皱,上边原本华丽的金色花纹也沾染了他的泪水,打湿了那一小块的布料,略显深色的位置,在秦珩眼里明显得不行。他的两只脚也蜷在一边,在尽量靠近楚留香的身侧。 “…………”秦珩简直要羞耻死了,他可不知道一时的纵情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尴尬地放开了的衣料,然后在对方低头的瞬间小小声地道,“你就是太好了,让我……让我哭成这个样子。”他就打算胡搅蛮缠了。 谁料楚留香笑着应,“不,是你太可爱了,让我忍不住更喜欢你。”谁说不是呢?此时秦珩抬眼看他,眼底泛起一层模模糊糊的水汽,大抵的刚哭过,眼眸那一周,特别是靠近眼尾的皮肤泛红,似乎是哭狠了,这会儿看他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的,呼吸间带着楚留香熟悉的,且唯一能够嗅闻到的青草的气息,与身后这片塞北的树林相辉映,第一次让楚留香知道了身处林木的滋味。 楚留香抬起指,想要擦掉眼尾处残留的水汽,却在指正在触碰到秦珩的皮肤前顿了顿,然后拿出比之前更轻的力道来,轻轻地在那一小块微红的皮肤摩挲,感受着下因为充血变得更加细嫩的皮肤触感。 于是名叫暧昧的小可爱们,又在这堪称温柔的摩挲跑了回来,秦珩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刚刚下过一场雨,这下你该说要许什么愿了吧?” “许、许愿?” 这是楚留香第二次问他了,秦珩疑惑地抬头。 楚留香笑了笑,“见过神鹿之后要许愿啊,这可是你自己写的。” 秦珩稍一回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就是明白了,才让他更加红了脸,羞耻感存在的太鲜明了。 不过想是那么想,他却做不出忽视楚留香一片心意的事来,今天带他来看鹿,就是为了圆儿时的一个梦,所以他双合十,闭上了眼睛,冲着之前白鹿跑走的方向虔诚地想:如果真的有神鹿的话,就保佑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一生无忧。 随后他睁开了眼睛,就见楚留香满含深情地看着他,“接下来该我许愿了。” “嗯,嗯。”秦珩一愣,不知他为何要强调一下,然而潜意识里却开始坐立不安,脸也渐渐染上红晕,像是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一样。果然,楚留香的下一句,就验证了他的反应。 楚留香的愿望不是如秦珩一般默念的,而是大声地,放声整个星空,“我许愿,让我身边的这个人,答应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 “一起!” 夜晚的塞北,空旷地回荡着楚留香掷地有声的愿望,晚风徐徐吹过,带起草木“挲裟”的声音,然而这句话落入秦珩的耳朵,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感,又有种真的被人告白的羞涩感,复杂地难以言喻。 楚留香在喊完那句话后,就目光灼灼地盯着人看,好似要把秦珩脸上的红晕盯下来挂在自己脸上,然后按头同意似的。 秦珩在楚留香灼迫的目光,闭上了眼睛,本就挂在他身上的人,更加往前凑了凑,那草木清甜的香气混合着灼热的呼吸打在了楚留香的颈间,仿佛要透过皮肤,将他忐忑不安,又万分期待的心情传递给这个人—— “你身边的这个人同意和你在一起。” “神鹿说了,让我好好爱你,牵起你的就不放弃。”秦珩微眯着眼,嘴唇若即若离地触碰他的脖颈,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这是神鹿让我答应你的。” 楚留香可不管秦珩的口不对心,他总会是他的,他确信这点,然而真的实现的这天,还是有无上的欢喜淹没了他,楚留香揽着秦珩的指都微微颤抖,却毫不迟疑地掰过秦珩火上浇油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62章.牵手 楚留香与秦珩在皎洁的月色下相拥着,彼此的眼底映照出点点银辉,朦胧又绮丽,消失的距离,秦珩感受到了对方柔软的嘴唇,和试探着什么,小心翼翼触碰的舌尖,他微眯着眼,在那舌尖再一次地催促性质地舔舐自己唇缝的时候,默许地张开了唇。 一个激烈的,仿佛要将人吞下去的吻。 两人的呼吸彻底交织在一起,夹杂着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急促又激烈的,震得人耳根发麻。 楚留香急躁又克制地吻着他,扣着秦珩后脑的微微用力,将人尽可能地贴近自己,他简直想把怀里人撕碎了吞到身体里去,又像是想要把他捧在心尖尖上,恨不得将世上所有他喜欢的,他欢喜的都奉到眼前。 这样激烈而繁杂的心绪在曾经从没有过,所有楚留香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有种前所未有地贴近他的感觉。 秦珩在这种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然而跟楚留香起伏不定的心绪相比,也不逞多让,他环住楚留香的脖颈,两只松松垮垮地搭在上面,不是他不想用力,实在是楚留香那火热的吻燃烧自己也燃烧了他,让他连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拿不出。 一吻罢了,秦珩毫不意外地瘫软在楚留香的怀里。 楚留香低头看他,因为微微湿润而显得更加明艳的眸子,在星空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再加上那双刚刚被吻过,变得透红的唇色,几乎令他心醉神迷。 看着看着,楚留香情不自禁地垂下眸子,又同秦珩接了个含情脉脉的吻。从今往后,只要想亲就可以亲,完全是合理合法的,这么一想还真是美滋滋。 月亮躲在了云层里,夜色更浓了,好像北风都温柔了许多,“沙沙”的草木吹过,好似卷起叶子,害羞地躲在风里,漫天繁星更加闪烁了。 …… 翌日,秦珩和楚留香的挽走进万梅山庄的,两人的脸上带着相似的,名叫幸福的笑容。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2 彼时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正在用早膳,西门吹雪缄默的吃,却毫不影响陆小凤高昂的谈兴,整个饭桌,就听陆小凤叽叽喳喳,说着自己又认识了什么能人异士,又遇到了什么让他乐在其的麻烦事,西门吹雪虽然眉头皱得老高,却没有真正要求陆小凤闭嘴。 而旁边那个笑眯眯的管家钟伯,则在陆小凤说累了,或者需要观众的时候,适当地插上两句话,成功地让陆小凤能说下去他接下来的话题,简直不能更给面子了。 西门吹雪在陆小凤不注意的空当略显责怪地看了钟伯一眼:你明知道他聒噪,还给他发挥的余地。 钟伯才不怕他家小少爷从小到大的冷脸,一张脸笑得跟弥勒佛一般慈祥:万梅山庄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再说陆少侠是庄主的朋友,还是多些交流才好。 西门吹雪,“……”有这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管家,也难怪万梅山庄更加热闹了。这么想着,西门吹雪眼闪过微不可查的笑意,随即低头夹起白米饭,默许般任由陆小凤添油加醋地描述他的经历。 而除了钟伯的其他下人,则是低垂着眉眼,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布菜,这种明显是家人间的相处,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 ——万梅山庄的所有奴仆,全都是被拔了舌头的。这么残忍的事情,却是那个看着就很慈祥的大管家钟伯做的,所以他在这个府上具有说一不二的地位,在如今的庄主小的时候,就有奴仆嚼舌根,觉得钟伯完全可以取代西门吹雪,坐拥整个万梅山庄,后来的结果显而易见,从那以后的所有奴仆,就都是被拔了舌头的。 然而也就是钟伯这般雷厉风行的行为,让万梅山庄完美地被掌握在西门吹雪的里,平安度过了幼年期。 所以这会儿钟伯做些帮助他们庄主维持友谊的事儿,也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只有从小在钟伯身边长大,熟悉钟伯一举一动,跟他有了默契的西门吹雪本人才能察觉一二。 可惜的是,如果西门吹雪的意见管用的话,就不用用眼神抗议了。 或者说,不是大是大非上,一些温情的小细节,西门吹雪也不会计较那么多,就类似,让陆小凤尽情唠叨,帮楚留香满塞北的找一只鹿,都完成后细心地深藏功与名。除了钟伯的意思外,西门吹雪本身对于朋友就是纵容的,虽然这纵容是那么的涓涓细流,然而只要用心感受,总能感到名叫西门吹雪的温柔。 也就是这个时候,秦珩和楚留香挽的走了进来。 因为庄门外早就提前得了吩咐,见到楚留香不会被拦,所以他们顺利地走了进来。 脱离了昨晚特意营造的暧昧的气氛,转而在青天白日的影响下,秦珩对于牵这个事儿还是有点别扭,或者说害羞,所以想要挣开,两个人规规矩矩地走不就好了? 楚留香不答应。 之前好不容易从好友过度到暧昧对象,昨晚更是从暧昧对象成功进化成对象,怎么可能还让秦珩和他保持距离?楚留香非常坚定的,握住对方的,顺着指的纹路,缓缓十指相扣,牢牢地将秦珩的扣在掌心。 在十指相扣的前提下,楚留香微微用力,就将还不好意思的秦珩拉来自己身边,填满了自己身旁的间隙。 被这么拽着,就算脸上已经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昏头昏脑地就被牵着了,秦珩还是乖乖的站在了陆小凤的面前,在对方难掩揶揄的视线,十分不自在地蜷了蜷指,秦珩本来就浑身发烫,被大家这么一看,脑子更是一热,干脆不管不顾地一抬头,反而强硬地将他和楚留香之间狭小的缝隙变得更小,彼此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衫,清晰地传递了过来,他的身侧贴上了楚留香放任自流的身躯,这使得他的身体一僵,然而气势已经做出来了,这时候不能认怂! 给自己壮完胆儿,秦珩反抓住楚留香的臂,两只占有欲极强地攀在他身上,朝陆小凤挑衅地扬扬眉,“羡慕吗?” 陆小凤可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一个眼神惹得人炸毛,哭笑不得地安抚,“羡慕羡慕。”实在是两只抓着楚留香臂的模样,不像是来示威的,反而像是得了块奶糖的小朋友,自以为耀武扬威地昭示众人,其实可爱的要命。 显然,秦珩在得到回复后,也察觉到了自己幼稚的举动,他的一松,就要放开,反而被楚留香扣住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正好小了楚留香一圈,握在掌心的触感极好,让楚留香忍不住揉捏了一下。 看着秦珩难掩羞愤的模样,楚留香甚至低笑了起来,他伸,揉了揉秦珩细软的头毛,然后自然地将落到目之所及的后颈处,食指的指腹轻轻在那一小块皮肤上慢慢摩挲,因为常年不见光的缘故,秦珩的后脖颈更显得白皙几分,少有的被人触碰,于是这小块皮肤就好像什么开关一样,只要楚留香一揉这里,秦珩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乖顺的不行,楚留香则满心满眼地觉得这人可爱。 抬眼,楚留香和端着碗的西门吹雪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朝秦珩示意,转而又道,“恭喜。” 楚留香笑了笑,算是应下了,两人心照不宣地隐下了之前合力满山遍野找白鹿的心酸过程。 所有惊喜,都是细心策划的结果。 然而他们不说,秦珩就真的猜不出来吗?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楚留香,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桌边,正巧有一只盛满茶水的碗,本是用作等到主人吃完后润喉用的,这会儿被秦珩端起,郑重地示意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感谢两位。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多了不说,将的茶一饮而尽。 西门吹雪放下了吃了一半的白饭,同样肃然道,“不必。” 陆小凤则笑嘻嘻地将他的那份茶水同样端起来喝了,然后一倾斜,示意秦珩,“谢就不必了,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叫上我就是。” 秦珩闻言,破功一笑。 就像秦珩知道作为朋友他们为这场惊喜付出太多一样,感谢不用说太多,因为他们是朋友。哪怕西门吹雪他刚认识也是相同的。 遂揭过这茬,钟伯再次布上了新筷,又叫厨房加急做了早膳,过了这个插曲,几个人吃了一顿堪称美味的早膳。 后来楚留香跟他说,西门吹雪是他在一次外出时认识的,那时候正巧赶上前者沐浴焚香去杀人,虽然楚留香不杀人,但他的目标和西门吹雪是一致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至于他们分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这次想要找塞北的鹿,陆小凤带他来找他的好友,谁知就是西门吹雪。 有了交情,后面的一切水到渠成。 这让秦珩忍不住感叹:这个世界真小啊。 第63章.咬牙 西门吹雪的态度代表了全山庄从上到下的态度,以管家钟伯为首,全都十分欢迎两人,用钟伯的话说,就是好不容易万梅山庄变得热闹点,还是要赶紧保持这个趋势,自己的少爷性子冷,不太好意思进行这样的互动,还是作为管家的他出马更合适。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3 在众人的视线扫来扫去,试图从西门吹雪的脸上看出“不太好意思”这个表情的时候,钟伯在一旁镇定自若地说出这番话。 让秦珩更加坚定,在这个山庄里,作为管家的钟伯才是大bos。 不过不管是钟伯自作主张留下他们,还是招待他们,的确是授意西门吹雪罢了,他们心知肚明,也乐得拿这个打那个成天冷着脸,除了练剑就是静坐,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无的西门吹雪。 不过冬天的塞北的确没什么好玩的就是了,最后溜溜达达还是决定跑回来看人练兵。 塞北地处偏僻,更多的是辽阔的土地,仿佛和塞北融入一体,坚定地落在边疆城关,沉默而峻然地守护着大宋疆土的城池。塞北更多的景色是荒芜和寒冷,本就比不得京城的繁华,再加上现在正值冬季,草木凋零,站在风,就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马蹄声,还有各种训练的刀戟相交的铿锵声。 秦珩迎着风,专注地看着万梅山庄的人在底下练兵,“呼哈”声不绝于耳,楚留香在旁边陪着他,一同注视着下人在冬日里挥洒汗水,秦珩偷偷摸摸地凑过去,然后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拉了拉楚留香的衣摆,见他没有太大反应,于是咧开了嘴抓住了楚留香的,也不看下人练兵了,反倒是自己笑得满足,好像一只成功偷到果子的小松鼠。 楚留香看似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远方,然而只有他知道,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秦珩嘴边的笑,连下人在干什么都险些忘了。 看他只是抓着就满足了,也不怎么有下一步,楚留香一边眉毛高挑,心里说小珩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哄了,就是牵个都开心的不行,一边用相牵的微微用力,没有防备的秦珩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早有准备的楚留香的怀里,在秦珩惊愕的同时,楚留香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秦珩比楚留香矮一点,被抱在怀里的时候,正好抵在他的肩窝里,呼出的气息让楚留香心微动,然而看了看周围热火朝天的动静,又按捺住心的躁动,只是揽着秦珩腰的,更用了几分力气。 他瞧着秦珩耳根泛红的样子,眼的笑意更甚,略微低头,在那个小巧的耳垂旁恶劣地呼了一口气,低沉沙哑的声音直直钻进秦珩的耳蜗,“牵怎么够,如若不是现在在外面,我恨不得……”余下的话渐渐消弭在染上粉红的白皙耳尖,直到见了那只耳朵更显得殷红,又感受到怀里人羞耻地挣扎了起来才坏心眼儿地住了嘴。 “好了好了,让我抱抱。”听了这话,秦珩哪怕因为刚才那句破廉耻的话而浑身羞耻得不行,却还是分外乖巧地不再挣扎,反而为了让楚留香抱得更舒服点,动了动身体,让自己的身形更加契合这个怀抱。 楚留香看着怀里这个大宝贝,实在是忍不住逗他的心,这会儿见他虽然还红着耳朵,但神情自然了许多,他认真想了想,又一次凑到秦珩的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绝对的性感,然而话的内容却十足的恶劣,“你以为我刚才的话是逗你的吗?”他顿了顿,见眼前的耳朵可爱地抖了抖,楚留香噙着嘴边的坏笑,将下半句话说出口,“好想回房啊。” “……”秦珩、秦珩要不干了!这青天白日的,下人还在正直地练武,不远处钟伯和陆小凤还在讨论哪种口味的茶更值得推荐,就这个档口,楚留香这个流氓就说这些!秦珩有点不好意思,他藏好了在此刻不应该存在的期待,义正言辞地扭头看他,说是扭头,也只是动了动身子,让楚留香能看见自己的正脸,“你,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不说了。”楚留香双环抱秦珩,摆正了他的身体,让后者能直接枕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在秦珩假装下的不情不愿,笑着加了一句,“不过我说的是实话。” 秦珩恨恨地咬牙,眼睛直视练武的下人的同时,左脚抬起,重重地踩下,在听到身后不受控制地轻嘶声才满意地松开了脚,然后还觉得不够似的,示意楚留香看梅林的方向,“西门吹雪就在那边练剑,你看看人家勤更不辍,再看看你,”说着秦珩顿住了,楚留香似有所感,搭眼一看,果然,秦珩的脸已经憋红了,顶着红彤彤的脸,秦珩还是艰难地憋出了他想要“教育”楚留香的话,“再看看你,就知道开黄腔!” 楚留香一声轻笑,还待说些什么,就被早就有心里准备的秦珩扭过身子,疾地捂住了嘴,楚留香抬眼看去,就见秦珩被自己调戏的满脸通红,眼尾湿润润的,小表情是又可爱又招人疼,“你不许说话了!” 楚留香从善如流,将因为秦珩猝不及防的转身,而脱离自己心的腰身再捞回来,状似乖巧地眨了眨眼睛。然而在早就察觉到楚留香本性的秦珩的眼里,简直可恶的不行。 秦珩十分不想放,生怕他大庭广众之下再说出什么破廉耻的话来,然而他的掌心只是在楚留香的嘴上停留的时间长了那么一瞬,他就感觉到掌心传来濡湿的感觉——分明是楚留香不受影响地伸出舌尖舔舐自己的掌心,吓得秦珩飞速收。 再抬眼看楚留香,这个牲口竟然还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 好脾气的秦珩再也忍不了了,高声喊,“陆小鸡!钟伯!你们来一下!”就算这样,秦珩也没有想过挣开楚留香的怀抱,而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让别人来管管楚留香,他也不想想,陆小凤那个情场高,钟伯那个人老成精的管家,怎么可能搀和到他们两个小情侣之间来呢? 果不其然,陆小凤听了叫声,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摆摆,“不厚道啊,你们腻歪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叫我过去围观?” 而钟伯则笑眯眯地同样道,“老人家精力不足,管不了那么多啦。”这么说着,看到钟伯笑眯眯的样子,谁都知道是托辞,只为了不掺合进去罢了。 秦珩气鼓鼓地不说话,楚留香笑意盈盈地看着嘴上说的要生气,然而身体却乖巧地窝在自己怀里的秦珩,笑意更浓。 就在秦珩怒瞪着楚留香的时候,还是练完剑的西门吹雪拯救了秦珩,明明是练完剑,西门吹雪看起来还是那么出尘,半点看不出他刚刚歇下了练满两个时辰的剑。 西门吹雪邀请秦珩进去坐坐,“请。” 秦珩一愣,这才挣脱了楚留香的怀抱,跟在西门吹成的身后进去了大厅,后面的陆小凤对着楚留香挤眉弄眼,“怎么,不跟着?” 楚留香分外得体地一笑,“适当地保持距离也是应当的。” “哦——”陆小凤戏谑地应了,然后就见那个口上说要保持距离的楚留香看了看他和秦珩的距离,二话不说就抬脚跟上了上去。 让后面的陆小凤啧啧称奇。 不过对于西门吹雪那个冰块能邀请别人谈话可太罕见啦,爱凑热闹的陆小凤摇头晃脑,脚下却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于是西门吹雪明明只邀请了秦珩一人,真正坐下的时候,却是四个人,西门吹雪抬眸,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楚留香和陆小凤,默不作声。 西门吹雪找秦珩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听说他和飞仙岛的叶孤城交情甚笃,对于另一位在剑法上能跟自己比肩的人,西门吹雪自然是好奇的,所以就来打探情况了,听他这么一问,陆小凤在一旁不干了,“飞仙岛明明是我们个一起去的,就算是好友,要问叶孤城,西门你完全可以问我啊!” “就算不问我——我想不出不问我的理由,也可以问楚留香啊!” 面对陆小凤的控诉,西门吹雪没有应声,但秦珩不知怎么,就是从西门吹雪看向陆小凤的眼里看到了大写的嫌弃二字。 显然,秦珩并不是错觉,陆小凤本人也察觉到了这点,他更加不忿了,在陆小凤吐出更多字的时候,西门吹雪用两个字打断了他,“聒噪。” 闲话说尽,他们个为西门吹雪详细介绍了叶孤城,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时辰,就在人把能说的都说完,口干舌燥的档口,西门吹雪起身,道了句多谢就往外走。 人目瞪口呆,还是陆小凤反应快,脱口而出,“你去哪?” 已经走到门口的西门吹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满是战意,“前往飞仙岛。” 陆小凤,“……”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4 秦珩,“……” 楚留香,“……” 他们几人对视一眼,全都在彼此的眼看到了名为“后悔”的情绪。 不知道现在阻止,还来不来得及? 第64章.良心 他们到底还是没有拦住西门吹雪奔向飞仙岛。 陆小凤嘟囔着:早知道西门吹雪会那么想去同叶孤城见面的话,他们就警惕一些不告诉他那么详细了,这下可好,将白云城的位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了个底朝天,就差告诉他城主府在白云城内的哪个方向了。 秦珩宽慰他,“你要知道,就算我们不说,他们相遇也是早晚的事儿,好歹现在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不管发生什么总有个心理准备。” 陆小凤摸一把脸,“说是这么说,但到底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而且就算发生什么,在飞仙岛上,我们鞭长莫及的,也来不及啊。” 秦珩默然,心里想想的确如此,那些话也就是个自我安慰罢了。 楚留香看不惯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蹙眉,揉捏着秦珩的小脸,把那不经意皱起的眉头抹平,“西门只是去交流个剑道,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生离死别了?” “嗯……”怎么说呢,因为有书既定的关于他们二人的命运,所以防患于未然?秦珩把楚留香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拿下来握在里,随即朝陆小凤道,“如若不然实在放心不下,你再去一趟飞仙岛?” “……”这会儿该陆小凤沉默了。 秦珩恨铁不成钢:说的那么好听,塑料花情谊! 陆小凤好似感觉到了秦珩的控诉,十分不服气,“我才刚从海外回来没多久!” 最后他们还是坚定了不去找西门吹雪,带着对他和远在海外的叶孤城的祝福,还是凭着仅剩的良心修书一封,想要打探打探情况,个人目送着寄托着他们心头牵挂的信使快马加鞭地走了,转头就放下心来吃喝玩乐。 简直要怒斥一声良心在哪里! 然而他们十分开心并不觉得良心痛。 不过主人不在家,楚留香一行人也不好意思多待,哪怕管家钟伯热情洋溢地挽留,秦珩个还是决定要回去了。 当初他来塞北的目的就是为了来找楚留香,楚留香来塞北的目的是为了表白,现在目的也圆满达到了,是时候离开了。再说西门吹雪都奔着天外飞仙去了,他们蹭吃蹭喝的也不好意思。 于是他们很快就敲定了回去的行程。 秦珩买了很多塞北的特色,两个人晃晃悠悠地往京城赶,至于陆小凤,据说跟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之间还有没有打完的赌,早就跟他们分开了。 在京城飘雪的时候,他们到了家。 出去塞北一趟,秦珩和楚留香的关系都变了,这次哪怕明知道他们小心些,秦嗣远和段灵萱是看不出什么的,楚留香还是感到了难言的别扭,在看到段灵萱笑意盈盈,充满友善地对待他时,感受到了久违的心虚。 两人忍不住拉拉扯扯,又在家长的注视下感到久违的羞耻感,问题是家长们根本就不晓得这两个娃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还取笑他们像个小孩子,按理说楚留香这无拘无束的人,很少会被别人的情绪影响,更别说是跟家庭有关,要是往常,别说是凑到人家里去了,就算是碰上,都要绕着走。 谁让这家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同呢?觊觎人家的宝贝儿子,就要拿出相应的态度来。 所以这会儿哪怕浑身都不自在了,还是强忍着同未来的爹娘谈笑,好在有之前的基础在,一家之主里的女主人对楚留香的印象极好,也乐得跟小儿子的好友处好关系,一个有意迎合,一个心存好感,很快两人间就无话不谈了。 反衬的一家之主寡言许多,沉默地端着茶杯听他们讲话,时不时的点头应和,只不过没人在意罢了。 这个一家之主当的十分没有地位。 秦珩翘着腿,一抓着他最爱的梅花糕,一捧着茶水润口,优哉游哉地看着楚留香状似游刃有余实则时不时就往他这边求助的视线,微眯着眼睛十分惬意,觉得还是家里的点心合他口味。至于楚留香?嗯,他是忘了之前是怎么戏弄他的事情了吗?到了他家的地盘还想全须全尾的出去? 等到楚留香被放过,他堪堪地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感觉比被鬼追还累。 秦珩看戏也看满足了,于是擦擦满是残渣的嘴和,拉住意犹未尽的娘,同楚留香进了自己的房间。 后头的段灵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进屋,倒是秦嗣远,放下里的茶杯,一脸狐疑地看着相携走远的两人,那两人之间的姿态太过亲密无间,楚留香一直围在自家小儿子的身旁,就算是过个台阶,都要小心翼翼地在后面照看着,在秦珩一抬脚的时候,楚留香生怕他脚滑地抬在后面虚扶着,见他平稳了才轻嘘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这是一个人把目光全身心地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才会出现的紧张,让秦嗣远感觉到了一丝诧异。 自己小儿子什么样,他们做父母的了解的透透的,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对他们二人现在的相处状态产生了一丝疑惑。 “他们两个是不是太亲密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5 段灵萱听了自己相公的问话,也打眼瞧了瞧,正巧看见秦珩歪头说了什么,然后就见楚留香唇角一勾,抬起大揉乱了他的头发,惹得秦珩炸毛一样追着他打,很快就跑进了屋子。 段灵萱看着就忍不住想笑,拍了怕自家丈夫结实的臂膀,笑着摇头,“你啊,就是太敏感了,他们哪有什么不对,不就像你我当初年轻那会儿吗?”段灵萱想着年轻的时候,更加感叹几分,“年轻真好啊……”说着转头也跟着回房了,走到一半,发觉秦嗣远没跟上来,回头招呼,“还愣着干什么,回房啊。” “…………”秦嗣远一下子懵住了,被自家媳妇儿拽着往前走的时候,还在凝神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 而推推搡搡进了房间的秦珩和楚留香两人,堪堪关上了门,门板挡住了冬日的余光,察觉到已经能够阻挡旁人的视线后,激烈的吻就毫无章法地落了下来,不只是谁先伸了舌头,彼此的防线就在一瞬间崩塌,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耳畔。 楚留香将矮自己一头的青年双交叠压在墙壁上,将一只脚强硬地插在秦珩无力支撑的双腿间,变着角度和力度,激情地索吻,舌尖强势地扫过洁白的贝齿,有透明的丝线拉长,流出暧昧的弧度,太多的津液承受不住两人的热情,在吞咽的间隙从嘴角滑落。 然后被楚留香抬起另一只,捏住下颚,迫使他微微张嘴后,从旁边舔过,留下一串湿痕,将同样粗重的,无法抑制的喘息声压抑在喉咙深处。 秦珩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热的厉害,明明是初冬的京城,温度已经落到零下,就算在室内,燃着火炉也没有那么快速的热气,本该有些冷才是,然而他现在却浑身冒着热气,被禁锢在怀里的时候,因为太过激烈的喘息而微微颤抖,意乱情迷的同时,又对接下来的发展有了一丝明悟,身体不受控制地因为紧张而僵硬了起来,被束缚在头上的也忍不住挣动。 楚留香感觉到了秦珩对进一步的排斥,再加上他也没想过要在这里,这个时候进行下一步,于是略微顿了顿,他的亲吻又落在了秦珩的嘴角,带着安抚的意味,温和地放开秦珩的,转而抚过秦珩因为紧绷而下意识绷紧的背,不让他靠在冰冷的墙上,转而拉近了彼此距离,更进一步地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亲昵地在秦珩的嘴角留恋,缓缓地将自己的嘴唇压在他的嘴唇上摩擦了一下,秦珩硬是从这个细微的动作感觉到了一丝虔诚。 也就是因为这个,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最后软倒在楚留香的怀里。 任由他安抚性地摩擦自己的嘴角,然后微微抬头,分开彼此相连的唇,抬起轻摸了一下自己因为亲吻,变得湿润许多的眼角,他的声音带着还未散去的热意,显得低哑了许多,“放心,我爱你。” 楚留香的声音带着哑,神情却是入骨的温柔,秦珩仰头看他,然后将泛红的脸埋在他的怀里,两个人默默地享受着激情褪去之后的温馨。 然而事情不会因为他们两个人蜜里调油就会结束。 午时刚过,一家人还在桌上吃饭时,就听下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也顾不得捡起来穿上,“大事不好了!” 一家之主秦嗣远放下筷子,心里有一丝不悦,“发生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那下人扑到前厅的地上,伏在上面高声道,“大事不好了,大公子被当做‘绣花大盗’,被六扇门的人扭着去见包拯包大人了!” 话音刚落,秦嗣远拍案而起,“什么?!” 段灵萱面色苍白,不敢相信。 秦珩反应很快,饭也不吃了,抓着楚留香就要找到开封府去。 第65章.准备 绣花大盗这个案子其实在这两个月间就听金九龄谈起过,虽然他来去匆匆,但还有过回来的时候,作为家人当然也关心过让号称天下第一捕快的金九龄头疼的案子,只不过因为家属避嫌的原因,没有深入了解罢了。 现在跑来告诉他们,金九龄被当做凶抓走了?! 这他娘谁会信啊! 谁知道好好的人,办着案子就能把自己办到监牢里去?于是一行人饭也不吃了,打发下人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一边心焦地等待着。 毕竟金九龄是当今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不管真假,作为秦嗣远的政敌肯定会落井下石,这时候他们再眼巴巴地凑过去,简直是拿整个尚书府的前程开玩笑。秦嗣远在朝作为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这件事在之前竟然没有得到丁点的消息,完全是不合常理的,所以这会儿一家之主拧着眉思考这其到底有谁的,然后又吩咐夫人,给他递官服,在秦珩和楚留香眨巴眨巴眼睛的注视下,一脸严肃的秦嗣远回房,再出来的时候,就是一身官服上身,显得更加威严和庄重的尚书大人了。 秦嗣远一边叫人备车,一边嘱咐家人,“九龄这个事情爆发的突然,可能内有蹊跷,我进宫一趟,灵萱,”他顿了顿,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却让在场的众人感受到了来自秦嗣远的可靠感,他的神情带着刚毅,只偶尔眼流露出的复杂表明了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这般平静。“辛苦你一些,多照看孩子们。” 他娘段灵萱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臂,缓声道,“放心,你去吧。” 秦嗣远在秦珩肉眼可见下松了口气,然后就见他转头看向小儿子,告诫道,“事发突然,虽然爹知道你有些段,”秦嗣远眼神示意他,因为有楚留香在,就没有说的太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会懂,“但现在比较敏感,事态不明的时候,爹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懂了吗?” 秦珩十分心虚地摸了摸脖子,就是知道他爹的意思,他才更加心虚,毕竟他身边的楚留香了解内情比他的父母还要迅速,然而现在这个时候秦珩也知道解释不得,于是在他爹严厉的注视下,秦珩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该吩咐的吩咐完了,正巧,管家来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停在门外,秦嗣远肃了肃神情,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褶皱的衣领,抬脚走了出去。 金九龄的事件发生太过突然,根本没法排除是朝政敌的针对,越早进宫面圣越好,再加上好歹是尚书府的大公子做错事,表态还是要有的,秦嗣远此次这么迅速的进宫,就是为了做出个态度,表示自己教子不严,挂冠而归。 至于到底是真挂还是假挂,就要看秦嗣远在帝王心的地位了。 秦嗣远进宫去了,也就是说,管着他的人走了。 秦珩就有些不安分了。 虽然他爹临走的时候并不想让他出头,但自己兄长都被抓到牢里去了,到底是不是凶,还是要有个定论的,就算真是凶,也该是他们查明了真相之后,再说了,秦珩可不相信那么好的兄长会监守自盗,肯定是被冤枉了! 被冤枉了可不行,作天作地的,他非要给自己的兄长一个真相,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事儿自己能查,就算不能查,也要变得能查!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6 秦珩面露坚定,然而目光所及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娘亲,段灵萱褪去了温和之后,又让人想起她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江湖侠女了,于是又有些胆怯,但想起被开封府抓走的哥哥,秦珩还是鼓起勇气对上了他娘,“娘!”他游移的视线对上段灵萱的的移开了,声音都不受控制地变小,“我不能放着我哥不管……”声音渐渐消失在段灵萱的瞪视。 秦珩试图跟他娘讲道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只有查清了真相才能给我哥一个交代。现在我哥突然就被指控为凶,抓进去之后见我们一面都没有,您能放心吗?” 自己的儿子段灵萱能不心疼吗?秦珩的话算是说到心坎去了。 所以她也只是挣扎了一瞬,就默许地说了一句跟秦嗣远一样的话,“保护好你自己。”说着段灵萱就转身走了出去。 秦珩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娘怎么就走了,还是一直在他旁边的楚留香看不下去,提醒脑子掉线的秦珩,“伯母默许了,我们还不快走。” 楚留香拉着秦珩,出了尚书府,贴心的管家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一旁候着,秦珩上去坐好,直到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行进,秦珩才回神,第一句话就是,“楚大哥,还好有你在身边。” 楚留香笑了,伸揉了揉秦珩的细毛,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是寻常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觉得好像吃了街边店里的牛乳糖块一样甜,要不是现在场合和情绪都不对,他简直想把秦珩整个儿都塞怀里去。 秦珩瞧见楚留香深邃少许的眸子,两人间的默契让他很容易地就知道楚留香在想什么,他默默地抬起身子,原本两人面对面坐着,秦珩一起身,楚留香为了护着他不被颠簸的马车晃倒,于是也跟着起身,陡然间拉近的距离使得秦珩很轻易地就将自己塞进了对方的怀里。 秦珩依赖地抱着楚留香的腰,紧紧的,脸颊被埋在他的脖颈间,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从秦珩的身上传来,好像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秦珩才会放任自己脆弱那么一瞬间,没有防备地收到了自家哥哥可能是个凶杀案件凶的事实,秦珩表现得十分淡然,然而他心的焦灼比旁人来的更多,只不过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所以强忍着罢了。 也只有在楚留香的面前,他才能让自己脆弱一下。 因为秦珩知道,有楚留香在背后支撑着他,也完全理解他。 这个念头毫无根据,秦珩却深信不疑。 楚留香好似知道秦珩心所想,并没有对他突然而来的依赖发表什么诧异的意思,反而纵容地将人揽在怀里,随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他轻柔地顺着发丝抚摸秦珩的头,黑亮柔软的发丝从指腹划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被抚过的发丝传递到心间,陡然叫秦珩安心了许多。 当事情发生时,自己一个人面对,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慌张和委屈,然而只要有一个人配着,更甚者是亲密的人陪着,就会从心产生无限的勇气,上天入地都不在话下的勇气。 秦珩紧紧地抱着楚留香的腰,在郁金香的香气包裹下,安心地睡下了。 最新得到的消息,六扇门涉嫌包庇罪犯,也就是他们的六扇门金牌捕头,也存在着重大嫌疑,绣花大盗的案子已经不归他们管了,挪交给了顺天府,后来可能有一些朝大臣的暗发力,最终又从顺天府挪交给了开封府。 包拯的清正廉明是出了名的,在圣上那里挂了号的,值得信任。 再有一点就是金九龄是代表着户部尚书一家,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到底在圣上的心有了偏颇,也有意无意地阻止底下人给尚书府通风报信,所以消息的传递才变得晚了那么一步,圣上心有些不痛快,理智上知道金九龄的行为没法代表尚书府的立场,再加上现在还没查明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只是个重大嫌疑,但情感上根本做不到将之一分为二。 再加上朝其他大臣的暗角力,整件事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据说在最开始爆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金九龄在六扇门就当场被羁押,根本来不及见亲人,所以也就变成了尚书府等人蓦然得到这个消息通知的时候,人已经被押到开封府审问去了。 开封府包拯包大人的脑子毋庸置疑,肯定能给出一个真相,但这架不住秦珩一家忍不住的担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抢在包拯的前面,将事情的过往查清楚,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不会变得那么被动。 现在局势不明,秦珩等小辈想不到那么多,只想到要给金九龄平冤平反,但身处那个位置,秦嗣远完全不是表现出的那么简单,家人想不到的,因为特殊性,他早在爆出这件事时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尽快进宫也是为了最大程度降低这个风险。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小儿子能不要那么听自己的话…… 快些查明事实原委,好叫秦嗣远在圣上面前有那么几分底气和颜面。 不然整个尚书府摊上杀人犯的名声,可真是要了命了。天家的想法他们作为臣子的捉摸不透,但还是有几分想法,他能肯定,如若这件事凿实了,那么他们一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心百转千回,秦嗣远却在召到圣上召唤时,面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伏地而拜,“天家,还请听臣一言……” 于此同时,载着全家希望的马车,则晃晃悠悠地出了京城,往开封奔去。 第66章.被抓 这是一趟镖车进京,押送的是一京城大官家的细软,满箱的金银珠宝,珍贵字画,因为布昂动人心,镖局的人本来是不想接这个单子的,太危险,而且路途遥远,变数太大,就算途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没命来赔。镖头权宜一下整体的利弊,不太想接。 就像老话说的,赏金再多,也得有命享才行。 然而他这头不想接,大官一家就为难起来了,就是因为他们委托了好几家镖局,全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拒绝了他们,他们本是山西那边的地方官,因为有煤有矿所以家底殷实,这次也是在地方办了几件实事,他的上官念及这个官员的家底和成绩,推荐给了京城,朝廷这边核实了官员的情况,将人调到了京城来,这不的了消息就千恩万谢地收拾家当,打算进京去。 可是问题来了,就是这个官员家的细软实在贵重且繁多,小一点的镖局没这个本事淌这趟混水,稍微有点本事的,要不看佣金太少,不愿意干,要么觉得东西太多,再加上路太远,都不愿意接。 所以这会儿镖局刚透露点想要拒接的口风,官员一家就急了,朝廷让他们进京是有时限的,再找不到镖局愿意接活,进京晚了可是要降罪的,所以那家官员咬了咬牙,加了倍的护送价钱,算是立刻就撬动了护镖当家的心。 跟人商量一番,很快就商议出具体的出发时间。 因为想也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太平,所以官员一家十分灵地没有选择跟着镖车走,也不要镖局的人护送,反而打点妥当了钱财后,官员携带一家老小,带着足够他们一路花费的盘缠,十分低调地上路了。 至于镖局这边,则见怪不怪地同伙伴们商量好了出发的日期,押送着好几百两的黄金上路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7 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早在镖车上路的时候就被盯上了,不过都是什么狠角色,完全在镖局的承受范围内,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眼见就踏入京城地界,镖局大半数的人都放松了警惕,实在是神经紧绷着小半个月,太过难熬。 镖头也体谅他们,再加上他自己也不觉得进入京城会有什么事,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六扇门,顺天府,还有隐秘点的皇城司,都在京城盘旋着,更别提就在京城不远处,还有一个开封府虎视眈眈,青天大老爷包拯在里头坐镇,青龙卧虎的,谁人有胆子在这附近犯案?所以镖头主观上同样放松了警惕。 然而有些事,你越不放在心上,就越会出现。 当镖车晃晃荡荡地走进京城西郊时,镖头就十分眼尖地发现前面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镖头的心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西郊是一块毕竟偏僻的地方,作为将要进入京城的最后一块路,它却一反常态地荒凉的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加上树木围绕,郁郁葱葱,视角说实话并不是甚好,镖头也有一瞬间的不安,然而看这人只有一个人,再一想他身边可是有完整的一个镖队,于是底气又足了起来,隔空喊道,“谁在哪里!” 镖头身旁的人也发现了这个突兀地出现的人,有些骚动:实在是这荒郊野岭的,突然拦住他们,有半数以上是为了他们身后的镖来的。 天色渐暗,这个莫名的人离他们还有段距离,镖头韩过话后,却没人应答,这让镖头的心有些上八下的,跟他的同伴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才决定往前走几步。 然而他刚要迈腿,那个莫名出现的人就沙哑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好似嗓子在地上被狠狠摩擦过,干哑又难听,简直让人想要捂上耳朵,“我要是你,就不会往前走了。” 镖头一愣,一边诧异这人声音的粗糙,一边又有些逆反心理,他这么说了,偏要往前走几步才行,这时他的兄弟们拉住了他,“大哥谨慎点,现在还不清楚状况呢。” 被小弟这么一说,镖头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他并不是冲动的人,护镖走南闯北的遇过不少人,也遇到不少事,这会儿因为对方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被激地向前,想想完全不正常。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这人并不答话,一直在聚精会神地低头做些什么。 镖头和兄弟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章程,然而他们一大票的人,总不能因为这一个人绕路过去,再有就是现在天渐渐黑了,再走远也不现实,反倒是西郊这边荒芜的很,就连路也没有几条,其实他们本不该走这条路,实在是想抄近路将东西送到,这才走了西郊,这会儿走都走了,完全做不到再转头回去,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人多势众,而他们的对面,则只有一个人。 他们自恃有几分本事,所以也不怵他,整个队伍又行进了几分。 直到他们走到了这人的近前,看见这人正在做什么,他才操着一口嘶哑的嗓子再次重复,“你们实在不该上前的。” 然而现在却没有人理他了。 天色昏暗,镖头走的近了,才看见着是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然而让人怪异的是,这大胡子竟低头聚精会神地绣着一朵花,那花的样貌看不清晰,只能知道用的线是黑色的,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朵黑色的话分外显眼,又带了几分诡异。 他茂密的络腮胡子遮住了他的面孔,只能看见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这人穿着也很怪异,大红的衣裳,明明是个妙龄姑娘的裙摆,却出现在一个九尺大汉的身上,撑在里面,就给人一种荒诞又莫名的感觉,红色的裙子刚到他的膝间,镖头下意识地朝他的腿看去,发现这人还算有底线,并没有光着腿,而是穿了一件劲装的裤子,毛腿被遮盖的严严实实,镖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后又很快意识到不对,视线很快又落在这人的上,镖头发现,这人里拿着两根绣花针,一根针还在穿针引线地在绣布上飞舞—— 那是一朵牡丹,一朵黑艳的牡丹花。 看清楚这个,镖头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连连后退,口喃喃道,“你……你是绣花大盗!” 然而这一次,绣花大盗却没有沉默,反而极清晰地冷嗤一声,低哑地嗓子,挤出了几个字,“还算你识相。” 镖局众人听到了镖头,也就是自家大哥下意识的话,紧跟着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要跑却是来不及了,绣花大盗能够有这个闲情逸致跑到西郊来绣花,明显不是被人叫破身份的,而是他看上的镖局身后的银子! 镖头神思不定,却也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善终,犹豫的神色渐渐被替代了成了狠辣,知道他就那个近些日子风声鹤唳的绣花大盗又如何呢?最简单不过一个你死我活罢了。那个官员许诺给自己额外的赏金还没有拿到,只要有了这些,自己就是金盆洗,也足够自己衣食无忧地度过后半生了,更别提如若自己战胜了恶名昭彰的绣花大盗,破了到底是谁的谜题,将尸体往衙门一扔,他和他的镖局不就全都出名了吗?到时候还怕什么没有生意做吗?镖头原本还有些心虚和害怕,但这么一安慰自己,就好像想象的场景以及发生了似的,凭的激励得自己雄心万丈,念头一转,又见绣花大盗还在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绣他的牡丹,心里厌恶的同时,又觉得有可乘,同镖局的兄弟心有灵犀,他一个眼神过去,身边的兄弟就懂了他的意思,想要先下为强,镖局的人哪怕有的心有疑虑,却不会表现出来,而是跟着镖头的意思,一个个拔出身上的刀剑。 镖头在无所顾忌之后,性子也狠毒了起来,他冷哼一声,“绣花大盗算什么,还不是我的刀下亡魂。”他的随身武器是一把双刀,就算在昏暗的天里,双刀的锋芒也掩盖不住,反而随着他抽出武器,寒芒一闪而过,让人明白这把武器的厉害之处,两把刀加起来有尺多宽,全都是用精铁打造,一看就杀伤力极强,刀柄缠着厚厚的布条,上面布满了污秽,血污和泥渍交织,缠缠绕绕,镖头大喝一声,提着让人胆颤的双刀就冲了上去,他身后的兄弟同样提着各自的武器紧跟其后。 大喝声,叫喊声,生生造成了百万大军过境的架势。 而绣花大盗纹丝不动,还在一针一线地绣他上的牡丹。 镖头不懂一个大男人为何要热衷于牡丹,而且还穿得这般怪异,但敌人的不作为就是给自己会,他的眼闪过一丝得意,随后挥舞着双刀砍了上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长,加上镖头全力的冲刺,很快,刀近在咫尺。闪着寒芒的刀具熠熠生辉,散发着嗜血之后才有的杀气,几乎与镖头的杀气混合在一起,气势愈盛,杀气越浓。 风静了,月亮也躲了起来,给这场单方面的杀戮罩上一层阴霾。 就在月色隐起来,在绣花大盗的脸上打上一层阴影的时候,绣花大盗突然笑了,“我的花绣完了。”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小小的绣花针银芒闪动,在双刀的寒芒并不起眼,然而却让热血上头的镖头一个灵,瞬间理智回笼,想要避开绣花针的银芒,急急后退,却避不开绣花针的速度,原本还在绣花大盗上,乖巧地绣着花的工具,这会儿却好似恶魔一般化作避无可避的凶器,那速度谁也说不上是有多快,但所有人都看见了,只是一个眨眼的速度,镖头引以为傲的双刀,就被两枚小小的绣花针打得脱离在地,又在镖头武器脱的一瞬间呆愣原地的同时,本来朝着反方向弹走的绣花针不知撞到了什么,借力打力,又飞速反弹了回来。 还不等镖头松口气,见那绣花针又飞回来,上半边脸还保持着庆幸的神态,下半边脸却已经做出了惊恐的样子,整个人的表情怪异到不行。 然而现在谁也没法追究一个表情正常与否了,就在众人失声的空当,来势汹汹的绣花针可不会放水,本就是朝着那一对明亮招子去的,只一瞬间,众人灵敏的听力,就捕捉到了“扑哧”一声像是什么入肉的声音,众人有所预感,还不等他们遍体生寒,就被他们大哥的惨叫定在了原地。 那个疼得满地翻滚的人,可不就是他们无往不利的镖头吗? 微风徐徐一吹,众人呆若木鸡,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衣衫。 就在这一片寂静,远处传来略微嘈杂的声音,绣花大盗刚被刺破眼球的感觉激起血气,听了这个声音,被络腮胡子挡住的面容一变,很快放开了人的衣领,原本被抓着,将要失去光明的镖师一懵,还没来得及跑路,就因为距离的关系听见绣花大盗啐了一下,小声恶狠狠地道,“这次来得到快。” 那镖师脑子很快,凝神的功夫一看绣花大盗这个反应,再听一下越来越清晰的纷杂的脚步声,就明白了什么事,那些脚步声应该就是官府来人抓了,这绣花大盗逍遥了几个月之久,官府每每都是发布告示,却不见后续,这会儿肯定是得到了消息,来抓人了。 明白了这点,这位镖师暗自咬牙:可不能将这人放走,先不说这次让他跑了,下次官府找不到人,再让他害人怎么办,光是被他跑了,他亲哥的仇就没法报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8 这位镖师跟躺在地上哀嚎的那个镖头是亲兄弟,见到大哥那么凄惨地失去了眼睛,永远地变成了瞎子,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转头一把抱住绣花大盗,在此之前,留了个心眼儿,用了个巧劲儿,飞速地将那两枚绣花针从他的夺过去,然后放声大喊,“绣花大盗在这里!” 绣花大盗,“!!!”他可想不到来来去去几个月,凭着他的聪明脑袋刷得官府团团转的时候,会在一个小镖师的身上阴沟里翻船,再一听因为镖师的叫喊,距离越来越近和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他脑子一空,那一瞬间想要了结了他的性命,他知道,凭借自己的轻功,几个呼吸间就会毫无踪影,那些个六扇门的蠢货根本就追不上自己,更何况现在天色暗了,更有利于自己跑路。 然而想要下的时候,脑海里却闪过了一个人的脸,那人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哥你可不能杀人啊。”这么一晃神儿的功夫,再一看双腿摆得跟筛子一样,却用身体护着地上失去眼睛的镖头,还死命抓住自己的稚嫩镖师,就失去了下的冲动。 就一个迟疑的功夫,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期。 绣花大盗悠悠地叹了口气,听着已经接近的六扇门的人,听着他们叫自己不要抵抗,从身心觉得没什么意思。 …… 绣花大盗案的起因是几个月前,江湖人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很多被刺瞎了眼睛的人,起初人们并不以此为意,但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没有死去,经过受害者的口口相传,“绣花大盗”的名号陡然响亮了起来。 放在心上后,发现这人不会立即伤人性命,然而一双完好的眼睛却被针刺瞎。 什么年龄段都有,且大多是些穷凶极恶之人,有的人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发现死去的人双眼以瞎,这才渐渐被人重视,上报了六扇门,因为这个案子犯罪人之恶劣,情节之严重,倾六扇门绝大多数的捕快追捕绣花大盗。 可惜的是那人十分狡猾多次犯案之后不见人影,再加上线索断了,一时僵持不下,直到几天前,六扇门再一次得到消息说绣花大盗出现在郊外的时候,赶紧派人去追。 当时月上西边,六扇门差不多全员出动,轻功好的跑前边儿,武功好的跑后边儿,整个官府构都不敢掉以轻心,实在是绣花大盗太狡猾了,前面好几次都是将将要抓住人的时候,被他给跑了。然后还会留下只字片语来嘲笑一番,充分展示了自己智商的优越性。 当他们真的把绣花大盗抓住的时候,全体人员都恍恍惚惚的,满脸写着不敢置信,然而案发现场就在这儿,底下还有被刺瞎的镖头在哼唧,越众而出的一个捕快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镖头的伤口,发现的确是绣花针造成的,且伤口的模样和前几次绣花大盗造成的伤痕是一样的,于是略带凝重地朝六扇门捕快的头头点了点头,示意这就是绣花大盗。 于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后续,一边安抚镖局的众人,一边押解着绣花大盗回衙门。 等到把人刮干净胡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众人大吃一惊,“金捕头?!!” “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天啊,金九龄怎么可能是绣花大盗?!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这可比抓住绣花大盗还挑战神经,特别是平常特别崇拜金九龄的那个小捕快,一脸的天崩地裂,别人怎么安慰都不听,就喃喃道,“这不可能……我不相信……”金九龄在六扇门的地位崇高,一是他的武功高强,号称六扇门的“第一捕快”,再有一个就是他工作认真,没有他破不了的案,时间一长,大家都信服他,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说查个案子,抓个凶,查啊抓啊的,最后查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官这里,可不是挑战人接受力和忍耐力吗? 金九龄的上峰听到这件事也十分震惊,在和金九龄秘密谈话之后,一脸头疼地出来了,再之后不久,就将案子移交到了顺天府,后又转接到了开封府的头上。 金九龄在做下这些事之后,就有了事发之后这一天的心理准备,所以十分淡定地接受各种调动和安排。 然而就是拒不配合,就算是包拯来问,也像锯嘴葫芦那样默不作声,说起作案动,同样将沉默进行到底,包拯头疼不已,又不能动用私刑,当涉案人不配合的时候,真的就什么都问不出来,哪怕人赃并获都不行。 金九龄倒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在来开封府,面对包拯的第一天,“不止是我。”之后不管包拯怎么询问,金九龄都是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 包拯的案件敏感度是足够的,因为金九龄的一句话,他将金九龄平日里接触的人,连同作为绣花大盗时接触的人,全都调查了一遍,然而不说一无所获,却是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点。 金九龄十分敬业,接触的人一般都是些罪犯,但那些罪犯在调查之后发现,的确是罪有应得,很多当初被忽略的罪犯,都是被金九龄送进去的,本身是一个罪犯,却兢兢业业地维持着京城的治安问题,这不得不说是个讽刺。 还有就是金九龄同六扇门那些捕快们的接触,别说他们有可能犯罪了,一丁点心思都不能有,天子脚下,哪有那么多胆大包天的人,一通调查下来,排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他的家人了,也就是户部尚书这么一家子。 包拯翻着陈年档案,查出金九龄是个养子,是被户部尚书秦嗣远的好友临终托孤才收养回来的,没有什么太大的疑点,而金九龄同尚书府的小儿子秦珩感情甚笃,也不存在什么兄弟阋墙,同样没什么龌龊。 就这么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包拯想不出金九龄有什么动要做这些,如果说天生的,又想不通,尚书府一家教育的很好,亲情也不缺。 因为这个案子牵扯比较广,再加上涉案人的身份敏感,上面听说了这件事,比较关注,所以包拯就算头疼的厉害,也要知道前因后果,搞明白其隐情。 正翻着曾经金九龄办的案子,他的师爷公孙策就快步走了进来,伏在他耳边道,“尚书府的小儿子秦珩来了,说要拜见。” 包拯一愣,这不就是金九龄他那个极喜爱的弟弟吗?他想到金九龄现如今闭口不言的态度,又想起这两人的关系,一拍桌案,“见!必须要见!” “他现在人在哪?” 公孙策笑眯眯地摇着扇子,劝道,“别急,我就知道你要见他,早就把他安排在正厅了。” 包拯立刻起身,一边走一边道,“还是公孙你贴心。”说着就往正厅走去。 第67章.“包伯父” 秦珩和楚留香早就等在正厅了,他们是昨天到的开封,没有立刻找来,而是打探了一下城中的风声,出人意料的是,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绣花大盗案并没有传到开封来,就连之前将金九龄押送到开封,也是有意识地避开人群,并没有多少人看到。所以这会儿城中人并不清楚江湖上名声鹊起的绣花大盗已经捕获,而且就在他们开封。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89 这其中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份不张扬的体贴,就足够秦珩心生好感了。 不是谁都能像包拯一样秉公处理,还顾着一丝温情,能抓到绣花大盗这种名声极高的凶手,对于办案者的本身就是功绩一件,就是抓到后宣传得到处都是,喊一句:是我抓到了绣花大盗,虽然作为家属心里不太舒服,却也无可厚非。因为这是彰显办案者能力的一件事,不然你以为在京城金九龄被抓到后为何转瞬间就被好事者传得沸沸扬扬?说没有他们本身的功劳,秦珩是不信的。 他虽然不懂这些,但架不住楚留香懂啊!这样那样的一分析,那些钻研蝇头小利的算盘简直昭然若揭。 就是因为懂了其他人的心思,有了对比之后,在看到包拯能够体贴地不去张扬,反而在事情没有明确前尽力去描补的行为,立刻赚足了秦珩的好感度。 这是真正心思坦荡之人才会有的风度和气魄,也就足够让人心折。 所以在见到包拯从内间走出的第一件事,秦珩快步向前,在包拯疑惑讶然的视线中,郑重地行了一礼,执晚辈礼鞠了一躬,抬起腰后才满脸严肃地道,“多谢包公慈悲心肠,”见包拯面上的疑惑不似作伪,一面觉得自己莽撞了,一面又心存感激,委婉地提起金九龄的事件,“多亏了包公的仁心,才让家兄免受流言的侵扰。” 包拯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一双眼睛完成月牙,满是睿智的光,“不打紧,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包拯和秦珩落座,秦珩将带来的礼品单递给身后的小厮,任由对方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后满脸难色地朝包拯耳语,而秦珩就端坐在下坐,等候包拯的责问。果不其然,虽然没到责问的份上,但他的笑容却收了起来,一双眼睛褪去友善,竟犀利地让人招架不住,秦珩心里一紧,却知道这会儿最是不能露怯,面上不动声色,就听包拯的语气沉了几度,抖了抖手上的礼单,问道,“不知秦小公子这是为何?” 秦珩笑眯着眼,语气淡淡地,“家兄来开封府做客,没有做好准备,失礼之处就让我这个做弟弟的补全。” 公孙策在一旁听着,眉头动了动,他也看见那礼单了,要说不丰厚吧,该有的都有,要说丰厚吧,东西还不是太多,完全就是节假日上门要备齐的东西,让人指摘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包拯眉毛一挑,挑明了说,“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令兄的案子本府会秉公处理的,还请秦小公子将东西都带回去吧。” 被明面上拒绝了,秦珩却不以为意,反而淡定地道,“包公多虑了,谁人不知您清正廉明,从没判过冤假错案,家兄转到你手底下,在下全家都很放心,要是像之前一样落在六扇门或者顺天府,我们家才要免不得走动一下。”这么说着,秦珩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小表情愁得很,众人就算是知道他在恭维,被这么一说,却兴不起反感的心思,反而觉得他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孩儿,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的话,十分可爱。 就是因为这样,刚刚还严肃了神情的包拯,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了下来,但嘴上还是不留情面地道,“既然如此,将这些拿回去,本府同样会给令兄清白——”包拯这么说,话音一转,加上了后半句,“如若他真的清白的话。” 秦珩也不在意包拯的态度,没有接这个话,反而说起了别的,“说起来包公同我父亲同朝为官,我作为晚辈,是该称您一声伯父的,之前失礼没有拜访,这会儿上门拜访,也不知伯父是否嫌弃晚辈了。”说着歉意地笑笑,一句话的功夫,就从公事公办的态度称上了长辈。 “……”包拯一噎,他生平铁面无私,就是极凶极恶的罪犯,到他手里,也只有乖乖认罪的份儿,还从没有遇上秦珩这样的人,攀关系认亲戚是一个不落。但又思及往日同这小孩儿他爹的相处,偏偏狠不下心来——秦嗣远的确是个很好的同僚,包拯作为孤臣,在朝中有那么几个说的上话的,也就有秦嗣远一个,这人沉默寡言,但该他的事儿从来不推脱,干脆利落。这让同样铁面无私的包拯对他极有好感,所以哪怕心知肚明秦珩是故意在这儿攀亲戚,却也不好开口划清界限。但想要给金九龄这事儿求情或者其他……包拯张了张嘴,想要态度不是那么冷漠地拒绝,却被秦珩打断了。“作为侄儿也不好让伯父为难,”他暗示性地眨眨眼睛,至于这句话之后再有更多的,却不提了。 包拯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就连坐在他身边的公孙策,都眼睛深了几度的看他:看看这个叫秦珩的小娃娃啊,一上来奉上大礼,还不等拉低开封府的好感度,又表明这是作为晚辈来看望长辈应有的礼数,随后又搬出跟包拯有交情的他爹来压人,等到包拯想要妥协的时候,这小子又开始步步后退,不说什么要求了。简直把欲擒故纵玩了个精通。 包拯明白,秦珩从进门后的一系列话语,都是为了接下来的目的,但这小子猴精,绝不自己透露出来留下话柄,又将明目张胆的送礼说成走访要拜的礼数,简直没有半点错处。 这会儿别说是跟他说话了,包拯打人的心思都有了,他平生刚正不阿,最恼怒的就是这些个耍心眼儿的,但秦珩这事儿却是个阳谋,就是明明白白把他的目的摆在这儿,让包拯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罢了罢了,”包拯一脸头疼,秦嗣远那厮口中的乖巧的小儿子就这么个德行,让他简直想回去曾经听那人炫耀自己儿子的时候,“啪啪”两巴掌打回去,叫他虚假散布虚假情报!这么想着,包拯一脸恼怒,“还不快点说出你的目的!”秦珩转了转眼睛,见包拯恼了,这才笑眯眯地说了句,“真的不叫伯父为难,我就是有些想念兄长了,不知……”剩下的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没有笨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包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才松口道,“那便在这开封府住下吧!”说着不等秦珩反应,就招呼在一旁候着的小厮,示意他去准备空房间。 眼见着那小厮领命就要退下,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楚留香反应迅速,“不用准备我的,我同小珩住在一起就好了。”说完还冲着包拯和公孙策善意地笑笑。包拯没什么特殊反应,反倒是公孙策“唰”地一声展开扇子,被遮挡的面孔因为微眯起来的眼睛而看不真切。 眼见着这件事办妥了,包拯也松口让他见金九龄了,秦珩这才把内心的紧张通过长长地一口气发泄了出来。见小厮很快又折返回来,过来询问自己的行李包裹所在,得到了确切的位置后,很快就将自己的包裹打包提到了在开封府的临时住所,秦珩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包拯又施了一礼,真诚歉意地道,“多谢包公包容,我实在是失礼了。” 包拯冷哼一声,反问,“这会儿不叫伯父了?”秦珩苦笑,“包伯父。” 包拯甩了下衣袖,“明日你就去看你兄长罢,”他回头瞥了秦珩一眼,故意加了一句,“放心,本府不是会虐待嫌犯的人。”说罢转身就走。秦珩虽然知道包拯是故意挤兑他,但从正主的口中听说自家哥哥没受什么苦楚,也没有太多刁难,还是松了口气,这么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自己后背都被自己的汗水打湿了,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其他。 公孙策落后包拯一步,见这小孩儿这会儿才看出紧张的样子来,心里起了怜惜,上前一步安抚地拍拍秦珩的肩膀,笑得如沐春风,“放宽心,包拯那人就是嘴硬心软,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秦珩笑了笑,感激对方这份友善,不对公孙策这句话做多评价,而是道,“多谢公孙大人海涵。” 公孙策略微低头,就看见了秦珩通透的眼眸,还带着柔软的水汽,又显得坚毅万分,公孙策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带着真心的赞赏,“好孩子,是个好孩子。”说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跟着包拯之后的步伐走远了。不管这金九龄是否真的犯下了罪恶,他能有这么为他着想的兄弟,不是亲的胜似亲的,也足够让人暖心了。 第68章.见面 冬日的清晨阳光并不温暖,透着清冷的日光,几缕像是爬山虎一样的植物,覆满了这片墙,然而就算是这么生盎然的植物,也没有给这栋建筑带来什么明显的改变,就算是错觉,秦珩都感觉那绿意带了些阴冷的感觉,几缕阳光从支棱八翘的窗棂间照进来,照亮了窗下的一小片,打下了不大的一块阴影,给这个监牢带来微弱的光。 生锈的铁门突然间从外面被人推开,发出刺耳难听的“吱呀——”一声,惊到了一只缩在角落里的老鼠,它脖子一扭,后腿一蹬,还不等众人发现,它就飞蹿起来,转瞬间不知挤到哪里去了。 残破的泥墙上坑坑洼洼,在上面看到什么痕迹都不足为奇,一路走来,秦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实在是这个坐落在开封的牢房给了他太多了惊讶和意外,在那之后,就开始担忧住在这种地方的他家兄长,会不会还没等到他给他平反,就已经病死在里面了? 越靠近这座牢房,秦珩灵敏的鼻子就遭受了极大的折磨,实在是这间牢房的味道太古怪了,像是雨后潮湿发霉,再加上干涸的血腥味,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刺鼻的味道,只不过霉味和血腥气比起其他味道来说更加明显一点罢了。秦珩一点都不想分辨其余的味道都是从何而来,他跟在王朝马汉的身后,尽量忽视十分昏暗的空间,分明属于清晨,可见度却很低,在两边的墙上的凹槽里,还燃着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大门一开,风一吹过,十分轻易地就灭了两盏,本就昏暗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更加看不真切了。 王朝一边引路,瞧见油灯灭了,疾地又在油灯的旁边摸出一盏备用的来,“擦”的一声细微的打火声响起,油灯的亮光又充斥了整个牢房。见其打火的熟练度,很明显地就能看出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王朝也注意到秦珩的视线了,他知道他的上峰对于这个小孩儿还挺重视的,再加上这个牢房的确有一点点阴森,吓到人就不好了,打着安抚一下对方情绪的念头,刚要开口,就见跟秦珩一起来的楚留香没有回头,却精准无比地抓住了落后他一步的秦珩的,还顺捏了捏,接着转头过去,安慰从进来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的秦珩,“别担心,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 而被抓着的秦珩,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态度却明显好了许多,听了楚留香的话点了点头,乌黑的发丝掠过眉梢,让人舍不得说些重话,反而想将人揽在怀里细细抚慰。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0 王朝一噎,他在第一眼看到这两位的时候,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但还没有多想,然而接下来他们的举动,却明晃晃地,想让人装作看不见都难,好好地震惊了王朝马汉两位包拯的左膀右臂之后,他们却毫无所查,或者说就算有所查也不以为意。 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呢?带着这样的疑问,与秦珩和楚留香二人的接触,就变得局促了许多。 刚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王朝,从一开始的别扭,又意识到这两人并没有想要遮掩,于是又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复杂,看着他们二人的表现,王朝反而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难言的氛围了。 好在马汉虽然看出了他们二人之间异于常人的关系,他却比王朝那个大老粗通透一些,再有就是他清楚明了,他们之于秦珩和楚留香来说,只是两个陌生人,那么两个陌生人的看法自然是无关紧要的,推己及人,他们也不用多别扭就是了。 可惜王朝那个大老粗,不懂什么叫装也要装得自然,这会儿见王朝又踌躇不前,马汉心摇头叹息,面上却笑着为他解围,“这个牢房的年头有些久了,也的确有些吓人,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什么滥用私刑的事情发生,”他这么说着,略微腼腆地笑笑,“有包大人在,我们也不用滥用私刑。”说这话的马汉眼带着星星,对包拯的推崇不言而喻。 秦珩点点头,他倒是相信包拯的为人,他说没有滥用私刑,那就是没有滥用私刑,再者以包拯神乎其神办案的本事,也用不着那些疼痛的段。 然而不滥用私刑是一回事儿,住得好不好,睡不睡得着又是另一回事儿了。他昨天可没听说关押他哥哥的牢房环境这么差,或者不能说是差,而是用恶劣来形容。 马汉可能也觉得这个环境令人诟病,他张张嘴补充道,“关于牢房环境这方面,开封府已经在着改善了,只不过还没建好……再有一个,恶劣些的环境有助于我们办案嘛,”马汉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歉意地解释道。 秦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睁睁看着随着他们的走动,步伐的轻微声音惊起一只只不明生物,秦珩只要想到他哥要在这里生活,脸都绿了。 好在王朝马汉也知道这个环境的确不好,解释完了后就闭嘴,不再言语,再拐了一个弯,一间单间的牢房映入眼帘,秦珩似有所感,一旁的王朝将牢门打开,随后将钥匙挂在腰间,可能是对秦珩放心得很,或者是得到了特殊的招呼,只是对他们点点头,说了句:人就在里面,我们去外面等你们。就转身走了。 秦珩顾不得其他,刚看王朝马汉相携走远,就立刻拉着楚留香走了进去。 原本金九龄正在睡觉,虽说是现在是早晨,但在这个牢房里,灯光视线都昏暗极了,导致他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事儿做,除了睡觉,就只能数墙边飞奔而过的耗子了。 陷入浅眠的他,在迷迷糊糊听到了脚步声,本以为是例行的捕快查房——他对这活儿十分熟悉,在他没被抓进来前,他每天也都是王朝马汉的工作内容。然而他听听又觉得不对,还不等他睁开眼去查看,就听见了自己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这可真是头一遭了。要知道他自从进来后,除了第一天包拯还会来问上一些话外,他这里就跟绝缘地一样,星绷几个人都没有。 然而他不知道,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金九龄甫一睁眼,就见他日思夜想担忧的小弟红着眼眶跑进来,炮仗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金九龄大惊,扶住了秦珩的肩膀,急道,“小珩,你怎么来了!” 眼尾还带着水汽,然而秦珩听了这话却气不打一处来,挣开了金九龄的,抬啪啪啪就拍上了他的背,够不到就打他的腰,实在不行就上脚踹,一边揍人一边咬牙切齿地道,“你还好意思讲这些?”毫不留情地将人打了一顿。 拳拳到肉的痛感,哪怕是武功高强的金九龄也没法抵抗自家弟弟的“爱的拳头”,忍不住闷哼出声,就在他承受不住想要丢脸地求饶的时候,秦珩却停了。 气喘吁吁地停下了。 可能金九龄自己也心虚得很,被打的时候并没有反抗,而是默默地护住了脑袋,半蹲着身子让秦珩打了个痛快,等到秦珩停时,再往上看,就见自己疼爱的小弟眼睛红红的,不知是气急了还是什么,脸色煞白,但嘴唇又一反常态地嫣红,这让金九龄越发愧疚了。 平常惹他生气都要好好的的哄,出了这样的事儿,他所有的后果都想过了,就是没有想过秦珩会在事情发生不几天的时候就从京城赶来,其实心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念头,只不过刚开始有点想法,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海一样深厚的内疚击打着他,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想要忽略。 然而直到秦珩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暴揍了他一顿,金九龄才前所未有地后悔了。 他做下这些事,虽说是有旁人的诱导,但何曾不是他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固执地,哪怕为此伤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在所不惜,然而在这个昏暗的牢房里,金九龄在面对可爱的弟弟时,看着他从眼角落下的泪水,像是砸在了自己心间一样,让他钝痛。 金九龄笨拙地用指抹了抹秦珩通红的眼角,为下指腹所感受到的略高的温度心痛,“小珩乖,别哭了。”明明是理直气壮打人的那个,然而等到金九龄舒展身体,看到的就是欲哭不哭的自家弟弟。 秦珩拍掉了金九龄的指,在对方懵然的时候,带着哭腔和浓厚的鼻音开口道,“那个绣花大盗到底是怎么回事?” “刺瞎别人眼睛什么的真是你干的?!你吃饱了撑的?”毫不留情的尖锐话语打破了金九龄妄图粉饰太平的心,他的眼神陡然阴暗了起来,然而视线上移,又触到秦珩指责的视线时,又仿佛被烫伤一般收回目光,就连阴沉都散了大半。 居高临下的,秦珩分明看到了金九龄变换的神色,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当一个来兴师问罪的蛮横弟弟的角色。 第69章.不欢而散 金九龄就着被打的姿势瘫在床上,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要逃避问话,然而秦珩心知肚明金九龄的心思,这会儿紧跟着坐在床上。 金九龄是最近开封府上下都比较敏感的嫌犯,再加上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关押金九龄的牢房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比来时看到的其他的牢房宽敞明亮了许多——好歹还有个狭小的窗户,隐隐能透出光来。打开牢门后,直直对着的就是一张单人床,对金九龄来说有些逼仄的,低矮的床铺,但好在上面的被褥看起来还算干净,在牢房的角落里散布着凌乱的干草,也不知作何用处,床板下四四方方罗列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干净的清水,这个食盒就是用来吃饭的,今日的早膳还没到时间发放,所以里面还是空荡荡的。 除了这些,只有床尾零星地散落着几件衣服,看那不算干净的衣服料子,就能清楚,这是专门给犯人准备的衣服,防范的就是金九龄这样身怀武功的人身上会藏一些东西,然后越狱。有所防备总比真的有人越狱时不知所措来的好。 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环境了,然而看在秦珩的眼里,还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所以对于金九龄就算放弃抵抗住在这个破烂地方,也不想对他的亲人们说出实情的事实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 秦珩坐在床上,长腿一伸,抵住了想要下床的唯一一条路,然后又抬头看向楚留香,指挥他关上牢门,守在唯一的出口处,将牢门也遮了个严严实实,随后冷酷无情地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装可怜的金九龄,冷声道,“如若你不说实话,那么这张床是你唯一可以待的地方。” 楚留香忍俊不禁,但还是配合着守在牢门处,一本正经地伸出抵住了牢门,坚决禁止牢房内的任何一人走出。 “……”金九龄听了秦珩的话还想沉默,但他的注意力却被楚留香吸引了,他好像刚看到楚留香一样,只一眼,就露出了些微的排斥,转头问他弟弟,“他是谁?”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1 秦珩下意识地想要回答,然而转念一想,又冷哼一声,扬了扬下巴道,“身为阶下囚的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了。”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如果没有秦珩说完之后偷瞄金九龄的动作,看起来真是气势十足。 然而“可爱的弟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看起来举止亲密的男人接触”这一事实,就足够金九龄焦躁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秦珩忐忑不安的心,而是又问了一句,“他是谁?” 秦珩眼珠子一转,朝着楚留香招招,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眨了眨眼睛,楚留香摇了摇头,还是乐意满足他的小心思,将牢门抵住之后慢步走了进来,停在了秦珩的面前。 “!!!”这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可爱的小弟同这个陌生男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金九龄。 他还来不及发表什么言论,就听向来在他面前乖巧懂事的小珩,笑着让那人低头,然后“吧唧”一声,清脆响亮地亲吻声,印在那人的脸上,然后那个名叫楚留香的男子眼里瞬间就荡漾起了笑意,伸出揉乱了秦珩的头发。 秦珩是半点不体谅自己兄长脆弱的心,干完这件天崩地裂的事情后,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一脸呆滞的金九龄道,“看见没,我们就是这个关系。” “你、你们……他……”金九龄抖着指,声音都在颤抖,他看到的一切仿佛一道惊雷炸在他的头顶,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也不去想往常的那些事了,反而满脑子都是刚才见到的那一幕。 然而最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秦珩,却得意地笑了笑,那神情分外可恶,“你不告诉我事实,那就不要怪我瞒着你了。” “……”金九龄一阵诡异地沉默,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十分精彩,就在秦珩和楚留香面面相觑的时候,金九龄陡然爆发,“这个事儿跟我的事儿是一个吗?!怎么能这么算!” 秦珩在最开始的提心吊胆后,这会儿反而破罐子破摔了,就听他耍赖道,“不管你说的,我说的才算话。” 他拽了拽楚留香的衣袖,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对金九龄道,“哥,你也看到了,他就是我要过一辈子的对象,他叫楚留香,不知你听没听说过,”说完不等金九龄的反应,接了一句,“现在全家只有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就算想要告密也没办法——因为你出不去。”最后一句秦珩非常可恶地拉长了声调,楚留香在旁听着都觉得这人欠揍,更别提当事人金九龄的感受了。 “……”金九龄的心里就仿佛打翻了五味杂陈,酸甜苦辣样样都有,然而他从没有想现在这般想要出去,回忆了一下曾经做过的事,又好像被戳破的气球,浑身的气力都消失干净了。他倒是想要把这个什么楚留香赶出去,又看着秦珩就连说个话都要拉着对方的样子,啐了一声,金九龄知道秦珩这么故意激他的目的,无外乎就是那些事儿,他背后站着谁啊之类的,他倒是想直接逞能地说,你死心吧,你哥我就是个心里扭曲的狂魔,就喜欢戳人眼球,然而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却在秦珩清澈目光的直视下,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要怎么说,告诉自己的弟弟,自己的确是一时鬼迷心窍,后来就沉浸其无法自拔了吗? 金九龄不允许秦珩有一个这么糟糕的哥哥,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所以这会儿他只能用沉默抵抗。 秦珩和楚留香对视一眼,知道金九龄的内心出现了松动。 这会儿赶紧趁热打铁,“哥,你是我亲哥,我们一起长大,我还能害你不成?” “现在爹已经被传唤到皇宫去了,他临走前就叮嘱我要带你回去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让他老人家寒心?”秦珩睁着眼睛说瞎话,将没影儿的事儿说的头头是道,下意识地忽略了当初他爹让他注意安全的话,反而擅自给寡言的父亲安排了一堆戏。 金九龄也不知信没信,低垂着头,不见说话。 秦珩心里有点着急,这距离说好的探监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之前激将法,安抚法,都用了个遍,也没能撬开金九龄的嘴,这让他怎么查呢? 楚留香安抚地拍了拍秦珩的肩,后者掩去了眼的焦躁,继续劝道他哥,“我不问是不是你做的,我只想知道,这其的隐情。” “我知道你,哥你那么聪明,绝对不是那种站着等人来抓你的人,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如果是你有意,那么官府绝对抓不到你,就像之前的两个月一样,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突然放弃抵抗,直接选择被抓进来呢?” 这么说着,秦珩的眼透出冷静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逃避的金九龄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的步步紧逼下,金九龄的肩膀微微一颤,这个动作细微极了,要不是秦珩一直盯着他,指不定就要错过了。 秦珩的面色发沉,因为一切都向着他猜测的方向发展,现在可以窥见的是,金九龄的背后,或者说隐藏的更深的地方,还藏着人,是这人启迪了他哥犯罪,或者说两人是合作? 信息量太少,没法判断,但这架不住秦珩有自己的一套判断,身旁的楚留香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同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楚留香同样聪明,秦珩能够察觉到的信息,他一样能发现,或者说发现的更多。 有了楚留香从旁验证,秦珩忍不住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的声音不大,却让金九龄听着浑身难受,“小珩乖,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赶紧同你这位‘朋友’回去。”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金九龄还忍不住咬牙,但他的口风很紧,这件事说是自己的毛病,但他背后站着的人更加危险,公孙那个恶毒的女人,可不会看在秦珩还小就下留情,反而会更加兴奋地虐杀他吧。 这么一想,金九龄的眼神更加漆黑,带着一闪而过的狠辣。 看秦珩固执地不肯走,金九龄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他这个弟弟是不会放弃的,于是想了想,从脑海提取第一次刺瞎人眼睛时候的想法,说道,“从我十九岁那年起,我就觉得那些被我抓到的强盗罪犯都是笨蛋,我的内心蠢蠢欲动,想做一个天衣无缝的罪案出来——这个念头根植在我的心,渐渐生根发芽,直到成熟。” 秦珩听他这么说,眼神闪过愤恨,他咬着嘴唇道,“你只想你的犯罪,就没有为我们一家人想过吗?” “……”金九龄沉默了,最后声音发涩地道,“抱歉。” 正巧,王朝马汉再次出现,小心翼翼地探头,问道,“可是谈完了?我们该走了。” 秦珩重重地踹门出去,端的是不欢而散。 金九龄注视着头也不回的秦珩,眼闪过复杂,却惟独没有后悔。 而出了牢房大门的秦珩,就收起了那副愤恨的模样,反而问一旁的楚留香,“我刚才装的像吗?” 第70章.鬼王 其实早在金九龄沉默不语的时候,秦珩的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只不过他没有表露,而是按照他的心意问了下去,金九龄的反应让他心一沉,然而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想要听到金九龄否认“绣花大盗”这件事,让他失望的是,至始至终,他哥都没有否认。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2 但还算给他一点希望的是,从他的态度,秦珩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他哥背后的确站着人,可能是被这人引诱,可能是被这人教唆,不管怎样,也已经是不算安慰的安慰了。 被冬日清晨的阳光照耀,周身产生了一点点暖意,然而这微弱的暖意没法融化秦珩心的冰寒,他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伤心,又或者露出一个庆幸的表情。 最后,他抹了抹眼角,强行牵了牵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来,结果显而易见地失败了,只扯出一个强颜欢笑的弧度。 楚留香窍玲珑心,早就从牢房出来的时候就知道秦珩的感受不会很好,一早就落后了几步等着,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看到秦珩微红的眼角,因为外人在所以压抑着自己的难过,强行欢笑的样子,心脏还是一抽抽的痛。 在看到秦珩低头,假装看不清路的样子,用心遮了遮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楚留香终于忍不住了。 他伸拽住了还想跟在王朝后面走的秦珩,在对方讶然看过来时安抚地笑了笑,然后略带失礼地对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的王朝,歉意地笑笑,“这位侠士,麻烦你了,我们想到突然有事,能等我们一会儿吗?或者一会儿我们自己走回去也可以,你有事儿就去忙吧。”王朝看起来就是个身体壮硕的汉子,听楚留香叫自己侠士还怪不好意思,虽然觉得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怪怪的,但一想这两人的关系也就释然了。 他没有多嘴问一句他们有什么事儿,而是憨厚地笑了笑,抬起右挠了挠头,充满善意地说,“你们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得先去包大人那里复命,”这么说着,看秦珩和楚留香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忙完了之后要去见一下包大人,不要忘记。” 秦珩和楚留香都懂他什么意思,于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于是王朝这就放心地离开了。 太阳渐渐升起,驱散了一点阴凉,开封府很大,毕竟是个养了上百人的大衙门,周围哪怕没有夏季那么郁郁葱葱,却也算丰富了,挺拔的松柏一棵棵挺立在道路两旁,给静立的两人营造出一种二人世界的氛围。 至少,秦珩现在就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刚脆弱的样子这人肯定是看到了,所以一直以温尔有礼形象待人的楚留香,才能做出直接赶人的失礼之举,他之前的眼眶就红红的,欲掉未掉的泪珠也因为岔开的话题而被他憋了回去。 楚留香牵着他的,走到十步开外的一个空闲的凉亭处,也不嫌弃凳子没人坐落上了一层灰尘,从怀里拿出帕,坐在上面,在秦珩纠结到底要不要坐下去的时候,被楚留香轻轻拦揽着腰,抱在了怀里。 秦珩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看着周围没人,再有,他的确想要一个安慰了,于是渐渐放松了身体,默默窝在了楚留香的怀里。 哪怕秦珩什么也没说,楚留香也明白他的意思,两人默默相拥了一阵,楚留香一边抚摸着秦珩的后背,从他的脖颈开始往下顺,顺毛一样抚过去,待秦珩无意识地露出放松的表情后,他才开口道,“小哭包。” 被抚摸地太过舒服,秦珩竟有些昏昏欲睡的意味,听了楚留香带着宠溺的称呼,他也懒得反驳,反而将自己更加缩小了些,窝在说自己是哭包的这人的怀里,声音因为倦意而变得有些含糊不清,但楚留香还是听清了他的意思,“我不是,没有哭。” 对于金九龄的所作所为,楚留香是一路跟着秦珩的身边,看过来的。所以他心里明镜一般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只不过因为秦珩和金九龄其的关系,他并没有说得那么直白,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了秦珩到底哭没哭的话题。 现在的气氛正好,楚留香不忍心谈这个会让秦珩难过的话题,但不谈不行,只有解决了,才算真的结束。 他抚着秦珩后背的一顿,然后轻声道,“虽然你在牢里做出你们不和的样子,但想必包拯并不会相信,再有就是你哥哥身后的人到底是谁,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楚留香住了嘴,他觉得接下来的话,对于秦珩这个真心将金九龄当做兄长敬爱的人来说,太过残酷。然而秦珩已经在他怀里抬起了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他,好似知道他什么顾虑一般,笑着开口接下了楚留香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哪怕我哥真的犯罪了,但能查出他身后的人是谁,也有减刑的会对吗?” 楚留香低头,在秦珩的眼皮处落下安抚的一个亲吻,随后在这极近的距离里,从他的嗓子深处挤出了一声应答。 秦珩笑了笑,反在楚留香离开的时候追过去在他的脸上印上一个吻,声音淡淡地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再说我娘都默认我来开封,就是指望我能解开背后的疑问,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说着,秦珩垂眸笑了笑,本来就显得少年感十足的五官,竟因为这个意味不明的笑意而带上了几分冷意。 楚留香看个分明,微微一怔,转念又笑了:是他小看他的小珩了,这人可是在甫一认识花满楼,就能跟着大家对上无恨大师那个武学宗师的人,又怎么会太过脆弱呢?但理智知道秦珩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知道他难过,自己的心里还是不好受。他在外面抵得上千军万马,在他怀里,还是生气了难过了就不自觉带上点小委屈的爱人。 于是楚留香在他的额头上轻柔地亲了亲,柔声哄道,“所以我们现在一个个解决好不好?” 秦珩眨眨眼睛,将心底残留的几分涩意眨掉,理智回笼,重新面对这件事,见到楚留香一直写满担忧的双眼,他笑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虽然我哥做错了事,但让我知道是谁把注意打到他身上,我还是不怎么开心的。” 楚留香揉了揉他的头发。 许久没有召唤式神,一来是他们之间作为系统的维系不在了,光靠契约的话怕出现什么纰漏,毕竟现在要再召唤,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而是横跨了两个世界的召唤,他要为式神们的生命安全负责,这其哪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对式神们造成伤害,都是他难以磨灭的责任。二来他曾经在睡梦以魂魄的姿态去见过式神们现如今的生活,各自都生活的不错,有滋有味的,他下意识地不想打扰这种宁静,所以刻意地减少了召唤式神的次数。 自从上次走过明路后,秦珩就一直没有再次召唤式神,不过过明路,也是为了预防有一天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太过突然。 然而谁能想到,距离上次召唤的半个月后,他就有了不得不召唤式神的理由。 秦珩闭上眼睛,试图沟通了一□□内的灵力,在感受到足够的灵力后,又思考了一下召唤谁,线索这种事情,完全需要一个可以入梦的式神来帮忙,然后问题来了,他既没有蝴蝶精,也没有食梦貘啊。 从已有的式神挑挑拣拣,也没想好要召唤谁,索性眼睛一睁,浑身的灵力上涌集在一点,很快,被灵力覆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漩涡,在楚留香惊诧的目光,身披一双漆黑翅膀的大天狗从走了出来,然而还不等秦珩关闭召唤阵,紧跟在大天狗身后,名叫茨木童子的大妖怪同样现出了身形,——就在召唤阵将要消失的刹那,一个有着火一样鲜艳,血一样冷酷发色的男人跟着走了出来。 灵力渐渐消散在空气,在召唤阵的光晕完全消失之后,秦珩仿佛脱力一般身形不稳了一下,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楚留香一把揽住。 秦珩休息了片刻,这才有工夫见他到底召唤出了谁,这一见茨木童子和大天狗,他顿了顿,没有太震惊,然而当他看到那个懒散地不好好穿衣服,反而露出大片胸膛,一头红发仿佛流动的火焰,他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咔嚓咔嚓”发出诡异咀嚼声的酒葫芦的男人时,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鬼王之王,酒吞童子! 难怪他这么多的灵力还感受到了瞬间少了大半,个顶级sr级别的妖怪现身,可不是消耗灵力吗? 秦珩软着腰,瞅瞅大天狗,再瞅瞅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忍不住叹道:好一个修罗场。 他因为没有特别好的相对应的式神召唤,于是就给他的式神们传达了一个信息,则是:谁有空闲就来一趟,反正他这边的世界对式神们来说完全造不成威胁,谁知道,来的是这位大佬呢? ……他现在将人再送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3 第71章.面子 一时间场面极为安静。 秦珩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来打破寂静,而剩下的位sr,就比较微妙了。 大天狗冷着脸,他一直冷着脸,一副清冷的样子,但是现在,他的眼底封了冰,朝外面散发着丝丝寒气,独自一人占据了房间的一角,颇有种谁也不搭理的意味,至于茨木童子,他就有点忙了,眼睛时不时地溜到大天狗那里,不一会儿,又看看站在那气场极强的鬼王,他上的鬼球因为世界限制的原因,原本还是气势十足的样子,只是在这个房间多待了几分钟,就看那鬼球渐渐暗淡了起来,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极为不甘地跳动了几下,“啪叽”一声熄灭了,——这个动静惹得茨木童子一愣,然后他整只妖,就变得灰暗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鬼球不见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秦珩默默地观察这个妖怪的状态,心里闪过了各种各样的猜测,简直就差心底的小人高声呼唤:打起来,打起来了。 被各种视线扫过的时候,反倒是酒吞童子一脸坦荡地站在那,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秦珩看,秦珩无意间对上他的视线,硬生生地被盯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不同于秦珩第一时间把注意力放在这人微妙的气氛上,楚留香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个拥有火红色头发的,浑身上下写满了危险的男人,他偶尔瞥过来的视线,叫楚留香都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然而他却坚定地站在了秦珩的身边,微微侧身,挡住了这个男人的视线。 不是说除了那个红发男人之外的人就不危险了,只不过危险与危险之间还是有所比较的,楚留香只有一个人,他只能防备最危险的那个。 楚留香不明就里,虽然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秦珩将这人召唤出来,在召唤前,又信誓旦旦地表示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毕竟那个小混蛋什么都没有跟他讲,要是间出了什么岔子,他可真就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虽然秦珩跟他透过底,但他还是比较惊奇被他凭空召唤出来的这人。虽然现在楚留香也不确定这个到底是不是人了……光是看着那个可怕男人身后诡异的酒葫芦,楚留香就知道,这八成是个超乎他认知的存在。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酒吞童子说话了,说话的对象是这个屋子唯一的一位阴阳师,秦珩在听到酒吞童子跟他打招呼时还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他哪里得到这位大佬的关注了。 酒吞童子挑起一边的眉毛,不显得轻佻,反而更加凌厉了,“阴阳师?” 秦珩在酒吞童子慢悠悠的语调,轻咳了一声,应了下来。 然后就看那个屹立在鬼族之巅峰的男人顷刻间一脸嫌弃地蹙眉,就在秦珩想要装作没看见的时候,鬼王毫不留情地击破了他的伪装,“还真是弱啊,阴阳师。” 他眼前这个号称为阴阳师的男人,体格又弱又小,细嫩的腕在鬼王大人看来都不够他一抓的,感受一下他周身的灵气,也是匮乏的很,他选择性地忽略了刚刚人家耗费了巨大的灵力将他召唤出来的事实。按照酒吞童子一贯的脾气,对于这种一看半只就能捏死的人类,是完全不屑去理会的,就像阴阳师旁边站着的那个毫不掩饰对他们戒备的人类男子,他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懒得。但谁让阴阳师非常少见呢,这让酒吞童子忍耐着花费一些耐心去同这人打交道。 他上一个见到的阴阳师,还是那个叫安倍晴明的家伙,这会儿见了这个叫秦珩的阴阳师,则完全掩饰不了他的失望。 这人连安倍晴明的一半都比不得,是有多弱? 不过形式比人强,谁让他酒吞童子是踩在人家的召唤阵现世的呢?冥冥的法则制约了他,让他做不出伤害阴阳师的举动,所以在见识了秦珩的模样之后,撇撇嘴不说话了。 这件事儿吧,说起来有点尴尬,秦珩召唤人的时候,因为要求说的是“谁有空闲谁就来一趟”,那会儿茨木童子在翻山越岭后,终于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找到了沉迷喝酒的酒吞童子,想要同他打一架,因为最近茨木童子的低调,妖怪的风言风语传出来酒吞童子的二把茨木童子不行了,被鬼王抛弃了。这才使得茨木童子脑子一热,抛下了说好要一起去他们曾经住过的山头看看的大天狗。 等到大天狗循着极盛的,不容错认的妖力找来的时候,就见茨木童子兴奋地大笑,满森林地追着酒吞童子跑,整片森林哪里供得起两位顶级sr毫无保留的战力,在大天狗脚踩土地的那一瞬间,茨木童子的地狱之焰,和酒吞童子的鬼葫芦“轰”地一声交织碰撞在一起,然后,半个森林就被夷为平地。 瞬间,大天狗的脸就冷了下来。 等到茨木童子看到追来的大天狗,这才想起了他好像放了谁的鸽子,还想转头去哄大天狗的茨木童子,刚牵起的嘴角,就迎来了大天狗含着怒意的清冷声音,“羽刃风暴!” 凛冽的风刃,将茨木童子和有点懵的酒吞童子全都包含其,寒风形成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朝这二人而去,形成风暴漩涡的风刃,夹杂着巨大的妖力,接连以雷霆之势落下四次,转瞬间属于鬼王和茨木童子,蕴含着无上妖力的鲜血的味道,就在他们的鼻尖弥漫。大天狗全部怒气的招数比平日里犀利了不知多少倍,在这样的攻势下,就连酒吞童子也不得不避其锋芒,至于茨木童子,这个罪魁祸首更是连反抗的意识都不敢有,苦哈哈的全权接受了大天狗的怒气。 然而作为大妖怪的傲气,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平复呢?最后就连鬼王酒吞童子,都被迫使用了一次狂啸,至于被打击的主要对象茨木童子,……嗯,我们勉强能看出他是个人。也就是这时,属于阴阳师的召唤阵在他们脚下形成,早就苦不堪言的茨木童子可不管要不要求,立刻站了上去,还不忘强行带走怒气冲冲的大天狗——不得不说,怒气冲冲这个词,对于大天狗来说就十分的罕见了。 至于酒吞童子,他只是看到这二人莫名其妙地追着他打,现在打完了就要跑??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妖怪,于是酒吞童子当立断,在他们前脚走之后,召唤阵的光芒减弱的空当,坚定地踏了上去。 作为独一无二的鬼王,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被阴阳师召唤的感受,在他站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见到两个陌生的人类男人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召唤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非常平整,那些伤口全都恢复了最佳状态,这也是被召唤的好处之一,不管你之前在干什么,只要被召唤,那么就会被调整到状态最好的样子。 天知道酒吞童子在见到自己没有破破烂烂的样子,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这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一个鬼王,被那只大天狗毫无原则地针对了,可不是要被笑死了。 他鬼王的面子不要啦? 所以这会儿,他用余光看到茨木童子整个人都变得灰暗,心里嗤笑一声。 再看到这人在灰暗了一会儿见大天狗冷着脸不理他,于是磨磨蹭蹭地凑到人家跟前去,期期艾艾地小声道歉,可能是怕被他发现,所以茨木童子十分有防心地用了什么术,隔绝了他的听力,酒吞童子动了动耳朵,故意大声嗤笑了一声。 然后就见茨木童子的身子一僵,转过头来脸色漆黑地看着他。 酒吞童子十分不屑,并且想要嘲笑他。 就算一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但这会儿见了茨木童子这个对他来说小意温柔的态度,脑子一转,就什么都明白了。 反倒是酒吞童子不明白,一直清清冷冷的大天狗名声在外,怎么就看上了茨木这个声名狼藉的存在。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4 没脑子,重武力,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不过酒吞童子转念一想,茨木童子有了新的追逐的对象,能少来缠着自己打架,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天狗也算是解救了他。再有就是流传于妖怪的那些流言蜚语。 什么茨木童子对鬼王大人一往情深,两人的基情感动天地,写作挚友读作基友啊。 乱八糟的,虽然酒吞童子碍于颜面做不出亲自去澄清的地步,但他还是很有些苦恼,这会儿发现茨木童子吊死在大天狗的身上,他简直要用喝醉来庆祝一下。 ……天知道他对他的红叶一往情深,而红叶就是听了这些乱八糟的传闻拒绝了他! ——鬼王大人是坚决不承认鬼女一颗红心向晴明的。 所以这会儿可以有明目张胆嘲笑茨木童子的会,他才不要错过。 只剩下秦珩满脸茫然,瞅瞅凑到一起低声说话的大天狗和茨木童子,再瞅瞅一脸不屑高傲的酒吞童子,他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他到底将人召唤来干什么的? 第72章.相顾无言 不要以为是sr就不敢使唤了,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使唤。至于秦珩怎么使唤,这又是一个问题了,秦珩具体要求对他们说了,毕竟目的还是要达成的,不管是怎么达成,个sr还搞不定一份情报吗? 然后就将人赶了出去。 大天狗收起了翅膀,鬼王也收起了引人注目的大酒葫芦,至于茨木童子,他的鬼角没法收敛,只好委屈的憋在房间里,就算再怎么吵吵想要出去也没经过阴阳师的同意。 秦珩挑挑眉,对于大天狗和酒吞童子这两人搭伴感到了无比的惊奇,他有用余光观察了一下结果下来后灰暗的都快和角落融为一体的茨木童子,觉得这事实在的太刺激了。对于别人的感情纠葛,特别是这种大妖怪之间的纷争,秦珩明智地选择没看见。 倒是现在他们能够在现世现形,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注意了,毕竟大部分人都信奉眼见为实,虽然秦珩好说歹说地告诫他们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但妖怪,特别是大妖怪的想法谁又能摸得透呢? 秦珩从来不仗着他是妖怪们的契约人而强迫他们做什么,这也是大多数变成式神们的妖怪轻易接受他的原因,秦珩的聪明之处,就是从不对妖怪们的行为指画脚,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寻(使)求(唤)帮(一)助(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实严格来说,擅自跟来的酒吞童子不在秦珩的契约之下,所以秦珩对于后者的约束力就没有那么强,但好在酒吞童子可能心里也有些冥冥之的感应,没有特别强烈的想要违背阴阳师意愿的意思。 将事情安排好,大天狗领命,转身就走了出去,留下了一个冷酷的背影给那个角落里的人,茨木童子来不及喊他,只能幽幽地看着他一直追逐的最强者,心里的酸水水都要咕嘟咕嘟冒出泡来,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没法隐身的鬼角,对一脸嘲笑的看着自己的酒吞童子道,“吾之爱,就先交给你保管一下。”连挚友都不叫了,“吾之爱”个字是咬牙切齿的重音。 酒吞童子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茨木童子还想再说点什么,后者就留下一句欠揍的话离开了。 “你的爱在等我了,我不好让他多等。” “……” 啊啊啊,好气啊想打架! 秦珩被茨木童子幽怨的眼神看得发慌,赶紧拉着人避开了,再说他还有话要跟楚留香说,也没心思计较茨木童子故意做出来博同情的姿态,这不大天狗一走,他就恢复情态了? 避开了心里的确不爽快的茨木童子,秦珩虽说不会被找什么麻烦,但这个决定是自己做的,还是少在对方眼前晃悠的好。秦珩推开门进去,楚留香紧跟其后,随后带上了门,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楚留香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担忧,拉着秦珩的紧紧握住,眉头蹙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珩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在他面前召唤式神,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谁让他跟他爹娘坦白的时候,这人根本不在场呢?免不了又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好在楚留香从头看到尾,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得到确切的消息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就是很有些担心,将人揽在怀里,“这些妖怪……妖怪们,之前是看不见的,这会儿他们现出原形,可有什么隐患?” 听到问话,秦珩蹭了蹭楚留香的胸膛,细软的发丝划过他的下颚,让楚留香揽着对方腰间的忍不住多用了几分力气。然后就听他说,“这个放心,我早就打点好了,”他的打点,就是之前跟他父母过明路,楚留香错过了自然不清楚,秦珩不介意再细细地说上一遍,“我爹娘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秦珩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楚留香眼神危险地微眯起来,伸出一只来掐他细嫩白皙的脸颊,直到看到秦珩吃痛的皱眉,才意犹未尽地放,“秦小公子瞒了我很多事啊。” 秦珩心虚地笑笑,随后想到什么,又理直气壮地道,“谁让你那时候不在的!” 他胡搅蛮缠的理直气壮,楚留香没法子,转而说起别的,“我之前,好似在光晕看到了一双翅膀,想必就是那个名为大天狗的妖怪吧。” 那时候他们还在海外的白云城里,细致的观察让楚留香发现了晨曦光晕里的巨大翅膀,当时他各种猜测都有,只不过那时候的秦珩跟他还没有坦诚相待,所以他也就当做没看见了。楚留香的记忆里自然是绝顶的,不说过目不忘,有什么细节上的问题,他总会注意得到。 就在刚才他在第一眼看到那双翅膀的时候,就有种朦胧的眼熟感,直到灵光一闪,陡然间明白这不就是那个吓了他一跳的人。 这会儿说起来,也不用避讳,秦珩眼露惊奇,不知道自己在那么——那么早就已经露馅了,十分敬佩楚留香的观察力,十分光棍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楚留香从喉间扯出一声笑来,无奈地揉乱了秦珩的发顶,却不再纠结这个。 因为式神们在外行走的时长还是同秦珩的灵力多寡有关,他们也放心不下独自出门的两个妖怪,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带着因为无聊和憋闷异常烦躁的茨木童子,远远缀着想要找寻金九龄这件事背后的隐情。 听说可以出门,还是能够去找大天狗的茨木童子,眼睛一下就亮了。 秦珩心下愧疚:这个世界对于他们这些动辄地狱之,羽刃风暴的大妖来说,的确是分外憋屈了。又加上世界平衡的问题,实力大大减弱,每被召唤一回,就要感受一次堪称脆弱的滋味。 所以秦珩安抚地笑笑,对一脸郁气的茨木童子道,“我们这就出发。”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5 而另一边,实在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 两个大妖出马,转瞬间就搞明白了这些狗屁倒腌的烂事。 江湖上有个根深蒂固的组织,名叫“红鞋子”,红鞋子这个组织的成员全都是女子,大多做一些情报和杀人勾当,为江湖一耻,而公孙兰,则是这个组织的头领,她是个拥有蛇蝎心肠的女人,最毒辣可怕不过,与之相比,她还拥有滔天的野心,妄图将这个全都是女子的红鞋子发扬光大,与水母阴姬的神水宫相提并论。 于是她盯上了六扇门作为第一捕头的金九龄,因为以她犀利的眼神来看,金九龄完全就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于是她提供了一个会,一个让他发财扬名的会。那就是配合她杀死江湖上的那些沽名钓誉的人。 只不过金九龄同公孙兰在杀人这个问题上起了争议,金九龄不想杀人,公孙兰骂他是个孬种,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绣花大盗的凭空出现。 只能说一个有心,一个未必没有意,但等到金九龄想要脱身的时候已经晚了,或者说,他一句深陷其,无法自拔了。 金九龄和公孙兰合作的事情向来隐秘,而且为防别人发现,金九龄去见公孙兰的时候,全都是穿着绣花大盗的女装去见的,这样一个盲区,被人下意识地忽略了。 作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妖怪,虽然不能像蝴蝶精或者食梦貘那样直接读取别人的记忆,但段还是有的,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这些脆弱不堪一击的人类,在鬼王的世界,都是看不到人类的。 所以很简单就抓住了公孙兰的把柄。 两个大妖怪站在一个小巷子里面面相觑,因为秦珩根本没有告诉他们抓到了之后要如何,他们也不好掉价的亲自去抓。 于是两个妖怪对视一眼,一致决定忽略这个问题。 这次的事件实在是太太太容易了,容易的感觉这是阴阳师对他们的侮辱。鬼王不怎么高兴——虽然是他强行跟来的。大天狗也不怎么高兴——虽然他是被迫抓来的。 而非常主动踏进召唤阵的那个可恶的妖怪——他竟然没有来! 意识到这点,大天狗在心里狠狠地给茨木童子记了一,决定无视他的软话,再冷他十天半个月的,就从回去后的第一天开始执行。 而酒吞童子,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觉得此次就是受了无妄之灾,自己非常无辜且莫名。 ——虽然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见识到了不同于他那个世界的风景,但没有红叶的日子分外难熬,只是过了几个时辰,就让酒吞童子有些不耐烦了。再新奇的东西,没有鬼女红叶同他一起欣赏,他也是拒绝的。 于是两个大妖怪默默无言。 让他们说点什么吧,又觉得别扭,因为他们除了维系其的茨木童子之外,本就是不认识的。但一想到茨木童子同他们二人的关系,又是一烂帐,酒吞童子觉得脑壳疼,并不怎么想提起那个性格恶劣的妖怪。 而寡言冷漠的大天狗,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第73章.未解之谜 最后还是相对健谈一点的酒吞童子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 “茨木那个家伙挺可恶的,难得你容忍他了。” “……”大天狗神色淡淡,瞥了一眼名声斐然的鬼王,没有接话。 酒吞童子说了这句话,好似打开了什么话匣子,一回忆起来,全都是对茨木童子的怨念,“茨木那个暴力狂,是不是总会找你打架?” “尚可。” “唉,当初怎么就认识他了呢,要不然我的生活是该多么平静啊。”酒吞童子痛心疾首,随后又对这个据说栓走了茨木童子的心的妖怪产生了莫大的好奇,“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瞧着大天狗的视线跟过来,眼神奇异,酒吞童子心灵福至,赶紧道,“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要借鉴一下……我的红叶啊。”说起鬼女红叶,酒吞又想喝酒了。 可惜他的酒葫芦不让带出来,没有酒喝,酒吞的心情更加抑郁了。 大天狗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感情剖析给别人听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一个跟茨木童子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但听了他的后半句话时,大天狗的眼睛不易察觉地变得晶亮,大妖怪的骄傲使得他们从来不会说谎,也不屑说谎。 所以酒吞童子的确爱着他口那个名叫红叶的鬼女,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没有迁怒的理由了。 从原来的世界到这个世界,因为茨木童子放自己鸽子的原因,大天狗胸前一直隐秘窒闷的心脏,终于渐渐恢复了原本平稳的跳动,大天狗抿了抿唇,破天荒地说了句,“顺其自然而已。” 是啊,他同茨木童子之间的感情,唯有顺其自然。 听了这话,酒吞童子苦恼地皱眉,顺其自然,说得何其容易,然而他同鬼女红叶却是不同的情况,鬼女红叶一心吊在安倍晴明身上,哪怕对方根本对他没有什么想法,更甚者鬼女红叶还相当讨厌他。 只要想想,就满心绝望。 大天狗用余光悄摸摸地观察这个统领整个鬼族的男人,现在陷入情爱困恼的样子,竟让他感觉有些亲切,于是忍不住道,“鬼女红叶我听茨木提到过,我想,对于鬼女红叶来说,安倍晴明只是一个憧憬,更多的还是鬼王您带给她的感受。” 大天狗难得说了这么多话,酒吞童子震惊的同时,也忍不住思索他口话的含义。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6 一时间竟没来得及接话。 至于大天狗为何从茨木童子口听到了鬼女红叶的名字,两人聪明地没有深究,反而心照不宣地忽视了它。 这两人站在街上,无视旁人的眼光,肆无忌惮地讨论这些按理说应该算作私密的话题,谁也没感觉到不对,反倒是酒吞童子在认真思考了大天狗的话后,有种恍然之感。 随后酒吞童子好似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同我打架,你不要介怀。”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大天狗愣了愣,像是不怎么相信一想高傲的鬼王竟会因为这件事宽慰自己,转念一想又觉得的确是茨木单方面去骚扰人家,就像这次,也完全是茨木去找人家打架,然后被牵连到这个世界,大天狗下意识地忽略了是鬼王大人自己踏进了召唤阵,反而替茨木童子对酒吞童子内疚得不行。 沉默了一会儿后,大天狗抿唇道,“不会。” 除了这个念头外,还有就是他了解茨木童子那个妖怪,大妖怪们本性慕强,茨木童子只是更加纯粹些,面对这样的对,想要打败的欲望更强烈些罢了。 大天狗明白茨木童子想法,所以对于挑战或者说挑衅酒吞童子的行为,并不轻易干涉,也非常理解他的想法。 所以他想了想又回答道,“茨木他只是慕强,这说明您的确是鬼族第一人。” 漂亮话谁都爱听,酒吞童子也不例外,虽然他在登上顶峰后,跟在后面拍马屁的人不知凡几,夸耀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说,然而这样的话出自跟他处在同一个地位,是同个级别的大天狗身上,就格外让人愉悦了。酒吞童子的脸色渐渐放晴,说了句,“茨木童子的确幸运。” 大天狗的嘴角上扬了几分,酒吞童子瞧见他的样子,心默默感叹了一下,然后将之前想要吐槽的话默默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谁,脸色沉了两个世界,察觉自己没有威胁了,态度才变好,恋爱的妖怪啊,就是多了几分喜怒无常…… 酒吞童子在正常的情况下,是十分不想因为茨木童子的原因同大天狗树敌的,毕竟他是个顶级sr,看之前他发火的样子就知道了,酒吞可不想因为一个二愣子,招惹到这样的强敌,所以能解释的就解释了。虽然他也十分的苦逼,心里的委屈没人说,感情路又坎坷。 ……难道这就是实力强劲之人的痛苦吗? 酒吞默默地咽下苦水,空前绝后地想念自己的一帮小兵了。 然而没法子,这会儿只有冷冰冰的大天狗陪他,那个不靠谱的阴阳师和茨木童子,还不见踪影。可能是因为安倍晴明的缘故,使得他对阴阳师有种无意识的排斥,虽然现在的情况属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酒吞童子却十分的不痛快,打发自己赖查什么乱八糟的案子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叫自己堂堂鬼王站在这儿等他们。 酒吞默默咬牙,一边想着要怎么弄死那个阴阳师之类的危险想法,一边同现场唯一的活人大天狗闲聊。 于是等到秦珩,楚留香和茨木童子赶来之后,就见酒吞童子和大天狗罕见地聊得畅快。 茨木童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情况有点不妙。 按捺住突如其来的危感,茨木童子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默默咬牙:之前就不该放任他们两个出来,就是撒泼打滚,也要让秦珩同意他们一起出发。然而再怎么抓心挠肝的后悔也晚了,茨木按了按头上顶得老高的布料——为了同他们一起出门来寻大天狗和酒吞童子,茨木牺牲非常大地忍耐了用一块超大的布料包裹遮挡了头上的鬼角,也就是现在他的形象就是头上包了个暗色的布料,当做头巾一样的东西,酒吞一个转身,猝不及防之下见到这样委曲求全的茨木童子,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个惊天动地。 大天狗听到动静,也同样看到了这个样子的茨木童子,眼里闪过笑意,罕见地上前拉了拉他的权当做安慰。 茨木童子反握住了大天狗的,然后动作明显地挤到了相谈甚欢的二人间,在酒吞童子无语的视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无视路人诡异莫名的视线,相当理所当然地站在大天狗的一边。 然后语气温柔地对被自己抓着的人道,“我来了。” “……”大天狗见他这个样子,还非要做出温柔写意的模样,忍俊不禁,“噗。” 茨木童子倍受打击地看着他,然后就看到他名义上的上司,实际上的挚友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生怕他听不见似的超大声。 “……”于是茨木童子的脸黑了。 大天狗知道茨木童子为了出门牺牲良多,在最开始笑过之后,反倒有些心疼,就听他语气淡淡,却难掩心疼地道,“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茨木童子敏锐地感受到了一直怒气未消的大天狗对他态度的软化,虽不知这二人在他没来之前谈了些什么,但就冲酒吞童子误打误撞地消除了他的怒气,茨木童子非常大度地表示不跟那个笑个不停的鬼王一般见识。 反倒是抓着大天狗的揉了揉,放在嘴边轻柔地吻了一下,在看到大天狗熟悉地耳根微红,才满足地道,“为了来见你,不值一提。” 酒吞童子瞧着茨木童子也百年不见一次的狼狈模样,好心情地笑了个痛快,今日所见,竟完全可以同多年前,茨木童子为了引诱浪荡男子而身拌女装的情景相媲美,实在是滑稽地令人生笑。 笑够了,这才想起来发问,“你这是个什么打扮?” 这问题无异于火上浇油,伤口撒盐,明知故问地想让人打他。 茨木童子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想理睬明显幸灾乐祸的酒吞。 酒吞童子视线扫了一圈,在眼含笑意的秦珩身上停下,确认道,“这可是阴阳师的杰作?” 秦珩笑意更浓,听了问话没有否认,而是道,“想要达成目的,总要付出些牺牲。” 听了这话,酒吞童子哈哈大笑,看着秦珩的目光更加兴味,茨木童子的丑相难得一见,于是喜怒无常的代表鬼王大人,之前还在想怎么弄死这个无能的阴阳师,又因为这件事,对“无能”的阴阳师好感急剧上升,打消了想要做点什么的念头。 秦珩可不知道他无意识地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玩笑过后,开始询问此行二人的结果。 酒吞童子和大天狗将看到的结果说了,秦珩脸色微凝,却十分感谢两人,也知道自己是大材小用了,送他们回去前,将自己的灵力毫不心疼地通过契约传输到他们体内,在他们惊讶地目光下,结束了召唤阵。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7 后来,茨木童子敏锐地感觉到大天狗对他去找酒吞童子打架这个事情没有那么排斥了,好奇地追问许久,大天狗也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跑去问酒吞,那个恶劣的家伙则只会看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笑,茨木童子愤而回去折腾大天狗,然而不管怎么折腾,后者从没有说过原因。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第74章.千丝万缕 被送回原世界的式神们暂且不提,秦珩在这边搞清楚事情原委后,和楚留香对视一眼,当立断决定要去查查这个隐藏在阴影下的组织。 “红鞋子”。 楚留香被问起这个组织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怎么听说过,只隐约听人提上两嘴,并不清楚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 秦珩很快抓住了重点,他反问,“‘隐约听人提上两嘴’,这人是谁?” 楚留香脸色一凝,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秦珩这么一问,他立刻回想起是谁跟他说过这茬。 很快,他就忆起了说过这话的人,“陆小凤!” 秦珩一惊。 然而楚留香在凝神思索了一阵之后,再次肯定地道,“就是陆小凤,”他想了想,紧跟着补上了当初陆小凤跟他说起这些事时的情景,还记得那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在费尽心思地想要给现在的怀人制造惊喜,然后成功表白啥的,这时候陆小凤就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了,不得不说,哪怕一个人长得眉目清秀,当他的神情猥琐起来,还是有种想要打爆他狗头的冲动。 然后想要打爆他狗头的人对着当时显出几分焦躁的他挤眉弄眼,还不等楚留香做出什么反应,陆小凤招人嫌是招人嫌,这次来找他却是来给他支招的,于是就有了后面星空下的白鹿,有了秦珩因为惊喜而瞪大的澄净纯粹的双眸。 毋庸置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楚留香现今能抱得美人归,除了对方早就动心的因素在,更大的原因就是这个惊喜准备的恰到好处,虽说他们就算没有这次惊喜,日后也是会在一起的,但因为有了这次安排,他们更加顺利地在一起了。 效果实在斐然,哪怕是楚留香也按捺不出胸口将要喷薄而出的好奇,再说这件事的确要谢谢人家,于是楚留香那时候为了不被秦珩察觉到这其的内幕,像个土匪头子,挑了个墙角,就将陆小凤轻而易举地堵了,在对方惊疑不定地视线,态度强硬地问他出主意的人是谁。 互相都认识那么久了,彼此什么样儿全都了然于胸。 要让陆小凤当街去撩个女人做他下个红颜,那是半点不难,更甚者如鱼得水的,但要说陆小凤有这样精巧的心思去搞什么惊喜?不存在的,有动脑子的功夫,陆小凤宁愿去解决几个麻烦,所以当这次陆小凤这么轻易地提出这么好的主意,楚留香心思一转,就知道他背后肯定有人支招,多半还是一个长相漂亮又拥有了一颗玲珑心的女人。 要知道陆小凤一开始还扭扭捏捏地不想说,试图蒙混过去,然而招架不住眼神同样犀利的楚留香,只好交代道:他这阵子认识了一个妙龄女子,名叫薛冰,是个顶好的女子,只不过她的身份不怎么友好,薛冰是“红鞋子”组织的八妹,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在陆小凤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爱神射了她,她是那么的可爱啊,一身雪白的衣裳,衬得整个人又甜又软,在看到他之后,俏生生地惊呼出声,说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仰慕得不得了。 陆小凤被薛冰那双灵动的杏仁眼注视着,脑子早就变成了一团浆糊了,哪怕薛冰在这个时候说自己是个方的,陆小凤都会晕头晃脑地同意,何况是夸自己的话呢? 于是接下来的剧情就十分好猜了,郎有情妾有意,很快陆小凤和薛冰就在一起了。也就是在一起之后浓情蜜意的一个夜晚,薛冰向自己透露了她的身份,陆小凤本来是想生气的,然而看着薛冰在自己身下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在意料之的心软了。 有了一次,自然就有了第二次第次。 于是薛冰就在两人心照不宣地默契下略过不提,这次看着因为楚留香要表白,然后毙了一个又一个方案,他心里也跟着着急,心里的情绪带着,在同薛冰见面时,被那个窍玲珑心的姑娘查出端倪,细细询问之下,陆小凤同样苦恼,于是顺嘴就说出来了。于是结果也看到了,薛冰帮忙想了一个近似完美的法子。这次要不是楚留香催得急,陆小凤是铁定不会说出来的。 但已经说出来之后,陆小凤也就不会隐瞒什么。 也就是这次,楚留香听到了“红鞋子”的名字。 秦珩听完了原委,沉思了片刻,先没有说别的,反而抬起头,眼里闪过狭促的光,伸扯了扯楚留香的袖子,揶揄地道,尾音刻意拖长——“原来当初那场惊喜并不是你想的。”他一个大男人,听闻当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倒是不会产生什么愤怒失望的情绪,反而想象那个时候的楚留香为了想一个惊喜的点子,抓心挠肝的,多在乎面子的一个人,竟撇得下面子去求助别人——光是这么想想,就足够秦珩的心溢满甜丝丝的蜜茶了,简直无孔不入地将心脏浸泡在其,眯眼笑出的弧度,都带了些明媚温软的意味。 “……”楚留香扶额,当初为何背着秦珩去堵人,可不就是为了将这段瞒过去吗?谁能知道有一天竟要他自己站出来坦白呢?他臊得忍不住想要捂脸,动动指,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秦珩攥在心里,他张开五指将只勾着自己一根指的包在心,掌心还带着热意,裹在一起了,才让人更加明显地感受到温度。 楚留香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老实道歉更稳妥的,能够让这人快速消气的办法,于是他攥着这人的,老老实实地说,“对不起,我错了。”明明比他高出一头,说这话的楚留香却好像一只怂怂的等着挨骂的忠犬,可怜巴巴的就差秦珩伸去揉他的头了。 于是秦珩没有压抑自己的想法,很快就将伸了过去,将他的发髻揉得一团乱。 楚留香迎上秦珩的融融目光,在清澈如水黑眸的注视下忍不住想要把人圈在怀里,秦珩半点都不反抗地顺着对方的力道近了身前,轻轻软软地在楚留香的颈间蹭了蹭。秦珩黑亮的眸子弯了弯,抬起头将下巴轻轻抵在楚留香的肩头,然后侧过头看近在咫尺的侧颜,温热软绵地呼吸徐徐地吹在楚留香的耳根处,秦珩眼睁睁地看着这人的耳垂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染上霞霜,心情甚好地道,“这次就原谅你了。” 楚留香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了,好脾气地应道,“多谢家属的谅解。” 两人皮完,均是“扑哧”笑成一团。 既然有了线索,两人收拾收拾就要去寻陆小凤,也算是很久没有联系了,两人这会儿也没法立刻得到陆小凤的行踪,于是只好稍安勿躁,先打听一下陆小凤的下落,才好去寻人。 为了稳妥起见,两人一边放消息去寻陆小凤和他的情人薛冰,一边又在暗查找“红鞋子”成员的踪迹。 知道了谜底,再逆向推理,就容易许多,两人将目标放在神出鬼没的“红鞋子”身上,不出几天,外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原来“红鞋子”的成员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大部分都是各忙各的,除了会有什么大事件发生,公孙兰才会使用组织特定的消息传递方式叫她们回来商议。 而且据说组织里的成员心不是很齐,毕竟公孙兰是一个对自己狠辣,对别人更是下不留情的人,私底下组织里怨声载道,不服管教的成员很多,只不过全都威慑于她们大姐公孙兰的高强武艺,被镇压其,这才看起来风平浪静罢了。 这次被秦珩和楚留香派出去的探子是这一带有名的万事通,再加上轻功不错,又是个相貌不怎么起眼的小人物,很少有人防备,所以他带回来的消息量多质量还高,据说很少有虚假的。 当然了效率好,相对应的报酬也让人望而却步。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8 好在户部尚书府家的公子缺什么就是没缺过钱,重金砸下之后,那个精明能干的探子很快就将他们想要的消息呈在桌案上,因为是不露面的交易,他与对方的联络就靠书面之间的消息传递,这次随着情报还附赠一个小小的卡片在上面,上面写着轻快的几个字:和老板合作愉快,再有活儿记得喊我! 秦珩失笑,放下的卡片,转而看向另一边的情报,这上面写着,公孙兰又叫“女屠户”、“五毒娘子”、“熊姥姥”,是个身份多变的女人,然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些阴狠毒辣的角色。然后他还说道,公孙大娘会在月圆之夜,扮作生命垂危的“熊姥姥”,沿着京城的东字街贩卖糖炒栗子,总有人同情心发作,可怜这样孤寡的老人沿街叫卖,就会买上一些,然而吃下熊姥姥的糖炒栗子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是的,那糖炒栗子是有毒的。 公孙兰这么做有目的吗?没有,她没有,只是为了满足她变态的,想要看人在死亡前拼命挣扎的痛苦滋味罢了。 然而还有不到十天,就是下一个月圆之夜的到来。 秦珩在一目十行地将整个情报看清楚之后,眸子低垂,将那张纸片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在纸片的右下方,写了一个小小的“星”字。秦珩折了折里的卡片,将它塞进了胸口的口袋。 在楚留香看过来之后,秦珩敛了敛神情,严肃道,“我们去会会那个熊姥姥。”话落,语气带着毫无错认可能的杀气。 第75章.薛冰(内含BG) 陆小凤早就在之前就注意到了“红鞋子”这个组织,因为薛冰。 薛冰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天真烂漫,惹人喜欢。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天色都因为这个笑容放晴了,落在注视之人的眼里,又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细细软软的,好像街边裹了糖衣的山楂,酸酸甜甜的,一口咬下去,整颗心都浸在甜滋味儿里,等到时间一长,又品出了除了甜蜜之外不一样的味道,酸酸的,又带了些新奇。 薛冰是个独特的女人,她的魅力总在不经意间被释放。有的人无视了它,有的人将它视为珍宝。 刚开始的陆小凤是前者,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变成了后者。 两人乐此不疲地沉浸在彼此的魅力,热恋的人,对彼此的事情感官总要敏感许多,陆小凤本就是个敏锐的人,这样的心思放在薛冰身上时尤为明显。所以当有一段时间薛冰有些郁郁寡欢的时候,陆小凤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薛冰是个时常开心的人,这种开心,是天性乐观开朗,是能够感染旁人同她一起欢乐,就算不开心的人,面对一脸热情的薛冰的时候,也会渐渐露出笑颜。 所以当一个嘴边带笑的人突然情绪低沉了下来,是十分明显的,或者说,薛冰根本没有想要在陆小凤的面前掩饰,所以陆小凤察觉到了。 询问之下才知道,薛冰是在苦恼纠结“红鞋子”这个组织的头目,公孙大娘。 薛冰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公孙大娘的秘密,那就是她不是一个好人,薛冰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件事,形容她们敬重的大姐,“她……我在无意间发现大姐竟然乔装打扮成一个老婆婆,然后提着一篮子的糖炒栗子出门了。”薛冰如水的眸子注视着陆小凤,低垂的眉眼撒下一片片水光。 陆小凤顿时顾不得好奇接下来的内容了,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细细抚慰,等到怀的薛冰因为想起那些内容而引起的震颤停下,软下身子窝在他怀里,陆小凤这才开口,没有问公孙大娘假扮成老婆婆要干什么,而是略带急切地问道,“她可有发现你的踪迹?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不好吧。”虽然他也知道薛冰能够站在他面前,就代表公孙大娘并没有发现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心的担忧,忍不住一遍遍询问。 薛冰因为陆小凤毫不掩饰的关心心一暖,靠在他怀里的娇躯更软了几分,她同样不忍他担心,忍不住接了话茬打断道,“我没事,我灵着呢。”说着薛冰略显调皮地眨眨眼睛,指圈住了陆小凤的衣摆。 陆小凤心都快化成一滩,反过来握住她的,为薛冰俏皮可爱的话语露出笑容,然后他揽着薛冰的紧了紧,再次重复道,“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就跑开,等到回来之后跟我说,我去……”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冰翘着脚的一个脸颊吻打断。 还发出了细微的“啵唧”一声。 趁着陆小凤被自己亲愣了,自己的脸上也抑制不住火辣辣的热意,为了转移话题,薛冰装作娇蛮地跺跺脚,“你还想不想继续听了!” 陆小凤抓着薛冰的,眼底的笑意多得溢出来,然而却识地没有在上个问题纠缠,而是从善如流地道,“听听听,你说。”声音的纵容挡都挡不住,嗓音低哑性感,呼吸轻柔地拂在薛冰的耳边。 薛冰明显感受到了陆小凤语气的纵容,丝丝情谊将她包裹,让薛冰本就通红的脸,现在更是火烧一样,陆小凤蹭蹭她的脸,被她脸上的热度一惊,再不敢逗她,于是敛了笑意,稍微严肃点道,“就等冰小姐给在下解惑了。” 薛冰“扑哧”一笑,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展现与周身气质矛盾的风情,娇嗔地骂了一句,“浑蛋。”但本来还算沉重的话题,被这么一打岔,再也不复最开始的氛围。 薛冰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在陆小凤温暖的怀抱轻声开口,“因为看到大姐打扮成那样出去,我一时好奇,于是也跟了上去。” 话落,就感觉腰上的一紧,薛冰安抚地拍了拍,继续道,“那天是个夜晚,我跟着大姐的身后,就看见她装作将要饿死的鳏寡老人,沿街叫卖,刚开始时还有些疑惑她为何要这么做。” 陆小凤懂她的意思,一个组织的头目,刻意装作老人去卖糖炒栗子,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诡异。也根本解释不通公孙大娘的目的。 他刚要开口询问,就感觉薛冰放在自己臂膀上的指一紧,疼痛的感觉传来,陆小凤却没有声张,反而安抚地用另一只抚过薛冰的脊背,等到她放松下来,干脆再一次将环上了薛冰的肩膀。 被安抚的效果显而立见,薛冰再开口时带着惊疑不定的复杂和恐惧,“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因为同情大姐而买了栗子的人,走了几步之后从指袋里捡出来一个吃了,当即毒发身亡。几步外的大姐一脸微笑,竟是充满了快意。” “……”陆小凤默然,随着薛冰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沉得滴水。 天性正义的他接受不了这种为了取乐而造成的杀孽,然而那个公孙大娘却是薛冰的大姐…… 陆小凤第一次感受到了忠义两难全的痛苦。 然而有些事,有些原则,不是外力就可以打破的,那样他也不是到处乱找麻烦和解决麻烦的四条眉毛陆小凤了。 陆小凤心里有了决断,觉得对薛冰不住,满含愧疚地低头一看。 意外地发现薛冰同样满脸痛苦,她迎着陆小凤复杂的视线,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小凤,我不想要这样的大姐。”她一字一顿,胸腔仿佛都要溢出血沫来。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99 陆小凤一愣,然后就听薛冰满脸痛苦地重复道,“我不想要这样的大姐。” 在陆小凤的怔忪,薛冰细声慢语地跟他说了这个本该隐藏在黑暗的组织“红鞋子”成立的初衷,和当初她加入“红鞋子”的内情。 多年前的薛冰还只是个天真的小姑娘,然而遇人不淑,遭人绑架之后,被那时偶然路过的公孙大娘解救下来,当时薛冰在道谢之后,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就想返回家,说明了到家之后肯定会送厚礼,以谢公孙大娘的救命之恩。 然而谁知道公孙大娘却不想她回家,游说她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苗子,那时候的她因为有救命之恩的滤镜,竟觉得公孙大娘说的不错。后来也不知公孙大娘怎么运作,竟找到了她的父母,一心想要送她去公孙大娘名下学习。 薛冰也没什么想法,正好因为这次绑架起了想要学武保护自身的念头,公孙大娘这么一说,她就同意了。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公孙大娘又陆陆续续地带回来几个女子,皆是些遭遇不幸,好游说的。等到人渐渐多起来,公孙大娘又提出了想要创建一个情报组织,也就是“红鞋子”的念头。 她的说辞是:我们都是一群弱女子,不说能在江湖上立足,只要可以保护自己就够了,这个组织就是多年认识的姐妹们栖息之地。有的人被说服了,有的人隐隐觉得不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于是最后所有人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全都踏进了这个火坑。 日后有人想要退出,公孙大娘立刻变了个脸色,威逼利诱轮番上阵,这也是为何“红鞋子”的凝聚力不高的核心原因,当成员都是被人骗进来的,又指望她们能有什么感情呢? 可以说,最想看到公孙大娘倒台的,就是她们这些组织成员了。 这会儿终于抓到了公孙大娘的把柄,薛冰仰着头,咬牙切齿地对陆小凤道,“我知道我是‘红鞋子’的成员一直让你十分苦恼,”拦住了张嘴欲解释的陆小凤,薛冰正了正神色,“我不怕别人的目光,但我想当你想起我时,不是什么‘红鞋子’的薛冰,而是爱你的薛冰。” “……”翘舌善变的陆小凤,第一次尝到了哑口无言的滋味,胸腔里澎湃着波涛汹涌,然而让他的理智死死压在眼眶,唯有贴合的拥抱能表达他的感情,就听他喃喃道“不,你现在就是我爱的薛冰。” 俩人正说着体己话,一旁的窗子就被人轻轻敲响。 陆小凤一愣,转身去开窗,结果就看到司空摘星那个死猴子倒挂在窗外,听见开窗的声音,还抬起,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陆小凤第一反应就是关窗户。然后被疾的司空摘星拦住,一个纵身就跳了进来。 一抬头,就见薛冰安静地站在陆小凤不远处的背后,大大咧咧习惯了的司空摘星瞬间一个哆嗦,连连倒退几大步,在陆小凤关了窗转身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立刻将自己的身形缩在了他的背后。 “……” 陆小凤抚了抚额头,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不过好在司空摘星还没忘了来找陆小凤的正事儿,他缓了缓近距离见到女人的冲击,然后语气重新恢复了轻快,“你让我之前留意的‘红鞋子’有最新消息了!” 第76章.抗议 此言一出,陆小凤的眼睛就亮了,也顾不得想起司空摘星那个怂货了,赶紧追问,“快说说。”就连一旁的薛冰眼神也追着他,这让本来还想拿乔的司空摘星瞬间没了别的心思,老老实实地道,“你们之前让我调查的熊姥姥,已经证实就是公孙大娘了,”司空摘星说出自己蹲了好几天看到的结果,对于公孙兰这个人也有说不尽的厌恶,司空摘星虽然被江湖人称“偷王之王”,但能和陆小凤混在一起的人,又岂能是大奸大恶之人? 陆小凤之前就因为薛冰的原因格外注意她那个乱八糟的组织,又因为对犯罪总比常人敏锐几分,所以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未雨绸缪地率先调查,但因为自己的面孔在江湖人眼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辨识度,更何况是“红鞋子”这种专门贩卖情报的组织里,薛冰都有悄悄和自己透露,“陆小凤”这个名字,在组织里可是榜上有名的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他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要找谁帮忙。 秦珩几个早在他们去飞仙岛的时候就扬名了,根本不合适,再说旁人先不提靠不靠得住,光是轻功就不合格,陆小凤忧愁地叹了口气,他察觉到了一个事实,真的有事想要帮忙的时候,他的那些朋友竟是一个都寻不到。这对于热衷于交朋友的陆小凤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小凤想到了轻功一级棒——为了跑路,忙的时候忙死,闲的时候闲死——正巧最近他很闲,都有空来和自己打赌挖泥鳅了,他的好友司空摘星。 这人说是“偷王之王”,但最近也有想要干点别的的冲动,毕竟开封府实在是太厉害啦,就是个小草根的司空摘星架不住天两头去见那位包大人,虽然只是例行教育,并且要求他把偷到的东西还回来就可以走,但司空摘星他不要面子的,来来回回的,就算他再怎么遮掩消息,也有人知道了他经常跑开封府,那些无良的朋友也听说过开封府的大名,唏嘘一阵之后,对着他,也就只剩下哈哈大笑了。 开封府的那位南侠是真的厉害,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跑路,但谁让人家技高一筹呢?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只有乖乖跟着人家跑一趟开封府了。 次数多了,司空摘星也觉得丢人。 这不陆小凤来找他帮忙,他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屁颠屁颠就答应了,并且凭借着自己高超的专业素养:轻功好,长相普通不起眼,不多管闲事,立刻在情报方面小有名气。 这个活儿不同于偷东西,完全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他这是为了揭发更多的罪犯,因此听墙角,跟踪更是干得得心应,官府就算知道了,也不好抓人。 果不其然,那位南侠在后来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不好对他进行再教育,相反,还因为他的情报而在几日内效率极高的抓获了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罪犯,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放过了。 这会儿神出鬼没的司空摘星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公孙大娘的情报一股脑地吐出来,说完就想溜——和一个姑娘共处一室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哪怕这个女人是他好兄弟陆小凤的情人也不行,他一把推开窗户,刚要一个翻身跃出去,就被身后的陆小凤及时拉住了。 陆小凤也清楚他这人的毛病,也不强求他再窜进来,而是皱着眉问,“可有别人同样调查‘红鞋子’?”有此一问完全是以防万一,没有也就罢了,有的话就算不知道是谁,也可以做个心理准备,如果之后有冲突的话完全可以商议,毕竟目的是一样的。 司空摘星被人拎着后脖颈的衣服,双腿虚虚悬空,要在以往他早就炸庙了,但直到他转头,用余光看到陆小凤身后的那个安静的女人,又一次在心打了个寒颤,面对陆小凤的询问,眼睛灵地在眼眶转了一圈,鬼灵精怪地道,“这话要是别人问,我就当没听见,但如若是陆小凤你来问,我还是可以看在我们往日的交情上跟你透个底儿。” 陆小凤好笑地看着他,也不拆穿司空摘星是想快点跑路才自己一问,就一股脑儿地全都抖落出来,微微侧耳,做出倾耳聆听的姿态,“还请猴精儿给我解惑。” 司空摘星默默翻了个白眼,想要反击回去,转念一想又害怕薛冰,于是默默忍下了这个亏,嘴上不停,“是有一个人同样在调查‘红鞋子’,而且态度明确的针对公孙大娘,或者说两个人?他们在一起的。”说到后半句,司空摘星的神情古怪了一瞬,却还是说了下去,“我估计他们应该也快到京城了,对了说起来他们你应该认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0 陆小凤微微一愣,心有了模糊的猜想。 司空摘星下一句就给他解了惑,“楚留香和秦珩。” 陆小凤一惊,猜想得到证实,然后下一个疑问又出现了,“他们两个调查‘红鞋子’干什么?” 司空摘星十分不耐烦,挣扎了一下,想要从陆小凤的上下来,“他们不是你的好友吗?正巧都要去京城,你自己去问!”说着用了一个巧劲儿,从陆小凤的里拯救回来自己的衣领,脚底抹油,也不去管陆小凤听了他的话作何反应,脚底抹油,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陆小凤目送司空摘星远去,轻啧了一声,关上了窗,在面对薛冰疑惑的眼神时,笑着道,“这次还多亏了有你在,那个猴精才这么痛快的吐出话来,不然又要去挖蚯蚓了。” 薛冰似懂非懂,却不过多纠缠,而是捡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问,“我们要去京城吗?” “去。” “虽然不知道那两人为何也要调查这件事,但既然有了他们,事情就好办许多。”陆小凤笑意盈盈,薛冰也听到了司空摘星的话,掂量了一下陆小凤话的重量,因为之前告白的事她对这二人也不算陌生,虽然只听过名字,但不妨碍她提出她的忧虑,“可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陆小凤也担忧了一瞬,随后又笑了笑,“就算有麻烦,那二人也肯定可以解决得了。” 薛冰眉眼温柔,跟着想了想,也笑道,“的确。” 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时间已经接近了,好在他们离京城也不算远,两人收拾收拾行当就出发了。 而另一边说是要往京城走的另一对,则还在开封府里晃荡,他们本来已经要走了,但考虑到这次跟官场上的有所牵连,楚留香提及不好他们私下里解决,虽说不能完全掩盖金九龄犯下的罪过,却可以转移那些大佬们的视线,再加上开封府此次负责的就是绣花大盗的案子,能够深度挖掘出绣花大盗背后的犯罪,对于开封府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包拯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功勋。 于是二人刚要出发,想了想又折回来,将此事原原本本,细致无比的汇报给包拯听。在对方欣慰的视线,和一连串的保证,再一次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天的时候,陆小凤和秦珩四个人终于成功会师,期间磕磕绊绊的单方面找寻就不提了,刚一见面,秦珩和楚留香惊喜万分,随后产生了和他们一样的疑问,那就是为何陆小凤也在关注这些。 于是等到陆小凤解释是为红颜之后,秦珩才把视线放在了他身后的薛冰身上,挤眉弄眼地道,“有福了。” 陆小凤笑笑,紧了紧拉着薛冰的。 秦珩顺着视线,看到了陆小凤和薛冰紧紧交握的,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有点输了。 不过时间紧急,留给他们开玩笑的时间的确不多,秦珩追查这个完全是出于家事,他自己来解释更好,等到全都明晰之后,陆小凤拍了拍秦珩的肩以作安慰,这种事情作为朋友也不好过多的评价,于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商讨了一番如何对付公孙大娘之后,各自跑去休息了。 公孙大娘虽然在做事方面惹人诟病,阴狠毒辣的形式作风让人无法认同,但她的武功是真的好,不说毫无敌,却是一般人无法匹敌的存在,这也是为何能在“红鞋子”作威作福好几年而没有被推翻的主要原因。大家都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只好忍耐。 等到回了房,陆小凤才感觉到薛冰异常的沉默。 她是个活泼开朗的人,然而现在却坐在床头沉默不语,细细的阴霾笼罩了她的眉眼,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疼。 陆小凤毫无意外,薛冰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人,虽然心里恨透了公孙大娘,但思及她好歹照顾了她良多,又有些不忍。 这是理智和情感的对立,人之常情罢了。 陆小凤上前一步柔声道,“等到此次事了,薛小姐就跟着在下浪迹天涯如何?” 这个屋里含情脉脉,另一个屋里,秦珩却是一脸八卦,“你说陆小凤这回收心没有?” 楚留香目光幽深,看着还毫无所觉的秦珩,幽幽道,“不清楚。” 秦珩对于这个回答有些不满,回头想要斥责一下他对朋友不关心,却发现楚留香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因为他对楚留香没有防备的原因,直到近前才一惊,随后问道,“这么近做什么。” 楚留香按住秦珩的后颈,迫使他仰头,“不做什么,就是对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表示一下抗议。”说着不等秦珩反应,低头吻了上去。 第77章.昏迷 又是一年月圆之夜。 圆盘一样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月影婆娑,飒飒的风声晃动着街边成片的小树,扬起一片片涟漪。清幽的月光洒下,银光似水,夜深了,幽静的小路上空无一人,这个时候的脚步声,听在耳朵里,就出现的分外突兀了。 那是一个缓慢而迟疑的脚步声,然而只要仔细听下去,就会发现,那脚步声虽说落地时缓慢,但脚步的落地频率却不慢,或者说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快得出奇了。 就听那声音在“哒哒哒”之后,微微停顿,好似拐过了什么弯,然后步伐明显缓了下来,还时不时顺着风的声音听到几声老人特有的咳喘声,如若不知内情,肯定也会真切地觉得这是个可怜又无助的老人。 然而放在知情人的眼,就分外的可恶和可恨了。 为了避嫌,或者为了躲避可能会有的追踪迫害,薛冰被大家勒令在安全许多的客栈,趁着夜色出门的只有他们个,薛冰倒是想跟着,但之前的状态被陆小凤看在眼里,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陆小凤就没同意薛冰跟着,薛冰自己转念一想,也觉得到时候自己拖后腿就不好了,于是也不坚持要跟着。 于是现在挤墙角的又变成了个大男人。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1 熊姥姥迈着缓慢的步伐,慢慢走在京城的街头,刚才还悄无一人的街道,好像被按下了什么键,从最开始空无一人的小路,转过来,就变成了虽然人还是不太多,但好歹热闹了许多的京城的街道。 因为今日月圆,也有不少人上街,不为别的,光是图团圆看个月亮,也有人趋之若鹜。于是看到商的小贩,也不管早晚,架起了摊子,可惜的是,都已经半夜了,吃的东西不好摆放出来,所以只能卖些小巧的物件之类的,也就是这个时候,熊姥姥里提着的糖炒栗子在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待到那个老婆婆将里装满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解开封口,香气顺着口袋飘出来的时候,立刻就有人蠢蠢欲动地想要上来买一些了。 秦珩人在暗对视一眼,明白熊姥姥就是这样诱骗无辜的人买她的栗子,然后将人毒死。 眼看着就要有人上前接过她的糖炒栗子,人不在沉默下去,一前一后地朝着熊姥姥而去。 化名熊姥姥的公孙兰在他们过来之前就注意到他们了,见势不妙,扔下一兜糖炒栗子就要跑,被楚留香当仁不让地飞身而去,追了过去。虽然陆小凤没跑过他,还是奋起直追,紧跟在楚留香的身后,直直地盯着公孙兰,脚下如清风拂过,轻柔地仿佛一片羽毛,顺着风,就同楚留香形成了隐隐的包剿之感。 而被留下的秦珩目瞪口呆,现在再去追公孙兰也来不及了(实在是被陆小凤和楚留香抢了先,再追上去有点怪怪的),于是他转头,想要找点别的事儿干,就看见了原本在熊姥姥这里买了糖炒栗子的年轻人,他身旁还跟着一个不怎么高的少年人,瞧着长相就比较灵,看样子是小厮的样子。显然,这两人因为他们个突如其来的骚操作闪了腰,现在还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秦珩暗道糟糕,他先骂了非要出来害人作妖的公孙兰,紧接着骂了跑得飞快的陆小凤和楚留香,然后才平和了心态,朝这两个被无辜牵连的人笑笑道,“两位打扰了,之前那位卖糖炒栗子的人心思歹毒,在栗子里放了毒药,就专门坑害你们这种——”秦珩的视线一转,落到这两位的身上,然后把到了嘴边的“无辜又弱小”的形容词咽了下去,换成,“不知情的人。” 里提着糖炒栗子袋子的青年人眼神奇异,视线久久地放在一脸笑容的秦珩身上,又在后者察觉之际,移开了视线,他身后那个表情凶凶的男子没有说话,反倒是前面这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多谢这位侠士提醒。” 说罢,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如此说来,也算是我们二人的救命恩人了,不知恩人怎么称呼?” 秦珩连连摆,道没那么严重,就算没有他提醒,看见刚才的庆幸,一个步入老年的老妪突然健步如飞,轻功卓绝,也能看出不对来,秦珩的解释完全可以没有。然而对方都问名字了,他也没什么不好说了,于是痛快地道,“我名秦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听了这个名字,笑意更深了点,在秦珩莫名的视线反问,“可是秦嗣远秦大人的小儿子?” 秦珩一惊,下意识就摆出了防备的姿势。实在是最近因为金九龄的案子,来找他明里暗里刺探的人不在少数,现如今尚书府都大门紧闭,没有特殊门牌,不得入内。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期,由不得秦珩不警惕。 然而那人在撩的他戒备之后,反而“扑哧”一声笑了,摆道,“别紧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秦珩不为所动,反而神色紧绷地问道,“你是谁,有何意图,今晚来此所为何事?” 那人的笑容淡了少许,然而还是温和的,就听他道,“不知道令尊有没有提过我,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追着公孙兰而去的陆小凤打断了,听他由远及近的声调,“哈哈哈我们抓到那个女人了!”陆小凤踏着月色下的清风,畅快的声音掩都掩不住,“公孙兰看事不妙还想金蝉脱壳,可惜他遇上了楚留香!不管怎么挣扎都被抓住了。”话音落下,陆小凤也来到他们面前。 秦珩听到人抓住了,眼睛一亮,还想再细问问,就感觉到刚才还说个不停的陆小凤好像一只被掐了脖子的鸡,好半天没了声响,倒是秦珩听他叨叨惯了,猛地沉默下来,倒让人不怎么习惯了。 秦珩转头,就见陆小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才在跟他对峙(单方面的)的人,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秦珩眉头一跳,二话不说朝着对方的背部就是一巴掌,一阵通天巨咳后,陆小凤抖着嗓子,嗷嗷地叫唤出声,“顾惜朝——!!!” “……”秦珩被陆小凤的一嗓子喊得一哆嗦,瞧着眼前的人笑眯眯地没有否认,想了半天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从记忆扒拉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名字不就是陆小凤那个非常非常非常崇拜的人吗? 据说当朝为官……? 久远的记忆都要追溯到花如令的寿辰上去,他记得当时陆小凤拿了一把这人题词的扇子,当做宝贝似的不让人动,且很快就收了起来,简直珍惜的不行。 那边顾惜朝正和他的迷弟陆小凤打招呼,察觉到秦珩的视线,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一笑。 秦珩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他是顾惜朝的话,那么他之前的介绍就没什么毛病了,毕竟他爹在家里偶尔也会念叨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将这人做的各种事迹讲一讲,总结概括下来就是:你看看你,年纪都差不多,怎么没有人家一半厉害,还不快跟人家学学,这样我也欣慰多了! ……秦珩思及此,忍不住细细打量顾惜朝的相貌,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模样。 等到视线转到陆小凤身上,见到后面空荡荡的,秦珩才陡然发现不对:不是,你跑回来了,我对象跑哪去了?! 本能的想揪住陆小凤问个明白,但一看他和顾惜朝聊得火热,又不想打扰他,想想之前陆小凤说的话,公孙兰应该不足为惧,就算是要将人押到开封去,也要天亮才可以,这会儿人不见了,很可能就是楚留香从公孙兰的嘴里问出了什么,于是秦珩看了一眼双眼冒光的陆小凤,转身寻楚留香去了。 顾惜朝对于秦珩的离去分了两分心思,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眯着被陆小凤拉回了注意力。 因为本就因为要抓公孙兰,所以他们在今天到来之前将这里摸了个透彻,顺着陆小凤和楚留香之前留下的痕迹,齐恒很快追了过去。 因为寻不到路这种小事要召唤式神来给他带路,他就是脸皮再厚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只能咬咬牙,趁着明亮的月色沿途寻找他们可能留下的踪迹。好在他虽然轻功不好,好歹是有点的,虽然艰难点,磕磕绊绊的,还真让他找到了“红鞋子”的老巢。 在那里,秦珩也见到了一直没有回去的他家对象的脸。 原来陆小凤和楚留香联将公孙兰抓住,打算明天直接交给官府,但公孙兰并不打算就此认命,而是一路上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陆小凤听烦了,就说先去找秦珩,后来也不知道楚留香对她做了什么,公孙兰乖乖说出了老巢的位置,整个人灰败了许多。 这会儿他正尴尬着,见到秦珩找来,仿佛找到了救星,拉住他就问,“这人怎么办?” 楚留香所指之处,赫然是一个陷入昏迷的男子躺在那里。 第78章.醒来 楚留香得到了“红鞋子”的具体位置之后,就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晕,不想再听公孙大娘叨叨些有的没的。可能是知道自己逃脱无望了,公孙大娘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连串的污言碎语张口就来,楚留香听得头疼,直接打晕了事。 这会儿找到了地方,将陷入昏迷的人一扔,就踏了进去。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2 说是“红鞋子”的老巢,但其实根本没有听上去那么厉害,只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院落,不过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算是可观了。凭着楚留香的轻功,他并没有惊动旁人,就将整个院子溜了一圈,然后愕然地发现里面竟没有比较多的人,也不是没有人,而是一看那种除了公孙大娘外管事的人并不在,反倒是有几个仆人两个散落在院内,悄无声息地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如若不是公孙大娘自己亲口承认,谁也没法想到这么一个堪称破败的小院子,竟然就是“红鞋子”的据点。 看来他们之前说的公孙兰与“红鞋子”成员不合一事,要比表面上要严重许多。 这样也好,省着他们再费力气生怕惊动了旁人。 不过让人疑惑的是,一个全是女人的组织,竟然会有一个男人存在,哪怕他是昏迷着的。 秦珩到这里的时候,楚留香正在这个男人身边蹲下,替他检查外露的伤痕。 “这人是谁?”秦珩皱着眉上前,跟他一同在这个男子面前蹲下。 楚留香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这人恐怕不太好。” 昏迷的男子看样貌还很年轻,但他哪怕昏迷着,身体也处于戒备紧绷的状态,被他们一碰,身体就反射性的轻颤,虽然他没有醒,但可以想见,如若这人是清醒的,那么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被他们触碰。 他身上的伤有很多,臂膀上裸露在外的,新添了不少疤痕,但更引人注目的,则是从他的腋下直到胸膛那一道长长的血痕,还随着呼吸微微颤抖,鲜红的皮肉说明这道伤是不久之前才受下的,他们能看到这些,还是完全归结于这名陌生男子破烂的衣衫,可能是笃定他没法走出这间屋子,所以一件完好的衣服也没有,他脸色苍白,是那种泛着病态的苍白,蜷缩着身体躺在那,被宽大的袖袍一遮,更显得身形羸弱。 但秦珩和楚留香知道,不是的。 哪怕现在被囚禁的瘦弱了许多,但还是能从他裸露在外的肌肉窥见一二,要形容的话,这就是一个猛虎于囚的典型。他的臂膀还带着昔日流畅的肌肉线条,虽然现在稀薄了些,但就算昏迷着,他的姿势也弓成了充满力道的姿态,让人一看就明白这不是一个等闲之人。 ——是的,在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两人就将所见到的一切都想通了,为何偌大个院子根本没几个人在,为何一个不算小的组织连个管事的都没有,成员一个个不见踪影,反倒是只有两两的仆人沉默着做事。又为何就连薛冰都没法说出组织的聚集地,反而要劳动他们去查。 这一切,全都因为“红鞋子”的头目想要一个足够隐秘的地方,然后活囚一个人。当然这个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现在,摸索进“红鞋子”老巢的秦珩和楚留香意料之外地撞破了这些,他们对视一眼,看着不远处同样陷入昏迷的公孙大娘,眸色瞬间深了少许。 月色愈加深沉了。 既然遇上了,秦珩和楚留香就不能坐视不管,于是趁着夜色正浓,两人仗着艺高人胆大,将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被迫陷入深度昏迷的男人连夜运了出来,没了公孙大娘,这座院子,对他们来说就像纸糊的一般,走之前也没忘一旁的公孙大娘。 那个不知名男子就被他们连夜送到医馆去了,至于公孙大娘,之前罗列的关于她杀人作乱的证据正巧闲着,整理整理,直接交付公堂,后半夜是在众人香甜的黑梦度过,然而天一亮,顺天府门前就热闹了。 之前因为绣花大盗的案子,顺天府接过了之后又嫌弃是烫山芋推了出去,最后被整个朝廷默认的刚正不阿的包拯包大人接,现下,属于包拯的架撵慢悠悠地在下午十分停在了顺天府的门前,就在围观群众好奇不已,觉得双方微妙地要打起来的时候,顺天府大门四开,很快,就有人将包拯迎了进去。 不日,官府就宣布绣花大盗的案子已破。 那天晚上,秦珩和楚留香合力将昏迷的公孙大娘偕同那些证据扔在顺天府门口后,功成身退,就再也没有关注这个案子了。没法改变的诸如他哥真的犯罪了,他没法改,能够争取的,也就是挖掘出他哥身后的人,努力找个人来分担这份罪恶罢了。 又因为他们出之前跟开封府通过气,事出之后没多久,开封府就反应迅速地赶来京城,接过了这个案件的后续审理。 审判结果不久后就公布了出来:鉴于金九龄也就是绣花大盗,的确做了将人戳瞎的恶事,不过念在没有伤人性命,情况更加恶劣的前提下,将人收监在开封府的监牢两年,允许探监,至于情节更加恶劣的公孙大娘,则处以秋后问斩。 在开封的金九龄早就听说了因为自己自家小弟每日为自己奔波,就算之前来见面时并没有说出口的隐藏者,也被秦珩痛快地揪了出来,不过听说秦珩在破了案之后,就前往医馆去了。听到的消息不怎么全,但已经足够金九龄满心忏悔了,他那个娇气的小弟,去医馆还能有什么事?怕是因为为自己奔波的缘故病倒了罢! 全都是自己一念之差,导致的恶劣后果,现在还需要爹娘为自己抵挡朝政敌的针对,周旋在风口浪尖,而自己从小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弟弟,则因为自己的过错,深入虎穴,竟连小弟生病了自己都只能蹲在阴冷的牢房里,徒劳地担惊受怕。 金九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痛恨自己。 也就是这个时候,金九龄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错,之后积极配合,态度端正的供出其他“红鞋子”里的个别人同样是心狠辣之辈,为朝廷侦破这起案件落下了大功,也为之后的提前释放打好了基础。原本包拯就因为户部尚书府的各种打点头疼,但同样刚正不阿的秦嗣远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事儿,就这么一件找上门来,包拯也不好拒绝,这下金九龄自己的态度端正,省了包拯不少力气,原本还有些看不惯他,现在也顺眼了许多。 ——值得一提的是,在金九龄供出来的那些暗地里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的人名,有个非常熟悉的名字,薛冰。 倒是现在,秦珩一行人还没有预见那么久远的事情,号称柔弱的病倒了的秦珩,的确去了医馆,不过不是去看病,而是人结伴一起去看望那天晚上遇上的昏迷男子。走到那个医馆之后,坐堂大夫一看是他们,就明白他们来干什么,实在是那天晚上都后半夜了,这些人前来敲门,实在是吓了年纪不小的大夫一大跳,知道他们不是坏人,且的确有个人陷入昏迷后,才允许他们入内。 大夫是个好心肠的大夫,这个医馆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以坐堂大夫的慈悲心肠广为流传,就那天晚上那个情况,实在不好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回家,带着他回他们临时居住的客栈也不怎么合适,毕竟人还昏迷着,他们合计来合计去,还是决定直接将人送到医馆来比较稳妥。至于送到哪个医馆,秦珩想了想,最后拍板送来这里。 果不其然,仁心的老大夫根本就拒绝不了将一个昏迷的人拒之门外,不管当时的情况有多诡异,老大夫还是咬咬牙开门了。 这会儿看见人来,早就混了个面熟,所以将医馆交给自己的徒弟看管,自己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 走过相对吵闹的前院,他们步入了后院,这里相比之下就幽静了许多,也适合病人养病,一路上老大夫絮絮叨叨,都在说那名男子身上的伤,“……身上多处暗伤,旧伤看上去像是拼搏打斗造成的,新添的伤痕,则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为了削弱他的战斗力,叫他处于虚弱状态,其实是很疼的。”老大夫眼睛厉,专业方面还没输过谁,通过这人的一身伤,就能看出他之前是干什么的,老大夫可以断定,这人曾经过的妥妥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不过病人自己不说,他也不会多嘴去拆穿。 看这些人不坏,能隐晦地提醒一下就好了。 说话间,四人进了房间。 几人推开房门刚一抬眼,就见刚才在老大夫嘴里虚弱的不行的男人早已醒来,一张脸绷得死紧,却简短地道了个谢,“多谢诸位救命之恩,在下原一点红。”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3 第79章.中原一点红 几个将要抬腿踏进屋子的人一愣,然而单纯的老大夫并没有因为一个名字愣神,他瞧着这个一身伤还非要自己挣扎着起身的,属于大夫最头疼的那种不听话病患,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一边疾步走到床前,一边将人力道轻柔又不失严肃地按了回去。 “自己伤的那么重,还逞什么强?”老大夫语带责怪,打开自己的医药箱,想要趁着人清醒的时候再做一番检查。 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原一点红,在老大夫的威严下,也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好好盖好被子,伸出来等着老大夫的诊脉。看出他有那么几分不自在,陆小凤摆摆,态度非常友好,“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红兄还是赶紧看身体吧,身体重要。” 原一点红绷着下颚,眉头皱紧,整张脸看着严肃极了,然而他乖巧躺在床上等老大夫医治的画面,又为他的威严打了打折扣,于是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老大夫在诊断时无意识发出的没有意义的声调。等到老大夫一摸着胡子,一摸着脉下了诊断,随行的人才算松了口气。 老大夫例行絮絮叨叨,嘱咐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要他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刚养的差不多,转头一个不注意又得进医馆。别问老大夫怎么知道的,他就是有这个直觉,原一点红这样的人老大夫见得多了,全都是仗着自己年轻,武功高强,所以也不把受的伤当回事,等到严重了才想起要医治。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就算他说这些,对方也不一定会听,只不过老大夫看不下去,忍不住想要多嘱咐一些罢了。 不过这次,老大夫可算是冤枉原一点红了,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从小就深刻的意识到一点,那么就是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了,刀锋染血只为活着的时候,重伤不愈失血过多的时候,浑身伤疤试图掩盖曾经的时候,游走在黑暗的边缘,残酷的现实教会了他要尊重自己的身体,所以老大夫的善意,他感受到了,只不过生性内敛的他不习惯这样的好意,又因为有旁人在边儿上,他也做不出自行躲避的举动,最后在老大夫的念念叨叨下,浑身僵硬地点头应了。 这才使得唠叨欲被满足的老大夫满意,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能在京城坐镇医馆的老大夫也不是什么看不懂脸色的棒槌,留下他身后的人说话,他出了门就抓住自己的小徒弟去煎药,然后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在京城这一亩分地,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他还是听说过的,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罢了,同他那个严肃的爹还真是两样,想当初要不是尚书大人的举措,他们一家老小都得死在关外,哪还有现在的光景……老大夫这么想着,偷偷摸摸溜进药房,又多抓了几副药给那个男人带着,这才在药房伙计的连声告饶下,返回了医馆前厅。 秦珩可不知道自己来看望个人,就沾了他爹的光,这会儿正艰难地同原一点红交流。 不是他抹黑这人,实在是他就没有见过原一点红这样冷漠又寡言的男人,哪怕他现在躺在床上,而秦珩个站在屋子里,在理论上讲原一点红是处于弱势也是一样的。对于原一点红为何出现在了“红鞋子”,又是为何落入公孙大娘的里受尽折磨只字不提。 人体贴这份苦痛,见他不说,也不好勉强,于是谈起了原一点红今后的打算。 他们个不问了,让原一点红反倒有些不自在,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原一点红终于从脑海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常识,深刻地思索了一下孰轻孰重,还是决定开口,“‘红鞋子’与我的组织是合作关系,而我只是组织里毫不起眼的人,公孙兰——”说到这个名字,原一点红没忍住皱了皱眉,还是继续道,“她看了我,于是就向我们头目索要了我。”说到这儿他有些疑惑——“我这个样子又有什么好看的?” 陆小凤人听了他的疑惑,目光落在原一点红虽然遭到囚禁而薄弱了许多的身材上,可以由此看出在不久的之前,原一点红肯定比现在更诱人,充满爆发力的肌肉附在形状美好的骨架上,抬抬都如一只在松活筋骨的野兽,充满了攻击性,整个人有种野性的性感,再加上他的五官深邃又迷人,五官轮廓分明,幽深的眸子在不经意间散发着独特的危险气息,这么想想,那公孙兰能有此举动也算是情理之了。也能落得一句眼光不错。 不过这话,几人对视一眼,明智地没有说出口,而是沉默地听着原一点红的讲述。 原一点红虽然清醒了,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几个人无伤大雅的沉默,他好似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回到了当时的情景。 他做杀这么多年,头目也有过将他送出去的状况,原一点红大多数称其为“雇主”,因为他们大多数都会要求他杀掉某个人,等到这在原一点红看来是外快的任务完成后,他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一开始原一点红以为公孙兰也是这样的,所以毫不介意地跟她回到了“红鞋子”,只能说原一点红还是太年轻,根本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竟然不要他杀人,而是想要对他,对“原一点红”这个存在做些什么。于是毫不意外地被阴招撂倒,不是他的警惕心不强,也不是他的实力不够,只是没有装那根弦,所以就这样被公孙兰那个老女人得了。 之后的日子,堪称地狱。 各种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药被送入身体,原一点红整天浑浑噩噩,接着还要面对公孙兰施虐的癖好。 是的,施虐。 如若不是原一点红实在坚韧,他能不能等到秦珩等人的救援还不好说。不过就算这样,在原一点红眼里,也是终生难忘的经历了。 秦珩等人一字不漏的听完,简直对公孙兰的下限叹为观止,诚心诚意地叹道,“那个女人罪大恶极,还好就要问斩了。”他们对无妄遭遇到这些的原一点红报以十二分的同情。 其实在救下人之前,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原一点红,实在是原一点红很出名,可以说近半年来在江湖上风声鹊起,这人是个杀,是那种索价极高,出最快,最有信用的杀。传言,只要原一点红买下了你的命,那么你就活不过今晚。 话有些夸张,但谁也不能否认原一点红的效率,这样的人对自己是十分能狠得下心的,楚留香人知道,原一点红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如果他们再去的晚些,凭借一个浴血而生的杀,公孙兰的结果绝对不会太好,也许等不到朝廷的裁判,就死在了她自己招来的原一点红的上。 不过经此一事,原一点红也知道,他所效命的组织不能回了,这次就能把他卖出来,下次就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他了。然而作为一个杀组织,肯定会有些段,不然每个杀都想叛逃,岂不是没有了规矩。 原一点红想要脱离杀组织,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些原一点红心里清楚,却没有说出来,这只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要求别人替自己分担,能够被救一命,就已经足够自己心存感激了。哪怕他曾经听说这个名为秦珩的男人有那么几分神异,如若他出的话,事情会容易很多,原一点红也没过求助的念头。 这是自己应该面对的,那些苦痛和涩意,顺着蜿蜒向上的疤痕刻在心底,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世界,从他第一次因为活命而拿起尖刀的时候,原一点红就知道该背负的,到底还是自己的,逃不掉,脱不得。 原一点红满脸认真,他坐直了身体,将后背倚在床沿,朝着楚留香人拱了拱道,“多谢各位救命之恩,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提。”这是他们见面后,原一点红第二次说起这句话。 然而秦珩等人明白,这就是不许他们继续深究的意思了。 到底是萍水相逢,该探望也探望了。在原一点红隐晦的送客之意之下,秦珩个得体地告辞。 走之前,秦珩交完了原一点红的全部费用,虽说他可能并不乐意,但救命之恩都欠下了,几绽银子也就不差什么了。 走出医馆,倦意席卷了秦珩,掩着口打了个哈欠,刚要打道回府,就听陆小凤“啊”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说,“对了,过些日子我要去飞仙岛一趟,西门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秦珩点了点头,拽着楚留香就要告辞,陆小凤在后头喊,“忘了告诉你,那天晚上顾惜朝让你闲来无事去找他坐坐!” “……” 刚才还困意袭头的秦珩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楚留香拉着,保准一头栽到地上去。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4 第80章.船 其实对于顾惜朝这个名字,秦珩不止曾经在前世的书看到过,还因为这名字时常被他爹挂在嘴边。不得不说,这对于沉默寡言是常态的秦嗣远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什么顾惜朝今天又漂亮地办成了一件圣上交代的事,什么顾惜朝昨日又改了什么政令使得今上一片赞誉,念叨得多了,就连秦珩这种根本不接触朝堂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惊艳才绝之人大放异彩。 再后来就是遇见了陆小凤那个顾惜朝标准吹,有对方题字的扇子都宝贝一样防着藏着,生怕别人碰坏了。 在这样的态度下,不了解顾惜朝都不行。 然而归根结底,他跟顾惜朝也只是陌生人罢了,听了几年对方的名字,下意识地觉得了解对方,等到一见面后,想象与现实的差距明显天差地别。 ——那个晚上的初见就是如此。 现在又听到了陆小凤的传话,还没见到顾惜朝本人,秦珩就难得的怂了怂。 秦珩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脑海顾惜朝狐狸一般的亲切笑容给晃出去似的,然后挥别了陆小凤,同楚留香一同回家。 ——是的,回家。 不知从何时起,说到回家,楚留香的第一反应,就是京城户部尚书家,不是那艘女孩儿们都走光了的孤零零的大船,而是有着亲人等候,会为他们在夜里留一盏不是那么明亮的灯,却能照亮回去的路的尚书府。 这样的潜移默化,就算是楚留香,也在默默地接受了。 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样,习惯了秦珩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所以当秦珩拉着他的问他想要在哪里买个房子的时候,楚留香下意识地一愣,还没等说些什么,秦珩就敏锐地在楚留香的神情窥见了什么,然后“扑哧”一笑,“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府上。” 秦珩挣开他的蹦蹦跳跳跑到前面去,楚留香不怎么适应地收拢了掌心,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就见秦珩跑到自己前面,然后转过身来倒退着走,楚留香只要走得快点,秦珩就跟着倒退的快点,到最后楚留香也不敢阻止他了,怕他摔了,反而越走越慢,“你走慢点儿。”这么说着,倒是不怎么在意秦珩原本的话题了。 秦珩想要去拉楚留香的,被这会儿看着他走路的楚留香以太不安全为由坚定地拒绝了,好像摔一下就能把秦珩这个大男人摔成残废一样。“虽然我家里没有女眷,但长期以往,对你的传言也不会好听。” 多是些粗鲁的江湖人傍上朝大臣,再加上还会有抨击户部尚书同江湖人交往过密的折子递给今上,多余的话不用说太多,以楚留香那颗聪明的脑袋,就能将秦珩的未尽之语捉摸个通透。 楚留香这会儿明白了秦珩的隐忧,拽住他一边晃晃悠悠的臂,将人扯到自己边儿上,秦珩在原地转了个小圈,才从倒退着走路的姿势扑进他怀里。 “你不想要我们的小家吗?” “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秦珩知道楚留香的意思,对于一个到处漂泊的人,能有这句话,就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分量。所以秦珩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抱着他的一边臂,两人也不嫌腻歪,当街就旁若无人地凑到一起,腻腻歪歪地侧头说着小话。 “我觉得房间不用太大,不过要留出招待朋友的房间。” “还要有个练功房?最好能带花园,有个湖是最好了,人工湖也可以……” “我们可以在湖里移植一些荷花,不过也不知道在北方荷花好不好活……” 这两人咕咕叨叨,就这么将自己对以后新家的规划说了出来,偶尔也会有意见不统一的地方,正要争吵,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视线交错的那一刹那,又忍不住相视而笑,心里就好像装了棉花糖,整个人都陷在里面,一张口呼吸,都是甜甜软软的滋味,就连争吵,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甜味儿。 最后秦珩拍板,“等到我回去就写个计划,让我爹帮我找房子去!”说完这话,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不怎么确定地问道,“我们要住在哪?是京城还是江南?”楚留香在认识他之前,随着他的船到处漂泊,但很长的时间都在江南那边漂泊,毕竟比起相对严寒干燥的北方,还是江南多水又柔情,楚留香想必也习惯了南方的气候。 楚留香对这个问题顿了顿,随即一笑,眼乍现星光闪耀,嘴边的弧度好看得秦珩直想不顾理智地当街亲上去,“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已经默认了。” “嗯……去江南吗?”秦珩眨了眨眼睛,站在他的角度当仁不让地选择了江南,“那这样的话可能就用不上我爹了,去拜托一下花伯伯吧,他肯定有办法的。” “……傻,”楚留香好笑地掐了一把秦珩白嫩细软的脸颊,直到他说话都走音之后,才笑着道,“我以为我们的默契是直接住在京城。” “这里有你的家人,我又怎么忍心让你远离他们呢?” “能有更多的人疼爱你,我就十分的感谢他们了。” 秦珩怔忪,喃喃地说不出什么话来。 反倒是楚留香掐着秦珩的一松,然后顺着他的肩膀向下,握住了他的,坚定不移地十指相扣,“我是个没家的人,又怎么能让你同样步入我的后尘呢?” “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以为你明白的。” 秦珩的心脏紧缩,楚留香的话就像是一把闷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秦珩的心脏上,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然而在极致的闷痛过后,又从荒芜的心底迅速地长出漂亮的小花,涨势迅猛的,根本抵挡不住地开满了心房,开花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在秦珩的耳畔响起,细小的嫩芽生根发芽的时候,又有那不能忽视的麻痒,一点点地试探他的承受能力,在秦珩稍微放松一点的时候,迅速从他的心脏扩散到整个身体,渗入皮肤流经血液,然后泛起一丝丝让秦珩整个人都战栗不已的涟漪。 平时爱说爱笑的秦珩,突然有种被人剪了舌头的语塞感,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最后问出了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那……那你的船呢?”话一落下,秦珩就想咬掉舌头。 楚留香伸拢了拢他的头发,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秦珩这般无措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内疚的反省是否是他平日里给他的安全感不够,不然只是一句话,怎么秦珩的表情却好像捡到了整个世界的便宜。又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楚留香心里这么考虑,嘴上却毫无迟疑地道,“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船’,你在京城,那么我的‘船’,今后也会在京城。”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5 秦珩的眼角红红的,唇边却诚实地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了,本就挨靠得极近的两个人,这下是彻底黏在一起了。 要是陆小凤在这里,他就会一边牙疼,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说好的去见顾惜朝,这两人怎么腻腻歪歪的将这个话题转移到这样还能秀恩爱的份儿上的? = 金九龄的判决下来了,是包拯包大人在同顺天府商议过后第一时间送往尚书府的消息,虽然秦嗣远和段灵萱非常痛心,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好在听说金九龄自己也有了真诚想要悔过的心。尚书大人在朝的政敌不少,但站在他这边的同僚也不少,再加上当今天子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天子,眼睛还亮着,知道那些人比较廉明,有些人的段就不是那么干净。有了天子似有似无的偏向,墙头草们不敢在圣上模糊的态度下站队,而非要针对户部尚书的人,这么筛选下来,也没有很多,于是那些暗地里因为金九龄这个案子掀起的波澜就在秦嗣远的暗运作悄无声息地平息了。 再加上其实段灵萱早在很久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了金九龄埋藏在正直外表下的野心,虽然这么说有些伤人,但的确是有意无意地戒备着。 此次事发,痛心的同时,也有种那只靴子终于落地的安心感。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还是让整个尚书府都忙碌了起来,秦珩和楚留香到家的时候,秦嗣远刚刚褪下官服,在段灵萱的招呼下坐下喝茶。 这次的事件能有现在这个结果,秦珩揭发公孙兰的举措功不可没,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也奔波回来后,段灵萱满脸心疼地拉住他的,万分心疼地道,“都瘦了,快来坐下歇歇。好在你哥——”段灵萱兀地住嘴。 一时间整个尚书府都陷入了寂静。 对于金九龄的事情,这是尚书府不可避免的事情,但看着他娘眉眼的愁绪,秦珩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戳家人的伤疤,而是笑了笑,拿顾惜朝转移话题,“爹,顾惜朝邀请我去府上坐坐。” “……”秦嗣远刚因为听到金九龄的名字的越发冷漠的脸上出了一丝裂痕,然后斩钉截铁地道,“那还等什么,去!” 第81章.做客 秦珩在他爹难得的念叨下,终于找个会溜了。 不过左右也没什么要事要干,干脆备上登门的礼物,就跑去找顾惜朝了。 顾惜朝作为近期来比较受圣上关注的一位京官,在京城也是有自己的住处的,只不过没有尚书府那么大罢了,马车晃晃悠悠地走过两条街,在一出灰色的大门前停下了,小厮上去拍门,禀明身份后被带了进去。 秦珩将带来的礼交给顾府的管家,刚坐下,就有丫鬟捧着新沏的茶走了过来,还没等秦珩尝出什么味道,顾惜朝就从里厅走了出来。 “久仰大名,在下顾惜朝。”顾惜朝眼角含笑,又在秦珩的注视下说道,“那个晚上我们见过一面。” 秦珩将茶杯放下,笑了笑,自嘲道,“我才是久仰大名,一直从家父的口听说你的名字。” 顾惜朝走过来在秦珩的旁边坐下,顺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按理说你我年龄相差无几,还是不要这么拘谨为好。” 秦珩笑了笑,但的确如他所说,两人年岁相近,细谈之下有很多共同话题,再加上顾惜朝是今年科举的探花郎,才情谋略无一不足,一番交谈下,撇去别的不说,顾惜朝的确当得起他爹的念叨,也当得起他的榜样。 虽然秦珩知道,他就算怎么努力,也达不到顾惜朝那般谈笑风生间挥就兵书《略》,说起这个,秦珩难掩好奇地问道,“那本《略》可否一观?” 顾惜朝讶然,他那本书曾是考上科举之前,凭着无人赏识,怀才不遇之下悲愤万分写下的,知道的人不多,眼前人能听说这个,的确让顾惜朝增加了几分好感,遂莞尔一笑,开口道,“当然,随我来。” 顾惜朝带路,两人一前一后掠过大厅,往后院走去。虽然是京官,但顾惜朝的根基毕竟还弱,所以哪怕有宅子,也不大,他们只是走了几步,就到了一间房门前,顾惜朝推开门,秦珩这才知道他们来到的是书房。 扑面而来的墨的清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顾惜朝进去后才发现秦珩还在门口,一脸神往陶醉地吸着鼻子,忍俊不禁道,“还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秦珩面上一红,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两句,“惜朝莫怪,实在是这书房太惊人了,让我下意识望而却步。” 顾惜朝只当他开玩笑,却还是笑道,“户部尚房岂不是比这壮观许多?莫要打我了。” 秦珩连连摇头,一边拿起一本书,一边为自己正名,“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顾惜朝原本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当他的视线落在秦珩的脸上时,却意外地发现他一脸认真,于是少有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起来,秦珩一看他好奇的样子,就知道瞒不下去了,但在一个没见几面的人,还是他爹满口称赞的人面前字揭其短,还是让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秦珩忍不住捂了捂脸,这才一言难尽地道,“说来不怕惜朝笑话,我因为小时候跟我哥顽皮,在我爹书房做了些惹怒他的事之后,我爹就很少允许我进去了。”再加上他身体不好,家里人也没有说必须要求他考个功名什么的,读书,对于真小孩和伪小孩的杀伤力是一样大的。 他爹娘管得又不是很严,自然学业上他就落下了。 其实他说的还算润色过的,当初他哥带着他调皮捣蛋,什么都干,书房那种属于他爹神秘的领地,自然也让身为小孩子的他好奇异常,在他爹不在家的时候,在里面乱涂乱画还算是轻的,以至于他爹回来后怒气冲冲,又顾忌着他身体不好不敢下打,于是小秦珩更加肆无忌惮。 于是他爹就下了严令禁止秦珩进自己的书房。 不过这里头丢人的曲折,就不必详细地讲出来了。 顾惜朝愕然,随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光是听秦珩言两语的说着,不知怎么就完全可以想到小时候调皮的他在自家爹爹的书房捣乱,最后向来无甚表情的秦大人铁青着脸忍无可忍严令禁止自家小儿子再进自己的书房。 不过想想自己,顾惜朝又有些笑不出来了,他自己的身世瞒着所有人,包括同僚,朋友,没有一个人可说,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来,就变成了同僚攻击自己最好的素材。他不能说,也不敢说。曾经的他一无所有,所以他拼尽全力,得到他现在的一切,曾经没有的,他现在努力得到,就像这间书房。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6 ——要知道,他小时候可是连饭都吃不上,又有什么条件来看书呢? 秦珩说的,在书房捣乱于是被父亲赶出来什么的,那样只要想想就会让人会心一笑的场景,他只余下满心的怅然,和难言的羡慕了。 就是这份难言的渴望,使得他更加拼命地求得如今的地位,更加努力的向上,爬到更高的位置,内心就不会空荡荡的难受,而是充满了满足感。 顾惜朝的神色只是异样了一瞬,就全数收敛在他低垂的眉眼下让人看不真切。 秦珩没有注意顾惜朝那一瞬间的异常,而后者也很快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秦珩终于看到了那本被陆小凤奉为经典的《略》,其实他也不知道陆小凤是怎么知道的,只不过这的确是本难得的书,听顾惜朝自己讲,他当时写这本书时,将所有的希望都浇灌在这里面,可惜却被当时驻扎他们那里的军官当做废纸,还被嘲笑了一通赶了出去。 虽然顾惜朝只是言两语讲完了这本书的创作后续,秦珩却能想象那时的情形是多么的让人心生绝望,无人赏识又惨遭奚落,秦珩明智地没有问那个军官后来的结果,顾惜朝能够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就没有想过将这本书贡献给今上吗?” 听了秦珩的话顾惜朝有一瞬间的哑然,随即自嘲地笑笑,“哪里能拿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去污了圣上的眼。” “不是的!”秦珩情急之下断然反驳,“就连我这种对兵事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出其的奥妙,我不信那些兵部的人看不出!”不知怎么,秦珩就是不想见到顾惜朝的脸上露出那种自嘲又带着苦涩的笑,好似自己多么卑微一样。他合该就是那种光芒四射,锋芒毕露的人。 不然也不会让陆小凤那个风流浪子真心实意地敬佩,这人一腔韬武略,又怎么能和眼下这个牵强地勾起唇角的人联系在一起呢? 秦珩一脸认真,他重复道,“惜朝,那个地方军官不识货,不代表坐镇京城的兵部大人们还不识货,难道你自己也认为自己写的不好吗?” 那怎么可能! 顾惜朝恃才傲物,当初就是因为那个地方军官鄙视他一个戏子之子写出的兵书,他不服,这才改头换面誓要考上科举,让所有人为他的才华惊叹。 他都做到了,但随着他的升迁,那本代表着屈辱的《略》,也被他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他想要埋葬过去,自然就要同过去所有的一切告别。他虽然自恃自己写的东西是极好的,但当初那个军官的话,到底在他心底留下了痕迹,更是从来都没有起了要把这本书拿去给那些真正专业的人看,然而今天,在秦珩斩钉截铁的肯定下,注视着他那双明亮如秋水的眸子,顾惜朝的胸前霎时滚烫了起来。 ——这可能吗? ——可能! 这份肯定,如同在顾惜朝干涸的心间下了一场甘霖,安抚了这人无意识哭泣的内心,这份迟来的解脱,时间那么长,痛意却毫不间断的,毫不减弱的,折磨着顾惜朝,他的痛无人知晓,无人抚慰,但这一句话,又好像重新肯定了他一般,让顾惜朝整颗心都酸软了起来,有种终于等到了的轻松解脱感。这感觉复杂的无法言喻,但顾惜朝知道,他眼前的这个青年,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他干涸荒芜的心间,重新开满了小花,虽然这花在这荒野,是那么的渺小,但终归看到了希望。 由别人带来的希望。 所以哪怕这人只是歪打正着,顾惜朝却有种眼角泛红的冲动,他背过身去,匆忙掩盖了自己的失态,口却带了一丝哽咽,就听他轻声道,“谢谢,我也觉得很好,它很好。” 秦珩敏锐地察觉到那一丝异样,然而他却识地什么也没说,而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开口道,“所以我能把它带回家去吗?我实在是太喜欢啦。想回家仔细看看。” 当初顾惜朝决定把它印出来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只印一本,于是满口答应,“当然可以。” 看着天色不早了,秦珩就提出了告辞,带着里最新得到的《略》,顾惜朝送他走到门口,这才开口下次的邀约,“小珩下次有空来这里坐坐。” 秦珩连连点头,随后利落上了马车。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竟是秦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顾惜朝府上做客了。 第82章.兵书 他们约好了下次再见的时间,秦珩就告辞了。 他坐上回府的马车,抬拂过那本旧旧的《略》,凑近了闻,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气,这本书已经有些旧了,边角可能因为被人翻过很多次的原因,有些卷卷的,但随翻开一看,才能真切感受到它的主人的爱护,那些字清楚可见,在那些蝇头小字的下方,还有这几行比正还要小的批注,这是谁写的不言而喻。 其实秦珩说想要将这本书拿回去仔细翻过不是开玩笑的,这本书虽然不是很厚,或者说,比想象的薄,但它上面的字,却是真的多,仿佛要将自己脑袋里天马行空所有能够想到的想法和策略,统统写进这本书一样,它的正字体就很小,印的字数又很多,篇幅又不大,导致想要认真看一下内容,都叫眼前小蝌蚪一样的排弄得晕头转向,看不出个所以然了。 所以秦珩这才冒昧提出想要将书带回家去。 一路晃晃悠悠,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兴致冲冲地跑到自己的小卧室去看书,听下人说楚留香在他走后不久,同样出门了,具体到是没说,管家倒是听了一嘴,说是要去看地段找房子,管家一头雾水,好在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听到了只字片语的秦珩,抿着嘴偷偷乐了,他也不声张,自己悄摸摸笑完了,转身拿着书蹦蹦哒哒进房间去了。 正值午后,太阳暖洋洋地照过来,透过一旁枝枝缕缕的枝桠下折射出隐隐晃动的光影,秦珩找了把贵妃椅,又挑选了一个阳光正充足的地界,拽着椅子坐过去,调整了几下姿势,然后斜斜地躺下了,就着日光,秦珩也不用再点亮烛灯,就看起了里的书。 路过的管家瞧见了,原本以为是哪个小厮偷懒,正要张嘴教训,又在看清那人一个翻身后的面容后哑然,最后悄摸摸的招呼了厨房做些小少爷喜欢吃的,桂花糕啊,小甜饼之类的东西送过去他旁边的小矮桌上。因为不论天气再怎么明媚,也还是冬天,不好给秦珩吃些凉的,厨娘只好尽量搜刮一些他平日里爱吃的,一起端了过去。 只不过注定要辜负这份心意了,小少爷就着日光,一字一顿地将上的书看了个分明,直到后来渐渐入了迷,不得不说,作为一本略显枯燥的兵书,能有将一个外行人看入迷的本事,可见顾惜朝的才华了。 日头渐渐西去,过了晌午,太阳的热度就不是那么足了,然而秦珩毫无所觉地翻着书页,等到被冻得一个哆嗦,才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一抬头看天上,这一下午竟然就这么过去了!的书也就在刚刚让他看到了最后一页。 秦珩回过味儿来,才发觉自己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的叫,眼尾这么一扫,才看到被厨娘留下的,早就已经冷透了的糕点,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冷热好不好吃了,匆忙抓起几个,囫囵吞枣地嚼嚼咽了下去,被噎得直抻脖,半点形象都没有的将一盘的糕点吃掉了大半盘,造反的五脏庙才算有了些底儿。 这下秦珩也坐不住了,一攥着那本被他研究了一下午的《略》,一撑起太妃椅,就朝着书房跑去。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7 今日正好休沐,想来他爹如果没有出门会友,多半是在书房办公的。 果不其然,还不等秦珩跑到地方,大老远的秦珩就见到他爹推开书房的门,看样子也是刚看完书或者其他将要出来走走,秦珩风一样的刮到他爹跟前,就听他爹训斥他,“老大不小的人了,跑什么跑,就不知道稳重些!” 秦珩可不管他爹的雷声大雨点小,再说他现在是真的有事,于是一头撞进他爹怀里,在秦嗣远惊诧之际,退后半步,然后伸微微用了些力气,将人往书房里推,嘴上还忙不迭地道,“快快快,爹我们进去说。” “……”秦嗣远一时没有防备,就这么被懵着推了进去,等到老父亲站稳了,这才有心思计较别的,“我不是说不许你进我书房吗?快出去。” 秦珩眨眨眼睛,嘴边立刻牵起了无赖的笑,一只攥着书,另一只还不忘抱住自家爹的一个臂,恶心巴拉地道,“爹啊,你最好了,那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我们爷俩不计较那个。” 秦嗣远倒是想甩开这个狗皮膏药,可惜暗地里甩了好几次都没有甩动,要面子的尚书大人总不能跟他儿子明明白白地开口,只能默认了。 “说罢,什么事?”秦嗣远可不相信秦珩是没事儿找他的,就像他自己说的,不让他进书房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之后尚书大人在小儿子将要成年之际,也不是没督促过他学习,也同意秦珩来他的,可惜的是,那会儿秦珩书是没少看,全都是些志怪杂谈,农书话本,总之没有一样是正儿八经的书,俗称不务正业。 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没什么法子,最后认命了。 所以这会儿让秦珩这个一提他书房就头疼不已,哪怕要装作生病也不想进来的人,独自来找他,还非要在自己的书房里说,就让尚书大人十分的诧异加不敢相信了。 秦珩微微一笑,抖了抖上攥了一路的书,故作神秘道,“爹你猜猜这是什么?” 秦嗣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板着脸严声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去用膳了,一下午还饿着呢。” 秦珩一听他爹还饿着,也不卖关子了,将人拉着在桌前坐下,然后那本书的开头翻开,指着上面的蝇头小字道,“爹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字迹你可熟悉吧?” 秦嗣远听了自己儿子的话,皱了皱眉,将这本堪称破旧的书细致地拿在上,视线落在了上面清秀却又豪放,张扬而又充满柔和的字体上,能将字写的这般有特色,他认识且只认识一个,那就是—— “这是顾惜朝写的。” 秦珩吐出了那个已经到了秦嗣远嘴边的名字。 秦珩瞥了他爹一眼,充满了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得意感,“你千夸万夸人家,还不知道你嘴里的这位大才子还写了本兵书吧。” “兵书?!”秦嗣远还来不及反驳小儿子的前半段话,就被最后几个字惊了一跳,整个人仿佛被针扎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 不是秦嗣远反应敏感,实在是兵书这个东西不同以往,古往今来的将士士兵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会打仗的?那些奇诡的战术和兵策略,都是怎么来的?那些全都是从古人的兵书上传下来!一代代人将之改进的! 也不乏那种凭着直觉和武功高超就战无不胜的将军,但那到底是少数,且只要有这样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些天纵奇才。 除了兵书,还有大家的口口相传,但归根结底,还是兵书的作用更大一些,传播的范围也广些。 君可知春秋的《孙子兵法》,那是一本被称为“兵学圣典”的兵书,为何?就因为那是流传至今最早的一本详细描写了军事相关的书籍,也影响了一场又一场战争的胜利,进而影响了一个又一个朝代的兴衰。 可能这么说有些夸张,但“兵书”,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重要含义可见一斑。 秦嗣远在确定了顾惜朝没有想要颠覆王朝的念头之后,才凝神去研究这本兵书,字迹还有些稚嫩,可以推测这是顾惜朝前些年书写的,可能那时他还未及冠?秦嗣远一边揣度,一边将里的书一目十行地看完。 当爹的,还是能做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男人,读书自然是比秦珩这个半吊子的半吊子来的容易得多,秦珩花了一个下午才看完的书,到他爹这边,不过半个时辰就通读了个大概。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下去,秦嗣远心的震惊不比旁人少。 平日里夸赞顾惜朝,完全是因为他的心性和段,但秦嗣远完全没有想到,顾惜朝的学问也做得这般好,更何况是兵书这般敏感的东西,顾惜朝虽然得探花郎,但在满朝武的衬托下,其实没有那么耀眼,而秦嗣远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惜朝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清高孤傲,然而现在他通读下来这本书,竟真的觉得某些计策虽然还带着稚嫩,但修改一番未必不能行行。 人家孤傲,人家清高,是因为人家的确有那个底气和本事! 秦珩见他爹久久不语,忍不住道,“爹,这本书交给兵部那些老大爷们怎么样,给顾哥增加一份资本。” 秦嗣远似笑非笑,“你倒是同他亲近。” 秦珩笑笑,不说话了,也不知是谁当面惜朝惜朝的叫,转头却叫人家顾哥。 可惜他爹拒绝了他,“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本书好,但自我编写一本兵书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怕是要被有心人扣上谋乱的黑锅。” 秦珩道,“就是因为顾惜朝根基太弱,才需要更多的资本立于朝堂,我觉得这本兵书作为敲门砖正好!” 最后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然而还不等秦珩带着折戟沉沙的郁闷心情再次登上顾府,就传来一个噩耗: 顾惜朝隐藏身世混入朝堂,皇上震怒,探花被除名,恢复顾氏惜朝贱籍,并永不许其人再踏京城。 第83章.还回去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8 “什么?!” 秦珩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他忍不住拽了拽自己的胳膊,感到一丝痛意才陡然回过神来,然后就是满脸复杂。 给他带回这个消息的楚留香点点头肯定,“顾惜朝……听说已经被发落,因为这件事严格来说也属于朝廷的监管不严,所以根本没有得到大范围的宣传,我能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之前去京城的几个朋友那里做客,恰好听到这个消息。” 秦珩没有说话,他跟楚留香坐在一间茶楼里,边放着刚沏好的茶,热气腾腾的升着白气,又在不远的上空散了开来,茶水清澈透明,几根细细的茶丝落在碗底,瞧着就有几分清爽。 这是这家茶楼上好的乌龙茶,可惜,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去尝一口茶的香甜。 这两天楚留香早出晚归,就为了联系地段,想要找一处合心意的房子当做他们两个的住处,原本秦嗣远听说后还想帮忙,尚书一句话,自然比什么都管用,别说房子了,就是铺子也能给你找来。 可是被楚留香拒绝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让对方看看自己的本事,才好要求更多。” 听这话的秦嗣远莫名其妙,但自己儿子的朋友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也就不好多管,于是略过不提。反倒是一旁没有说话的段灵萱,将楚留香说这话时注视着自己小儿子神情的模样纳入眼底,脸色有些细微的古怪。 于是自力更生的楚留香就跑去朋友家去了,又正巧听到了顾惜朝的名字,有些耳熟,转念一想,这不是那天夜里见到的人吗?听说后来秦珩又去人家家里做客,相谈甚欢的样子,也就是这么一错神,就将朋友们闲谈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去。 然后就赶紧跑回来告知秦珩了。 他们在这个茶楼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独自消化了楚留香带来的消息,秦珩怎么也不能相信,前几天还跟自己说要下次见的人,还对自己的兵书重新燃起希望的人,怎么就突然被逐出京城了。那顾惜朝的前程,他的地位和现在所拥有的……秦珩不敢再想下去。 他忍不住问,“你知道是谁爆出来的消息吗?或者原委如何?” 楚留香摇摇头,他也就是听了一嘴,哪里能知道这件事更深层的缘由,再说他和顾惜朝一点都不熟,也不好过于窥探人家的曾经。 秦珩坐立不安,顺着旁边的窗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日光,估摸了一个差不多的时辰,按照往常,这种朝廷官员变动的消息,他爹是铁定会最先得到消息的,只不过现在应该还没有下朝,秦珩又坐了一会儿,终于挨到了他爹午下朝的时候。 两个人将早就凉透的茶一饮而尽,紧赶慢赶的跑回了家。 他们到家的时候,尚书大人还没回来,没法,只能再等等,好在今天提前了些,外面的吗嘶鸣一声,秦珩就知道是他爹回来了。 这种事情向来隐秘,再加上也避讳被外人知道详情,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楚留香还不等秦嗣远提出,就主动要求回避,秦珩歉意地看看了他一眼,楚留香心里明白轻重,并不以为以,秦珩片刻都不想等,于是拽着他刚下朝的爹就往书房走。 要知道这段时间,可是他来书房次数最多的一段时间了。 进了书房,秦珩将门掩上,随后带了些焦急,脱口就问,“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爆发的实在太诡异了,在茶楼的时候秦珩就一直在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先是他哥爆出“绣花大盗”的事情,朝有人落井下石,让他们一家倍受牵连,虽说他哥的确做错事了,但也不妨碍别人往上泼冷水。 “绣花大盗”尚且可以说是自作自受,那紧接着顾惜朝这件事,就足够让人心生警惕了。 因为按道理来讲,只要过了殿试,圣上就不会深究这人的身世,只要过得去就行,更何况顾惜朝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就连圣上都大加赞赏的人,那就更容易过关了。再有就是顾惜朝就算隐瞒身份,也隐瞒了这么长时间,按照他接触过的顾惜朝给人的印象,不像是会粗心大意遗漏出如此把柄的人。刚录取探花的时候没爆出来,结果人家都安安稳稳当了快一年的京官,这才突然爆出这件事。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再加上前段时间刚刚平息的尚书府一事,稍微深究一下,就觉得这些事比起巧合,更像是被人针对了。 就是察觉到这点,秦珩才火急火燎地回来,光是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背后,如若真的被人得逞,留给他们的后果是什么? 是户部尚书家破,或被贬嫡或被流放,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换个人做。 是毁了一个原本才华横溢的青年,一个本应该胸怀天下,惊艳才绝,可能会给这个王朝,这个国家带来一些变革的青年。 狠啊,好狠毒的心。 秦珩只要想想,就不寒而栗。 他能想到的事,作为真正站在那个位置的大人物,掌握着整个朝政的经济命脉,秦嗣远又岂是那种蠢笨不堪的人?甚至除了这些,他已经延伸着想过更多。 自己小儿子的这些话,只是让他更加完善心的想法罢了。 秦嗣远一张脸脸色并不好看,毕竟现在有个未知的人在挖空了心思的坑他们家,再有一点,昨天秦珩才将顾惜朝的那本兵书带回来给他看,今天就爆出了顾惜朝身份的隐情,再往深了想,这到底是在针对谁? ……会不会,那个顾姓小子也只是受了他们牵连? 秦嗣远没有将这些思量讲出来,而是嘱咐秦珩,“你最近小心些,同顾惜朝……也尽量疏远吧,”他顿了顿,神色有一丝的愧疚,但还是道,“毕竟现在陛下已经下了皇令,没法更改了。” “……”秦珩的指腾地捏紧,像是用这样堪称疼痛的力道提醒自己不能做出什么其他事来一样,“这件事恕我不能苟同,爹你还是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吧。” 秦嗣远定定地看着秦珩,良久,视线在他握紧的拳头上移开,心叹息,但到底没有继续劝说,而是就着秦珩的问题说道,“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今上突然对微服私访有了兴,只不过圣上哪能离京?当然就被劝住了,但今上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于是,就决定要出宫看看……”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09 “我们拦着不许今上微服私访,就不好再拒绝出宫的要求了,于是朝侍卫带着好几位大臣,跟着今上浩浩荡荡的出宫了。” “……”秦珩听得目瞪口呆,这是怎样的任性啊。 秦嗣远对于小儿子诡异的视线视而不见,继续他的讲解,“虽说要隐藏身份,但侍卫跟了许多,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就在要回宫的时候,我们路过了顾府,没错,就是顾府,然后就看到有人在大门外喊叫。” 说到这里秦嗣远咽了咽口水,不知该怎么复述当时看到的情景。 “就类似‘你一个妓子的儿子,竟然当上了官,还住这么大的房子,而你的妓女娘早就咽气了,这可真是老天不长眼啊!’之类的话。”秦嗣远磕磕绊绊地讲下来,其实他没有说,那个倒在顾府门前,衣衫褴褛,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堪比乞丐的男人,口吐出的脏字比他想象还多,光是回忆一下就觉得侮辱了自己的脑子。 但秦珩完全能想象得到,他比了一个暂停的势,“然后就都知道他的身世有异了?” 秦嗣远点头,“差不多吧,圣上见到这一幕,自然大惊,不顾大臣们的阻拦,当立断就要回宫,紧接着就调查了顾惜朝的身世,这就有了之后的御令。” “但这是被人设计的。”秦珩斩钉截铁地道。 秦嗣远无奈摇头,“大家心知肚明,那又如何呢?欺骗的圣上就是欺骗了,欺君之罪没有将人午时问斩,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顾惜朝出生于青楼,是一家青楼头牌的儿子,他的爹是谁早就已经不可探究了,多半是哪个恩客不小心留下的,他娘没有选择将其打掉,而是生了下来。然而生下来之后才是地狱。一个头牌生了儿子,自然就不会再有恩客上门,被抛弃是迟早的事,随着顾惜朝的渐渐长大,花销也变得多了,日子过得越发艰难,面对这个错误的存在,他娘哪怕一开始对他的态度还算过得去,在贫穷和疾病的折磨下,就开始朝这个小小的孩子发泄,顾惜朝从小就在青楼长大,见得多了人性的黑暗,但他偏偏生了一颗玲珑心。 低贱的出身是他身上永远抹不掉的污渍,可偏偏,从淤泥生长的顾惜朝,出落的仪表堂堂,容貌俊俏,一个笑容,十里八街的姑娘都羞红了脸,天资聪慧的连那些坐堂夫子都自愧不如。 当顾惜朝看到学堂其他身世清白的人都去考科举的时候,他陡然生出了隐瞒自己的身世改变自己的生活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变成了一把熊熊烈火,很快将他燃尽。 最坏大不了一死,怀着破釜沉舟的想法,顾惜朝真的瞒过了所有人,远离了那个泥潭,他成功了。 而现在,那些不属于他的,偷偷霸占了近一年的风光和光明,又要悉数还回去了。 第84章.如同暖阳 秦珩在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就跑去找顾惜朝了。 这个时候的顾府混乱不堪,家具啊日常用品凌乱地堆放在不大的小院里,本来就没几个的仆人,早在听到圣旨之后,就卷着字能带走的东西跑路了。 导致整个顾府有种人走茶凉了空荡,秦珩不说话,他越过被随意丢弃的书简,又拐过横倒在地上的书柜,然后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这才看见将自己的书默默撞进包裹的顾惜朝。 来时满腔复杂难言的话,霎时堵在了秦珩的嗓子眼儿里,看着这样的顾惜朝,秦珩觉得,语言是苍白的,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所有的话都是无用的。 顾惜朝听见响动,停下将一本杂谈塞在行李的举动,抬起头来,就见那个他之前交谈甚欢的秦珩,一脸要哭不哭的看着他,顾惜朝实在做不出微笑的模样,到了这个境地,他反而不想做那些平时的伪装,于是秦珩就见顾惜朝似笑非笑,满脸嘲讽地看着他,“怎么,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秦珩没有答话,他绷紧了他的下颚,划出一个暗藏力道的弧度,他走到顾惜朝的旁边,跟着蹲下来,细细地整理他边的书,“我来帮你。” 顾惜朝,“帮?怎么帮,帮我怎么样又快又好的离开这里吗?” 对于顾惜朝充满火气的话,秦珩默不作声地听了,然后将地上一本又一本散落的书籍捡起来,抖了抖上面沾染的灰尘,指头划过封面的小图,抹去了几丝残留的痕迹。秦珩注意过了,只要是这种带着释义的书,顾惜朝都十分珍惜,边角能看出来被多次翻阅过了,但却被人保存的很好,翻开一页,还能看到对方在正后面留下的小字,规整的字填满了书的空白部分,光是看着,就能想象他挑灯夜读,一边读一边给书加注脚的身影。 然而这个得到了它的主人全部爱惜的书籍,现在却被毫不怜惜地丢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就连扉页的雪白书页,都染上了黑灰。 秦珩的嘴角动了动,抬首看了顾惜朝一眼,波澜不惊的语气,“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你就继续吧。” 顾惜朝还要嘲讽的嘴一张一闭,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回去了,随即落寞地笑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除了摆出浑身是刺,伤人伤己的态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秦珩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明白这种绝望,所以他来了,哪怕是帮他收拾收拾东西,也好过留他一个人待着。他将里的书递给顾惜朝,然后两人默不作声地将往日他珍惜得不得了的书囫囵地塞进行李里。 顾惜朝站起身,环视这个他住了将近一年的屋子。 冷不丁开口,“都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进水,泛起了点点涟漪,然而没有多大的动静,很快就恢复了风平浪静。 秦珩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己也没有要欺瞒他的意思,再说现在满街风雨,顾惜朝被罢官赶出京城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就算自己不说,等到顾惜朝出门,他也就什么都听见了。 于是秦珩默认。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堪称自言自语地道,“很好笑对吧?本就是一块淤泥,就偏偏要妄想成为一片云朵,然而就算上了天,也是一朵乌黑的云,跟旁人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终于有一天,这样的差距被人察觉了,于是淤泥重新跌回土里,到了梦醒的那天。” 秦珩认真的听完了这个比喻,然后认真地摇了摇头,“一本还没有被印刷出来的书,它只是一张张白纸串联在一起,然后因为工匠的疏忽,他将这本书的前半段印上了错字,乱句,没有一个人看得懂,于是人们摇了摇头放下了,说这是本不好的的人不知道,他们只要往后多翻那么几页,就会发现与众不同的新内容,新内容是那么的吸引人,又是那么的惹人惊喜。” “但他们错过了。” “我们要怪那本书吗?”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0 “不,我们只要知道,那本书是真正有真才实学就可以。前面的错乱章节,可以选择不看,只需要关注后面就够了。” 顾惜朝听他讲话后就一直在愣神,最后也不知要将这些话说给谁听,“那本书……还会有人看吗?” “会的。”秦珩一字一顿,“圣旨只下了短短半天,但好像全京城都知道这件事了,你不觉得蹊跷吗?” “说句不好听的,整个朝廷大大小小的京官不知几何,就算是皇亲国戚,沾边儿带故的,京城的半空掉下来块石头砸在几个人头上,被砸的人都有可能是哪个官谁的亲戚,他们的身份比你高贵,有些比这件事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就不见整个京城都知道?你一个小小的探花,哪有可能那么多关注度?你这头刚接到圣旨,下一秒就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还传得沸沸扬扬?” 一席话如同当头喝棒,让顾惜朝一个激灵,他愣愣地点头,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可不就是如此!”一叶障目的叶被人干脆粗暴地去掉,顾惜朝纵观整个事件,很容易就从其发现了不少蹊跷。他之前是因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而让他接受皇上的命令又太艰难,整个人的心思都恍惚了,一朝失去一切的感觉太痛苦,顾惜朝哪有别的精力来关注其他,更别说冷静地审视自身了。 所以这会儿被人点破,顾惜朝的眼睛“刷”就亮了起来,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上前一步,抓着秦珩的一边臂膀,就不放了,“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说起这个,秦珩还真就有一个怀疑的对象,只不过秦珩看看顾惜朝的状态,觉得不太好说出来,于是他道,“这个应该问你,你好好回想一下,可有什么怀疑的人?”他说这话,完全就是为了转移一下顾惜朝的注意力,让他不要过喜过悲,好在这会儿顾惜朝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听了秦珩的话,还真就乖乖地跑到一边儿乖乖的想了。 秦珩一边思考着怎么确定幕后黑,一边将顾惜朝的屋子给收拾个干净。 等到他们两个肚子都饿得“咕咕”叫的时候,顾惜朝终于脱离了那种状态,冷静了许多,他好歹是在官场上沉浮过的人,心段样样不缺,能这么失态,完全在于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也太突然了。 不能说他做这件事时就有预感这一天,但当它真的到来的时候,顾惜朝觉得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心态。 等到他们都坐在饭桌前,美美饱饱的吃了一顿,这才缓下心思谈论这件事。 顾惜朝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虽然我和令尊有过共事的情意,但说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能得小珩如此对待,我就算烧香拜佛也甘愿了。”顾惜朝说的是实话,自他出事以来,往日的同僚没有落井下石就算感情不错的了,而私交比较好的,在他的身世曝光之后,得到的也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厌弃,这让顾惜朝本就高傲的心被碾在土里,鲜血淋漓,伤痕累累,他之前不说,不代表他没有感受,现在能有这么一句话,已经是他心澎湃了许久的结果。 秦珩看着他难得抛弃彬彬有礼,显得亮晶晶的眼睛,实在做不出否定的回答,但又良心不安不忍心欺骗他,就这么一个迟疑,就被顾惜朝看在了眼里,他的心底一沉,但面上笑得越发温柔,“怎么了?” 秦珩面色挣扎,顾惜朝全都看在眼里,眼底的暗色越来越沉重之际,就听秦珩小小声地道,“其,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他顿了顿,才继续说,“就是我和我爹猜测,可能你是被我们牵连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之前我哥的案子,我和我爹怀疑幕后黑主要想整垮的是尚书府,所以我才来的。” “……”顾惜朝一时哑然,瞧着秦珩期期艾艾不敢看他的模样,相反,顾惜朝的心里陡然间亮堂了起来,习惯了凡是往坏处想,却意外的得到了这样一句出乎意料的回答,顾惜朝将那几句话在心里转了几圈,又意外地发现除了那些阴险算计,他竟也不排斥这样直白坦荡的心思。 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在秦珩忐忑的注视下,顾惜朝露出一个真正的笑颜,这是他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如同暖阳,“不,这样已经够了。” 哪怕是带着补偿的心思,伸出的援就是援,顾惜朝不至于连真心好意都分不清,比起那些毫无缘由的好,这样有理有据反而更容易被他接受。 毕竟他遇到的善意太少,每一份,都值得被好好珍惜。 不是眼含恶意,不是面露怜悯或讽刺讥笑,就足够了。 第85章.远走 秦珩将杯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个酒楼建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有它的优点的,饭菜美味实惠不说,服务是一级好,哪怕他们两个已经吃饱喝足,但没有要走的意思,酒楼就不会上来撵人,还十分体贴地送上来一小盘当季瓜果,小厮走之前将包间的门掩上,多看一眼都没有,哪怕认出这两人其一个,就是如今传得沸沸扬扬的顾惜朝,也当做没看见,放下东西就走了。 这样自然的态度,使得两人都很舒服,所以打消了吃完就走的念头,一边悠悠地拼着茶,一边闲聊。 其实也不算闲聊,只不过事态再怎么严重,他们怎么着急对事态发展也没什么改变,精神紧绷的阶段早在家里的时候就过去了,吃了饭,被暖暖的茶偎贴了胃,所以就慢慢舒缓了下来,秦珩将他同他爹商量的话缓慢地说给顾惜朝听。 “其实整件事情来得突然,但何尝不是挑破了一个炸弹,虽然说后果严重了些,总比掉头来得强。” 话糙理不糙,顾惜朝还是能听明白的,虽然秦珩的话不怎么好听,但要仔细想想,还真就是这样。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你唯一的错处就是瞒着圣上参加了科举,了之后还心安理得的继续做官。”秦珩压住了想要说些什么的顾惜朝,面无表情地加了后面那句,“虽说你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世,而人生有所追求更是不能说是错的。但这件事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顾惜朝,“嗯?” 这段话带刺,但顾惜朝知道秦珩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来刺他的人,能这么说就是有办法了,他虽然傲气,但不是那种听不进去道理的人,所以他同样面无表情地发出疑问。 秦珩,“高之后,你完全可以挑一个圣上心情大好的时候单独说给他听,就圣上选贤举能的态度,不一定真的容不下,会很小,但也比现在直接判死刑来的好。”这个方法是秦珩和他爹讨论的,关于顾惜朝身世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再加上完全可以找找相好的,可以信任的同僚来为他说话,到时候圣上心一软,没准反而不会说什么,那些惩罚,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然而顾惜朝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这会儿东窗事发,还是让圣上直面面对这个事实,他不炸了才怪。 顾惜朝眼神一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结果已经铸成,就算给他指一条曾经的明路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秦珩抹了一把脸,说得他也有点难受,但一想起接下来的安排,他就精神一振,他凑凑凑,挪着屁股坐到了顾惜朝身边,神秘兮兮地先确认了一遍,“我们是朋友了吧?” 顾惜朝哑然,随即苦笑,“如今我落得这般田地,哪还有什么朋友,通通远离我还来不及,如果你说是那就是吧。” 秦珩才不管他的自怨自艾,反而伸在他的肩膀处拍了一记,“装装可怜就行了啊,多了就过分了。” 随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既然是朋友了,那我帮帮你也没什么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1 顾惜朝被拍得一愣,他的确有故意的成分在,却没想到这人这般敏锐,直接挑明了不说,还说出这样的话。 之前的自怨自艾有做戏的成分,然而得到真诚的反馈后,顾惜朝反而觉得自己有种卑鄙的不堪,将人性总会往坏了揣测,还不等他想得多些,又被秦珩下一句话打断了思路。他暗自哭笑不得地想,想要跟这人交流,就要走足够强大的心脏,跟得上秦珩跳跃的思路才行。 索性也不去想那些,专注于秦珩的话,认真地嗯了一声。 秦珩眼睛一亮,在他身边扭了半天,这才将自己的话说出来,“圣上下了圣旨,你估计也没什么地方去,我爹修书一封给开封府的包大人,安排了住处,你现在启程去开封,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顾惜朝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然而却奇异地没有被施舍的感觉,可能是秦珩的态度太过坦荡,而一个坦荡的人,哪怕有什么目的也让人心生好感,更何况是秦珩这样一心为他着想之人。 所以顾惜朝想了想没有反对,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他比较在意的事,“交给你们?” 秦珩,“虽然幕后黑目前未知,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已经有些眉目了,只等着去查就好。”秦珩眼光一转,就见到了眼底写着跃跃欲试的顾惜朝,还不等他开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想都不想地反驳道,“这事你不能参与。” “你欺瞒圣上也就罢了,还想摊个抗旨不尊不成?” 一句话将顾惜朝钉死在原地,他现在的确不适合再搀和到这些权谋之间去,他本身就在圣上那里挂了前科,还是明哲保身一点为好。 于是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我去开封?”开封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说实话,在秦珩说起这个地方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个地方作为他落脚的地方考虑过。 说到这个,秦珩就有些扭捏了,在顾惜朝奇异的眼神,他也顾不得面子里子了,开口道,“因为我哥……你也听说了之前的那桩案子了对吧?”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秦珩小小声地道,“我哥现在就被关押在开封府的牢房。”在顾惜朝了然的视线,秦珩有些苦恼,更多的却是想念,“因为我哥态度好,已经给他换了个环境条件都不错的地方住,包大人都亲口说了,要不了几年,差不多等宫里有贵人生诞,大赦之日就可以放出来了。”他顿了顿,再说话时就有些疑惑和困扰了,“知道这个消息,我们全家都开心,然而我哥根本就不见我们。” 说着他蹙起眉毛,在顾惜朝面前真心实意地困惑了,“就连我跑去开封,都被拦在牢门外,说是我哥不想见我。给他写的书信啊,也是收到之后不见一封回信。这到底是为什么?要不是听说包大人说我哥很好,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自卑啊。 顾惜朝了解这种状态,也明白那个金九龄的心态如何,但瞧着秦珩满脸认真的困惑,觉得这种事情不该他一个外人挑破,于是沉默不语。 好在秦珩也不是非要在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只是忍不住想要跟人倾诉罢了,最后以“那就这么说定了,要帮我去看望我哥!”为结尾,结束了这次对话。 顾惜朝走了,他不得不走,好在他毫无异议地接受了秦珩的安排,带着说是秦嗣远写给包拯的信,和秦珩写给金九龄的信踏上了前往开封的路。临走前秦珩拽着他唠唠叨叨个不停,一会儿让他注意这个,一会儿嘱咐他那个,满脑子都是他的唠叨,就连一旁的管家都被他挤着去了另一边,据说是秦珩好友的楚留香,就这么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他满脸无奈,却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没有多少朋友,能得到这种唠叨的会少之又少,面对善意,他总是珍惜的。 也是亏得秦珩灌了他满耳朵的唠叨,吹散了他心刚刚升起的一点离愁。 他坐上马车,将帘子掀开一点点,看着熟悉的街道和店铺,还有那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的叫卖声,不知自己还有没有会,再次回到这个大都城,虽然秦珩信誓旦旦地同他保证还是有会回来的,但他心的忧愁没有减去半分,顾惜朝将头磕在窗帘处,阖上了眼,随着慢慢悠悠的马车,晃出了京城。 = 秦珩说自己对幕后黑有所猜测,不是骗顾惜朝的,只不过在一个注定要离开这里的人面前不好说的太详细,免得反倒连累了对方。 看着顾惜朝的马车离开京城后,秦珩就火急火燎地回去找他爹了,才一进门,也不管别的,两撑着书桌,直视他爹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道,“爹,丞相傅宗书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旁的楚留香听到这个名字,略微皱眉,下意识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从记忆提取到这个名字熟悉的来源后,一挑眉,也不说话,就想看这人怎么跟炮仗一样怼他爹。 果不其然,秦嗣远听到这个名字脸就沉了下来,他沉声问,“你问他干什么?” 秦珩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其有猫腻,索性也不跟他绕弯子,“我怀疑这两件事就是他暗下得!” “放肆!”秦嗣远猛地一拍桌子,“怎可对丞相不敬!” 秦珩被凶了也不在意,反而勾起唇角,那笑容看起来盛满了狡黠,“你知道的对不对?所以你劝我远离顾惜朝,所以你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我这么说,你刚才下意识没有反驳!” 秦嗣远忍不住抬揉了揉眉心,孩子太笨了他操心,但有的时候太敏锐,也让人头疼。 第86章.黑白 朝堂就那么大,走到秦嗣远这个位置,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朝外面表露出一点意思,早晚会有那些个擅长钻营的,喜欢溜须拍马的下属顺着他的喜好,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虽然秦嗣远是一个孤臣,但掌管着整个朝代的户部支出,就算他在再孤,也总有几个同僚能够产生交集。 知道了被人针对后,秦嗣远从自身出发,好好的考虑了一下昔日的树敌,范围不大,很快他的视线就收缩到几个人身上,这下就彻底容易了,只要找到合适的会试探一番,就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往日里秦嗣远只是不争不抢,安静做他的尚书,有皇上的看重在他来说就足够了,所以那些狗屁倒社的事儿,秦嗣远很少管,也不怎么想管,颇有几分稳坐钓鱼台的安然感。然而当火烧到了他这里,家人都被针对性陷害,有无辜之人倍受牵连的时候,秦嗣远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在一次宫晚宴,很容易就借着好友的,将他怀疑的人调查了一个遍。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丞相傅宗书的身上。 然而锁定了人,又是一件又一件的烦心事接踵而来。说实在的,朝就这么几个大臣,顶梁柱的,能撑起整个王朝的,一只都能数过来,他们彼此间共事多年,对对方都有些了解,傅宗书身后的能量,远远比现在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深厚,只不过现在他一副老好人的模样骗骗那些刚入朝的新官员罢了。 他们这些老人有哪个不知道丞相傅宗书,心黑也黑?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2 然而说是这么说,要真的对上他,还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这就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的了。 面对秦珩燃起愤怒的眼神,秦嗣远心很累地叹息一声,“这事儿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秦嗣远以为他这么说,他的小儿子就会立刻反驳他,或者跟他吵起来,但谁知道这人只是倔强地抿紧嘴唇,什么都没说,这可让秦嗣远心挑眉,毕竟秦珩刚才的模样,像是要跳起来扑他身上,再泄愤地咬两口似的。 秦珩可不知道他爹正经严肃的面孔下在心里怎么诽谤他呢,他只是站在他爹的角度想了想,然后抿唇不说话了。 秦嗣远看了看脊背挺得直,丝毫不想妥协的秦珩一眼,无奈道,“虽然这么说有些绝情,但顾惜朝还不够我们和那个老家伙对上,得不偿失。” 秦珩,“那样一个惊艳才绝的人不行吗?” 秦嗣远没有说话,而是用沉默抗议。 秦珩,“加上那本兵书呢?” 秦嗣远一顿,还是开口道,“有点难。” 秦珩看出秦嗣远的微妙停顿,眼前一亮,还待说什么,就被听了一道的楚留香打断了,“官员有官员的法子,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法子。如果不行,我们自己想办法就是。” 秦嗣远眉头一跳,听得分明,这是用潜在的话语在威胁他了,他张张嘴,却看见自家儿子的眼睛更加明亮了,他顿了顿,又有了深切想要扶额的冲动。 秦珩了解楚留香,自然知道他的话完全是在激他父亲,这件事想要解决,还是依靠他爹来的快一些。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将很久之前发生在飞仙岛上的事透露给他爹知道。 等到秦嗣远知道傅宗书已经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事之后,胡子都要气起来了,更何况差点因为他让他的宝贝儿子遭遇不测,虽然是无妄之灾,而且最后傅宗书也没有成功,但这不妨碍一个父亲想要给宝贝儿子报仇的心。 于是咬咬牙,秦嗣远一拍桌子,土匪的气息张牙舞爪地流露出来,“姓傅的老家伙是吧,搞他!” 然后就听他儿子神秘兮兮地笑了,“爹别急,这次我们不亲自上阵。”在他爹疑惑的视线—— 秦珩的身边渐渐闪现出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说是人影其实并不贴切,这两人并没有影子,而是整个人都漂浮在空气,周身都影影绰绰的,一会儿化作实体,一会儿化作虚幻,这两人一出现在这个空间,不知是不是秦嗣远的错觉,他陡然觉得光线都暗了几分,阴冷湿寒的感觉附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时候,一身白的那人头部动了动,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秦嗣远只感觉在那一瞬间,脑好似被人重重砸了一下,然后就听耳边“叮铃铃”传来悠远的声响,这声响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听到一声钟声,这钟声分明不是很响亮,却好像炸在了秦嗣远的心底,导致他一下子就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然后就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拽离了那个处处散发着诡异,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爹!你终于醒了!呜呜呜都是我的错。”秦嗣远还没掀开眼皮,就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酸软无比,虚弱的仿佛喘口气都艰难,他费力地动了动眼皮,终于掀开了千斤重的眼帘,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昏迷在地,然后他儿子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 秦嗣远一脸懵逼加茫然,他儿子只顾着哭,也不知道要给他解惑,还是之前那个白衣人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打断了秦珩的哭声,微微歉意地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很久没遇到活的人类了,所以一时没有控制得住自己的力量,令尊的魂魄跑到幽冥转了一圈,虽然他是生魂,但还是有影响的,接下来只有好好休息,将虚弱都补回来才行。” “……”怎么这人说的每个字他都明白,但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 然而不知为何,秦嗣远根本没有再注视这人一次的勇气,哪怕这个白衣人不像黑衣人一般什么话都不说,反而脾气好得很,也让他有种从心底产生的望而生畏,而且最奇怪的一点,就是他们的面孔始终隐藏在一层薄雾,就算再怎么认真查看,都看不真切,就好像他们是什么不能亵渎的存在……比如说……那个字眼在将吐出口的一瞬间被秦嗣远咽了回去,然后整个人仿佛终于回神一般,整个人抖个不停,虽然面上还是没什么太大变化,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秦嗣远瞳孔放大,身体都在细微地颤抖。 秦珩不哭了,他发现了自己爹的不对劲,拽着白无常就问,“我爹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无常看着他笑了笑,安抚道,“大人别急,令尊没什么大事,他只是……太聪明了。” 黑无常在一旁抱着臂,就见小白言两语就将这人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为白无常的恶味撇嘴。 ——在冥府的日子太无聊,整日就是和一些亡灵打交道,麻木的痛苦的,搞得他们都快神经衰弱了,也是时候跑动一下了,一个阴阳师的召唤对他们来说刚刚好。 = 傅宗书最近的日子难过了起来,不是那种客观的,明显的,而是那种点点滴滴的,别扭感。让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回到家,傅宗书的妻子温柔地上前,接过他的衣物,关切地问道,“老爷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朝有什么烦心事?” 傅宗书看着妻子日复一日毫无姿色的脸,心陡然涌起一阵烦闷,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了什么!朝的事是你该问的吗?” 妻子低垂的眉眼一僵,却并没有被烦躁的傅宗书察觉,很快再次温柔地笑了起来,“老爷教训的是,妾身这就去为老爷准备热粥。” 傅宗书挥挥,转身朝书房走去。 他这些日子的计划非常顺利地进行着,将与秦嗣远交好的顾惜朝赶出京城外,下一步,就是从他那个小儿子下,他不是喜爱他的小儿子喜欢的不行吗?如若当秦嗣远那个老顽固发现他那个儿子却是个喜欢男人的怪物,看他还有什么脸面放继续占着户部尚书的位置?傅宗房关于秦珩和那个楚留香毫不顾忌的相处证据,厌恶地撇撇嘴,但又想起凭着这个就可以将秦嗣远那个老匹夫扳倒,安插上自己的心腹,他的心情又舒坦了。 这可是他派他的下日夜跟随才拿到的证据,虽然因为距离过远,写下的东西都模模糊糊,模棱两可的样子,但好歹白字黑字的在上面,秦嗣远只要看了,以他的聪明,没有想不到的。 其实他本该直接下干掉秦珩才是,只不过一直没有让他找到什么会,那个狡猾的小子不是跟他的姘头在一起,就是在尚书府窝着,根本没有落单的时候,这让他想下都没找到会。 傅宗书一边想着一边推开卧室的门,就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妻子已经躺下了,这让他有些生气,刚才转身就说要给自己热粥的人,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跑到床上去了?!这么想着,傅宗书重重地踏过去,伸过去想要叫醒妻子,然而在将要碰到的一刹那,他陡然想到: 他之前明明是往书房走的,怎么现在却在卧室?!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傅宗书的后背就涌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还不等他自己安慰自己,那只伸出去的,猛地被人抓住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3 第87章.恶人 ——“啊啊啊!!”控制不住惊恐的叫声从傅宗书的口发出,他的眼珠子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不是仿佛,他就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 他在极度的惊恐下,反倒是身体仿佛定住一般,哪怕他的意识疯狂想要逃跑,身体却违背自己意愿地没有动弹分毫,傅宗书明明是在室内,窗外还刮着寒风,他整个人却汗如雨下,冷汗很快就沾湿了他的脖子,稍微动一下,都能听到脖子“咔哒”的声响,傅宗书满心绝望,觉得自己是被什么未知的鬼怪控制住了身体,好歹是个步入年的人了,却哭的涕泪横流,嘴里含糊不清地求着绕。然而傅宗书能稍微分一下神注意一下自己,他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人控制了他,完全是因为傅宗书惊吓过度,脚发软,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逃跑罢了。 顺着那只抓住他的向上看去,或者说不能称之为,而是泛着惨白的,指尖都是不祥的灰黑色,阴郁的,掌的边缘处,还黏着好似血肉的东西,它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所以傅宗书还能明确地感觉到那些东西蹭到自己上的触感。 扑鼻的血腥味渐渐从它的身上传来,原本并没有味道,然而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呼吸间有了更加浓烈的血腥味,让傅宗书恶心的想吐。这味道出现的突然,就好像是傅宗书的视线映照出血肉模糊的,于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鼻子也应该嗅闻到血腥味一样,于是它就出现了。这阵诡异的味道并没有引起傅宗书的怀疑,而是下意识地决定更加合理了。事实上,现在傅宗书也没有别的想法了,他的注意力高度集,全都在集在眼前的这个东西上,胃里翻滚着,脸色铁青,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要不是现在还被这个不知生死的东西牢牢抓着,傅宗书简直想直接翻个白眼晕过去才算完。 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活物的东西同他的妻子差不多高,身穿一身红裙,在刚刚还躺在床上,这会儿已经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傅宗书强忍着惧意抽了抽,却被铁钳子一般的力道箍的腕发青,他哆哆嗦嗦地问,“你、你到底是谁?”他还想问这到底是哪,他明明是往书房走的,这会儿在卧室就算了,还遇上这样一个奇奇怪怪,不知是否还活着的“人”,心里发毛,却并没有那个胆量问出口。 这人并没有说话,而是上的力道更重了些,她抬起头,傅宗书能清楚地看到这人阴沉无比的眼神,肤色惨白,同指尖的皮肤如出一辙,眼神黝黑无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无底洞一样让人心底发慌。 然而傅宗书却松了口气,因为这人怎么看,都是一个活人,而不是死人。他的脸松动了几分,只要活着就好,他有权有势,完全可以随意应付得了这种无非想要求钱求权的人,哪怕她是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傅宗书这么想着,再次抽了抽指,一边恢复了镇定,淡淡地说,“你能摸到这里也算你有些本事,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话音落下,就在傅宗书觉得胸有成竹的时候,坐在床上的女人陡然间使出了特别大的力气,将未曾防备的傅宗书拉倒近前,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直钳着的拉到嘴边,在傅宗书重新变得惊恐的视线和疯狂的挣扎下,痛快地咬了下去! 诡异的是,鲜血并没有流出,而是化作了一团黑雾飘散在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个诡异的女人吸收。虽然视觉上并没有流血,但该有的痛苦并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提心吊胆的原因更加深刻了几分。 …… 傅宗书眼前发黑脚步虚浮,磕磕撞撞地疯狂往卧室的门外跑,一路上撞倒了瓶瓶罐罐无数,“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往日就算是傅宗书也要心疼一下,毕竟能放在他卧室的东西,肯定都是真品,然而现在,傅宗书满心满眼都是想要逃命的求生欲。然而毫不间断的剧烈的疼痛,使得傅宗书根本没有多少力气逃跑,那扇卧室门近在眼前,却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的全身已经将将布满了黑雾,按照之前来看的情况,傅宗书分明就是失血过多,如果能看到他如今的伤势的话,伤口坑坑洼洼,简直令人望而却步。 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又艰难地转头看向踩着奇诡别扭的步伐缓慢向自己靠近的“人”,傅宗书满心绝望,难道自己一展宏图的野望还没有实现,就要糊里糊涂地死在这个莫名其的地方了吗?傅宗书打心底里后悔了,在生死关头,后悔如潮水将他淹没,却救不了他分毫,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在视网膜留下的最后影像,就是那个女鬼狰狞地趴在自己身上。 “老爷!老爷你醒醒啊老爷!”耳边嗡嗡嗡的叫声不停,让傅宗书烦得皱眉,然而意识回笼的那一刹那,他立刻就清醒了,然而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沉重的眼皮就好像黏在上面一样,让傅宗书急了一身汗,他的身体颤动着,他的妻子却没有察觉,还在那里叫喊,见傅宗书没有清醒,又开始呜呜的哭泣,控诉傅宗书的命短,护不住他们娘俩,这乱八糟的内容使得傅宗书的额头蹦起青筋,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来回乱转,这下他的妻子看到了他的异样,惊叫一声跑出门去喊大夫了,而独自被留在房内的傅宗书,则凭着一股子劲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先环视四周,确定了这是他的的脑袋里全都是之前的遭遇,那种痛入骨髓的痛苦,让傅宗书整个人都止不住地轻颤。 这时候他的妻子带着大夫走了进来,那老大夫慢悠悠地开始把脉,他的妻子在一旁先是庆幸傅宗书醒来,然后就开始说她是怎么发现不对的,“老爷你可真是吓坏我了,我之前热好了粥,想要喊你用膳,但你的书房一般是不许妾身进去的,”她说到这儿瞄了傅宗书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继续道,“我就想着等粥凉一凉再叫你吃也不迟,就等到一刻钟之后,谁知我怎么在外面喊你你都不回,我就急了,招呼下人撞开门之后,就见老爷你昏倒在地上,墨撒了一地。” 傅宗书阴沉着脸应了一声,他夫人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说别的,于是跟着沉默了下来。 傅宗书在思考他之前经历的生死之间的遭遇,难道这真的只是他幻想出来的吗?或者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他迷惑了,那种痛苦,不像是能够想象得出来的,但要说是真的,他身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刚要安慰自己这件事就是个太过真实的梦,傅宗书略一搭眼,就看见了自己干瘦的腕处一抹异常显眼的伤痕,那伤痕紫的发黑,分明是因为太过用力造成的淤青,又经过时间发酵变成了如今的恐怖模样。 在看到这个伤痕的一瞬间,傅宗书的冷汗一下子打湿了后背的衣衫,他看得分明,这就是那个女鬼握在他腕上时,因为恐怖的力道而造成的伤痕! 傅宗书惊惧。 他一下子抽出自己的腕子,然后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领,语气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惊慌,“这个伤口怎么回事?!”傅宗书指着自己青得发黑的腕给老大夫看。 老大夫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勒得一时喘不过来气,咳出声,等到好不容易顺畅了,顺着这位丞相大人的看过去,然后一脸莫名,“大人,您在说什么,您的腕分明没有受伤。” “什么?!”傅宗书的冷汗顺着额头又开始流下来了。 他的妻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确认道,“老爷,您到底怎么了,腕子根本没有伤口啊。” 傅宗书听着耳边的话,却仿佛置身于寒风刺骨之,恍惚,他仿佛又听见了那个红衣女鬼爬过,衣摆摩擦地面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 = 身材高瘦的青年,不知何处摸来一对幡子,白色的绢布上上书几个大字,铁画银钩四个大字“无常索命”,只不过这对幡子实在是太破了,寻常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至于知情的,又避讳这个,只有秦珩,拉着在虚空看些什么,然后就非常好心情地哼着不知名的,充满古老韵律的小调的白无常,问道,“可是做了什么?” 白无常神神秘秘的,也不说清楚,只是哼着他的小调,“天道好轮回,天道好轮回。” “别管他,他一兴奋就这样。”听见声音,秦珩回头,就见向来寡言少语的黑无常难得回了他一句话。 秦珩一时无言。 黑无常同样看着白无常之前看过的那个虚空,深邃的眼眸流转着生死轮回,万千孤魂,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恶人自有天收。” 第88章.疯了 傅宗书疯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4 不等秦珩再捉摸别的法子,就传出傅宗书每日大喊着“不要过来,不要吃我”的胡话,还逢人就抓着说自己被女鬼给吃了,指着毫无伤痕的地方说自己好疼。 刚开始的时候也就在府如此,后来还要等着傅宗书这个丞相上朝,就实在瞒不住了,在朝上发作了一回之后,满朝哗然,于是全都知道丞相大人傅宗书因为压力太大,整个人都疯了! 圣上瞧着下面抓着一人就开始犯浑的傅宗书,惊怒不已,一声令下,守在殿外的护卫们就冲了上来将人按在了地上。 一向低调不已的傅宗书,却还在护卫的上挣扎不已,一边含含糊糊地道,“别抓我,别抓我。” 奉命按住傅宗书的护卫们惊疑不定,其一个稍有不慎力道松了些,然后就被那个原本没多大力气的人挣了开来,引得其他人一惊之后又上前按住了人。 只有之前被傅宗书一个不慎逃开的护卫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一个朝大臣,还是位居丞相之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武功?但他刚才在不小心擦过傅宗书的腕处,的确从他的脉搏间摸到了堪称雄厚的功力。那护卫惊疑不定,却还是默默忍耐了下来。 其实傅宗书也不想这样的,然而那个阴魂不散的女鬼却时时刻刻地纠缠着他,时不时就要扑上来撕咬自己,剧烈的疼痛随时伴随着他,让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在意外界的事情。 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到这种刻骨的疼痛,让傅宗书整个人都沉浸在痛苦,恨不得直接了断才行。 傅宗书偶尔回了神,看到自己被传的疯魔的名声,心暗恨,倒是想做点别的事情来转移这种局面,却在下一刻的疼痛念头化为灰烬。 这次的疼痛稍微减缓之后,傅宗书从幻觉惊醒,然后就见自己整个人都被面无表情的殿前护卫按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就看到圣上惊怒地看着他,“皇上……” 他还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却看到皇上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颓然地垂下了头,他握紧了指,猛地一抬头,满脸地不甘,“皇上,老臣有话要讲!” 然而亲眼目睹了刚才傅宗书堪称疯魔的举动,当今圣上并不想听他的自辩,而是挥挥,难掩防备地道,“傅丞相可是有什么朕不为所知的顽疾?可是需要宫太医来看一下?”说完也不想听傅宗书的回话,而是直接吩咐边的大内总管,“快去找太医来!” 说着挥挥衣袖,直接离了早朝。 众位大人面面相觑,然后又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害怕傅宗书再次暴起,而被严严实实地按压在地上的丞相大人,一些嗅觉敏感的人,已经感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大内总管瞅瞅这个瞅瞅那个,高声喝道,“你们这些棒槌,赶紧将大人放开!”随后打发自己的徒弟去太医院请人。 傅宗书哪还能真让大内总管将人请来?他自己身上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哪是什么太医能看出来的呢?再说在这早朝之上被医治,他可真就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被放开后,傅宗书脸色就没好看过,在众人暗暗的打量,他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衣摆,强撑着婉拒了大内总管的好意,然后步伐凌乱地将身后明里暗里的打量抛在身后。 于是一个堪称乱八糟的早朝就这么凌乱地结束了。 众人看了一出好戏,有跟傅宗书不对付的人都忍不住嘴角的上扬,还是感觉不要表现的太过明显这才勉强收敛了嘴边的笑意。 等到话题的主人走了,这帮老大臣这才“轰”的一声,窃窃私语地议论开了,皇上拂袖而去,丞相早朝当场发疯,后又拒绝太医院的治疗,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让人好奇心大起,这帮老大臣别的本事没有,但八卦的心倒是很足,只不过也不好表现的这么明显,心照不宣地快步走回了各自的府,然后,关于丞相傅宗书疯了的传言,就在原本的喧嚣更上一层楼,让得到消息的傅宗书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却对这帮人无可奈何。 隐藏在众位大人身影的秦嗣远,若有所思地看着傅宗书丑态百出的样子,心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儿子的高明段,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傅宗书焦头烂额的本事,还真是让人望而却步。 归家不久后的傅宗书,则再一次陷入了幻觉当,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再一次向他袭来,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呢…… 早朝没有好好上,因为发生了傅宗书这个意外,导致圣上的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他刚在御书房坐着翻看大臣们上的折子,没一会儿就被通报说之前在殿上的那个护卫求见,圣上有一瞬间的意外,但听说是有比较隐秘的事情汇报,他扫了要看完的奏折,又实在有点好奇这护卫要说什么,于是将折子扫到自己是边去,点头应允了。 大内总管眨眨眼睛,小跑到门前,将人带了进来。 而另一边,秦珩带着没见过世面的鬼使白和鬼使黑一起逛街,这两人在凡间很少有会能这么逛街,再说也没人引着他们,更多的,则是在冥界守着阎魔大人,他们只要现世,就是去收割人类的灵魂,关于他们的称呼,秦珩也很好奇,“你们到底是鬼使还是无常?” 鬼使白看了他一眼,好心地解惑道,“鬼使和无常都是我们,只不过因为地域的关系,称呼不同罢了。” 秦珩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个问题还是他爹找他问的时候他才想到的,他爹在一个照面就认出了这两位的身份,后来哆哆嗦嗦地问他可是两位无常大人,但秦珩召唤他们来的时候可是知道他们是鬼使黑白二位,之前没有在意,这会儿对于不统一的称呼,秦珩也有些发懵了。 好在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秦珩拦过一位抱着糖葫芦走过的小贩,朝他买了两根糖葫芦,递给鬼使白的同时,鬼使黑分外不屑地扭头走了,秦珩举着糖葫芦愣在原地,倒是鬼使白伸接了过去,咬着酸甜的糖葫芦美滋滋地朝他道,“别理他,他就这个德行。”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了秦珩什么笑点,他“扑哧”一声笑了,在鬼使白莫名的视线笑道,“你们两个真像,就连话都说了一模一样的。” 鬼使黑神色一动,分明被这么说有些开心,却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催促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赶紧走。” 鬼使白就不像鬼使黑那么别扭了,他听了秦珩的话,笑容瞬间爬上了他的脸,笑眼弯弯地确认道,“真的吗?”待秦珩点头,他才眼含笑意地继续道,“毕竟在冥界也很少有能够说话的人,只有我们两个相对着,都不知道在一起多少年啦!有点像是肯定的!” “去追寻人类亡魂啊,处理冥界暴动啊,什么乱八糟的事情,全都是我身旁的这个家伙陪着我,也很庆幸啦,不然我可能都坚持不下来的。” 鬼使黑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将鬼使白这段自言自语听了个分明,心有些心疼又有些得意,忍不住粗声打断,“除了我你还想要谁陪着?” 于是鬼使白又温温柔柔地笑了,“的确是,只想要小黑呢。” 鬼使黑哼了一声,表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十分开心的应道,“这还差不多。” “……”秦珩觉得自己十分多余并且想念不在自己身边的楚留香。 他们在一处视野良好的酒楼坐下,点完一桌子菜后,鬼使白朝窗外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哪怕不接触,也能够感受到这些人生勃勃的生气,这让属于阴司范围内的鬼使白有些不怎么适应,但由衷地新奇,“不管什么时候看过去,都忍不住感叹人这种生物的奇特啊。”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5 身为人类的秦珩跟着看向窗外,笑着道,“我们人只能自发的生存,活着的欲望所迫所以不得不向上一点。” 鬼使白有些迷惑,秦珩莞尔一笑,这种深刻的问题自己都不怎么清楚,又怎么跟鬼使白讨论呢?他给对方倒了些茶水,转移话题,“你之前放出去的纠缠傅宗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鬼使白“嘿嘿”一笑,也不纠结之前的问题,对秦珩的话题他比较擅长,于是谈兴高涨,“那是跟随我们二人很久的亡灵,曾经是恶鬼,只不过不想投胎,被阎魔大人看过之后留了下来,我二人于她有恩,所以时常跟在我们身边,对付傅宗书那种死后要下地狱的人来说,她是正合适的人选。” “那我们之前的计划……”秦珩放下心,说起了之前他们商量好的内容。 鬼使白挤眉弄眼,胸有成竹地道,“女鬼可以释放幻境,诱导出他的全部秘密,但他本身是没有印象的,我早就嘱咐好了,放心就好。” 秦珩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第89章.等待问斩 在傅宗书本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被那只活了千年的女鬼掏出了他所有隐藏起来的秘密,各种隐私和勾当。 傅宗书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两天,之前关于“当朝丞相疯了”的传言还没有这么嚣张,但朝廷上发生的事经过各位大人的口口相传,大家全都意识到了:丞相是真的有问题了…… 然而这一切还短暂地没有传到丞相府去,之前在朝上发生的事儿府里也有听闻,但看他们老爷回来后就急匆匆地回了房,嘱咐他们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不要打扰他,整个丞相府就很听话的,或者说根本不敢打扰地远离了傅宗书所在的院子。 然而两天都过去了,再迟钝的下人也察觉出不对了,这才请示了女主人之后推开了丞相屋子的房门。 然后就发现了莫名昏倒在地的傅宗书。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整个丞相府都没有了主心骨,下人们人心惶惶,流言飞起,说什么的都有,傅宗书的妻子倒是想制止一下,但一来对傅宗书还是有些怨言,二来他突然倒下,决策都要她一个妇道人家来张弛,想要管那么多也有心无力,只能任由各种不利于丞相的流言传得绘声绘色。 府里没人主张的后果就是根本抵挡不住那些怀揣着各种目的来府上拜访的人,其有些身份高贵的,丞相夫人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只能选择闭府这个下下策。他们是躲清静,一门心思想要给傅宗书看病了,但外面的风言风语,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得了的,本来就有各种猜测,这会儿丞相府采取避而不见的态度,更是让吃瓜群众们看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红衣女鬼在套出来傅宗书脑子里的全部内容之后,就放开了被她纠缠一个星期之久的傅宗书,施施然跑回了尚书府,鬼使白温柔似水地夸奖了红衣女鬼,然后在对方满脸娇羞的时候,被鬼使黑不耐烦地塞回了她的栖息地——一块充满阴气的血玉里。 鬼使白适应良好地看着鬼使黑一系列熟练的动作,显然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将想要的情报和证据都搜罗好,这才叫秦珩过来,后者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看完了他们的好丞相的所有野心和作为后,秦珩沉默了片刻,饶是他早就有心里准备,也没想到傅宗书能有如此野心,更可怕的是他有能够实现野心的地位和权力。 秦珩将里的情报递给他爹看,后者眼睛慢慢睁大,掐着纸绢的忍不住用力,在边缘留下些许痕迹。虽说是傅宗书先动得,后来他们也只是为了自保才决定搞他,但秦嗣远这个孤臣,是万万没想到傅宗书竟然是这么个狗屁不如的东西。 他瞧着上面写的一桩桩一件件,想将人凌迟的心都有了。秦嗣远捏紧了里经由鬼使白整理的证据,语气坚定,“搞不死姓傅的,我就不姓秦。”说完还不等他儿子再拦一拦,转身就吩咐管家备马,说是要出门一趟。 不用想,就知道这人要进宫。 秦珩强拦不住,跟着走了两步,看了看房外渐渐变得昏暗的天,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希望这个时辰,皇上还没就寝且心情不错……”这么说着,秦珩还是吩咐了管家准备好了伤药和时刻准备就绪的大夫。 大内总管就躲在御书房的门外,就听见皇上震怒,折子噼里啪啦摔了一堆,户部尚书大人被丢出宫“啪啪啪”地打了一顿板子,就在他心惊胆战之际,圣上又召唤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过的暗卫,去调查丞相傅宗书,大内总管听了个只字片语,背后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这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是块板砖,也好过要喘气被皇上察觉。他嗅到了朝廷即将要大动荡的前兆,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墙角,就在他还在捉摸着怎么隐身的时候,就听到了当今圣上怒意未消的传唤,他不敢耽搁,用袖口稍微擦拭了一下鬓角的汗水,生怕唐突了圣颜,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在他看来意味深长的指令:丞相府重新敞开大门之际,就要立即禀告给朕。 大内总管没有那个命探寻更多,只有分外听话地应承了下来。 那个夜晚,御书房灯火通明,大内总管眼睁睁地看着被打了板子的秦大人,在被紧急招来的太医院的人上好了伤药之后,又强忍着伤痛,再次进去了御书房,不一会儿,再次传来了皇上极其愤怒,反而变得不同寻常冷静的声音,然而冷静下来的声音又夹杂着货真价实的杀意,让大内总管的腿肚子发软,一边看着天空稀疏的几颗星星,一边心祈祷:希望这次皇上的怒火不要太大,让他们这些奴才难做。 …… 傅宗书醒来后已经是天后了,因为红衣女鬼的日夜纠缠,傅宗书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一般,光是面对红衣女鬼时不时的纠缠,就让他无时无刻不是处在崩溃的边缘,精神时刻紧绷,导致他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不知这是哪里,他又是谁,原本就有些过激的反应,这会儿更是在真正癫疯的边缘试探。这人眼下的黑眼圈极重,面色却是截然相反的苍白,眼底鲜红的血丝布满眼眶,经此一役,傅宗书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看谁都像想要伤害自己,就连自己的夫人都接受不了触碰,摇着头尖叫着后退,这让丞相夫人脱离了傅宗书终于醒来的喜悦,转而开始真正的愕然了。然而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看大夫也是不行的,大夫怎么靠近他,为傅宗书医治,又是另一个难题的。不用大夫细看,就知道傅宗书被伤了根本,没有几个月的耐心调理,是没办法恢复如初的。 谁也不知道傅宗书只是待在家里,是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的,莫名其妙且毫无征兆。然而事实就这么在眼前发生了,丞相夫人除了呕血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面对一个时不时惊叫着有女鬼索命的丈夫。 现实并没有给傅宗书留下足够调理的时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等待他恢复神智了。 就在傅宗书清明片刻,佝偻着身体推开丞相府的大门时,得到消息的大内总管第一时间通报了皇上,然后又带着当今圣上的雷霆之怒,在傅宗书没有来得及反应之下,干脆利落地将人收押,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沿街往应天府走去,不提不敢置信后明显呆滞的傅宗书,就是他的妻子期期艾艾落泪的场面,也足够吸引一大票的人围观了。 近些日子丞相傅宗书将要疯魔的消息传到大街小巷,这会儿终于看到了本人,还是神情明显有异的本人,当然说什么的都有。 “天啊,丞相大人这是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这个样子都不放过,还要被抓。” “谁知道,不过我看这傅宗书的面相,就不像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你们仔细看,真的呆呆傻傻的,不会真疯了吧?” “看这个架势,我估计过了今天,我们的丞相就要换个人做了……” “慎言。” “是是,我们不说。” “不过我听我亲戚说,这傅宗书好像真的好日子到头了,当今圣上查到了他的各种暗地里的动作,听说……都不小呢!” “真的假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6 “嘘——不可说不可说。”众人一阵唏嘘,然后又目送着神情呆滞的傅宗书从自己身边走过,一代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最后却落得一个痴傻又游行示众的下场,简直是大写的风云变幻。 宫的皇帝得到了傅宗书被押回来的消息,率先请太医院的掌院给傅宗书医治了一番,他看着之前得到的各种消息,实在是不得不防傅宗书假装痴傻,然后在众人松懈的时候再逃跑这个念头。 然而太医院的掌院在细细确诊之后,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地汇报给皇上,“回皇上,傅宗书的确是有些痴傻了,只不过如果全力医治的话还是有可能救回来的,因为……虽然不敢相信,但傅宗书的确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变得如今模样。”不怪掌院多嘴确认一下,实在是皇上现在的目光,根本没有想要医治傅宗书的意思。 果然,皇上在下一句就确认了他的想法。 “暂时收押,等待问斩。” 掌院一惊,不敢多问,急忙告退。 一阵微风吹过,将皇上边的纸张吹得“哗啦啦”直响,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白字黑字,“已确认,丞相勾结外族,意图颠覆王权。” 掌院肃然一惊,不敢多看,然而那几个字,却好像烙印在他的心底,让他浑身发寒,怪不得这段时间风雨欲来,丞相传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传言,也不见皇上有什么表示,而是不动声色地等待丞相府再次开门,原来一切都有了缘由。 第90章.暴露 秦嗣远拼着自己的一身挨打留下的伤痕,就要往皇上面前蹭,他知道皇上心软,瞧见自己的模样,虽然能猜出自己是故意的,但看在他一身伤的份上,也不会再发脾气或者再打他一顿,更有可能的则是一边骂人一边叫人给他加椅子。 皇上十分生气,但还是如秦嗣远所料的那般吩咐大内总管搬个椅子来。 御书房现在就他们君臣两个。 因为秦嗣远是铁打的孤臣,所以皇上也很放心和他说一些体己话,虽然这次傅宗书的事情让他很生气,但到底是在对方还没有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将人揭穿,让他认清了一个位高权重大臣的真面目,免去了一个未来可能会引起王朝动荡的人带来的灾难,虽然皇上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傅宗书怎么就这个节骨眼疯了,要说他是为了逃避吧,上次在朝堂之上就发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要说不是为了逃避吧,他现在痴傻的样子,倒是谁也不忍心责怪,就是皇上自己,在看到那么详细的关于傅宗书的不臣之心证据前,也没有朝这方面怀疑过。 可以说傅宗书隐藏自己是十分成功的,如果这次不是秦嗣远冒着挨了一顿板子和自己的猜疑坚持这件事,皇上是不会这么彻查傅宗书的。 但要说起秦嗣远为何知道的那么清楚……皇上想到这儿,又忍不住将怀疑的眼神投向了秦嗣远。 沐浴在皇上怀疑的视线,秦嗣远不慌不忙,转而将傅宗书暗地里对他家的针对一五一十地坦白个清楚,最后用一句相当无赖的话作为结束语,“圣上明鉴,臣只是被他针对怕了,所以忍不住深入调查了一下傅丞相,谁知就挖出来这般惊天秘闻。” 秦嗣远在皇上越发威严的注视下坦坦荡荡,义正言辞地道,“臣知道私自调查傅丞相的行为有失妥当,臣甘愿受罚!”这么说着,秦嗣远猛地离开了刚坐下没多久的椅子,起身太猛又是一阵眩晕,说是跪倒在地,更像是伤势未愈体力不支倒地。 皇上惊了一跳,实在是秦嗣远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冒着虚汗,猩红的血痕在背部若隐若现的横着,让皇上又开始不忍心了起来,于是他又有些恼怒,“爱卿这么大反应作何!朕还没说什么呢!” 秦嗣远虚弱一笑,却长跪不起,倔强道,“还请圣上责罚。” 就是这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儿,让皇上骂也不是打也打不得,然而他刚刚还在责怪秦嗣远,是万万做不到现在又去拉下脸来哄人的,可他又怕这人真就昏迷在这儿,就在皇上进退两难之际,大内总管拖着不怎么灵便的腿脚,上前一步同样跪地不起,额头触地,头也不抬地道,“圣上和秦大人还是莫要为那傅宗书劳心费神了,卫兵在他的府内又翻找到了其他证据,还请两位过目。” 圣上对这个老狗今天的眼力见持有表扬的态度,顺着大内总管的梯子爬下来,这才缓和了脸色,对一边固执地跪在地上,死活不起来的秦嗣远,内心又充满了无力感——秦嗣远哪哪都好,交给他的工作完成的好,能够领会他的意思,没有拉帮结派等糟心的举动,就有一点,那就是这人的性子实在是太倔了,八头牛拉不回来,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皇上,说怼就怼了。让他想计较吧,有点舍不得,不计较吧,还被这人气得心肝疼。 索性也不去管他,不用他一个眼神,旁边的灵鬼儿大内总管,就已经屁颠屁颠儿地去扶秦嗣远了,尚书大人也不好不给大内总管面子,于是在他专门搬好的椅子上坐好,算是翻篇了。 皇上里拿着大内总管递给他的情报,在桌案前坐下了,也不让秦嗣远走,默不作声地翻看关于傅宗书的情报,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皇上一顿,翻篇的停下,又细细看过了上面的内容之后,才神色古怪地盯着秦嗣远看,也不说话,就是那么看着。 被盯着的尚书大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挺不住,问了一句,“圣上可是有话要说?”他不动声色地抬起臂膀,想要将皇上的视线挡住,又不好做的太明显,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皇上幽幽地感叹了一句,“令公子真性情啊……”要是秦嗣远没认错的话,圣上的话有实打实的感叹和惊讶。 这就让秦嗣远莫名其妙了,“???”他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因为“绣花大盗案”已经在圣上这里有了前科,因为当初整个案子是朝廷接的,对皇上来说就是透明的,所以秦嗣远知道,皇上感叹的绝对不是还在开封府窝着的大儿子,那么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小儿子了……?但他小儿子最近乖巧的很,都不怎么出门,至于他的新“朋友”鬼使黑鬼使白,就不是他这种凡人能够插的了。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不觉得皇上会得到消息,就算这次搞傅宗书,说起来也是小儿子的功劳,或者说,是鬼使黑鬼使白的功劳……但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往外说啊。至于别人就根本不知情了,所以他能确认皇上根本就不会得到相关消息。 那么问题来了,这声感叹从何而来? 皇上看够了秦嗣远,带着些惊奇的心思,根本没有让秦嗣远疑惑太久,将整理出的情报抽出一张,递给一头雾水的尚书大人,看着他低头正在看,这才整以暇地观察着秦嗣远的神色。 这张纸上没有别的内容,只是详细地概括了秦嗣远家小儿子秦珩和一个名叫楚留香的男子超乎寻常的“友谊”,再结合一下之前大内总管说的话,完全可以想见,如果傅宗书没有疯,那么接下来的步骤,就是靠上面的这些内容来搞他们了。 秦嗣远指用力,将纸张的边边角角抓出皱痕,一直没什么变化的面瘫脸,也变得更加僵硬了许多,仔细看看,还青了少许。现在他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内心为好了。 现在也不是义愤填膺傅宗书果然没按好心,竟然还留着后的时候,而是作为秦珩的父亲,好好“关心关心”这上面的具体内容。 楚留香他当然知道了,他儿子的好朋友嘛!“形影不离”的好友! 秦嗣远的脸色扭曲了一瞬,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直处于懵逼的大脑终于绕过重重阻碍,真切地反应过来什么叫“两个男人在一起,其一个还是自己儿子,并且这个男人登堂入室在尚书府都已经习惯了。” 看到了一向没甚表情的户部尚书被这个突然的情报激得脸色都变了,皇上看好戏的内心被满足,这会儿轻咳一声,良心未泯地劝道,“朕还没听说那名叫楚留香的男子何等优秀,值得令公子倾心相待。二位的情意实在让人为之侧目啊。” 皇上真心实意的感叹并没有被这个满脑子都是杀回去的尚书大人听在耳朵里,而是实打实地做了回浇火的油。往日觉得楚留香的品行,外貌,武功等优秀的他,恨不得将那时的想法塞回去,更是在曾经产生过如果自己有了女儿,楚留香这样的青年才俊除了不在朝堂,别的完全可以做自己女婿,这样念头的自己直接踹飞到天上去。 就算他的面前就是皇上,秦嗣远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怒气了,从一开始看到这个爆炸消息后的僵硬和“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这会儿秦嗣远理智回笼,冲天的愤怒支配了他,让他做不出别的思考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7 可怜的老父亲这就想回去将那两个私相授受的小崽子直接揍到天上去,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和平了,“皇上,臣有家事处理,这就告退了。”说罢站起来行礼就要告辞。 皇上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也体谅秦嗣远风凌乱的心情,理解地点头,好脾气地道,“应该的应该的。” 秦嗣远一看皇上点头,大步流星地就往殿外走,皇上眼里都是笑意,忍不住跟在后面劝道,“爱卿冷静些,多听听令公子的话才是。” 秦嗣远强行扯了扯嘴角,勉强地道,“老臣知晓了。” 待到秦嗣远的身影走远,皇上这才忍不住笑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弹了弹那摞给他带来无限快乐的情报,又想了想刚才秦嗣远的脸色,笑意不停,好一会儿才止住,皇上用抖了抖情报,眼里的笑意渐渐褪去,重新染上冷酷,喃喃自语道,“我的好丞相,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这么说着,皇上拍拍,招来暗卫道,“傅宗书还没招吗?让刑部来!”一双眼睛冷酷异常,几句话间就决定了傅宗书接下来更加残酷的处境,哪还有刚才笑得停不下来的模样? 而另一边,怒气冲冲的秦嗣远在出了皇宫后,反而慢下了步伐,回头看了一眼红色的宫墙,为当今圣上深沉的心思心惊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这个孤臣也渐渐被他怀疑,只能靠这种伪装让自己离开那里。 秦嗣远摇了摇头,只怪这次傅宗书之事实在太过敏感,针对性太强,皇上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想起秦珩和楚留香搅合到一起的事儿,老父亲还是震惊得不行,上了归家的马车,打算兴师问罪去了。 第91章.啊?! 楚留香和秦珩可不知道傅宗书在最后的关头还用曾经的情报坑了他们一把,将两个无辜可怜又弱小的小辈感情暴露出来。傅宗书倒台了,虽然现在消息还没出,但小鬼报回来的反馈知道,傅宗书不足为惧了。 那黑白二人留下来的理由也就完成了,他们之前本来也就是无聊的想要找些乐子才响应秦珩的召唤的,这会儿事情解决,鬼使白拉着鬼使黑,就想离开了。 秦珩有些愧疚,试图挽留这二人,“再待段时间如何?我带你们在凡世走一走。”反正他的灵力还能支撑这二人的行走,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完全可以让他们再停留十天半个月的。有灵力不虚。 可惜鬼使白和鬼使黑并不想给他这个会,他们苦恼地笑了笑,“这里很好,我已经观察的足够多了。” 秦珩还没傻到开口问你是怎么观察的,只是一脸不舍地看着他们。 鬼使白温柔的笑了笑,明明是阴差,那双眼睛却带着明亮的光,“我们偷闲的这段日子,已经有很多亡灵排队在冥界了,不瞒你说,我们是收到了阎魔大人的召唤才不得不回去的。”说着他摊了摊。 鬼使黑虽然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这下秦珩可没有理由再拦着了,再拦着岂不是阻碍所有亡灵投胎的罪人了,他只是个小小阴阳师,还担不起这样的责任,说着将鬼使黑和鬼使白画上召唤阵送走,眼看着这二人从他们的眼前消失,楚留香才真正松了口气。 秦珩听见背后传来的轻微叹息,转念一想,就知道楚留香心所想,他向后靠了靠,正好窝在对方的怀里,稍微仰头,就能蹭到楚留香的下颚,“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冷落了你,真是对不起。”说着秦珩蹭了蹭楚留香的肩窝,声音都变得可怜兮兮了。 楚留香抬起,顺了顺对方的头发,顺势在对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哪有什么对不起,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秦珩蠕动了两下,到底在楚留香的怀里扑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就要双双脚并用地扒在对方身上才够了。 其实这段时间因为傅宗府这件事,秦珩的心力全都放在了怎么解决对方身上,是真的冷落了楚留香,然而窍玲珑心的楚留香又怎么可能怪罪,心疼都来不及,如今能顺利解决,也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这让楚留香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放下了心的一点点焦急:楚留香哪怕他再全能,也是放在江湖上的,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是他不曾接触过的,哪怕断案时需要动脑子,跟这个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说实话楚留香在这方面,是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再有一个比较挫败的就是秦珩显然也不需要他帮忙,就连他爹都不用,自己就能解决,虽然这样的秦珩很厉害,但楚留香内心的失落也是挡不住的。 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一个背景,他爹就是当朝尚书,他就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跟自己这样浪迹江湖的人是不同世界的,想要在一起,就必须克服这其的落差,楚留香明白其的道理,但真的遇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更亲近一点。 所以这会儿秦珩在怀,让楚留香忍不住将更用力些,将人禁锢在怀里,凑到他耳边说,“我已经找好了房子,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看看?” “真的吗!”秦珩惊喜地抬眼,稍微一转头,就同楚留香凑近的脸亲在了一起。 可没有人嫌弃这个老土的巧合了,完全是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舍,秦珩一个翻身转过身来,同楚留香面对面,差一点的身高完全贴合二人的亲吻,唇舌间的交缠让他们几乎忘却了所有。 什么傅宗书什么鬼使兄弟,什么阴谋诡计,全都被抛在了脑后,秦珩黏黏糊糊的哼唧,微微垫脚蹭着楚留香的鼻尖,悠长的亲吻到最后,让秦珩连垫脚的力气都没有,呼吸都颤抖了起来,晕晕乎乎地倒在楚留香的怀里,两人相连的嘴唇被迫分开,后者又有些不舍,追着他的唇角低头去亲,急切地根本不像往日那个云淡风轻的楚留香。 秦珩也纵容着,八成是最近在家里亲近的时间被大大的缩短了,家里面临陷害,他也不好意思沉浸在这些情情爱爱之,这下好不容易事情都结束了,一个吻勾起了两人心无限的引子,嘴巴分分合合,合合又分分,黏黏糊糊的让人没眼看。 等到一家之主秦嗣远紧赶慢赶到家了,看到的就是两个小崽子眉目传情的一幕,虽然他们并没有抱在一起,也没有说些什么破廉耻的话,但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以秦大佬历经风雨的眼睛,哪里看不出这二人彼此有意的情况?——再说了,这两人红彤彤的嘴巴还水润着呢,谁没年轻过似的,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刚抱在一起啃过不久?! 秦嗣远憋着一口气,进了房间就大刀阔斧地坐在正位上,紧盯着楚留香不放,“小子,你刚才在干什么?!” 楚留香刚还被盯得坐立不安,这会儿感受到秦嗣远的架势,又听了他的问题,哪还不明白秦嗣远是知道了他们二人的状况,虽然不知是怎么知道的,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他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伯父,很抱歉瞒了你,小珩和我在一起了。” “爹?!”一脸懵的秦珩看看这个又看看跪着的那个,实在想不明白剧情怎么就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虽然同楚留香拥有同一个疑惑,但出柜向来是个比较沉重的话题,更别提让他爹接受一个他原本感官不错的小子拐走了他小儿子这种剧情,秦珩二话不说紧跟着跪了下来。 “是、是我意他才在一起的,爹他没有强迫我!” “……”秦嗣远一个呼吸没跟上来,噎在当场,立刻地动山摇地咳了起来。秦珩唬了一跳,立刻站起来给他爹拍后背,然后又暗戳戳地将楚留香也拽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知父莫若子,第一句话就将这一路上秦嗣远暗搓搓的计划给打破了,原本想要按个什么强迫的名头逼迫他们分开也不管用了,秦嗣远恨不得当场咳死过去。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8 然而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不似作伪的担忧,他又有些心软,到底不好为难他们,平复了呼吸之后,他面色不善地看着楚留香,也不想计较跪不跪的问题了——废话,要楚留香跪着,他儿子不也要跪着?! “说罢,你们是怎么回事?”原本想好的大孙子没有了,漂亮的儿媳也没有了,反倒换来这个比他儿子还高半头的“儿媳”,一家之主心有不甘,派头摆得很足,一副不会轻易放过楚留香的样子。 然而楚留香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现在的情况虽然突然,却还是在他的承受范围内,细细地将他们之间的相识交代个清楚,刚要说他们怎么在一起,就被旁听的秦珩高声打断,“就、就那么在一起的!”他在旁边听的头顶冒烟,虽然的确是一板一眼交代给他爹的,但怎么听怎么羞耻。 秦嗣远狠狠地剜了一眼看不用的小儿子,就看这个表现,都是被吃得死死的。 秦珩哭丧着脸,忍不住想要撒娇,“爹……” 于是等到段灵萱得到下人的通知赶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的丈夫铁青个脸,而自己的小儿子和他的好友一人一边站在那儿,气氛僵硬的像个鬼。 一家之主的夫人款款走来,在秦嗣远的旁边坐下,拍了拍前者的背,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嗣远闻言又瞪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儿子,然后怒气冲冲地道,“你好儿子干得事情,你问他!” “不,你是我丈夫,我要问你。”段灵萱也不看自己儿子,只是眼神专注地看着秦嗣远,看得对方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粗声粗气地道,“我有什么好问的!” “你儿子出息了,跟这位少侠情投意合,现在正是怕我们做父母的拆散他们呢。” 话音落下,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连秦珩都忍不住用余光去觑他娘的脸色,说完了气话之后,秦嗣远也有些后悔,自己夫人什么性子,他还是了解的,生怕她暴怒起来伤了谁。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安慰的话,就听段灵萱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带着不真实的感觉,“他们两个在一起,你才发现吗?” “…………”秦嗣远目瞪口呆,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珩和楚留香,“啊?!” 段灵萱环视了一周,看着这几个人如出一辙的吃惊表情,冷哼一声,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骄傲,不屑地道,“这件事情难道很难发现吗?”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自己的儿子,“你自己说说,你们两个有用心隐藏吗?” “……没、没有。”秦珩喃喃道。 “不、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吧!”秦嗣远忍不住道,“你怎么发现的?发现了怎么没告诉我!” 段灵萱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冷地道,“我儿子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有意见吗?”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霸道。 楚留香为之侧目。 而被反问的秦嗣远,则闭紧了嘴巴,半点没有之前的反对态度了。 怎么说呢,如果夫人早就发现了他们二人的感情,没有选择戳破,那就是有她自己的道理,时间这么长了,该观察的段灵萱早就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这会儿反对也没什么用。 一家之主这么安慰自己……就是心里有点失落,还空荡荡的,感觉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又下降了。 第92章.圣旨 不管在场的人再怎么不敢置信,段灵萱还是一副“你们仿佛傻子”一样的高傲表情。现在对他们来说,好像承认恋情已经是什么无关轻重的事情了,反而大家的注意力都集在“伯母/我娘/我媳妇儿怎么率先发现了这件事并且没有声张。” 段夫人不用说话,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几个人在想些什么,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你们也太小看本夫人了。” 先不说秦珩和楚留香之间的氛围别人根本插不进去,一看就是有情况,就说几个月前,秦珩虽然没说,但他表现出来的魂不守舍已经够明显了,更别提之后他跟着陆小凤跑了一趟塞北,就满面春风地回来了,随行的除了秦珩,再有就是楚留香了。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江湖出身的段夫人眼睛尖利的很,自然疑心,有了疑心,之后更是加重了这方面的观察,这两人说实在的也没有用心想要瞒着,在段灵萱的眼皮子底下,也照样腻腻歪歪的,虽说他们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举动(在尚书府还是注意着一点影响的),但在过来人的段灵萱眼里,可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这么说着,段灵萱倒是对自己丈夫的榆木脑袋有些头疼,“我之前明明暗示过你了,谁知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 “啊?!”秦嗣远呆住了。 不光秦嗣远呆住了,两个本该遭受狂风暴雨的小辈也呆住了,“不是,我们是不是重点不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秦珩自动消声,心虚的不行。 的确啊,这不是他和楚留香两个男人的出柜之旅吗,怎么诡异地变成了争辩到底谁先发现的?是我出柜的姿势不对吗?? 谁料听了这话的段灵萱冷哼一声,“如果我让你们分开,你听我们的吗?” “……不听。” “那不就是了,既然你们都不同意分开,我们又何必做那个恶人呢?”段灵萱淡然地道。 “……”这么开明的吗?虽然并没有得到来自家庭的阻碍,但不知怎么,秦珩反而压力更大了。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19 他和楚留香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看到了汗颜。 “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你们没法对自己的感情负责,那么用不着我们阻拦,你们到底也走不下去的。”段灵萱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声。“如果你们走不下去,我们连阻拦都不用,看戏就好。”说着这个前半生打打杀杀,闯荡江湖的女侠,终于流露出她的本性冷笑一声。 然而就是这一声冷笑,却让秦珩提在半空的胆子落回了肚子里,满脸坚定地道,“这个不劳娘惦记,我们会用时间证明给你看的。”说着蠢蠢欲动的就去牵楚留香的,然后就听到了他娘的一声轻咳,虽然在父母面前同他亲近让秦珩的脸火烧一样,却还是在顿了顿之后,坚定地握住了楚留香的,两人并肩站着,站在他的父母面前。 楚留香反握住了他的,上前半步,利用这半步将人微妙地挡在身后,一脸认真地道,“虽然您的态度对我们来说足够好了,但我还是想想向您承诺,我会终其我一生好好爱他,守护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在父母面前说这些话还是破了秦珩的羞耻度,但他还是忍着羞涩,“我心同君心。” 段灵萱点了点秦珩的鼻尖,笑道,“你们的决心我看到了,不过今后的日子是你们一起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感情出问题不要哭着回来找我哦。” 秦珩眯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父亲一腔热心,被自家夫人的雷厉风行自说自话给刺激的不行,他就是想反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自己夫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到秦珩和楚留香牵跟他打招呼走了之后,就剩他和夫人两个人的时候,他才委委屈屈地开口,“那个臭小子就这么拐跑了我们家宝贝儿子,你怎么什么反对的话都不说,而且还不让我说!” 段灵萱在秦嗣远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背对着人,这才露出自己深刻的疲惫来,这样的神情让原本有一腔话的秦嗣远咽了回去,“你以为我不想吗?只看着自家儿子那个深情样儿,就不是我们一两句话能拆穿的,再说我都观察了一个多月了,那楚姓小子的确对咱们儿子一片痴心,除了性别不对,人家样样都不错,这么一想还是我们赚了。” 秦嗣远欲言又止,他心说就他这个地位,什么样的人配不上自己小儿子?用得着那个江湖莽夫不成? 段灵萱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他一把,“怎么,你也觉得江湖人低人一等?” “没有没有,”这是一道送命题,秦嗣远可不敢随便回答,“都是一样的,当初还要庆幸你愿意嫁给我。” 段灵萱哼了一声,好半晌没有说话,一阵沉默之后,才幽幽地道,“最重要的,那小子肯定知道了咱们小儿子的秘密,他们在一起还好,如果他们分开了……” 秦嗣远想到了秦珩那身莫测的本事,眼神暗了下来。 “我倒是想要祝福他们的感情长久一些。” 秦珩可不知道他爹和他娘在背后嘀嘀咕咕他的感情生活,并打算只要姓楚的小子离开了他,立刻找人结果了他。 虽然比较突然,但好歹在父母面前过了明路,让秦珩整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就是楚留香有些意见,“如果我师父也在这里就好了,让我带你去见见他,我没有父母,师父就是我的长辈了。”他已经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世,反而觉得自己在秦珩面前都见过家长了,却没有带他见过自己的师父,有些愧疚。 “我们的时间那么长,总会见到的。” “嗯。” “咱师父都去哪了?” 楚留香嘴边含笑,一只的指插过秦珩的发间,发丝划过指尖的感觉清爽又舒服,这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晴朗了起来,他直接从后面将人拥住,然后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对方的头发,声音慵懒地回答,“自打我成年后就没见过他,大概在什么犄角旮旯待着吧。” 他用秦珩自己的话回答他,“不急,我们总会见到他。” 秦珩窝在楚留香的怀里,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渐渐在他低沉的声线意识模糊,拽着他前胸衣服的也渐渐无力,然后“啪嗒”一声,腕磕在了楚留香的腿上。等他低头去看,就发现这人早就在自己的声音睡着了。 楚留香失笑,放柔了动作将他的鞋子脱掉,就着换了个姿势,将人更舒服地抱在怀里,小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秦珩在熟悉的怀抱伸了伸脖颈,抵着人家的下巴蹭了蹭,转而陷入了更加黑甜的梦乡。 = 接下来的日子秦珩和已经得到许可的爱人整天腻腻歪歪的,因为捅破了窗户纸,在父母面前也多了些小动作,看得尚书夫妻二人阵阵牙疼,最后还是秦珩自己想要去看看他和楚留香的小家,于是在他爹他娘的嫌弃,打包了行李滚去了离这条街不远处的另一个大院子里。 傅宗书终于得到判决,将于半个月后的午时问斩,这时候的傅宗书就算没疯,也被阴暗的地牢环境和无时无刻的折磨逼得差不多失心疯了,不过也好,皇上从傅宗书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决定放他一马,给他一个痛快。 这些事就是之后的事情了,秦珩一个小辈也没资格去管,反倒是他爹最近忙了起来,说是在书房将那本《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其有些谋略也暗戳戳地拿去给兵部那些老头子们过目,等到被吊起了好奇心,又神秘兮兮地不告诉他们是谁的注意,最后和兵部大佬们稍微透露了一点,一番运作之后,兵部大佬们被这一点一点的东西折磨的想直接抓住秦嗣远,又实在舍不得他放出来的东西,整天抓心挠肝的。 最后时成熟,老奸巨猾(划掉)英明神武的户部尚书,联合兵部尚书一起,重新整合了顾惜朝的《略》,将其可行的地方“不经意间”透露给皇上,等到皇上被这其的只字片言勾起兴的时候,再恰到好处地放出消息来。 秦珩只是在他爹的透露下知道这件事,他明白,要不了多久,顾惜朝那个天纵英才,可能就会重返朝堂了。 然而事实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又一个深夜,他爹披着夜露回家,满脸疲惫,听见响动的秦珩出门迎接,“爹,惜朝哥的决定圣上怎么说?” 秦嗣远叹了口气,“态度是松动了,但要他收回成命怕是有些困难,毕竟是金口玉言。” “那,那……?” 秦嗣远拍了拍小儿子的,“不过情况也不怎么坏,只是可能要让我们的顾大公子去连云寨走一趟了。” 秦珩知道连云寨,那是占据江湖半边天的大帮派,但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连、连云寨?” “是啊,圣上看重了连云寨的寨主戚少商,委派顾惜朝去招安,如果成了的话,圣上说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会也不是不行。” “想必这两天圣旨就会到达开封府吧。”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20 第93章.笑容 顾惜朝在开封过的十分滋润,这不是说他就醉生梦死了,而是他带着他少有的家当,在开封府安顿了下来,开封府是个好地方,除了正经衙役和包拯包大人外,还有他收留的各种各样的人,现在的顾惜朝一无所有,他本不想麻烦秦珩或者他爹秦嗣远更多,然而包拯却得到了消息,早早就注意到这个人——实在是顾惜朝在一众人之太过显眼了。虽然身上衣服的布料都是比较常见更甚者有些廉价,但他那一身卓然的气质,就已经足够让包拯注意到他。 再加上京城提前来信,让包拯留心,他顺理成章地将人提回了开封府,反正开封府的房间很多,完全再住得下一个人。 不得不说开封府是个好地方,顾惜朝因为贱籍被贬的事情还没有传到这里,大家都不知道他的事迹,所以也就不会用有色的眼光去看待他,而这个地方的龙头老大包拯公孙策,根本不是在意那些虚名的人,与他相交也是平等的态度。 这让顾惜朝久违地感受到了平静,在失去一切后,反而在开封得到了原本他渴望之际的尊重,这不得不说非常讽刺。 “尊重从来不是别人给的,他是建立在你的才学上,你的本事上,你的为人处世上。”开封府第一智囊,公孙先生一脸温和笑着说道。 被圣上封为“御猫”,难得没有出门去抓白玉堂的展昭认同地点头,看到那个白净的书生看过来后,展昭想了想,以他们共同敬仰的对象包拯来举例,“包大人用他的智慧破除了一个又一个案件,抓住了为害一方的凶,所以得到了全开封人的尊重,”他淡淡地道,“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看你为大家做了什么。”、 被提名的包拯眼神严肃,面容严肃,但看向顾惜朝的视线,又蕴含着包容,他没有表态,顾惜朝却在他的反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顾惜朝从来不笨,相反,他聪明的很,他若有所思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善意开导他的人施了一礼表示感谢。 等到顾惜朝转身走得不见人影,公孙策才笑眯眯地肯定他,“是个好苗子,就是思想有些偏激。” 一直沉默的包拯这才开口说话,“思想的偏激跟他的出身有着很大的关系,” “唉,贱籍啊……” 顾惜朝仿佛是开了窍,在被公孙策点拨了之后,在这座从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声的城市里,将自己的才学发挥到十成十,每天忙忙碌碌的也没有个闲暇的余地,然而他的面孔却渐渐脱离了曾经的愤世嫉俗,在孩子们一个个开怀活泼的笑容下变得释怀,没错,听从了公孙先生的建议,顾惜朝十分低调地作为一个私塾先生,每天给那些刚启蒙的孩子开蒙,教一些千字字经之类的书籍,偶尔的时候也会额外帮一下包拯分析真凶,虽然现在的生活平平淡淡,没了曾经那些尔虞我诈和提心吊胆,反而让顾惜朝发自内心的畅快。 他的才学是真实的,不然也写不出《略》那样的奇书,所以他的加入,立刻让忙得团团转的公孙先生得到了解脱,他现在十分喜爱顾惜朝这个后辈,只要看着他就顺眼,哪怕顾惜朝在朝堂上的成就比他还高,但在为人处世上,在思想觉悟上,顾惜朝还是个孩子,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次次化险为夷,现在公孙策的几句话,只要顾惜朝深刻的思索,那么他总会有所获。 重新来过的顾惜朝,就好像一块疯狂的海绵在吸收着他应该得到的常识和知识,在公孙策有意无意的教导下,他再回想从前,才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和无知。那是他曾经没有的豁达,心胸狭窄的他才会渐渐走向如今这个地步。 公孙策看着如今越来越洒脱,越来越耀眼的人,眼含笑意地摇了摇头,对站在他身边的人道,“还真是一块璞玉。” “开封府留不住他。”包拯淡淡地道,在顾惜朝帮助他破了几个难解的案子后,他也会有意无意地教导对方,不过包拯本身就是那种刚硬的人,也教不得顾惜朝什么为人处世,于是转而教给他学问和断案方面的本事。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没有明说,人却是心照不宣的师生关系。顾惜朝感激他们,所以越发如饥似渴的用功努力,越发的积极向上起来。 现在的顾惜朝,再也没有了愤世嫉俗和自命不凡,反而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洒脱。他渐渐懂得了公孙策跟他说的那番关于尊重的话题,微微一笑,过往的一切都藏在这个弧度美好的笑容里。 顾惜朝没有忘记当初答应了秦珩的事,去看望了金九龄,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顾惜朝就有种看到了同类的感觉,不是说他们的出身背景相识,而是一种待人处事的态度,他们很多事情的看法都是一样的,当意识到这点时,顾惜朝就明白了秦珩请求他来看金九龄的目的。 就在他越来越融入开封府的时候,圣上的圣旨到了。 包拯等人好似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神色平静地掀起下摆跪下,反而是该要接旨的顾惜朝傻愣在那里,还是公孙策拉了他一把,才一起跪下听了圣旨。 圣旨要顾惜朝即刻前往连云寨,如若招安连云寨寨主戚少商,就允许他重新步入朝堂,划去贱籍不得入朝堂的规矩。 为了一个人而改去一个规矩,放在谁身上都是天大光荣的事情,这道圣旨如若是曾经的顾惜朝来看,非要欣喜若狂才是,所求一切皆有回应,他所执念的所求取的,现在只要他行动起来,就全都有希望。 然而顾惜朝怔忪了,他的心里复杂难言,无可辨别,然而他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开心。 接过圣旨后,传旨的队伍没有停歇,浩浩荡荡又走了,公孙策看着呆愣的顾惜朝,一眼就知道他想得是什么,公孙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你的才华不该局限于小小的开封。” 包拯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天地在更远处,你该走了。” 顾惜朝惶惶然,不知是要被赶走的恐慌,还是公孙策的那句话,“公孙先生,您明明比我还要聪明!” 公孙策往府里去的步伐微微一顿,转头笑了,这笑容顾惜朝看不懂,他说的话他也听不明白,“你以后就明白了,当你遇到一个你甘愿为他放弃你的聪明才智的人,这个人就是你一生都会珍惜的人。当你找到他的时候,不要错过啊。”说罢同看过来的包拯相视一笑,大步走了。 顾惜朝蹙眉,但还是慢慢地收拾了行李,打算前往连云寨,连云寨离这里不算很远,大概八日的行程,但他之前从没有听说这个地方,就连八日还是公孙策告诉他的,不过连云寨的寨主能得到圣上的关注,想来也不是个平凡之人。他决定在去往连云寨之前,先打探清楚情况再说。 半个月后,顾惜朝灰头土脸地站在连云寨前,看着头顶上那个十分简陋的“连云寨”个字,却不敢小看这里分毫,在半个月里,他充分地了解了连云寨和它的寨主戚少商,那的确是个非常棘的人物——连云寨在他接之后,连连得利,急速扩张,现在已经隐隐有天下第一大寨的趋势,就连人数众多的丐帮都要避其锋芒,而戚少商其人重才爱才,为人胸襟宽广,至诚至信,在江湖上拥有极高的名望。 正在沉思该如何接近这个大名鼎鼎的寨主,就听身后传来马蹄声,顾惜朝转过身去,就见马蹄飞扬,将地上的尘土踹得哪都是,顾惜朝微眯着眼,瞧见马背上坐着一位高大俊挺,五官如刀削般深刻的人,马匹飞奔至近前,那人狠狠一拉马缰,在骏马的嘶鸣声稳稳地停在他的前面。 逆着光,这人的眼睛却极亮,仿佛星海,又好像深邃的渊,就听他问,“阁下何人,来我连云寨有何事干?” 顾惜朝心下一动,这人气势非凡,入连云寨如入无人之境,就连之前将他拦在寨子外的卫兵,都一脸激动,他心有了猜测,话就带了些恭敬,“见过寨主,在下顾惜朝,前来投奔寨主。” 戚少商爽朗一笑,“虽然你猜到我是谁,我还是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戚少商,”在顾惜朝诧异地抬头看他的时候,戚少商又敛去了那一丝异样,笑道,“不知顾先生有什么本事?” 顾惜朝眉眼弯弯,做了个抱拳的举动,他的声音轻轻润润,“戚寨主为何不自己来试试呢?” 戚少商挑眉,嘴角的弧度落不下来,“请。”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21 那天的阳光正好,晒在人脸上让人忍不住眯眼,暖洋洋的想睡,骑在骏马上的男人邀请另一个智多近妖的男人同行,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第94章.没门 陆小凤终于从海外回来了,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晒黑了好几个度,要不是他的牙还是一样的白,秦珩简直不敢认他,据他自己说,他原本是要到海外去找西门吹雪的,因为作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两个绝世剑客共同的朋友,陆小凤实在担心他们,不是担心他们理念不合,也不是担心他们做不成朋友,反而,他要担心他们的理念太合,他们对于剑道理解之类的深奥玩意儿,然后二话不说就想比个上下来。 这对于陆小凤来说是痛苦的,因为作为他们的朋友,他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人受伤或者死亡,但还是作为他们的朋友,他心还认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对于剑道的追求,如果他们真的要决斗的话,出于道义,陆小凤没法反对,面对这两柄绝世杀器,在武力值方面陆小凤就算反对了也没用。 这才是让陆小凤坐立不安的结点。 所以一听说西门吹雪要去飞仙岛做客,陆小凤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说什么都要追过去。就算秦珩说了他们不会打起来,但架不住陆小凤没法放心啊,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就算想打起来,也没法拦着。 于是陆小凤紧跟着西门吹雪就跑到海外去了。 好在他们的确没有什么想要决一胜负的念头,在飞仙岛的这段日子,两大剑客的日子平淡如水,每天天刚擦亮,就准时准点的起床练剑,然后就是面对面坐着论剑道,反正说的相当深奥,陆小凤自诩凡人完全听不懂,刚还参合一下,后来听得昏昏欲睡,又看他们没有想打架的心,就再也没去过了。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无聊,面对面坐着一天都能不动一下!” “而且这两人的爱好出奇的相似,反正我是搞不明白白水和水煮蛋到底有什么好喝好吃,反倒是叶孤城和西门两个,每天必备,让我看着都难受。” 秦珩听得嗤笑一声,“你就是爱管闲事,我当初都说他们不可能打起来了。” “嗯……”陆小凤挠了挠头沉吟片刻,“虽然有你的保证,但我不是不放心吗?” 秦珩笑了笑,或许这就是陆小凤,他对朋友的真诚以待的诚心,让两个冷冰冰的绝世剑客都默许了他入侵自己的生活,不然就那两人的脾气,怎么可能允许旁人听见他们论剑的声音?“还有别的吗?” “要说还有别的,那就是……宫九这个人实在实在太难缠了!” 秦珩眼睛一亮,“你们遇到宫九了?” 陆小凤苦不堪言,“岂止是遇到了,宫九简直要住在白云城了。” 别的他不好说太多,更何况那是宫九的隐私,但不跟秦珩倾吐一下,他觉得他都要疯了,“你,你是不知道,宫九实在是!太!太……”他皱眉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个恰当的形容词来描述宫九的性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了句,“宫九真的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人了。” 西门吹雪在飞仙岛度过了一段堪称愉悦的时光,每天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同他讨论剑道,这段时间过去,不只是他,叶孤城的剑道造诣也提升了一大截,所以他们约定好了下次叶孤城拜访万梅山庄的时间,就回去万梅山庄了,毕竟他作为庄主,能够偷闲这么长时间,也是管家伯伯在他身后比较能干了。 西门吹雪回去他的万梅山庄,陆小凤没什么事儿,就拐道来京城见秦珩了。 “对了,不知你们还记得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石观音?”想起这个,陆小凤的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秦珩在记忆搜索了一阵,还是楚留香在旁提醒了一句,他这才翻个身坐起来,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楚留香适时地给他拿来鞋子给他穿上,秦珩端坐,“记起来了,但她不是死了吗?” 哪怕接下来要说的话陆小凤也是惊疑不定,但看到这么毫不掩饰的一幕,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稍微掩饰一下可好?” 秦珩咸咸地道,“反正你都知道了,还掩饰什么。” 自从秦珩和楚留香的感情在他们家长那里得到回应,他们就再也没有想要掩饰的心了,在他们的共同的好友兼媒婆陆小凤跟前更是放肆的不行,只不过陆小凤是坚决不承认“媒婆”这个称呼的——也太太太难听了,虽然事实如此吧,但也不要说的那么直白。这就相当于秦珩和楚留香两个原本在他面前还算注意着点影响,现在有了爹娘给他们撑腰,直接放飞自我,卿卿我我个没完,陆小凤看了都觉得辣眼睛。 所以就算要说的事情比较严肃,陆小凤一个单身狗还是要吃这两个臭男人的狗粮,他早就知道了薛冰被朝廷追查的事情,所以被迫单身也是惨的不行了。 玩笑过后,陆小凤才认真地道,“之前我们在海外的时候,飞仙岛有跟东瀛那边合作的项目,正巧叶孤城没有避讳我们,所以就简单提了一句,我一听李琦这个名字很熟悉,等到想到是谁后专门去找叶孤城了解情况。” “他听说我们还有这个渊源,认真告诉我们,李琦是东瀛那边一位武功高强的忍者的妻子,名叫天枫四十郎,而且她本人武功高深莫测,据说在东瀛,没有几个人敢惹他们,不是怕了天枫十四郎,而是惧怕他的妻子,这个叫做李琦的女子。” “而更重要的是,李琦从来没有离开过东瀛。”话音落下,室内已经是一片寂静。 秦珩和楚留香一惊,他们对视一眼,心在瞬间转过各种猜测。 “明显之前的李琦是假的,不然就是假死,以李琦那种心狠辣的女人的性格,完全不可能沉寂这么长时间。” 秦珩分析,随即心一跳,“不然就是有更大的招在等着我们。” 陆小凤,“这次也算是侥幸,赶上叶孤城与东瀛有合作,我们恰巧在旁,才发现了这件事,要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人都懂他的意思,要不然,等到猝不及防被暗地里的算计,那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不管一年前的李琦是假死还是替身,对我们都没差,因为这个李琦肯定记恨上我们,不管哪个是真的,她都会来找我们。” 人对视一眼,全都在对方的眼看到了凝重。 李琦是当初陆小凤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他从来不会忘记,他成名这么多年,还是在李琦的□□会到了死亡的味道,这还是假的,或者本身的武功造诣,一年后,不管怎样,李琦这个女人肯定比一年前的她更强了。 人从没有这么清晰的认知,“李琦是个强敌。”他们异口同声地道。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22 然而李琦浑身都带着神秘的气息,再有个当初他们主要对付的是“她”的师父无恨大师,说实话对于李琦这个女人的了解没有多少,只知道她很强,但具体怎么强,现在的“她”,还到底是不是曾经的那个“她”,全都是他们要了解的。 陆小凤想了想,抿嘴道,“我记得当初是老姬带着开封府那个小子去围剿的李琦,我这就去兰州问问他。”说着就想走。 秦珩眼神动了动,还是拦住了他,从怀里掏出几张泛着淡淡蓝色光晕的符纸交给了他,“这个给你,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只要撕了它,就可以联系,另外这个也可以替你抵挡一次攻击。”说着将张符纸塞进了陆小凤的怀里。 陆小凤惊讶地动了动眉毛,眼睛从这张符纸到秦珩的脸上,聪明人的心照不宣使得他并没有问什么,反而珍而重之地将符纸妥善地放到了怀,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出了门。 楚留香的眼暗含心疼,还没说什么,秦珩就堵住了他的话,“这次我们的敌人强大,还是做好更多的准备才好。” 陆小凤不知道,但楚留香可是看着秦珩费尽全身灵力写下了五张灵符,画落下最后一,就浑身冷汗地脱力昏迷,这还是秦珩在掌握了体内灵力使用之后的第一次这么狼狈,所以对于他写出的这五张灵符的作用尚且未知,却知道得到的不容易,这下秦珩眼睛眨也不眨地送出去张,可让楚留香心疼坏了。 这不是说楚留香就不将陆小凤的安危放在心上,而是比起陆小凤,他的心更偏向秦珩而已。 秦珩最初除了他神秘莫测的本事外(现在并不神秘了),他本身的能力并不出众,是那种人家一推一个跟头的类型,好在接下来的一年里,秦珩也有意识地提高自己的武功短板,后来更是有楚留香这个超强外援,现在不说一拳一个小朋友,也比最初刚认识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因为什么原因,秦珩自己并不太想要依赖他的契约,所以对于武功的提升,他比谁都要认真,再加上灵力放着也是放着,在深夜里秦珩都能听到澎湃的灵力在体内奔走的浩然声响,秦珩自个儿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拿起阴阳师的本事,所以这会儿的结果就是这五张符。 他将画符看得太简单了些,召唤式神时还没有这么明显,但拿起之后,想要灵力听他的话,乖乖形成符咒,难度增加的岂止是一点两点,这五张符还是他画废了许多张纸才得到的最终结果。 秦珩还打算去找他爹问问,毕竟一个户部尚书,肯定有暗的渠道得到消息,再说东瀛和大宋的关系向来微妙,秦珩可不信朝的有识之士没有做提前的防备。 于是等到勤勤恳恳的户部尚书下了朝,就等到了专门在守着他的小儿子。最近丞相傅宗书落马,很多与傅宗书勾勾连连的朝成员们也被清洗,现在朝廷正处于缺人少人的档口,就连开封的包拯,都在前些天被召唤来跟着处理事务,整个朝廷忙得团团转,更别提他这个户部尚书了,朝廷极度缺人,这也是圣上为何松口给顾惜朝一个回朝的会,毕竟如果不看他的贱籍,顾惜朝这个人从头到尾的能力都得到了肯定,更是哪里有用哪里搬,也无外乎那些大佬们在忙得连口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想起他了。 因为尚书府离皇宫只有几条街的距离,所以哪怕工作到多晚,秦嗣远都会赶回来同段灵萱一起睡。秦珩就是知道他爹舍不得他娘,才能成功截胡。 秦嗣远现在可是怕了他小儿子的惹事能力,他就算在家待着,也能给你搞出点事情来,虽说秦珩解决问题的能力同样高超,但谁不想闲着呢?更何况现在他不用小儿子给添乱,就已经够忙的了。 所以秦嗣远见到秦珩一脸乖巧地等在房门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有种不妙的心里预感,他不耐烦地挥挥,“快走快走,别在这儿招人烦。” 秦珩也不在意他爹的恶劣态度,反而笑眯眯地道,“爹,你帮帮忙。”说着将他们曾经与李琦之间的恩怨道明。 “……”秦嗣远刚开始还没有想到这个李琦是谁,但秦珩一说东瀛,他立刻想起了那个诡异莫测的女人,都不用听完小儿子接下来的话,心就凉了半截,等到秦珩将陆小凤的见闻说个整整齐齐,秦嗣远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秦嗣远强忍着心绞痛,捂着胸口艰难地道,“那李琦号称石观音,可是个武功诡谲,心狠辣的主,你说你干什么不行,非要招惹她?”他顿了顿分析道,“你们一年前遇到的那个应该是假的李琦,她最爱做这种事情了。” 秦珩眼睛一亮,心道他爹果然知道李琦,他在心琢磨了一下“石观音”这个称号,还待细问,就听他爹斩钉截铁地道,“这事儿没门,太危险了,你不许去。” 秦珩满脸无辜,却一针见血地道,“爹,你每次都说不让我参与,但我都参与了。” “……”秦嗣远一噎,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没话反驳,一时间更为头疼。 秦珩再接再厉,“我没想现在就对上石观音,就是想问清楚她的情报,心里好有个准备。” 他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找出漏洞,最后只好心累地打来书房的大门,对秦珩招招,“还不快滚进来。” 秦珩牵起嘴角,知道事情有门,跟在他爹身后,痛快地滚了进来。 第95章.口信 可惜操心的老父亲并没有达到他想要儿子低调点的目的,就在他将李琦的资料全都给他小儿子看过之后,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他远离石观音,就连“你不是喜欢楚留香们,你们两个就腻歪着吧,别管这些事”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可以见得他爹是多么不想秦珩同石观音对上。 然而翌日清晨,秦嗣远早朝的时候,就听到了同僚汇报,“位于沙漠的龟兹国给大宋发来了求助信息,说是一位女魔头占据了沙漠深处的所有绿洲,并且想要吞并龟兹国,这个小国力有不逮,抵抗不了女魔头的势力,迫不得已只能求助我们。” 秦嗣远身旁有人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女魔头这么强势,竟让龟兹国都不得不求助?”龟兹国虽然很小,又位于沙漠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但它怎么说都是一个国家,而现在哪个人如此厉害,竟让一个国家的国王都舍下了老脸求助。 要知道龟兹国虽然是大宋的附属国,但每年交上来的供奉并不是很多,而且也不是那么诚心,大宋这些年只是念于龟兹国地处偏僻,这个国家又实在贫穷,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略过没有深究罢了。 那个提出这个话题的大臣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圣上都察觉到了一丝微妙,视线落在他身上后,这人才深深地低下头,颤抖着声音道,“这个女魔头……名叫石观音。” 秦嗣远陡然一僵,然后了冷汗就打湿了后背。 昨日他好不容易打发了秦珩,再保证石观音在东瀛待得好好的,不会出现在原,谁知道今天就得到了“石观音在沙漠,而且根深蒂固”的消息。 对于石观音这个女人,朝廷所有知道其缘由的大臣们,全都讳莫如深,就连几个不怎么清楚其原因的大臣,询问过后,也得到对方摇头的回应。让人一头雾水的同时,也忍不住猜想这到底是何等的大魔头,竟惹得整个朝廷命官都一副“不可说,不可说”的样子。 石观音原名李琦,是东瀛忍者天枫十四郎的妻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情报,然而能站在这个朝堂之上的人,大多数都有自己的情报,更甚者他们的圣上,因为忌惮这个女人,曾经将他们召唤去御书房,就为了商讨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那些大佬们也就听了一耳朵关于这个女人的情报。 所有听到这些情报的人无一不是整个朝廷的顶梁柱,定力和涵养是必不可缺的,然而就算是这么一帮人,在听到了石观音的那些事迹之后,也忍不住背后冷汗直流,当初在御书房旁听的就有户部尚书秦嗣远一个,所以他才对这个女人更加的忌惮。 明面上的情报没有显示的是:李琦与天枫十四郎的婚姻其实名存实亡,石观音仗着自己的美貌和武功,早就养了一群面容俊秀不凡的面首,她非那些青年才俊不要,只要放在各个地方,都是杰出人才的青年,却只能被威慑于石观音的武力和威胁,委委屈屈地做她的裙下臣,等到石观音将人玩腻了,再残忍地将人折磨致死,将那些青年的尸体充当肥料,给她心爱的罂粟花施肥。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23 光是听着,就足够这些大佬们想象得到李琦的残忍了,至于更令人发指的举动自然还有,李琦盘踞在东瀛,一待就待了十几年,各种丧心病狂的事都干了,东瀛人也不是没有过反抗,只不过无一例外的,那些人全都变成了越开越美的罂粟花的肥料罢了。 然而就是这么个心狠辣,丧心病狂的女人,突然被通知她早就扎根在原,并且在沙漠已经经营出了一块庞大的势力不知多少年了,怎能不让人心一惊,背后发凉? 他们能有这样的定力站在这里,耐心听同僚的汇报,已经是他们强大心脏的体现了。 要说他们其明白李琦的危险性,最清楚的莫过于当今圣上,他可是防患于未然,早就在和东瀛打交道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美丽的女人,后来为了她还特意派出了探子,虽然那些探子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国,但他们冒死送出来的只字片言,也足够一国之君从窥见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与残忍了。 这次旧事重提,朝堂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在绝对的段和武力镇压下,所有的计谋都是纸老虎,看不用。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但谁敢说出来呢?于是一个个鹌鹑戳在原地,生怕圣上半垂的目光注意到他们。 这次的早朝不欢而散,圣上盛怒,拂袖而去。 秦嗣远随着人流往宫外走,他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遇到这样的大事,总要扯皮一段时间才好真正决策出前往剿灭那个石观音的人员。 没错,秦嗣远心知肚明,眼看着这次圣上盛怒的力度,怕是非要将石观音从他的领土上赶走才算完,然而也不算放心,毕竟有了石观音在东瀛却不知不觉在沙漠扎根的前提在,所以这次必然是要将石观音那个女人直接了当的杀死才算完。 当朝户部尚书脑子里一边想今天圣上对于石观音的态度,一边又想他家小儿子招惹石观音的事迹,诸多思量,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回家,一路上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因为马车的晃荡,感觉自己头更晕了,头秃都没法规避石观音这个大杀器,现在唯一让老父亲有些安慰的就是他家小儿子有些鬼神的莫测本事,实在不行将那些作为杀锏也不失为一种段。 秦嗣远晃晃脑袋下了车,幽幽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件事的无解,他也不好直接下定论,心想着还是要跟他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透透底才好。 这么想着,他抬脚迈进大门。 然后就看见他家亲亲夫人难得神色略慌张地跑过来,连声喊他的名字,“嗣远,不好了!” 段灵萱少有这种慌乱的时候,她还没有说出具体事件,秦嗣远的心就陡然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家夫人的下一句就让他的预感成了真,“秦珩,秦珩那个小兔崽子,留书一封,就自个儿跑去沙漠了!” “什么?!!!”秦嗣远眼前一黑,险些当场厥过去。 尚书府因为自己的一封留书,再次陷入了兵荒马乱之。 其实秦珩根本不想这么做的,陆小凤去找兰州的姬冰雁打探消息,最好拉几个帮,因为他们的经验告诉他,这次的对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对付得了了,他爹不同以往的紧张态度也暴露了这一点,实在是敌人强大我方弱小,但没有办法,自己招惹的就要自己去解决,有了他爹给的情报,他心里也算有些底了,毕竟他爹的情报都是他爹从圣上那里拿来参考的,不可能作假,再加上他本来想同他爹商量商量,争取说通对方让他自行解决,就像他哥那件事儿一样,当初不还是秦嗣远嘴上说着拒绝,但他们两个不还是心照不宣地放任了吗? 谁知道这次他爹和他娘出乎意料的强硬,哪怕他说破了嘴皮子也没得到通融,他好不容易等到他爹去上朝了,想要磨磨他娘,段灵萱可不是那种大家闺秀,作为闺小姐不知天下事的,他娘年轻的时候也曾提着佩剑大杀四方,所以在秦珩刚露出个话锋,她娘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段灵萱比他爹态度温和的多,但这头安抚了下来,那头就联合管家,想要将他囚禁在家,哪怕是拦住一会儿等秦嗣远回来,这下秦珩见势不妙,他明白,等他爹回来,他就真的别想出门了。 这段时间虽然他爹和他娘并没有明说,但秦珩知道,他们肯定遭遇了不止次的刺杀,投毒等等恶性事件,好在尚书府本就森严,来往查的比较严,更有会武功的娘保护爹,这才没出什么大事,而秦嗣远和段灵萱为了不让他担心,才有志一同地瞒了下来。 问他为什么这么清楚? 当然是秦珩和楚留香就已经提前经历了刺杀事件,好在如今他的身并没有拖后腿,还能偶尔超发挥一下,在楚留香解决掉潜入他们房间的两个刺客后,还是他们猜来猜去,最后锁定了石观音这个人选,虽然她人在大漠,能派人来京城刺杀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们只招惹了这一号人物,为了防止他们错怪了对方,秦珩还特意画了个召唤阵,将百忙之的鬼使白召唤了过来,叫专业人士来一通询问,果然,石观音的名字不负众望地从已死之人嘴里吐出,让人连惊讶的表情都懒得做。 鬼使白见多了人人鬼鬼之间的纠缠恩怨,说实话秦珩这种都算小儿科,不过他也没生气秦珩突然就将他召唤出来打扰他工作,反而一眼就看出来这名死士同那个名字之间的关系,饶有兴致地问,“可是要帮忙?”他能忙里偷闲实在要感谢他面前的这位阴阳师了,对于鬼使白来说,参与秦珩的这些事儿,远比枯燥的引导亡魂让他轻松,再说了这次还有鬼使黑在那边撑着,自己完全可以再小阴阳师身边再浪一会儿。 这么想着,鬼使白对待秦珩的态度越发积极了,“我可以帮忙!” 秦珩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因为他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事打扰到对方,更何况是鬼使白这种身兼要职的鬼差,他们之间说是有契约在联系,但秦珩在一天天充实自己的同时,也强迫自己不要过度依赖这些妖怪们,毕竟远超这个世界的力量,还是有些危险的,虽然天道并没有降下惩罚,但冥冥之,秦珩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尽可能地规避了这些选择。 然而他知道这次的情况非同寻常,想到了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事情,秦珩顿了顿,还是没有将明确的拒绝说出口,而是给自己留了一个余地,“如果我还需要帮忙的话,我会记得再次召唤你的。” 鬼使白的目光在不远处的尸体上转了一圈,明白了秦珩话未尽的含义,他微微一笑,承诺道,“鬼使白随时为您效劳。”说着体内的灵力游走,地上的召唤阵隐隐发光,鬼使白站在上面,冲他们微微一笑,消失了身影。 等到鬼使白消失,只剩下秦珩和楚留香两人时,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才异口同声地吐出一个名字,“石观音。”他们对视一眼,眼都是后知后觉的害怕和庆幸,害怕如果他的爹娘真的遭遇毒可如何是好,庆幸现在还有挽救的会。 这么想着,秦珩抚摸着被他妥善放在怀里的符纸,哪怕后来他又努力画了一些,也并不多,心的想法反而坚定了下来,“我没法容忍她对我的家人下。” 很快,陆小凤就带来了消息,于此同时,还带来了兰州姬冰雁的口信:你们可还认得一个名叫原一点红的男子? 第96章.相帮 中原一点红这个名字可是非常耳熟了,秦珩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就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个名字所对应的人和事,楚留香手里捏着陆小凤给他们传来的消息,和秦珩对视一眼,显然他也想起了这个人。当初从小医馆分别之后,楚留香虽然也感叹中原一点红与众不同的气势,但也明白他们今后怕是很少能有再见的机会了,心中还稍微惋惜了那么一瞬,谁知能在这么个风雨欲来的当口从陆小凤的笔下意外再看到这个名字?中原一点红的立场不知是敌是友,但好歹有曾经的救命之恩在,总不能是来害他们的……吧?索性自个儿胡乱猜测也不知道原委,还不如早些动身,同远在兰州的陆小凤汇合,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两人心中有了打算,在翌日的清晨就策马出发了。晨曦中带着微微凉意的风顺着秦珩的脖颈拂过,在春日的照拂下转瞬间又变得温暖,秦珩似有所感的勒紧马绳,然后在胯下骏马的一声嘶鸣下,侧了侧头,看向这条铺满青石路的尽头,在遥遥的那边,秦珩知道,那里有他严厉却容易心软的父亲,有爽朗大方的母亲。秦珩的目光柔软了一瞬,紧接着将目光克制地收回,落在始终跟随在他身边,不声不响却默默相随的楚留香身上,楚留香一直注视着他,驱着他骑的那匹马碰了碰秦珩那匹浑身雪白的骏马,秦珩坐在马背上,被碰的轻微晃荡了一下,笑意更浓,两匹马“被迫”撞了那么一下,依次打了个响鼻,扭过头去。见秦珩终于笑了,楚留香也跟着露出了笑的模样,扯了扯手里的缰绳,有那么一点遗憾,“在马上不好碰到你,就假装刚刚碰到好了。”这说的就是用自己的马去撞那么一下的理由,说着还想去碰一下,谁知这次知晓了楚留香意思的骏马并不想配合他的表演,被拽的急了,就扬起头甩过脸,想喷自己不着调的主人一脸,好在楚留香安抚的及时,才没有让自己被丢脸的摔下马去。秦珩笑着摇了摇头,最后瞧了一眼太阳初升的京城,率先往城门而去,在策马和楚留香擦身而过的时候,凭着缩短的距离,指尖在楚留香抓着缰绳的手指上一掠而过,留下蜻蜓点水般的触感,然后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还不快走。”楚留香一愣,随即摸了摸被碰的指头,瞧着早就跑远了的背影,同秦珩一样,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京城,敛去了眉眼中温情的柔软,只剩下冷硬留在眼底,一挥缰绳,跟上了秦珩的步伐。他们日夜兼程,终于在解决了来来往往的三波此刻后,抵达了兰州的地界。刚一踏上兰州,就被早就侯在城门的姬冰雁的手下拦住了,随着持有姬冰雁信物的仆从去往早就安排好的住处。虽然姬冰雁一直声称兰州是他家,但他一个商人,也没有嚣张到住到城主府去,一行人反倒在一处僻静的庭院门前停住了脚步,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姬冰雁奢侈到腐败的声音悠悠传来,“你们终于到了。”两个风尘仆仆,满脸风霜的人,抬眼望去,就见姬冰雁瘫软在软榻上,左手一个身穿绿衫的美貌女子手持晶莹剔透的葡萄举在姬冰雁眼前,而另一个身着蓝衣的艳丽女子则低眉顺眼地揉捏着姬冰雁的腿骨,时不时还柔声问一下力道如何之类的话。这场景是多么的熟悉啊,想当初秦珩最开始认识姬冰雁,在桃花堡的时候,可不就是因为他要装瘸,所以用了同样的套路吗?就连婢女都没有换,还是那两个熟悉的面孔,特意摆出这么一副样子,也不知让人说什么好。楚留香一看这个架势,头疼的揉了揉眉间,开口道,“老姬,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姬冰雁冷哼一声,推了推递到眼前的葡萄,开口就是嘲讽,“毕竟有的人总是要找死,拦都拦不住,我可不是要抓紧享受一下最后的舒服日子。”楚留香笑道,“就算有人想要找死,他却总有好朋友,能同他共进退。”说着上前一步,同早就从软榻上站起来的姬冰雁单手拥抱了一下,放开后,姬冰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示意一旁拿来摆谱的伴冰,迎雁二人收拾好之后退下。秦珩同样上前同姬冰雁短暂地抱了一下,“姬老板就连装样子都那么不走心,连伴冰,迎雁二位都不肯换一换。”姬冰雁明知秦珩这句话只是调笑,却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道,“走心?我巴不得将你们赶出去。”话音刚落,陆小凤带着爽朗的笑声走进来,看见秦珩和楚留香时眼睛一亮,“你们来了。”时间不等人,闲话少说,看见陆小凤,两人就问起了关于中原一点红的问题。在信上不好详细的说清楚,这会儿面对面了,终于可以说起这件事。“中原一点红为了躲避杀手组织的追杀跑去了沙漠,他是第一个发现石观音势力的人。”以这句话为开头,陆小凤细细说了前段时间他和姬冰雁被对方联系的事。“等等,他自己不就是杀手吗?怎么还……”秦珩面色古怪的插嘴,实在想不到一个杀手是怎么做到被杀手组织追杀的,陆小凤斜了他一眼,就知道秦珩会这么问,大方地给他解惑,“因为中原一点红不想做杀手了,而一个杀手想要脱离组织向来是困难而危险的,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重创了他所在的那个杀手组织。”“中原一点红是他们组织的王牌,出其不意之下被他得逞,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数不尽的追杀了。”秦珩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楚留香抿唇认真的听,没有插话,秦珩也就慢慢的沉下心来,试图在陆小凤的言语间找寻蛛丝马迹,来应对他们接下来的敌人。原来中原一点红伤好了之后就坚定了想要脱离杀手组织的心,只不过他一个人的力量到底还是太小,所以他蛰伏了起来,在确定自己的力量能够一击必杀之后,才动了手,结果是好的,他成功了,但也真正将自己暴露在了组织的目光下,从此过上了躲躲藏藏,朝不保夕的生活,但是王牌杀手的实力还在,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组织的头领对于他一直活着这个事情不满,加大了追杀的力度,他眼见着中原待不下去了,左想右想,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那片广袤的沙漠上。沙漠虽然气候不好,生存环境艰难,但与之相对的,则是追杀的人因为地理的,环境的等等原因会选择放弃追杀或者追杀力度减小,那么他就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活下来。而事实也果真如他所设想的那般,在沙漠中互相追逐了没有多长时间,他曾经的组织就含恨的放弃了任务,留着他自己在沙漠中闯荡,由此住在了龟兹国,也是陆小凤说的,第一时间发现不对的人。他怎么说也是个能力不俗的杀手,对于危机的感应比寻常人要敏锐的多,中原一点红在参加了几次国王宴会后,就察觉到龟兹国王的王妃有问题,然而还不等他深究,就碰上了来自兰州的商人骆驼,在机缘巧合之下察觉到了这群人想要搅一搅浑水的目的,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石观音的存在。中原一点红不笨,相反,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聪明的很,很快就联想到了曾经见到那个龟兹国国王王妃时给他汗毛直立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让中原一点红注意到了她。这会儿跟兰州这些人一对峙,完全可以肯定那个王妃有问题,就是石观音本人也说不定。能给他带来那么强烈的危机感的人,至今不超过五个,而这不到一个巴掌数的人,无一不是江湖中搅风搅雨的大人物。后来中原一点红就此成功通过兰州的这批商队,同姬冰雁搭上了联系,原本只是想在被追杀之余让自己过的稍微舒坦一点,谁知道最后却扯出来一个叫石观音的大魔头,光是看姬冰雁给他带来的那些关于她的情报,中原一点红的眉头就皱的死紧。姬冰雁因为这层关系,根本不介意,或者说乐见其成有一个中原一点红这样的盟友,迫不及待将人拉上了自己战船,好在虽然中原一点红寡言少语,却没有提出异议,于是就在秦珩和楚留香往兰州来的这些时日,姬冰雁与陆小凤再加上中原一点红,将石观音可能会出现的位置大略摸索了一遍,虽说不是那么具体,但好歹有个方向。陆小凤挥了挥手中的信筏,一脸认真地看着在场的几个人道,“有了中原一点红的帮忙,我们就在刚刚锁定了石观音的位置。”闻言,在场的三人眼色一沉,明白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第97章.长孙红 雪女指尖轻点,一个巴掌大的雪球就出现在心,悬浮在空高速转动,谁也无法忽视它的杀伤力。 “大人您说就是。”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24 秦珩看着她那副“指哪打哪”的利落劲儿哭笑不得,“不是让你去打架,我们目前在一个叫做瀚海的国家,在这个国家的皇宫有一个叫地下宫的地方,还要拜托你找到这个地方。” “——哦。”雪女应声,秦珩努力忽视雪女眼因为不能打架而产生的失望,一本正经地嘱咐道,“温度不要降得太明显,虽然别人看不到你,但还是小心为上。” 雪女领命,一抬,一阵裹扎着冰雪的寒风平地而起,雪女在寒风隐去身形,很快就朝着秦珩所指的,这个国家最豪华的建筑群飞去了。 秦珩推开门追了几步,然后担忧地注视着雪女离开的方向——因为他明显地感受到在炎炎夏日的一股清凉之风,就像一片漆黑的一只萤火虫般显眼。让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就这么放雪女出去真的好吗?他是不是放心的太早了。 ……不过雪女都是在天上飞,普通人应该注意不到温度有太明显的变化吧? …………现在可是炎热的夏天,而且还是在最南端,就算大家都看不到雪女的样子,但突然飘雪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秦珩思来想去实在坐不住,想着实在不行他就出门看看。 就在这时,隔壁纠结了半天的陆小凤满心复杂,他又想相信花满楼说的秦珩是有真本事,想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但天生的责任感又没法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因为如果秦珩没有本事做到,那他这就是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虽说这是楚留香和秦珩之间的赌注,于情于理,陆小凤也没法袖旁观。 现在楚留香肯定已经到了皇宫了,但秦珩还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但赌都打了,肯定不是奔着输去的,所以陆小凤就找上门来了。 “小珩,去皇宫吗?” 秦珩正担心呢,赶紧迫不及待地点头,于是事不宜迟,两人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一是人多容易暴露,二是总要有人接洽其他事务,最好是能接触一下大宋派来的支援,这事儿交给姬老板最合适不过了。 与此同时,皇宫之的楚留香踩着轻盈的步子,窜上纵下如履平地,几个转身,就如一片落叶般翩翩而至,身形之灵活,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如蜻蜓点水,水波还没荡漾之际,那只蜻蜓已经从容地飞远了。 然而众人想象的轻松写意并没有出现在楚留香的脸上,与之相反,他的脸色略苍白,只因为,他感受到了强者的境界。 无恨大师坏吗?他助纣为虐。放纵着自己的徒弟,做屠国的凶,哪怕有再多的理由,也已经十恶不赦了。这样的人厉害吗?厉害。武侠宗师是个什么境界,那是不拘泥于招式,一招一式皆是自成一格,注重的不是招式,而是意境。飞花走石皆可为武器,皆可为招数,可谓是“一法通万法通。”1 他们要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武学宗师。 哪怕他是个坏人,他也坏得厉害,坏得让人无法抵抗。 藏身在琉璃瓦下,楚留香这才意识到他们这次的敌人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视之所及没有无恨大师的身影,但整个皇宫都是他的气息,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仿佛落入蛛网的小虫,不管怎么跑,都被笼罩在无痕大师的气场下。 楚留香长这么大,骄傲又本事极大,第一次连对的模样还没见到,就有种狼狈之感。 他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隐匿自己,只庆幸自己进来皇宫之时因为谨慎,并没有暴露自己。 这么想着,他的神情一顿,再次将身形融入到阴影,呼吸渐渐放缓,仿佛与微风融入一体。就在再也感受不到楚留香的存在后,远远的走来一男一女,女人拥有倾城美貌,一言一行都带着深刻的诱惑,而那男人一身道袍打扮,道骨仙风的摩擦着的扳指,看着眉目和善的样子,但眼偶尔的精光闪现让人知道这个人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好说话。 来的人可不就是无恨大师师徒二人。 也算是楚留香的幸运,那师徒不知说起什么争执了起来,并没有分出多余的心神来注意周围,也就是因此,让楚留香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师父,既然都没有人知道那玉佛在哪,为何我们还在这儿?” 无恨大师冷着脸,不知什么原因情绪不是很好,对试琪的问话也只是冷硬地道,“没有玉佛,我们把地下宫搬空也算没白来。” 美女就算翻个白眼,也是美的,“师父的财富还不够吗?徒儿就想要那尊玉佛。” 无恨大师一甩袖子,厉声道,“玉佛,玉佛!因为这尊玉佛捅出多少篓子你没有想法吗?” 石琪眼神一暗,又在无恨大师的怒气娇笑道,“师父别气,徒儿听那狗国王的一个朋友说,他有个在江南的朋友,也不知真假。” “既然我们没什么事,不如往江南走一趟?” 楚留香呼吸一窒,心暗道糟糕,再想调整呼吸也晚了。 就听无恨大师暴喝一声,“——谁在那!”话吐出口的同时紧跟在出,象征着死的剑光从无恨大师的袖子闪出,转瞬间来到楚留香的身边,火花电石之间,他来不及思考无恨大师明明没带着剑,又是哪里来剑光,躲避已是来不及,他足尖轻点地,一身莫测的轻功救了楚留香一命,急退!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楚留香知道,他真正的危来了。 无恨大师本以为是什么给那国王报仇的宵小之辈,没有看在眼里,却不想他竟躲过了自己的一招。 要知道,那可是武侠宗师的一招,哪怕没有尽全力,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可以躲开的。 所以无恨大师惊奇的同时,心里有了必须杀死对方的念头。 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那剑又细又长,在无恨大师的仿佛活了一般,冲天的剑气,又化于无形,而楚留香在这样的死亡危下愈发冷静,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就撑不住对方的招,想要活命,只有依靠自己的轻功,但那哪是那么容易的?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25 无恨大师的剑在空虚虚实实地挽了个剑花,如蛇吐信一般,疾驰朝楚留香而来。一个死人,无恨大师是不屑问他的名字的,然而以为的身亡并不存在。 原来楚留香在对方起式时就做好了躲避的准备,只不过速度还是慢了,一道明显的血光在楚留香的肩上炸开,瞬间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楚留香猝不及防之下闷哼一声,肩膀立刻就抬不起来了。 但那伤口又不是剑造成的,楚留香凝神看去,才发现无恨大师拿的哪是什么剑,而是一条柳枝! 无恨大师见这样这人还不死,像是疑惑般地“嗯?”了一声,也不急得取人性命,而是饶有兴味地道,“小子,你是为了那国王来报仇的?”他笑着看着他,眼里却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说实话,你的武功在这些天来的这些人是不错的,只不过你选错了路。” “你知道来偷袭老夫,那些人的下场是什么吗?” 楚留香一声不吭,不动声色地想要脱身。 没有得到答案,无恨大师看起来并不在意,而是微笑着开口,“就像——这个样子。”说着他抬起,那个普普通通柳条作为原料的“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朝楚留香传来。 肩膀动弹不得,想要逃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得一步,就这样直面来自武学宗师的全力一剑。 楚留香在这生死之间,难得的没有慌张,而且近乎冷酷地批判起自己的状态,最终得到了不管怎样都不会有活下来的会后,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无恨大师的动作,在这个瞬间,一切都放慢了动作,楚留香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而是在脑海深刻地印下了这一剑。 脑仿佛有什么断了,楚留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听着由远及近的,属于秦珩的,急切得喊到破音的声音也仿佛在梦。 “——暴风雪!” “乌衣神魔”这个势力建立起来也不过区区两年多,然而就是这两年多,做下的恶事却是数不胜数,“乌衣神魔”的老巢位于西域,在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毗邻兰州,之前也说过,就因为这个,姬冰雁才想着另找出路。 他因为一条通商路子而对上那般凶神恶煞的势力,不划算。 不是姬冰雁怂,而是事实如此,“乌衣神魔”的成立时间短,但它发家的过程实在为江湖人所不齿:劫掠过往商队,伪装成求救的人,在商队走过之后求救,然后通过接触确定这些人那些是可用的哪些是宁死不屈的(一般后者极少),确定了之后找会给水源投毒或者投蒙汗药,前者用于宁死不屈的,后者一般醒来之后,就要面对被药物控制心态,然后变成他们的一员。 第98章.粉末 话音落下,长孙红身后好像傀儡的婢女们,原本无神的双眼在对上楚留香的视线时,硬生生让楚留香僵在原地——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死寂,又带着绝对听从命令的僵硬,根本就不算人类的眼神,楚留香不知道这些婢女是如何变成这样的,更不清楚离他不远处的长孙红是怎么做到让她们绝对听从命令的,但丰富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即将应对的将是一场硬战。 楚留香的思绪只在瞬间略过,而收到命令的婢女们,则在瞬息间就没了踪影,楚留香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往身后一拧,躲过了领头婢女的手中剑。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婢女一击不成,闪电般的抬起左臂,在她的左臂一声兵器出鞘的啸声传来,泛着冷光的锋利匕首携雷霆之势向楚留香的头顶划过,破空声让楚留香凛然,后者脚跟一磕,向后飞去的同时一振袖,雄厚的内力如波涛在他的手臂间外放,衣摆在内力外放的状态下猎猎作响,转眼间形式逆转,婢女来不及闪躲,生生接下了这一招,肉眼可见的一口血喷出,萎靡在地,失去了战斗力。然而楚留香没有松一口气的功夫,见领头婢女在一个照面就被打退,其他婢女蜂拥而上,瞬间和楚留香缠斗在一起。而另一边,中原一点红手持长剑,轻轻一跃,挑飞了一个想要从侧面偷袭的婢女,接着凭着落地时的缓冲就势一滚,手中剑一声争鸣,就朝着另一位婢女的小腿砍去,在对方躲过后起身相迎,剑与臂成一条直线,如闪电般移动到婢女的侧后方,还不等婢女察觉,手中长剑划过一道红线,脖颈处并没有鲜血流出,然而婢女却已经气绝身亡,死前还带着想要迎战的神情,不能瞑目地软倒在绽放明艳的罂粟花间。陆小凤褪去嬉皮笑脸的样子,严肃的模样让人们想起了他“四条眉毛”的威名,“四条眉毛”除了聪明绝顶的脑袋外,还有举世闻名的“灵犀一指”,灵犀一指如钢如铁,哪怕和削铁如泥的兵器对上,也如豆腐一般被戳成废铜烂铁,解决了武器,在彼此都赤手空拳的情况下,陆小凤自然吃不得亏,再加上身轻如燕的轻功,如一缕烟游走在混战中,时不时补上一刀,让婢女们七零八落不知所以就丢了性命。他们这帮好友都知道楚留香心中的坚持,所以在楚留香没有下死手的情况下不介意再去补上一刀,自然是谁看见就谁来补,绝不会让人活着造成意外灾祸。至于他们中间武力值最低的那个,秦珩非常有自知自明,能躲在身后就躲在身后,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默默放冷箭,又悄悄地使用灵力召唤一些N级小妖,没法造成太大的伤害,搅乱战场却是一把好手,秦珩也怕召唤出太非人的式神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有心人的关注,所以更多还是使用他自制的符纸,神不知鬼不觉的贴上一张,保证人直到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场的人武功都不弱,哪怕婢女们人多势众,也很快落入下风,就在众人想要一鼓作气将她们拿下,秦珩无意间见之前领头的婢女脸色痛苦,接着就见她的手在怀里摸索着,电光火石之间,秦珩脑中如过电一般心知有异,在领头婢女扬手的同时喊道,“小心!”婢女在扬手的瞬间就顺手拔起之前的短剑,自戕于他们面前,也让楚留香一行人更加察觉事态的严重。就在转瞬间,被婢女扬起的淡粉色粉末漂浮在空中,罂粟花开的更艳了,娇艳欲滴似少女垂泪,然而它们是毒蛇,用美艳的外表衬托愈毒的内在。长孙红原本还在远处志得意满地观看战场,在看到领头婢女的举动,她脸色一变,眼中恐惧一闪而过,随后带着身后寥寥几人转身就跑,离她不远处的白衣女子见此同样闪过恐惧,却在看见混战中的中原一点红转为复杂,瞬息的挣扎后,故意将手帕扔在原地,转身跟着长孙红一起跑了。这个时候哪怕战中的几人注意到了长孙红的跑路也来不及阻止了,就在粉末弥漫在空中的那一瞬间,彼此间都知道情况不对,下意识屏息,然而到底是情况仓促,姬冰雁只是慢了那么一秒,就浑身泛红地软倒在地。几人一惊,快速上前,秦珩环顾四周,在领头婢女扬手粉末之际,那些没有得到命令的其他婢女们纷纷吸入将空气鼻腔,随后同姬冰雁的状态一样,软倒在地,不过几息就断了呼吸。转瞬间,一场混战就这么仓促的结束了,他们的敌人死在敌我不分的粉末下,然而众人的心情半点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意识到那些婢女全都因为粉末死去后,楚留香的手臂颤抖了一下,这时候秦珩也顾不得什么了,站起身,分秒必争地召唤出花鸟卷——在他看来,一个桃花妖已经没法保证姬冰雁的生命了,如果不是花鸟卷在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刹那,看到昏迷不醒的姬冰雁,就心领神会地开启“花鸟相闻”,秦珩恨不得将所有能够治疗的式神召唤一遍。索性花鸟卷不愧她SSR大妖的名声,在“花鸟相闻”后众人就感觉到舒服了许多,彼此对视一眼,赶紧离开了这个遍地罂粟花的邪恶之地,跟在他们身后的花鸟卷则慢悠悠地隐在画卷中,集中灵力在昏迷不醒的姬冰雁身上,时不时一个“归鸟”,虽然情况凶险,但好歹花鸟卷用她丰厚的治疗量吊住了姬冰雁处在垂危之际的生命线。众人抬着姬冰雁远离了那处山谷,在途中中原一点红不忘捡起那只手帕,在他们找到一处背阴地后,陆小凤打破了彼此沉默的氛围,“我们接下来不能带着老姬了,”他看了看不说话的几位,极为清醒地道,“我们还不知道那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找解药对症下药只能朝着之前那个长孙红下手。”陆小凤看了一眼道出长孙红名字的秦珩,后者不负所望地带来更详细的情报,“长孙红为石观音的弟子,其人阴狠狡诈,能让她转身就跑的粉末想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在两人一字一句中楚留香也飞快收拾好自己沸腾的情绪,抬眼冷静地道,“那么就把老姬放在这儿吧,有这位——”楚留香朝着离他们不远处半眯着眼的花鸟卷行礼,在得到后者点头示意后继续道,“吊着老姬的性命,我们也能放下心,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除了长孙红外,还有石观音,再带着老姬的确不妥。”众人见楚留香理智还在,明里暗里地松了口气,秦珩更是手从之前就没有松开,他们心知肚明的是,他们在没有找到彻底根治的解药之前,全都依仗花鸟卷,如果连花鸟卷都无法维持姬冰雁的性命,那么显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法救得他性命。不过留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和一个只会治疗没有输出的式神在,众人同样不怎么放心,最后决定陆小凤留下,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比如说被敌人发现之类的,还可以拖延一下。时间不多,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优柔寡断,楚留香果断地道,“还请陆兄费心了。” 楚留香破天荒的称呼陆小凤为“陆兄”,陆小凤却生不起心思来揶揄,只感觉到心中沉甸甸的压着石头,转头看了一眼人事不知的姬冰雁,两人对视一眼,对彼此的托付尽在不言中,“愿君平安。”三人疾行,朝着白衣女子留下的痕迹往山谷中去,掠过如诗如画的亭台楼阁,中原一点红说出了长孙红身边的白衣女子的身份,其名曲无容,两人相识无外乎英雄救美,不过他们却反了过来,成了美救英雄,原来在杀手组织追杀到沙漠来时,中原一点红刚开始因为不知道沙漠的环境,好几次险象环生,其中一次就遭遇了外出办事的曲无容,两人的相遇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第一面的曲无容差点杀了当时濒临死亡的中原一点红,至于后来中原一点红意外看到了她面纱下的面容,却说出了“君甚美。”也就是那之后,两个饱受摧残的灵魂开始靠近,为了让曲无容摆脱噩梦,中原一点红才如此积极地参与到剿灭石观音的队伍中。三人前后不差十步的停在一处山坡,远眺而下,就见长孙红抓着包裹,一边走一边与曲无容争执着什么,三人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地奔袭而下,正在与曲无容争执的长孙红一愣,面上闪过恐慌,却在视线落在曲无容的身上时一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好啊,曲无容你真是出息了,竟然敢背叛师父!”话音落下,就见曲无容身体一僵,她不是怕长孙红,而是听到那个名字条件反射地浑身泛疼。此时这里并没有什么婢女,就算有也只是寥寥几个,根本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三人在迅速解决了婢女后,立刻就截住了想要逃跑的长孙红,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楚留香三个可不是杀人前再听人长篇大论的人,利落地擒了人。长孙红除了手段阴毒外,只是一个弱女子,武功不高,自然没法抵挡三个一心要她命的男人,被缚住无法行动,长孙红阴毒的视线落在曲无容身上,“曲、无、容,你必生不如死!” 她说着艰难地转过头,不顾旁人脸色,高声尖啸,“哈、哈,你们快跑吧,我早在你们混战的时候就给师父传了讯息,”她的眼睛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癫狂的样子毫不掩饰,“有你们给我陪葬!”中原一点红手下用力,“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后,长孙红的声音戛然而止。然而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99章.召唤阵 在场的三位男子不言,现场立刻就变得寂静起来,唯有山谷上空呼啸不停的北风席卷而过,发出瑟瑟的风声。唯一的女子从长孙红喊出“有你们给我陪葬”之后,曲无容就开始瑟瑟发抖,哪怕她的面容被白色的面纱所遮挡,众人对她惊恐万分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秦珩两人玲珑七巧心,就算没有开口询问,脑子一转也能想到使曲无容这么害怕的当然是石观音,于是全都体贴的不出声。至于中原一点红,则早在结果了长孙红就默默地站在曲无容身边了。按照长孙红的意思,她早就往外传递消息的话,哪怕石观音原本在龟兹国,就他们因为姬冰雁耽搁的这么长时间,也足够一个绝世高手赶回来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多。想起生死未卜的姬冰雁,秦珩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曲姑娘,你可知之前那个婢女往空中撒的是什么粉末?”听见问话,楚留香的眼神一凝,将视线同样锁定在曲无容的身上。后者面纱下的嘴唇一抿,睨了站在自己半步之遥的中原一点红,眼中闪过坚定,轻声开口道,“那是极其少有的毒粉,名叫‘如梦似幻’,因做工艰难,只寥寥几份,就连长孙红都没有,我们也没想到那婢子会有。”她环顾几人,声音极轻,却藏不住语气中的惧怕,“‘如梦似幻’的原料就是遍地开放的罂粟花,极易融入空气,在人吸入几息后就会在无限梦幻的梦境中死去,所以叫做‘如梦似幻’,”曲无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慢慢加了一句,“它的毒性极强,就算侥幸救回来了……”曲无容手指微微蜷缩。楚留香按捺不住,急道,“救回来怎样?!”他着急,心底却渐渐变凉。曲无容开口道,“我说了,它的原料为罂粟,自然救回来之后,会有绝对的成瘾性,我至今为止从没有见过吸了‘如梦似幻’还能活着的人。”就算是侥幸未死,也会被绝对的成瘾性折磨的生不如死,形如枯槁。曲无容想起那些人的模样,生生打了个寒颤,这也就是为何那些男子一个都没有活着走出这座炼狱……的原因。楚留香的心彻底沉了下来,哪怕没有听到之前有一些模糊的猜测,却没有亲耳听到噩耗的打击来得大。秦珩脸色苍白,嘴唇被自己咬的泛白,却还是艰难地问道,“你可有这‘如梦似幻’的解药?” 在秦珩三人满含期盼的视线中,曲无容僵硬地摇了摇头,在众人倍受打击而萎靡时,曲无容又道,“不过,我师……石观音肯定有。”说出这个名字都是那么艰难,好在曲无容暗暗不留情地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成功叫出了这个名字。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渺渺的香风徐徐飘来,这香味香得让人陶醉,仿佛整个人骨头都要化了,恨不得立刻瘫软在地上,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仙宫的女子朝自己缓缓飞来,在瞬息之间就经历了一场极乐。曲无容却脸色越来越苍白,还有止不住的颤抖,就听她暴喝一声,短暂沉浸在香芬中的三人如同当头棒喝,瞬间回神。他们吃过之前粉末的亏,在瞬间的怔忪后立刻提高了警惕。因为他们知道,能有这般香芬的人,除了石观音不做他想。曲无容的反应也间接肯定了众人的想法。三人转头,就见不知何时,楼阁上坐着一个女人,一个第一眼就让人为之屏息的女人,一头如丝绸如瀑布的黑发被一根简简单单的木簪挽在脑后,微风划过脸颊,挑起鬓角的发丝,一双如烟如雾的眸子,眨眼间都是风情,温柔似海的看着他们,嫩滑的肌肤白的反光,就连之前嚣张的风,在这人的身边都变得偃旗息鼓,好像也不舍得这样的美人皱眉,她一袭素净的白色流云翻袖长裙,淡雅又清丽,此时她稍稍抬起手,想要将鬓间的发丝挽到耳后,牙白的腕子明晃晃的灼烧着众人的眼,举手投足间尽显女人的风情与美妙,让人生出惭愧来,一种直视她都显得唐突和冒犯的惭愧。然而在场的四个人全都不为所动,面容惊疑地看着她,能有如此容颜,是石观音没错了。 石观音轻笑一声,乘着风就从楼阁上踏了下来,楚留香的速度!几人接连后退,却发现本该出手的石观音并没有动,而是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被冷汗打湿了面纱的曲无容,她的声音轻柔,宛如一双柔荑轻抚,就听她笑道,“曲无容,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口中的话虽不轻不重,然而与之相反的,却是犹如实质的杀意,将曲无容压垮在地,后者眼睛发黑地跪倒在地,在她艰难抬头之际,一直不停的狂风,终于锲而不舍的将曲无容面上的面纱刮掉,露出了一副堪称地狱魔鬼的容颜,然而曲无容已经没有力气去找面纱了,而是面色惨白地颤抖着,使劲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当场瘫软在地。原本应该也是一个绝色美女的曲无容,她的面部好像被火烧,被刀划破,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多处已经变得焦黑,模糊成一团。哪怕是养了许久的现在还是这副惨样,可以想见当初是何等的惨烈。曲无容露出真面目的下一秒,中原一点红站在了她的身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刻骨的恨意,然而被针对的石观音却不痛不痒,反而在看到了曲无容惨烈的脸之后,心情愉悦了起来,收回了停滞在曲无容身上的杀意,终于舍得将注意力放在在场另外两个男人的身上了。石观音抬起手,意思意思地拍了拍手,语气重了几分,眼中也带了些情绪,对楚留香二人挨个点名,“楚留香,秦珩,久仰大名,要不是你们屡屡破坏我的计划,现在的我岂能龟缩在这里?”秦珩想起在一开始他们以为的那个真的石观音就是被围剿死在沙漠中,而且朝廷还派人捣毁了那个叫乌衣神魔的组织,真想说风水轮流转,假的死了就该真的了。然而忧心姬冰雁的状况,唯恐时长生变,他冷冷一笑,率先攻了上去。而楚留香显然跟他有同样的想法,两人根本不想与石观音有什么交流,两人一前一后,急攻而去。中原一点红在快速安置好失魂一般的曲无容后,同样加入了攻击的队伍。中原一点红的剑还在手,直刺过去,石观音哪怕三人围攻同样从容不迫,秦珩与楚留香配合默契,在后者振袖佯攻的下一秒,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就向石观音的薄弱处刺去,石观音轻笑一声,雄厚的内力如泰山压顶,瞬间就将秦珩的匕首打飞,然后一个转掌,直直拍向秦珩的胸口,关键时刻中原一点红及时送出一剑,那剑尖擦着她的鼻尖而过,锋利的剑刃划破了石观音嫩滑的脸颊,留下一丝血痕,让石观音不得不放弃攻击。而“被划破脸”对于石观音来说还不如直接捅她几刀。石观音脚尖轻点,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随后立刻将手点在了被划破的地方,感受到了一丝刺痛,指尖也传来了她熟悉的湿润的血的触感,石观音身子一僵,眼神深沉得可怕,她的目光阴沉沉地注视着三人,犹如利剑刺穿了三人,仿佛要将他们永远记住,而随后,楚留香三人面对的就是状若疯狂,攻击力直线上升的石观音。秦珩是第一个支持不住的人,他的符纸还没接近石观音,就被她雄厚的内力直接搅成碎片,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被石观音抓住近身的机会,一掌拍在胸口,当场“噗”地一声就喷出鲜血。而楚留香见秦珩受伤,与石观音交手的瞬间出现破绽,立刻被石观音反手一掌拍在脊背,暴怒中的石观音十成的功力岂是肉体凡胎能经受的住的,楚留香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最后只剩下一个中原一点红,更是抵挡不住石观音的步伐,很快就败下阵来。秦珩动了动手指,想到了还在等着他们拿回去解药救援的姬冰雁,想起了姬冰雁身边耗费灵力的花鸟卷和焦心等待的陆小凤,又费力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中原一点红,最后凝视着不远处同样口吐鲜血的楚留香,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生同死的信念,秦珩口中的鲜血止都止不住,脸色苍白如纸,心中却仿佛拥有了无限的勇气,就算他来之前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能活着,谁会想死呢?秦珩的右手无力地动了动,艰难地在石板上花了一个圆圈,然后陡然间运气身体中全部的灵力,孤注一掷地将它们全都涌入这个圆圈—— 刹那间,召唤阵陡然亮起。 就算石观音察觉到异样也来不及了。秦珩倒地的五步之内,仿佛萤火一般纷纷亮起召唤阵,一个召唤阵的亮光并不明显,但一个接着一个的亮起,就显得格外醒目了,就在秦珩微弱的视线中,石观音瞪大的双眼中—— 茨木童子,大天狗,酒吞童子,雪女,姑获鸟,桃花妖,樱花妖,鬼使白,鬼使黑全都现出身形。鬼使黑现出身形后,和他前一个出现的鬼使白微微一怔,快步走到离石观音最近的那个召唤阵前微微躬身,他们谁也没有理会呆愣在原地的石观音,而是专注地看着最后一个召唤阵,神情敬畏,在他们突兀的举动中,众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纷纷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众人瞩目的情况下,最后一个召唤阵明明灭灭好一会儿,终于爆发出无尽的亮光,斜倚在一弯明月上,一身深黑色合服,带着天蓝色蝴蝶内衬,神情慵懒,叼着烟枪的阎魔,渐渐现出身形。天地为之变色,在那一刹那,众人耳边清晰可闻千万厉鬼的嚎哭。 第100章.完结 阎魔现身的那一刹那,就算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那样站在顶端的大妖都感受到了威压,无边无际的无形压力无意识地像他们碾压而来,好在顶级大妖的底蕴还在,本身的实力同样不可捉摸,哪怕现在被压制着,也不会做出什么有失他们威严的举动来。然而这是对他们这些大妖来说,至于在场的几个普通人类,则早就被这无边际的威严压的头都抬不起来,冷汗布满脊背,秦珩虽然作为召唤人,并不惧怕这样的浩瀚威压,但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孔,再加上还灵力耗空的虚弱,完全是靠着绝不认输的意志力强撑着清醒罢了。楚留香同样是这个状况,而中原一点红本身就是昏迷着的,稍微有些神志的曲无容,则像大雨中的幼小幼苗,很快就被摧残的左右摇摆,不一会儿就步入了中原一点红的后尘,当一个昏迷不醒不知外事的幸运儿。到此为止在场清醒的人除了上述这些人外,就只剩下那个原本胜券在握的石观音了。阎魔者,冥界的掌管者,同样也是审判之神,威严至上,有一双能够看透一切灵魂的“阎魔之目”,据说不论是妖魔鬼怪,只要心中有愧就不敢直视阎魔大人那双充满魔性的双眼,在她的那双看透一切的眸子下,被注视的人仿佛是一个初生者,没有半点秘密能够在这双眼睛下隐藏,而作为审判之神的阎魔,则是半点不容含糊其辞的存在。虽然小妖们都传言阎魔座下的判官大人比较严厉和公正,但那些大妖们心知肚明,阎魔只是不愿意计较太多罢了。实际上,阎魔有着不下于判官的严厉和公正,这是大妖们公开的秘密。而现在,阎魔现世之后,看得第一眼就是离她最近的石观音,沐浴在那样的目光下,石观音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是僵住的,就连起点什么心思,对于她对面的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来说,全都无所遁形。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莫名了,石观音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就突然出现,但石观音知道,她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这些所有的人了,只是离她最近的这个女人,她就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她的全身都在尖叫,远离她,远离她,但实际上石观音的身体却是一动不动,因为她的第六感在极度的提醒她,如果动了,就会发生什么万劫不复的事情。而被所有人注目的阎魔,只是懒懒地看了石观音一眼,然后半点注意力都没有给她,就虽然阎魔看出了这个女人的万分恶毒,但阎魔要是会管,就不是那个懒散成性,成天被自己忠实下属,那块冰山成天唠叨的阎魔大人了。所以她只是在弦月上慵懒地换了个位置斜躺着,环视了四周,在看到盛开的如火如荼的罂粟花时动了动眉毛,厌恶地皱了皱眉,再看到虚弱的不行的秦珩时,弦月一飘,就来到了秦珩的跟前,有点不太高兴,“这就是召唤了我们这些妖怪的阴阳师吗?”她动了动嘴,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抿了下唇,轻飘飘地说了句,“比起晴明来说可差远了。”马上就要咽气的秦珩唯有苦笑。好在还有挂心他这个召唤者身体的桃花妖,一边战战兢兢,一边毫不吝啬地给秦珩刷状态,“花之馨息”不要钱的秦珩和楚留香的身上施放,另外又施舍了点治疗量给昏迷着的中原一点红和曲无容。见到自己的好友如此做,樱花妖也抬手给这些人清了一下负面状态,虽说不能与全盛之时相提并论,但好歹没有了性命之忧,没有那么狼狈了。虽然亏空的灵力没法立刻补全,但秦珩在桃花妖的努力下,迅速地脱离了濒死的状态。他站起来,抬眸注视着那被称为能看透灵魂的双眸,克制地行礼,“见过阎魔大人。”而另一边,从阎魔的威压下逃出来的石观音,大口的喘息,在那种状态下,好像呼吸都是充满罪恶,在脑子重新充满氧气之后,石观音的理智回来,再重新看向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注意力无法避免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就是,她们一个个都太美了——最后那个女人给她的危险性最强,她不敢冒犯,在观察样貌的时候下意识地忽略了阎魔,而石观音在认真观察其他女人之后,震惊地发现其他的女子也各有春秋,毫不逊色,一个浑身冰冷的女子,无甚表情,却眉眼精致,有种高攀不上的冷漠之感,一个眼神扫过来,都让人受不住的一个寒战,好似身处寒冬一般,而另一个则是一身贵妇打扮,浑身上下无不精美,充满了女人的魅力,就算她的武器也能够看出不凡,收伞时充满了母性的温柔,而当她的伞尖开始旋转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凌厉万分,对视一眼迎面而来的割裂感,让石观音忍不住连连后退。想她石观音称霸整个东瀛多年,且马上就要称霸中原的女人,何曾这样示弱过?而剩下的两个女子则可爱的多,说是女人则更像两个少女,一个活泼可爱,一个温柔娴静,一动一静妙不可言。眉眼流转间让人陷入万难的抉择,只觉得两个姑娘各有长处,根本选不出是哪个更好一些。而阎魔更是其中翘楚,身为神明的霸道气场和慵懒的气质,给予不同寻常的美感,勾唇一笑,仿佛眼前蔓延开来曼珠沙华摇曳绽放,美则美矣,危险也毫不掩饰。这些人各有各的美丽,对于毕生都在追求美貌的石观音来说,不亚于当众毁容,注意到这点,极度的嫉火在她的胸中熊熊燃烧,这让她短暂地忘掉了刚才被极致的力量压制的恐惧,那些人并没有将她的动作放在眼里,也就是这种忽视让恨不得整个世界的男人都围着她旋转,极度自负美貌的石观音更加难以忍受,也就做出了理智回归后并不能做出的举动。 ——石观音提前催动那些本就摇曳开放的罂粟花,漫天的花瓣化作凌厉的花雨朝秦珩几人急速飞去。茨木童子本来想要上前,却被在一旁打着哈欠的鬼王拉了一把,而大天狗一身正义,见到这样的场景自然是要上前一步的,刚迈出了第一步,就被愣了一下的茨木童子同样拽住了。于是就变成酒吞童子拉着茨木童子,茨木童子拉着大天狗,这么个让人头秃的姿势停在原地。一个耽搁,三个男妖再要上前就不合适了,于是他们的视线全都积聚在了阎魔的身上。——毕竟不论是酒吞童子还是茨木童子,他们的招数都是汲取地狱的力量,在往常也就是出手了,但这次有地狱的代言人阎魔大人在,他们岂不是班门弄斧?还是看着罢了。这里有阎魔这样的SSR大妖,根本没有小妖动手的机会,而被越来越浓郁的罂粟花的花香搞的愈发烦躁的阎魔,也没有辜负一众妖怪们的期待,在秦珩和楚留香目瞪口呆之下,就见阎魔冷哼一声,“一股子恶臭。”一个凡人胆敢冒犯她的威严,这让她愤怒非常。阎魔端坐在月间,根本看都不看那些急袭而来的罂粟花,一瞬的时间瞬间被拉的很长,又仿佛在一眨眼的空隙,就见阎魔另一只没有端着烟枪的手指在空中轻点,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下,幽然的清香袭来,这种香气与罂粟花那种浓郁的仿佛升天的味道不同,而是冷清淡漠的,却又久久不散,嗅闻的久了,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世间凡俗远离而去,与这种冷淡的味道截然相反的,就是阎魔指尖出现的从花骨朵到绽放快速出现的浓烈许多的曼珠沙华,也就是常年占据着忘川河边的彼岸花,在阎魔的愤怒下,一朵朵地开在阎魔的四周,远远的看去,阎魔大人仿佛被淹没在彼岸花中,但众人知道,这只是开始罢了。果不其然,在阎魔手下的那些彼岸花虽然长相艳丽,面对飞扑而来的罂粟花,如同猛虎般凝成一团,在空中将罂粟花吞吃在腹,秦珩怀疑自己真的听到了所谓的咀嚼声,而不到片刻,彼岸花在消灭了罂粟花后,朝着面露惊恐的石观音袭去。与此同时,阎魔空灵而厚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心肠恶毒,行事毒辣,嫉妒心强,祸害男性不知凡几,搅动风雨,不得安宁。”阎魔每说一个字,加载在石观音身上的重量就越重,直到后来石观音根本迈不出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彼岸花形成的飓风将自己淹没,在一声短促的尖叫后,石观音失去了意识。 这次彼岸花咀嚼的时间更长了些,但众人全都没有异议,在彼岸花满足地散开后,阎魔一个响指,吞噬了石观音的花儿们就渐渐淡去了身影,而阎魔本人则又一次慵懒地斜倚在弦月之上。险些赴死的石观音就这么被阎魔审判了,秦珩暗自唾弃自己的弱小,却还是松了口气。郑重地向各位妖怪们道谢,重点感谢了阎魔,“多谢大人相助,不然我等垂危。”阎魔摆摆手,并不在意。她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提点了秦珩一句,“你那位垂危的朋友才该带来给吾看看。”经过提醒,秦珩一惊,立刻前往之前姬冰雁三人藏身之处,见到完好无损的陆小凤,昏迷不醒的姬冰雁和一直不停歇的花鸟卷,才算真正松了口气,至此,终于全都聚齐。阎魔在姬冰雁的鼻息掠过,然后轻描淡写地道,“接下来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她厌恶地皱眉,“在吾的那个世界也存在罂粟这种东西,没想到你这里还会有。”言语间的厌恶和排斥毫不掩饰。秦珩歉意地一笑,轻声道,“之前听人说这种毒成瘾性极高……”阎魔笑了,眨眨眼睛,“吾削弱了这种瘾,只要他听过瘾发的前三次就可以了。这三次一次比一次微弱,第一次最强,而后次之。”听了这话,楚留香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三人认真的向阎魔道谢,这可真是救命之恩了。阎魔吐出一个烟圈,还要说什么,却在听到天边的轰隆一声雷声后,蹙起精致的眉,喃喃道,“看来是时候回去了。”秦珩同样注视着天边的雷,神色凝重,他从没有感觉到这么危险,哪怕濒死的时候也没有,没有其他人提示,他自己拼着咳出血的压力,逼迫着体内的灵力,然后勉强划出了一个召唤阵。阎魔神色渐缓,什么都来不及说,率先走了进去,转瞬间就淡了身影,随后是几个SSR的大妖,小妖们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紫色雷光,整个人的身影都僵住了,还是在秦珩的帮助下踏入召唤阵。就在所有的妖怪们淡去身影的那一刹那,天边酝酿许久的水桶粗的亮紫色天雷携带万钧之势劈了下来,又在即将达到地面时失去了目标,多数散去,但少有的劈在了黯淡的召唤阵上,另一小部分,则直直地劈向秦珩。秦珩眼睁睁地看着天雷劈下,潜意识却告诉自己不能躲,于是他只感觉自己周身一痛,一口精血喷出,很快失去了意识,在模糊的视线中,是楚留香和陆小凤惊慌朝自己跑来的身影。等到秦珩醒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听说在那道雷光之后没几天,大宋朝的士兵们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石观音的老巢,结果看到了满地狼藉,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血迹,当时领队人心下一凉,以为几人全都壮烈牺牲,谁知他们在打扫了战场后,在几间空置的房间内找到了狼狈的几人,那时候除了秦珩全都清醒了过来,只不过姬冰雁的身体还虚弱,其他人也是身体带伤,他们在一把火将山谷内的残余罂粟花全都付之一炬后决定先在此处养伤,等待姬老板的后援。好在阎魔的一手直接将那些罂粟花破坏个七七八八,根本不成气候,所以他们才能如此简单粗暴的操作,谁知等了几天,没等来姬老板的商队,反而将朝廷的人等来了。领队的还是姬老板非常熟悉的南侠展昭,一伤残一健全人士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搞懂了来龙去脉,姬老板感叹秦珩的爹尚书大人是多么的心疼儿子啊,竟然能倾全朝之力说服今上发兵剿灭石观音,虽然其中定然有些诸如自己的统治被威胁之类的因素在,但到底是不容易做到的。姬冰雁在一边感叹,而听到这些话的楚留香,则神色复杂地看着面色红润昏迷在床上的秦珩,心想之后尚书大人肯定是不会轻易再让秦珩出了京城了,这么一想他多昏迷一会儿也好……不管怎么说,震惊朝野的石观音事件终于落下帷幕,在整个王朝转动起来的时候,谁也不能抵挡它的步伐,在今上坚定的决心下,全朝廷的大臣们予以支持,很快,在功臣秦珩昏迷的时日里,在楚留香,姬冰雁等人的养伤时间里,就听外面一天传一个样,今天是朝廷暗中干涉将现任丐帮帮主南宫灵拿下,明日就是经人举报,江湖上有名的七绝和尚无花其实是个假和尚,因为有人见过他长发飘飘的样子,然后又有传言无花虽然无欲无求的样子,其实背地里是个杀人魔头,江湖人义愤填膺,很快将人交由开封府发作……又有连云寨寨主戚少商率领整个连云寨前来朝廷投奔,圣心大悦,据说接待他们浩浩荡荡一帮人的,就是他们曾经的师爷,现在盛名远扬的顾惜朝顾大人,这些消息真真假假,却根本挡不住江湖人的热情八卦。直到秦珩被拘在家中的摇椅上,晃晃悠悠昏昏欲睡的时候,下面的小厮又递来了新的消息,比如江湖上神秘莫测的一大杀手组织突然被曝光其头目是薛家的薛笑人,是那个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痴傻弟弟,而很快,这个杀手组织就被捣毁了据点,很快泯然众人,而作为被组织一直追杀的原金牌杀手中原一点红,终于能够安心和曲无容浪迹天涯了。陆小凤在京城待了几天就待不下去了,说是要去江湖上留下他的传说,很快就携着他的红颜知己拍拍屁股走人了。而艰难熬过了第一次罂粟花瘾性的姬冰雁,脱力后在喝过一碗热粥,给伤处擦过药膏后,换了一身全新的里衣,擦了擦瀑布一样的冷汗,就又是好汉一条了。最困难的一次已经挺过来了,也就不在乎别的了,姬老板套了马车,干脆利落的回去他的兰州继续赚钱去了。于是兜兜转转,又剩下秦珩和楚留香两个人了。又一日醒来在阳光下,懒洋洋的两人手指勾着手指,并肩躺在宽大的摇摇椅上,一睁眼就是明媚的晴天白云,心中有种被烫慰过的舒适感,于是在此情此景之下,秦珩第一次主动提起了那天那惊天的雷鸣,“其实在近段时间,我已经尽量避免了召唤式神,”他的声音懒懒的,好像春日正好的阳光,透着些轻盈,“因为我冥冥感觉到了此间世界对于妖怪们的压制,召唤的次数越多,压制就越大。”秦珩侧头,注视着楚留香温柔的眉眼,事隔近三个月后,对于那天的回想,眼底才淌出些真实的后怕来,“就好像动用了不同于此间的力量,于是就被整个世界排斥在外,”对上楚留香惊诧的眼,秦珩轻轻动了动,肯定了他的想法,“那次的天雷就是对他们的惩罚。” [综武侠]外挂,了解一下_126 “……只不过他们最后逃脱了,这些惩罚就落在了你身上。”秦珩点点头又摇摇头,沉吟了一会儿,选择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惩罚,因为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而后面的昏迷更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饱饱的睡了一觉,”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可能就是我和式神们之间的契约并没有那么鲜明了,感觉像是影影绰绰雾一般,可能现在召唤式神的成功率也大幅度降低了吧。”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两人沉默了。秦珩在对战石观音的时候意识模糊,用尽了全身的灵力召唤出阎魔,那不同于茨木大天狗,而是异世真真切切的神,等级的界限就不是应该可以被召唤的,但秦珩在阴差阳错之下成功了,也就此引起了天道的注意,引下天雷,可以说此间的世界并没有那么鲜明的意识,也是召唤了阎魔才被惊动,而后续的惩罚也就是削弱和蒙蔽了他们之间的召唤契约而已,这可以说是秦珩本身的幸运,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幸运。毕竟超出这个世界很多的力量终归是被人觊觎的,到过的痕迹不可能每次都遮掩的完好,在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之前,干脆利落的切断联系,才是对彼此都好的结果。虽然理智知道这样是对的,但秦珩还有些怅然若失,就在他的叹息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楚留香心有灵犀地轻声开口,“那我们还能再见到他们吗?”那些可爱的犀利的霸道的大小妖怪们……秦珩一顿,将楚留香的手握紧,语气淡淡却坚定,“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总会看到他们的。”“一辈子呢……”这么呢喃着,楚留香勾了勾相握的手,嘴边的笑比头顶的阳光更加耀眼。 是啊,你的眼里落下小小一个我,而我情愿用一辈子套牢你的眼眸,愿永远明媚,永远如春日灿烂。当他们多年后遇上从异界来的好友,还能微笑着说一句,“好久不见。”秦珩听着楚留香舒缓的声音,闭上眼睛,心好像随着春日的风颤颤巍巍地晃过热闹的街道,晃过正在八卦的仆人,晃过恩爱的父母,晃过威严的皇宫,兜兜转转一圈后又慢慢悠悠地落在了他身边人的怀里,从此就不走了。 第101章.梦回平安京(上) 秦珩知道自己在做梦,他的视角是俯视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人的正常角度,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这场梦委是太过真切了一点,就连山下正在和鬼女红叶拉拉扯扯的酒吞童子,都那么的分毫毕现,看着名叫酒吞的大江山之主还是那么懒散地倚在红枫树上,秦珩涌起怀念的同时又忍不住会心一笑。自从那场天雷过后,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多到他的父母又给他生了个妹妹,多到那些朋友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多到风流潇洒,名动江湖的楚留香,在江湖上的传言也渐渐淡去,又有新一代的武林天骄崭露头角,而最近风头正盛的则是一个叫傅红雪的男人,使得一把好刀,而他的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开朗爱笑的人,名叫叶开,叶子的叶,开心的开。秦珩曾经因为好奇,非拉着近些年来越发懒散的楚留香去凑个热闹,发现那的确是两个非常优秀的青年。秦珩敏锐的发现了这两人的小秘密,他并没有拆穿,因为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么多年来,秦珩的召唤阵从来没有再次亮过,哪怕是他用自己全身的灵力诸如到召唤阵中,也没有成功过,好像从那场惊天动地的天雷过后,秦珩就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失去了这个能力,他的灵力还在,却没法召唤那些熟悉的大妖怪们了,他从一开始的一次次期待,一点点变成了如今的波澜不惊。——即使在梦中,也是从开始的惊喜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秦珩渐渐放平了自己的心态,所以在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梦的时候,才会这么淡定,毕竟他自己也发现了,随着他融入那个世界后,对于式神的相关联系在一步步减弱,近几年就连梦都没怎么做了,秦珩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虽然不那么好受,但想想被他牵挂的那些妖怪们武力值一个个可比自己强大多了,就连看起来最柔弱的萤草,也有不输SR的战斗力,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心,不好说这是世界的保护机制还是什么,他只能说服自己安然接受事实。好在他们的记忆还在,除了自己,还有楚留香和他们共同的朋友们记得曾经的故事,这就够了。 这么想着,秦珩看向枫叶树下的酒吞童子,眼神更加柔和了。又一次毫不意外地被红叶拒绝,并被万分嫌弃地训斥,“不要依靠奴家的红枫树,那是开的最红火,准备留给晴明大人看的”的酒吞童子脸色黑沉,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取下了背上的鬼葫芦,在鬼葫芦的连声咒骂中,将它好不容易酿造出来的,纯净的妖酒饮了个一干二净。也就是这么一差神的功夫,酒吞童子很快就察觉到了一道窥探的视线,他的周身气场陡然凌厉了起来,同时将鬼葫芦手一挥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喝道,“那个鬼鬼祟祟的给本大爷出来!”酒吞童子就在红叶林外骤然凌厉起来,那属于SSR的顶级气场惊的本身就是红叶林化身的鬼女红叶也快速显出身来,鬼女红叶知道,酒吞童子虽然是个大酒鬼,但他其实是非常懒散的,大概能不动就不动,这样性格的大妖怪突然这般作态,肯定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有了这个意识,鬼女红叶也暗暗警惕了起来,以防万一,暗中给同处在一座山中,在另一处桃花林中扎根的桃花妖传去求助消息。瞬息间消失的消息眨眼间就出现在桃花林中载歌载舞的桃花妖手上,桃花妖读完了手中绢布,眉头皱了皱,朝着一边疑惑的一众好友解释道,“红叶姐姐那边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我要去看一看。”樱花妖率先站起身,柔柔弱弱地开口道,“我同你一起吧。”还不等桃花妖应答,童女和山兔就叽叽喳喳地开口道,“我们也要去,我们也要去。” 桃花妖眉心一皱,想说这并不是去郊游,然后对上姑获鸟的视线,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只有萤草一边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试图劝阻几个小妖怪,“我,我们不去……!”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小妖合力拉着就跑,剩下的话全都堵在舌尖上。还有一旁冷冷冰冰的雪女,没有参与对话,却行动力十足的跟了上去,最后桃花妖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结果,同样朝着鬼女红叶的枫树林前进。不光秦珩单方面的失去了妖怪们的联系,这边的他们也并没有放弃寻找秦珩,谁让他们记忆中的那场天雷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在他们顺利逃脱后,留下的秦珩怎么说也凶多吉少,不过寻找的结果与秦珩是一样的,他们托付鬼使白询问阎魔大人到底如何,得到的答案是那个世界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所以渐渐关闭了通道,也就是他们与秦珩之间的契约,知道秦珩在另一个世界同样能过的不错,小妖怪们很快就放心了,毕竟妖怪根本不会像人一般思考太多,不过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让小妖们时不时会聚在一起,也算是怀念异世的那段短暂的日子了。聚在一起就要举办宴会,也算是多了一个渠道玩耍,刚开始时也只有桃花妖,樱花妖,萤草等小妖们,后来加入了姑获鸟,雪女这样的SR妖怪,直到有一天心血来潮的青行灯也加入了聚会的队伍,这个聚会的名气才算打了出去,所以直到后来,花鸟卷啊,辉夜姬啊,御馔津啊都会慕名来参加,也因此,妖怪们会各自讲一些自己的见闻,其中自然是妖怪们在异界的那段时光最受人欢迎。而此次他们在桃花林中做客,其实就是为了即将举办的樱花祭做准备,在樱花盛开的季节,人类喜欢坐在樱花树下谈兴大发,高谈阔论,而妖怪们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他们的仪式更加简单,只是相约好友,备好美酒佳肴,寻得一处阳光正好之地,就可以度过美好的一天了。在这期间,大家说什么都会有人捧场,所以也是各个妖怪们听八卦的好去处。也就是因此,在秦珩不知情的时候,他和楚留香的故事就传遍了整个平安京,随着听了八卦心满意足的妖怪们的走动,这荡气回肠,一波三折的故事也很有风靡整个妖怪圈的架势。而现在的他更不知道的是,酒吞童子的那一声暴喝,除了引来了鬼女红叶的忌惮外,还引来了什么。秦珩现在有些苦恼,因为他很想下去打个招呼,但不知为何身体就是动不了,更别提打个招呼这种高难度动作了,就在他暗自焦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酒吞童子四处警惕的视线一顿,这一刻被注视着的感觉无比强烈,酒吞童子闪电般地抬头,精准地将视线落到一出,虽然在视线所及之处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但属于大妖怪的第六感告诉他,那里有人,且正在看着他。鬼女红叶不明所以的跟着看了过去,一秒两秒,就在她疑惑地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那里的确影影绰绰的出现一个人影,鬼女红叶不可抑制地瞪大了双眼,还待说些什么,就见之前还满脸不耐烦,分分钟想要爆炸的酒吞童子眼睛发亮,面部表情虽然变得不多,但肉眼可间的惊喜起来,下一秒就听鬼王尤为惊讶的声音,“秦珩,是你吗?”秦珩还不明所以,就发现自己的存在在妖怪们的视线中现身了,这时候根本来不及想太多,能够被看到的喜悦让秦珩忙不迭的回应,“是我!好久不见了酒吞,过得怎么样?”就在他回话的时候,身体肉眼可见的越发凝实,在他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脚尖触碰到了地面。这时候秦珩就要仰头去看鬼王大人了,好在后者十分习惯,反而道,“还不错,每天打打来挑战本大爷地位的妖怪,再有就是找个深山老林喝酒。”酒吞童子说着还拍了拍被他重新背在背后的鬼葫芦。秦珩连连点头,一副十分欣慰的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而鬼女红叶则在一旁默不作声,悄咪咪的观察这个能让脾气不那么美好的酒鬼,和颜悦色说话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她左看右看都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就算有点灵力,还是遍地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实在让人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眼高于顶的酒吞童子另眼相待的地方。鬼女红叶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就在她回想他们之前的对话后,一道闪电劈中了她,瞬间眼前一亮,鬼女红叶有种被劈中天灵盖的感觉,“你——你是秦珩?!”。被点名的秦珩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红叶小姐,笑着道,“这位就是酒吞时常挂在嘴边的红叶小姐吧,久仰了。”鬼女红叶呆愣愣的没有给出回应,她只是看着这个微笑着,浑身上下充满平和气质的男人,目瞪口呆:她当然听说过秦珩这个名字,不光从偶尔来骚扰她的大酒鬼嘴里听说,还会从她的好朋友桃花妖的嘴里听说,等到后来知道异界事情的妖怪们越来越多,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妖怪也就越来越多,而鬼女红叶惊讶的不是这点,而是——一个异界的人是怎么出现在她的面前的?!然而还不等鬼女红叶深究这个问题,就听身后轰隆隆地传来跑动的声音,转头一看,看到了为首的桃花妖的身影,鬼女红叶一愣,随即暗道坏了,她之前放出去的消息是什么来着? 第102章.梦回平安京(下) 还不等鬼女红叶慌乱中想到应对的方法,几息间就以桃花妖为首的妖怪们轰隆隆地跑到了近前,还没等停下呢,就着急地关心不知为何呆愣在原地的鬼女红叶,“红叶,你怎么样?可是有哪里受伤了?”不怪桃花妖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实在是她隔老远,闭着眼睛都感受到了来自SSR酒吞童子的气息,虽然不想过问好友与那个大妖怪之间的纠葛,但酒吞童子怎么说也是个SSR,好友一个柔弱的SR,怎么说也是吃亏的一方,也怪不得桃花妖担心了。 然而这次问话却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桃花妖转动视线,将目光在酒吞童子的身上一扫而过,却在看到在场的另一个人时陡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跟随她一起来的其他妖怪显眼也看到了那个眉眼弯弯的人类男子,瞬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就在桃花妖还呆愣愣的空档,其他妖怪也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秦,秦珩吗?” 酒吞童子看他们这般作态,十分不屑的嗤笑一声,却没有再说其他,而是抬起尊贵的脚往旁边撇了撇,用行动表示自己根本不想和这些娇滴滴的小妖怪沾染上半分的决心。几个小妖怪就站在自己不远处,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就连声音都带了几分轻缓,生怕打扰了什么似的,秦珩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十分想念这群小妖怪,这么想着,从动作上就体现出一二,“是我,这么久没见,怎么突然矜持上了?”这么调笑着,眼底却暖意融融的。被阔别许久的,熟悉的目光注视着,小妖怪们这才有了几分真实感。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冲出去的竟然是他们当中冰冷冷的雪女——“大人!”雪女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就连嘴边的弧度都是那么熟悉,这份久违了的熟悉,让秦珩也恍惚了一瞬,而下一秒,就直接被扑了个满怀,携带着满身的冰雪,雪女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神中,带了几分难得的激动,秦珩抬手,给了陪伴自己许久的式神一个拥抱,发自内心的叹息,“雪女,我好想你。” 雪女不同其他妖怪,她是从一开始就陪着他度过在异世最艰难的时候的妖怪,秦珩是真的很想很想她了,时常会担心雪女会不会过不好,被其他妖怪欺负什么的,好在看见她现在的状况还算不错,而且一看这么多妖怪一起前来这里,显然就是和雪女一样是好朋友的,秦珩一颗老父亲的心才算放心了。而雪女好像感知到秦珩的未尽之言,神情愈发温顺,代表风霜冰雪的妖怪,难得了在秦珩的面前显露出几分顺从来。雪女的一扑,好像一个信号,于是其他小妖怪也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姑获鸟张开了宽大温暖的羽翼,将小小的人类罩在下面,轻声道,“大人平安就好。”秦珩摸了摸近在咫尺的羽翼,被那顺滑的手感蛊惑,又摸了摸才满含笑意地道,“能够再见你们,我就很满足了。” 鬼女红叶瞧着被众多妖怪围绕,却半点不显恐惧,而是笑得愈发温柔的男人,想了想,稍微靠近了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大酒鬼道,“当初还有谁被这位大人召唤过吗?”酒吞童子抱胸站在一边,听到问话老老实实的回答,“当然不是,”可能是问话的人特殊,还可能是再见秦珩的确让这个桀骜不驯的大妖怪心情不错,所以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大天狗和茨木那个家伙吧。”当然了当年被成功召唤出来的还有地狱的那几个,更别提还有阎魔了,出于自己的考量,酒吞并没有说出口。鬼女红叶看着他们,再看看今天难得好心情的酒吞,眼睛一转,“既然还有大天狗和茨木童子大人,你为何不把他们也叫来呢?”“什么?!”酒吞童子一脸震惊地看着提出这个提议的鬼女红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叫他们来干嘛,打架吗?”再说了他也不想看见那两个基佬,整天卿卿我我,让还处于追人的酒吞童子越发暴躁,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他堂堂大江山鬼王看见那两妖都是绕道走的,怎么可能主动把人叫到跟前来添堵。鬼女红叶也知道酒吞童子的心思,就听她慢吞吞地道,“这位秦珩大人还不知能够在我们这里停留多久,如果久的话还好说,如果时间短,因为你没有通知他们,让他们错过见面的话,就不怕之后都被这两只妖缠着打架吗?”“……”这话在理,要是往常一些事情,就只要那个嗷嗷叫着要打架的茨木会缠着他,大天狗那个清冷的家伙反而会劝着茨木,也算给自己省下些功夫,如果是这件事不通知他们的话……想想这两人一前一后追着他跑的画面,天不怕地不怕的鬼王大人生生打了个寒颤,随后也不管那些小妖怪了,赶紧给大天狗传讯息,茨木童子这个时辰想必是和大天狗在一起的,就算没有在一起,大天狗得到消息后也会通知,就不用他来说了。看着消息成功传出,酒吞童子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就被秦珩抓去说话了。他们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就算是每人只说一件事,也足够他们说很久了。作为这片红枫林的主人,鬼女红叶招呼大家,“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跟随小女进去说话吧。”这片红枫林严格说起来就是鬼女红叶的立身之本,在这片红枫中,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被主人察觉,再说在红枫林的深处,有一片特别大的空地,那里风景优美,的确比众多妖怪站在这里要好得多,所以此提议一被提出,就被众妖怪同意了。就在他们安安稳稳地在红叶林的深处盘膝坐下后,各式各样的美酒佳肴也被主人鬼女红叶一一摆好,桃花妖和樱花妖灵机一动,也同样将自己原本要做为宴会使用的美酒提了出来,因为美酒的原料是用桃花和樱花,酒坛一打开,一股醉人的芳香弥漫,让人瞬间忘忧。就在这股迷人的酒香中,大天狗和茨木童子相伴而来。这下,整个枫树林都弥漫着大妖的气息,让距离此地方圆百里都不敢有妖怪出现。秦珩却对茨木童子和大天狗的到来极度惊喜,虽然大天狗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茨木童子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但对于许久未见他们的秦珩来说,已经是久违的惊喜了。于是一场意外的许久,由于妖怪们彼此的通风报信,变成了一个盛大的,热闹的,宴会。说起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孤身一人穿越异界来到这里的时候,秦珩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笑着道,“大概是心里放不下你们吧。”自从那个召唤阵失去光泽后,秦珩就担心他的小妖怪们在这边吃不好穿不暖,说来也奇怪,能够召唤他们的时候,秦珩每次都是尽量避免召唤他们,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要先自己解决,实在做不到的时候再召唤式神们,一副对式神们可有可无的态度,根本不见多么热络。而当他真的无法召唤这些可爱的小妖怪们时,又开始想七想八,理智上知道他们一个个的武力值都比自己一个弱小的人类高,肯定不会遇到什么大危险,但情感上却时不时就会想起他们,这么想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张洋溢着快乐的笑脸,秦珩也跟着笑了起来。 能够亲眼看到他们安好,就很好了吧。时间就在彼此之间说不完的话中渐渐流逝,偌大个红枫林到最后横七竖八的躺着多只妖怪,手边还攥着未喝完的酒碗,一场聚会,进行到最后,就连酒吞童子鬼葫芦里的妖酒都贡献出了不少,酒吞童子的妖酒名不虚传,很快就有很多妖怪醉倒,哼哼唧唧的不省人事了。 同样喝了不少的秦珩却少见的保持了神志,他盘膝坐在原地,身边是酒吞童子抱着自己鬼葫芦的梦呓声,秦珩却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知道自己,该醒了。于是他闭上了双眼。“小珩,小珩,醒醒。”耳边传来熟悉的,属于楚留香的声音,这声音现在却带着几分焦急,秦珩顺势睁开了双眼,眼中没有半点属于刚醒之人的怔忪,清明之极,楚留香一愣,旋即皱着眉问道,“不知怎么,刚刚怎么叫你都不醒。”“啊……”秦珩怅然若失,想起那场畅快淋漓的宴会,想起那些妖怪们肆意的笑声,他眼神一松,眉眼仿佛带了光,“大概是做了一场好梦吧。”在楚留香一头雾水是疑惑视线中,秦珩眉眼弯弯的笑了,说那是场梦吗?那场相遇又是那么的真实,说那不是梦吗?他却是在床上醒来,到底如何,秦珩已经不想去深究了,只是他知道,他牵挂的妖怪们,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很好,还为了怀念他而举办了聚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记得他,这些就够了,他也就放下了心。这么想着,在楚留香还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秦珩干脆地抬手拦住他的肩,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几息过后,一个呼吸急促,红唇嫣然的秦珩软倒在楚留香的怀里。楚留香也忘了追问,在大好的春光中,掀开薄薄的一层被,重新将人裹了进去。窗外春意融融,正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