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卿择木为妻》 良卿择木为妻_1 《良卿择木为妻》桃花无债 文案: 痴念成魔,面子、权势、地位、身份…… 统统都比不上, 那个深藏在心中整整十七年的那个人! 梦境成真,虚虚实实, …… 跨越了整整两个完全的不同世界的情, 能否收下那个漂泊无依的人??? …… 这个我行我素的杀人机器, 能否接受这颗赤诚之心? 无情之人是否就真的无情? 是否真的只能…… 孤身一人? 【小萌新第二发,还望诸位看官手下留情,不坑。不喜误入,么么扎23333】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墨周箫雨,北木雪 ┃ 配角:北泓溘、铩羽、柏川、周有七、叶客馥…… ┃ 其它:受宠攻,攻我行我素、独断专行,攻依赖受。 第1章 序言 砰! 禁闭的大门应声,被人一脚踢成两半。 房间里漆黑一片,除了门口走廊照射的灯光,再没有别的光亮。 一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起来阴沉可怕,就连声音,也嘶哑难听,似乎有什么,在磨着他的声带:“血沙,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房间里的人动了动,没骨头一般躺坐在办公椅上,只能勉强看到他的模糊的动作。被换做血沙的男人声音懒洋洋的,好像厌倦了说话,“似乎——没什么好处。” “你……” “呵呵~”血沙的声音略微高了点,紧接着漫不经心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亲爱的父亲,看来这个礼物,你挺喜欢的,不是吗?” “你……哼,没想到一个玩具,竟然反咬到主人。” 嘭! 偌大的庄园里响起刺耳的枪声,庄园四处的密林中惊飞起无数鸟雀。 然而—— 开枪的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环顾整个房间,他最完美的作品,就在他开枪的一瞬间,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不可能! “给我搜——” 第2章 相遇 在某个奇妙的领域,有一群世世代代追崇日月,受日月传承的人群,他们与妖灵万物和睦相处,通鬼神之术,会医药蛊毒,奇门异术成百汇之世。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分为两类,传承太阳神的人,为“日者”,身上有太阳印记,传承于月神的人,为“月者”,身上有月之印记,日者与月者并无男女之分,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月者能够孕育子嗣。除此之外,还有一类人,不受日月之神的眷顾,他们身上的印记模糊不清,即像太阳印记,又像月之印记,受是人唾弃,被视为“不详”。 传承者又分为普通传承者和先天灵能传承者,普通传承者平均寿命为三百余年,他们唯有借助锻体之术以提升自己,但锻体之术路途艰苦,很难有人能够坚持下来;先天灵能传承者平均寿命在五百年年左右,他们的体质与普通传承者不太一样,其体内有一为“灵源”的命源,即使大脑、心脏收到重伤,只要灵源无事,便可护其平安,并且可以提升自己的能力而提高寿元。而先天灵能传承者的体内流动的灵能便来自于灵能。 先天灵能分三六九等,大分上三等、中三等以及下三等。每等细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这天干十等。寻常先天灵能传承者多为下三等,天赋不错的在中三等,能称聊上三等者,在整个领域可是寥寥无几。 被世人知晓的上三等传承者,那就是领域中七国之首的圣王朝的战神,现任圣皇的胞弟,北王爷——北木雪! 据说,北木雪自出世,体内就蕴含着极强的灵能,他是先圣后在战场上诞下的,其灵能醇厚,将敌国兵马逼退百里,先圣后战死沙场,他被前丞相周无已护卫,在边境流亡整整三年,才安全被送回皇城,得皇太子北泓溘亲自照顾!他是圣王朝开国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既被封王又被封将的皇子。 北木雪十岁参兵,十六岁带带兵,十八岁被新继圣皇封将,特赐“暗夜十二侍卫”相助,率领七十万大军平定四方之乱。从此成为一代战神,受万军敬仰。 那张脸冷酷英俊,刚毅坚定,但表情淡漠,周身似乎凝聚着一层寒气,拒人以千里之外,现今三十有一,爱慕者众多,却无人敢靠近,即便有人有意亲近,也只会被拒绝。 “王爷,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吧。我们赶了一夜的路,要见陛下,现在这一身恐怕不妥。”说话者剑眉星目,明明正气十足,却一身血煞之气,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他便是圣王朝的副将,北木雪六岁时选的伴读——铩羽。 其实说选倒不如说是捡的,北木雪遇到铩羽的时候,铩羽才五岁,小小年纪被冠上杀害忠仆的罪名,北木雪那时候经常要去军营凑热闹,碰巧遇到了,两人年纪相仿,北木雪突然就觉得那一脸不服气的小子顺眼,便替铩羽洗清了冤屈,让铩羽当自己的伴读,虽然这个伴读后来更像他皇兄的伴读,这个就不提了。 铩羽本姓谢名羽,后因怨恨父卿为保求兄长,而舍弃自己,便不肯再要这名字,自己更名为“铩羽”,即“杀羽”。 北木雪若有所思地看了铩羽一眼,那清明透亮的浅琥珀色的眸子,让铩羽有种被看透彻的局促,在铩羽即将顶不住之前,北木雪收回视线,说道:“我去找水,你去找点吃的。” “是!” 见铩羽已经离去,北木雪观察四周地势,朝地势低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找到河流。 良卿择木为妻_2 河水清澈见底,鱼虾在水中游动,仿若在空中漂浮,水面倒映着岸边的树木花草,自然之美,尤为动人。 北木雪拿出水囊将水灌满,正准备离去,突然从上游漂浮过来一个人,在河水中沉沉浮浮。 北木雪扔下水囊,往河流中心游去,这河流看着极浅,实则挺深,而且水流湍急,现在正值汛期。他在那人往下游漂浮去之前,总算将人截住,北木雪将人带上岸,却废了好一番功夫。 上了岸,看到救的人,北木雪便怔住了,这人——长得极美。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他的未婚卿(夫夫之间,日者为君,月者为卿)。虽然北木雪从十三岁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心上人了,而他的心上人还和他的未婚卿长得一模一样,但北木雪知道,他的未婚卿和心上人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并且,他可能穷极一生,都找不到那个人。 据说这件婚事是父后和先丞相周无已早早订下的,北木雪一直都没在意过,只当是玩笑,可没想到,皇兄居然逼他回来成婚,居然还是娶对方! 要知道,他可是月者!没有错,所有人都以为是日者的北王爷,其实是一位月者,而北木雪的未婚对象则是伪装成日者的月者! 无奈归无奈,虽然不解这人怎么会在这里,但人还是得救的。 北木雪用手帕清除其口、鼻腔内的水、泥及污物,旋即解开衣扣、领口。北木雪有些紧张,虽然平日在军营里和兄弟们扎堆扎习惯了,日者和月者的身体构造也无甚区别,但这长脸可是和心上人一模一样,北木雪难免有点紧张,一紧张就难免手一抖,差点把半死不活的未婚卿给掐死。 其实,北木雪很少与人接触,就算在战场上受了伤,也有随行的十二位暗月卫照料,其中有一个叫柏川的,所擅长的便是医药蛊毒,是号称能与鬼神抢命的圣医的亲传弟子。 北木雪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在纠结,暗想铩羽怎的还没找来! 他们分头行动是会留下记号的,以防变故,比如现在,他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溺水的人脸色苍白难看,北木雪面色一沉,抱起这人的腰腹部,使其背朝上、头下垂,进行倒水,并用手平压背部。见无甚效果,北木雪托着对方的下颌,捏住其鼻翼,深吸一口气后,往伤员嘴里缓缓吹气…… 北木雪面上无什么表情,心里却是乱作一团。他总有一种背叛了心上人的罪恶感,虽然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和那人在一起,但是北木雪就是这样的人,即便虚无缥缈的人,他也坚持了十七年。 “王爷,你……” 北木雪猛地一顿,用力将正在吹起的人往地上一扔,故作淡定地看向迟迟归来的铩羽。 “王爷,你连月者都不放过,这以后要怎么找个好人家!” 铩羽啧啧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北木雪将自己扔出去的人又捡回来,正要解释:“他是……” “咳咳咳!!” “呀!好美的……”铩羽猛然失声,他呆呆地看着躺在王爷怀里气息奄奄的人,特别是那人 锁骨上的太阳印记,结巴了,“这、这这……日者?!” 北木雪点头应道:“嗯。” 铩羽整个人雷劈了似的,呆站着,心想这“嗯”是什么鬼,王爷您可是个月者,这怎么找个食的功夫就遇到了这种事儿呐!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人,万一是敌国的细作,将军该怎么办? “王爷,您去边儿上休息,我来——”铩羽本想将人接过来,不料,“唉,小子,你醒啦。” 啪—— 铩羽刚碰到溺水的人的肩膀,就被立马打开。 “他是……”铩羽总算想起来这面熟的人是谁了,作为北木雪的伴读,铩羽当然是记得北木雪二十岁成人礼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北木雪的未婚对象,虽然已经有十一年没见过了,但这并不妨碍铩羽的记忆,“墨周箫雨!” “好吵。” 血沙在枪响之时,突然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模糊,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等他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张冷酷的脸,以及一个陌生的吵闹的声音。 看到血沙的表现,铩羽震惊了,北木雪倒没什么反应,默不作声地将贴在他身上的人“撕”下来,运作灵能,将两人湿透的衣服迅速挥发水汽。 “咦?”血沙危险地眯起狭长维挑的凤目,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他不着痕迹地抓住北木雪的手,好奇地问道,“你用的什么东西?” 北木雪一愣,显然不知道血沙会问如此诡异的问题,而这个人的眼神…… “我在问你。” 但反应过来后,北木雪配合地回答:“灵能。” “哦。”血沙挑了挑眉,像一只捕捉到猎物的狡兽,他突然发难,扑倒北木雪,食指中指拇 指三指成爪,紧扣在北木雪的咽喉,只需要稍一用力,就能要了这男人性命,他似乎不满意这个 回答,嫌弃地皱了皱眉,“灵能。”那是什么东西?不懂。 北木雪脸色没有一丝改变,倒是铩羽气炸了,立马变身喷火龙:“小子,你还挺能耐哈,快把你的爪子拿开,王爷伤了半根毫毛,老子我都扒了你的皮!” “铩羽。” “呃……”铩羽脸色一白,感觉快哭了,“王爷,我不是故意骂人的。” “五十遍。” “是……” 王爷? 血沙此刻满心疑惑,面上却不露声色。 “你这样,可杀不了我。”压制在身下的人突然说道,声音低沉,声线悦耳,丝毫没有被冒犯的火气,血沙觉得耳朵快怀孕了,血沙觉得这人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错觉吗? “你的声音——” “嗯?” “很好听。” 血沙缓缓俯下身,眉毛微乎其微的锁起。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血沙突然扯开衣服,目光落到左边胸膛,什么也看不到,他沉沉看了北木雪一眼,而后松开手,起身走到水边。 良卿择木为妻_3 胎记还在,脸也一样,可是身上的疤痕全没了,这不是他的身体! 可是—— 血沙摸了摸锁骨处的胎记,表情莫测。 北木雪正要起身,血沙又回来,将北木雪压制在身下。 那表情,铩羽都不知道还说他无所畏惧,还是胆大包天了。 “阁下。” 血沙大大咧咧地拍拍着北木雪的脸,还捏北木雪的下巴,拇指指腹十分轻佻地摩挲,他问道:“你的名字?” “北木雪。” “北木雪?”血沙重复道,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北木雪的眼睛不太明显地闪动了一下,却被血沙抓住了,“我……” “少爷!”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由远至近,最终过来,一个身材瘦弱,体形佝偻的老人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少爷啊,您没事老仆就放心了,老仆找了您一晚上,没想到您竟然跑这里来了,老仆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吓啊少爷……” 血沙正要说什么,老仆突然惊恐万状地看着他……身下躺着的北木雪,老仆慌忙将血沙拉起来,又赶紧跪在全是沙石的河滩。 血沙力气还没恢复,被老仆这么一拽,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王爷恕罪!少爷只是一时顽劣,王爷恕罪。” “你是——向大人?” “小人不敢,王爷唤小人向柯便好。少爷,您怎么愣着,快给王爷行礼啊。” “不用了,柯叔。”向柯便是当年一直跟在周无已身边的护卫,据说他是当年圣王朝灵能传承第一人,周无已死后,这个天才从此陨落,再无音讯,没想到这人竟然甘愿待在墨周箫雨身边做一个无名老仆。 北木雪顺手将老人扶起来,见血沙还坐在地上,眼神毫无掩饰地直视着他。 北木雪看着还没起来的人,身体便先大脑一步,去把人扶起来。 血沙顺势抱住北木雪的腰,还捏了几把,心想身材不错。 北木雪差点跳起来,他竭力忍住身体的条件反射,一把抓住血沙的手,用力捏,冷不丁说道:“我倒是从未知晓,墨家的大少爷。还在三四月天的河水里泡着。” “这……这……”向柯犹豫不决,看到一旁的铩羽在干净利落的打理野兔,整张兔子皮毛都被剥下来,铩羽似有所感一般,还回过头来对向柯笑,看得向柯浑身发毛嘴角抽了抽,老实说道,“少爷自打小身子就弱,被养在西郊的别院,足不出户。前些日子,老爷来看少爷后,少爷便闷闷不了,直到今早我起来唤少爷起床,便寻不着踪迹,屋里的东西也不见了……对了!少爷,你的琴呢?!那可是爷留给你的琴啊!”向柯口中的爷,便是周无已,墨周箫雨的爹卿。那把琴,对晓通音律的灵能者来说,可是一大利器。 北木雪听到向柯模糊说的事,便猜到,墨周箫雨这是听到圣皇铁了心要赐婚了,便想连夜逃婚了吧。 “我救你起来的时候,并未看见周边有琴之类的物什。” 说完话,北木雪保持沉默。 血沙沉思不语。 向柯语言又止。 铩羽继续烤兔子,眼神忧郁,不知道隔着烤兔子在悲悯什么。 直到铩羽烤完兔子,一群人吃完野味,都没人再说话。 气氛十分尴尬,直到准备离开进城的时候,血沙刚站起身,突然猛地一顿。北木雪一直注视着血沙,见血沙突生古怪,在血沙倒下之前便将人接在怀里。 “怎么回事?!”北木雪看向向柯,眼神锋利如刀,森冷可怕。 “少爷!”向柯毫不知情,他跟着周家过来的,爷去后,他待小少爷如亲生,墨周箫雨虽说身体孱弱,但只是容易染上风寒,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我……我不知道啊!少爷若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爷交代啊!” “铩羽,你先行一步,将圣医叫到‘无名楼’!” “是!”铩羽顿悟,立刻加快速度,北木雪带着血沙往他所说的无名楼方向去,而那个看起形同枯槁的老仆人,紧跟其后,气息都没喘一下! 第3章 交换 【这是……什么地方……】 血沙再次醒来,不是在他本该在的那个世界,也不是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个森林,他在一片灰色的领域,那里什么都没有,出了一个淡金色的半透明的人。 想起那个老仆说的话,血沙朝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靠近。虽然颜色很奇怪,体型也相差甚远,但可以看的很清楚,他们两个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谁……我是谁……好可怕……可怕……】 “怎么?怕死?” 仿若这才感知的血沙的存在,蜷缩在角落的人影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来,在看到血沙后,愣住了。 “你……你和我长得一样?你是谁!” 血沙答非所问:“我帮你活过来怎么样。” “怎、怎么帮?” “这个空间……感觉是一个容纳灵魂的维度。灵魂离体后,就会来到这个维度。可能是这空间发生了什么偶然事件,导致我们两个产生了什么联系。” 墨周箫雨怀疑地看着血沙:“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 “嗯哼~”血沙耸了耸肩,“反正都死了,再差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帮我吧?” 血沙似笑非笑地看着墨周箫雨,说道:“我们做一个交易……” 良卿择木为妻_4 ………… 北木雪带着墨周箫雨赶到无名楼时,铩羽已经带着圣医等着了。 圣医老头眯着眼睛探查了一番,翻了个白眼:“无碍,只是困了,睡一觉,等他自然醒就好。” 北木雪沉默不语,眼神充满怀疑。 铩羽不敢相信:“就这样?” “你以为呢?”圣医老头气呼呼地吹着胡子,“你敢怀疑我的能力?!”圣医老头收拾箱子,看到向柯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利光,一闪即逝。 “哼~”圣医老头傲娇地对着铩羽哼了一声,临走前提醒道,“羽侍卫,圣皇知道你已经到京都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思量吧。” “……”铩羽突然沉默,表情略带挣扎。 北木雪注意到到铩羽的情绪,无奈道:“铩羽,有些事情终要面对,你不可能逃得了一辈子。” 铩羽闭口不言,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想到那个即将见到的冷傲尊贵的人,铩羽说不清楚心中说期待,还是不安,或者二者皆有吧。 七年了,这场仗打了整整七年了,战乱平息了,而他和那人之间的乱,还没有平息。 他当初一气之下离开帝都,故意躲到那人找不到的地方,最后投奔王爷去了,而后即使收到了旨令也有意拖拉,如今再也躲不了了,铩羽心头沉甸甸的,好像落了块大石头。 不禁摸了摸胸口,那里放着一叠厚厚的华美信纸,上面写的无不是一个字——“回”。 那字桀骜狂放,笔锋凌厉,气势汹汹,说明了写信之人的怒火早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铩羽咬咬牙,迷惘的眼神终于再次散发辉光,他坚定地想北木雪告辞,加快脚程,往皇城行去。 真正的墨周箫雨怅然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两天各不相同的曲径小道,问道:“这是通往何处?” “这条,是通往你原来所在的世界之路。”血沙指着墨周箫雨左边的路解释,完后又指向右边那条路,说,“这是另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他同样的世界有鳞次栉比的高楼,有神奇的科技技术。当然,如果你想回去,也可以,你想嫁给那个王爷吗?要知道,另一个世界,可没人会逼迫你娶谁或是嫁给谁。” “真的吗?!”墨周箫雨欣喜若狂,他激动得想去抱住对面的人,没想到刚碰到就穿透了过去,“咦?怎么回事?” “无需在意。”血沙似笑非笑地看着墨周箫雨,“需知道,到了那个世界,你就必须将在这里的事以及原来世界的事情遗忘干净。从今以后你名为——阿陌囚。 你无父无母、无兄弟姻亲,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儿。” “那你呢?” 看来墨周箫雨也并不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只可惜运气不太好,他体内本有强大的太阳传承之力,在跳河时一直被封印的力量破印而出,倒是便宜转换过来的血沙。 “我嘛……”血沙故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就只能替你‘嫁’人了……” “这!”墨周箫雨一愣,不知如何是好,他怎么能为了自己而将无辜的人推入火坑呢? 血沙招了招手:“过来点。” 不等墨周箫雨反应,血沙虚指点在对方眉心,挥手间抽出一团金色沙砾般的东西,旋即另一只手托着一团暗红色的雾霾。 血沙看着这两团记忆,心想,果然,他还真是个邪恶之人,连灵魂都如此肮脏不堪呐。 血沙的真实身份便是阿陌囚,他是杀手,血沙是他的代号,除了创造他的男人,无人知晓他的真实面貌和身份,为了尽量保护这只灵魂纯洁的小白兔,等会儿共享记忆的时候,血沙决定将自己肮脏的那份记忆屏蔽。那种东西就让他自己曾受好了。 “不用担心,我帮你,仅仅是因为我也有自己的目的。”说罢,血沙将两人的记忆部分再抽出,复制,交换,最后融合…… 北木雪一直守在房里,墨周箫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还没有清醒的意思,他也不急着回皇城复命。 突然无名楼楼下喧哗声沸腾,北木雪本不想理会,那喧哗声却更有加无己。 床上的人睡得不怎么安逸,北木雪见此微不可视地蹙眉,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被角,而后放轻脚步出去。 刚刚抬脚出去的北木雪没有发现,床上的凭空消失了片刻,仿佛那只是一个错觉,再度出现在床上的人,身材似乎高挑了许多…… 大堂人多,龙蛇混杂,起争执倒也不少见多怪,而且常常是为了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 这次亦不例外。 “我曾凤玟就没遇到过你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你说你是不小心的,但事实就是你、将我的爱骑吓到了!”自称曾凤玟的人,着装寻常白色长衫,身材娇小,五官秀丽,梳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根以兰草为形的白玉簪,玉簪精美别致,绝非寻常百姓家。 不过这曾凤玟一看就知道是个月者,而且,看其形态、动作以及掌心的茧子,就能知道不是个能招惹的普通月者。 其身后卧着一只猫狐,雪色毛发,银色的兽瞳,看起来倒是懒洋洋的,没有半点受了惊吓的样子。 而曾凤玟对面的人名叫月红锐,一双桃花眼勾人无数,手上一柄折扇徐风渐渐,真是无比风流。 听闻曾凤玟的话,月红锐倒是不怒反笑:“我说这位公子,你骑着你的坐骑在大道上胡乱奔跑,而这只猫狐,想必……公子还未驯服吧?” 曾凤玟恼怒得瞪着月红锐,声音尖锐:“你!休要胡说!” “胡说与否众人可都看得见。”月红锐收起折扇,眼神渐冷,“若不是在下拦着,此刻受伤的,可就不知这以二人了!” “那又如何,这等凡夫俗子,哪里能与我的灵骑相比?!” 北木雪下来的时候,正巧就听到了这句话,待他下得楼来,见到那面熟的前面,便想起来这是在回来的途中救下的少年。 想来该不管那事,叫这面美心歹的少年吃吃苦头。 曾凤玟那一席话引起群人的不满,他脸面挂不住,好喝道:“你们吵什么吵!”顺便伸手就是一鞭子,朝他觉得多管闲事的月红锐正脸挥去,月红锐侧身避开,这鞭子若是打实了,他这张脸只怕就毁了! 那猫狐见此,以为是主人下令攻击,突然暴起,嚯地冲向人群,扑倒一片。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下一刻便被那凶兽一爪子撕碎了身体,内脏肠子流得遍地。 周围人被吓得慌忙逃蹿,北木雪见到乱哄哄的无名楼大门门口,紧闭的双唇开启,冷声道: “安静。” 北木雪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冰洌的寒意贯彻所有人的心头,那骇人的气势叫人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就连那狂暴的凶兽也乖觉得如同家养的小绵羊,规规矩矩趴在地上,还摇晃着尾巴。 唯一将北木雪的话听而不闻的,便是一看见北木雪就欣喜若狂,他激动地扑向心中挂念的人,却不想北木雪了当地无视他,直接擦身而过。 “雪……”曾凤玟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一改刚才的姿态,惊喜地唤道,“雪,我好想你。” 良卿择木为妻_5 北木雪行至昏死躺在地上的少年面前,方才混乱之下,众人皆顾着逃命,这少年的父亲也死于猫狐利爪之下。仔细查探后,发现只有肩膀有伤,但不致命,他抬头看着一脸警惕的月红锐,说:“将他搬进楼里。” “啊?为什么是我?”月红锐惊讶地说道,“看你这身板就知道你的力气大多了好吧。” 北木雪脚下一顿,冷眸抬了抬,道:“避嫌。” 月红锐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雪!”曾凤玟见北木雪就要离开,连忙想抓住对方的手,身旁突然一阵风,曾凤玟的手被人用力拍开,手背上火辣辣的痛。他一抬头便撞上了一双绝美的凤目,里面含着诡异的笑意,看得他头皮发麻,“你、你是谁!” “我倒想问问你是谁?”来人正是将真正的墨周箫雨和血沙的身体互换在对方世界,并复制对方记忆后,醒来的的血沙。 用回自己的身体,这感觉着实不错,只不过他刚刚学会使用那陌生的灵能,第一次就使用得近乎枯竭,加上身体收到空间的挤压,要想彻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还需些时日。 血沙整个人都没骨头般靠在北木雪的身上,似乎是觉察到他的虚弱,讨厌与人接触的北木雪不仅没有推开血沙,反而将人纳在怀里,动作轻柔。 血沙满意地勾唇,斜挑的凤目冷光微敛,他薄唇微启,声音还有点低哑,“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我的人,你还要脸不要?这位阁下,你这样一直盯着我,很失礼。”最后一句,则是对看他发呆的月红锐说的。 月红锐尴尬一笑,连连抱歉,其实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人和已故的老师长得十分相似,直到后来,月红锐才知道,遇着这人,倒也是缘分。他连忙抱着气息奄奄的少年进楼,刚进去就被一白发老人叫住。 而外面的人早已散尽,那凶兽虽然没再作乱,可万一再暴走,受伤是小,丢了命可就不划算了。 曾凤玟听闻瞪大了眼睛,高声喊道:“这不可能!雪他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人,我早查清楚了!” 听到曾凤玟查过自己,北木雪明显地皱了皱眉。 “呵~” 血沙斜眼看了北木雪一眼,那眼神,凉嗖嗖的,还冒着若有似无的火星,看得北大王爷后脖子冷呼呼的,声都不敢发,不怎么淡定地装哑巴。 “查?你怎么查?这几日我和……你的雪可是共处一室,这你知道吗?” “你!无耻!” “我这是正大光明,而你才是不知羞耻。” “你给我等着!” “恭候大驾。” 第4章 恼火 见曾凤玟离开了,血沙猛地一把推开北木雪,凤眸微眯,冷声道:“滚开。” 一时不慎,被血沙推得后退了小半步,北木雪装作没听到,上前,闷声不吭的将脚都站不住的人抱起来,大步往楼里走,目不斜视。 北木雪将人轻放在床上,强硬地制住想攻击自己的血沙,手指刚探上对方那纤细手腕,一时有些心猿意马。但很快便察觉血沙的灵能几近枯竭,几乎感受不到灵源的缩在。北木雪心中一沉,不关血沙如何挣扎,将浑厚的灵源徐徐输送过去。 血沙心里烦躁,出手凌厉起来,好几次将输送的月灵打断,“我叫你滚开,你听不懂人话吗?” 北木雪见这人眼睛瞪得老圆,一双凤目哪里还有半分优雅存在?北木雪浅色的琥珀眼眸泛着笑意,他忍不住捏了捏血沙的手腕,直言: “你在生气。” 血沙瞪了北木雪一眼,见对方一双眼睛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看得血沙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连忙闭上眼睛,做出一副不想看见北木雪的样子,倒有些欲盖弥彰了。 见此,北木雪又问:“为什么?” 血沙闭口不语。 “回答我。” “墨周箫唔……”未说完的话被淹没进口中,北木雪心中巨震,瞳孔骤然缩紧,抓在血沙手腕上的手不禁握紧,周围的皮肤很快红了起来。 血沙伸手蒙上近在咫尺的眼睛,手心还能感受到对方的睫毛在颤动,痒痒的,好像触及到了血沙某个柔软的地方。他含住北木雪的下唇,一开始还能耐心地细细啃吻品尝,但后边便尤似不够一般,舌叶也急迫地钻了进去,在对方的口腔内一阵疯狂扫荡…… 北木雪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傻傻愣着任血沙胡作非为,直到身上一凉,北木雪这才清醒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手还没拿开,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未着半缕,并且,这姿势还十分危险!感到挤进双腿的东西,很明显这是血沙的腰,北木雪这是想要合上双腿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窘迫,但到底舍不得推开。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原来北木雪的印记竟然在左腿内侧,那里有一块淡金色的月之印记,血沙了然一笑,正在北木雪身上四处吃豆腐的手突然停住,他的视线落在北木雪结实平坦的小腹上,顺着视线的地方——在北木雪肚脐正下方,三指宽的地方,有一颗红艳妖冶的朱砂痣。 血沙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他捏了捏北木雪小腹上结实柔韧的腹肌,手感不错,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游动,停在北木雪的腹下,指尖所有所指的在那朱砂周围打圈儿。 感觉到血沙所碰到的地方后,一向处变不惊的北大王爷脸哄的红了。 见此,血沙轻笑:“这不会是你的守宫砂吧?” 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不等北木雪回答,他突然撑起身体,再整个人压在北木雪的身上,一动不动,他松开手,凤眸与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离得极近,他危险地质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你……”对上身上眼神侵略感十足的人,好像比之前高了不少,北木雪一时有点慌乱,不明白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说!”血沙眯着眼睛,粉唇微启,“那小子是谁。” 北木雪老实回答:“毒门曾家的小少爷,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而且他是个月者。” 得到答案,血沙却郁闷的把脸闷在被子里,什么话也不说,半天才抬起头来。因为闷着导致苍白的脸颊透着薄红,眼角晕着淡淡的桃色,好不诱人。 “也就是说,他把你当成了……嗯?” 北木雪眼眸明暗异常,手忍不住放到血沙的腰上,颔首应了声:“嗯。” 血沙眸子半眯,纤细的手指捏住北木雪的下巴,为了守着血沙醒来,北木雪整夜未合眼,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略扎手。血沙舔了舔干燥的唇,北木雪的刚想开口说话,血沙便封住对方的唇,如猛兽般□□啃咬…… 一吻结束,血沙舔去北木雪嘴边溢出的口液,然后舔了舔唇,像只诱人的妖精,说的话却霸道而又危险:“北木雪,我好像……看上你了!” 北木雪心头一跳,几乎不敢再看血沙那热烈得几乎要灼烧起来的眼眸,他想了想,问:“你不是还想杀我?” 良卿择木为妻_6 “现在不想了。” 北木雪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要一紧张或是害羞什么的,冷酷的脸就会变得直接面无表情了,但此刻的血沙还不知道北木雪的这点,于是杀手先生不开心了,他觉得自己虽然莫名其妙的就看上了这一木头,但他血沙也不是会强求别人的人,只是可惜了,难得有人能让他感兴趣。 看了北木雪一眼,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至于执着。血沙跳下床,头还有点昏昏沉沉,但好在休息了一会儿,加上北木雪渡过来的月灵,离开是不成问题的。 垂下眼帘,血沙理了理乱糟糟的衣服,背对着北木雪。 他不想看他。 “方才一席笑言,北王爷切莫见怪。我们之间那可笑的娃娃亲王爷也不必在意,我本就不是……我自有法子毁了着亲事,王爷宽心——” 突然血沙腰腹一紧,整个人往身后倒去,直直坐在北木雪的怀里。 “你去哪儿?”北木雪似是急了,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慌乱,他紧紧将人抱在怀里,力气大得几乎要将血沙揉进血肉里才肯罢休。 血沙…… 这个人永远不会知晓,他出现在他梦中无数次,足足十七年! 他“看”他躲藏、受伤、逃命,渐渐长大,从懵懂的少年变成孤身一人的绝色杀手,而自己则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无法自拔的痴迷。 血沙当然不知晓这些,他很愤怒,怒不可竭。 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而且冷漠、狠毒、偏执。他深知自己的本性,他很难对什么感兴趣,更何况是人。他想要的,从来就是直截了当地抢夺,可现在,他的那些手段却不想用在这个叫北木雪的人身上。 为什么不想? 鬼才谁知道呢! 血沙深吸了口气,毫不容易才平复了眼中的暴虐,他用力地扳着腰上环着的手臂,毫无感情的语气:“松开。” 北木雪微微一愣,手臂收得更紧了,他隐约能感觉到——如果他放手,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阿陌囚……”感到怀里的人突然轻颤,北木雪心里一动,将下巴压在怀里人的肩膀,语气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我知道是你。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救上岸的那个也是你,对吧,阿陌囚?或者……我应该叫你血沙,嗯?” “你……”这一次轮到血沙震惊了,他睁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在这个奇怪的世界,还能有机会听到有人喊他这个名字,血沙太震惊了,以至于很久才反应过来,干巴巴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北木雪是叹息一般,似回答,又似乎自言自语:“你可知晓,你在我的梦中出现了整整十七年。我想想,那时候,你才七、八岁呢……”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如若一个人在梦中认识你自己十七年,还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太难以置信了。 “当我救起你时我以为你是墨周箫雨,因为我和他是见过的,直到你醒过来,我一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是你来了。” 血沙不愧是血沙,很快就冲北木雪离奇的鬼话中反应过来,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冷笑:“所以你才任凭我对你动手动脚?” 北木雪道:“只有你能碰我。” “是吗?” 血沙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实则早已被北木雪哄得心里乐开了花,他转过身来,狠狠在北木雪的唇上啃了一口,手更是不老实摸到了身后紧实的窄臀,用力揉了揉,血沙眼眸微暗,语气暧昧:“那就做给我看吧。” 北木雪吞咽着喉头,紧张得整个人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弓弦,气息都乱了。 就在北木雪以一脸赴死的表情将手掌抚到血沙的胯上之时,门外狂响起一阵敲门声,那阵仗之激烈,简直要把门给砸了。 “王爷!” 北木雪猛地收回手,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 血沙见此并未发难,门外之人想必是北木雪的亲信,遇到了急事,否则怎么敢这般鲁莽。 血沙倏地站起来,并将北木雪拉起来,看着比自己还略高几分的男人,血沙不爽快地勾住北木雪的脖子。 是了,血沙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这个地方的日者还是月者,他只认为这地方全是男人,所以不管是日者还是月者,只要是除他以外的人,北木雪就都不能碰! 北木雪顺着力道低下头,唇上一软,而后听到血沙的声音:“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可没这么容易。” “你去哪儿。”见血沙要离开,北木雪连忙拉住血沙的手,问。 血沙停下来,亲吻了下北木雪的手背,在上面同一位置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牙印,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血沙松开北木雪的手,说:“当然是回墨家。” “我送你。” “不用。你还有你要处理的事。” 血沙打开门,门外的柏川正要敲门,一个措手不及,往里面一头栽去。 血沙侧身躲开,不急不缓地往楼梯口走,正好碰到了上楼的向柯,见到少爷醒过来,向柯激动非常。血沙心知这老仆对周家忠心耿耿,对墨周箫雨更是视如己出,自然不是那个给墨周箫雨下杀手之人。 “柯叔,我们回去吧。” 向柯恭敬地说道:“是,少爷。” 通过墨周箫雨的记忆,墨周箫雨除了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之外,血沙还得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那种力量来自于墨周箫雨,但因为某种原因,墨周箫雨并不知道这力量的存在,他们互换回身体后,那力量也跟来了血沙的身体,这应该就是北木雪所说的灵能。 血沙猜测,或许就是这东西,在那男人开枪之时救了他一命,又将他和墨周箫雨的灵魂换了,后来血沙无师自通地运用这力量交换过来,并将两人的身体进行空间对调,这般行为血沙却是不知,若当时发生丁点差错,他和墨周箫雨将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柯叔,有时间,您代我去看看舅舅吧。”血沙笑眯眯说着,“对了,我得准备准备礼物。” 向柯看着少爷的身影,只觉得少爷不一样了。以前的少爷不经世事,如一块淳朴的玉石,现在的少爷如一柄锋利的宝剑,出鞘惊人,倒是更有爷当年的风姿。 “少爷,你不回周家看看?” “七国庆典快到了呢。柯叔,你说我要不要参加玩玩儿?顺便给我自己抬抬身份?”血沙状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北王爷的王卿可不好当啊……” 向柯表情一愣,随机喜上眉梢:“少爷,你这是答应了?” “柯叔,我就是突然觉得,北木雪给我感觉挺不错的,挺和我胃口。” “对!那可不是,王爷可是爷亲自选的,少爷你就放宽心吧。虽说气势吓人了点,但少爷您这面相啊太……那个阴柔了些,得要个厉害的镇镇!” 良卿择木为妻_7 血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第5章 亲人 “你方才所言……” “千真万确!”柏川果断说道,“王爷,刺客的目标就是陛下!” “我马上进皇城。”北木雪想了想,“柏川,你师父在这里,你好好陪陪他。” “是,王爷。” 北木雪很快离开,柏川便想起自己那不着调的师父来。柏川满心疑惑找去,刚进门就看到一少年月者抱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又是哭又是嚎的。 那两人柏川都不认得,估计是师父的病人。 反观圣医老头儿在旁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眉毛都要气掉了。 “唉?”柏川好笑地看着这场面,视线最后落在圣医身上,“师父,您看完了吗?”圣医老头儿没有名字,就喜欢人喊他老头儿,但他是柏川的师父,尽管老头儿抱怨了很久,柏川也不肯 叫他老头儿,老头儿拗不过他,只得任他喊了。 “明日还差两次针。”圣医老头显然心情不太好,脸都黑了。 柏川顿时明白了老头儿不高兴的原因,急忙给老头儿送上茶水,再熟练地收拾好老头的药箱。老头儿最不喜欢病人不配合,一看那少年的阵仗,在老头儿心里估摸着已经拉进黑名单了。 见柏川在给他收拾东西,老头儿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端着柏川给他倒的茶慢条斯理地刮了刮茶沫,小嘬了一口,心里那点子不满意也就剩了点火星子了。 放下茶盏,老头儿瞅了眼那已经安分了的,但还不停地瞟月红锐的少年,老头儿翻了个白眼,见柏川已经将东西收好了,便问:“你家爷去哪了?怎不见他来?” “爷有事,陪不了您了。”柏川见老头儿已经不满地撅起嘴了,心中了然,忙哄着这个圣皇陛下都无可奈何的老小孩,“徒弟给您做好吃的怎么样?您好久没回来,我可是收集了不少好酒呢。” 老头儿一听,笑得像个老小孩子,忙询问:“都有什么酒?” “燕巢阁的竹泪,喜欢吧?” “喜欢喜欢!”老头儿连连点头,推着柏川就往外走,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瞪着月红锐, “那个什么什么红的,来来来。” “前辈,在下月红锐。”月红锐无奈道。 老头儿摆摆手,并未在意:“小红子,过来过来。” 月红锐嘴角抽了抽,觉得还是不要提醒老头儿了,感情越提醒越惨。 柏川忍不住在一旁偷笑,宛如一块璞玉,月红锐看得一时愣住了。 啪—— “哎呦!”老头儿见月红锐不动,一巴掌呼在月红锐后脑勺,害人栽了个跟头,正巧撞到柏川身上。 柏川及时稳住身体,好在下盘够稳,没有两个人都摔地上去。 刚才慌乱中,月红锐抱住了柏川的腰,而柏川则抓住月红锐的肩膀,两人抱得紧密难分。 “咳咳……” 突然一声轻咳,惊得两个走神的人慌忙分开。 月红锐这才发现,柏川的耳后有一个月亮印记,再看对方因窘迫而通红的脸颊,心中竟有些悸动。 “那什么,前辈,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让你给柏川打下手啊。”老头儿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觉得这小伙子还不错,虽然那双桃花眼太风流了,但人是个好的。 月红锐一愣,道:“可那小兄弟……” 老头儿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死不了,估计现在——” 老头儿话音一顿,突然手一挥,几根细如毫毛的银针脱手而出,朝房中射去! 紧接着,房里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月红锐见老头示意,去打开门,发现本该在床上躺着下不得床的少年正倒在窗边。并且一手高一手低,弯着腰,左腿蜷缩着。在地上看着怪异,但到了窗边,站着,可就是明显要翻窗出去的样子了。 “这……” “哼!这小破孩,就是冲你来的。”老头儿扬了扬雪白的眉毛,竟有几分洋洋得意的可爱姿态。 “我?”月红锐猛然醒悟,往腰上一摸,果然,他的剑不见了,月红锐脸色阴沉,在那少年怀中找到,“没曾想我竟然引狼入室。前辈如何知晓的?”这剑在出鞘前如匕首大小,出鞘之后与寻常宝剑差不多,但剑身薄如蝉翼,灵活如蛇,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好说,这小儿服了隐藏内息的药物,却不知道,老头子我可是制作这药的鼻祖。好端端的人,隐藏实力,故意受伤,这叫人如何不怀疑?”说完老头儿瞪着柏川,“好了好了,不说了,小川儿,快去给老头子我做下酒菜去!” “呃……我去打下手。” 见两人一同离开,老头儿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视线轮回那动弹不得的少年身上,精明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帝都,西郊的墨家旧院,此时多了几位不该出现,但又应该出现的人物。 血沙看着护拥在人群中间,手上拿着一根乌金权杖、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墨老太卿,纵观全场,血沙也没有发现那个所谓的父亲那个角色。 想来难道那心中有愧的“父亲”,不敢再来看他? 血沙走进厅堂,面不改色地看着墨老太卿,恭敬地行了个礼,喊道:“太卿。” “嗯。”墨老太卿缓缓睁开假寐的双眼,清明的利眼倒映着那张迤逦非常的脸。这张脸,和那孩子生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可惜,那孩子命不好啊! 墨老太卿不禁响起那个骨子里刚毅的孩子,他还记得,那个孩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承载着天上的星子一般,颠倒众生啊。他一直以为那孩子会成为他二儿子的月卿,却在成亲的前一日被他那猪油蒙了心的大儿子给糟蹋了……后来那孩子产下一子便离去,他二儿子宁可守着他的坟,也不肯再回墨家。 “咳咳咳……”想起那段旧事,墨老太卿就觉得心里头难受得紧,真真是冤孽啊! “箫雨,我知你往日受了委屈,跟我回墨家如何?” 血沙诧异地看了眼墨老太卿,又见着旁边向柯眼神焦急,倘若是真正的那个奢望亲情的墨周箫雨,恐怕是欣喜若狂了吧,但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却不是那个渴望他们接纳的墨周箫雨,而是不懂情义的血沙。 良卿择木为妻_8 要说墨周箫雨,血沙觉得他是蠢得欠揍,从他很小就被排挤到别院就能知晓了,墨家人看着假惺惺,实则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只不过碍于他的身边,任他在别院自生自灭罢了。他在别院虽然过得衣食无忧,那都是有向柯,以及周家在接济罢了!真是个蠢货! “阿欠——”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某蠢货不适宜地打了个喷嚏,默默地想他似乎没有受风寒才对。 “太爷,箫雨在别院住得挺好。”说得好听,要不是圣皇正式赐婚了,谁会来理会这个有名无实的墨家正嫡系少爷?回去,那不是自找麻烦吗?!看看旁边那俩人妖,瞪出来了。 啧,真想挖了。 陪同在墨老太卿身边的墨老爷的两侧卿,张容希和关婕不约而同地后背一凉,瘆的慌。 墨老太卿似乎没有想到墨周箫雨会拒绝他,他不禁愣了一下,而后说道:“你一个月者,呆在地方不合适,万一……” “太卿宽心,有柯叔在,没人伤得了我。” 这倒是实话,向柯的本事墨老太卿是见过的,这也是为什么墨周箫雨安然无恙的长大,心思也单纯得和小绵羊差不多,那都是向柯宠出来的,而血沙表现出来的不同的一面,向柯也都归结为少爷受刺激了,或者说想通了。 墨老太卿沉默了,血沙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太卿,既然我要嫁人了,这嫁妆……” “嫁妆墨家自会给你添置,你是墨家的嫡长孙,嫁给王爷,这嫁妆当然不能寒酸了。” “那孙在这就先谢过太爷了。”血沙笑眯起眼睛,视线划过坐在太爷身旁一边各坐了一位衣着雍容的人。这左边蓝衣的便是二房张容希,而这右边紫衣的则是三房关婕。血沙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正色道,“还有一件事——就要麻烦太爷做主了。” “何事?” 血沙作了揖,接着说:“孙儿发现孙儿的爹卿的嫁妆里似乎少了不少物什,比如——”血沙有意无意地看向眼神闪躲的两个人妖,他勾了勾唇,缓缓说道,“比如那一支名贵的白玉兰草簪子。呵呵~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妄动得好,说不清楚这一动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这一席话,血沙明里暗里带着刺,偏偏还笑眯眯的,一点没有怨怼的意思。可话中的意思却是实打实的,周家自从开国以来一直忠心耿耿扶持皇家,如今周家虽不参政事,但余望仍在。 以前是墨周箫雨不喜争抢,血沙却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谁敢夺了他的东西,欺到他的头上,那就别想轻松脱身。 那曾凤玟所带的发簪,可不就是墨周箫雨爹家的嫁妆。 毒门曾家,那可是墨家的表亲还是什么来着,挺厉害的角儿。 墨老太卿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他多年不理家中事物,竟没想到这些贪心的东西连周无已的嫁妆都不放过。 墨老太卿心中更是羞愧难当,他气得手直哆嗦。 “你们!你们……混账东西!” “太爷宽心。”血沙见那墨老太卿的反应,便知道这是那些个自作主张,瞒着老太卿干得勾当,印象也稍微好了那么丁点了,墨周箫雨能活得这么大,或许,没有这老太爷的庇护是不行的,周家再强,远水解不了近渴,柯叔也不是寸步不离的。 墨老太卿见这孙那狡黠的笑,不禁又想起那不肯回家的二儿子,越想,越觉得这孙的性子怎得更像老二?! 墨老太卿心中巨惊,想起周无已宁死也要生下这孩子,难不成…… “三日之内,你们若是给出交代,若是谁敢胡来,就别怪我心狠。”这番话明显是对两房妯娌说的,墨老太卿精明的眼中情绪晦涩难懂,他缓缓站起来,“箫雨,既然你不愿回来,那边由着你罢,只是明日,我会调个小侍过来,以后嫁到王府,别让旁人说我们墨家人没有规矩!” 见墨老太卿如此强势,张容希和关婕再不敢多嘴多舌,暗中思量着如何将周无已的嫁妆还回去。 血沙应道:“是,太卿。” “唉……以后有什么委屈,就来找太卿,太卿知道,我们墨家对不起你和你爹卿……冤孽啊……” 墨老太卿急急忙忙离去,他心中觉得不妥,要回去旁敲侧击一番。 看着墨老太卿出去,血沙强撑的身体早已支持不住,北木雪渡的那点灵能根本没什么作用,比起他强行转换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用的灵能,如同河流与海洋的区别。 血沙突然倒下,向柯连忙将人接住:“少爷!” 血沙失去意识前只看见向柯一脸焦急的模样,他忽然想,若这人知道自己不是墨周箫雨,柯叔还会不会这么担心自己? 第6章 晕倒 圣王朝的圣皇陛下,冷若冰霜,相貌俊美,十足的一个冰美人。美则美矣,被那冰渣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可是叫人如过死境。 铩羽舔了舔干燥裂开的嘴唇,在这三伏天里愣是满头大汗。 天知道他在御书房里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圣皇陛下也一直在上面批改折子,早朝都没去上,看也不愿看他一眼。 铩羽心中苦涩,当年一时冲动铸成大错,才逃得远远的,不敢再回来。而今看来,这人怕是恨他入骨了。 这时候,一侍卫从外面跑进来,道:“陛下,北王爷求见。” 圣皇手一顿,抬眼看了下低着头的铩羽,而后稳稳将朱笔放下,声音毫无起伏:“偏殿。” “是,陛下。” 圣皇走下台阶,目光紧缠在铩羽身上,他渐渐靠近,然后,就在铩羽心中越发忐忑的时候,圣皇毫不犹豫地擦身而过,只留下一片冷清的轻风,夹杂着淡淡的冷香。 北木雪正在偏殿品茶,这时圣皇出来,他稍一愣,将茶盏放下准备行礼,只见圣皇小弧度地抬了下手,意思是见他不必多礼。 北木雪也不虚做,坦荡地坐下,随意但又不放肆。 北木雪想了想,问道:“皇兄可有事?” 圣皇若有所思地看了北木雪一眼,而后淡漠地说道:“无。” 北木雪早已习惯了自家皇兄的性子,见圣皇不肯说,他也就不多问,反正能影响到他这皇兄的心绪的人,除了铩羽,他想不到第二位。 “亲事臣弟同意。”不等圣皇说,北木雪主动提起,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禁微微勾起,旋即想起柏川说的消息,北木雪脸色又微沉下来,“皇兄,离十年一次的七国界合庆典只有三个月了,期间老鼠放肆,皇兄定要小心。” 知道北木雪是真的担心自己,圣皇冷毅的脸庞稍微软化,他说道:“老鼠而已。” “明白了。庆典的人选皇兄可有意了。” “文有,武无。”三年前的武斗,便是北木雪一举成名,今年的庆典北木雪自然是不能再参战了。但比北木雪还强,或者相差无几的人,着实不好找。 良卿择木为妻_9 “哪?” 圣皇沉吟片刻,颔首同意:“你去办。” “遵旨。那臣弟就先退下了。” “嗯。” “皇兄,若是真心放不下,便不要放下。铩羽不会成为您的软肋。若是他再离开,臣弟也没把握能把他带回来了。” 当年铩羽离开帝都后,失踪了半年,没有人找得到他的踪影,最后铩羽来到军营,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北木雪确是知晓,他少了最重要的东西。在战场上,铩羽简直就是不要命地在厮杀,他是找死的。这些北木雪没有告诉圣皇,因为他深知,铩羽的骨子里和血沙很像,骄傲、倔强、不肯低头,即使心里再痛,也不肯服软。如果圣皇真的放不下,就必须服软,但要一个君王低头,恐怕是太过困难。 北木雪思绪一动,临走前给圣皇陛下落下一个惊雷,“对了,枫嘉楼的国君似乎对铩羽有意。” 圣皇陛下听到北木雪说的话后,自动将话过滤成枫嘉楼的国君对铩羽有意,然后升华提炼成枫嘉楼的国君和铩羽有一腿! 北木雪早料到如此,在圣皇还未反应过来时,悄无声息地溜走。 反观还跪在御书房的铩羽,突然后背一凉,心里诡异地冒起危险的信号。 嘭! 御书房的大门突然被用力打开,敢在这里这么大胆的,不用猜铩羽也知道是谁了。 果然,身后响起冷得快要掉渣的声音,“滚出去。” 一干人等连忙出去,生怕慢了点就会掉脑袋。 门被关上后,房里安静得诡异。 铩羽听到那脚步声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住。 “站起来。” 站起来。 说来轻松,铩羽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双腿早已没了知觉。等他慢吞吞地站起来,刚站好,身体就往前倒去。 腰腹一紧,铩羽后背紧靠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呼吸间全身那陌生而又熟悉檀香。 铩羽呆呆的靠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腿都不麻了,他才反应过来。吓得想跳开,却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呃……”耳垂突然被含进一个温热柔软的一方,铩羽身体微微轻颤,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陛、陛下?你……你在做什么?” 圣皇动作未停,一只手已然探向铩羽的□□…… 语气冰冷得根本和说的就是两回事儿,“勾引你。” 铩羽连忙抓住圣皇的手,这一抓,没曾想踩到了禁区。 圣皇将铩羽转过身来,抵到最近的柱子上,眼神冰冷得要掉出冰渣子下来。 铩羽撇开头,双手握紧成拳,他有点期望,又有点害怕。直到听到一贯淡漠的圣皇激动地质问自己时,他才愣住,对现在这是情况表示莫名其妙。 “你,这么不愿意看到我?”圣皇将铩羽的脸板正,瞪着对方的眼睛,声音有了丝火气,“我不会放你和埕垣畀汐(枫嘉楼的国君)在一起,你再敢逃走,我就把你用链子栓起来!打断你的腿,废了你的灵源!” 铩羽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失控过,他永远都是面不改色,就算被他强迫那次,也只是稍显不同。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里面凝聚着某种危险的东西。 原以为这个冷漠淡然的君王对他不屑一顾,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铩羽想站好,但他的肩膀被圣皇单手手肘压着,下颚被圣皇的另一只手钳制着,整个上身动弹不得。 不过手还是能动的。铩羽抬手抱住面前的人的腰,用力往怀中一拉,七年不见,怀里的人瘦了好多。 “圣皇,我不知道你说的埕垣畀汐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逃过。我只是……怕你恨我,所以不敢见你。” “你和埕垣畀汐有一腿。” “我只是碰巧认识他。”铩羽满足地在心上人的颈窝蹭了蹭,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就此喜欢我,可这与我何干?” “那……唔……”圣皇想了想,还要问什么,铩羽不耐烦地隔着衣服啃上圣皇胸前的小豆,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勾引我吗?陛下……” 圣皇身体微颤,他缓了缓,将盘扣解开,玄色的龙袍被扔在地上,两具修长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紧密而狂热…… “北泓溘……泓溘……” 刚出皇城,北木雪就往城西方向去,没分别多久,他就想那个曾经只在梦中相见的人了。 今日天气不太好,细雨连绵不断,而且城西人烟萧条,尽管是在帝都城里,地上却十分泥泞。 夜色将至,路上只有单形影的个把行人。 记得梦里面血沙喜欢吃甜食,北木雪还特意跑去桃泉居,买了热乎的桃花糕。为了防止冷点,他小心放在怀里,跑得飞快,也不管弄得这满身泥巴。 来到城西这边,北木雪找了挺久才找到血沙住的别院。 也难怪北木雪找不到,这院子从外面看,破败得和鬼屋没什么两样,门上连块牌匾都没有,能找到就不错了。 大门是大敞着的,里面一个仆人也没有,静悄悄的,这么晚了都没掌灯。 北木雪瞧着奇怪,便自己进去了。 这院子从外面看着吓人,里边也显得有些僻静阴森,时不时响起风吹动树梢的声音,沙沙作响,倒是有点群魔乱舞的样子。 不过这院儿里虽然破旧,打扫得却是十分干净整洁的,种着不少名贵的花草,养得极好,看着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等北木雪找遍院里院外,愣是没一个人也没看到,怀里的糕点已经冷却。北木雪面无表情地站在雨中,这雨渐渐有些大了,有点凉。 北木雪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血沙瞒着他什么事。 突然,北木雪眼神一凝,他发现地上有两道不太明显的车辙印,北木雪寻着这车辙印一直走,直到在城门附近失去了踪迹。 良卿择木为妻_10 北木雪脸色有点难看,无处可寻,只能回无名楼。 那包糕点早就在半路上掉进了泥中,肯定是不能再吃了,心中有着难以忽视的失落感。 无名楼里,老头儿还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这竹泪果真是醇厚清新,他老头子还真舍不得一次喝完呐。 见老头儿一个人也能喝得醉醺醺的,月红锐和柏川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圣医老头,圣医老头……” 老头儿突然抬起头,眯着眼睛四处瞧:“咦?谁在喊我?” 柏川没见过向柯,月红锐还记得白日里那个气跑了曾凤玟的孱弱美人,这声音似乎就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个老仆。 月红锐立马起身朝门外跑去,便看见那个佝偻的老仆正气背着他家少爷,面色焦急。 “月公子,可看见圣医了?” “他就在这儿。”月红锐急忙跑过去,帮向柯扶着血沙,往屋里去,顺便关上房门。 周围的人见没戏可看,纷纷散了。 柏川见月红锐和向柯扶着的人,就想到这不是先前从王爷房里出去的人吗?! 那不就是…… “……!!”柏川一把夺过老头儿的酒,抓着老头儿使命地摇,“师父!快给我醒醒!” “干嘛呀?”老头儿扭动着想要挣开,可就是挣不开,他虚着个眼睛,不满地骂骂咧咧, “嗝~干什么嘛!老头儿我嗝~还没喝够呢!” “爷的未婚卿!” “啥?”老头儿看也不看,还伸手去摸酒壶。 “哎呀,你快醒……”柏川还在哄老头儿,突然看见他们要将血沙往自己床上放,他心里一跳,登时想起之前遇到铩羽是得到的忠告,立马吼道,“住手!” 这气势,吓得月红锐抖了抖,“怎、怎么了?” 柏川深呼了一口气,变回了之前那个温润淡定的柏川:“月公子,劳烦您带公子去爷的房间,在下需要给圣医大人醒醒酒。” “啊?好、好的。”月红锐小鸡啄米般点头应道,看向柯一副老骨头都快散架的样子,他干脆直接背着血沙就走。 “老头儿,快醒醒……” 见月红锐将血沙带走,柏川总算松了口气,若是被王爷看到王卿躺在他床上,他估计不死也得脱成皮。 要知道作为一个有眼力的人,只要看到白日王卿和王爷的眼神,简直是想把对方吃下去。 柏川可还记得王卿临走前,他好奇地看了一眼,王爷那表情,简直比要吃人还可怕。 “老头儿……” “酒~我的酒~” “……” 柏川沉默片刻,觉得还是只有老办法了,于是乎,他平淡地说,“师父,您再不醒,我就把您酒窖里的酒全砸了!” “!!!” 一听心爱的酒要被砸了,老头儿立马酒醒,眼睛瞪得老圆,中气十足道:“你敢!” “不敢不敢!” 柏川连忙把老头儿拉离桌边,“快快快!快去看看王卿,我是不敢,但若是王卿出了什么事,别说你的酒窖被砸,小心王爷让陛下下旨,让整个皇朝都不准卖酒给你。” 老头儿一听到北木雪,立马怂了,耸拉着脑袋,只好委屈地跟着柏川走。 “这……”老头儿把着脉,表情郑重严肃,没再有往日里的半点疯癫模样。他昨日把的脉确实无什么不妥,更没探出这墨家的嫡长孙竟然是上三甲等的灵能传承者。只是他灵源之中空空如也,只有一丝溪流般的灵能在滋润着他的命脉。“快把北木雪找回来,普天之下唯有他救得了墨周箫雨了。” “我去找爷。”柏川脚下生风,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向柯听到这话,完全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老头儿表情纠结:“我也不知道墨周箫雨一身的灵能去了哪里,他的灵源枯竭,唯有一丝灵能在护着他的命脉。倘若这点灵能也消散了,他必死无疑。” 向柯更不信了,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可我家少爷他、他根本就没有修习灵能啊!” “这不可能。”老头儿惊愕地看向向柯,而向柯的表情却不是在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老头儿重新诊脉,结果依旧如此,他摸着胡子,想了想,道,“确实是有灵能的。而且至少是上三甲等。或许是差点淹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阴差阳错地觉醒了。” 月红锐震惊道:“上三甲等!” “厉害吧?” “好厉害啊。” “厉害也没用。”老头儿揉了揉红鼻子,“再厉害也得有命才行。” 月红锐又问:“为什么只有北木雪能救墨周箫雨?” “因为除了北木雪以外,我想不到还有谁是上三甲等的传承者。” 月红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然是北王爷啊……” “……”老头儿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被柏川瞪了一眼后,不敢再说话。 向柯任那二人东一句西一句,自个儿木头人一般站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少爷。 老头儿看了眼杵在那边的向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红儿啊,看你闲得无事,就帮我去熬点东西吧。” “啊?” “啊什么啊?”老头儿从怀里摸了半天,拿出一瓶朱红色的瓷瓶,递过去,“喏,把这个拿去掺三碗水熬成一碗,记得,不管药罐里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能打开。直到没有声音后,也就熬得差不多了。” 良卿择木为妻_11 月红锐点点头:“好。” 房里很快重归了寂静,老头儿最不喜这样静悄悄的环境,他不停地瞅着木然站着的向柯,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小向,老朋友见面,用不着这么冷漠吧。” “喂,姓向的,好歹说句话呗。” “向柯!” 一直没反应的向柯突然动了,佝偻的后背立得笔直,整个人的气势都大不相同了。 前后的对比如同两个人,向柯沉声说道:“噤声。” “我知你现在不愿回忆往事,我也没想告诉谁你还活着。可你真的忘记了吗?还是看开了?”老头儿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过你你自己了。” “我……对不起丞相!是我的错,我救不了丞相也保护不了少爷!”向柯垂下头,悲痛欲绝地低喊着。 这么多年来,向柯无时无刻不受痛苦折磨,每每看到少爷越渐张开的相貌,他就会更勤一分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人! “放宽心吧,向柯。三小子并不是你害死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根本做不了什么。” “是我太笨了……” 向柯突然不再说话,重新变回那个佝偻老仆的样子。 第7章 蛊人 不到三息,门在响起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北木雪出现在二人面前,波澜不惊的脸上裂开了缝隙,一种名为不安、担忧、惶恐的情绪,出现在永远没有出现过的冷酷刚毅的面容上。 北木雪一言不发,进门就往里面冲,直到亲眼看到血沙躺在床上,他才松了半口气。 这气还没松完,又提了起来。北木雪表情又凝重起来。 “血……箫雨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头儿说道,“你到了,就铁定没事儿了。你用灵能带动他体内的残杂灵能,运转二十个大周天,直到他的灵源开始滋生,后天估计就能醒了。” 北木雪耐心听完,记住老头儿警告的细节,而后郑重地说:“没问题。” 见北木雪立马就要开始,老头儿连忙拉住他,“等一等,你别急。你修行大成,灵源充沛,不用吃饭靠灵能补充体能可以。你家这个可不行,凡胎肉体都是抬举了,可顶不起饿。但凡他体质强些,也不至于这样。” 北木雪一言不发地盯着床上的人,他怎会不知这人以前体质有多强悍?生命力顽强得好几次从鬼门关爬出来。 血沙,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说,这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老头儿,你要的药水我熬好了!” 月红锐端着一碗颜色清绿色的药水,门口拦着一人不让他进去,并不是柏川,他只好扯着嗓子在门口吼。 老头儿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震得楼都快塌了:“那你还不进来!” 冠禾是认识圣医老头儿的,之所以他在这里,就是柏川召集他们去找王爷。他们俩都是月暗十二卫的人,如今在帝都的只有他、柏川、长魂、禾无期、思凡五人,其他七个还没回来。 柏川是圣医老头的亲传弟子,精通医药,冠禾是擅长隐匿,负责追踪和暗杀。铩羽是十二卫的教头,但并不归属于十二卫。 冠禾放月红锐进门,便主动把门关上,继续守在门口。 “这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还会哭?”月红锐窘迫地将碗递给老头儿,他才不会承认他被吓着了,天知道,他月红锐什么不怕,偏偏就是害怕那些个看不见摸不着的。 老头儿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药递给全身散发着“闲人勿扰”的超低气压的北木雪。 “你懂什么,这个可是有价无市的阳木精血,虽说更适合日者服用,但也差不多。喝了这个,能很快补充墨周箫雨的体能,而且灵源也能滋养得快些。”说罢,老头儿就招呼着向柯和月红锐离开,顺便把冠禾也拉走了,美其名曰,碍眼儿。 北木雪将血沙扶起来,准备喂药时,看看血沙的睫毛抖了抖,而后缓缓睁开了那双勾人的凤眸。 澄澈透亮而又幽深深邃,绝对冲突的美,蛊惑人心。 “醒了?” 不是说后天才会醒吗? 而且,他还没帮血沙运转周天灵源。 血沙眨了眨眼睛,问:“我怎么在这儿。”他记得他回了城西的别院的,还要了嫁妆来着,总不是在做梦吧。 北木雪将药碗递到血沙嘴边,“喝了。” 绿油油的,清亮清亮的,奇怪的液体。 血沙看到后,定定地说:“不要。” “喝。” “不要。” “喝。” “不!” “乖,喝了它。” “……”血沙有种感觉,就是他不喝,这闷子能给他耗到明儿去。 北木雪看着血沙那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就知道这人在打鬼主意。 血沙勾起嘴角,一副无赖样:“你喂我喝。” 就这样? “好。” 良卿择木为妻_12 北木雪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放唇边试了试,刚折腾了半天,药温度刚好。他又将一勺药喂到血沙嘴边,没想到血沙仰着下巴避开了。 血沙直勾勾地看着北木雪,说:“用嘴喂。” 北木雪肉眼可见地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上没什么变化,血沙却眼尖地发现,这人藏匿在发间的耳垂红了。 好可爱。 血沙眸色明暗闪动,声音低沉沙哑,语气里带着不可反抗的强势。 “北——木——雪。” 北木雪身体轻颤,像一只无法反抗的野兽,他的视线落在血沙的唇瓣上,厚薄恰好,有也干燥,还有点苍白,没有血色。 但已足够诱惑他了。 北木雪呼吸沉重,喉结上下耸动,他杀无数敌人也没见抖过的手此刻只是端着一只小小的药碗,却颤抖起来。 这个人,他渴望了太久,到最后,连渴望都不敢再奢望,只求每晚能再梦中看上一眼。 “北木雪。” 血沙有点奇怪北木雪复杂难懂的神色,不过看到对方紧张得手都在发抖,他觉得有点懵了。 这闷子,不至于吧? 事实证明,是至于的。 血沙等了半天,等到北木雪含着药吻过来时,便迫不及待地将舌钻进对方的口中吮吸药液…… 血沙没有同谁亲近过,他的吻、他的触碰都充斥着十足的掠夺性和占有性,他所做的全靠的本能,他想吻北木雪,想要靠近他,想要占有他,那边尊从他的本能。 如果北木雪想反抗,血沙不会给他一丝机会。 血沙不明白这是不是爱,他不懂人的欲和性,但一看见北木雪,他就有种血液都沸腾起来的感觉。 北木雪倏地身上一凉,原是血沙扯烂了他的衣服,他大脑还有点懵,这怎么喂药就喂到床上来了? 说好的身体虚弱呢? 似乎是知道北木雪在想什么,血沙将身体挤进北木雪的双腿间,伏在上面,低声说道:“圣医说的很对,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我和他以往的病人不太一样,我的灵源不在身体里。” “……!!”北木雪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呆呆地望着血沙,直到胸口一痛,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撞进了一双危险的眸子。 “在想谁?” “你。” “不用多想,我就在这儿。”血沙撑起北木雪的双腿,架在肩上,羞涩的□□暴露在空气,猛地收缩起来。 血沙看得血脉膨胀,将这个寒铁一样的男人压在身下,而这个男人还是个王爷、将军,对别人不屑一顾,对自己听之任之。 不管是哪一点,都满足了血沙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血沙按耐住就要冲刺的欲望,那将碗里剩下的一点药泼向那密处,耐着性子开拓。 不用着急,他的耐性一样很好。 血沙这样自我催眠着,其实他早已忍耐到极限。 瘦长纤细的手指插入身后,北木雪瞳孔骤然缩紧,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放松点。” 听到血沙的话,北木雪深呼了一口气,他努力放松身体,尽量让自己无视体内抠弄的异物。 北木雪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人敢这样胆大妄为,如果是别的人,他绝对会飞起一脚踢开,然后揍死丫的。 自爱上梦中人后,打心里面,北木雪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娇弱的月者。他知道血沙讨厌弱者,那么他就要做最强,强大到血沙只能看到他。 想是这么样想,北木雪心里清楚,不管他爱得再痴狂,那也只是梦。而如今,这个梦变成了现世,北木雪到现在还处在患得患失的状态。 月者的身体很敏感,加上北木雪没抵抗,血沙轻轻地触碰就让北木雪没气力了。血沙亲吻着北木雪的下巴,轻轻啃咬着,酥酥麻麻的。一路往颈脖游走,发出暧昧的吮吸声,空气里变得燥热胶着。 就在血沙即将一举进入的时候,突然身下的人抱着他往地上扑去。 铛铛铛铛铛铛—— 房里的灯突然熄灭,一片漆黑,血沙抬头,床板上钉着一排密密麻麻的钢针,反射着寒光。 嘭—— 四面门窗被毁,十来个穿着灰色斗篷,戴着兽脸面具的人冲进来,将血沙和北木雪围住,周围响起吵闹刺耳的“呲呲”声。 北木雪的第一反应就是扯下床帘,将血沙完全裹在里面,然后才捡起地上的外衣,淡然穿好。 血沙郁闷了,特么的感情他每次想要做点不可描述的事的时候,总有没眼色的人来打搅! “啊欠!” 柏川揉了揉鼻子,奇怪,难道还受了风寒? 血沙、北木雪两人和那群面具人僵持了小会儿,忽然他们动了——床板上的钢针也跟着颤动起来。 数十根钢针嗖嗖飞起来,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操控着,一齐向北木雪刺去! 就算北木雪躲开了,那些钢针如有灵智般,竟然还会回头、转弯。 血沙被北木雪护在安全区域,但钢针的速度越来越快。 北木雪抿紧嘴角,身法迅速许多。 原本,不想这么早在血沙面前暴露太强势的一面的。 良卿择木为妻_13 北木雪突然停住,眼神锋利。在数十根钢针刺向他之时,北木雪只轻呼了一口气,旋即飞身躲开,同时身体朝下,他伸手将所有的钢针收纳,而后反向一击。 正中围着他们的面具人,钢针刺中了所有面具,带面具裂开。 “!”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血沙本来还对这些行动诡异的面具人有点兴趣,正跃跃欲试。 然而,在面具的后面,藏着的完全不能用人来形容。 全特么是虫子! 和鱼线一般细,透着橙黄色的光,半透明,即便是在漆黑的环境,也能清楚的看见它们蠕动的时候,那些淡红色的像血管一样的东西在它们的身体里面耸动。 血沙看得头皮发麻,他最讨厌这种密密麻麻的软体动物。 现在他是半分尝试的念头都没了,没有比和这些虫子对杀更恐怖的。 尽管又恶心又害怕,血沙脸上却没有类似的表情,他依旧挂着笑,阴桀的笑。 缠斗中,血沙没有看到北木雪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现过一丝狡黠。 任何得到血沙关注的东西,都要被——抹杀! 呲~呲~~ 线虫组成的人突然定住不动,发出快速腐蚀一样的声音。很快,它们变成一滩黑水,哐啷几声,只留下数十根钢针落在地上。 这些隐藏在面具中的诡秘线虫,是巫蛊师才会养的蛊人。不过他们面前的这些东西是失败品,真正的蛊人,这些虫子会形成一层保护膜,那层膜可以进化成人的皮肤,使蛊人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它们的行动趋势于王,王就是整个蛊人的脑和心脏。 巫蛊师控制了王,就等同于控制住蛊人,反之,杀了王,蛊人不攻自破。 而北木雪反射出去的钢针,其目标真是它们的王。 北木雪不动声色地往边上移了一步,恰好挡住血沙的视线。 “我们换个房间吧。” 血沙点头同意,跟着北木雪一起,到楼下守夜处换房。 北木雪走在前面,血沙跟在后面,每一个落下脚步都恰好落在北木雪离开的脚印上。 楼道里很安静,灯光昏暗,只有几盏点着灯油的灯笼,方才的事情北木雪解决得很快,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血沙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的背影,很高大,比起血沙还高了一个头,腰背挺得笔直,犹如一棵青松。 包裹在裤子里面的腿又长又直,而且覆盖着一层结实但并不突兀的肌肉。 血沙记得那触感,很柔韧,并不是那种十分光滑,有些粗糙,像细细的沙子,大腿上还有几道陈年的伤疤,不是很明显,说明是很多年以前伤的。 当他一触碰,北木雪的身体就会绷得很紧,肌肉都不自觉地微鼓,身体抖得厉害,似乎下一个就会跳起来给他一拳。 明明心里抵触,却隐忍着,不,该用顺从才对。这个闷子,对他顺从到了极点。 “喂,北木雪。”血沙突然停住,眼中波光明灭。 北木雪停下来,转过身来,那一刻,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点害怕,还有点期待。 北木雪不知道,血沙这是要将他处以死刑,还是…… “嗯。” “你知道,和你订亲的人——”血沙一顿,凝视着北木雪的眼睛。 那是一双锐利并透露着冷酷的眼睛,就像一匹孤狼的眼睛,野性,但里面又夹杂着矛盾的东西,比如说,温柔? 血沙握紧拳,忍住去靠近的冲动,他轻声说着,“是墨周箫雨。我并不是他,你不要搞错,也不要误以为和谁在一起都一样。” 北木雪想了想,认真说道:“不是你,我不会答应这婚。” “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若允了我,就是我的,这一生都不可能逃开。” 北木雪垂下眼帘,目光如炬:“不会。” 血沙肯定,他刚才看到这闷子笑了!很浅,就弯了下嘴角,一闪即逝。 那一笑,血沙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射中了。 莫名的脸上有点热,血沙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北木雪,还说道:“不是换房间吗?快点,我困了。” 北木雪茫然不解血沙怎么突然就变脸,但还是紧跟上去:“好。” 第8章 灵源 蛊人的小小插曲似乎被两位当事人抛在脑后,没人发现一个黑影从无名楼后院悄然离去,行迹唯一,动作极不自然…… 找守夜的小二换了房间,北木雪接过钥匙,并把屋里损坏的东西给了赔偿后,牵着半睡半醒的血沙离开。 血沙几乎是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挂在北木雪的身上,其实他并不累,就是有点享受这种被人迁就的感觉。很新鲜,也很舒服,毕竟除了曾经有过短日相处的队友以外,血沙从没对人产生过依赖,即便是队友,也在依赖产生之前,都被那个男人抹杀了。 新换好的房间在之前的房间的楼上一层,正对东方,是个好位置。进了房间后,血沙一改方才困顿的模样,他环顾了一圈后,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 连绵的小雨已经停下,乌云散开,露出弯钩似的月牙,在夜幕之下显得可爱极了。 血沙不禁想起了北木雪身上的月之印记,淡金色的月,周围环绕了银蓝色的云雾图腾,美轮美奂。 良卿择木为妻_14 血沙半眯着眼睛靠在窗前,不知是在赏月,还是在出神,直到北木雪都将床铺铺好了,他才回过神,拖着嗓子喊:“我饿了——” 慵懒的语气,合着血沙有些干渴而显得沙哑的声音,在这朦胧的月色之下,变得暧昧之极。 咳!其实他就是真的肚子饿了!他才不是想一个男人想到走神,想到脸红心跳,还乱找借口转移注意力! 事实上,只要灵源运转,以血沙恢复的灵能来看,是足以满足身体的机能运进的了。 北木雪虽然疑惑,但并没多问,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包东西,在递给血沙的时候犹豫了。之前买的桃花糕都没了,这个糕是之前北木雪,试着做来玩的,后来还剩了些就随手放进储物袋,虽然他的储物袋能藏鲜,可是这毕竟都做了有四五天了。而且北木雪能拿得出手的只有糕点了,别的吃食,做出来的跟□□是同宗。 想了想,北木雪还是觉得另去厨房找点吃食,实在没有就去夜食店买。但在他准备收回去了时候,血沙就将那包东西抢过去了。 血沙半点不客气,拆开纸包,隔着纸都能闻到淡淡的香甜,他似乎猜到里面是什么,他眼睛亮得发光,在完全拆开之前,他问道:“这是什么?” 北木雪微微抿了下唇,他有点紧张,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海棠糕。” 浅黄色的纸被打开,里面还垫了两层薄薄的米纸,米纸是半透明的,浅粉色的糕点垒成一小摞,可爱而乖巧。在纸包被打开的一瞬间,那股隐晦的清香似乎被打破了隐形的屏障,香味儿浓郁了几分,也诱人了几分。 血沙伸手要拿糕点,北木雪见此连忙阻止:“这时间做的有些长了,还是不要……” 血沙躲过北木雪的手,捻起一块就塞进嘴里,虽然已经凉了,但糕点依旧松软可口,甜而不腻口,包裹着淡淡的海棠香。 “奇怪,海棠花怎么会有香味?”血沙嘴里包着糕点,说话含糊不清,但北木雪却依然听得清楚明了。 不急不慢地到了两杯清水,夜里喝茶不易入睡,体贴地将杯子放在血沙手边,北木雪才娓娓道来:“海棠本无香,而昌州的海棠花,闻名天下,不为其他,只因唯有昌州之海棠,有淡淡的芳香,盛开时犹如一片片霞云。花期尤短,花败后结拇指大小的青果。” “这海棠糕不会是你做的吧?”血沙挑了挑眉,见北木雪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没猜错,喝了口茶,又捻了一块,一边吃一边称赞,“手艺不错。” 可不是奉承话,这可是血沙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没有之一。就像…… 就像是特意迎合他的口味一样。 北木雪喉头动了动,探出身子给血沙擦掉粘在嘴角的糕点沫,血沙就坐在桌子对面。 见此,血沙倒是坦荡的很,捻了一块糕点塞给北木雪。 “对了,方才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阳木精血。”北木雪将口中的糕点吃完后,舔了舔嘴角,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老头儿说你的灵源几近枯竭,有性命危险。还说要我用灵能带动你的灵源运转,但我还什么都没做,你便醒了。” “嗯。”血沙含糊其辞地应了声,他拍了拍手,难得解释,“我的身体里面没有你们所谓的灵源,下午晕倒只是灵能用干了,有点疲倦,喏——”说着,血沙伸出右手,食指的指尖上冒出一个红色的小光点,紧接着快速旋转,实体化,然后凝结出一颗鲜红色的晶体,越变越大,直到拳头大小才停下变化,晶体的周围环绕着一些珍珠大小的碎晶体,闪烁着点点辉光,璀璨夺目。 看到这般奇异的现象,饶是北木雪也一时哑然失声:“这……” 血沙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地说:“这才是我的灵源。” 北木雪的眼睛难以觉察地睁大,瞳孔缩小了几分,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也足以证明了北木雪的震惊! “快收回去!” 北木雪的语气十分严厉,而起很是急促,他的表情不再平静,而是担忧着什么。 血沙心里疑惑,却还是听话的将晶体收回,他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北木雪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他已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平心静气地解释道:“灵源外结,便意味着灵能生生不息。灵能结晶,则晶体的精纯程度远胜于灵气的精纯程度。而且,灵源结晶是可以被人为剥去的,也就是说,刚才你展现出来的灵源,就是传闻中早已销声匿迹的灵源结晶。若被别人晓得,甚至会引起骚乱。” “哦?怎么剥?” “……”北木雪觉得有些头疼,“你的灵源外面不是环绕着许多小晶体吗?那些结晶是可以脱离灵源本体的。不要拿出来……” “哦。” 北木雪:“……” “也就是说这些结晶等于移动灵源,吸收他们,会比在自然中汲取的事半功倍。而我就成了个永远不会枯竭的备用灵源。” “没错。” 血沙不甚在意地罢手,将最后两块糕点也吃了干净,再灌了一口白水:“糕点不错,还有吗?” 突然转开话题,北木雪明白血沙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了,于是乎顺着这话说道:“海棠要三月份才来,如果你想看的话,需等明年了。” 血沙横了北木雪一眼,声音微扬:“谁说我想要去看花了?困了!睡觉!” 血沙面朝里墙,背对北木雪,他狠狠地咬了咬被子角,心里不爽急了,这个木头,真当他是傻的吗? 这是攸关性命的东西自己当然知晓了,他才不会给无关紧要的人看呢。 你个笨木头,蠢木头! 以后你想看也不给你看! 血沙一双凤目睁得老大,几乎要将墙壁盯出来个洞才肯罢休。 北木雪愣愣地看着突然耍性子的人,他坐在桌子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关灯!”血沙恶声恶气地说道,明显是在故意赌气,“点着灯怎么睡啊!” 话语未落,房里就暗了。 房间里突然暗得紧,桌子什么声响也没有,血沙连北木雪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总算忍不住开口:“还傻愣着干嘛?不睡啊。” 过了几秒,背后响起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脚步声慢慢靠近,身后响起悉悉嗦嗦的布料摩擦声,紧接着床的外侧明显一沉,血沙暗自心惊,身后的呼吸声轻得近乎能隐藏于空气之中。 当北木雪完全躺在床上,血沙突然翻过身,两人面对面靠得很近,血沙故意将一条腿挤进北木雪的腿间,手臂伸进衣服里,揽住里面的结实劲瘦的腰身。 “血沙,我……” “从今往后,我是墨周箫雨,与你有婚约的那个人。” 北木雪听到这句话,猛地心跳加速,若不是躺着,头发解了,定能看见他那通红的耳垂,北木雪低声说道:“如此,你便是我的。” 血沙,不,该是墨周箫雨,他他收紧了手臂,几乎整个人都要镶嵌进北木雪的身体,他轻叹道:“不管在哪里,不管是什么都没有能让我在意的。直到那天在河边醒来,我看到了你,不晓得为什么,就那么莫名的让我心里冒出一点能够称得上是安宁的东西。” 良卿择木为妻_15 北木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他反抱住墨周箫雨,像安抚动物一般抚摸着墨周箫雨的后背,他却不自知,自己的动作笨拙而温柔,更像一只收敛起利爪和獠牙的野兽。 寂静的夜,如此漫长而美好,一个等待的心和一个漂泊的心终于相遇,停靠…… ——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北木雪心里这么想,但有时候,话说出来反而显得太轻浮,他只要做到就好。在未来的时间里,他会用一切来证明,血沙选择自己,不会是错误的决定! 第9章 多事 从真正来到这个世界,已过了四日。连续几天的阴雨连绵之后,今日总算引来了难得的大晴天,金色的阳光从半敞开的窗户照射进开,显得干净、明媚。 “啾~啾啾~” 一只二指半大小的蓝色小鸟婷婷落在窗衔上,叫得欢快,一蹦一蹦的,小巧的嘴喙时不时啄下窗户框,似乎对这样的好天气而感到愉悦。 床上,两具身体相拥而眠,千万缕青丝交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北木雪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清明的眸子倒映着抱着他的人的脸,北木雪这才抑制住身体的本能攻击在床上熟睡的另一人。 差点就没过脑子,干了蠢事。 北木雪刚从边关回来,离上次离别帝都已有七年有余,加上北木雪一直留恋战场,十六岁之后更是长时间逗留与边关与军营之中,在帝都的时间少之甚少,呆得最长时间的莫过于二十岁成年礼的时候。虽说北泓溘在叫北木雪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给这个迟迟不肯归家的弟弟建府,但因为中途出了些差错,到现在还没竣工。 所以北木雪到现在还是“无家可归”,这几日一直在无名楼住着,据说,还有小半月就能完成搬迁。 在某些方面特别迟钝的北木雪,这才惊觉他的衣服,又——不见了! 几乎每天早晨,北木雪都会经历或衣服或裤子或衣服和裤子不见,明明在前一天晚上睡觉前他是穿戴好的,可衣物始终坚持不懈地“消失”。 北木雪小幅度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裤子也没了,身上光溜溜的,还贴着另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与己不同,对方的身体柔韧,即使有的地方有疤痕,也照样不影响对方的魅力,更有种凌虐的凄美。 想到这,北木雪情不自禁,瞬间红了耳根。 就在这时,墨周箫雨动了,他突然往北木雪身上贴近,一脚跨在北木雪的身上,脸深埋进北木雪的颈脖,蹭了蹭,手还环抱着北木雪的腰背上没松开。 这样一动,导致两个本就贴近的人离得更加紧密了,几乎毫无缝隙。 北木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喜欢了十年的人,就在咫尺,那种感觉,好像每一寸被触碰的皮肤都要烧起来,烫得不行,似乎要将他整个人融化! 在胡乱走神发呆的北木雪突然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回过神,这才发现墨周箫雨不知何时醒了,而且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那双优雅的凤目似乎在好奇地问——这木头在想什么? 北木雪脑子里轰的一炸,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他很快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就那种好像对方欠了他千百万两银钱的表情。 轻挑着眉,墨周箫雨在北木雪怀里蹭了蹭,然后才念念不舍地放开北木雪,松手前还在身上上摸了一把。少有人知,他有一个变态的习惯,就是一个人无法入睡。他喜欢抱着温暖的人入睡,但作为杀手,他的仇家多得数不清,就必须时刻警惕任何人。他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只记得曾经有个男人,他们的关系有点暧昧,事实上,他们之间连一个亲吻都没有,他只是把男人当成抱枕,一个催眠玩偶。 但男人,是仇人的儿子。 男人自以为得到了他的信任,在某一天深夜,乘着他熟睡,男人对他拔出了枪。 结果毫无悬念,男人死了。 男人到死都不知道,杀手血沙之所以令人望而生怯,不仅仅是他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也不是他毫无弱点,而是他有弱点,就大大方方地摆在那里,但却动不了他分毫。而没有意识控制的血沙,是最危险的,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都调整到极致,是真正的屠戮机器。 当他血沙醒过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早没了气的男人,死得挺丑,头都被打爆了,哪还能看得出来原样? 血沙当时觉得有点恶心,有点影响一大早的好心情,他嫌恶地将早死透了的男人扔到一边,此后便再也没找过别人充当抱枕,抱着尸体睡觉这种事他不想再经历这种事,他又不是恋尸癖。 也就是自那以后,他就再没睡过一次好觉。就这么一直到遇到北木雪,他能睡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心安。 墨周箫雨坐起身来,伸了个大懒腰,北木雪跟着坐起来,他便顺势靠在北木雪的身上,半眯着眼睛,流露着强烈的魅惑之色。 北木雪捡起被挤在角落内衫,随意披在身上,他扶着墨周箫雨自己坐到床边,没有穿衣裤,全身空落落的暴露在空气中,那感觉极没安全感。北木雪轻轻勾手,放在屏风上的衣服被隔空取过来。他将墨周箫雨抱起来放在腿上,熟练地给墨周箫雨穿衣,一件一件,很仔细,也十分有耐心,像是做了好多次了,过程中墨周箫雨也完全配合地抬手、仰头…… 给墨周箫雨穿好后,北木雪将人放下,三两下穿好衣裤,那干净利落得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洗漱的用水都在门口放着,还是热的。 墨周箫雨安分地坐在凳子上,视线跟着在他面前晃的北木雪一起晃,似乎就是这么顺理成章的,这个人进入了他的生活,而他自己更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再不是那个令人敬畏恐惧的杀手,他只是一个世家子弟,还是最不起眼的那种。 结果递到眼前的毛巾,墨周箫雨一道古怪的思绪划过心头,他是真的和从前告别了。 柔软温热的毛巾覆盖在脸上,热气舒缓着他的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墨周箫雨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温度,好一会儿,他拿开毛巾,抬眼望向正半跪在地上给他整理衣摆的北木雪,那姿势显得无比虔诚。 墨周箫雨心中重重一震,这个人,真是要将他宠坏! 洗好了,墨周箫雨将毛巾放到脸盆旁边,北木雪毫不嫌弃拿起墨周箫雨用过的毛巾自然地用起来。 这个地方洗漱不用牙膏牙刷,而是用一种药液,将药液包在口中含一含,就能清洗干净口腔里的牙垢和细菌。闻着有点似茶,但这味道就……十分恶心人,又酸又苦。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墨周箫雨是绝对不肯碰的。 含着着药液,墨周箫雨的脸都皱成了包子,吐出来的时候甚是迫不及待。 这表情,完全像个闹吃药的小孩子。 北木雪忍俊不禁,顺手将洗好的毛巾搭在架子上后,带着还苦着脸的墨周箫雨下楼。 柏川、月红锐、向柯和老头儿四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一方桌向柯和圣医老头各占据一边,上位留空,柏川与月红锐共坐在下位。 见北木雪和墨周箫雨下来,柏川正欲站起来,就被北木雪一个眼神止住了。 而向柯早已哆嗦着腿小跑过去,拉着墨周箫雨一通查看,自从知道蛊人世间之后,向柯每天早晨见到墨周箫雨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墨周箫雨仔仔细细地检察检察,墨周箫雨出了事,向柯也没心情去管墨老太卿新调来的小侍,就怕自己的宝贝小主子出个什么不测。 “少爷,你觉着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柯叔,你且放心。”知道向柯是担心这个身份的主人,就是不晓得他知道这个墨周箫雨早已不再是墨周箫雨了,会是何等的表情。墨周箫雨对向柯倒也不存在什么内疚之类的情绪,但凡笑了笑。 北木雪和墨周箫雨并坐在长凳上,月红锐点头示好,这几日他们和月红锐的关系挺近,这人武力不怎么样,但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却是十分精通,这点倒是和北木雪的暗月卫颛孙灭情不相上下。 良卿择木为妻_16 老头儿已不管不顾吃了起来,一碗清汤面也吃得十分津津有味。 北木雪温声问道:“想吃什么?” 对于北王爷一改平常的态度,除月红锐以外,众人在第一天早饭时都目瞪口呆,到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 而北木雪似乎一直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他眼中古井无波,只在听到墨周箫雨的回答时,波光微柔。 墨周箫雨:“海棠糕。” 这个回答,几乎每顿饭食都会从墨周箫雨的嘴边冒出来,但北木雪的答案则是无奈,“没有。” “唔……”墨周箫雨皱着眉想了半天,似乎非常烦恼,“那你看着点吧,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北木雪无奈地看了墨周箫雨一眼,对一旁候着的店小二道:“两笼蒸饺,两碗松米粥。” “好嘞~客官稍等~~” 店小二捧着打赏的银子,喜滋滋的,跑得飞快。 墨周箫雨见此,嘴角勾的笑深了几分,似乎想到什么,他对向柯说道:“柯叔,舅舅那边还得你走一遭。” 向柯知道墨周箫雨说的是前几天提到过的事,他等会儿就去周家,请大爷给少爷当靠山,总之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少爷吃亏。 向柯浑浊暗淡的眼睛发出诡异的精光,锐不可当,“少爷放心。” “柯叔,这是见面礼。”墨周箫雨撑着下巴,贼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玉佩递给向柯,“也是保障。”随后墨周箫雨的眼神移至北木雪的脸上,见他坦荡的神色,撞上墨周箫雨的笑脸也依旧冷酷到底。 见此,墨周箫雨的笑意更加更深了。 那玉佩是北木雪的,刚下楼的时候当着北木雪的面拿的。 这样舅舅就该不会再有疑虑了,虽然他觉得那老狐狸根本就没什么疑虑。 哎呀呀~ 吃软饭被包养的感觉真好~~ 墨周箫雨手肘支着桌子,单手撑着下巴,身体侧倾着,墨周箫雨原身的衣服他回去找过,不是白色就是水蓝之类的,他不喜欢,就一直穿的衣服是北木雪的,稍微有点大了。这动作让领口松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性感的喉结。 北木雪眼睛闪过暗光,在墨周箫雨不解的眼光中,伸手将领口扣好。 在座四人皆眼观鼻鼻观心,向柯却是喜忧参半,心中暗叹,若少爷真是月者就好了,要是给王爷发现自己的未婚卿变成了未婚君,那该如何是好?! 不说别的,单单就说个最简单的,向柯还不知道,其实在北木雪救起河中的墨周箫雨时,就已经看到了他身上的太阳印记。更别说,北木雪居然是月者。 “客官~你们的蒸饺,松米粥~” 小二利索地放好碗筷小蒸笼,最后还放上一叠淡绿色的糕点。 “等等。”墨周箫雨喊住正要走的小二,问,“这糕点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对面桌儿的公子请您的。” 小二顺手指了指对面桌,心想怪不得那花花公子章显桡眼睛都直了,这月者怕是比那小楼中的第一美人亡珏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墨周箫雨知道小二此时所想,这小二怕是得担心自己的小命了,居然感将他和小倌相比,还是个娘们儿一般的家伙。 墨周箫雨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张纨绔子弟的脸,而且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墨周箫雨抽了只筷子,正要动手,但明显身旁的某人动作更快——北木雪抄起那叠糕点砸了过去。 糕点虽软,却被北木雪掺了灵能,压在章显桡的身上如实打实的青砖一般,砸得那人生疼,那盘子更是在章显桡的脸上划了条不大不小的口子,淌下来好几天血流,衬应着他的脸,看起来显得狰狞。 无名楼名为“无名”,实而有名。 凡在楼中吃饭的人,虽不是人人都是大官英雄,但都是不怕事的,一个个分外兴然地看着好戏。 “你大爷的,你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兵部尚书章文之子章显桡!”章显桡疼得龇牙咧嘴,看着散落一地的糕点,他有些心虚,但又被“美色”所迷惑,竟然口无遮拦起来,“小美人儿~这么个凶巴巴的人,可不会疼人了,你若跟了爷,爷只当将你捧做掌中宝。” 北木雪皱紧眉头,表情可比章显桡说的凶巴巴还可怕得多了,那双眼神冷酷之极,如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他缓缓开口:“尚书之子?哼!就是尚书本人,本王也能砍了你的脑袋!” 无名楼里顿时一片寂静,紧接着突然喧哗起来—— “这不是北王爷吗!”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北王爷?!” “听说王爷是回来娶王卿的,难不成就是他旁边顶美顶美的那个。” “这么好看的月者,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章显桡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想染指王卿。” “……” “……” …… 北木雪快气疯了,这个杂碎,居然敢对他的人有肖想,那糕点的颜色如此古怪,瞎子也能看出问题! “嘿,你这找死的小子,居然敢在这糕点里下云绕,啧啧啧,好不要脸呀。”圣医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蹲在旁边,手指抓了把散在地上的糕点,又嗅又瞧,眼神鄙夷地瞅着地上的章显桡。 “云绕!” 北木雪咬牙挤出来这两个字,浅琉璃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煞气。 章显桡被北木雪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哆哆嗦嗦地往后爬,却快不过北木雪的速度。 众人只见一道残影,趴在地上的章显桡已经飞起来嵌在墙上,腹部呈现一只凹陷的脚印。 “云绕?”墨周箫雨看向柏川,问,“那是什么?” 良卿择木为妻_17 “呃……”柏川小心翼翼地瞅了眼王爷,见王爷没怎么注意这边,柏川默默鼻子,尴尬道,“就是交合散,对服用了的人有极大的害处,下三滥的东西。” “哦。”墨周箫雨点点头,满不在意场面的暴力血腥,他拿着筷子,优雅地进食。 味道还可以,只是…… 墨周箫雨凤眼微抬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至少少了一半,而刚刚跑得最快的,似乎是章家的小厮。视线最终落在还气势凌厉的北木雪身上,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并没打算碰那糕点,没想到的是这木头,竟然是真的气急了。 墨周箫雨的笑似乎达到了眼底,他放下筷子。 “木头,回来。” 木头? 在场的人皆是怔愣,除了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北木雪。 知道这声木头是在喊自己,北木雪快速收敛了气势,默默回到墨周箫雨的身边,坐下。 那视觉效果,简直就是一头发狂的雄狮立刻变回温顺的大猫。 众人简直不想相信,那杀伐果断的北王爷会如此温柔体贴,竟然还给那个美丽的月者夹蒸饺。 这月者居然这么有能耐,一句话就将“凶兽”一般的王爷收服得服服帖帖的。 没人去管嵌在墙上的章显桡,也没人敢管。 章显桡早已经失去了意识,半死不活地怂拉在墙上。 北木雪下脚有分寸,废了他大半的灵源,倒也死不了,只是让章显桡退至了下三等中最差的境地罢了。 第10章 决定 北木雪不喜欢吃东西,他做的食物,除了糕点,其他的堪称剧毒。就因为他梦中的那人除了杀人之外,最喜欢吃的就是糕点,但北木雪做的其他食物,堪称□□。 没错,墨周箫雨最爱的就是糕点,这个特殊的甚至偏女性的爱好,来自于墨周箫雨还没正式成为血沙之前,脱离那个地方之后,从来就没吃过一顿正常的食物,虫子、树皮、毒蛇、腐尸肉……只要是能支持他活下去的能吃的东西,他没有没吃过的,直到后来发生的某些事,他遇到了某些人,他得到最美味的食物。 墨周箫雨已经吃了一笼半的饺子,米粥也喝了一碗,他擦了擦嘴,示意自己吃饱了,北木雪便不再投食,默不作声地将剩下的解决干净。见北木雪这动作,难得的,厚脸皮的墨周箫雨脸颊浮起了两朵可疑的小红云。可惜的是北木雪并没有看见,而墨周箫雨很快就平复了异样。 随着章显桡的昏死,也导致这场闹剧不能继续下去了,北木雪让柏川叫人将章显桡抬回章家,据柏川所言,章文就在章府。可能是有人提前禀报了,章文并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章文与北木雪不和,众所周知,早年章文想将最疼爱的小儿子送进军队。谁人不知北木雪的军,是最强悍的军队,所到之处鬼神皆惧。章文想都不用想,一个劲地要将小儿塞进北木雪的军中。一是能拉拢拉拢这权倾朝堂战场的北王爷,二来也能好好磨练一番病弱体虚的小儿子。 但没曾想,北木雪只看了彰显童一眼后,便开口拒绝。 章文失了面子,从此再没给过北木雪的好脸色。 今日北木雪又伤了彰显桡,虽说只是个不放在心上的庶子,到底是章文的亲生子,被北木雪打得半身不遂,今后连灵能都无法掌控,这梁子结大了。 众人渐渐散去,该吃吃,该喝喝,无名楼又是一片平和的热闹。 无名楼这两日门庭若市,热闹非凡。除了无名楼本身的名气,自然也不乏得知北王爷回来,来一睹北王爷风采,或是打探一番未来的北王卿的好奇者。 这日,天气有些烦闷,空气潮湿,似乎能呼吸到一鼻子的水汽,黏黏糊糊,湿湿溚溚的,并不会让人有不错的心情。 墨周箫雨宅在院子里懒得出门,自从北木雪回了帝都的消息和两人定了婚期的消息出来,无名楼已经几乎炸开了,每天都能遇到好事搭讪的人。 而王府即将竣工,事实上就是还没有竣工,北木雪又已经成年,未免得人诟病,自然是不方便住在皇城。所以北木雪难得厚脸皮一次,死皮赖脸地跟着墨周箫雨去了那座偏僻老旧,和鬼宅差不多的院子。 其实墨周箫雨很想问,你丫一个王爷,总不可能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吧,好意思来挤这么个破院子吗? 但话都到了嘴边,墨周箫雨最后也没说出口。 其实这个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墨周箫雨虽然不怎么懂得情情爱爱的,可也不是傻瓜,北木雪这是不舍得,不放心留他一个人。 还有一点,墨周箫雨隐隐觉得,是知道他一个人睡觉是睡不好的。 不管是哪个,这个人都是为了他,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墨周箫雨不承认也不行,他蛮喜欢,有点上瘾。 得到原墨周箫雨记忆后,墨周箫雨了解到,北木雪自小灵能充沛,刚出生就凝结了充沛的灵源,初生时,其爹卿,也就是圣后就已经死了,北木雪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也不知怎么活下来的,被周无已找到的时候,被腐肉血水泥土糊得挺恶心,像只鬼婴儿。 那时候的北木雪就已经有了现在的雏形,小小的,一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的小不点,冷冰冰地盯着周无已,看得一朝丞相心惊胆寒。或许就是当时的那个眼神,加之周无已自责于未能保护好圣后,心中有愧,即使算得北木雪杀伐无情之路,也决心让圣皇和还未出生的墨周箫雨定亲。 这些,都是原墨周箫雨在周无已留下的手记上看到的,有的人习惯将自己的生平记录下来,周无已就有这个习惯,那手记加了禁制,除了身为亲生子的墨周箫雨,没人能打得开,而手记看完后,就被原墨周箫雨焚毁了。 原墨周箫雨其实是个谨慎聪慧之人,没想到竟然被情所困。 墨周箫雨坐在屏风后面,百无聊赖地发呆走神,潮湿的空气令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他身旁出了向柯,还多了一个年轻的侍人,长相清秀,唇红齿白。倒是个机灵的,一见墨周箫雨抬手,就麻利地端上糕点,墨周箫雨刚吃完,他又殷勤地递上茶盏。 这个新来的侍人就是墨老太卿送来的,名叫桃锦,长得……咳!有那么点娘,虽然在这世界月者娘挺正常,可墨周箫雨真习惯不了,每次桃锦施施然飘到他面前,少不了抖两下鸡皮疙瘩。为这个,墨周箫雨暗戳戳地想过,把桃锦扔武馆什么的玩儿两天,但这提议一说出来,墨周箫雨就对上桃锦那哀怨凄婉的小眼神儿,心里那个恶寒啊,默默地还是决定算了。 桃锦看着柔弱娇气,但做事是十分雷厉风行的。刚来老院,就前前后后差人将这和鬼宅有的一拼的院子翻新,那叫一个脱胎换骨! 回来的时候,墨周箫雨看到和记忆中完全是两个模样的院子,墨周箫雨有那么一丁点地怀疑自己走错了了地方。 院子虽然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没有多富丽华美,但也显得雅致清幽,有人气了不少,至少不会让人误认为是个荒废的院子了。 “王爷!” 突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吼声,墨周箫雨的思绪被强行撤回来,墨周箫雨换了个慵懒舒适的姿势,他刚才把手臂枕得有点麻了,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把那吓了他一跳的家伙揍一顿。 屏风外面,北木雪正在会面一大早就来拜会的兵部尚书——章文。 不知章文是哪里得到的消息,北木雪昨天中午跑过来的,他的拜帖昨天下午就到了。 外面,北木雪面无表情,不是因为和章文不和,而是他一贯就这个性子,虽在墨周箫雨面前有所不同,可那只是特例。 冠禾看到被北木雪雷打不动的没有表情的脸给气得满脸通红的章尚书,心里不怀好意得骂活该,谁叫你丫大清早地扰人清闲,还得在这儿站着听那千篇一律的古人曰不曰,兵法云不云,圣人徳不德。 冠禾又转头动了动有点僵硬了的脖子,顺便瞅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柏川,忍不住嫉妒柏川的发呆神技。虽然他觉得这会儿的柏川和之前想王卿的表情有那么点相似,回想了下自家王爷当时的表情…… 良卿择木为妻_18 额…… 那一定是错觉! “王爷,您是在战场上杀人杀出了血性!变得心狠手辣!”章文指着北木雪,完全是不敬了,“显桡他何其无辜,您有怨,只管对我来就好!” 北木雪置若罔闻,冠禾却早已心领神会。冠禾将那日有古怪的糕点拿出来,见柏川还没回神,默默翻了个白眼,顺脚在柏川白色绸缎的鞋面上踩了个明晃晃的的大脚印。 柏川回神似乎没看到那可笑的脚印,他看到糕点就知道该做什么了,他接过糕点,并呈到章文面前,又拿出试针,往那颜色已经淡了许多的糕点上扎,半透明的试针渐渐变成了粉红色。 粉色,即情毒之显色,这已经十分明显了。 当时还是墨周箫雨多了个心眼,说得留个“证据”,毕竟彰显桡是尚书之子,同朝为官,总要给人一个说法。 这不,还真就一语中的,没到一天,人就来讨说法了。 其实以北木雪的性子,根本是不屑这些区区绕绕的玩意儿的,所以他更喜欢呆在军营里,但庆典将至,而且今后和墨周箫雨在一起,若非必要,他不会再久离帝都,未免多事,这些枝节是有必要处理的。 “章尚书,王爷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这可是令公子的杰作——”柏川仔细地用沾了药水的布擦拭,柔声说道:“尚书可只这糕点是要给谁的?” “……”这要他如何回答?章文只知道彰显桡和北木雪起了冲突,回来报信的人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来龙去脉,外面的人都在传北王爷回来的消息,彰显桡对墨周箫雨下药未遂简直就是被扔进大海的小小石子,根本激不起什么浪花。加之,北木雪性情不善,没人会愿意闹出什么与未来王卿的不妥的谣言去尝试惹怒北木雪的下场。 “章尚书。”北木雪突然出声,不紧不缓,脸上还是那副“你欠了我百八十万”的样子,只听他道,“今后还与尚书共事,以正王朝之风。” 章文想了无数个北木雪要说的,倒是没想到北木雪这是要给他一个台阶下? “而彰显桡……”北木雪音微顿,冷眸微凝,“他是该死的。” 潜台词就是,没杀他就是仁慈了。 北木雪说的话,表达的意思、语气,都在告诉章文,北木雪是真的动怒了,不同于以往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北木雪抬眼看向章文,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的眸子给人一种天生的冰凉,望进去宛如深渊冰原,叫人心惊胆寒。 任何人可以和北木雪叫板,可以恶语相撞,可一旦涉及到那人,北木雪便会亮出獠牙和爪子——这是北木雪的逆鳞。 章文算是明白了,当初他单方面的不和,在尊贵无比的北王爷面前,什么都算不上。现在,这个递到面前的台阶,他是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北木雪,不是他有能力可以撼动的存在。至于那个不知上进的东西,权当吃个教训,但愿以后能收敛收敛那逆子的脾性。 “下官教子无方,还请王爷恕罪。” “章尚书还有事?” 这是在送客了。 章文心领神会,告辞后,匆匆离去。 “据说这章文有个小儿子,可是当做掌中宝来疼得。”章文已经离开了,墨周箫雨伸了伸拦腰,从屏风后面出来,见北木雪还有点皱眉,墨周箫雨不客气地戳了戳北木雪的眉心,“再皱眉,就成小老头了。” “嗯。” 北木雪并不否认,反而点头应是,他抓住墨周箫雨的手,被墨周箫雨瞪了一眼,嫌弃地说了声,“真不可爱。” “……” 北木雪无言,心想你可爱就行了。 “听说彰显童身体从小就不怎么好,却是个用毒的高手,是吗?” 北木雪动了动手指,没回应。 墨周箫雨不满意了:“木头,我问你话呢。” 太安静了。 墨周箫雨话音落后,屋子里就静得很,墨周箫雨这才发觉前厅里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墨周箫雨不雅地抽了抽嘴角,暗骂这些耗子胆! 他拉着北木雪的手,随意地捏着玩,他想,他似乎越来越喜欢逗这根木头了。 “其实我倒想制一把特别的——”墨周箫雨故意拉长音,感到手掌被抓紧,他好心情地弯了弯眉眼,“刀。” 北木雪抓住墨周箫雨的手,厉声说道:“我才是你最锋利的刃!” “不对。”墨周箫雨低声说道,他静静地看着北木雪的手,那眼神,就像在打量着无比珍贵的艺术品,这手并不细腻,相反多处地方布着老茧,有的地方的茧子已经脱落,被日积月累的操练打磨出内敛的光泽,仿佛在暗示这手的主人的强悍。“我不需要你做我的刀刃,你是我的人。” “我不想你看别的人。” ——凶兽的独占欲是如此的强烈,并且理所当然。 “我的眼睛从不为任何人停留,包括你。” 墨周箫雨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但只在一瞬间,危险、残酷、孤独、邪恶,呈现出来的负面情绪仿若错觉。 ——杀手动情,一朝成佛,一朝堕魔,一步便是天堂地狱。 尽管听到杀手残酷得话语,凶兽依然不会放弃自己的痴念。凶兽很清楚,他的杀手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摄人心魂,一颦一笑都足以惹人觊觎。 “我不在乎,你可以不为任何人停留,但如果有,那只能是我。” 这样急于宣誓主权的凶兽并没有惹起杀手的不满,相反,杀手觉得十分有趣,可以说他对凶兽的占有欲和圈地行为都乐在其中。 “那边如你所愿吧。”反正他刚才听柯叔提到,彰显童被毒门家主收做关门弟子,也只觉得有那么点意思而已,反正有意思的是多了去了,先最让墨周箫雨感兴趣的人是北木雪,其次最让他感兴趣的事是三月后的七国界合庆典。 他们的婚事在庆典结束之后,具体时间墨周箫雨记不清了,三个月,他有点想试试,这个人能不能让他动心。在北木雪不知道的时候,墨周箫雨做了个决定,哪怕只有一瞬的心动,他会为了这个人留下。 原本他的初心是要离开的。 ——凶兽明白,杀手的动情,唯有一次,而那一次便是永恒。他不会将这机会留给任何人,他会收了自己的爪子,牢牢跟在杀手的身边,不离寸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业堆积成山,我得赶作业去了,晚两天补上,望各位见谅。么么扎2333 良卿择木为妻_19 第11章 夫纲 没有任务做是很无趣的,墨周箫雨自持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不能一言不合就去杀人了,也不再是杀手身份了,没有电视电脑,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他也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紧,整天训练什么的,偶尔也该休息休息。 当然,其实无趣才是重点。 然后,在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下,墨周箫雨觉得自己要长蘑菇了! “木头,我要出去逛逛!” “好。” “木头,你陪我去划船。” “好。” “木头,我听说帝都开了个擂台竞赛,咱们去看看?” “好。” …… “木头,界合庆典我想参加。” 正开口准备答应来着,还好即使反应过来,北木雪果断改口:“不行。” 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墨周箫雨明显呆了呆,忽地跳到北木雪的身上,眯起眼睛质问:“为什么?” 这还是北木雪第一次拒绝他的要求。 墨周箫雨动作随意,感觉就要往后载下去,北木雪反射条件地搂住墨周箫雨的腰,将文件放在一旁,面色不改:“太打眼了,不准!” 墨周箫雨嘴角抽了抽,果然,他就知道会是这类原因。 他这是半点夫的威严都没有了? 长这样又不能怪他! 真是霸道。 墨周箫雨偷偷撅了撅嘴,商量着说道:“我戴面具。” “不准!” “那我易容。听柏川说他们的易容术还是你教的。” “不准!” “我……” “不准!” “……”老子特么总有办法让你松口! 北木雪看了墨周箫雨一眼,淡漠地说:“不可能。” “……”墨周箫雨默默地想,这木头是会窥心还是怎么的? 北木雪:“不会。” 墨周箫雨炸毛了,用力踩了北木雪一脚,“闭嘴!”然后横了北木雪一眼,转身跑了。 北木雪默默追上使性子的未来王卿,听话的不再开口,公务什么的,那是啥?他就一带兵打仗的。 感觉到北木雪追了上来,墨周箫雨就故意放慢了脚步,让北木雪好跟上,却是看也不去看北木雪一眼。但堂堂北王爷,若是想追的人他都追不上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的步子仅是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墨周箫雨不禁勾起嘴角,到这个世界来,似乎异常的有趣呢。 “怎么?” 墨周箫雨突然停下步子,北木雪看着面前的招牌,心里冒出一丝不妙。 “梦居”,也就是之前那个小二想的小楼,北木雪虽然没进去过,但却知道这是众所周知的烟花之地。 果然,墨周箫雨停在梦居的大门口,吊儿郎当地指着人招牌,笑得特欠扁地对北木雪说道:“你不让我参加庆典,那我就去这儿玩。” 现在是白日,梦居还没开门接客,但也有少数小倌从楼上的窗户露出了头,好奇地打量着停在路旁的好看得比花魁还美上三分的人儿。 “……” 北木雪面无表情地翻了翻眼皮,觉得自己有种想掐死人的冲动。他绷着张脸,扛着墨周箫雨就走,也没看到扛着的人一脸窃笑。 “呐,木头~”墨周箫雨故意抵住北木雪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郭,北木雪觉得耳廓一片濡湿感,浑身一震,被抗在肩上的人笑得有些奸诈,手指还偷偷在北木雪小腹画圈圈。 北木雪抿紧唇,不肯说话。 墨周箫雨见此用力戳了戳,没想到屁股居然突然被挨了一下,力气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墨周箫雨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唰地红了一片,而他们早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北木雪!” 啪—— 没有回答,屁股上一重,又是一巴掌。 墨周箫雨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猫,浑身炸毛,露出锋利的爪子,却死活挠不到北木雪。 “你放我下来!” “北木雪你好样儿的,你特么放开我,我干你大爷,我告诉你,你再打我跟你急!……靠!” …… “北木雪,你顶到我的胃了!” 良卿择木为妻_20 “……” “我头晕。” “……” “你放我下去。” “……” 别说,墨周箫雨想过自己下来,但根本下不去,他引以为傲的诡异招数被北木雪一一化解,墨周箫雨这才懂了战神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北木雪……我错了行吗……” “哪儿错了?” “……”墨周箫雨闷了下,不情不愿地认错,“不该说要去那地方……” 见墨周箫雨服软,北木雪也不敢太得寸进尺,他终于将墨周箫雨放下肩,换了个姿势——抱的,还是公主抱。 好吧,虽然还不如抗,但至少比抗来的舒服多了。 “我们去哪儿?” “先吃饭。” “哦。”墨周箫雨委屈巴巴地扯了扯北木雪的发丝,“不要生气了。” 北木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生气,我只是……怕你不要我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因为墨周箫雨并不能真正肯定,自己将来会不会真的离开北木雪。这个人很好,优秀而又强大,永远冷酷却只把温柔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呢?他能否承受得住,北木雪这般强烈的感情?甚至他连爱是什么都不明白。 只有一点,墨周箫雨渐渐清楚,他害怕伤到那个将全部好的东西给自己的男人。 所以,墨周箫雨不敢回答,不敢承诺,甚至他不敢说一个看似轻易的谎言。 而北木雪本就是少话的人,墨周箫雨不说话,他便安安静静地呆着,特别是心上人就乖乖待在怀里,在北木雪看来,没有比靠近墨周箫雨更美好的事了。 嘭——嘭嘭—— 耳旁是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令他如此心安。 墨周箫雨合上眼,跟着数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拽紧北木雪的胸前的衣襟,哪怕已经捏得皱皱巴巴也没有松开…… 一直到一家老店,北木雪才不舍地将墨周箫雨放下来。 “这家点不错。” “不客?”墨周箫雨挑了挑眉,勾唇笑道,“这名字有点意思。那就随便上几个招牌菜吧,你刚不是说要带我去别的地方么?” “是有点意思。”北木雪点头,“不急。” “客官,咱不是吹,咱店里要数最好的那当属翠荷鱼、七彩豆腐、三舞汤……”有眼力的小二怎能看不出来这来店里头的二位非富即贵,于是殷勤地介绍着,一边倒上茶,那笑容灿烂得跟朵花儿似的。 “木头,你带钱了吗?” 要知道,大部分有钱人都不喜欢带钱,墨周箫雨也刚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带钱。 “尽管点。” “那就照你说的随便上几个,不要鱼,要两碗米饭。” 北木雪有点诧异:“你不喜欢吃鱼?”他记得墨周箫雨是喜欢鱼的,难道是…… 墨周箫雨想都没想:“懒得理。” 果然。 “我可以给你理。” 墨周箫雨愣了愣,无奈地笑道:“你这样宠我,会把我宠坏了。” 北木雪淡淡勾了勾唇,但笑不语,难道要他告诉墨周箫雨,说我就是想把你宠坏,那样你就离不开我了吗? 他怕这话一出口,会把这人吓跑。 第12章 誓言 这特么是在往哪儿走啊?! 墨周箫雨茫然四顾,发现这地方虽然人烟稀少,但道路宽阔,地方华美。 等等,那个建筑——屹立于前方不远处,的最高建筑,城墙至少高达二十米,露出里面的红墙绿瓦,隐隐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古老,但并不陈旧。 那是——皇城! “木头,说话。” 其实墨周箫雨不是喜欢聒噪的人,他就是忍不住想让冷峻寡言的王爷多露出几个表情,多说几个字。 “木头~” 突然一阵眩晕,过了那阵以后,墨周箫雨发现自己又被公主抱了,并且也发现北木雪脸都快结冰了,眼睛血红血红的,是真的气急了。 墨周箫雨承认他是心虚了,他刚刚不该这么气着木头,明明就知道对方是个严肃认真的性格,却还故意逗他。其实就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墨周箫雨调侃了一下对面吃饭的一对夫夫,说别人家媳妇儿多可爱,不像木头整天冷冰冰的。 良卿择木为妻_21 谁知这一句玩笑话戳到了木头的痛脚。 从小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北木雪,强悍、所向披靡,是所有日者月者仰望的所在,但他在月者中其实就是异类。 墨周箫雨刚还没觉得什么,但后来突然想到这点,便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其实墨周箫雨心里就喜欢木头那对谁都冷冰冰、偏偏只对他不同的样子。尽管心里知道错了,别扭的杀手先生还是无法再低下头。他安静地靠在北木雪的怀里,竟然睡着了。 北木雪无奈地叹了声,偷偷在怀里人的额头轻啄了一小口。然后大摇大摆地抱着人飞进皇城,半点没有身为王爷的自觉。 重兵把守的皇城,最中心的那座宫殿“上倾宫”此时寂静的很,竟没有一个宫钦(宫人)侍卫守候。 上倾宫华而不奢,洁而不简,也唯有圣王朝当朝圣皇北泓溘的寝宫,在帝皇寝宫之中,称得上素雅了。 只是这偌大一个宫殿,酒气弥漫,随着地上一地的酒渍,湿迹延伸到里间…… 龙榻之上,坐在床边四肢被链条锁住的人,正是两日前到皇城复命的铩羽! 此刻铩羽一张英俊的面貌尽是隐忍之色,长发散落披着,被头发挡住的太阳印记发着火红的光,若隐若现。 汗液将头发打湿,黏在半□□的身上,就像刚从水牢里拎出来一样。 铩羽双目赤红,难以扼制地流露出欲色的目光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人,胯部更是尴尬地撑起了一个小帐篷。 而他对面的人,正是这上倾宫的主人,圣王朝的君主——北泓溘。 北泓溘此刻半倚在休息纳凉的榻椅上,地上随意丢弃着空酒坛。他手里还抱着个酒坛,因为没抱好,上好的佳酿倾倒出来,黑色的龙袍淋湿了一大片深色,皱皱巴巴地紧贴在北泓溘的身上,勾勒出龙袍之下的劲瘦的身体。 可能是酒的缘故,一向以冷傲示人的北泓溘,脸上泛着一层绯红,往日冰寒的眼睛氤氲着水雾,尽显□□的眼睛迷离地望着床边“怒视”自己的人,北泓溘缓缓勾起一丝浅笑,迷得铩羽想将这人压在身下哭出来。 “北泓溘……” □□快将铩羽逼疯,看到心爱的人在存心勾引自己,但却被锁住,连碰都碰不到,任谁都要发狂。 北泓溘听到铩羽的声音,发愣了一小会儿,眨眨眼,然后跌跌撞撞地过来,一把扑到铩羽怀里。 “哼……”铩羽闷哼一声,立马抱住撞到怀里的人,感受到对方灼热的体温,连衣服都顾不上脱,直接就把北泓溘穿的龙袍撕成了碎布条。 “羽……铩羽……”北泓溘跨坐在铩羽的腿上,亲昵地用脸颊曾铩羽的颈脖,用唇舔吻对方性感的喉结。 铩羽在北泓溘身上一阵爱抚,直到摸到后背右侧的蝴蝶骨时,铩羽猛地顿住,他强硬地将还黏在身上的北泓溘翻了个身,让北泓溘背对着他,这下铩羽总算看清楚了。 那个耀眼的太阳印记已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个巴掌大的伤疤,那是被挖去了整块皮肉留下的疤!狰狞丑陋地占据在原本最美的地方。 铩羽震惊得不知所措,他收紧手臂,神色复杂难懂。 “羽……”北泓溘靠在铩羽的怀里,闭着眼睛呢喃细语,细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铩羽……不要我……不要……我了……羽……羽……” 铩羽早没了做什么的兴致,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北泓溘蝴蝶骨上的伤疤,安抚着醉梦的君王。 不会不要你的。 傻子。 明明是最精明的圣皇,却总做着让他啼笑皆非的傻事。 你可是我——最想得到的人啊! 听得宫殿外有轻微的动静,铩羽将北泓溘放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后,用脖子上吊着的坠子轻易将锁链解开。 铩羽随便找了件衣服,翻窗出去。 偌大的宫殿里安静地可怕,本来沉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里面半分迷醉都没有,且冷得流露出丝丝寒气。 北泓溘以为铩羽又跑了,和上次一样,字都不留一个。 为什么? 刚才分明还那么温柔地抱着他,鼻息间还有熟悉的味道,像太阳的味道,温暖、炽热。 为什么! 北泓溘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黑暗中颤抖,湿韵的眸子倒映着点点月光,宛若星辰,美且聚满了悲伤,还有狠戾…… 独自出来的铩羽并不知道这些,他赶到一座废弃的宫殿,看到身材高大挺拔的北木雪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个穿着白衣的人,因为脸埋在北木雪的怀里,铩羽并不知道这是和他有一面之缘的墨周箫雨。 北木雪抱着墨周箫雨站立在皎白的月光之下,身后是明亮得快要坠落的星子。两者气氛融洽,气息融合得仿若一人,叫铩羽一时之间竟不忍打搅。 感到第三人的到来,北木雪抬起头,铩羽连忙散开之前的乱七八糟,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 “起来。” 北木雪说道,把脸藏在北木雪怀里的墨周箫雨偷瞄了一眼,见铩羽衣衫凌乱,囚首垢面,眼中有藏不住的疲惫,和第一次在河边见时有天壤之别。 对铩羽没兴趣,墨周箫雨又将脸埋进北木雪怀里,贪婪的呼吸北木雪身上的味道,默数对面胸膛里的心跳,他最近喜欢上这个习惯了。 铩羽不肯站起来,脸上满是郑重:“王爷,属下有事相求。” “说。” “我想留下来,陪在他的身边。” “想好了?” 其实这种要求,根本不用考虑,对铩羽和北泓溘之间的事,北木雪可说是最清楚的人了。但想起之前的事,北木雪还是多嘴问了句。 “我不想再做错了。” “也好。庆典之前莫离他单独一人。” 铩羽瞳孔紧缩,心里突升起不安:“有什么事吗?” “刺客。” 良卿择木为妻_22 “属下明白了。那属下先回去了。” 北木雪没再出声,铩羽知道北木雪同意了,便往上倾宫的方向赶回。 荒凉的宫殿又只剩两人,凉风习习,吹得那高处的枝丫张牙舞爪。 铩羽一回到上倾宫,就有种不妙的预感,但哪里不妙他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 就在他刚进宫门时,突然后颈一痛,但在晕倒前仍旧发现了袭击自己的人是谁。也是,能让他察觉不妙,但又会忽视的气息,除了北泓溘,世间再无第二人,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北木雪,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得逞。 意识保持着恍惚的神态,并未彻底沉睡,铩羽感觉到有人抱着他在移动,他是想清醒过来的,但却被周围包裹着的味道迷惑了。 铩羽为数不多地意识在思考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唇被含住两片柔软,紧接着铩羽又隐约感到一股清凉的液体随着一条湿滑的东西的带入,送入了他的口中,被迫吞下。 沉睡中的铩羽并不知道他身处上倾宫的地下密室之中,也看不见冷傲高贵的圣皇抚摸着他的唇,满脸的疯狂和爱意。 昏暗的密室里缓缓响起低沉沙哑的旋律,优雅,却又流露着无法忽视的疯狂。 “铩羽,你再也逃不了了……” …… 夜里气温低,墨周箫雨又怕冷,他把手伸进北木雪的衣襟里。里面暖烘烘的,隔着内衫,对北木雪的胸膛上的肌肉又摸又捏,还状似无意地碰到某个小小的凸起。 北木雪身体轻颤,抿唇忍住差点溢出声的□□,抱着墨周箫雨的手不自觉收紧。 “木头,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墨周箫雨抬起上身,嘴唇撞到北木雪的下巴,顺势啄了一口,墨周箫雨餍足地咂了咂嘴,又倒下去慵懒地靠在北木雪的肩膀,“看月亮?摘星星?做些风流事?” 自动无视对方的不正经,北木雪解释:“见我父后。” 从鼻腔里发出婉转的一声:“嗯?” “这是父后住的地方,也是我和皇兄从小住的地方。我出生父后便死了,也不知道他的样貌,从小只知道在这里能‘见’到父后,这里有父后的气息。”温情的话被北木雪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出来,好像说的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在陈述字句。“血沙,墨周箫雨,不管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我,北木雪在父后面前立誓——唯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平静得显得呆板的话,字字打落在墨周箫雨的心头,沉甸甸的,他在北木雪冷清的眸子里看到了暖光,那眼底里倒映着自己,有点傻,似乎还有点无措。 这晚,两人在废殿呆了一夜,北木雪最终也没有得到墨周箫雨的回应。 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北木雪并不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反正这人会是他的,跑不了。 墨周箫雨一晚上都在想那句“一世一双人”,听到北木雪所说的,不可否认他心动了。但墨周箫雨又在怀疑了,怀疑北木雪能坚持多久,怀疑这所谓的誓言会不会比泡沫还脆弱。 感情这种东西,最是不可信的东西。 曾经那些口口声声对他说“爱”的男女,到后来不一样为了利益,或者别的原因,想要将尖刀刺向他的胸口吗? 本来只是想要一个有趣的抱枕的。 短短几日,墨周箫雨觉得他迷上这木头沉默的顺从,笨拙的温柔。靠在这人怀里,是那么的温暖。 那颗早已经冻结的满目疮痍的心脏,似乎被渐渐治愈着。 或许…… 清晨醒来,墨周箫雨看到四周陌生的场景,迷糊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皇城废殿里。 昨晚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这地方睡着了,废殿虽然空冷,但北木雪将墨周箫雨拥在怀里,他倒觉得挺暖的。还有体内有明显的灵能在控制体温,北木雪还没醒,墨周箫雨心中一动,不禁往北木雪的怀里更靠近了几分。 或许…… 墨周箫雨不禁想到昨晚睡着前的决定,现在更增了一分。 或许,可以一试? 在那棱角分明的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下,墨周箫雨不禁觉得脸颊一热,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 别看墨周箫雨平日对北木雪各种调戏信手拈来,实则在感情方面简单得犹如白纸。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拥有感情的资格。但他现在不是杀手了,也不在那个世界,他是墨周箫雨,一个大家中不受待见的普通嫡子,还有个未婚夫。 转换身份到这个世界,墨周箫雨第一次真正地正视自己如今的身份。 不可否认,墨周箫雨动心了,他想和这个人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世间最美的诱惑,即使是杀手也不忍拒绝。 【北木雪,如果你敢背弃我,可要有经历灭世的准备。】 墨周箫雨的手指若有所指在北木雪的脖颈流连,稍一用力,就能立刻要了毫无防备的北木雪的性命。沉睡的人似有所感般,他圈紧了手臂,另一只手则摸索到墨周箫雨冰凉的手,放到胸口处,不轻不重地摩擦。 墨周箫雨见此,勾起一模纯粹的笑,仿若夜空中的星子,璀璨夺目。 他闭上眼睛,并不急着叫醒北木雪,享受着这在往日来说,难得一遇的宁静,不论是环境,还是内心…… 第13章 意外 最近北木雪为了界合庆典的事忙得不可开交,那日从皇城出来分别后,北木雪搬到了王府,墨周箫雨则回到自己的老院。以前老院多好啊,虽说破旧,但是自在啊,不像现在,莫名其妙的被那个桃锦的,弄了一堆人来,把别院修葺地规规矩矩,这也没什么,好在桃锦眼光不错,墨周箫雨也看得入眼,最重要的问题在,他现在做什么都有人管着,这算什么?半点人权都没了! 好比现在,墨周箫雨只是觉得无聊,坐在亭子里发个呆,顺便时不时地扔两块糕点喂池里的鱼。然后就被墨家老太卿吩咐来教他规律的桃锦给训了,说什么他坐姿不得体,喝茶太粗俗,跟个大老爷们儿一样,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优雅。 优雅个鬼啊,墨周箫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他本来就是大老爷们儿,大家闺秀你妹啊! 但和桃锦相处多日,墨周箫雨深知对方并非有意针对自己,这人本是个单纯的,奈何三寸不烂之舌太厉害,墨周箫雨不想任何争论,因为你越搭理他,他就越得劲儿。心机却没什么心机,嘴碎得有时候又显得挺傻,估计是哪个外太空遗留下来的单细胞生物。 “小桃子,我们出去转转呗。”墨周箫雨放下茶盏,伸了伸懒腰,然后放下手,撑着下巴,斜挑着眉,慵懒地看着。 “小桃子”一阵心跳加速,狠心捏了一把手心,这可总算才回过神来,心想少爷这越长越勾人,他哪敢让少爷单独出门?而且这还未嫁人呢,若是传出一些不好的消息到王爷那里,那怎么了得! 良卿择木为妻_23 “少爷,说过多少回了,人家叫桃锦,不叫小桃子。还有啊,这庆典就要到了,外面各方实力的人都聚集帝都,龙蛇混杂,这阵子少爷就乖乖待在府中,学点大家风范。”桃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等王爷忙完了,就能陪少爷出门了。” “你陪我出去不一样么?”墨周箫雨无视桃锦快杀人的眼神,大大咧咧地趴在桌子上,“我要闷死了。” 就是因为庆典要到了他才想出去啊! “少爷,这刚与王爷订了亲,可不能动不动就死啊死的,不吉利。少爷,您快些坐好,这么趴在桌子上成什么样子?你可是墨家的嫡长子,不能做出这么不雅的姿态……”桃锦彻底无视墨周箫雨太阳穴上突突直跳的青筋,继续吧啦。 “咦?小桃子,我好像听见柯叔在唤你。” “少爷,柯叔去南阳办事,还没回来呢。” “……哦。额……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墨周箫雨这才想起柯叔去周家还没回来。看了眼在旁边站得端正的桃锦,墨周箫雨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听说东市新开了家脂粉店,很受欢迎呢……” 果然,提到这个话题,桃锦的眼睛瞬间就亮得发光了。 墨周箫雨暗自勾了勾唇,心道,有门儿。 于是他干脆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哎,无趣,还是睡会儿吧~” “少爷,这晌午还未到,您……” “成了成了,你自个儿一边儿玩儿去。”墨周箫雨将欲跟着他回房的桃锦往外推了推,把门关上,不管桃锦在外面吧啦啥,就是不开门。 总算躲过桃锦那念经似的碎碎念,耳根清净了,墨周箫雨画了个简易的妆容,偷溜了出去。虽说他不会易容之术,却精通化妆。通过阴影的调节,整张祸乱众生的脸看起来还是惊艳,但已经平凡许多了,毕竟不是易容术,而且缺乏材料,他不可能把自己画成另一个人,三分原貌已经是极限了。 房里的胭脂水粉还是桃锦准备的,这地方的大多月者喜爱精致的妆容,这点和现世的女人和某些类阴柔男子相似,当然,北木雪绝不在这大多之内。 桃锦前脚刚去脂粉店,墨周箫雨后脚就跟着跑出门,这出趟门儿跟做贼似的,实在是憋屈。 街上倒也没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墨周箫雨就在街上随便逛逛,顺便打听打听界合庆典的消息。 倒是这一路上看到形形□□的……咳……比人妖还人妖的一群大男人,比桃锦有过之而无不及,穿得一个比一个艳,妆容一个赛一个浓,整得比女人还女人。墨周箫雨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普遍的“正常”现象。 这就是月者吗? 墨周箫雨不禁想起北木雪,那个站在强者顶端,所以人都以为他是日者的月者。 到这个世界,墨周箫雨也得知了不少关于北木雪的各种事宜,有许多更是成了说书人的特等台本。其中说得最多的,当属北木雪乃天神战将将世,所以才天赋异禀,用兵如神,成就一代少年将军。 “小偷!抓小偷!抓住他……” 墨周箫雨正在看小贩捏小糖人儿,身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吵杂,很快那声音便逼近。 眼看小糖人儿做好了,一个黑影飞身隔空跳了过去,紧接着又一个黑影扑过来,明显往小糖人儿扑了过去,墨周箫雨眯了眯眼,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将扑过来的人挡了回去,然后状做无事地接过可爱的蓝衣小糖人儿,没有错,这就是墨周箫雨让小贩按着北木雪的样子捏的。 没有忘记付钱,墨周箫雨将银珠子放在小贩的手中,这才心情不错地准备离去。 “喂!”一声怒吼在角落想起,紧接着阴影处站起一个不小的身影,那壮硕的汉子咬着牙恶狠狠地道,“你!肯定是和那小鬼是一路的吧!” 汉子站起身来,墨周箫雨这才看清来人的样子,汉子皱紧了眼眉,显得暴虐怒煞,像一头被惹怒的大熊。 墨周箫雨抬头看了眼跑远了的少年,隐约想起对方刚跑过去时,他无意看到的脸,娃娃脸加婴儿肥,确实是个小鬼。 “不认识。” “我呸!”汉子粗鲁地吐了一口口水,冲上来推了墨周箫雨一把,当然没推着,“你说不认识老子就信啊!我不管!你把人给我放跑了,那就你赔钱!” 墨周箫雨垂下眸子,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手中的可爱的小糖人儿上,上面的马尾已经不知去向。 糖人本身就不算结实,加之刚刚做好,还很软,马尾又长,在墨周箫雨躲汉子推他的时候,马尾便掉了。 “你装什么哑子,叫你赔钱!”汉子瞪着铜铃大眼,粗臂叉腰。 墨周箫雨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多少。” 汉子眼珠子一转,想到方才墨周箫雨给小贩一个破糖人儿都那么大的手笔,于是狮子大开口:“我算算,那把匕首可是个好东西。一口价,五两银子!” 汉子完全还不清楚自己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墨周箫雨性子古怪,视人命如蝼蚁,偏对自己在意的东西重视万分。 按理说,一个小糖人儿,坏了,重新让小贩再给做一个就成了,可墨周箫雨不喜欢,他就喜欢这一个,重做的,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了。 “五两银子……”墨周箫雨勾起唇角,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双唇微启,低语,“呵呵~我给你五百两如何?” “讲真?”汉子两眼放光,贪婪的表情显露无疑。 “当然。” “好……嗷啊啊啊——”汉子的“好”子还没说出口,双臂一阵剧痛,被看似瘦弱的墨周箫雨轻易扭变形,杀猪一般的哀嚎传了一条街。 墨周箫雨收回手,嫌恶地用手帕仔细擦拭,然后随意仍在汉子的身上。 周围一众人看热闹看得挺舒坦,倒也不怕墨周箫雨。谁不知道那汉子店里的东西就是他平日里坑蒙拐骗过来的,说不定那少年就是匕首的主人。左邻右坊早就看着汉子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爷的亲戚,巴结上一些纨绔公子就作威作福的,净干些欺凌弱小的勾当。 “哼。”轻声一哼,墨周箫雨拿了包东西扔在汉子身上,正好砸在汉子的手臂上,痛得汉子又是一阵嚎叫。墨周箫雨漫不经心地说道,“五百两,两双手。下次再敢弄坏我的东西,就要了你的狗命!” 汉子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求饶:“不……不敢了……不敢了……大爷饶命!饶命!” 墨周箫雨看也没看汉子一眼,抽出刚动手前插在小贩案板上的小糖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要了一块黑糖自己粘上,小心收好。 望着背对着的身影,一双眼睛溢出怨毒的目光。 见墨周箫雨就要离开,汉子心有不甘,竟是忍着痛楚,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直朝墨周箫雨的后心捅去! 一道光影闪过,一柄暗蓝色的匕首将汉子的手掌穿透,强劲的力道把汉子带飞,重重倒在地上,暗蓝色的匕首还钉在汉子的手掌心,穿透的那边深埋地面青砖之中,旁边掉着一把廉价小刀。 墨周箫雨若有所思地朝匕首飞来的方向看去,并无发现那个娃娃脸的少年。 略微挑了下眉,墨周箫雨并无流恋地离去,但身上已多了一把做工精湛的暗蓝色的匕首。心中对这个古怪的少年,有了那么些记忆。 墨周箫雨走后,不过片刻官兵带人赶来将汉子带走,领头的人,若是墨周箫雨在场,定能认出来,他便是当朝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江离。那个曾经的墨周箫雨,心心念念的人,那个让真正的墨周箫雨对这个世界再无流恋的人。 良卿择木为妻_24 第14章 开场 “嘿,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你不知道今天北王爷亲自坐镇,选取庆典武斗者吗?” “等一等,我也去!” “快点……” 武斗者? 经过方才的小插曲后,墨周箫雨也没心情逛街了,找了个小茶摊发呆。突然听到隔壁的对话,那双因为无聊而没有精神的眸子一亮,他找的不就是这个吗! 偷偷把名报了,他就不信他当着这么多人参加比赛,拿到资格,那傻木头还能不答应。 如果能拿到武斗者的资格,也就代表着获得了巨大的权利、荣耀和金钱,因此虽然有失去性命的危险,但仍然有数不清的人来参加。 跟着刚才说话的几个人跟到报名现场,幸好没看到北木雪,墨周箫雨暗自松了口气,他可是记得,北木雪之前只凭他的眼神就认出来他是不是原装的,他可不认为凭这妆容就能骗过北木雪的眼睛。 不过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怕北木雪生气?这个问题只闪了那么一瞬,墨周箫雨想不通,也就懒得想了。 由于是武斗会开场,加上离正式开始还有两个钟头,所以还能报名,一旦比赛开始,也就没有机会再参加了。 武斗者选拔的规则很简单,每个报名参加的人在拿到铭牌后,就会到报名点后面去。报名点选在兰山脚下,比赛场地就在兰山。所有的参赛者在比赛开始前都在不同的入口等候,至比赛开始到结束总共三千余众,庆典武斗的荣誉虽然诱人,但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自信和勇气去挑战的。 而且,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参赛的,至少需中三甲等的天赋,这是参选的最低要求。 三日之内到达山顶的十人才有资格进入真正的选拔赛。而这三日之内,是靠躲藏胜出,还是屠杀裁人,任何选择都可以。 “姓名?” “墨北。” “年龄?” “二十一。” “哪里人士?” “帝都……” …… 拿到名牌后,墨周箫雨被带到入场口等待。 赛场即将开场,墨周箫雨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有种不妙的感觉。 装了会儿鸵鸟后,那明晃晃的冰凉的视线依然如此显著,终于,墨周箫雨忍不住偷偷往后瞄,刚好对上一双冷清的眼睛。 墨周箫雨掩饰性的左瞧右瞧,选拔赛一开始,就拔腿跑了,看得在远处高台的北木雪抿紧唇,眼中满是无奈和妥协。 庆典上的赛事很残酷,每个人为了胜利,不仅会拼出性命,有的甚至会使出各种卑鄙的阴招。 早就知道拦不住,何况北木雪也没想真的阻拦墨周箫雨。思及今后会遇到的重重危险,他一方面无条件信任墨周箫雨能保护自己的同时,另一方面始终忍不住会担心的。 或许他应该跟去看看…… 还是算了,他该相信他! 咚—— 天色已晚,飘着几丝霞云的苍穹之下,兰山的某一片区之上惊飞无数鸟禽。 明的暗的不少参选者,也不禁好奇地看向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方向。 墨周箫雨撇了撇嘴,坐在结实的树干上,俯视大树底下的姿势怪异的一身粗麻衣的青年。 “你跟我一路了。” 从进山,这青年就跟在墨周箫雨后面,包括墨周箫雨一直蹲在树上没动,这青年也跟在后面不远的树上。直到临近傍晚,墨周箫雨开始赶路,青年也跟着动了。 说是巧合,他可不信。 若不是感觉到青年没有恶意,墨周箫雨也不会只是在受不了这条紧跟的尾巴的时候,把人从树上踢下去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墨周箫雨不怀好意地盯着青年,问:“名字?” 躺在树下的青年睁眼就看到树上的人,微张了下嘴似乎有些惊愕,很快就收敛起来,他低声回答:“周有七。” 周有七的声音不大,墨周箫雨还是听清楚了的,他的目光如光线一样在周有七身上扫视。过长的头发遮住了周有七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光洁的下巴以及亮得惊人的眼睛。 周有七。 等等! ……周? 墨周箫雨支着下巴,似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事实上眼里却没半分惊讶,似乎意料之中。 周有七坐在地上熟练地正回左手手臂,动作太随意了,一点痛苦或不适都没有。然后,周有七甩了甩手,活动下手指,觉得没问题了,站起来,抬头,与墨周箫雨对视,处之泰然。 墨周箫雨有点好奇了,这样性格的人,可是和周家太不像了,在全是人精的周家,这种简单得和野兽一样全靠直觉的人简直就是异类吧。 “你和周家什么关系?” “家主的……”周有七声音一顿,状似无恙地说道,“侍卫。” 没错,充其量只是个侍卫罢了。 或许侍卫都是抬高了。 良卿择木为妻_25 虽然他确确实实是被那人收养的,可自从……即使没有明说,周有七也能感觉到,那人在躲着他。 既然如此,倒不如随了那人的意,离远一点。 于是,周有七第一次没有征得那人的同意,擅自和被选来的侍卫换了班,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虽然看不清周有七的脸,但墨周箫雨总觉得那阴郁的青年周身的空气都弥漫着毫无保留的黯然和沮丧。 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得像是会说话一般。 抛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墨周箫雨从树上跳下来,乘周有七反应不及,拨开了周有七脸前的头发——这是一张扑通得勉强能称作清秀的脸,而且他的左眼皮扩散至额头、脸颊、太阳穴,有一块诡异的印记。 红色的印记,边上描着银紫色的边,说不清楚的形状,图形很扭曲,就像被故意捏变形了的太阳印记和月亮印记的结合体。 但这不是太阳印记,亦不是月亮印记,这种印记墨周箫雨翻遍了记忆也没见过,这便是传说中视为不祥的“星”? 墨周箫雨感到手下碰到的人身体十分僵硬,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但也抖个不停,明显在隐忍着什么,像得了小儿麻痹症的病患。 松开手,周有七立马垂下头,过长的刘海死气沉沉地拉下来,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掩藏起来。 墨周箫雨看了周有七一眼后,旁若无人地按着原来的计划表山顶走,周有七见墨周箫雨不问也不好奇,心里松了口气,紧跟其后。 怎么说呢,这少年是墨周箫雨让向柯回周家“借”来的。 自打觉得同意和北木雪的婚事之后,墨周箫雨总觉得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而且庆典是个好东西,那就得带着“自家人”一起玩儿不是? 而墨家,墨家的人没人知道他是日者,想必是周无已的意思,也就是说,墨家是不可信的,而他对墨家也实在没什么感觉。 听着身边跟随着的脚步声,墨周箫雨眸子里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总感觉,身后的迷雾正在散开。 当然,不管藏在迷雾后面的是什么,墨周箫雨都无所谓,但有一点,北木雪必须只能是他的! 可能是曾经还是血沙时带过来的习惯,墨周箫雨更喜欢晚上行动,正所谓月黑风高,方便于他增一分,危险于他也低一分。 不过,减少了与人争斗,却也多加了野兽的对抗。 此刻的情况正是如此。 这一晚已经遇到了三批大型猛兽了,还不算小的,虽然有灵能挺方便,不易手上,加上还有周有七这么个不弱的帮手在,但是这么一直打怪,还是会烦的。 墨周箫雨带着周有七一路往上,墨周箫雨不是闷葫芦,但周有七是个木讷的,两人一路上半天憋不出句话来。墨周箫雨就想啊,他家木头虽然话不多,但是只要他问了,他家木头之前也能给个反应。可这位爷,那嘴巴跟个蚌壳似的,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句话,死活撬不开口,顶多了也就应个“嗯”、“啊”、“对”……这种类似的不算回答的回答。 无趣地度过了两日,就在墨周箫雨快对兰山“三日游”彻底失望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人血! 熟悉的腥甜,将死神在刀口上舔血的兴奋唤醒。 墨周箫雨的表情无异,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刺骨,扭曲的病态的疯狂从眼底的裂缝里,悄悄地裂出来了一丝颜色,虽然很快被墨周箫雨隐藏起来,但依旧被敏锐的周有七发现他的异样的情绪。 不过周有七仅仅诧异了一瞬,旋即便依然木讷地跟在墨周箫雨身后,似乎对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完全不在意。 浓郁得刺鼻的血腥味,脚下是黏腻湿软的触感,踩上去就轻易陷进土壤里——这是被血液浸泡过分的土壤,而被日灵改造得体的眼睛,即使在深夜,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墨周箫雨此刻清楚地看到遍地残肢断臂。 由于肢解得太透彻,已经无法估算这里到底死去多少人了。 可见刚才此处经历了无比惨烈的屠杀! “咦?竟然还有两只漏网的……” 遍地碎尸的屠杀场中,缓缓站起来一个不像人又像人的身影。 它的身材和人差不多,但身上长着暗黑色的鳞片,略有小拇指的指甲大小,泛着森冷寒光,在私密脆弱处的鳞片更显坚硬。身后晃荡着一条类似脊椎骨的长尾巴,近三米长。和脊椎骨不完全相同,它们的间接口上长着锋利的倒刺,尾尖是明晃晃的骨刃,有点像镰刀。他的四肢是比脑袋还宽大的爪子,指尖尖锐锋利,上面还往地上滴落浓稠的血水。 周有七猛地睁大了眼睛,怔怔开口:“无相……” 第15章 无相 墨周箫雨没听清楚周有七说什么:“嗯?” “他是无相,一种几乎销声匿迹的异兽。无相生性乖张,但并不嗜杀。此番作为,定是这群人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不该有的念头?” “无相是世间最强大的屠戮机器,曾经有人抓获一只无相,逼其为他产子。生下一支无相军队。无相是世间最重亲情的异兽,只要控制了诞下它们的那只无相,它们就会乖乖听人差遣。此后,那人借这只军队在世间卷起无数血腥,却无人能奈何与他。最后有一强者将那雌兽救出,可雌兽已经是油尽灯枯,不出半月便死了。见雌兽死去,无相军队几尽崩溃,大量无相相继死去,最后只剩数只存活,并尊强者为父,此间世间再无无相踪迹。” 听完周有七生硬的讲解,墨周箫雨伸手拍着周有七的肩膀叹息:“难为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周有七:“……” “哼,你知道的可不少呢……”远处的无相舔去爪子上的鲜血,姣好的容貌浮现出一脸嫌恶,“真难吃!” 墨周箫雨也不害怕,他好兴致地打量着这只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的无相。 无相身上的鳞片覆盖的地方都是私密处、脆弱的地方以及要害,爪子由浅到深至爪尖近乎墨色,可能这爪上还有毒,尾巴灵活敏捷,犹如一条有意识的灵蛇。其身形虽然瘦弱,但包裹着纤细的骨架的每一片肌肉都蕴含着无限的力量。看似随性而为的动作,眼中也确实是不屑,但实则全身都戒备着他们。 说是屠杀利器一点也不为过。 “喂,无相,你有名字吗?” 在无相准备扑上去的时候,那个身穿月白色衣袍,面容迤逦的人一反常态地望着自己问。于是无相鬼迷心窍地回答了他:“北晨。”可回答完后,无相就后悔了,真想咬了自己舌头,顿时见那人眼睛一亮,无相顿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怎么回事? 这种危险的感觉……除了爹爹,他还没怕过任何人。 此时,北王府的书房里,尊贵的王爷坐在椅子上,冷酷的俊颜上覆盖着寒气,房中除了他,还有其余三个长相相似的人,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袍子底下都若隐若现地冒着一条明晃晃的萎靡不振的尾巴脑袋…… “说话。”北木雪薄唇微启,冰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吐露,不怒自威,“都哑了?” 良卿择木为妻_26 其中最小的北夕抖了抖(故意的),委屈巴巴地瞅着北木雪,奶声奶气地出声:“爹爹,小夕不知道二哥去哪里了,呜……爹爹,小夕真的不知道嘛……爹……爹爹呜呜……好凶……呜呜呜呜……” 北木雪表情僵硬地看着哭得一脸惨烈的小儿子,这群小鬼头就知道他最怕这招,每次发火就用这招来对付他! 北月则是无声地抽泣,北华一脸的委忧郁和难过,六只三双眼睛看得北木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事。北木雪也知道北晨一直都是最随性而为的性格,王府里还没人管得住他。想到这,北木雪不禁一阵头疼。 …… 另一边,兰山。 “北晨。” 墨周箫雨得知北晨的姓名后,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北、晨?”仿佛没注意到北晨的不自在,墨周箫雨对着北晨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北晨不动只是警惕地看着墨周箫雨,墨周箫雨不勉强,反而主动靠近,也不在意会不会弄脏衣服。 见墨周箫雨踏进碎尸地,周有七张口预言,但又忍住了,虽说可能并不是那无相的对手,大不了就同归于尽,也定要护表少爷的周全。 这是那人最疼爱的弟弟的孩子。 “喂!你过来干什么!”北晨见墨周箫雨踏进他的狩猎范围,一步一步走过来,表情非常平静,没有应有的恐惧或贪婪。 若不是听说小爹爹参加了武斗者选拔,他也不会偷偷跑出来,更不会不小心被个蠢货踩到了尾巴!也因此暴露了身份!没想到那蠢货虽然怕他,但野心到不小,竟然差遣随从欲将他活捉。 北晨本来没动杀念,可那蠢货找死,居然给他下毒,将他的真身给引了出现,自然而然也就造成了这幅光景。 小爹爹没看到,反而惹了一身血腥,回去肯定得不到好果子吃。 故意乱想的北晨没有意识到一只不怀好意的手乘他不注意,咻地抓住了他的尾巴! “表少爷!” 周有七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周有七的声音,墨周箫雨回头,有些疑惑,手上却没停歇,用力扯了扯。 咦? 不是假的! 北晨咆哮:“你干什么!” 嗖—— 身后响起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墨周萧雨本能往右前方跨小半步,扭身、抬手、格挡。手中的拿着的尾巴尖的骨刃完美地拦下北晨的爪子。墨周萧雨眼眸微凉,收腹、弓背,扯着北晨的尾巴绕了个花,将偷袭他腹部的另一只爪子用尾巴绞缠住,尾巴上面的倒刺毫不客气地钩住主人的手腕。 北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样轻易地被一个普通的凡人制服,那强大的无法撼动的灵能甚至和之爹爹不相上下! 周有七木讷的表情总是多了一丝生动,不管是谁总是崇拜强者的,除了那人,周有七还没见过谁有这般凌厉的身手——犹如利剑出鞘,视一切阻碍于无物,散发着斩断一切的锋芒。 而干出这一切事情的本人似乎没有一点自觉,那转瞬即逝的锐利仿佛只是错觉,美丽的凤目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墨周萧雨抬手摸小狗一样抚摸北晨的头,那头纯黑色的头发比看上去的更加柔软,毛绒绒,手感不错。 如此,墨周萧雨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反观北晨,一脸天雷轰顶的表情,周有七在旁边看到北晨的表情,默默在心中为其点蜡。心想表少爷这明显是把人家当什么稀罕宠物来对待了,真心凶残,该说不愧是三爷的孩子吗? “你!你你你……” “你捋直了舌头说话。”墨周萧雨抬头看了北晨一看,伸手指了指他缠住的爪子,好奇地问,“有毒吗?” 北晨被那双兴奋得亮晶晶的眼睛看得鳞片都要竖起来了,但他不敢竖起来,他敢保证,如果他把鳞片竖起来,这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见北晨没回答自己,墨周萧雨屈指弹了弹北晨的额头,又问:“有毒吗?” 北晨干巴巴地回答:“……没。” “哦。” 没毒怎么了! 这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这不满的表情什么情况!!! 似乎看出了北晨的郁闷,墨周萧雨好心解释道:“我以为是有毒的,所以才用你的尾巴打你。” 北晨:“……” 周有七:“……” “抱歉啊,倒刺扎着疼吗?我给你□□。” 北晨瞪大了他那双竖瞳,且没有眼白的金色眼睛,气得浑身发抖,全身鳞片都竖起来了,他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你……你这变态!无耻!神经病!臭不要脸的!混蛋!丑八怪!!##%%T#$……(以下省略N字。)” 墨周萧雨看到突然炸毛,咳,不对,是炸鳞片的北晨,一脸懵逼地回望着周有七,呐呐地问周有七:“他……这是怎么了?” “表少爷。”周有七默默地瞅了眼墨周萧雨,见对方是真的不明白,而不是故意戏弄,这边认真回答,“无相的尾巴,还有头,只有最信任的亲族才能碰,你……”你自己领悟吧。 “额……嘿嘿……”墨周萧雨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不过咱都都爷们,没……”什么吧? 周有七无情补刀:“对了,无相都是雌雄同体。尾巴的根部是属于雌性的□□部分。” 墨周萧雨连忙松开手,怨念地扫视周有七,见周有七木讷地盯着地下,看也不看他,墨周萧雨只得诚心认错:“那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哈,真不知道……喂!” 墨周萧雨狼狈躲开袭过来尾刃,一边躲避北晨的攻击,一边道歉,“你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摸了一下吗,大不了我收你当儿子,这不就可行了……嘛……哎!你慢点!伤到人就不好了!” 儿子? 我呸! 爹爹才不是这样没脸没皮的! 伤到人?我打的就是你! 良卿择木为妻_27 “小孩子家家可不能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北晨气得差点吐血,攻击的速度更加迅猛。 墨周箫雨无奈叹息:“唉……真是不可爱……” 谁要你觉得可爱了! 北晨咬牙,狠狠地说道:“闭!嘴!你……”北晨猛地停下,表情古怪地盯着墨周萧雨腰间的黑色玉佩。 原来他是…… 墨周萧雨顺着北晨的视线,看到自己腰间的玉佩,眸子里闪动着一丝温柔,“你想要这个?这可不行,这个是你爹的媳妇儿送的,改明儿换个送你?” 周有七腹诽,你什么时候成人家爹了? 墨周萧雨瞥了周有七一眼:“我是有媳妇儿的人。不过也得对小晨儿负责嘛,不是说亲族吗,我当他爹不就能摸摸了。” 兄弟还差不多。 “我和他成了兄弟,那我媳妇儿不是多了个小舅子小姨子什么的,那我媳妇儿多委屈啊?” 合着为什么他想什么,表少爷都能知道? 周有七默默地移开眼神,数地上的人头。 北晨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墨周萧雨?” 墨周萧雨一愣,危险地眯起眼睛,他记得他和周有七并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周有七也称呼自己的“表少爷”。 不过这小崽子的脸怎么有点红? 环境影响? “那个……”北晨有点羞赧地垂下头,没想到会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见到小爹爹,呜呜呜……爹爹,小爹爹不喜欢晨儿肿么破? 北晨收敛起真身的形态,身上的鳞片颜色变淡,高大的身形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缩小,可怖的大爪子缓缓变回稚嫩的小手和小脚,做攻击状的尾刃也乖乖收了回去…… 危险的异兽在眼皮子底下变成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娃娃,相信没有谁亲眼看到这过程会不震惊的,包括墨周萧雨。 小北晨猛地扑向墨周萧雨怀里,四肢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墨周萧雨的身上,大长尾巴上的骨刃的倒刺不见了,在墨周萧雨手臂上缠了好几圈。 “小爹爹~小爹爹~~~~”小北晨亲昵地蹭墨周萧雨的脸,奶声奶气地唤着,“小爹爹~小爹爹不要生晨儿的气,晨儿只是想提前来看小爹爹~” 墨周萧雨一脸茫然,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托着小北晨的小屁股,这异兽变成小孩子后全身都光着,抱着软软的,好像一用力就能捏死,和刚才彪悍野性的姿态天翻地覆。 而这变化,貌似是从小北晨看到了玉佩开始。 墨周萧雨脑中闪过一束白光,揉了揉小北晨的脑袋,似乎比之前更柔软了,墨周萧雨问道:“北晨为什么叫我小爹爹呢?” 小北晨直起了小身子,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变成人形态的异兽眼眸干净清澈,带着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小北晨伸出小手指点了点小爹爹的下巴,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木木是爹爹,所以箫箫是小爹爹,大哥这样说的。” 墨周箫雨错愕,但心中隐约有了个假想:“木木是谁?” “木木……木木就是木木嘛,木木就是爹爹!”小北晨怕墨周萧雨不信,用尾巴卷起墨周萧雨的玉佩,摇了摇,“这个,这是木木的,晨儿才不会认错。” ——原来那个救了无相的强者,竟是北木雪。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很久了,感觉好多都接不上了QAQ 第16章 秘密 “阿七,处理一下,抹掉关于晨儿的一切痕迹。” 周有七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墨周箫雨是在吩咐自己:“是。” “我和晨儿边走边等你,这是记号。”说着,墨周箫雨在树干上画了几下,然后抱着小北晨率先一步。 见墨周箫雨抱着北晨的身影渐行渐远,周有七觉得一时恍惚,竟像穿越了时光,看到了曾经的那人和刚被那人捡到的自己。 回过神来,周有七看清楚了树上的刻的记号,研究了半天也想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异世界,能懂的人,唯有画它出来的墨周萧雨,那是一个——“Z”。 “小爹爹……”北晨趴在墨周箫雨的肩膀,犹豫了一番,终于开口,“晨儿今天偷偷跑出来的,爹爹肯定很生气。” 墨周萧雨提议:“那小爹爹送晨儿回去?” 北晨连连摆手,小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晨儿要和小爹爹一起,小爹爹要参加庆典的,是不可以离开兰山。” 收回正打算转方向的脚,墨周萧雨继续往山顶的方向走:“就这么相信小爹爹能参加庆典?” 北晨扬了扬下巴,大长尾巴翘得老高:“那是当然的。到时候,小爹爹就能正大光明地和爹爹在一起了,把那些人气死。” “噢?”墨周萧雨挑了挑眉,继续状似无意地从小北晨口中套话,“那些人?” “唔……好多的,他们都说小爹爹配不上爹爹,我不喜欢他们。可是我和哥哥弟弟们都知道,爹爹选的人一定是最好的~可是……”小北晨本来笑得特自豪,笑得弯弯的眼睛像可爱的新月,但突然就耸拉着小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墨周箫雨一看就知道小北晨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事,但又不敢,于是他尽量放柔和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亲近人一点,他轻声开口,诱缩在壳里的贝壳自己打开,“小晨儿,有什么不开心的?” “小爹爹……” 小北晨巴巴地看着墨周箫雨,见对方漂亮的凤眸里尽是温柔,和爹爹一样,不管是不是爹爹的原因,这个人是真心想对他好的,可就是这样,小北晨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了,难受得眼眶都红了,泛着一层水雾。 见小北晨掉金豆子了,墨周箫雨这下是真的慌了,这孩子原型的时候他就喜欢,变成奶娃娃后长得更是讨喜又懂事,加上得知是北木雪救回来的,墨周箫雨更是打从心底里稀罕,要知道他本来是极不喜小孩子的,因为他觉得麻烦,而且太脆弱了。 “小爹爹咯……呜……小爹爹……呜呜呜……” 良卿择木为妻_28 “好了,小晨儿,不哭,乖,有什么事告诉小爹爹,不怕。”墨周箫雨蹲下来,将小北晨放到腿上,温柔地给小北晨擦拭脸上滚落的泪珠子,“不哭,告诉小爹爹怎么了?” 小北晨抓紧墨周箫雨的身前的衣服,连尾巴都没活力地垂在地上,他哭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不停地抽噎,说话断断续续:“……爹……咯……爹爹当初……为了……救祖父受了很重的……伤……咯……” 祖父? 墨周箫雨心想,难道就是那只被囚禁的无相! 墨周箫雨没有催促,他轻轻地给哭得直抽搐的小孩拍打后背,直到小孩平静一点了,墨周箫雨才耐心地问:“然后呢?” “……圣医爷爷说咯……说……爹爹以后……怀不了小宝宝了……呜呜呜……小爹爹,你会不会恨死我们了呜……呜呜呜……小爹爹你不要不要我们,你不要我们,爹爹也不会要我们了呜呜呜……” 墨周箫雨一愣,“扑哧——”笑了出来,他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事,害他瞎担心了半天,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 曾经在刀口上过活,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日,或许下一秒,就一命归天了,又怎会想到子嗣的事情,后来,从他决心选择北木雪之后,更没想过有孩子这种事,毕竟这具身体已经不是真正的墨周箫雨了,他哪里能保证这个世界的日者和现世的男人体内的构造是否完全一样? 小北晨见墨周箫雨笑得出来了,以为墨周箫雨被气疯了,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无措地抓着墨周箫雨的衣服,嗫喏地喊道:“小……小爹爹……” 墨周箫雨一把抱起小北晨,用额头顶了顶被他的笑吓到的小北晨,笑骂:“真是个小笨蛋。” 北晨鼓起腮帮子,奶声奶气地喝道:“小爹爹!” 墨周箫雨并没在意,又问道:“刚才说的你爹爹知道吗?” 小北晨沮丧地吹下小脑袋,然后摇摇头:“爹爹什么都不知道,是圣医爷爷在和铩羽叔叔说的时候,被我无意间听到了。爹爹救了我们,我想去偷偷看爹爹……小华、小月和小夕我都没有告诉。” 墨周箫雨哪里不知道北晨是怕北木雪也是那种想利用无相的人,所以才去打探的。估计正是知道了这事,北晨才很快接纳了北木雪吧。没有戳破,墨周箫雨想起他口中的小华、小月、小夕,猜到应该是其他三个小无相,墨周箫雨亲了亲小北晨的额头,温声说道:“做得很好。” 小北晨惊愕地捂着额头,羞红着小脸蛋,脑海里回荡着“小爹爹亲晨儿了”、“小爹爹夸晨儿了”诸如此类。 墨周箫雨谨慎地告诫北晨:“小晨儿,记住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能说,就当它不存在,知道了吗?” 虽然和北木雪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但墨周箫雨有种预感,如果北木雪知道了这事,估计会干出蠢事来,而那种愚蠢的决定,绝对是他不能接受的! 北晨有些犹豫:“可是爹爹他……” “你爹爹很好,小爹爹和爹爹会永远在一起的,就算没有宝宝,也不会改变什么,我们有你们几个就够了。记住了,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谁也不准告诉。” 听到墨周箫雨说的,北晨坚定地承诺道:“好!” “对了,你给我说说你的其他三个兄弟吧……” “小华是我们的哥哥,他九岁了,小华身体很差,感觉风一吹就会倒下;我是老二,七岁;小月和小夕是双生子,但是小月要比小夕早一点出生,老三,小夕是老幺,小月和小夕刚过四岁,小月很机灵,总是出鬼点子让小夕去逗爹爹笑,我们都是爹爹亲手带回来的,爹爹对我们很好,给我们起名字,教我们识字,给我们买好吃的……” 稚嫩的嗓音在林中传递,时不时传出男人优雅的笑声和应的话语,幽深诡秘的夜晚深山,也变得温情画意得多。 已经妥当善后的周有七尾随着墨周箫雨留下的标记一路赶来,但见前面的一大一小相处得十分温馨的画面,叫人不忍打扰。 于是,周有七默默在后面尾随。 怪异的是,这晚竟没有一只野兽敢靠近他们,就算偶有一两只蠢蠢欲动,但最后都主动离去,似乎是在敬畏着什么。或许,是有了北晨这只异兽的存在,而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第三天,白天三人在树上休息,饿了就去打点野味,周有七清理好了周箫雨烤,小北晨吃,周有七和墨周箫雨不需要食物,只是为了尝尝味道。但北晨是异兽,灵能运作与常人不同,需要食物。 自从感受到灵能之后,墨周箫雨就将他体内的灵能研究透彻了。也因此有一个独特的发现——他灵能所结的晶体,周围的小晶片可以取下来,吃着还挺香甜,而且能再生。 然后,墨周箫雨就理所当然的把晶体当做他和小北晨的零嘴,一路上吃的卡蹦脆,有点淡淡的甜味。倒不是他偏心不给周有七吃,而是身体原因,周有七是“星”,吸收不了,强行吃掉,可能会出事。 如果被天下人知道他这般浪费灵源晶,估计得捂脸怪苍天不公,这一片晶片能抵得上一块上等源晶石,就这么被当成零嘴吃! 要知道普通的源晶石好找,但没有杂质的上等源晶石可是所有灵源传承者梦寐以求的灵源养分。 也不知是他们运气,还是运气好,三日,除了在第三日下午快到达顶点之前遇到一个娃娃脸的少年,之外就再没遇到别的人了,而那个少年仅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率先离去。 到结束之后,墨周萧雨才得知,武斗者选拔,有将近九成的人被困在山脚下的困龙阵中,听说设阵的人就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娃娃脸少年。 不过,他们一路走来,并没遇到什么阵法啊。 那时候,墨周箫雨才猛地想起来,他在参加选拔前的小插曲,那柄暗蓝色匕首的之人,似乎也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娃娃脸? 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他怀里抱着北晨,身后还跟着个阴沉木讷的周有七,实在是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组合。 墨周箫雨是第最后一个,但他也是最轻松的一个,一路上什么危险事也没遇上,走走停停倒像是在郊游。在遇到小北晨时沾着的血迹的衣服也早就换了,看起来除了有几分赶路的风尘仆仆,那轻松的模样,若是让其他参选人看到,定会郁闷得吐血。 一到山顶临时安营点,墨周箫雨就看感觉怀里的小不点脸色一白,尊尊不安地瞅着门口。墨周箫雨抬头顺着北晨的视线望过去,便看到北木雪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 墨周箫雨笑了,有营地的灯火,暖光照映到他迤逦非凡的脸色,更是平添了一抹诱人的魅。 北木雪就看着那人抱着小北晨一步一步走过来,他好像站着等了他很久很久,久到海水都枯竭了那么久,久到他看到那人时,心里最干涸的那片荒原突然被大水吞没了。 北木雪看到那人勾着唇,笑得勾人魂魄,他听到那人低沉温柔的声音。 他说:“木头——” 那声音仿若有魔力一般,敲打在北木雪的胸口,明明说得很轻,但又是那么的重,重到北木雪连呼吸都不自觉暂停。 “我来了。” 他说,木头,我来了。 第17章 舅舅 墨周箫雨去了安排好的营帐休息,周有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他知道周有七是有分寸的人,因此也不在意。 小北晨让北木雪叫侍卫带走了,临走前那泪眼汪汪的小模样,看得墨周箫雨好笑,在安慰着有时间就去看他后,那小家伙这才眼巴巴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夜已深了,在这山里边还能听到夜里的走兽嚎叫,声音在山间回荡,久久不息。 墨周箫雨没急着休息,他打理好自己后,就坐在榻前,俨然一副等人的样子。 良卿择木为妻_29 没过多久,墨周箫雨就看到帐外有个人影,看到人进来的时候,墨周箫雨更是没有一丝惊讶。 帐里没点灯,北木雪以为墨周箫雨已经睡了,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榻上坐着个人:“怎么不休息?” “我想你了。” 北木雪心里一动,往前走了几步,感到墨周箫雨身上还泛着湿气,头发也湿哒哒地黏在身上,不禁跨步过去,用灵能将对方的头发给烘干。想起方才感受到小北晨身上还保留着淡淡的血腥说味,北木雪不经意地问道:“晨儿惹事了?” “没事,我挺喜欢那小崽子。”墨周箫雨将头往前靠,顶在北木雪的小腹,蹭了蹭,双手环住北木雪的腰,闷闷地开口,像在撒娇,“好困。” 见墨周箫雨不愿提,北木雪也不执意问,放开已经干了的长发,北木雪轻轻抚摸墨周箫雨的头,怕影响了这人的困意,于是很轻声地问:“困怎么还不睡?” 墨周箫雨抱着北木雪用力往榻上一倒,然后舒服地找了个位置,梦话呓语一般:“你不在,我睡不着。”说完,墨周箫雨沉沉睡去,手上将北木雪抱得紧紧得,似乎怕人跑了一样。 北木雪想了想,将手环在墨周箫雨的后背,在那微启的淡色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见墨周箫雨睡得沉,像个大孩子,北木雪刚毅冷酷的脸庞柔和了不少,拉起缩在一边的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两人身上。 睡了没多久,某人就不老实了,也不知道梦里见到了什么,张口就在北木雪的脖子上胡啃了几口。惊得北木雪突然醒过来,还好即使反应过来怀里的是谁,否则他就差点儿一个条件反射把墨周箫雨一脚给踹地上去。 愣了好一会儿,北木雪看着随他坐起来的动作跟着挂在他身上的人,琢磨着这人怎么这么大动静都不见醒的?不放心地查探了一下,发现并没什么问题,北木雪才带着墨周箫雨躺下去。 墨周箫雨睡得很不安分,身体紧紧贴着北木雪,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衣服里面去了,到没有说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更像是觉得这样抱着舒服。墨周箫雨无意识在北木雪的颈窝拱了拱,然后吐词不清地梦语:“……木……头……冷……” 这天夜里凉,倒也不是不能忍受的。若是别人北木雪肯定理都不会理,但这是墨周箫雨,北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冷谁都不能冷着他,北王爷把毯子拉了拉,将怀里的人抱好,充沛的月灵在墨周箫雨的身体里游走,充斥经络的温柔的暖意让墨周箫雨的梦境都美了不少。 这晚有人欢喜有人忧,在墨周箫雨窝在自家媳妇儿怀里好梦时,本该和他一同安排去自己营帐的周有七此刻已然不在兰山区域内。 周有七安分地跪在地上,不敢动一分半毫,只因那坐在帘子后的人,即使没有说话就已经让周有七感到灭顶的压力。他没有想到多年不曾出门的人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即使是隔着帘子,周有七也感到那人的怒气。 硬着头皮,周有七恭敬地喊了声:“义父。” “哼。” 里面传来浅浅的冷哼,却并没表示出喜怒,似乎只是一个平常的语气词。 周有七却一脸惨白,头低得更低了,以为是那人不喜他这样称呼,犹豫几番,周有七嘴巴来回张合了半天,终于哑声喊道:“家主。” 周围的气压明显更凝重了,周有七被打压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双手撑在地上,抠进泥土里,却不肯求饶。 良久,软轿里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冷不热,带着天生的沙哑,听起来并不难听,反而有种诱惑的味道,性感十足:“你——叫我什么?” 没有喜怒的语气,周有七却觉得那人心情非常糟糕,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吞了吞口水,然后更郑重地喊了声:“……家主。” 砰! 抬轿的八人被轿内突然暴起的灵能弹开,精致的软轿重重摔落在地上,一阵狂放的劲气自软轿为中心扩散,如有实质的剑气,将周围的树木花早割断。 周有七不敢躲开,只得硬抗,而那劲气彷如有灵性,在切断周有七脸颊一缕头发后便再没碰到周有七分毫。 劲气平息,四周寂静得可怕。 抬轿的八人倒地不起,很快,身体干瘪,里面竟空无一物,只剩下一堆空荡荡的衣服。 轿帘动了动,从底下的缝隙冒出一只绣工精湛的白靴,轿帘被缓缓白靴拨开,露出里面的慵懒地靠坐着的人。 那人一手撑着头,手肘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身旁,食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这人的手很好看,白玉一般白皙光泽,指节分明,手指修长纤细,指甲圆润如打磨过的贝,透着好看的淡粉色。随着轿帘的打开,一张阴柔绝美的脸终于露出来,红润的唇轻抿着,挺直的鼻。眼……眼睛是闭着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投下两片阴影,邪气上扬的飞眉——周兮吻,周家的家主,墨周箫雨的亲舅舅,美得如妖精一般,却无人感沾染那片洁白。已近不惑之年的人,旁人一看只会以为他最多是二十过头的青年。 周兮吻缓缓睁开眼睛,竟是浅淡得如白眼的银色瞳眸,周兮吻的焦距缓缓定格在跪在地上的周有七身上,几日不见,这孩子便瘦了,没那么精神了,但一想起周有七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他不悦地皱着眉头,说:“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错——”周兮吻眯起眼睛,表情竟和墨周箫雨有几分相似,他们都是那种上挑的凤目,只是周兮吻的线条更柔和一些。 周有七抿禁唇不敢再喊周兮吻了,这人身体不好,不能动怒,不可以生气,仿佛应了周有七心里所想的,周兮吻突然咳起来,咳得很费劲,仿佛要将肺咳出来才行那种。 周有七情急之下也不管什么尊卑什么对错了,更不闹什么别扭了,他慌忙跑过去,将站在轿外的周兮吻往轿子里送,从储物袋里拿出不管在哪儿都会带着的药,焦急地喊道:“你不晓得你不能吹风的吗?!你看着我做什么,快把药吃了!夜里这么冷,你不要命了啊!你不高兴就打我好了,你不知道你不能动气吗?!” 几百年憋不出几个字的人现在噼里啪啦轰炸了一大堆,周兮吻被炸得有点晕,一时真没反应过来,但也知道这人是在担心自己,还随身带着自己的药。顿时觉得心里没这么堵了,于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周有七的伺候。 吃了药,周兮吻靠在周有七身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周有七无奈地操控起傀儡,将软轿抬回离这最近的山庄。 还没到周兮吻就醒了,周有七没想到他会醒得这么快,这会儿两人挤在轿子里,他还抱着这人,周有七虽然木讷,但此刻脑子里却是转得飞快。 “想走?” “家……”想起之前周兮吻为此生气发病,周有七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兮吻,他不配叫他义父,也不愿叫他义父。 有哪个儿子,会对自己的父亲抱有那种心思? “周有七,你要走便走吧,你这次走,我便再不会去找你了。”周兮吻从周有七怀里坐起来,他觉得有点冷,冷到骨子里了。他捂住嘴压抑咳嗽,但越压抑,咳得便越厉害,“咳咳……唔咳咳咳……我挺喜欢吹吹风晒晒太阳出出汗的咳咳咳咳咳……你走了,我就咳咳……天天出去……” 周有七用力把周兮吻往怀里压,不准周兮吻离开,态度强硬得和方才跪倒在地上认错的人判若两人:“不要胡闹。” 这样子,两人的身份倒像是对调了。 “反正我也活不长,早些死了算了……咳咳咳……死了干净……” “别胡说八道!”周有七失控得大吼,气息都不稳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红,布上明显的血丝,他把周兮吻抱得很紧,像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一样,紧紧的,“不要胡说,不要死,你不可以有事,周兮吻……” 周兮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乖乖待在这孩子的怀里,老老实实的不再乱说话。他明明知道这孩子最恐惧什么,却总是去攻击他最柔软的伤痛。周兮吻闭了闭眼,低声问:“为什么走?” “我……”周有七说不出口,这种事,真么能说得出口,难道他要说,周兮吻,我爱上你了,我没脸见你。 这种事,他不敢说,他怕说了,会把这人气死,他不敢,更舍不得。 “你什么?” “我……我不能说。” “是么?”周兮吻扬了扬眉,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好啊,那就不说吧。唉……今晚月亮真圆,我去赏赏月,正好墨周箫雨那小子叫向柯给我送了坛‘轻客泪’。”说着周兮吻就要推开周有七。 吓得周有七把人抱得更紧了,冷喝道:“你是不要命了吗。” “笨蛋。”周兮吻回抱住周有七,悠悠说道,“你以为我将你从巴掌大养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你想的是什么吗?” “你……” “你以为,我到现在都未娶一人是为了什么?” 良卿择木为妻_30 周有七睁大了眼睛,眨了眨,他心中冒出一个放肆的想法,但又很快抹杀掉。 “周有七,你是我……”前生今世,周兮吻顿了顿,接着说道,“唯一的挚爱。” 周有七还抱着周兮吻,但他不敢相信,他呐呐地说道:“你……你骗我……” “呵。”周兮吻轻笑了声,“那就当骗你吧。” “不行!”周有七抬起头,紧张地看着周兮吻,认真地说,“你说了爱我的,那你就是我的了!” 周兮吻挪开视线:“我可没说。” “说了的!” “没说。” “说了。” “没唔……轻点,你这是吻还是咬啊?” “周兮吻,我心悦于你。” “……” “周兮吻?” “闭嘴!” “你在害羞吗?” “你信不信我把你踢回墨周箫雨那儿去?” 周有七这才想起来,他走了,墨周箫雨那儿怎么交代? “表少爷那里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之后墨周箫雨那小子又来信说不用了,结果你倒好,一股脑地冲过来!”想起这个周兮吻就无语,这孩子就是缺心眼。 “表少爷和你很像。” 周兮吻沉默片刻,最终长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婚事,对他来说是福是祸。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喜欢舅舅这对的 第18章 卷轴 十人已全,依次分别为:张齐、秦夏卫、白珈、江离、叶客馥、罗剑、张季文、汤琦、周有七、墨北。 由于周有七无端消失,因此最终获得名额的只有九人,这九人将受王朝的安排,调养生息,做好应有的准备,待三日之后参加擂台赛。最终胜出的前三甲,就会是代表圣王朝出战界合庆典的三人战成员,而其中的单人战也会从中选取。 被召集集合通知未来几日的安排之后,墨周箫雨一直待在不起眼的角落,直到人群陆续散开,他才从角落出来。 不喜欢人群,这习惯或许很难改掉吧。 因为对以前的血沙而言,人,就代表了危险,所以他总是尽可能的不让人靠近他。 从角落出来,墨周箫雨一脚踩到了某个挺膈应脚的东西…… 然后。 “嗷——” 一声惨叫响彻天际,山顶惊起一大片山鸟,颇为壮观。 “……” 墨周箫雨默默地收回脚,他刚踩到别的人手了。不过,谁没事在这地方睡得这么香啊?!还是趴着的! 被墨周箫雨猜到爪子的人哭丧着脸坐起来,正打算理论,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惊讶地喊了声:“是你!” 墨周箫雨也看清楚对方的脸,竟是昨天下午在上山途中遇到的那个娃娃脸少年,见墨周箫雨一直在看着自己,娃娃脸的少年大大方方对墨周箫雨露齿一笑,明明应该很阳光可爱的样子,但因为手指太痛了,导致笑得有那么些龇牙咧嘴,显得怪异。 “对不住,我没看到你在这……睡觉。” “没事没事,是我没找好地方。”少年揉了揉手,“对亏你把我踩醒了,我还有个重要的事呢,先走了啊,后会有期。” 墨周箫雨刚想告诉他别揉,但已经晚了,看着少年走远的身影,似乎还在揉那只被他才得估计脱臼的手,估摸着明天就变成猪蹄了。 总觉得在昨日之前,他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他。 是哪儿呢?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回到之前安排的营帐,墨周箫雨仔细将脸上的妆容清洗干净,看着镜中慢慢露出来脸,心想还是自己的脸看着舒服。 这东抹一块西涂一块的,既麻烦又难受。反正木头都不反对了,那也就没有画的必要了嘛,多省事儿。 九个预选人都被统一安排在“竹枫居”,今晚受左相邀请,尤其是还有好几位重臣都在,以盼对预选人们斟酌敲打一番。北木雪虽然不喜欢这套,但答应过皇兄的事他就绝对会用心办好。倘若不去,那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晚宴订在第一楼,九人都收到了请帖,但墨周箫雨不喜欢,偷偷溜了,也没去竹枫居。 北木雪知晓墨周箫雨桀骜不驯的性子,也从没想过驯服墨周箫雨的野性,底下人说找不到墨北,北木雪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墨周箫雨胡诌的名字。 墨北……墨……北…… 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无数遍后,北木雪忍俊不禁,竟然笑了。 良卿择木为妻_31 原以为在有人不识好歹无端缺席后,北王爷会大发雷霆,却不想从来都面无表情的北王爷竟然在众人面前笑了! 虽然仅仅是勾了下唇,眼眉浅弯,但已是前所未有的! 朝堂之上自天才丞相周无已辞世后,右相之位便一直空余至今。左相任职多年,为当朝元首,却也从未见北王爷笑过。 现得王爷一笑,却是不知为何,只道稀奇。 此刻,还在第一楼的北木雪并不知道,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他新建的王府高墙外徘徊多时了。 那个人影在高墙外转悠了一番,最后利索地翻墙而入,却无一个影卫敢来阻拦。因为这个人,就是缺席晚宴的墨周箫雨。 现在整个影卫队没人不知道未来的王卿长什么模样,都知道这是未来王卿了,被柏川和冠禾几经三番警告过的影卫们只能默默抬头,看星星赏月亮,对胆大妄为在王府里胡乱转悠的王卿视而不见。 (注:影卫受暗月卫直辖。) 墨周箫雨在府里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小北晨在哪儿,偌大的王府,这得找到什么时候?无奈之下,墨周箫雨来到某棵大榕树下面,道:“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墨周箫雨踢了踢榕树的粗干,并且仰着头,又说了声:“下来。” 躲在茂密的大榕树枝叶里的人愣了愣,见未来王夫正看向自己,他连忙跳下去,单膝跪地:“属下玄无,公子有何吩咐?” “玄无是吧,你先起来。”墨周箫雨笑了笑,问道,“知道北晨在哪儿?” 影七被那耀眼的笑闪到,连忙低下头,回答:“少爷们平日都在军营。” “军营吗?” 帝都里人多口杂,王府里虽然安全,但北晨可不是个安生的主儿,肯定忍不住跑出去。而军营地偏,人烟稀少,倒不失为一处安全之地。而且能让他们呆的军队,一定是北木雪深受信任的。 墨周箫雨思考清楚后,又转问道:“那你们王爷的住处在哪儿?” “前边左拐就到,名‘梦沙阁’。” “行吧。”墨周箫雨点点头,一点不客气地使唤人,“对了,我饿了,帮我弄点儿吃的,什么都行,我不挑,最好加一碟糕点,不要太甜。” 影七正要离开,墨周箫雨又转过头来加了句,“对了,别告诉你家王爷我来了。” 玄无暗戳戳地想,估计已经晚了。 墨周箫雨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还点上灯,也不知道吩咐玄无,不准告诉北木雪他在这儿的意义何在。 在墨周箫雨抱着有北木雪味道的被子在床上打了个好些个滚儿,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里滚到窗外,躺了会儿之后,墨周箫雨跳下床,在北木雪的房里东瞧瞧西看看,桌案上书柜里放的几乎全是兵书,也没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便兴致缺缺了。 正准备离开这边儿,突然眼尖地瞄到柜子旁边挂的画旁边有些古怪。 整个房间都没有别的任何装饰,偏偏在这么突兀的地方,挂了一幅普通得可以算作廉价的画,这也太奇怪了。 墨周箫雨心有疑惑,将这山水画取开后,一敲后面的墙壁——空的! 墨周箫雨犹豫了一会儿,他不是个喜欢探究他人秘密的人,可是现在这个有秘密的人是北木雪。 他不想北木雪对他有秘密,并且是有可能他不知道的秘密。 是人都有秘密,包括墨周箫雨自己,同样有秘密,有不愿对北木雪坦白的事情。 ——北木雪有秘密。 但是,当心中冒出这个想法之后,墨周箫雨很不舒服。 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墨周箫雨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仔细捣鼓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机关后,墨周箫雨不耐烦了。 最后,他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砸墙! 墙壁被暴力砸开霍大的洞,露出里面不小的空间,整齐存放的卷轴显露无意,算得上一间小储藏室了。 外面守卫的影卫自然能发现里面不小的动静,墨周箫雨并未呼救,没人敢去探查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看到里面果然藏了东西,墨周箫雨的脸色算不上不好看,他觉得北木雪对他有防备了,他开始怀疑北木雪对他的情谊了。虽然他知道,他的这种怀疑是没有道理的,甚至是无理取闹的,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幼稚的小鬼。 但是他能怎么办?他控制不住那种情绪。 将最外面的一份卷轴拿出来,估摸着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许是怕给北木雪弄坏了,也或许是怕自己怀疑的东西成真了。 如果连北木雪都是错的,如果北木雪也让他失望了,如果…… 快停下来! 停下来!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失望就没有如果了! 但他的双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它们不受墨周箫雨的控制,将卷轴缓缓打开,率先展现出来的一笔狂放的墨迹。 画? 是的,画。并且,这是一副很平常却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画! 当完全看清楚整幅画卷之后,墨周箫雨震惊了。 ——一个阴暗得几乎看不清四周环境的房间,看可以分别得出这是现世的家具,桌上还放着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唯一的光源来自厚重的窗帘的缝隙,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他透着缝隙漠然地看着窗外,脸上光影难辨,似乎带着诡异的笑,看起来惊悚又孤寂。浓重的墨迹给画面熏染出强烈的阴暗画面和孤独感…… 墨周箫雨分不清楚内心叫嚣的东西是什么,他颤抖着双手收起手中的这幅画卷,紧接着又陆续取出第二幅、第三幅……第十幅……第十七幅……第三十幅……他越看越震惊,越看,越无法停下来。犹如着了魔一般,墨周箫雨拿出一幅又一幅的画卷,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幅画,画中的少年越来越稚嫩,直到他手上的最后一幅——约七八岁的男孩跨坐在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身上,他手中握着刀柄,利刃刺透了他身下的小孩的心脏。男孩满脸是血,那是用红墨特意染上去的,是男孩痛苦挣扎的表情看上起显得无比狰狞,眼中却聚满了泪,一滴也不没落出眼眶…… 【你在我的梦中出现了整整十七年。】 墨周箫雨脑海中忽然想起来刚遇到北木雪的时候,北木雪模棱两可的话。 【那时候,你才七八岁吧……】 …… 【我一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是你。】 良卿择木为妻_32 …… 【只有你能碰我。】 …… 吧嗒! 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画绢上,刚好落在画中男孩的脸颊上,好似那就是从画中的男孩,眼眶里流落的泪…… 第19章 亲密 被恍然惊醒一般,墨周箫雨无措地抬起头,在肩膀上胡乱蹭了蹭,眼睛被蹭得通红,有点充血了。 叩叩叩。 ——屋外的方面被敲响。 “谁?!” 墨周箫雨手忙脚乱地收好画卷,记不得放置的顺序,只得乱放进去。 外面响起玄无的声音:“墨公子,属下玄无,吃食准备好了,特意给公子送来,耽误了些时间,望公子见谅。” “公子?” 玄无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墨周箫雨来开门,却见对方低着头,快速接过东西后匆匆把门关上。 讷讷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玄无猛地意识到王卿转身时,一闪而过的晶亮。 王卿……哭了? 王卿哭了! 这、这可怎么办?! 玄无傻站了两息,突然意识到得找王爷!万一王卿出了什么事,他得脱两层皮! 北木雪不喜欢这种场合,觉得无趣得很,坐在上位不动声色地看在座人各自交流攀谈,因无喜怒之色,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愣是没一人敢去劝酒讨好。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闯进来,停在北木雪身旁,北木雪自己挑选的影卫,当然是认得的。没有通报就闯进来,应是有重要之事不能耽误。 得到北木雪的默许,玄无靠近,但也保持着一个觉得不会碰到王爷的距离,低声耳语:“王爷,王卿还在您的房里,但刚才属下送饭去的时候,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 “王卿……王卿他好像……在……哭……” 玄无话音还没落,北木雪便已经不在屋内了。 面对着一群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眼睛,玄无眼角抽搐,强忍着干出逃跑的这种蠢事,只得装作没看到众人的好奇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紧要军情,事关重大,各位大人、公子,还请见谅……” 他怎么会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么骄傲张狂的人,不可能无端落泪! 北木雪急着赶回去,生怕那人会出什么事,便将灵能使用到了极致,路上行人只觉得阴风飒飒,连残影都看不见。回到王府,北木雪便直线赶往住所,连日常报备四个小家伙情况的人都来不及见。 砰—— 用力推开门,见到一路担心的人正坐在桌子旁,手里面拿着筷子正在戳碗里的米饭,在听到推门声后疑惑地望着门口。 北木雪没有错过那眼眸里急速闪现的系列情绪,疑惑,警惕,不解,惊讶,欣喜……最后统统化作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但北木雪更关心的是那人眼睛通红,明显是哭过的。 “木头?”墨周箫雨惊讶地唤道,“你这么快就……” 北木雪大步冲进来,一把将墨周箫雨抱住,墨周箫雨被北木雪的动作吓了一跳,呆呆地将卡在喉咙的剩余几个字吐出来。 “……回来……了……” 习武之人身健体强,而北木雪虽然不是那种全身肌肉发达的大块头,身材却是高大修长,被北木雪抱在怀里,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被北木雪紧紧抱住的瞬间,墨周箫雨发现了心底悄然滋生的某种奇妙的感觉,微小,却不可忽视。 墨周箫雨想,不管是谁,在无尽黑暗的世界里独自生存到死,对任何人都无法信任到难以入眠,而在之后,你发现其实有一个人一直在另一个世界默默地关注着你的成长,关注着你的生活,将你从小到大的样子记在心里,在一笔一划临摹出来,画在画卷之中谨慎珍藏,那么,你此时一定会有一种“是了,就是这个人,他就是我一直渴求的光”,就是那种震撼。 没有错。 刚才墨周箫雨所看到的那些画卷,里面所画的每一幅画,主角都是他,都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他。 那个见不得阳光的他,那个活得如同阴暗里的肮脏的动物一样的他,被北木雪一笔一笔地画下来,小心翼翼地保存好。 墨周箫雨光是看那些画,就能想像出来北木雪当时是一副怎样严肃认真的表情,温柔的眼神,坚定地落笔。 怔愣地看着一滴晶莹从墨周箫雨的眼眶突然滚落,“吧嗒”一声落在桌子上,声音响亮得将北木雪的思绪急速拉扯回来。 北木雪笨拙地轻轻拍打着墨周箫雨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明显不太对劲的心上人:“不要哭。我最怕你哭,每次看到你哭,我就很心疼。” 每次? 意思就是他以前很多次哭都被这木头看到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可是他总共也没哭过几次,难道这木头都知道?! 墨周箫雨突然觉得脸有点热,猛地把脸埋进北木雪的肩膀,等热度没这么高了才开口:“我没哭!” “可是……” 磨牙声:“我没哭!” 良卿择木为妻_33 “你……” “我没哭!” 北木雪:“……” 他怎么觉得墨周箫雨在害羞? 没眼色的王爷不怕死地道出事实:“你在害羞?”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墨周箫雨推着北木雪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墨周箫雨坐在北木雪的腰腹上,仰着高傲的下巴,上挑的凤目下睨着身下的木头,咬牙切齿:“信不信小爷办了你!” 北木雪被这样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墨周箫雨吸引得失了神,等反应过来,他微微弯起嘴角:“乐意之至。” 墨周箫雨憋了半天,干巴巴地挤出来一个字:“靠!” 这样的北木雪……太特么勾人了!墨周箫雨吞了吞口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他露出这饿狼似的表情,显得有点好笑,还很可爱。 北木雪想了想,微抬起上身,主动轻啄了下墨周箫雨的下巴。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的墨周箫雨眯了眯眼睛,手用力按在北木雪的肩膀上,将北木雪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方便“进食”。他吻上那两张棱角明显的薄唇,感到对方乖顺的张开唇,任他进入攻略,墨周箫雨的心情美好到了极点。 若说墨周箫雨是优雅的孤独杀手,那么北木雪则是刚健勇猛的雄狮。 然而不管怎样,两人的交缠狂野到了极点,灼热的温度几乎将周围的空气点燃,两人的舌毫不退让的交缠、推挤,激烈得口液都溢了出来。 一吻结束,墨周箫雨眼神幽深如潭水,叫人看不明白里面的情绪,墨周箫雨看着北木雪略迷蒙的眼睛,轻笑了声,命令道:“给我脱衣。” 墨周箫雨说完,北木雪便乖乖地去解墨周箫雨的腰带…… 墨周箫雨满意地低下头,用力舔舐北木雪嘴唇,旋即轻轻啃咬北木雪的下巴、颈脖,停在颈间那颗性感的喉结,用舌尖细细描摹。 北木雪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墨周箫雨给扒光了,再一次看到这具身体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墨周箫雨的心境大不相同。虽然他身上的疤也不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也一向认为男人受个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陈年旧伤,墨周箫雨心里有些不舒服。 低下头亲吻着那一道道纵横交错伤疤,仿佛还会痛一样,墨周箫雨微蹙着眉头,动作很轻柔很轻柔。这是没心没肺的墨周箫雨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的滋味。 感受到墨周箫雨的情绪的变化,北木雪将墨周箫雨拖上来,抱着墨周箫雨的脸颊,在对方的额头吻了吻,这个吻没有情没有性,只是单纯地安抚,示意亲密,更多的是为了承诺守护。 北木雪不想看到墨周箫雨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即便对自己,也不行。 领会北木雪的意思,墨周箫雨顿觉自己矫情了,他有些羞怯地将头埋在北木雪的脖颈,双手却急切地在这具强健有力的躯体上游走,似乎对这具被劲瘦的肌肉包裹着的身体爱不释手。 墨周箫雨抬起身,视线落在北木雪结实平坦的小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那颗红艳似血的守宫砂,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吞咽着喉咙时,喉结随之上下滑动,终于,他忍不住低下头,舔了上去。 感到身下的身体抖了一下,墨周箫雨不禁勾起唇,笑得邪气。 北木雪不是会掩藏自己的人,他坦荡的任墨周箫雨又摸又啃,双腿主动夹住墨周箫雨的腰,手指不禁伸入墨周箫雨的发中,让身上的人细细品尝。 墨周箫雨富有技巧地对待北木雪已然泣泪的灼热…… 技巧?是的。 墨周箫雨表示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吗? 况且有一种人,叫做天才~ 捏了捏手中粘腻液体,墨周箫雨放在唇边舔了舔,暧昧地看着北木雪,笑道:“好浓啊~” 北木雪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冷酷禁欲的脸红得冒烟,呆若木鸡,就是北王爷此刻最真实的表情了。 突然一个纤细的异物刺入…… 那是? 墨周箫雨的手指! 北木雪觉得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不知如何应对,他抿紧唇,只得无措的抱着身上的人。 发现了北木雪的紧张和尴尬,墨周箫雨安抚地啄了下北木雪的眼皮,然后含住那紧抿着的薄唇,灵巧地钻进去。北木雪配合地沉浸在这个热情的吻中,尽量忽视怪异的感觉。 直到完全扩充好,墨周箫雨已经是满头大汗,天知道他忍得快爆炸了。 墨周箫雨缓缓挤进去,在被柔软的内壁紧紧包裹中,不禁舒服得眯起眼睛。 被填充的饱胀感让北木雪绷紧身体,发现了北木雪的不适宜,但并没有忍痛的表现,知道北木雪只是不习惯后,墨周箫雨没有停下,美丽的凤目中明灭着诡异的亮光,眼里的黑暗深处,涌动着什么危险的东西,似乎要破牢而出。 墨周箫雨一反刚才的温柔,他掐着北木雪的手臂,钉在地上,很快在不见光的苍白的肌肤上面留下紫红色的指印,然后,手上的力量依然不减,霸道得不容人反抗。 他在以自己偏执的方式,用行动无声地告诉北木雪——你必须习惯!习惯我的霸道,习惯我的任性妄为,习惯我的乖戾善变……习惯我。这就是我,自私的、阴暗的、偏执的我。我不会给你慢慢适应的机会,在我选择你的那一刻,你就注定承受我的一切!不论你愿意与否! 墨周箫雨并不知道他此刻双目通红,表情疯狂得几乎狰狞,仿佛一头真正狂暴地凶兽。 北木雪很快发现墨周箫雨的异样,他不能肯定自己知道墨周箫雨在不安着什么,但他能肯定这段时间,墨周箫雨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本性。北木雪对墨周箫雨知之甚深,他知道他爱的是个冷血、残忍、自私、嗜杀成性的杀手,他也知道,那个杀手同时在感情上单纯如白纸,偏执如魔鬼。 所以,当他们在一起后,哪怕他今后会有一丝后悔,或者有半点厌旧的情绪,得到的将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的,或许被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然则,北木雪知己甚深,在没有遇到墨周箫雨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守着梦里的他度过余生。 坚韧的目光渐渐被情动染上一层朦胧,北木雪抱紧身上的人,沙哑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像在说着情话一般,一遍又一遍,惹得墨周箫雨发狂,不知疲倦地索要。 微风拂过,吹灭了即将燃尽的烛火,如幻梦的月光倾洒进屋子里,渲染着暧昧的色彩。 两具□□的身体紧密交缠在一起,难分难舍。 撞击,欢吟,爱抚…… 树梢随着吹过的风“簌簌”作响,风声渐小,依稀夹杂模糊的声音,似痛苦又似欢愉地哽咽地喊着“血沙”…… 长夜漫漫,不安分的因子总喜欢在黑暗中滋长—— “你说失败了?!” 隐藏在黑暗中说话的人,似乎在濒临爆发的边沿。 黑暗中的另一个声音传出来,空空荡荡,有些鬼气,空气中似乎漂荡着阴邪的腐臭:“有北木雪在……你以为……是那么好得手的么!” 良卿择木为妻_34 回答的声音明显忍着火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保证过!” “我是答应了你帮你解决掉他,但这得慢慢来……” “慢慢来慢慢来!再慢我就没命了!我警告你,我出了事,你什么都得不到!” “放心吧……”那古怪的声音似乎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最好如此!” “那么……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哼!” 黑暗里闪过一道亮光,一块上品蓝金色的晶石被一只裹得不留一丝缝隙的手掌接住…… “你最好动作快些!” “这是……自然……的……” 第20章 情后 墨周箫雨抱着北木雪沉睡过去时,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毕竟是第一次,这对承受方来说就有得够呛,于是墨周箫雨心中默默决定下次一定要克制一点,至少不能这么粗暴了。 然而…… 旭日,天际仅呈现小半的鱼肚白时候,墨周箫雨发现怀里少了本该在的人,这下哪里还能睡得着? 墨周箫雨翻身坐起,眸子里前一刻还蒙着一层迷蒙的睡意,下一刻便闪过一道锐利的寒芒。柔软的锦被缓缓滑落,露出隐藏在底下的不满暧昧痕迹的身体,苍白的皮肤与青紫的吻痕形成鲜明的对比,细软的长发散乱着,隐隐流露出诱惑之色。 摸了摸旁边还些凹陷的痕迹之处,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温度,墨周箫雨随意将头发往身后捋了捋,左右打量后,并未寻到北木雪的踪影,脸色正要变时,眼角一扫,发现之前被他砸坏的墙壁前新添了一个柜子,将洞堵上了,那些画卷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也不知道北木雪是如何在不惊醒墨周箫雨之下做到的。 纯黑色的凤眸中闪了闪光点,墨周箫雨收回视线,像被惊扰了般猛地缩回被子里,只露出来一只若隐若现的耳尖,红彤彤的,可爱极了。 在被窝里磨磨蹭蹭了不知多久,墨周箫雨再去爬起来的时候面无异色,似乎很是正常的感觉,除了穿衣服穿错了两次,洗漱的时候将清洗口腔的药液吞了一次,眼神不再四处游离,出门的速度快的有点狼狈以外,似乎都挺正常的。 快速将房门关上,墨周箫雨自欺欺人地想,他才不是因为想起昨晚的事情心虚,更不是被木头看到哭了害羞! 玄无默默看着王卿面对着门口“罚站”,直到他都人不知想提醒了,墨周箫雨总算开口了:“玄无,王爷在哪儿?” 今早被王爷留下伺候王卿的时候,玄无还有些疑惑,王爷不让王府里这么多上等奴仆伺候王卿,却让他这么一介武夫来伺候王卿,他哪里伺候得好啊?本来还心有忐忑,但真的伺候王卿的时候,玄无才发现,王卿和寻常的富家公子太不一样,他似乎习惯了他人的伺候,但做什么事又都亲力亲为。 对了,还有喜欢发呆。 “回公子,王爷这时候应该在武场练武。” 听到玄无的回答后,墨周箫雨的表情……有点奇怪…… 不敢探究王卿的意思,受墨周箫雨的示意后,玄无主动在前面带路。 王爷离开前吩咐过,对待王卿须比任何人都要用心,他不在的时候,王卿就是王府里做决策的主子,就算他在,王卿要做什么都必须处理妥当。 虽然北木雪的原话不是这样,这句“王卿”也并不是北木雪说的,但在玄无谨慎地翻译过来之后,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在玄无的带领之下,他们也绕了好几番才到武场,墨周箫雨腹诽,还挺大,难怪昨晚转了这么久,他也没把这地儿逛完。 “你先回去吧。”已经看到北木雪在武场上的身影后,墨周箫雨对玄无吩咐。他实在不习惯有人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这令他很不自在。 玄无:“是。” 武场上还有其他三个人,场下还站着一个,应该是在旁观,四人都带着样式不同的黑色面具,看不出来都是什么图案。 其中有一个人,墨周箫雨凭借他的身形和气息,估计那人就是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冠禾,另外三人应该是不认识的,但看服饰和他们腰间的腰牌,应该也是暗月卫之一。 墨周箫雨往武场里面走,视线紧紧注视在北木雪的身影上。 北木雪以一敌三,游刃有余且占上风,将三名暗月卫逼得节节败退,反观北木雪却连三成本事都未使出。那利索的身手,看得墨周箫雨在心里暗戳戳地磨牙,看来自己还不够努力,这木头居然还能蹦跶得这么欢。 月者与男人的不同之处在于,虽然承受不易,但身体的适应力很快,并且能够吸收日者发泄的精华,可谓有益无害。加之北木雪本身的身体素质就很强,从而没有造成负面的影响。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境的变化,亦或是别的,北木雪早上醒来后竟隐隐感觉有突破的架势。 墨周箫雨看着场上优雅敏捷的身影几乎离不开眼,他自认自己在对上那三名暗月卫时,能杀得了他们,但会付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代价,绝没有北木雪那么轻松自若。心中震撼之余,不禁感概这人的强大,强大到了无法撼动之地。 可就是这么强大的人——是他的! 发现墨周箫雨来了,北木雪打了个停止的手势,旋即跳下武场,大步流星地朝往墨周箫雨的方向走过去,伸手理了理墨周箫雨微乱的头发:“不多睡会儿?” 墨周箫雨默了默,后退了一小步道:“你不在。”语气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总觉得里面夹杂着小小的委屈。 北木雪顿时醒悟过来,靠近故意拉开距离的墨周箫雨,低声说道:“抱歉,是我大意了。” 墨周箫雨往:“我回去了。” “回哪?” 北木雪拉住闹别扭的人。 “老院呗。” “以后就住这,东西我已经派人去搬了。”北木雪牵着墨周箫雨的手,握紧,不让墨周箫雨有抽离的机会。暗自运转灵能只为这人的手能暖些,明明有这么醇厚的日灵,手却凉得堪比冰雪,“看看?他们都是可以信任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见来人是谁,场上三人顿时了然,自觉拉着单独站在边儿上的高个儿,四个人分成两人一组模拟对战。四个人中,看似最普通的那个,带着的面具上镶嵌这两颗黑曜石的便是冠禾;其中扎着一个辫子,长得快到他的脚踝,带着的面具上画着复杂难辨的图腾的人叫长魂;另一个随意捆着头发,穿着干练劲装,带着大半张面具,留着左上小半张脸,瞳孔是深红色的叫禾无期;后来被拉进去的高高瘦瘦的,张着一头深灰色的头发,面具上什么也没有的叫思凡。 暗月之人,加上柏川,墨周箫雨算是见过五人了,其他七人正在回帝都的大军之中。暗月之中,十二人各有所长。柏川擅医药毒蛊,冠禾擅追踪隐藏和刺杀,长魂擅长幻魅之术,思凡擅驾兽之能……而禾无期是暗月中唯一一个不会使用灵能的普通人,但他的锻体之术强到一般灵能者都不能近其身。 听完北木雪对场上四个对打得火热的暗月卫的介绍,墨周箫雨也开始自在许多,视线也渐渐被场上的打斗所吸引:“我开始有点好奇你那余下七名神秘的暗月卫了呢。”没想到得到墨周箫雨的肯定的北木雪,一星半点为自己的暗月卫自豪的想法都没有,他面色微沉,伸手将墨周箫雨兴致勃勃的目光挡住。 眼前突然一暗,墨周箫雨觉得莫名其妙,正要把挡在眼前的手扯下来,就听到耳旁传来一句冷冰冰硬邦邦的话:“不要好奇。” 良卿择木为妻_35 在黑暗的视野中,墨周箫雨眨了眨眼睛,诧异地想,木头……不会吃醋了……吧? 长长的眼睫刷在手心,痒痒的,北木雪觉得心里像猫在挠,飘乎乎的,看到那勾着似笑非笑的淡色的唇,也不管是不是有旁人在场,便吻了上去。 触之即离。 墨周箫雨反守为攻,摁住北木雪的后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缠绵而甜蜜…… 咚! 咚! 正面面对着这边方向的冠禾与长魂恰好看到这一幕,当场石化,旋即被禾无期最普通的一记扫腿给踢下了台子。 落地后两人还傻傻的回不过神来,可见震惊之大。 背对着的禾无期与思凡总算发现问题了,于是两人齐齐回头,和长魂冠禾一样,石化当场,若非戴着面具,表情肯定很蠢。 四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咆哮——幻觉! 这绝对是幻觉! 结束这个漫长的吻之后,墨周箫雨心中的阴郁总算是散了,懒散地挤进北木雪的怀中,眉眼缓缓舒展开,笑得魅惑非常,颠倒众生。 北木雪也没心思再训练了,留下已经傻了的属下,直接拉着墨周箫雨离开武场。怪只怪这人明明该是他的君,却生得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月者都美! 爱人太勾人,北王爷只想将人偷偷藏起来,偏生对方还半点自觉都没有。 “去哪儿?” “……”北木雪默了默,认命道,“你不是想找晨儿?” “哦,那走吧。”墨周箫雨顿时想起来他昨晚来王府的主要目的,“你说那三个小东西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不会。” “为什么?” 北木雪想也不想:“他们不敢。” “……” 本来还有点莫名紧张来着,这下什么想法都没了,墨周箫雨瞪着北木雪的后背,似乎想瞪个窟窿出来。 似有所感,北木雪捏了捏掌心的手,嘴角浅笑上扬:“放心,他们一直想见你的。” 墨周箫雨反应过来北木雪居然是在逗自己,他微眯着凤目,沉默片刻,忽然跳到北木雪的背上,磨牙:“木头,你变坏了。” “抱歉,一时没忍住。” “呜嗷——” 墨周箫雨一口咬在北木雪的脖子上,没有用力,但以足够令最脆弱和敏感的要害被袭的北木雪身体僵硬了。 小小满足了下自己的报复心,墨周箫雨用力夹了夹盘在北木雪腰上腿,像个得意的小孩子。但就算墨周箫雨在北木雪背上动得再厉害,也不曾被摔下来。觉得无趣了,墨周箫雨偷偷撅了撅嘴,双臂勾着北木雪的脖子,蹭着面前宽阔的后背安静下来,不知不觉间,渐渐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21章 旧人 眼看墨周箫雨和北木雪都出了王府了,又被追赶而来的侍卫叫住,说是圣皇突然召见北木雪,无法,墨周箫雨只好让北木雪先去皇城见圣皇。 回王府里没待足一刻钟,侍卫来禀告墨周箫雨有人想见他一面。 “哦?”墨周箫雨抬起眼,眸子没忍住泄露出一抹暗沉,“兵部侍郎……” 侍卫如实回答:“江大人说他是公子的旧友。只要属下来禀告,公子您就一定会见他的。” “是吗?” 侍卫心中忐忑,明明公子美如天人,为何他却恐惧得背直冒冷汗?侍卫暗自握拳,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妥的动作:“江大人是这么说的。” 墨周箫雨轻笑:“说我不见。” “是!” 侍卫如实回复还在王府大门口等候的江离,得到答复在预料之外,江离又让侍卫给墨周箫雨带了句话,离开前那英俊的脸庞裂开了一瞬的狰狞。 “他说的?” “江大人亲口说的。” 江离这是什么意思?让他今天天黑之前去竹枫居取东西。 什么东西? 墨周箫雨思索着,指尖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忽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墨周箫雨用力点了两下手指,见侍卫还杵在原地,便道:“行吧,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没想到那侍卫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一脸犹豫,明显有什么事情想说,但又顾及着什么事情不敢说。 “还有事?” “公、公子……属下……” “有事但说无妨,我不会向王爷说小话的。” 那侍卫想了想,梗着脖子,凭着一股子豁出去的架子,对墨周箫雨说道:“属下曾听说公子之前有个心上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兵部侍郎江离。如此,公子置王爷于何地?!王爷带属下恩重如山,属下……属下不忍看到王爷全心全意地对待公子,得到的却是欺骗和背叛!” 良卿择木为妻_36 这个事倒是实情。 墨周箫雨的记忆中很清楚,原身和江离之间确实有所暧昧,但江离似乎并不知道原身是日者,并且在原身出事当晚的记忆里的最后一幕,便是江离的脸,决绝到极点的表情。后来的事,原身虽然由于失去意识而不清楚了,但墨周箫雨倒觉得,那个突然将原身约出来,想要将原身带走的江离,是另有目的的才是。 老院本就偏僻,加上江离是突然来寻原身,且不走正门,还刻意避开了柯叔。而且,在墨周箫雨被北木雪救上岸之后,原身那把从不离身的琴不翼而飞。 就在前两日,墨周箫雨还听到桃锦在念叨着,有位英俊年少的武举,在官场失意三年之后,终于得到加官进爵的机会,直升兵部侍郎,还与兵部尚书的小儿子订了婚约,真是羡煞旁人。 或许是为了加官进爵,满怀壮志的武举为了得到成功,而抛弃了拖后腿的昔日所爱;也可能这本就是一个为了得到尾月琴的阴谋,但得知北木雪即将回帝都,而不得不提前夺琴;当然,还或许是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这么阴谋和利益化。 然而没有证据,墨周箫雨也只是凭借胡乱揣测罢了。 低低笑了声,墨周箫雨并不生气,反倒讶异居然连一个小小侍卫都这般维护那木头。 “听说听说,可不就是道听途说?”墨周箫雨淡定地在侍卫面前打了个不雅的呵欠。昨晚做得太晚了,他有点睡眠不足,但事实上他根本就睡不着,“行了,别忽视瞎想的,你好生自己比较比较,王爷和江侍郎,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 “这还用问,当然是王爷了!”侍从本不假思索,但话语一落,就见墨周箫雨笑容加深,侍从紧张得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他现在有点害怕公子了,“属下是说王爷比江大人好太多了,公子您福气啊~” “那是当然。”墨周箫雨放下手中茶盏,缓缓站起来,往内院行去,心中若有所思。 江离啊江离,我不找你,你却来招惹我,当真是觉得自己——太命硬了吗! 呵~ 竹枫居…… 原来此江离正是彼江离啊。看来,今天不想去一趟竹枫居,也是不行的了。 几番深思,墨周箫雨打算去躺竹枫居,正好他还要找个人。 走的时候墨周箫雨记得给北木雪留口信了,估计那木头应该会来找自己。似乎,对木头的依赖太重了,墨周箫雨不由苦笑。 竹枫居果然有如其名,其中的种植均以竹和枫为主,居中贯穿了一条至后山而来的小溪流,清澈见底,溪流中倒映着蓝天绿植。其环境幽雅亲近,是个安逸舒适之所。但可惜时节不对,只看得到翠竹,却是无颜红枫了。 “你舍得见我了?” 墨周箫雨正蹲在一株翠竹底下,逗弄竹虫,对竹虫扇翅发出的声响乐此不彼。 这竹虫的玩儿法,是他曾经见别的小孩玩才知道的。就是用很细的树枝,穿在竹虫的腿上,竹虫为了逃走,会拼命地扇动着翅膀,但是它挣脱不了卡在腿上的树枝,就只能带着树枝。由于翅膀扇动的频率很快,就会扇起微凉的小风。 很残忍的方式,不是吗? “你怎么不说话?”江离伸手去拍墨周箫雨的肩膀,不想被躲开,江离不甚在意将手放下,自然而然地背于身后,他面带微笑,藏于身后的手却握成鬼爪,“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墨周箫雨把玩着手里的竹虫,口中吐出的话语淡漠非常,“你杀了我。” 江离瞳孔紧缩,但很快恢复平静:“箫雨,你……” “你很疑惑,你明明杀了我,就算有人将我从河水里捞起来,那也该已经是尸体了才对,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活过来了?” “你觉得呢,江侍郎?你认为你真的杀得了我吗?”墨周箫雨轻哼一声,继续说,“现在你来找我是为何?让我猜猜,是因为尾月在你手里用不了吧?” 江离无法再保持平静,他咬紧牙,绷紧了脸颊上的肌肉,表情显得扭曲,终于,他似乎想起来还有说话这个能力,于是开口,几乎将字咬碎了再从牙缝里挤出来:“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江离的目的一直都是尾月琴,江离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他自己,还是说在那晚之前,江离早就决定杀了墨周箫雨从而彻底摆脱对他的仕途无用墨周箫雨? 对…… 墨周箫雨将竹虫从树枝上取下来,他将手松开,竹虫却不再飞了,反而抱着墨周箫雨的手指不放,墨周箫雨幽幽叹息,“对啊,都知道。” 他,都知道。所有的一切,他全部都知道。 周无已的儿子,又怎会是庸人? 那精明至极的人,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是甘愿——死在挚爱的手中,求一个解脱。 他们这对父子还都是一个性子,因爱而沦殇。 而自己呢? “江离,你……”墨周箫雨不禁想起北木雪来,自己是被幸运眷顾的吧?他这样想着,想着。但他又犹豫起来,北木雪真的了解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吗?那个残酷、嗜血,被杀戮控制的自己。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变了,“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不想杀了你脏手!” 尽管这双手已经够脏了。 说完不管江离什么反应,墨周箫雨挥挥衣袖走人,临走前还不忘将竹虫放在一片竹叶上…… 看着墨周箫雨的背影,江离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被什么挖去了一大块,包括那晚他……之后,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江离心里一乱,忍不住对墨周箫雨喊道:“箫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江侍郎,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唤对方的名的程度,以后,还请称我‘墨公子’。对了——”墨周箫雨微微侧头,“我已不再用琴了,尾月随你处置好了。” “箫雨,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不信你真的如此绝情!你一定还在生气,所以在说气话对不对?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了,我……我真的……爱……” 墨周箫雨觉得好笑,却笑不出来,许是对真正的墨周箫雨感到悲哀,避开江离的手,不再回头。 一个从来只爱自己的人,为了名利杀了最爱自己的人,就因为几句话而悔悟?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况且,他可不是真正的墨周箫雨,也没那个心思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多做周旋。 “你我从来就无情,何来绝情?” 第22章 失控 “死了?”北木雪的声音略微抬高,这已足够代表了他心中的震惊。 “没错。”坐在皇座之上的圣皇冷声说道,其精致的面庞比往日更加冰寒,可就算张齐被杀,也不至于令从不喜形于色的圣皇有如此变化,“尸骨已收走,现场没有任何痕迹。” “尸骨是何意?” 北泓溘看了北木雪一眼,其中深意复杂难辨,旋即,北泓溘开口:“一夜白骨。” 良卿择木为妻_37 “明白了。”北木雪微微动了下眉毛,从进殿到现在,北泓溘身边就少了一个人,“皇兄,我这就去现场查探。” “不急。”北泓溘指了指,让北木雪坐下,“陪我坐坐……” “好。” 于是乎,一面瘫一冰山两兄弟开始面对着面“对视”,最重要的是气氛还没有丝毫的尴尬或者怪异。两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独特的交流兄弟情的方式。 然而,在众人都在为预选中人遇害而炸了锅了时候,谁能猜到武斗会的第一决策人正在和他们的圣皇陛下对坐发呆。并且这一坐就是一整天,北木雪回到王府已是深夜,这才知晓墨周箫雨去了竹枫居,到现在还没回来。 竹枫居…… 不好! 北木雪隐隐觉得有种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他的感觉,并无针对性的证据可言,仅觉得这次的事情就是针对墨周箫雨而来的,而这预感,曾在战场上救过他多次。 …… 到了第二日,墨周箫雨从梦中醒来,天已大亮,而他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以及陌生的环境。 翻身下床后,看到窗外热闹的街道,墨周箫雨这才想起来,昨晚在竹枫居他实在睡不着,就想着去找北木雪。没想到刚出来,就遇到了来找自己的周有七,并且被带来见从未见过面的亲舅舅。 只是这见面的地方不太好,居然是近来名气大盛的流芳坊,说白了就是家格调比较高的小倌馆、青楼、勾栏院…… 和那妖孽一般的舅舅聊了什么墨周箫雨自己也记不清了,后来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没有被下药,倒像是他真的累了一般,自然地睡着了。唯一还有印象的是舅舅说过两日回来找他,可找他做什么呢? 别说,不愧是帝都,八街九陌,软红十丈。 加上庆典将至,行人车马来来往往,四海之人络绎不绝。 从流芳坊出来,便能见着一条满是杂耍、口技的街道,看到感兴趣的,墨周箫雨便会多逗留些时间,看得兴起了也留些赏钱,倒也有些个意思。特别是这些街上卖艺的地方会有很多卖糕点、小吃的小摊贩,这会儿刚吃完一家老店的炊饼,这又看到了一家荷叶羹,吃得某只隐形吃货那叫一个满足,主要是味道不错。 这会儿墨周箫雨正走过一家糕点铺子,巧了,他就看到俩字儿了——海棠。 那双漂亮的凤目唰地亮了,看得开糕点铺子的老板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心想这小哥长得也太标志了,特别是那眼睛,实在是勾人,估摸着还没结亲呢,不然哪里放心让这么个人儿独自出来啊? 并不知道糕点铺子的老板想的什么,墨周箫雨虽然也会觉得这张脸有点醒目,但也不至于太打眼吧。估计这时候墨周箫雨早将当初北木雪不肯让他参加界合庆典的原因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两眼巴巴地瞅着老板……手里的海棠糕。 墨周箫雨只要了两块,因为一是之前吃了太多,现在有点撑了,二是并不知道这糕点合不合口味。 也亏老板心眼儿好,真卖了两块给他,不然搁着谁家也懒得给你包两块不是,还挑的品相不错的。 咳,厚着脸皮接过糕点,不忘对老板道谢。被糕点吸引的墨周箫雨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挣扎着注视着他,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绝望!好像一潭湖水,被黑暗吞蚀,就连最后露在湖面上求救的手,也被危险的黑水吞没,直至湮灭,再无生机。 啪! 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只咸猪手拍到墨周箫雨的肩膀,警惕性暂时为零的墨周箫雨手一抖,刚买的海棠糕就啪嗒掉地上了,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墨周箫雨看着肯定不能再吃的海棠糕……的残骸,想起了想这糕点一般被粉身碎骨的他们…… 沉默。 这手的主人是个小商贩家的独子,叫曾钱,平日里就是被家里人宠上了天,其实长得还挺不错,就是一脸被酒色掏空身体的黄皮相。他从墨周箫雨进糕点铺子注意到墨周箫雨了,左看右看都只看到墨周箫雨只有一个人,又眼生得很,连个破糕子都买不起,肯定是家境贫寒的外乡人。 这么一想,曾钱心里那最后一丝警惕也消失了,脑子里只想着必须得把人弄到手! 耳边吵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墨周箫雨一个字儿没听进去。曾钱却是以为墨周箫雨的沉默是在考虑自己的条件,心里还挺得意,拿着个装模作样的扇子去抬墨周箫雨的下巴。 巧的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墨周箫雨都没看清楚,更别提其他人了。 这突然出现的人,身材修长有力,站得笔直如□□,气势骇人,伸手抓起曾钱的后领,像抓狗崽子似的,随后往地上一扔。 紧接着一群兵官将此处团团包围,为首是两个穿着黑衣,腰上寒铁牌,戴着奇怪面具的人。 周围的空气紧张得几乎都要凝结了,一个冷漠且简短的字响起来,“手。” 其中一个面具上镶嵌着黑曜石的人,迅速拔出刀,寒光一闪,地上便多了只沾满血、与手腕断离的手掌,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 没有人不知道北王爷的暗月卫一身黑衣,腰间寒铁牌,以及从不取下的神秘面具。 既然北王爷的贴身暗月卫都出现在此,加之人群中那人身穿五爪蟒袍,尽管周身散发着冷气,表情严峻,但不会有人认错,那就是军中战神,圣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王北木雪! 并不觉得自己的作为血腥,况且,他自认自己从不是慈悲的人,碰了他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只是…… 北木雪眸子闪过一片黯然,快得抓不到意思痕迹,他吩咐手下将人群遣散了,墨周箫雨总算才回过神: “木头,你怎么在这里?” 木头?! 一群铁血汉子一脸懵逼,别告诉他们这是在叫…… 完全不给他们怀疑的时间,他们心中最冷酷无情的战神,走到他们那好看得比月神还美丽的未来王卿面前,用手指擦着对方的下巴,动作温柔地过分,就连声音柔和得可怕! “为什么让他碰你?” 咦?这酸不拉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王爷,注意你的形象! 北木雪这么一问,墨周箫雨又想起来了,他委屈巴巴地瞅着北木雪,钻进自家木头怀里求安慰:“木头……我的海棠糕……” “海棠糕?”北木雪看到地上稀碎的糕点,便全都明白了,他知道这人对糕点有一种狂热的执念,还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顿时啼笑皆非,北木雪拍了拍墨周箫雨的后背,安慰道,“好了,不难过了,老板这不是还有吗?” 墨周箫雨将下巴压在北木雪的肩膀:“不想吃了,想……” “想什么?” 杀人! 好像……杀了周围的人!好吵!好吵! 杀了他们! 良卿择木为妻_38 【求你,杀了我……】 墨周箫雨用力收紧双手,抱紧北木雪,他控制住体内暴戾地凶兽,他贪婪地呼吸着北木雪身上的味道,那令他平静的味道。 “想什么?” “木头,带我回家……”墨周箫雨将脸埋进北木雪的胸膛,以掩藏他狰狞的表情,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低沉,“我不想待在这儿……” 猜测到了什么,北木雪心里一沉,立刻将墨周箫雨带走,临走前他看了眼在地上痛哭□□的纨绔公子哥儿一看,结成寒冰,薄唇微启,那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罗般阴冷:“废了他!” 说完北木雪就带着墨周箫雨离开,很快便不见踪影。 有胆子大的问长魂:“长魂大人,那是……?” “那是我们未来王卿。”长魂正色,没有半点平日的玩世不恭,“记住了,王卿可是王爷的逆鳞,一根毫毛都不能惹少!将王卿和王爷一起的画像在军营的公布栏贴一份,让手下那些兵痞子都给我皮收紧点。” “是!” “那个……为什么是王卿和王爷一起的啊?我们都认识王爷啊……” 长魂翻了个白眼:“你们想死就只贴王卿的好了。” 一直没说话的冠禾不禁发出声闷笑,长魂一记手拐子打过去,冠禾往后一躲,那记手拐落空,长魂咬牙:“还不把这冒犯王卿的废物拖走!” 两个人立马利索地把地上的人拖走,既然王爷说要废了他,那就得废了。敢调戏王卿,那得看看自己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就是吃了,也得吐出来! “长魂大人,脾气太大小心嫁不出去……” “你傻啊,咱们长魂大人还能愁嫁?随便一招手就能从城北口排到城南口去!” “……” “哈哈哈……你们说话注意点,小心长魂一鞭子把你们抽废了……哈哈哈哈……” “冠禾!你特么的有种别跑,看老纸不抽死你!” “我又不傻~” 第23章 血沙 路上墨周箫雨便情绪失控,乘着北木雪没注意就抱着自己的手咬,小手臂上被咬得血肉斑驳。北木雪阻止他,他便抱着墨周箫雨咬,北木雪抱着他不松手,让他咬,肩膀、脖子、手臂,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血牙印。 每次在控制自己失控的时候,他便只能用这种疯魔的方式,用疼痛来折磨自己,控制自己。他是可以杀人不眨眼,但他无法接受自己变成没有意识的杀戮机器,即使是在这个世界,难道他也要收那个男人的控制吗?! 不! 绝不! 就算潜伏在体内的那个怪物既然存在,那就是存在的,他不会逃避,但决定权在自己手上。是释放还是囚禁,只能自己做主! 你——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既然不该存在,那就应该好好地呆在那个深渊之地。别任何妄想逃出来的机会,那是不允许存在的! …… 阿陌囚,代号“血沙”,黑暗世界的第一杀手,之所以能被称为第一,那是因为血沙从未失手过。 七岁,是他第一次杀人,杀的那个人可以算做是他的哥哥。他们是在同一个培养皿里培养出来的,同一个试管,同一个营养液玻璃缸,同一个一片空白的□□室。他们在七岁的那天,他们理论上的父亲,那个培养他们出来的男人,他说,“你们两个只能留下一个。” 话里面说的“留下”,便是指的活下来的那个。 在阿陌囚还不懂的存活的意义的时候,在他完全不明白什么叫生命的时候,在他根本不理解感情是什么的时候。男人将两把刀分别放在他们的手中,紧接着,他的哥哥就撞到了他手中的尖刀上,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好像怎么都流不够,将他的双手染尽。 那鲜血由温热而足渐变得冰凉,他赤身站在血泊之中,仿佛被一只红色的怪物吞食。 哥哥停止了呼吸,温柔的眼睛缓缓闭上,再也不会睁开。而他,他的心毫无起伏,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甚至看到那些刺目的鲜红而战粟,因为兴奋。尽管如此,身体却又在伤心,眼睛里聚起透明的液体,模糊了视线,最后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哥哥死后,他又回到了以前一样的日子,被研究、被切片、被活体解剖,被迫跟囚笼中的饥饿的野兽搏杀。但是有一点是不一样的了,他的耳边不止一次地回荡着哥哥倒下前的话,“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 那就——离开吧。 一次机会,他从那个一片白色的刺目的地方逃出来,逃出来的那天,是他第一次看到太阳、蓝天。 但外面古木参天,地形复杂,他在山林里走了很久,但却走不出去。 森林里除了树木植被,还有各种动物,美丽的、可爱的、调皮的……当然,还有危险的。但是,不管有多危险,如果想要活,就必须用尽一切去搏斗,去逃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时候他已经可以在森林中活得很好了,他遇到了一群不是好人的人。他们性情乖张好斗,明明是伙伴,也能在起争执的时候打得对方半死不活,却不准别的人伤他们的伙伴分毫。 他们将野人一般的阿陌囚带回去,因为他们喜欢他那股子天生的不要命的狠劲。 那天,阿陌囚吃到了人生中第一份人做的食物,那是一块白色的梅花糕。还是一个粗糙的汉子从一个甜食控大姐的手里边抢过来的,小心翼翼地喂吃,似乎怕把他吓到了。 每次想起那画面,阿陌囚就觉得对方笑得真蠢,但很舒服,心里边暖暖的,就像天空最遥不可及的太阳给予的温度。 他跟着他们东奔西走了一年,学会了穿衣,学会了用筷子,学会了开口说话……终于在他八岁的时候,他接了他的杀手生涯中的第一个任务,而任务的目标竟就是那创造他的男人,在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个下单的人就是男人自己。 难怪当时男人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回去一样,处之泰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痴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件艺术品。 男人连一丝反抗都没有,任凭阿陌囚拿着枪抵在自己的胸膛,他不怕死地将他创造出来的作品抱进怀里,亲昵地吻着他的脸颊,沉沉笑道:“宝贝,我们太久没见了,你变了好多,可还是这么的美。” “美”——那是阿陌囚从男人口中得到的最多的形容词,也是之后的他最讨厌的一个字! “不过。”男人的语气一变,由淡然变得危险,他放慢了语速,在阿陌囚的耳边轻轻呢喃,“你的手不能抖知道吗?宝贝~看来让你和他们接触不太妙啊。” 阿陌囚警惕地看着男人,而男人笑容不改,“宝贝,你生来就是为了杀戮的,感情是你的禁忌,记住,你从来都不是人。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杀!” 男人的话犹如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回响…… 突然,阿陌囚失去了意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不在那个地方,而是回到了队伍的落脚点。周围燃着熊熊烈火,男人不知所踪,四周遍地都是尸体,他浑身鲜血淋漓,几乎变得个血人,在他对面的地上躺着的是仅存一息的队长。 良卿择木为妻_39 队长的表情很疯狂,眼底是阿陌囚至今也不能理解的情绪,队长疯狂地用拳头砸地,一边嘶吼着:“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啊——” 阿陌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来声音,他的身体里仿佛还藏着一个人,他和“他”在同时抢夺着这具身体的主权,但最后,他失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伸出血沥沥的手伸向队长…… 看着队长的尸体,阿陌囚突然想起来,男人最后说的话。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杀!】 一点也没错,看着这遍地的尸体,他只是觉得遗憾,今后可能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梅花糕了。 可是为什么身体有个地方,即使是在太阳底下,也再感受不到片刻的暖意了? 毫无目的地漂泊了三天,身体还太小,之前又作死地在溪边洗了凉水,三天已经是极限。 小小的身体终于扛不住,倒在了荒凉的山坡上。 幸运的是,他被一个好人捡了回去。 但,那真的是个好人吗? 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老男人,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走进他的房间,以为他熟睡着,就用他的手抚摸他的身体,那双粗糙的、厚重的,激动的双手都颤抖的手,是阿陌囚黑暗中连续多年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那种黏腻的,恶寒的,惊人毛骨悚然的触摸,令他想吐。 第三天,救他的男人变得也越来越放肆,就连白天都不再隐藏了,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淫邪的,充满恶意的笑。 当晚,男人又走进他的房间,他大胆地扑向坐在床边的小孩…… 淡漠地看着老男人撕开自己的衣服,阿陌囚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原来“父亲”说得没有错,比起求救、逃跑之类的事情,他更喜欢——更直接了当的解决方式。 曾着男人被欲所失去理智,阿陌囚倏地发难,长期在野外与野兽厮杀的力量,并不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老男人能抵挡得了的。他四肢被禁锢着,只能曾其不备,咬住老男人的喉咙,在猎物挣脱之前,快速增加咬合的力量,把老男人的喉管都咬断了,并撕下来一大块皮肉。 鲜血喷洒出来,喷了他一脸,嘴里还咬着一根管状的红色东西,那是老男人的喉管,被阿陌囚用牙齿咬住,并抽了出来,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蛋,变得如同食人的恶鬼。 但这恶鬼并不吃人,他嫌恶地将牙齿咬着的东西吐掉,并擦了擦嘴。 然后,倒了杯水,漱口,吐掉。如此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一边冷眼看着男人停止呼吸。 一个从没有过记录,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即便是查到了DNA,也找不到这个对于世界来说,是多余出来的小孩。 他有开始漂泊,因居无定所,而整日穿梭在污黑肮脏的小巷子里,习惯于翻找垃圾堆里的食物,抢夺看上眼的东西。 也有孤儿院的人想把他带走,但他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些眼底的伪善,他们是如此的厌恶,仿佛看一下都会污了他的眼睛。包括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是大好人、大慈善家的孤儿院的女院长,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冷血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冷血之外,还是个暴虐的施暴者。 阿陌囚碰巧飘荡在那女人的住处附近,他半夜饿急了,出来找食物的时候,就亲眼目睹,那女人用拿着扫把杆往她女儿身上抡,还把人提起来,往地上砸,为了不让女孩叫出声来,她用东西塞住了女孩的嘴。 原因仅是女孩煮晚饭的时候,在做作业,没有注意到时间,把米饭煮糊了,然后重新做饭,但因为只是耽搁了,女人回来的时候晚饭还没做好。那晚上,躲在外面不敢回家的女孩给了他十块钱。 十块钱…… 呵~ 阿陌囚望着手里的十块钱,神情莫测。 第二天早上,那个女人死在了她的床边,死因很可笑,仅仅是因为太阳穴被一根鱼刺刺破,女人的尸体旁边还缩着一只被惊吓到了猫。 冷静过来的女孩后悔不已,她猜到了凶手是谁,她找到他,并且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个凶手!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你这个杀人的魔鬼!” 阿陌囚啃着手里刚买的廉价的糕点,因为嘴里的甜腻而心情还算不错,便冷淡地回答:“动手的是我没错,可要她死的人——不是你吗?”而他,充其只是个享受杀戮的工具罢了。 不过,原来还可以通过杀人来获得报酬吗?原来如此。 说完,阿陌囚便走了,他离开了那个小镇,重新开始漂泊。没过多久,世界上多了一个孤僻的杀手,他的名字叫——血沙。 …… 墨周箫雨平静下来的时候,看到脖子、手臂……血淋淋的北木雪,整个人都傻了。而北木雪却不在意自己的伤,还在安抚自己的情绪。 北木雪见墨周箫雨稳定下来了,他才松开,一丝不苟地给墨周箫雨涂药。墨周箫雨咬得很用力,光想想当初他一口就咬断了别人的咽喉,虽说这会儿在墨周箫雨自己手上,但那伤口也不是闹着玩儿的,皮肉深陷进去,血淌在手臂上,看着触目惊心。伤口周围还有很多陈旧的,淡了不少的伤疤,但也能看出来,很多都是咬的,也有少量刀割的。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不说话,房间里只有细碎的动静。 墨周箫雨低头俯视半跪在地上的人,这个人是如此的尊贵,却为他这么个人而皱着眉头,连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对自己皮破肉烂的伤口视若无睹。 墨周箫雨用指尖抵在北木雪纠结的眉头,揉了揉,轻叹:“不要蹙眉,丑。” 他阴暗不洁了一生,无所依靠,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自己手上的利刃。在他对一切失望透顶之时,在他甘愿堕入黑暗沼泽之时,他何德何能,竟得到此人的青睐。有时候他会想,即使他被无数的鲜血染得没有一处干净之处,但在这人的身边,他似乎又干净了。 北木雪捉住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重重吻了吻,他淡淡地笑着,眉眼舒展开,挥去了平日的冷酷和凌厉。 墨周箫雨将手抽出来,问:“你……为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他确实知道,但也不知道。而且他想听北木雪说,他想听。 “因为我……” “算了!我不想听了!”墨周箫雨突然打断,他忙手忙脚地拿起一边的药瓶,给北木雪涂上,然后缠上纱布。看着被血浸湿的纱布,他心里有点堵,闷声闷气地说道,“你可以推开我的。” 北木雪看着墨周箫雨的一举一动,似乎是要将这些仔仔细细地刻画在脑海里一般,看得入了迷,半晌才恍惚回答:“我担心推开了,你会不要我了。” 墨周箫雨缄默。 他确实是这样的人,他很自私、偏执,无理取闹,他是不正常的。 如果北木雪今天推开他,或者把他打晕,他会对北木雪产生裂痕,将收回那少得可怜的信任。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理解他人的人。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安静,这次的沉默与方才不同,气氛略显尴尬,连墨周箫雨都觉得有点焦急心慌,北木雪却难得的好像没注意到墨周箫雨的情绪,他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上,纤细好看地手指拿着纱布,翻飞包扎。 良卿择木为妻_40 “你怎么会在那儿?” 那儿?是哪儿?当然是刚才遇到的街上。 北木雪闭口不言。 墨周箫雨眸子一暗,加快手里的速度,打上结。刚站起来,突然腰身一紧,墨周箫雨并没有躲开,反而随身后的力倒下去,落进意料之中的怀抱。 “不要走。” 墨周箫雨勾起唇,将手放到身前另一双双手叠扣的手上,悠悠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北木雪的声音有丝颤音,宛如上好的古玉裂开了缝,“我怕。” ——我不怕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亦无畏以泽量尸,小人暗箭。我唯一怕的,只有十年空梦,再不见君!还怕…… “怕我不要你?” “对啊,我……好怕……” 墨周箫雨沉沉地笑,似感慨般,万千情绪尽在这短短的三个字。 “傻木头——” 第24章 争执 “你说你去竹枫居找我了?怪不得……”墨周箫雨若有所思,而后见北木雪眼中疑惑,便解释道,“我夜里睡不着,就回来找你,但没找到人。就去……对了,他们说的‘又死了一个’是什么意思?” 北木雪沉默不语,仔细地梳理着墨周箫雨有些打结的发,神情认真到了几乎虔诚的程度。 因为之前的失控,墨周箫雨的头发全散了,像个疯子,不过那也是最美的疯子。 墨周箫雨以为北木雪会问他昨晚去了哪里的时候,或者问他去流芳坊做什么,又或者质问他为什么要瞒着他。但北木雪什么都没问,北木雪只说,“预选人之一的张齐死了,死的时候只剩下骨架了。刚才得到消息,又死了一个,是汤琦。” 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墨周箫雨奇怪地看了镜子里倒映着的北木雪,却愣是没从那面瘫脸上看出点什么,只好敷衍性地说:“是吗?那张齐的现场你去看过了?” “嗯。” 墨周箫雨恍悟:“你是从那里回来,然后就遇到了我?” “嗯。” 墨周箫雨思维运转得很快,突然就换了话题::“木头,预选人里的那个江离……” “是。”北木雪一顿,他放下发梳,将头发挽上去,墨周箫雨似乎没感到北木雪的动作,将手里的玉冠递上去。 镜中的倒映中,里面的人有一双上挑的凤眼,挺立的鼻,淡粉色的唇,因为嘴角微微勾着,看起来似笑非笑。精致的白玉冠戴上,增添了几分温润与清逸。 墨周箫雨勾起嘴角,镜中人做出同样的动作,邪气妖冶。 “你知道我们昨天见了面?” “知道。” “那你知道他和我的关系?” 北木雪沉默片刻,说:“他和你没有关系。” “哦?” “你是血沙。” 墨周箫雨这次笑得更大了,但那笑却没到达眼底,他转身仰望着北木雪:“血沙……知道我是血沙,你就不怕我失控的时候会杀了你吗?毕竟——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失控的我……” 一般情况下,北木雪都很诚实,比如现在。 “你杀不了我。” “呵呵……你还是这么自信。”墨周箫雨扬起眉,突然想起刚从这个世界醒过来时,北木雪也说过类似的话。 “事实。” 墨周箫雨突然扯住北木雪的衣领,往下一拉,重重啃上那凉薄的唇。松开时,见到北木雪一闪而逝的错愕,还有闪躲的目光,墨周箫雨顿时觉得那个属于自己的北木雪回来了。 “那你是不是还知道,昨晚……我去了流芳坊……”见北木雪眸中闪过一霎的黯然,墨周箫雨心中沉了沉,心道果然,“我没有做什么,你既然派人跟着我,就应该还清楚我只是在半路上受舅舅的邀请才去的,虽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居然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北木雪垂下眼,视线落在墨周箫雨的发丝上,很久,才说话:“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 墨周箫雨愣了一下,“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资格生气。从始至终,你都不是真正的墨周箫雨,我没有理由拘束你,更没有权利去管你。”北木雪动了动手,但终究是收了回去,“我考虑了很久,血沙——我会给你选几个优秀的妾室。” 墨周箫雨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出,“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几乎将墨周箫雨砸懵了,他怎么都没料到,北木雪居然会给他说这个,居然给说这个话。而且连询问的意思都没,擅自就决定了。 他怎么敢! “我……”北木雪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同一天就沉默了三次,他们还没有过这种情况。 “呵呵……”墨周箫雨突然笑了,在寂静得几乎能听到绣针落地的空间里,异常刺耳。“你以为你是谁!北木雪,北王爷,哈……你说得对,但有一点你搞清楚了,我本来就不是真的墨周箫雨,你的决定与我,起不到任何作用。滚!不……这是你的地方……我滚才对。”说完,墨周箫雨夺门而出。 “……” 北木雪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凝视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渐行渐远…… 微风吹过,在这季节,只会让人觉得是清凉的。 良卿择木为妻_41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圣皇,您和王爷说了吗?】 【没。】 【可……王爷用不了多久就要大婚,若被墨公子知道王爷无法孕育子嗣……】 【闭嘴!什么话该说出来,什么话不该说出口,你不知道吗!】 【属下知罪。】 【吾的胞弟,岂能与他人共侍君?】 【那墨公子……】 【哼,只要木雪喜欢,他就只能接受!】 …… 滴答—— 北木雪愣了愣,快速将脱眶而出的泪水擦拭干净。 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紧接着,北木雪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由于跑得很急,以至于喘着粗气,脸颊有些泛红。 那身影逆着光,仿佛就要消失一般。看得北木雪心脏一紧,但紧接着,他被那人紧紧抱住,耳边听到世上最蛊惑人心的话,他听到那人说,北木雪,我舍不得。 半路上,被北木雪气得头脑发热的墨周箫雨,忽然想起一件事。除了那件事,他想不到任何一个理由,足以让北木雪做出这个明知道会惹火自己的决定。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墨周箫雨哭笑不得,拔腿便往回跑,直到冲进屋子里。 那一瞬间,墨周箫雨看到了他永远都无法遗忘的一幕。 北木雪是个表情极少的人,就算表达喜怒,也只是很浅很浅的表情,令人不易发觉。可那时,墨周箫雨看到了北木雪那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像是取下了一扇面具,从而露出最柔软的脆弱,那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却依旧决绝的表情,令墨周箫雨的心疼痛。 发现北木雪看到他时露出的不可思议和惊喜,墨周箫雨猛地冲上前,将北木雪紧紧抱住,感到对方浑身冰凉,他忍不住又紧了紧,几乎欲要将人镶嵌进自己的怀里。 墨周箫雨亲吻着北木雪的耳鬓,轻声说道:“北木雪,我舍不得。” 不管是任何人,在以为自己接受了找到了能共度一生的人之后,那人却告诉你,“在一起可以,但是我得给你找两个小三小四”,这种时候,相信没人第一反应会是心平气和地接受。 尽量忽视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墨周箫雨询问北木雪:“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 好吧,保持沉默是吧? 墨周箫雨气急,直言:“就因为你不能生孩子的事?” 北木雪猛地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墨周箫雨不仅知道,还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我们不是都有北晨他们四个了吗,你在乱想什么?”看到北木雪眼底的迟疑,墨周箫雨心知没问题了,便松开手,“实话跟你说了吧,北木雪,你如果敢给我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那我还是回去吧。” 北木雪紧张地抓住墨周箫雨的手腕,磕磕绊绊地问道:“回、你去哪?” 墨周箫雨停驻脚步,故作淡漠的口吻:“当然……是回我原来的世界。” “不准!”北木雪用力收紧手将墨周箫雨拉回来,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墨周箫雨的手骨,但墨周箫雨没功夫去理会自己的手,因为北木雪此刻眼球通红,布满了血丝,透明的液体脱眶而出,感觉像要崩溃了。 墨周箫雨定了定神,试探性地问:“那你还要把我推给别人?” “……” “呵~”墨周箫雨蔑笑了声,“看来……” 北木雪哽咽着,就像最珍贵的东西即将离他而去,他只能抱着墨周箫雨无声流泪:“不……要……不要走……” 墨周箫雨转过身来,看着哭得乱七八糟的人,无可奈何。他轻轻拭去对方脸上的泪水,一边亲吻着对方单薄的唇,一边低骂:“笨蛋!” 任墨周箫雨骂什么,北木雪都没反应,只抱着墨周箫雨不放手,确定着这人无法离开。 冷静下来之后,北木雪看到墨周箫雨手腕上红得发紫的手印,刚才包扎好的伤口有渗出血了,心疼不已:“抱歉,我……一时之间乱了分寸。” “所以这次我原谅你。” “不会再有第二次。” “嗯。” ——北木雪,不要令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是想虐下去的,什么墨周箫雨离开啊,什么北木雪远征啊,中途#¥##¥……但是,我发现我真心虐不下去,舍不得啊!!SO,就这么吧! 第25章 贪虫 到了竹枫居,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在吵什么。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中间争吵的二人身上,并未几人注意到墨周箫雨和北木雪的到来。没有急着去现场查看,两人反而随便找了张桌子,叫上一壶雨露、两叠糕点,淡定地坐看好戏。 “……张齐为人正直,说话心直口快,定是你心怨恨,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害死他!”说话的是白珈,也是预选人之一。 “你放屁!”张□□粗的正是那个娃娃脸少年,他叫叶客馥,现在正站在桌子上,俯视着白珈,谁叫他身高比不过人家,仰视那装模作样的蠢货太特么难受了,“老纸怎么就不入流了?我特么的着你惹你了,就盯着我了,你入流你怎么救不了你的好兄弟?” “哼,兰山十人选拔的时候,就是你搞得鬼!谁知道你使了什么鬼魅伎俩,生生困住了那么多……” “你有病吧?!不就是画了个阵吗?选拔过后我就把阵法撤了,也没怎么样啊,你不也从阵法里逃出来了吗!至于把什么破事儿都扔我身上吗!” “至于吗?当然至于!像你这种狐鼠之徒,最在行的就是那些个暗地害人的手段,你说你清白,我第一个不信!” 良卿择木为妻_42 叶客馥气急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蛮不讲理,不对,是思想如此超凡脱俗的人,说白了就是脑子里差个管事儿的,叶客馥懒得和他吵了,挥手想要离开:“我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子没杀他!” 叶客馥刚跳下桌子,白珈就一把抓住叶客馥的手臂:“你是无言狡辩,想要逃了吧!” “你猪脑子啊!放手!” “你……” “白公子,没有证据便不要妄言。况且——叶客馥身上的奇门异术,可是造诣高深的少量有缘人才能有机会学,而普通凡人就是学了也是白费力气。”墨周箫雨晃动手中的茶盏,杯中的茶水有点烫,他喜欢喝凉茶,“即便是你,也不见得由此悟性。当年白家先祖立下百纳家训,今朝后人却称其为不入流的东西,实在可悲。” 白珈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正要出口训斥哪个不长眼的人。 但转身便看到了墨周箫雨,以及墨周箫雨旁边坐着的北木雪。他不认识墨周箫雨,但北木雪是所有预选人都见过的,因此,白珈肯定这说话之人定是风头正茂的未婚王卿。 现在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北王爷对未婚王卿宠爱非常,白珈只好将气憋在肚子里,皮笑肉不笑地扯着脸,阴阳怪气地回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墨公子学识渊博,在下自愧不如!告辞!”说完,白珈便愤愤离去。 叶客馥一蹦一跳地蹦跶过来,笑起来露出可爱的酒窝,睁大一双星星眼望着墨周箫雨:“你是墨北吧!墨周箫雨,北木雪,有趣有趣~我喜欢你。” 北木雪警惕地看向叶客馥,眼神冷得想看死人。 叶客馥似乎有点缺根筋,半点没觉察北木雪的冷气,十分真诚地说道:“我们能做兄弟吗?虽然我没有钱,也没有权势,但是我很讲义气的!王爷,我能和你的王卿拜把子吗?我不会丢你们的脸的。” “兰山是你搞的鬼吧?”墨周箫雨拍了拍北木雪的手,问叶客馥,语气十分肯定。看叶客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墨周箫雨又道,“我间接承你的情,轻松入围,所以才帮你说话。”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还有王爷啦。王爷你不要再瞪我啦,我没有非分之想的。”叶客馥自来熟地坐过来,还顺手倒了杯茶,“我就是挺喜欢你们的,没什么不好的心思。你们考虑一下嘛~” 墨周箫雨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向北木雪抬了抬下巴:“我倒是没什么,要当我弟,你得问王爷同不同意。” 叶客馥笑嘻嘻地喊道:“哥~” 墨周箫雨挑眉:“你乱叫什么。” “你都同意了,那王爷肯定同意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就刚才!” “你听岔了。” 叶客馥瞪俩大眼儿,如果有胡子,得该翘起来了。 “没有唔……咳咳咳……” 北木雪捻起一块枣糕,准确无误地扔进对面叶客馥的嘴巴里,然后不冷不淡地说道:“闭嘴。” 墨周箫雨巴巴瞅着自己的枣糕飞进别人的嘴里,一脸不满,北木雪淡定地捻起一块雪芪糕递到墨周箫雨的嘴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枣糕太酸了,这个甜。” 感受到着北木雪无声无需的威胁,叶客馥眼力劲儿十足地眯起眼睛,一副被枣糕酸得龇牙咧嘴的的样子。 见此,墨周箫雨心情颇为微妙接受投食。 “你们这是要去那两个家伙的现场吧?”叶客馥灌了口茶,把嘴里甜腻味儿冲淡了些,“我偷偷去看过,那现场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我叫你哥,你先应我一声呗~”叶客馥眼巴巴地看着墨周箫雨,甜甜地喊道,“哥~” “……”墨周箫雨被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咳咳,哥!” 墨周箫雨端起茶盏,放在唇边,从鼻腔里哼应了声:“嗯。” “哥夫!” “噗——” 墨周箫雨一口茶喷出来,叶客馥满脸茶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墨周箫雨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那啥,我不是故意的哈……木头……”说着墨周箫雨用手指戳了戳北木雪的手。 北木雪面无表情地看向墨周箫雨,无奈地颔首,并递给叶客馥一方洁白的手帕:“嗯。擦擦。” “谢谢哥夫~” 墨周箫雨暗笑,这家伙,叫得还挺溜。 “你刚说你发现什么古怪?” “哦!”叶客馥三两下把脸擦了,还给北木雪,北木雪说不用了,叶客馥也就随便往兜里一塞,“我之前偷偷翻进去看过,那家伙被带走前我看到了,吃得连根肉丝儿都不剩。他是死在床上的,应该是在睡觉的时候死的。房间里干净得什么都痕迹都没有。就平白无故的,一个大活人变成了白骨。说实话,我真有个方法能做到,可我没这动机啊。如果说是怕他和我争庆典名额,这绝对说不通,因为如果不是我……不是,我本来就不想参加这庆典。” “但张齐出言侮辱过你。”墨周箫雨想起白珈的话。 “是,张齐说对我冷嘲热讽过,可嘲讽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个个但要这样报复回去吗?那也太累了。”叶客馥双手摆了摆,“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发现了古怪,我在张齐的房里发现了这个——” 叶客馥从兜里拿出一方帕子,在墨周箫雨好奇的目光下打开……什么都没有。 北木雪:“那是我的。” “咳……嘿嘿……”叶客馥抓了抓头,“那啥,拿错了,拿错了。” 叶客馥重新拿出一方帕子,确实和北木雪的有点相似,叶客馥将帕子打开,里面包着两颗红色的小颗粒,比头发粗一点。 墨周箫雨想起一种水沙漏,里面的沙并不是沙,而是一种颗粒,沙漏里装着水,颗粒不会下沉,反而向上面漂浮,挺有意思的,叶客馥手中的这个东西和那个很像,“这是……” 北木雪表情凝重:“巫蛊。” “没错!就是巫蛊。”叶客馥点点头,“这东西我是在张齐的房里发现的,就找到两只。准确地说,这种贪虫算不得蛊,它们成群出没,并且会将同类的尸体也吃掉,所以通常很难找到踪迹。” 墨周箫雨用茶叶梗戳了戳那小颗粒,嫌恶的说道:“我怎么肯定这不是你养的?” “不可能。”北木雪摇头直接否认了墨周箫雨的可能。 良卿择木为妻_43 叶客馥接着北木雪的话说:“食肉蛊是低劣邪虫,怕阳光,是巫蛊师的禁忌,因为食肉蛊必须在巫蛊师体内饲养的,巫蛊师自身即‘巢’。如果这虫是我养的,那我绝不可能在大太阳底下还将皮肤暴露出来。” 墨周箫雨嫌恶地扔掉他指尖捏着的茶梗,但又同时好奇心起:“巫蛊师难道不会被虫子吃光?” “唉~我来!”叶客馥举起手,北木雪微不可视的弯了弯眉眼,让叶客馥“表现”,叶客馥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这奇就奇在,堕入歧途的巫蛊师为了养贪虫,只用自己的四肢孵化虫卵,承受虫食之痛,只留下表面的皮囊。蛊虫保护巫蛊师的大脑、灵源等要害,成为巫蛊师的四肢,巫蛊师为蛊虫寻找食物,供给巢穴,二者成为共生关系。” “你的意思是,这个养贪虫的巫蛊师是个四肢全是虫的人彘!” “对了!就是这样没错!”叶客馥用力点头,“哥,你真聪明~” 被这傻不拉几的夸奖,墨周箫雨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味儿,扫了眼还满当当的枣儿糕,墨周箫雨伸出食指,光滑细腻的指尖抵着盘子,轻轻往前一推:“小叶子,这盘枣儿糕,哥赏你了。” 叶客馥瞪大眼睛,如看死敌一般盯着那盘枣儿糕:“啊?” 墨周箫雨起身,北木雪也跟着起来,见叶客馥还呆呆傻傻的样子,也忍不住逗下着小孩儿,“慢慢吃,别急。” 墨周箫雨回头提醒道:“吃干净,不要浪费。” 叶客馥:“……”别急个鬼啊!吃干净个头啊!我不喜欢甜食啊!!!! 墨周箫雨和北木雪并肩而行,墨周箫雨若有所指地看了北木雪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上楼:“你挺喜欢这个小鬼啊。” “你不也一样吗。” “呵呵~这小子挺讨喜的。”墨周箫雨停下来,“张齐就是这个房间?” “嗯。” 查探一圈后,墨周箫雨停下来:“和小叶子说得一样。这房间,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北木雪点头:“意料之中。” “再去韩琦房间看看?” “恩。” 韩琦的房间也是一样,毫无收获,突然墨周箫雨皱起眉毛,眼中浮出明显的厌恶,北木雪看到了:“怎么了?” 墨周箫雨看向北木雪:“说起蛊虫,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也想起来了。” 两人相视不语,这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还记得在无名楼,有一晚,他们受到了半成品的蛊人的袭击,那种蛊人,长得太磕碜人,墨周箫雨是再不想见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不自在。 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墨周箫雨和北木雪出来,墨周箫雨将门关上,突然想到什么,便问:“对了,这贪虫有什么克星?” 北木雪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贪虫惧光,但光却无法将它们置于死地。” “特莫木破水呼……”叶客馥不知从哪儿钻出来,鼓着腮帮子,说的字眼墨周箫雨没一个听明白的。 叶客馥抱着手里的茶猛灌,可算没噎死,“它们不怕五行中任一类,只有死尸的亡灵死气才能克制它们。” 墨周箫雨若有所思,突然,墨周箫雨回头看去,只有空空的廊道。 见墨周箫雨的反应,北木雪担心地问:“怎么?” “没事。”墨周箫雨摇摇头。 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偷偷地窥视着他! 第26章 四只 张齐和韩琦的案子还没个头绪,后几日又出事了! 九个预选人先后又死了两个,是秦夏卫和罗剑,死法与前两人一致。两具白骨都躺在自己的床上,周围没有一丝挣扎打斗的痕迹,就像一息之间变成这样的,而且,连贪虫的尸体也再没发现。 竹枫居的住客纷纷退房,生意一落千丈,预选人之中人人自危,九人擂无法顺利进行,一股紧张阴霾的气息笼罩过来。 北木雪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墨周箫雨,正好墨周箫雨想去看北晨以及另外三个素未谋面的小家伙,北木雪便让柏川和长魂陪墨周箫雨去。 让柏川陪同是考虑到柏川涉及蛊毒,能护墨周箫雨的安全,长魂是自己跟着要去,他对墨周箫雨挺好奇,觉得王卿和资料上查的大不一样,当然,他更喜欢现在的王卿,像闪闪发亮的发光体,能不动声色地吸引人的目光,这个王卿和王爷更加般配。 在百般纠结坐马车还是骑马时,一只大灰鸟摇摇晃晃地迈着它的俩大爪子晃到墨周箫雨的面前。 “啾——” 墨周箫雨:“……” 这叫声,和这体型差别也太大了! 长魂:“我记得这是思凡的鸟?” “它叫旋啾,是一只山坤鹰。”解释的是柏川。 墨周箫雨四处打量,发现一柱子后边缩着个可疑的身影…… 墨周箫雨扯着嗓子,不顾形象地嚎了声:“思凡,谢啦——” 躲在柱子后面的身影抖了抖,嗖地跑得没影了。那速度,墨周箫雨自叹不如。 “那什么……”长魂抽了抽嘴角,“公子,思凡比较怕羞,你习惯就好。” “嗯,理解。不过,我们的问题来了——”墨周箫雨摸了摸旋啾发亮的羽毛,“你们怎么去?” “当然是……” “和我坐一起,木头会生气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小长魂~”墨周箫雨坐到旋啾的背上,好笑地看长魂吃瘪的样子。 良卿择木为妻_44 柏川温和笑道:“公子放心,我们能跟上旋啾。” “这样啊,那行。”墨周箫雨拍拍坐下的旋啾,道,“旋啾,走吧,去看那几个小崽子去——” 旋啾飞得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快,墨周箫雨抓住旋啾背上的毛,往下一看,便能将帝都的风景尽收眼底。 不过……为什么柏川和长魂他们跑得比旋啾飞得还快…… 望着前面老远的身影,墨周箫雨嘴角抽了抽………… 渐渐看到营地的轮廓,想到即将见面的四个小家伙,墨周箫雨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他这莫名其妙的就成有四个儿子的爹了,换谁都紧张。 北木雪七十余万兵马的营地,分别安置在帝都四面方位大山之下,但如今大部队人马还在回来的路上,只剩下十万兵马在东面营地,四个小家伙就在那。 许是早得到了消息,旋啾刚下降,还没落地,就有一个小身影扑了过来—— “小爹爹!” 墨周箫雨顺势接住,两日不见,倒是有些像这小不点儿了。 “晨儿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长魂和柏川告诉我们的~”北晨用力蹭了蹭墨周箫雨的肩膀,“小爹爹,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哥哥弟弟们就要说我骗人了!” 墨周箫雨好笑地揉了揉北晨毛绒绒的小脑袋,道:“哈!走吧,看看那仨小子。” 墨周箫雨抱着北晨从旋啾背上跳下来,地上早站好三个小不点了,最高的那个应该就是北华,剩下俩小子长得差不多,就算是认识的,倒也不容易看出来谁是谁。 看见墨周箫雨下来,三只小无相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齐声喊道:“小爹爹~” 墨周箫雨挑了挑眉,他将北晨放下,他走到北华面前摸了摸北华的头,对此北华温顺地低下头,害羞地喊了声小爹爹,墨周箫雨笑眯起眼睛:“我知道你是小花。” 北华小声地纠正:“是小华。” “都一样。”墨周箫雨用力捏了捏北华的肉不多的小脸,“我说小花就是小花。” “哦。” “害羞了?” “没有。” “哈哈,没有就没有!啧,月月和夕夕可就不好猜了,我看看哈——”墨周箫雨装模作样地绕着北月和北夕走了两圈,揪着其中一只的小尾巴,“夕夕?” 被抓住尾巴的小不点微张开小嘴巴,一愣一愣的:“小爹爹怎么知道0.0?” “笨蛋,谁叫你总是藏不好尾巴,肯定是爹爹告诉小爹爹的。”北月小大人地数落着弟弟,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屈指弹了下北月的后脑勺,笑骂:“人小鬼大。” 北月吐了吐舌头,伸出小手手:“嘻嘻,小爹爹抱~” 北夕跟着伸出小手手撒娇:“小爹爹抱抱~~” 北晨这时候已经主动往墨周箫雨身上爬了…… 北华默默伸出一只小爪子,抓住墨周箫雨的衣服不放。 墨周箫雨:“……” 这特么什么情况?! 一阵兵荒马乱的“抱抱”过后,墨周箫雨额头突起青筋,竟有种身体被掏空的疲惫。妈蛋,这左抱一只右抱一只后挂着一只傍边还拉着一只,能不挂算是牛的! 墨周箫雨可算感受到了左拥右抱,哦不,是托儿带口的滋味儿了。 “我说小祖宗们,能下去了吧?你们是想累死我呢?还是累死我呢?还是累死我呢?” 四只小无相抬抬头,望望天,就是抱着墨周箫雨不撒手。 “得,还会装傻充愣了哈?” 北华默默地纠正:“小爹爹,是死皮赖脸。” “……”墨周箫雨嘴角抽了抽,心想他这是上辈子没做啥好事儿,所以给他恁四个小崽子来坑他了,“都一样!” 墨周箫雨突然瞥见营地门口贴着两个人的画像,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眨了眨眼,问:“那公告栏上弄的什么玩意儿?” 北夕平时不怎么注意这些,也望过去:“画的娃娃?” “那是小爹爹和爹爹啦~”北晨吊着墨周箫雨的脖子,“长魂说,这样军营里的人就不会把小爹爹认错。” “是吗?” 难怪他坐着旋啾到军营,底下的人就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样子。 也不知道柏川和长魂跑哪儿去了,收回眼神,墨周箫雨问道:“你们今天要干什么?” 四只小无相眨了眨眼,齐声声地说:“训练——” “公子。”柏川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为墨周箫雨解释,“为了提高少爷们的自保能力,王爷特意让少爷们学习一些提升体术的能力。” “哦?这样啊……”墨周箫雨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还黏着自己不放的四小只,四小只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莫名的,接着墨周箫雨认真道,“小崽子们,想和我学点东西吗?先声明,我——只会杀人。” 听到墨周箫雨说的话,站在一旁的柏川和躲在暗处守卫的长魂不禁一愣,如果没记错的话,调查中的墨周箫雨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啊。对此,他们也曾不止一次提醒王爷,怎么能让王卿去参加危险的武斗呢! 这边柏川和长魂满心疑惑,那边四小只兴致勃勃地跟着墨周箫雨学习,还学得有模有样,让墨周箫雨想反悔都舍不得这样的好苗子。 难怪有人会想利用无相来组建军队,看到四小只的表现,墨周箫雨有理由认为当初的那支无相军队该有多么强大!不管是对人体要害的掌控,还是利用身边最普通的东西当做杀人利器,他们都掌控得非常之快,就像…… 就像真正的杀戮者! “这个东西,是小爹爹给你们的见面礼。”说着,墨周箫雨伸出手,手掌里躺着四枚闪闪发亮的红色晶石,上面系着一根黑色的细绳。 良卿择木为妻_45 北小月和北小夕异口同声:“好漂亮~” 北小晨:“小爹爹这是什么?” “护身符。”墨周箫雨挨个给每只带上,道,“可不能取下来哦。” 北小华犹豫:“洗澡也不可以吗?” “对,洗澡也不可以。” “知道了。” 这晶石就是墨周箫雨从自己的灵源结晶中解析出来的,只要他灵源不散,就能感受到小结晶的分布位置,当然,成功解析的第一颗晶石他准备送给北木雪,不过……还需要点时间来修饰一番才送得出手。 由于答应了北木雪在天黑之前回去,墨周箫雨在四双恋恋不舍的大眼睛中跳到旋啾的背上,旋啾蒲扇着它那羽翼充沛的双翼,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近一倍。 难道这旋啾来的时候故意慢慢飞,是为了带他认路吗? 后面紧跟着的灵能波动,是柏川和长魂。 隐隐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第27章 危机 到达竹枫居的时候,太阳依旧落下山了有一会儿了,墨周箫雨还没踏进竹枫居的门,就看到竹枫居外面燃着很大一圈火,可里面却是漆黑一片。 凤目由于微微怔愣,微微张大。 整座竹枫居都安静得呈现出一种近似死亡的寂静,墨周箫雨心中一紧,旋啾还没落地,他就直接从上面跳下来了。 “公子,怎么了?”柏川赶来了,长魂紧跟其后。 墨周箫雨茫然地摇头,他哪里知道怎么了? 柏川见墨周箫雨面色不太正常,也不敢多问。 墨周箫雨的瞳孔骤然缩紧,他的两边太阳穴胀得发疼,如果北木雪出了事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柏川眼神一利,拉着墨周箫雨往后退,提醒道:“小心,看门口!” 紧闭的大门,门缝溢出一种类似血液的东西,再仔细看去,竟是密密麻麻贪虫推挤而成的“血泊”! 安静的竹枫居几乎融入黑色,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就近如何,这座名动一方的竹枫居变成了无数人的噩梦。 事情还要追溯到今天上午—— 墨周箫雨离开没多久,北木雪以墨北的名义搬进竹枫居,打算今晚就在此住下。墨周箫雨不知道的是,他是乘着旋啾,北木雪的名义去军营的。 一道诡异的身影光天化日之下,一一潜入了白珈、江离、叶客馥、张季文、汤琦这九人擂余下五人的房间,最后,那道身影悄然进入“墨北”的房间。 “主人,果然如公子所说,每个人的房里都发现了那种痕迹!但唯有一人房里的痕迹最为繁杂凌乱!”正在品茶的“墨北”,突然面前一闪,多了一个玄衣身影,他单膝跪地,眼中浮现出佩服和惊叹。 “墨北”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他沉声说道:“江离。” “正是!” 如果说巫蛊师的四肢都是空的,里面住满了虫子,那他行动起来,绝对和正常人是不同的,比如说,拖着步子走,四肢僵直不灵活或是四肢软绵行动怪异等。而那贪虫不能见光,这巫蛊师肯定是穿戴着袍子之类的东西将身体包裹住,让旁人觉得他是个不路面的怪人,而真正难以察觉的是他是个走歧道的巫蛊师。被虫子代替行走做事,即使没有别的破绽,但一定会留下一样东西,那就是——足迹! 以上,便是墨周箫雨的揣测,虽说没啥真凭实据吧,倒也不失为一个方向。 墨周箫雨没想到的是,北木雪不仅将他的揣测听进去了,还加上了自己的想法! 北木雪将真正的墨周箫雨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不仅查到墨周箫雨有一个心上人,那个心上人就是江离,他还查到在河中捡到墨周箫雨的那天,有个打更的看到了一切。 打更人叫小古,就在当晚,他在墨家别院的后门见到鬼鬼祟祟的两个影子。当时小古就觉得奇怪,便偷偷躲起来看好久…… 根据小古的描述,其中一人身高体型和墨周箫雨差不多,身上还背着一个挺大件的东西,他看着觉得像一把琴,但是上面罩着一层布,因此也就不敢肯定那绝对就是琴。另一个站在阴暗处,难辨别出来看出身形轮廓。两人动作举止暧昧,小古便以为是对情人在幽会,正想着离去,却没想到看到那个背着东西的人突然倒下,另一个人解下他背上的东西背到自己身上,那人左右四处看了看,小古顿时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众人皆知的新届武状元——江离! 小古顿时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江离发现!他眼睁睁看着江离扛着人往旁边的小道匆匆离开,直到看不见江离的身影过后,小古才惊觉自己差点憋气憋死了! 他担心江离会回来,就特意等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奇怪的灰袍人在小道口徘徊了许久,像个没有生命的鬼魂,知道那个灰袍人离开,小古终于忍不住,连滚带爬地离开,躲在屋子里整日不敢出门,后来就被北木雪找到了。 自从第一次他和墨周箫雨被蛊人袭击,北木雪便猜测那蛊人的目标是墨周箫雨。 因为这蛊人做得实在是太失败了,如果目标是他,必定会派真正的用蛊高手,而不是这种连蛊人都培养失败的半吊子。 细细排除墨周箫雨身边的人,向柯是墨周箫雨出生之前就跟在周丞相身边的忠仆,墨老太卿看似对墨周箫雨不管不顾,实则这是对墨周箫雨的暗中保护,墨老爷虽然不怎么上心这个儿子,但由于周丞相的事,对墨周箫雨心中有愧,其他两个侧卿从未将这个不受宠的长卿放在眼中过,而在墨周箫雨受圣皇指婚于他后,更是无数人来拉拢献媚,可以说是得到不少好处。 于是,北木雪理所当然地将视线放在突然跻身兵部侍郎的江离身上。 他命禾无期与思凡轮流看住江离,但并没有发现江离与类似巫蛊师的可疑之人交接,北木雪一度以为他想岔了,然后张齐就死了。 可那个巫蛊师一直都没有出现,他在哪儿呢? 他能藏在哪儿? “墨北”猛地站起来,冷声道:“将住客迁出竹枫居,用两圈火圈围住竹枫居,所有住客留在火圈之间,任何人不得私自离开!” 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可能藏有贪虫或者虫卵,必须谨慎形式,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是!”话音未落,冠禾便没了踪影。 不觉天色已经黑了,总觉得整个竹枫居都变得诡异起来。 江离住的房间门被 “墨北”一脚踹开,房间里没有光,里面自然而然渲染着一种恐怖气息,“墨北”面无表情,浅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江离,正背对着门口,他似乎没有被这种开门的方式惊扰。就在“墨北”的注视之下,江离的后脑突然裂开!那个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埋入衣领,不知道开裂得怎样,像一张巨大的变异的嘴,露出黑洞洞的里面。 良卿择木为妻_46 旋即,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人的东西,徐徐的,从口子冒出个头,这不是形容词,这是实实在在的一颗头颅! 一颗没有头发的瘦瘪的头颅! 江离的身体诡异地抽搐、扭动,他的皮从头部缓缓脱落,皮肤里面还还有黄色的粘腻的液体,将皮和那个头颅指尖拉着细长的液丝,整个房间里顿时充满一股呛鼻的酸腐气。直到江离的皮肤像衣服一般完全脱光,死气沉沉地落在地上,暴露在空气中的,是一具身体干瘦得皮包骨头、四肢饱满肿胀,包裹着恶臭泥泞的黄色稠液的畸形体。 原来,之所以一直都找不到和江离接触的巫蛊师,是因为不知何时,这巫蛊师让蛊虫蚕食了江离的身体,继而藏匿在江离的皮囊之中,叫人查无可查! 巫蛊师往前跨了一步,地上滴落着不少黄色的液体,他从地上的皮囊中出来,然后从捡起江离的衣服,开始缓慢地擦拭着身上的液体。他执着地将每一滴恶心的粘液擦干净,不急不慢,动作有点软绵无力,直到擦完了,才转过身来,赤条条地面对着“墨北”。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灰白色,松弛垮塌着,一层叠着一层,连胸膛上的印记都扭曲得不成形了,他的肋骨的形状清楚明了地呈现出来,他的肚子深陷进去,好像从来没吃过东西。双腿之尖有一块丑陋的伤疤,原本的孽根已不存在。 他头很大,脖子很长,可能是因为太瘦了的原因,以至于那头颅上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也非常浑浊的眼睛,就像黑暗中最危险的泥沼,一旦被吸入,便是万劫不复。 “墨北”看到巫蛊师的正面时才明白,为什么张齐、秦夏卫、罗剑,连江离也遭其毒手——吓到的! 才怪! 和那人在一起久了,他也有点不着调了。 没想到,这半吊子的巫蛊师,竟然会几乎绝迹的噬魂之术! “墨北”冷冷地看着面前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的巫蛊师,见他完全没什么影响,导致巫蛊师畸形的脸上露出一种类似惊讶的表情。 巫蛊师的龇牙笑起来,他的眼中露出浓烈的贪婪,口吐不清地发出声音,说出来的话似乎是压在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墨北……墨北……墨周箫雨……桀桀桀桀……有意思,要不是……可真是不舍得杀了你桀桀桀……” “要不是什么?” “真是聪明呢,被你抓到了重点桀桀桀桀桀桀……你不逃吗?好孩子……桀桀……” “墨北”凝眸紧盯着巫蛊师,尽管他从心底看不起这个在歧途挣扎的半吊子,但他从不小看任何一个人,要知道,阴沟里翻船不是没有道理的。 巫蛊师的嘴越长越大,几乎咧到耳根,他的表情渐渐开始痛苦,“墨北”发现他肿胀的四肢里在动。 是那些虫子! 那些红色的贪虫从巫蛊师的嘴里钻出来,视觉上就像是巫蛊师在呕血,但这比呕血恶心且可怕多了。密密麻麻的贪虫顺着巫蛊师的身体,爬到地上,虫潮如同液体在流动一般,它们到了地面堆积成小山丘将它们的“巢”托着,轻柔地放在地上,让人难以想象这巫蛊师的身体里居然喂养了这么多的贪虫! 将“巢”安置好后,虫潮十分默契地朝门口爬去——“墨北”早离开了,他突然想起叶客馥,那家伙是个用阵法的高手,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咒术,但应该有点帮助,他记得阵法中有一种亡灵阵,对贪虫可能有用! “乖孩子……你跑什么……桀桀桀……” 可能有用,只是可能…… 不过片刻,“墨北”找到叶客馥的房间,也不知道叶客馥走没有,他顺手将房门关上,竟然看到这小子在床上睡得正香,手里抱着被子不撒手,不知道正做什么美梦呢。 叫了好几声,叫不醒美梦中的叶子,在对待墨周箫雨以外的人从来没什么耐心的某人拉着被子用力一扯—— 咚! “哎呦!”屁股落地,叶客馥惨叫呼痛,正欲发火,便对上了一张并不陌生,但又十分陌生的脸。因为他曾见过这张叫墨北的脸,但这眼睛冷酷锐利,倒像是…… “……哥夫?”叶客馥不太确定地喊道。 “墨北”微不可视地颔首。 “哥夫,你就不能叫人温柔地对待啊,屁股都摔烂了……”见“墨北”眼神微冷,叶客馥瞬间的了解到没有墨周箫雨在的哥夫不能随便调侃,于是他憋屈地忍了,哼哧哼哧地将被子裹在身上,上边单薄下巴臃肿,两只手掐着边沿,往地上一坐,“哥夫,说吧,啥事儿找我?” “亡灵死气,有办法?” 叶客馥沉默半晌,所以就为这事儿,连裤子都不让他穿,直接就给他拎起来了?! “没法子,真的!你别用这眼神儿瞅我。”叶客馥抖了抖,认命解释,“阵术里是有个亡灵阵,但这个阵法是亡灵阴气,而不是死气,只有死气才有用,阴气只能暂时克制。” “啊!!!!别过来啊……” “什么东西呃啊啊啊……快……”跑。 “救命……” “救救我……” …… “什么声音?”叶客馥听见那些凄厉的惨叫,后背一凉,问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墨北”点点头:“不肯走的,只能生死自负。” “呃,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墨北”沉默,他实在不想说,那是你睡太死了。 人的惨叫搀和着一种渗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充斥着这漆黑一片的竹枫居,外面燃烧起一圈火焰,几乎将夜空照亮! 叶客馥裤子都没穿,急忙将亡灵阵召出来,让刚挤进门缝的虫潮匆匆退回去,这才给了他一点穿裤子的空余时间。 但是很快,就有另外的蛊出现,就是当初北木雪和墨周箫雨一起被遇袭的那种蛊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而且比那次要强许多。 房门是锁上的,蛊人们便分散开,从门窗的缝隙进入后,再聚拢,变回蛊人。 “青鸟锁御破!” “墨北”略显惊讶地看了在认真结印念咒的叶客馥,没想到他是真的会咒术,要知道,咒术中哪怕仅仅一个字,都有其寓意,并包含着强大的力量。 叶客馥咒印结完,刚聚合的蛊人突然像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然后在其表面凝结出一层青色的近似冰层一样的东西,将蛊人紧紧包裹住,最后无声炸裂,变成一堆粉末…… 突然,“墨北”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叶客馥看得一脸莫名,紧接着便听到“墨北”急忙高喝:“别进来!” 竟是运用灵能大面积传音! “你不要命啦!”叶客馥睁大了眼睛,“我们可是在贪虫堆里挣扎,灵能省着点!” “你哥回来了。” “你……不会是故意瞒着哥哥的……吧?” 良卿择木为妻_47 “墨北”沉默不语。 “算了,当我没问,等事情解决了,你自己想好怎么哄去吧。” 墨周箫雨看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火光倒映在窗前,却什么也看不见,他慌乱、不安以及愤怒,他几乎要疯了,漂亮的凤目再不见那美丽的弧度,里面凌乱疯魔,令人心悸。 “你说不进就不进?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墨周箫雨破口大骂,再没平日的冷静和优雅顾不得那种密集感的恶心,他头脑一热,竟然不管不顾地要冲进去。 幸好一直注意墨周箫雨的柏川和长魂用力将冲动的墨周箫雨拉住,正在这时冠禾也从另一边赶过来了,见墨周箫雨竟然能拖着柏川和长魂往里冲,他也连忙跑过去将墨周箫雨往外拖。 “嘁!我就不信这破虫子能伤得了我!” 墨周箫雨说的是事实,贪虫虽然厉害,但只有在人体毫无防备,或者是灵能耗尽的情况下才能入侵人体,意识清醒并且有浑厚的灵能保护的人,是绝对不会受到贪虫威胁的。 “公子,你要相信王爷,王爷一定能平安出来的!” 墨周箫雨猛地顿住,火光照映着他的脸,那是一种微弱得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在哭,在无助地悲鸣,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嘭! 大门从内被破开,数十个蛊人汹涌地冲出来,它们在火光下似乎十分兴奋,细长的身躯与同类一起扭动穿行,泛着亮光,发出“呲呲”的杂乱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它们挥舞着锁链镰刀,从火圈突围,收割着无辜者的性命,钻进它们渴望的血肉之躯,尽情地掠夺食物! 逃跑者有之,反抗者有之,借他人保全自己者有之…… 墨周箫雨曾看到过北木雪杀蛊人,从火堆里捡了根不算太累赘的长一点的木条,他一点都不想被那恶心的软体动物触碰,一点都不想。他以木条为剑,将木条刺进最进的一只蛊人,用力搅了搅,挑出来一条特别长的红色的蛊虫,往火堆里一甩,便听见一声极凄厉刺耳的鸣叫,然后这个蛊人立刻轰然倒塌,化作一滩黑水。 柏川、长魂、冠禾三人不愧是暗月卫,身手干净利落,同时效仿墨周箫雨从火堆里找木条当武器,毕竟没谁愿意用自己心爱的兵器来戳这些恶心的虫子。 须知,千金易得,神兵难求。 所谓神兵,不是多珍惜的材料所铸成的兵器,而是陪伴了自己最久的称手的兵器。 但双拳难敌四手,这里可不仅仅是四手,这些蛊虫攻击了人,侵入了人体后就会控制人的行动和思维,这时候敌人便不知蛊人了,还有身边的人。 真是大危机! 第28章 化解 竹枫居外面的情况十分危机,里面也不知道情况是凶是吉。 墨周箫雨被蛊人困住,尽管再担心北木雪,还是无法脱开身。而且,不知是不是墨周箫雨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蛊人的目的在他。 多数人都发现了这点,因此,他们跑得离墨周箫雨很远,有的甚至靠近了竹枫居,或者不经意间踏进了阴影之中。反正只要不是瞎的,绝对能发现大部分的蛊人都在朝周箫雨冲去,并足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除了长魂、柏川、冠禾之外,就只剩下他们带领的一小队兵留下来对付无数蛊人。甚至有的幸存者为了保护自己,反将将利刃对向了墨周箫雨,他们以为只要墨周箫雨死了,他们就可以得救。 杀掉最近的一只蛊人,同时又取了要杀他们的一活人性命,按耐不住怒气的长魂忍不住骂道:“这些混蛋!” “嗤……”墨周箫雨嗤笑,从怀里抽出一把暗蓝色的匕首,那正是他第一次遇到叶客馥时,得到那把无比锋利的匕首,“众军听令,从现在开始,凡靠近者,不论死活一律格杀!”说完,墨周箫雨率先动手,在人群之中划出一道道快而惊艳的蓝光,不管是蛊人还是活人,所过之境,如被魔神亲临。 遍地的血污虫尸,堪比炼狱。 顿时,士气大作,众军随着他们的魔神一路反杀,比起保命,更像在享受这场残忍而又悲悯的盛宴。 …… 不知何时,场上多了三十余陌生的人,他们个个全身缠满绷带,身法诡异如幽魂,出手狠戾毒辣如恶鬼。 哪怕是被蛊虫寄身但能救的人,也一样照杀不误!除了墨周箫雨,就连长魂等人,也被他们所伤。 竹枫居外很快得到控制,他们如被释放的疯子,冲进漆黑的楼中,很快,里面传出来一种古怪的声音,那声音十分飘渺,阴气森森的,听着让人鸡皮疙瘩起了一地,跟鬼哭魂泣差不多。 墨周箫雨疑惑地看向停在后面神出鬼没的步撵,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带起步撵四周的纱帐,里面依稀露出一个削尖苍白的下巴,以及淡粉色的唇。然后,他听见从步撵传来一声既有韵味的沙哑的声音,“哼,臭小子,还傻愣着干什么?” 这般独特的声音,墨周箫雨听过一次便不会再忘记,他自然是想起了这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舅舅,周家现任家主周兮吻。也对,除了他,相信没人能轻轻松松招出这么多的傀儡,不过让他这个舅舅出手,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突然想到某个阴郁的青年,墨周箫雨顿时心下了然,老老实实喊道:“舅舅。” “嗯~这还差不多。过来。” “公子……”冠禾与长魂竟然被打成重伤,唯有柏川得一幸免,但柏川在照料两人,因此没有听清墨周箫雨刚才喊了周兮吻什么,只觉得那步撵上的人危险之极,想要阻止墨周箫雨,却见墨周箫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墨周箫雨乖乖走上前,纱帐无风自动,那一头雪白的长发的人,慵懒地枕在周有七的腿上,他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当那双眼睛缓缓睁开,露出银色的虹膜!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周兮吻,上一次他们中间隔着竹帘,根本看不清楚。 “怎么傻了?” 墨周箫雨眨眨眼,笑道:“舅舅太漂亮了。” “油嘴滑舌。”周兮吻缓缓坐起来,周有七主动伸手将周兮吻扶好,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周兮吻躺了过后,起身会头晕,“事情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还有什么事?”意思就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有事!”墨周箫雨一点不懂客气,得寸进尺这个词学得是通透得很,“舅舅,把小七借我呗?” 周兮吻微眯起眼睛,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白狮,他声音微冷:“你想做什么?” 似乎没感到周兮吻的敌意似的,墨周箫雨笑了笑:“当然是庆典啊!” “哦?” “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是个会阵法的小子,还有一个人选,我就想到你家小七了~” 被“你家小七”哄得满意的周兮吻小小思考了一下,加上见周有七眼睛里也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周兮吻便有些心动了。 不过,周家人似乎都挺傲娇……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良卿择木为妻_48 “因为你家小七想去嘛!”墨周箫雨笑得狡黠,“难道舅舅不准小七去?” 周兮吻若有所思地看向周有七,问:“你想去?” 周有七没有说话,但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烁着光亮。了解周有七入骨的周兮吻又怎会看不通透,想也不想便敲定:“那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将人送来。” 墨周箫雨优雅一笑:“谢谢舅舅。” “哼,臭小子,把你自己的事先处理好吧。” 说吧,那三十余个绷带人陆续出来,十人抬着步撵离去,很快不见踪影,而剩余的也悄无痕迹地凭空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地散乱的绷带,以及化为血水的贪虫。 周兮吻和周有七离开之后,墨周箫雨立马冲进楼里,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血水、白骨、残破的桌椅。墨周箫雨心中一紧,拔腿就往楼上冲,楼下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所以墨周箫雨估计北木雪应该在楼上。 但看到北木雪的时候,墨周箫雨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北木雪背着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是叶客馥,是思凡,是月红锐……是任何一个人,墨周箫雨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偏偏他背的人是那个叫曾凤玟的! 他明明知道那个姓曾的喜欢他! 还有,那个姓曾的怎么会在这里? “箫雨!”看到墨周箫雨,北木雪喊道。 墨周箫雨目光闪了闪,没有停下来,直接转身离开。 北木雪连忙将曾凤玟塞给旁边窃笑的叶客馥,去追早已经没有踪影的人。 那个巫蛊师被找到的时候,或许是蛊虫失控,已被自己养的蛊虫啃食得只剩下一身骷髅,以及一颗诡异的浑圆的眼珠。 张季文也死在这场虫潮之中,所有预选人中只剩下墨周箫雨,叶客馥和白珈。 白珈无心再战,选择退出,徒留一场叹息。 “我说,哥,你这么担心,干嘛不回去啊。”叶客馥见墨周箫雨又在发呆,忍不住开念。 墨周箫雨茫然地回问:“担心什么?” “摆脱,明眼人都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好吧!” “……”沉默片刻,墨周箫雨从怀里拿出个东西扔向叶客馥,“还你。” 准确接住,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叶客馥干笑:“呵、呵呵……你知道是我啊……” “你那张脸太有标志性。” “能不戳我的软肋吗。”叶客馥哭丧着脸,又很快恢复了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哥,你收着吧,反正……我也用不着它了。” 说没心没肺,墨周箫雨却又能看到这孩子眼底的悲伤。心里一动,便多嘴了:“给了我,你不会舍不得吗?” “是啊。好舍不得!”死小孩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哥,是我的错,可是……我就只错了这么一次,为什么就不能包容我这一次呢?我也不想爱他,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啊!” “你……” 墨周箫雨语塞,作为一个在感情上并没比叶客馥好多少的人,他无能为力。 “哥,哥夫对你真的很好,如果他能对我有哥夫的一半……不,十分之一的感情,我…死也满足了!” “行了,胡说什么呢。”墨周箫雨将这鼻涕吧啦的死小孩拎起来,开窗,然后无情地扔出去,正巧砸进一路过的陌生人怀里…… 墨周箫雨翻身跳下楼,正要道歉,将人带回来,就听见那陌生人惊愕中带着欣喜的声音。 “客儿!” 以及叶客馥紧张,并且不同往日的乖巧。 “……师尊。” “客儿,这么长时间你都跑哪里去了?你……哭过了?”那温润的声音突然变得韫怒,“谁欺负你了!” “不是的师尊……” 墨周箫雨了然一笑,这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那小鬼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一意孤行。 “箫雨。” 短短简洁的二字,听着似乎不温不火,但听到这二字的墨周箫雨却心中“咯噔”了一下,主要是为了躲避北木雪,他这三天都躲在流芳坊里,因为是周兮吻的地盘,愣是让北木雪没找到。 墨周箫雨还在看叶客馥的好戏,却没曾想被寻找他多日的北木雪抓个正着,缓缓转过身,便看到一张经典的面瘫,但墨周箫雨深知这人愤怒到了极点。 凭什么啊! 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什么好心虚的! 明明是自己先生气的才对! 这么想着,墨周箫雨的底气足了不少,面对着北木雪也不再那么不安了,至少敢直视北木雪的眼睛了。 “你……” 完全不给墨周箫雨开口说话的机会,北木雪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打横抱走,什么反抗,什么挣扎,完全没放在眼里。天知道,这三天为了找这人,他差点将整个帝都挖地三尺!再让墨周箫雨跑掉,他就将北木雪三个字倒过来写! 墨周箫雨故做疑惑:“木头,你想干什么?” “……”没有回应。 见法子没用,只要用商量的语气:“你放我下来,我不会跑的。” “……”还是没有回应。 炸毛了:“我说了,放我下去!” “……”依然没有回应。 “你到底想怎么样?”对着这什么都不吃的面瘫,墨周箫雨无奈了,只好服软,“明明是我还在生气的,你……” 良卿择木为妻_49 总算有了反应,北木雪抬了抬眼皮,道:“回家再说。” 墨周箫雨的话卡在喉咙,总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第29章 小哑 在顶着一路怪异的目光后,墨周箫雨表示已经是一条咸鱼了。就算加上王府里更明目张胆的目光,墨周箫雨也淡定了。 砰—— 房门被粗鲁的一脚踢开,发出有些刺耳的声响。 墨周箫雨被北木雪放到床上,北木雪就没动作了,墨周箫雨忍不住抬头,便看到对方盯着那一贯的没表情的表情俯视着自己。 这中处之弱势的感觉,太让人不舒服了! 其实北木雪也没做什么,更没说什么,但就是这样,墨周箫雨自个儿就怂了,鬼知道这是到底为什么。 墨周箫雨不淡定地瞪了北木雪一眼:“看什么看!” 北木雪掀了掀眼皮,道:“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 “你好看。” 被噎了下,听到外面的偷笑,墨周箫雨看向门口,门外一群的不怕死的正在朝里面偷瞄,墨周箫雨正好对上重伤未愈的长魂,发现了对方眼底的揶揄之色,不自在地轻轻踢了踢北木雪的小腿,小声说道,“把门关了” 砰—— 只见北木雪抬手一挥,房门无风自动,紧闭着,连窗户都关上了。 从屋里还能听到长魂故意大声说话的声音:“哎~~~~王卿害羞了,咱撤了吧撤了撤了……” 墨周箫雨眉头跳了跳,心想,不就被绷带人揍的时候没帮你吗,报复心这么强,以后绝对嫁不出去! 被柏川拖回房的长魂突然觉得有点冷,熟络攀在柏川背上:“川,最近——你和那个叫月红锐的小子走得挺近啊?” “下来。” “不下来。”长魂俩爪子抓得更紧了,一副死不松手的样子,“快说,你是不是……嗯?” 柏川无奈地拖着一只大虫子,步伐依旧稳健:“你说,如果小哑知道你现在抱着我,会发生什么事?” 长魂面色一僵,转而恢复:“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柏川顿了顿,长魂突然觉得不妙,心中警铃大响,正要跳下去,却被柏川抓住,下去不得。柏川语中含笑,“而是从你跳到我背上的时候,小哑就在你的背后了。” 长魂干笑:“你别逗了!小哑在跟着大军一起在回帝都的路上呢!” “那你怎么不敢回头啊?别说你没想到,以小哑的性子,独自脱离大军率先回来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还不松手!”长魂头皮发麻,对柏川说道。 “我可没碰你,你自己不下去的。” “你想害死我啊!”长魂这才发现柏川早松了手了,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连忙跳下去,看到站在后面无声无息的人,手足无措。 “给你个教训而已。”柏川低声说道,随后转身,笑得人畜无害,“小哑,长魂身上还有伤,你送他回去吧。” 被称作“小哑”的人颔首点头,便没有别的动作了,只目不转睛地“看”向长魂的位置。他戴着的面具没有留出“眼睛”,因为他不需要,也是这个原因,给人一种更诡异的视觉感。 见此,柏川识相离开,此地便陷入无声之境。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说完这话,长魂就像咬掉自己的舌头,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本想打破这么个尴尬的局面,可这话不就是说人回来早了吗。 你回来这么早干嘛呀,应该晚点回来。 小哑这下连简单的动作也没有了,直接转身走了。 长魂心中懊恼,连忙追上去,却因为之前的伤,根本追不上小哑。 他扶着栏杆休息,后背隐隐刺痛,一股温热的液体在流动,估计伤口裂开了。那 近两尺,深可见骨的伤口,可不是骗人的。要不是躲避及时,早就被拦腰斩断了。这里不得不佩服周家的鬼侍,果然恐怖,只认周家人,对其他人,哪怕是友军,也要见血才能停手。 “嘶——”后背措不及防地被一只手用力摁了摁,痛得长魂深深抽了口冷气,“轻点!” 那手似乎顿了顿,又用力一摁,似乎故意报复一般。 巨大的疼痛致使长魂冒了一身冷汗,长魂有些怒了,也不管伤口会不会裂开得更厉害,伸手抓住背后乱来的手,但触及到一片冰凉之后,心里再大的火气也熄灭了。 无声叹了口气,长魂将人扯到面前,看到对方手上布满斑驳的新伤痕,长魂眸子闪了闪,但并未说什么,他将对方的面具拿下,一张只能勉强称为清秀的脸暴露在空气中,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丝毫没有许久没见过阳光的不适,因为瘦弱,而显得眼睛很大,看起来有点吓人,惨白无色的唇抿得很紧。 “小醋坛子。”长魂抚了抚小哑的脸颊,拇指在那惨白的唇上来回摩挲,似乎想揉出点血色的人气出来,“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小哑摇了摇头。 “走吧,回屋给我上药,真是没轻没重的。” 长魂拉着小哑,手却是避开了小哑的手掌,握着袖子遮挡的位置。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后面的人执拗地站着不肯走。两方坚持之下,长魂的心情开始烦躁,语气便重了:“你又在闹什么脾气!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那小孩子脾气收敛收敛。我走的时候警告过你什么?要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看看你自己,才过了多久,瘦得不人不鬼的!想做给谁看呢?你已经不小了,我……小哑,你干什么?” 小哑挣开长魂的手,夺过面具,一丝不苟地戴上,将那张消瘦苍白的脸再次覆盖,然后用力将长魂推开,小哑回过身,似乎是“看”了长魂一速离去,其速度是方才的好几倍。 “你应该冷静一点,好好解释。” “我没法儿冷静!你看到他瘦成什么样子了吗,那手上全是骨头。我当初就不该跟王爷先回来……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并不惊讶柏川在这里,长魂烦躁得用力砸向扶栏,精心雕刻的扶栏被肉拳砸的稀碎,但长魂的手也被砸烂后变得尖锐的木头扎破,从而鲜血沥沥。长魂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他猛地站起来,一脸懊悔,“他眼睛看不见,又不能说话,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回来的。我还对他发火,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当时就是气急了。他能去哪里?” 良卿择木为妻_50 “其实小哑前天就回来了。若不是小哑没日没夜地用‘众生’为你疗伤,你以为你能好得这么快?”虽然小哑提醒过自己不要告诉长魂,但柏川总觉得,他们两个不该是这样的。见长魂一脸惊愕,柏川又道,“长魂,你在可怜小哑吗?” “我没有可怜小哑!” “那是在赎罪吗?”柏川蔑叹道,“因为……小哑就是你的错误,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所以,你不喜欢小哑,却不能拒绝他的感情。” 长魂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尖锐的柏川,他张口欲言,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是无声地摇头。 柏川眼神微凉:“有时候,我真替小哑不值。以后,你还是离小哑远点吧。” “凭什么!” “就凭你这态度!”柏川松开手,“长魂,你真的觉得小哑生气乱发脾气是因为小孩子的占有欲?你真的没有发现问题吗?你其实是早就感受到小哑回来了吧,可是你呢?你躲着他!” “我……” “长魂,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这样下去,你最终会真的失去小哑的。” 长魂如被当头一棒,傻傻的愣在当场…… 失去小哑? 为什么会失去小哑? 他从没有想过会失去…… 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他的名字,叫小哑。 小哑有一双明亮得宛若星辰的眼睛,会单纯地笑,会唱出动听的歌。每次小哑唱歌,就会害羞得脸红,刚开始,声音还会发抖。 可是,那样简单的、纯粹的小哑,消失了。 因为长魂太贪玩,偷偷带着小哑跑出训练场,回来的时候下了大雨,那天的雨真是太大了,大得几乎看不清路面。长魂不小心踩滑了,旁边就是水流汹涌的河流。就在那紧要关头的一瞬,那么瘦小的小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硬是将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长魂拉住,自己却失重栽进河里。 河流太急了,长魂根本跑不赢被急水冲走的小哑……发现他们不见的柏川告知了负责管教他们的铩羽,而后,铩羽带着人出来搜寻,很快就找到追着河跑的长魂,但小哑,始终不见踪迹。 所有的人都猜测小哑凶多吉少,长魂更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不吵着要出训练场,只是总等着一个空床发呆。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并不是狩猎的季节,北木雪却破天荒到山里去,那是北木雪最初梦到血沙的时候,他觉得梦里的森林就是那座山,于是,他以为,他可以找到那个梦里的人。 但梦里的人没找到,却找到了热不退的小哑,以及救了小哑的在山中自然生存着的野人一般思凡。 长魂简直不敢相信,被王爷带回来的人是小哑,是活着的小哑。他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直坚持守在小哑身边,谁劝都不肯离开,他期待着那双明亮如聚着繁星的眸子再次睁开。可是,当那双眸子再次睁开时,再无光亮汇聚。 那是长魂第一次感到绝望。 但命运还不肯罢休,小哑的嗓子发不出丁点声音。 小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性子更是古怪得令人捉摸不透,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笑的痕迹。 长魂却并不怕越来越阴沉乖张的小哑,他庆幸着小哑还活着,这样他就能弥补对小哑的亏欠,报答小哑的恩情。 然而,他真的只是这么想的吗? 他承认,最开始,他确实是抱着一种亏欠的心理再去接近小哑的。 但是到了后来,后来也是那样的吗?是吗…… 不! 不是的! 那晚,他看到了,他看到小哑笑了,还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简单。 原来小哑一直都没变过。 但从那个时候,自己开始变了,变得贪得无厌。 他的视线忍不住往小哑身上停留,见不到小哑就会一直想,就算到梦里也全都是小哑。爱笑的小哑、乖张的小哑、安静的小哑……他全都好喜欢,想要独占。 一直以为小哑对他是纯粹的兄弟关系的他居然有点庆幸,庆幸小哑看不见,这样小哑就不会发现,不会知道丑陋的自己。 他突然醒悟,醒悟自己的丑陋。 所以他开始躲着小哑,却因为得不到而烦躁、而不安,开始指责对方,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胡乱攻击着最爱的人。 但刚才,柏川的意思是…… 长魂猛地抓住柏川,慌乱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刚才的……是什么意思!” 柏川惊愕地看着恍然大悟的长魂,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能这么迟钝:“小哑对你什么感情,傻子都明白,你不会……一直不知道吧?” “我……我以为他把我当做兄长……” “天——”柏川扶额,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我已然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你简直……那你对小哑到底什么意思?” 长魂哭丧着脸:“我还能什么意思!我……我怕他知道了我对他的心思会生气,才一直躲着他啊……” “你能傻得再清丽脱俗点吗?” “你废什么话!”长魂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严肃,“你是不是知道小哑会跑去哪里?” 柏川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收回来,中途不明显地看了长魂身后一眼,道:“知道。” “那……” 身后忽然被拉扯,长魂回过头,便看到一个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戴着没有“眼睛”的面具的小哑。 柏川见长魂已经傻了,憋着笑:“你们慢聊,我这次真走了啊。” …… 沉默。 良卿择木为妻_51 “你……我……” 长魂结结巴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只好选择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了,一个熊抱,把瘦弱的小哑抱进怀里,后背挺疼的,但是没事儿,能忍受。 怀里实在了,长魂也觉得松了口气,说话的能力也找回来了:“小哑,你……喜欢我?” 怀里瘦弱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感受到对方点头的动作,长魂激动得收紧了力道,“笨蛋。” 小哑听到长魂说的,摇了摇头,似乎再说“我不是”。 “我在说我自己。”长魂将脸埋进小哑的脖子,感受到对方熟悉的阴冷的气息,忍不住在小哑纤细的脖子蹭了蹭,“我说我是个笨蛋,居然没有发现。小哑,我好高兴,好高兴……你永远都只能属于我了。” 小哑说不了话,发不出声音,无法道出告白,他迟疑地伸出手,缓缓地、缓缓地放在长魂的腰上…… 【长魂,我心悦你。】 似听到了小哑心中的告白一般,长魂轻揉了揉小哑的头,声音温柔得快滴出水来:“小哑,我心悦你,很久很久以前就这样了。” 第30章 心门 回到北木雪和墨周箫雨这边。 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北木雪开口了,但一出声就让墨周箫雨吃瘪:“流芳坊好玩儿吗?” 墨周箫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语气可怜巴巴的,但又不够理直气壮:“我又没去玩儿……” “没玩?”北木雪目光深沉,他缓缓靠近墨周箫雨,“那这些味道怎么来的?” “整栋楼都是这味儿,能不染上吗?” 北木雪眉头微皱,哑声道:“我不喜欢你身上染着的那些味道。” 墨周箫雨磨牙:“要不是你惹我生气,我会跑去那儿躲着不出来吗!” “让我给你洗掉……”北木雪轻啄着墨周箫雨的下巴,缓缓往下移动,含糊不清地唤着,“血沙……” 墨周箫雨微微一顿,躺在床上装死,任北木雪不厌其烦地细吻。 不知过了多久,墨周箫雨倏地用力,将北木雪反压在床上,眯着眼睛在北木雪颈边轻嗅,眸子里聚满浓郁的欲色,如即将进食的野兽,在确认食物是否危险。 “我饿了。” 墨周箫雨伸出粉色的舌,暧昧地舔过下唇,色极了。 北木雪眸色微暗,主动放松身体。像虔诚的信徒,为自己的爱人献上自己…… 墨周箫雨轻咬着对方的耳尖,低声说道;“北木雪,你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啊……呃……” “不准发出声音!”捂住北木雪的嘴,墨周箫雨微喘着粗气,“不准笑!” 北木雪眨了眨眼,伸出舌头舔过覆盖在嘴唇上的手掌心。 ——微湿,还有点咸。 墨周箫雨的身体,已是汗水淋漓,身体透着晶莹,性感得不可方物。 被北木雪大胆的动作惊得收回手,北木雪却乘机带着身上的人,翻身,调换了上下的位置,坐在墨周箫雨的跨上,上下浮动起来…… 很不安。 从墨周箫雨跑走那天,到方才找到墨周箫雨之前,北木雪一直都在不安着。 北木雪知道墨周箫雨不会离开帝都,但他不敢完全肯定。因为墨周箫雨太没定性,谁也猜不准他会突然想起来做什么。 墨周箫雨根本不会知道,每次北木雪看到墨周箫雨的背影的时候,就会总有一种,这个人会消失不见的错觉!那晚,墨周箫雨一句话都没留下,便销声匿迹,北木雪觉得自己几乎疯掉! 北木雪抱着墨周箫雨,不停歇地唤着:“血沙……” “别喊了,木头。我在这呢……” “我不会离开的……” 其实,墨周箫雨又何尝轻松过? 虽然一直躲着北木雪,但该知道的,他都听叶客馥说过了。 当时里面情况危急,叶客馥布下的亡灵阵坚持不住了,北木雪就用自己的灵源来补给,要不是那些受御鬼之术的傀儡来得够及时,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 后来,楼里的贪虫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们就碰上了受伤的曾凤玟,曾凤玟要和北木雪做一个交易,只要北木雪带他出去,他就告诉北木雪巫蛊师藏在哪里,并且,曾凤玟还说知道巫蛊师为什么针对墨周箫雨。 北木雪同意了。 他们正准备出去,就遇到墨周箫雨了。 由于墨周箫雨跑了,北木雪去追人,之后人没找到,交易也不了了之,后来北木雪又想起来的时候,曾凤玟也销声匿迹。 本来呢,听完叶客馥的解释后,墨周箫雨也做了自我检讨,觉得自己太敏感。原本想回去认错来着,但他脑子一闪,就又想起当时北木雪的样子,那分明用的是墨北的脸! 墨周箫雨左思右想的,很快就联想到让柏川和长魂送他去军营看儿子们这事儿,还是北木雪先提出来的,他又想起之前璇啾故意飞得那么慢,这三两下的,全明白了。 墨周箫雨好不容易歇了的气,瞬间就又涨起来了,北木雪当他是什么人了?这么做,要他怎么想?一个附庸于他的弱者? 虽然墨周箫雨知道北木雪不是这个意思,可盖不住他要这么想啊!他从来不是弱者,也不需要藏在任何人的背后! 墨周箫雨觉得有些倦意了…… 那天晚上,是他过得最触目惊心的一晚,看着他精神满满的,大杀四方,其实他一刻心跳就没正常过,神经紧绷,生怕听到什么不妥的消息,那最后一根神经终将断裂。 良卿择木为妻_52 他一夜未眠地坐在床前,发了一晚上的神,心乱如麻。 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居然这么累,他真的…… 吧嗒—— 心脏微微一痛,墨周箫雨惊愕的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北木雪哭了! 墨周箫雨觉得北木雪不会是轻易能掉泪的人,但在很短的时间,他就让这个总是不动声色的人掉了两次泪。两次都是为了他。墨周箫雨顿时觉得手背上接住那滴泪的地方,烫得灼人。 北木雪的浅琥珀色的眸子里潋着温润的水光,脸上还有泪痕,他睫毛微垂,唇角紧抿,明明还是一脸冷酷的表情,墨周箫雨却悄悄感受到了他的委屈。 “木头……” 北木雪的身体微顿,哑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墨周箫雨沉默不语,他有点焦躁,可以说这种焦躁是完全针对他自己的。 北木雪很好,他自己什么都明白,可是墨周箫雨现在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里,他固执地认为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血沙,无情无义的血沙,对任何人都可以狠得下心的那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对那种如果失去了北木雪,他就无法成活的情绪感到畏惧。 墨周箫雨凑上去吻了吻北木雪的眼睫,低声说道:“木头,我们不要闹了,好吗?我不喜欢这样。” 可即使再畏惧,他也无法再放开这个人了。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宠着他,包容着他的一切。令那颗冷冰坚硬的心,早就软得不行了。 北木雪睁大眼睛,澄澈地倒映着墨周箫雨的迤逦的面容,北木雪微微弯起唇,眸子晶亮,轻 声回答:“好。” 墨周箫雨眸子沉了沉,用力往上一顶,沉声警告:“不准笑!” 北木雪无力地攀着墨周箫雨的肩膀,眸子聚着一层雾气,显得湿润迷离,他断断续续地回答:“为……唔……什么……” 墨周箫雨看着北木雪一脸严肃,他捧着北木雪的下颚,语气有点危险:“北木雪,你又勾引我……” “对了!”墨周箫雨突然想起一个东西,他伸出食指,指尖缓缓凝结出一颗红色的花朵,他笑眯眯地看着北木雪,身体还不忘最原始的动作,“好看么?” 北木雪看过去,那是一枚环形的晶石,和墨周箫雨的灵源相差无几。花朵的形状像是荆棘花,由荆棘形成的环。 “好看……” 墨周箫雨手上的,就算是丑到极点,宠君如命的王爷也会由衷地说好看的。 “喜欢就好,我特意给你做的呢。”说着,墨周箫雨就将那晶石环戴在北木雪的胸前,命令道,“除了我,谁也不准取下来,包括你!” 忽视胸前的刺痛感,北木雪顺从地回答:“是。” 交缠的身体紧密难分,两个心更近了一步…… 野兽付出完全的信任,杀手放开全部的情感。 这一步,便是打开门的最后一步。 什么门? ——心门。 “木头,你学会要相信我,就像我在试着相信你。” 北木雪睡着前,听见了墨周箫雨的话,暗想,我会相信你的,血沙,但在那之前,我还是会让你完全习惯我的存在,那样我才能放心。 并不知道北木雪的想法的墨周箫雨,在很久之后某一天,他发现,他被那只野兽宠坏了,宠溺得再也离不了了。 第31章 作死 随着庆典的时间渐渐逼近,整个帝都都为之涌动起来。 但武斗人选只剩下墨周箫雨和叶客馥两人,剩下一个位置一只空闲着。直到竹枫居变故过后的第七天,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到王府来找墨周箫雨。 等待了七日之久,界合庆典的武斗人选终于是齐了。 但这一切,只是刚刚才开始。 因为三人对彼此并不熟悉,对战上的信任度就完全不用提了,首要任务就是团体的磨合。 所以,他们每天至少要进行二十组的对抗训练,对手是北木雪从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本事不小,特别在配合上面,往往能让墨周箫雨三人吃个大亏,以至于完全不敢轻敌。 在他们三人磨合期间,北木雪的大军回帝都了。此后,他们的对手晋升为北王爷贴身暗月卫,除了长魂和冠禾这两个重伤尚未痊愈,还在修养的,和从留在皇城之后就再没露过面的铩羽,剩下九卫刚好分城三组,轮流和墨周箫雨、叶客馥、周有七三人对练。 累是累了点,但墨周箫雨到是有种乐在其中的兴致,叶客馥的体力最差经常被单独增加体能训练。 最让人意料的是周有七,不管是体术还是灵能,周有七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可怕的高手。但由于天生“星子”的限制,导致周有七的灵能境界已经到达极限,无法再精进。 庆幸的是周有七习得周家御鬼密术,此术诡异神奇,却非邪术。 叶客馥曾好奇,墨周箫雨为周无已之遗腹子,为何未习得鬼术? 墨周箫雨只是笑而不语,并未解答。 御鬼之术,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特别是习术者本身,就需要是活着但鬼气恒生之人。也就是说,要学鬼术,最基本的一个要求就是从小生活在百鬼之中。 周兮吻自生来便是半鬼,俗称“鬼之子”,不需要后天之力就能以最殷实的基础习得最强的鬼术。但周有七则不同,他本不是周家人,在鬼灵之中没有半分优势。加上“星”体,比不上至阴的月者那样亲近鬼灵,也比不上至阳的日者克制鬼灵。可见在修习鬼术的时候,他吃了多少常人无法预料的折磨。 对于这个顽强的青年,墨周箫雨是佩服的,而对周有七和那个死傲娇的舅舅之间的感情,墨周箫雨有是羡慕的。 虽然他有北木雪,但墨周箫雨很羡慕他们那种任何人都无法分离的亲密。他和木头之间,要很久以后才会有这个可能吧。想象一下,如果他也在那么小的时候遇到木头…… 很遗憾呢。 良卿择木为妻_53 “哥?哥哥……哥!” “嗯?”从神游中回来,墨周箫雨看到眼前张牙舞爪的叶客馥,刚才完全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墨周箫雨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小叶子,什么事?” “你傻乐什么呢?”叶客馥无语地趴在桌子上,“我说,我把师尊打晕了……” “啊?” “谁叫他不肯那个……的……”叶客馥理直气壮地说着,但在墨周箫雨越来越诡异的目光下,再厚的脸皮也泛着可疑的红晕了。 墨周箫雨流氓地吹了声口哨,调侃着:“看不出来啊,小叶子,胆儿够肥的哈~” “我、我也不想啊!我要是不这么做,师尊就是别人的了!”叶客馥怂拉着头,头发都暗淡了许多,似乎很遗憾,“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你说我都把他灌这么醉了,他还能有力气反抗。那我就把师尊打晕了,可这特么就尴尬了,他晕了怎么上我啊!” “噗——” 墨周箫雨刚喝的茶,被叶客馥这露骨的话给刺激得又回杯子里了。 啧,上好的茶,就这么给浪费了。 但导致这事儿的始作俑者丝毫没自觉,特心大地瞅着墨周箫雨,表情还挺嫌弃的:“哥,你能好好喝不,到嘴里又吐回去,恶心不?” 这特么怪谁啊! 墨周箫雨放下茶盅,伸手就是一巴掌,往小叶子脑袋后边儿呼过去了…… 接着就是一阵尘土飞扬,心里舒坦了,墨周箫雨停下手,重新换了杯茶。 “干嘛揍我?”叶客馥可怜巴巴地说道,如果那张原本可爱的娃娃脸不那么鼻青脸肿的话。 墨周箫雨扫了叶客馥一记冷眼,悠悠说道:“我只能说——你欠揍。” “哼!” “你说说你自己,下春【哔——】药,假绑票,装重病……哪样成功过?” 每说一件,叶客馥就更颓废一分,最后撒丫子跑墨周箫雨旁边,殷勤的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嘿嘿,哥~你最好了~~出个招呗~” 要说墨周箫雨和叶客馥也差不多,两个半斤八两。 突然! 凤眸迅速闪过一抹暗光,光洁优美的手突然搂过一脸茫然的叶客馥,墨周箫雨微俯下身,两颈交错,淡粉色的唇抵在叶客馥的耳边低声魅笑,“别动。” 叶客馥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天啦噜,自从知道哥是日者过后,这吸引力简直翻了一倍不止啊!表误会,纯粹对美丽的欣赏罢了。 “你师尊,就在你身后……” “呀!”叶客馥惊得瞪出来了,要不是墨周箫雨摁着,非得跳起来不可。 “这么激动做什么?”墨周箫雨恨铁不成钢的在暗处拧了叶客馥的软肉一把,疼得叶客馥两眼冒泡,可算是老实了。 狭长的凤目挑衅地看向前方大枣树底下站着的人,更是故意收紧了手臂,不过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冷呢?墨周箫雨不禁疑惑。 “不是……哥……”叶客馥的声音抖了抖,“那什么……哥……哥……” 墨周箫雨被叶客馥吵得眉头一锁,“号丧呢?” “哥夫在你背后站着……”叶客馥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都无声消音了。 “……”墨周箫雨一僵,小声耳语,“那你怎么不早说!” 叶客馥委屈巴巴:“你不让我说啊。” 墨周箫雨:“操……”现在怎么办?! 叶客馥:“呃……”我怎么知道? 墨周箫雨:“……”跑? 叶客馥:“……”可行…… 两双眼睛无声交流着,身后响起看似平静的声音:“箫雨。”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墨周箫雨刚翻出墙跳下去,地没踩到,落进某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怀抱。 ……又是这万恶的公主抱! “呵……呵呵……好巧啊,木头。” 北木雪万年不变的表情,和冷淡的令人发指的语气:“是很巧。” 墨周箫雨默:“……” 北木雪熟练地抱着装死的某只,淡定地走过王府的廊道、花园……最后回到书房。 “来这里干什么?” 一路上装死的墨周箫雨诈尸了。 北木雪目不斜视:“处理公文。” “那我来这干嘛?我又不用处理公文。” “看我处理公文。” “那多无趣啊。” “我不介意你去找几个有趣的。” “……” 良卿择木为妻_54 这□□味儿,傻子才闻不出来! 墨周箫雨不是傻子,自然乖乖闭嘴,在旁边坐得那叫一个规律,眼观鼻鼻观心。 但那也坚持了没一刻钟,憋闷不住了,墨周箫雨先是在书房里晃悠,话说来了这么久,他还真没来过书房。 书房里很整洁,并且东西放置得很规范,也没有多余的摆件。想起住的屋子里也是一样,除了那副用来……的山水画,墨周箫雨有意无意地瞄了正在认真看公文的北木雪一眼,的确就是个无趣的木头。 可没法,他就稀罕这个木头。 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墨周箫雨擦了擦溢出水珠的眼角。 自觉地扒拉开北木雪的手臂,往那令他感觉最安全的怀抱里缩,直到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墨周箫雨便很快就安稳地睡熟了。 北木雪将视线从公文上移开,落到睡得安静的人的脸上,目光温柔,嘴角浮现出难以发觉的浅笑。 回到被墨周箫雨被抛下的小叶子那儿—— “握草!哥你不仗义啊,扔下我就跑!你等等我……呃……师尊……” 艾祁青(师尊)抓住叶客馥的衣领:“客儿,我觉得你有必要与我解释一下方才的事。” 叶客馥干笑:“刚……刚才,呃……我和哥闹着玩的。” 艾祁青皱眉:“哥?” “呃……前段时间结识的义兄,忘记告诉师尊了。” 松开手:“好吧。你长大了,你的私事我也不用再……” 叶客馥扯住面前的蓝衫广袖,紧张,但是语气又非常不满:“你总是这样……明明在生气,为什么不说?” 艾祁青:“……” 叶客馥收紧手,轻轻上前,额头紧紧抵在艾祁青的后背:“……世俗的目光真的就那么重要?” 艾祁青:“……” “那我走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艾祁青:“……” 叶客馥慢慢加重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面前的背对着他的人的后背,双手也从后面抱住对方,手指紧扣,生怕被再次推开。 “本来……那把匕首都丢了,我也决心……把对师尊的感情埋在心底……”感到艾祁青动了动,叶客馥怕他要跑,用力收紧手臂,“可我又在一家铺子找到它了,我忍不住,把它抢回来……然后它又离开了我的手中,被哥哥捡到了,后来,哥哥把它还给我了。就在同一时间,师尊你出现了。 我当时就在想,这是缘分。” 叶客馥的声音很小声,很轻,似乎怕声音再大了一点,就会惊动到他好不容易才抱住的人,也因此显得小心翼翼。 “师尊……你……心里有我的,对吗?” 隐藏在碎发的阴影之下的眸子,浮现着强烈的挣扎之色,终于,艾祁青认命叹气:“客儿,为何你一直不明白我的苦心。” 艾祁青突然挣开叶客馥的双臂,将叶客馥扯到怀中,噙住那因惊愕而微启的双唇,强取豪夺! 一吻即毕。 艾祁青揽住被吻得腿脚发软的徒弟,声音低沉而沙哑:“现在推开,我便放手。你还是我最宠爱的徒弟,我、也只是你师父。那些刺耳的谩骂、嘲讽更触及不到你……” “不要!”叶客馥大声拒绝,勾住艾祁青的脖颈的手改为抓紧他的衣服,“别的都无所谓,我只要师尊!” 艾祁青低笑:“那便再无后悔的机会了。” “师尊才是。”叶客馥大有宣示主权地在艾祁青唇上重重一吻,霸道地威胁着,“师尊如果敢不要我,那我就杀了师尊!得不到人,得到尸体也是一样的!” “不会有那一日……” 第32章 过渡 三人足渐默契,但周兮吻突然发病,刚开始还能瞒住周有七,但没坚持住一天,周有七就发觉不对。 原因很简单,周有七发现王府的鬼气淡了。这种鬼气并非那种阴邪晦物,而是周兮吻操控的鬼侍所遗留的鬼气,离开操控者的操控,鬼侍就会随着时间而消散于天地,更遑论依附于鬼侍的一缕鬼气。 经老头儿的仔细诊治,并无大碍。 “周家主这几日是梦魇了,没有休息好,导致本就虚弱的身体突然发病。不过不要紧,让人好生照顾……” 周有七突然出声:“我来。” “你不是要训练吗?”老头儿一脸诧异,两条雪白的眉毛耸了耸,煞是可爱。 “没事。”墨周箫雨说道,“训练差不多了,可以放放。小七,你这几天就好好照顾舅舅, 等舅舅好了,就直接搬到王府去,这样你也就不用两头跑了。” 周有七迟疑地看向并没开口的北木雪。 墨周箫雨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周有七的脑袋,道:“看谁呢?我说的话,木头还敢反对?”说着,墨周箫雨睨了北木雪一眼。 北木雪配合地开口:“不敢。” 见用不着自己后,老头儿抱着胡子又躲在角落自言自语,胡子都快拔光了,“明明是必死之相,却留有一丝小小生泉。齐了,怪哉!还有那混沌的灵能……” 将老头儿留下来,墨周箫雨和北木雪见没什么能帮忙的,便告辞离去。 路过闹事,远远听见一阵热火朝天的敲锣打鼓之声,待走近了,便看清了是娶亲的长队。还是两家迎亲队,怪不得这般热闹。 难得一见的喜庆红火的场面,墨周箫雨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这样传统的婚礼,他是没见过的。 良卿择木为妻_55 倒有一次,他参加过一个很特别的西方婚礼,特别的不是婚礼本身,而是那场婚礼的主角是黑道首屈一指的一方太子和他的同□□人,在他生长的那个国家,同性相爱本就是禁忌,就算是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不少人对同性相爱者包容了许多,但他们的婚姻,是不被承认的。 他们在数不清的或祝福或鄙夷的目光下,走过红毯,渴望着在教堂宣誓相伴终生,那样的画面美好,却不能够触动无情无心的杀手。 那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去毫不相关的婚礼干什么呢? 毫无疑问的,最后,婚礼变成了葬礼。 离开那个混乱的现场前,墨周箫雨看见,直到死,那两个人都没松开握紧的手。 他们……是相爱的吧…… 墨周箫雨神情恍惚,似乎溢出了点不知所措,但细看之下,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很快发现墨周箫雨的反常,北木雪问道,口吻稀松平常,但琥珀色的眸子里却浮现着担忧:“想什么?” “想……”墨周箫雨习惯性地看向北木雪,因为周围全是拥挤推搡的人群,两人的距离便离得很近,二人的身高相仿,墨周箫雨一回头,便与北木雪鼻尖点着鼻尖。 这动作自然,也突然,墨周箫雨顿了顿,迟疑着进退。 昨日,墨老太卿派人来通知墨周箫雨,让他抽空回墨家本宅一趟,商讨他与北木雪的婚事。 听说,时间已经彻底定下来了。 再次神游的墨周箫雨并未注意到,北木雪眸色深不可测,表情闪现了一抹难得的复杂,更未注意到行队已至,花轿高大繁琐,墨周箫雨站得靠外些,那轿子每个轻重撞上来,可不是好玩的。 大手一伸,揽过墨周箫雨的腰腹往后带去,避了开。 倒是两队婚队,许是两个队伍撞上了,突然一阵人仰马翻、东倒西歪,连花轿也翻了。 再没回神那就不是走神,而是升天了。 见好好的迎亲队鸡飞狗跳,墨周箫雨好奇心起,丝毫没注意到北木雪的手还揽着自己的腰,动作亲密无间:“咦?这什么情况?” “不清楚。” 北木雪将墨周箫雨往身后带了下,不着痕迹地松开手。 旁边看热闹的大叔就开始自来熟地说话了:“肯定是陈家的月者想逃。” 墨周箫雨疑惑:“逃?” “陈家和孙家的婚事本就是两本的长辈敲定的。那孙家的孙子是个傻的,是个机灵的都不想嫁啊。” 墨周箫雨倒是笑了笑,揶揄道:“那到不一定。我不就想嫁我家这傻木头嘛。”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往北木雪身边靠了靠。 北木雪掀了掀眼皮,默不作声地看向八卦的大叔,手还不忘又搂回墨周箫雨的腰。 大叔看见墨周箫雨的样貌,眼睛都直了,正要发痴,但立马就对上旁边这位平淡如水的眼神,可说平淡吧,他觉得自个儿腿肚子有点抖,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干巴巴地笑了笑,眼神四处瞟着,不敢再看墨周箫雨,又管不住八卦的嘴,“不过我也是听说啊,那月者死活不肯嫁是因为他其实是个日者……在家里不受宠,经常被小厮侍卫的虐待。” 墨周箫雨失落地感慨:“我也不受宠呢……” 北木雪硬邦邦地安慰了声:“我宠。” 大叔:“……”心好累…… 没工夫搭理玻璃心的大叔,两方婚队这下更加混乱了? 隔着墨周箫雨他们的那队婚队还好些,挨着他们这边婚队就麻烦些了。新婚月卿都给摔出了花轿,不过…… 墨周箫雨微眯着眼,因为靠着北木雪,单看似乎有点像只打盹的大猫,只是依稀间,那黑眸的缝隙闪过暗光。 墨周箫雨确信,他看到那红盖和衣袖之下的乌青斑驳。那并不是什么引人遐想的痕迹,而是受了虐待的鞭打,可能是打他的人太放肆,肆意之下不小心伤到了脖颈,乃至滑到下巴。 见左右找不见那大叔,墨周箫雨戳了戳北木雪的手臂:“你看那个摔出来的月卿。” 北木雪极快地扫了一眼,问:“做什么。” “那大叔也不全是胡诌的,他身上好多的伤……” 北木雪:“嗯。” 墨周箫雨:“……”这就没了? 北木雪回头看向墨周箫雨,那动作似乎在说“还有什么事吗”? 墨周箫雨默了默,心中记下一笔,决定今后一定不能和北木雪聊八卦,会很快聊死的。左右无话可说,墨周箫雨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句蠢话脱口而出:“还挺热闹。” 听罢,北木雪不冷不热地看了墨周箫雨一眼,郑重其事地说:“我给你一个最盛大的!” 墨周箫雨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竟无言以对!他一大老爷们的,要这干嘛?何况他还绝对是嫁的那个! 这不管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但是,在别扭的同时,墨周箫雨又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被什么不经意间轻轻地戳了一下,痒痒的,酥酥的。 “回去吧,木头。”说着,没等北木雪应答,墨周箫雨拽着北木雪的手便远离这喧闹的人群。 当然也用不着应答,北木雪便十分乖觉地跟在墨周箫雨身后,亦步亦趋。 离开的两人也因此错过了一场好戏。 但命运也时常有趣,在往往的不经意间,并无瓜葛的陌路人,就在这时候,有了新的交集,也或许,只是间接性的交集。 红盖之下,光洁精致的下巴被青紫色的鞭伤衬映得尤为白皙,当月卿被人快速推回轿内的瞬间,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露出金黄色的竖瞳。 在眼睛的两侧悄然无声的冒出一两片半透明的黑色鳞片。 神秘,而诡谲。 轰隆隆! 轰隆隆! 良卿择木为妻_56 …… 前一秒还万里无云,这时突然间大雨倾盆,天地灰暗无色。 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喊道:“着火了!” ——陈家月者坐的花轿着火了。 火焰燃烧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将整个轿身都吞入火舌,婚队惊慌失措,都在救火。 却怎料这火越烧越猛,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颜色也十分诡异,竟然有种幽冥的阴冷,在雷雨交加的映衬之下,震慑得救火的人群不敢再靠近那紫红色的火焰。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妄动之时,领头的日君推开挡在周围的人,一脸不甘和狠戾,哪里有半分的痴傻之相? 忽然,靠前一点的迎亲侍从突然惊恐万状地往后退,却因腿软而摔倒在地。 那双因恐惧而瞪得又大又圆的眼睛,倒映着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紫红色的火焰随着日君的靠近,突然间狂躁汹涌,宛如发狂的兽,扭动着、咆哮着。 突然! 火焰变高、变大! 它似乎活了过来,如一条巨大的火蛇,控制着常人不敢靠近的“身体”,冲向日君,那个孙家的少爷! 火蛇迅猛灵活地缠住那人,顷刻间,一个活生生的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化为灰烬…… 似乎是达成了目的,火蛇又游回轿内,花轿上的火焰不动声色地熄灭,轿身丝毫未损。 街道上忽然陷入了一场默契的静默,没人敢上前掀开花轿,一时之间,人们都因刚才的震慑,而不敢妄动。 一阵幽风吹过,吹散了地上的那团灰烬,又带起静放于中心的花轿轿帘…… 离最花轿最近的轿夫脸色大变,再也不敢留在此地,崩溃之下,连滚带爬地逃走。 有忍不住好奇心的胆大之人,去掀开轿帘——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留下。 军营里,正在换衣服的北夕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尾巴蜕壳了。 还在茶楼喝茶,顺便避雨的墨周箫雨和北木雪还不知道,他们的小儿子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就正式成年了。 既是为兽,且为异兽,无相的生长周期是十分古怪的,有时候需要上百年才会从幼体期步入成年期,有时候一生都只能停留在幼体期,有时只需要一个契机变会提前成年。 但即使是传承了先辈记忆的无相,也不知道那个契机是什么。 无相化人形最多生长到人类十岁的年龄,成年与幼体的区别便是尾部蜕壳,蜕壳之后,尾巴会比幼体期时新长出一节稚嫩许多的尾尖,同时,尾巴也更加脆弱了。 “小夕,今天下雨,不用训练,咱们去找小爹爹……吧……”突然冲进来的北晨,看到北夕呆呆傻傻地抱着自己的尾巴,他仔细一看,惊讶道,“小夕!你……” 北夕立刻反应反应过来,扑倒北晨,将北晨这个大嗓门捂住。 “……你咦层言唔唔晃嗨!!” 果然,这大嗓门,还好及时。 北夕坐在北晨身上,两只小手齐上阵,将北晨的嘴巴捂得死死的,威胁道:“二哥,你敢说出去,我就告诉爹爹你上次的兵书是花儿抄的!” 自从墨周箫雨说北华是北花之后,完全不知道敬重兄长为何物的三只小的就直接改了北华的小名,还正儿八经地说“小爹爹喜欢”。 北夕紧张兮兮:“快保证!” 北晨:“……”你倒是先把手放开啊O__Oquot;…。 看懂了北晨无语的眼神,北夕自顾自地说道:“哦,忘了。那你不许说出去,不然我就揭发你偷吃小爹爹的糕糕!” 北晨:“……”心好痛…… 北夕:“那我松手了啊。” 说着北夕慢慢把手松开,一脸警惕,似乎准备北晨一旦有个什么动作,就再捂上。 北晨倏地暴起,猛地翻身把北夕扑倒,北夕用力挣扎,奈何挣脱不了,“啪”的一声,北晨一爪子呼在北夕的小脑瓜上,磨牙道:“丫的小兔崽子,你哥都敢算计!” “……”被弟弟们算计了无数次的北华,默默转身。 第33章 定期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吃着茶,看着台上的小曲儿。台上面正演绎着一个关于贫苦哑人救了富家公子的老旧话本,故事还没完,雨便停了,街道上渐渐又恢复了热闹,墨周箫雨看不习惯那曲儿,便想起墨老太卿让他回去一趟。 俗话说“赶早不如赶巧”,正巧了现在他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回那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墨家看看。 “木头,墨家的老太卿让回去一趟,说有事商榷。” 墨周箫雨看向北木雪,这才发现北木雪并没看曲,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过这种情况墨周箫雨早已经免疫了,便自顾自地喝了口茶。 对此,北木雪垂下眸子,过了一会儿,说道:“我陪你。” “行吧。”墨周箫雨挑眉,从北木雪身上摸出银钱,放于桌上,动作熟练得不知做过多少遍,“小二,收钱。” 而后,墨周箫雨率先起身离开,嘴里还嘀咕着,“左右拉你当挡箭牌。” 北木雪:“……” “顺便蹭个晚饭。” “……” 良卿择木为妻_57 看着墨周箫雨挺是期待的模样,北木雪默默回想了下,平日里是否按时投食。 如此,二人也差人没传个信儿,就这般风风火火地去了墨家主宅,特别是墨周箫雨还带着北木雪,给墨家一干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墨周箫雨也是存了个小心思,他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瑕疵必报,现在心里还想着之前墨家人突然出现来老宅,为了逼他同意和北木雪的婚事。 而这次,若是墨周箫雨存心反对,或者是有逃婚的想法,估摸着一旦被精明的墨老太卿探出口风,也会或软或硬的被迫留下来,直到送上花轿。 只不过是现在的墨周箫雨是愿意和北木雪在一起,当然,墨周箫雨也知道,墨老太卿坚持这门婚事,是因为这是周无已临死之前,为原身订下的。那个为了王朝,舍弃了一切的人,到死也不忘,将最后的忠心先给他的君主,只是最遗憾的是,到临死的时候,周无已也没能告诉墨鸿恪(墨老太卿的二儿子),墨周箫雨是他的儿子,没能告诉墨鸿恪,他与墨鸿覆之间只是做戏,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生。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墨老太卿眼里眼外都带着笑,显然是方才因墨周箫雨而免跪之礼而受宠若惊,这会子对这不怎么亲近的嫡长孙更是满意了不少。不过,一向精明强干的墨老太卿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憔悴了许多,也瘦了很多,许是有什么扰心之事。 墨周箫雨礼貌性地说道,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距离:“太卿不必在意,孙也是突发奇想,还望太卿切勿怪罪。” “愿意回来就好。以后……也多回来……”墨老太卿叹了口气,他看着墨周箫雨,幽深精明地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怀念,“其实老身传人请你回来,只是人老了,就容易念旧……” “太卿这是想爹卿了吧?” “我最疼宠的孩子,便是你爹卿。”墨老太卿颔首笑道:“他刚来墨家的时候,才七岁,和家仆走散了,自己迷了路,在门口遇到了老二,就把老二缠住了……” 这时候家仆端着茶盘上前,茶盘中放着两杯茶,刚要递上去,便被北木雪措手拿过去,放在墨周箫雨的手中。 平日里很习惯的动作,上茶的家仆微怔,但并未意识到什么。 墨老太卿是大家身份,又掌管了墨家多年,深知贵族皇亲的规矩更是严厉,像这种王爷为旁人端茶这种事,说出去能震惊朝堂! 但在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墨老太卿才真正意识到北木雪对墨周箫雨事无巨细的宠溺,简直足够令人因羡生妒。 晚宴的时候,北木雪动了筷,其他人才敢动筷子。 原本这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墨老太卿注意到了,北木雪为墨周箫雨布的每一道菜,都是北木雪事先尝过的菜,只有北木雪确定墨周箫雨会喜欢的,他才会夹到墨周箫雨的碗碟中。有些墨周箫雨不喜欢的,就塞回北木雪的碗里,非常习惯的动作,正因为太习惯了,以至于墨周箫雨没意识到现在不在王府,而是在墨家。 看着一桌人大惊失色的表情,墨周箫雨默默埋头喝了口汤,装作看不见。 吃个饭怎么搞得像个动物园似的! 烦! …… 吃过晚饭后,又陪墨老太卿坐了会儿,北木雪和墨老太卿下了盘棋,最终北木雪以半目赢,气得墨老太卿“恼”了送客。 临走前,墨周箫雨问墨老太卿:“之前太卿陪人提起婚期……” 原本北木雪还一门心思在棋盘上的棋局,听到墨周箫雨说的话,便抬起头,比平常的沉稳多了分诧异和急躁。 墨老太卿并未发现北木雪的表现,巨细无遗地回复:“陛下将神庙卜算的大婚之期送来,在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墨周箫雨低声重复说道,凤眸闪了闪,似乎牵动着什么思绪。 即使是最了解墨周箫雨的北木雪,也并不知道,那一天——是阿陌囚苏醒的日子,也相当于是阿陌囚的生日,同时,也是男人亲手将他杀死的日子。 收回情绪,墨周箫雨面无异色地问道:“那大概是多久?” 墨老太卿算了算,回答:“在界合庆典结束之后不久。” “明白了。”墨周箫雨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过些时日再来看望太卿。” 墨老太卿故作不耐地摆摆手:“走罢走罢。” 其实墨老太卿的意思是让墨周箫雨搬回墨家住,直到大婚那日,不过这话一提出来,就被北木雪直接否决了。只说大婚前十日,他再将墨周箫雨送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墨周箫雨就留在他那儿了。 况且庆典还未开始,庆典的最终定下的参赛者的身份会绝对保密,有时候,有的事情越少人知道,才更安全。到现在墨老太卿也不知道墨周箫雨能使用灵能了,还会代表圣王朝参加武斗。由于叶客馥太懒,周有七到没说原因,只说“不去”,导致连选都没选,就决定了墨周箫雨参加单人武斗。 回去是墨家安排的马车,绕道又去看周兮吻,但没见到人,只见到在卧房旁边的小厨房里熬药的周有七。 回到北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墨周箫雨和北木雪刚进房间就觉察到他人的气息。 两人交替了一个眼神之后,徐徐靠近,待谨走到床边——上面挺整齐地依次从内到外、从小到大平躺着四只睡姿一模一样的小无相。 墨周箫雨哭笑不得,转头便在北木雪眸中也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四小只学以致用,竟避过了暗卫的守卫,不动声色地潜伏进来,还占领了他们的床。 一深一浅的轻鼾此起彼伏,相互呼应,竟奏出浓浓的平淡与温情。 墨周箫雨忽然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满足,这种满足感令最近因为婚期而烦躁焦虑的他,轻易心平气和下来。 还好这床够大,但也差不多了。 墨周箫雨拉住欲去别的房间睡的北木雪,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榻,两人将就一下,相拥而眠,也算不得拥挤。 第34章 皇命 一切都在慢慢地进行着,三人的配合也更加默契,因此也有了更加空余的时间。 但因为庆典将至,北木雪变得忙碌起来,总是整日整夜看不到人,偶有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周有七经常要照料病弱的舅舅,墨周箫雨不好将人拉走,想着找叶客馥打发时间,但那小子自从和他家师尊心意相通之后,一有时间就把艾祁青粘巴住。 不想被腻歪到,没法子,只好陪儿子们玩去。 皇城,御书房,后殿。 面若霜雪的圣皇,此刻正坐于椅上,面前站着一灰衣人,后殿中气氛凝重,但似乎又并非那么回事儿。 北泓溘看着近在咫尺的灰衣人,语气冰冷:“不敢动手?” “我不想杀你。”灰衣人抽回剑,举手投足间竟流露出几番风雅,灰衣人轻叹:“虽然我欠人一个恩情,反正也欠了这么久了。” 良卿择木为妻_58 北泓溘抬起眼眸,湛蓝色的眸子绽放出决绝的寒光:“孤叫你动手。” 灰衣人怔然,一双风流的桃花眼露出不解:“你想死?” “不。”北泓溘看着自己的手掌,光滑温润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红润粉色,北泓溘一时恍惚,竟觉得上面沁着妖冶鲜艳的红。事实上这双手早已鲜血沥沥,但他不在乎,再贤明的君主的王座之下都是尸骸堆积,可现在,他的手上染上了不该染的的人的血。他的声音依旧冰凉,没有一丝起伏,灰衣人却觉得那冷傲俊美的圣皇在悲叹,“可孤,不知该怎么活。” “活着总是好的。” 北泓溘看着此刻手中的剑,问:“情狱?” 灰衣人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北泓溘会认得这剑,他回答:“正是情狱。” “周无已……”北泓溘又问,“是你什么人?” 灰衣人语气敬重:“正是先师。” “如此……”北泓溘走了会儿神,他又道,“也是缘分。就让老师来告诉孤,孤该死,还是活。” 灰衣人怔住。 北泓溘:“师兄,请!” 见北泓溘执意如此,灰衣人郑重行下朝拜之礼,一言一行更像普通觐见圣皇,如果忽略他正举起剑,正刺向毫不躲避的北泓溘。 “陛下,得罪。” 嗤—— 锋利的剑尖刺入血肉之声。 剑如有灵性一般噬其精血,剑身闪过一瞬的红芒,诡异妖艳,旋即湮灭,长剑消失不见,化为一道血雾。 “我相信,陛下不会死……” 今日北木雪和圣皇北泓溘约好时间,为了谈文斗的人选,但北木雪在御书房等候多时,却始终不见圣皇出来,北木雪心中怪异,便直接进后殿寻迟迟不见踪影的圣皇…… “皇兄!”北木雪闯进来,看到北泓溘胸前血红一片,一道灰影从窗外闪过,北木雪眼眸一利,“追!” 周围几丝不明显的波动,北木雪知道影卫已经出动,临近庆典,圣皇受伤的事情绝不能传出去! 冲到北泓溘身前,北木雪脸色难看地看着那血流不止的伤口,快速将伤口的穴道封住,旋即让柏川立刻出来为圣皇救治,不过半刻,北木雪回来,手里提溜着双脚悬空的圣医老头儿。 见老头儿来了,柏川也知用不着自己,便一起追查刺客去了,只是眸中复杂一片。 北泓溘睁开眼眸,眼神不改,只是脸色苍白:“是我的意思。” 北木雪明白了北泓溘的话,问:“为何!” 北泓溘仿若无事人一般,他很用力地抓住北木雪的手,但又显得很无力:“木雪,我曾答应他,只有我死了,才……给他自由……君无戏言……” “皇兄!”北木雪双目泛红,却不敢碰北泓溘,生怕一碰,这面色惨白的人就会倒下,他看向老头儿,“怎么样了!” 北泓溘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不再清澈,上面聚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目光涣散,不知看着哪儿,“千倾宫……救他……”说完北泓溘闭上眼,老头儿连忙给北泓溘服用吊命的丹药,却并不知到是否有用。 皇城后山,刺杀圣皇的灰衣人狼狈逃窜,原本已经甩开了那群影卫,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他。 也难怪,他本就在那儿,又怎可能不来。 后无退路,前是万丈悬崖。 无处可逃!无路可逃! 铮! 一道寒光闪过,晃得灰衣人闭上了眼。 哧—— 原本以为的疼痛并未来临,空气中只响起近在咫尺的布料被划破的声音。 会灰衣人只觉得脸上一凉,他包裹着在灰色布料的脸完整的露出来。 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风流不再,而是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人。 “果然是你……” 虽然早在御书房柏川就猜到了,但真的揭开灰衣人的面纱的时候,柏川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冷静。 柏川有一个特长,只要是每个他见过的人,他就能记住那人的味道,就算改用了香囊、熏香,那也改变不了每个人本身的独特的气息。 灰衣人竟是——月红锐! 千百个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柏川不敢肯定,他和月红锐之间是不是算计。 但事实上,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对月红锐一见钟情,可月红锐呢?可能只是有阴谋地接近罢了。 想到这,柏川就觉得心脏被刺进了钝刀子,还是被用力转两圈的那种。 月红锐见柏川摇摇欲坠的样子,顿时就心疼了,他想靠近,垂在柏川手中的剑嗖地举起,剑尖抵在月红锐的颈脖,只要他再上前一步,必血染白刃! 月红锐心里一沉,站定:“柏川,你听我解释。”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心爱的人的剑下。 柏川呼吸一窒,语速微快:“你说。” “啊?” “你不是要解释吗?我听着。” “我师父曾受过枫嘉楼的国君埕垣畀汐一个恩,埕垣畀汐找师父借‘情狱’一剑,要对圣王朝的圣皇试情,但师父已经仙逝,只能由我还此恩情。” 柏川冷笑:“但皇城布局错综复杂,你要进皇城就刻意接近我,接近王爷!” 良卿择木为妻_59 “不是这样!”月红锐急得赤手抓住喉前的剑尖,乘着柏川惊愕失神,将剑夺走,掷于一旁,削铁如泥的长剑深深插入岩石中。而月红锐的手掌的伤已深可见骨,再多一分力,恐怕必断半掌! 但月红锐却无所顾及,他抓住欲后退的柏川,迫切地解释,“我从未想过利用你,一开始我也并不知晓北木雪是王爷。柏川,你信我,我月红锐绝不会利用任何人的感情。” 柏川垂着眼一阵沉默,柏川还带着面具,月红锐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柏川的情绪。 这种拒绝说话的沉默好像无声地死刑,月红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平日里一肚子哄人的话都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抓着柏川的衣袖不放,暗青色的袍子湿了一大片。 看到月红锐的手,柏川脸色一黑,抓住月红锐的手,慢慢将袖子抽出来。 月红锐却以为柏川不信他,抓得更紧了,血流得更急,整个手掌都呈青白色,血管青筋凸起,显得可怕。 柏川冷声道:“松开,不想要你的手了吗?!” 月红锐表情一怔,乖乖将手松开,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偷偷抓着柏川的衣袖。 注意到月红锐的小动作,柏川什么也没说,明知道这是月红锐的苦肉计,他还是心软了。 洒了凝血散,血很快便止住,柏川小心地将伤口周围的血擦掉,却还是不免碰到伤口,惹得月红锐忍声抽痛。 见柏川顿了一下,也没看自己一眼,月红锐忍不住开口:“柏川。” 柏川没有应声,专心上药。 月红锐也不在意,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根本看不到什么的柏川脸,情不自禁地将藏在心里的话就这么毫无掩饰地说了出来,“柏川,我知道我刺杀了你们圣皇,我有罪,万死的大罪。” 突然下巴一紧,柏川被迫抬起头,本就不算明亮的地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柏川有些恍惚,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取下了面具,露出清秀的脸,紧接着唇上被覆上一片柔软,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及散。 见柏川愣愣地发呆,月红锐轻笑:“你知道吗?我很庆幸我来了帝都,因为我遇到了你。这是我们的缘分。” 柏川怔忪,回神看到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里面倒映着淡淡的月光,好似氤氲着珍贵的月华: “你……” “我心悦你。” 柏川突然觉得眼眶一热,猛地低下头,慌乱地扯下内衫,将月红锐的伤口暂时包扎好。 “为什么不说话?”月红锐得寸进尺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拦住柏川的腰,“柏川……” 柏川挣开月红锐的手,他慌忙后退,表情局促,干巴巴地说:“你走吧。” “你让我走?” “你刺杀陛下,再不走,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月红锐往前一步,柏川就后退一步,月红锐不动了。 月红锐笃定:“你在担心我?” 柏川否定:“没有。” 无奈之下,月红锐只能解释,似在叹息:“是圣皇命我动的手。” 柏川不敢置信地看着月红锐,月红锐见柏川不信,失落地收回空空的手,突然,月红锐激烈地咳喘起来。 柏川看到月红锐突然不对劲,却又踌躇不定,怀疑月红锐又是苦肉计。 看明白了柏川的怀疑,月红锐气得咳出一口淤血,情狱是剑飞剑,之所以无人能夺取,就是因为是靠持剑者的灵能所凝,一旦见血,情狱消散于被伤者体内,持剑者则修为大减,除非被伤的人醒来,否则持剑人今后的修行将会极为坎坷。 但灵能这种东西,月红锐并不怎么在乎,他慢慢往身后的悬崖退:“柏川,我会走。可我走之前,你先回答我,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柏川看月红锐带着伤,脚步虚浮无力地靠近悬崖,气得想揍这混蛋两拳,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演戏! “月红锐,别给我来这套,有本事你就跳下去!” “好吧。那就换一个。”月红锐抹去嘴角的血,突然收敛起一身的轻佻,表情严肃,“柏川,我们打个赌吧。” 柏川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他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赌。” “你没得选。”月红锐笑起来,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我们就赌你救我不救。我赌你救我,那你就只有赌不救了。我的赌注是我这一条贱命……” 柏川皱眉:“我不赌!” “如果你输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如果你赢了……”月红锐顿了顿,笃定道:“你赢不了。” 月红锐说完后,慢慢地将一只脚往后踏,而那后面是——万丈深渊! 柏川握紧拳,气愤地说:“你威胁我!”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那你呢?你受我的威胁吗?” 柏川看着月红锐缓缓往后倒去,那身后的万丈深渊如同一个存活在阴冷的黑暗中的远古生物的大嘴,正要将月红锐吞进那个黑洞。 一切好像慢镜头在回放…… 柏川! 冷静! 这个狡猾的家伙才不会真的拿命赌! 那是个圈套! 不……可以…… 一阵急风掠过,起的风刃都划破了飘荡于空中的树叶。 柏川用最快的速度将往后倒的月红锐拉撤回来,将人用力扔到地上,柏川扑上去,用尽权利砸响月红锐,却见月红锐动也不动,就这么准备受着。 在电光火石之间,最终还是柏川改了轨迹,一拳砸在月红锐的脸侧的地上。 世界仿佛静止了。 柏川气息沉重地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地瞪着依旧泰然自若的月红锐,终于,温润亲和的柏川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来三个字:“操!混蛋!” 良卿择木为妻_60 月红锐莞尔一笑:“现在起,你是混蛋的了。” 第35章 机关 月红锐跟着柏川回去见北木雪,之前北木雪已经下令停止搜查,见到血红色直接开门见山:“皇兄为什么让你杀他?” 似乎是没料想到北木雪会如此心平气和,月红锐甚是诧异,但也知无不言:“我也不是完全清楚。圣皇似乎早就知道我今晚会来,还猜到了我的身份。不仅如此,圣皇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何话?” 月红锐仔细想了想当时的场景,说道:“圣皇说,‘不知该怎么活’。还说这是缘分,他要让老师告诉他,他是该死,还是活。” “老师?”北木雪语气略显疑惑,而后想到什么,声音抬高了一点,“周丞相!” 月红锐点头,笑得有点勉强:“圣皇还喊我师兄……” 北木雪沉默,没人敢去打扰,很久,北木雪看向月红锐,面无表情地喊:“师兄。” 月红锐嘴角一抽:“……” 敢不敢解释解释?! 老头儿在旁边解释道:“周丞相是圣皇的老师,王爷是随圣皇喊的。”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圣皇的伤不治而愈,呼吸微薄,更无半分苏醒之像,宛如睡着了一般。”老头儿捋捋胡子,忽恍然大悟,“圣皇的伤可是受情狱所伤?” 月红锐迟疑着点头,回答道:“是。” “传闻情狱是周丞相以灵能练造的问心剑。被情狱刺穿心脏的人是不会死伤,但会沉睡十日,这十日之内将会在情狱剑境受尽最残酷的劫难,以此来寻找自己的心。倘若没渡过劫难,十日内醒不过来,那中剑之人将永远沉睡下去,不死不生。” 北木雪面色不改,周围的温度却凭空降低了不少。北木雪担心兄长,但这是皇兄自己的选择,他只能选择相信皇兄。 “王爷。”月红锐突然表情十分严肃认真,气势一改平常,“在下有一事相求。” 回到北木雪身后的柏川突然心里一跳,有些紧张,导致呼吸漏了一拍。 觉察到柏川的异状,北木雪微微抬眉,道:“但说无妨。” “于柏川,王爷是柏川的主子,亦是恩人、亲人,我想,若能得到王爷的恩准,柏川才会真正开心。”月红锐站起来,行至北木雪面前,双手相叠于胸前,弯下笔直的腰,低头俯首,道,“在下心系王爷的暗月卫柏川已久,此生非柏川不可,恳请王爷——赐婚!” 柏川震惊不已,月红锐的做法没有一点前兆,完全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令他乱了心跳、乱了呼吸、乱了自己…… 北木雪没有立刻回答,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进月红锐的眼睛,似乎在验证着什么。 月红锐额头直冒冷汗,也绝不退缩,他字句清晰,不卑不亢:“恳请王爷——赐婚!” 北木雪收回视线,并无异常,但月红锐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一丝……欣慰? “柏川,你——可愿意嫁于此人?” 柏川看着月红锐期待的眼神,心底一颤,眼前似乎隐隐蒙上了一层水雾,柏川缓缓开口,说:“卑职——不愿。” 月红锐愣在当场,不等他反应,柏川又说话了,语气揶揄,“我要他——入赘!” 月红锐:“……” 北木雪淡定:“本王准了。” 月红锐:“……”为什么有种被算计了的错觉? 界合庆典将临之际,圣王朝的臣民还不知晓他们年轻的君主正在沉睡,似乎要抛弃这个繁荣昌盛的国度。 整整三日,北王爷代替圣皇亲政,对外界只能说圣皇积劳成疾,暂时修养。 可修养几日呢?这倒是未曾提起。不过由于并非第一次,以前北王爷也被北泓溘强行拉来临时掌权了一段时间,不过那次北泓溘很健康,也没有危险,只是想让胞弟试试当圣皇的感觉,说不得这皇位就这么扔出去了呢?可惜了北泓溘的算盘没打成,北木雪完全没兴趣,很快把这烂摊子又仍回北泓溘的手上。 若是被那些个对圣王朝虎视眈眈的豺狼知道,这皇位被两兄弟这般嫌弃,不知会作何感想? 上完早朝,北木雪回来时,就看见墨周箫雨和一人在商量什么。 那晚的事情北木雪自然一字不漏地告知了墨周箫雨,当北木雪得知北泓溘让他去千倾宫救人时,北木雪就让暗月卫将整个千倾宫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个人影。后来,墨周箫雨和北木雪又单独来千倾宫亲自搜寻,却仍无什么发现。 过后几日,北木雪也已经习惯时常看到墨周箫雨在千倾宫找机关暗道了,还时常把肃利子叫来询问和机关相关的东西。 (注:肃利子,暗月卫之一,带半张铁面,露出的另外半张脸有一道极为狰狞的伤疤,从眼角到下巴。精通机关锻造之能,是个急躁火爆的脾气,但一碰上难得的机关要术,便十分痴迷。) “王爷!”见到北木雪,肃利子急忙起身,他是个极为看重尊卑的人,特别是在主子面前,更是十分的蹈矩循彟。 北木雪看向肃利子,颔首:“可有什么发现?” “找到了!” 北木雪正在和肃利子说话,突然墨周箫雨说话了 ,二者面面相觑,两人异口同声:“找到什么?” 紧接着,响起一阵不明显的震动声,平整的地面开始移动,形成一排整齐的阶梯,延伸进漆黑的地下。 墨周箫雨所有所指抬了抬下颚,示意二人看向桌上的棋盘,原本上面摆放着一个棋局,但被墨周箫雨全收了,因而在棋盘上发现了细如发丝的小孔。 二人惊愕不已,墨周箫雨挥了挥手中的一根细长的银针,不禁赞叹道:“也不知道北泓溘这家伙怎么想到的,居然将机关做得这么隐蔽,而且还如此精湛!”要不是他闲得无聊,用针戳了戳那小孔,到现在也不能找到这个机关,还好之前在柏川那讨要了包银针玩。 “利子,你在这儿守着,别让人进来。” 说着,墨周箫雨收起银针,唤出拳头大小的晶石。 这晶石散发着荧荧光辉,将底下的漆黑驱赶着,照亮了大半密道。 北木雪低下眸子,道:“利子?” 良卿择木为妻_61 正准备回答的肃利子硬生生住口,大气不敢出一声,差点被憋死。 虽然灵能强化过的眼睛能看清黑暗中的东西,但墨周箫雨还是喜欢有光源,他拉着北木雪的手,捏了捏,然后走进密道。 直到已经走到地底,不再往下了,墨周箫雨才淡淡地说道:“不要胡乱吃醋。好了,快找你哥夫。” “……”北木雪默默地看着墨周箫雨手上的灵源晶石,早已经习惯了墨周箫雨的“大手笔”,他偷偷把手圈在墨周箫雨的腰上,回想起这几日的繁忙,心想今日一定要把铩羽找到,让皇兄早早醒来,就能撂挑子了。 第36章 疯魔 密室里昏暗得只有几丝微弱的烛光,在密室的最里面的墙上,若隐若现地显现着一个人影…… 密室里很阴冷,那人赤身裸体地背贴在墙,其实更冷些,但似乎那人什么也感受不到。 此刻的铩羽,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锋芒,他的手掌被银钉钉在墙上,脚踝、两侧肩胛骨都被钉了两指粗的银钉! 虽然那些伤经过细心的处理,但依然发炎化脓了。 铩羽垂着头,整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死寂。 一进来的墨周箫雨和北木雪所感受到的,便是如此。 听到与往常不同的脚步声,铩羽轻微地动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很轻很轻,就全身都痛得抽搐,铩羽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木然地看着赶来的两人。 他知道,北木雪一来,他就能获救了,可为什么难受得心慌?这未看见北泓溘来的这几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流逝。 “铩羽!” 北木雪震惊,他从来不曾料想到,铩羽被皇兄以这样的方式囚禁在千倾宫地下! 墨周箫雨率先赶上去,用灵能封住几处大血,然后利索地将银钉□□,扔在地上,在这样封闭的环境,发出刺耳的声响,浓稠血液滴落在地上,很快浸湿了一大片。 这密室里备着的伤药和纱布,是北泓溘一直就准备着的,他每天都会来给铩羽上药,但外物没除去,又如何能好呢? “木头,和他说说话,别让他睡过去。” 不清楚铩羽现在的身体是那种程度,但铩羽的精神状态不太妙,墨周箫雨担心等他们把人带出去,人也就没了。 这对笨蛋情侣,明明就爱得极深,却又伤得对方极深。 孽缘。 墨周箫雨摇摇头,认命地处理铩羽的伤口。 伤得挺狠,看着恐怖,倒是避开了要害,恢复得快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 “……他…呢?” 铩羽开口,声音粗糙得像磨石的磨砂纸,又低哑,完全不成语调。他站都站不太稳,还是墨周箫雨和北木雪一起将他小心扶着,靠着墙壁放在地上。 北木雪当然知道铩羽问的是谁,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铩羽。 从很久以前,北木雪就知道铩羽爱他的皇兄,那时候皇兄还不是圣皇。铩羽是他的伴读,却总喜欢缠着那个冷傲的皇兄,北木雪后来干脆把铩羽扔去皇兄哪儿。他注意到铩羽一脸窃喜,而皇兄在有了铩羽,也更有人气了。 虽然他们都是日者,但他们自己不介意,那又有何关系?总比他爱上一个梦里的人强。 皇兄继位,北木雪带兵为皇兄平乱,本该在皇兄身边的铩羽在一年之后突然跑来军营,说想征战沙场,狂妄一番。 北木雪却觉得,那是的铩羽想的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铩羽在战场上简直是不要命的,挥到他面前的刀,他理都不理,拼了命地往前冲,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不知道活为何。 他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北木雪不知道他不在帝都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肯定的是,能让铩羽变成这样,唯一的原因只能是皇兄,那个铩羽爱到痴狂的人。 之后,那一道道催铩羽回去的金符更是证明了这点。 没曾想一向以皇兄为天,什么都听皇兄的铩羽并未像他所意料的,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圣旨到的时间越传越急,到后来更是到了每天一道…… 直到战乱平复,取得胜利的那夜,众将士的庆功宴上,铩羽喝多了,北木雪才知道,原来大臣提议圣皇立后,铩羽嫉妒心盛,对那高高在上的人用了强,更将人折腾得遍体鳞伤,最重要的是铩羽恢复理智后居然跑了。 等铩羽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混事后,他又回去了,但已经晚了——北泓溘醒了。 铩羽想要解释,北泓溘却是听也不听,将铩羽甩出去,就像扔东西一样。那是铩羽第一次看到北泓溘那样冰凉的目光,比极寒之地的寒冰还要阴冷得多。 铩羽深知自己干了蠢事,跪在殿门口正正七天七夜,暴晒雨淋,人都脱了一层皮,只是为了见到北泓溘。终于在意识即将涣散的时候,铩羽等到了北泓溘,等到的却是一个冷冰冰的,“滚!” 铩羽恍恍惚惚地滚了,不禁滚出了皇城,还滚出了帝都。 他身心疲惫,却难以安眠,眼睛一闭脑袋中就能浮现出一张冷傲尊贵的脸,和一双几近冻结的眸子,淡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毫不相干的人。 最痛苦不堪的,莫过于此。 铩羽如同没有灵魂的驱壳,在尘世游荡,最终,他找到了北木雪,他想,为那人征战杀敌,战死沙场,也不枉此生了,或许也能让那人不那么恨他。 然而,铩羽没想到,那人的消息会这么快。 要他立刻回去? 什么意思? 要做个了断吗? 铩羽苦笑地看着将那快推成山的圣旨、信件,却迟迟不敢回去…… “皇兄遇刺。” 良卿择木为妻_62 铩羽一顿,干燥的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有说,沉寂得像个破布娃娃。 北木雪其实对感情一事琢磨不透,可以说他这一生唯一的情商都给墨周箫雨了,现下对上铩羽和皇兄的事,他这是真不知道如何去帮着这明明相爱,却最后弄成这样的两人。 当铩羽在殿外跪着的时候,确实不知北泓溘在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等北泓溘身体好了些,却看见铩羽在自虐自己,被他从小宠到大的人,这他如何能不怒? 从而怒气攻心,一个“滚”字脱口而出。 墨周箫雨有所察觉地看了北木雪一样,认真地将烂肉挖去,挤出脓水,一边说着北泓溘失去意识前的话:“圣皇说,他死了就放你自由,这是他答应你了。” 铩羽睁大眼睛,空洞的眼眸终于有了波动,他倏地扑向墨周箫雨,不知疼痛般抓住墨周箫雨的衣服,激动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张着嘴,无声地质问:“你说什么……” 北木雪正要拉开铩羽,他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因为他的动作再度裂开了,墨周箫雨给了北木雪一个安心的眼神。 墨周箫雨抬手,轻轻一推,铩羽便倒回去,跌坐在地上。 “他死了。” 铩羽茫然地看着墨周箫雨,但又好像不是在看他,墨周箫雨熟练地将最后一处伤处理好,不等铩羽清醒后是何反应,墨周箫雨直接一个手刀。刚才是怕伤太重,睡过去就醒不来了,结果看来比预料中的好很多。 这蠢货,明明有足够的能力可以逃走的,为什么不离开呢? 看北木雪略不赞同的眼神,墨周箫雨耸耸肩,道:“现在的北泓溘,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北木雪神色一暗:“还有八天。” 还有八天,庆典就开始了。 而王朝的皇陷入沉睡,不肯醒来。 “放心吧,总有人能唤醒我们的睡美人。”墨周箫雨毫无压力地扛起铩羽,“木头,我把铩羽带上去,你去把老头儿拎过来。” “嗯。”北木雪轻应了声,瞬间没了踪影。 守在外面的肃利子见两人下去了半天,还不见踪影,正担心出了什么事,准备下去,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王爷!” 北木雪见是肃利子,吩咐道:“将圣皇搬到里面的偏殿,把主殿空出来。” 肃利子心有疑惑,但并不多问,麻利地依照北木雪所言而动作。 老头儿再次被北木雪捉鸡崽儿似的拎进上倾宫,看着老头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墨周箫雨不禁乐了。 “老头儿,快来救人。” 老头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挪步过来,气鼓鼓地骂骂咧咧:“好歹我也是老人家,一个个的没大没小的!” “哪有你这么精神的老人家,鹤发童颜说的可就是你。”见老头儿还要争辩,墨周箫雨将老头儿一个提溜拎过来,道,“这不是情况紧急嘛,我可给特意给你留了两坛龙王醉,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够意思。”老头儿高兴了,挥了挥手,“让开让开,我看看。” 老头儿看似随意翻了翻,表情有点无奈:“这伤简单,就是看着吓人。用我配的生骨膏和玉肌散,不出五日,我保证他生龙活虎。唉……若早知如此,我一定会阻止陛下。”老头儿不再说话,专心给铩羽处理伤口。 墨周箫雨心中疑惑,却不再出声。 六处伤口,每一处都穿透了血肉,即便之前有过简单的处理,看起来依旧骇人,若不是救治的人是老头儿,恐怕没人敢打包票,说能让这人五日就恢复得生龙活虎。 处理完伤口,老头儿已是满头大汗,眼睛却是更加明亮了,显得炯炯有神。 见老头儿有些倦容,墨周箫雨帮老头儿收拾东西。 老头儿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便拿出两个黑玉瓶,吩咐道:“这两种药配烈酒涂,涂的时候疼痛难忍,你们控制着他,别让他乱动,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就干脆敲晕。晚点可能会发热,我留个单子,吃了汤药会好许多。我就先回去了,发热太厉害就来叫我。” “木头,你留在这儿。”墨周箫雨对北木雪说道,见北木雪点头,然后将药箱拿上,“老头儿,我送你。” 一路上,墨周箫雨和老头儿有一句没一句天南地北的瞎扯,倒也很快到了御药房。 见地方到了,墨周箫雨突然正色道:“老头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头儿一愣,前一刻还嬉皮笑脸的像个顽童,下一秒就一脸严谨。 墨周箫雨注视着老头儿的表情,一字一句地慢慢说出来:“圣皇,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行了,你也不用试探我了。”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先进屋。” “成。” 老头儿的草庐墨周箫雨还是第一次进,里面摆着很多书,有医,也有毒,充斥着十分浓郁的药香。 墨周箫雨正好奇地打量着,老头儿不客气地吩咐:“去把门窗关了。” 墨周箫雨乖乖照办,回来后还给老头儿把茶水倒好,然后坐在一旁,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得老头儿一脸见鬼的表情。 老头儿灌了杯茶水,墨周箫雨又给他倒满,他没再喝了,捋着胡子,组织着语言。 “我是看着圣皇和王爷长大的。王爷天性淡漠,圣皇心性敏感。圣皇六岁那年,王爷出世,但不是在皇城,那时候圣后在边境平乱,王爷就是在战场上生下来的,而圣后却死在战场上,后来,王爷是被周丞相……也就是你的爹卿带回来的。 得知圣后战死的消息,还是圣太子的圣皇反应十分平淡,亦如往日一样的说话、做事。所有的人都在私底下说圣皇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身体里不是流淌的血液,而是冻结的冰雪,他们说,圣皇的前世定是雪娃娃,无心无情。这样的流言蜚语也有传到圣皇耳中的,但圣皇并不在意,只是变得更冷了。 那双冷清的眼睛,总是失神空洞,变得黯淡无光。 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圣后的遗体被带回来的那一刻,圣皇看到那具腐烂得早已辨别不出来原样的烂肉,脑中绷紧的那根弦——断了。” 墨周箫雨眼睫微颤,他含了口茶水,觉得声音回来了:“北泓溘他……疯了?” 老头儿诧异地看了墨周箫雨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墨周箫雨会猜得这么准,他点点头,眼神有点涣散,似乎回忆着那段早已盖满灰尘的记忆:“圣皇从小就性子冷,没人发现他的异常,即使我定期会给他诊断检察,也只注意到圣皇经常盯着红色的东西看,一看就是很久。除此以外,他看起来和以前一样,甚至变得比从前更优秀。连教导他的周丞相都夸他是个天才,当年的圣皇对这个圣太子更是宠爱有加。 直到圣后的第一年的祭日——当晚,在圣皇殿内的所有人,全部丧命,无一活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最开始的剧本,写的是,圣皇再也不会醒过来,铩羽迷失了自我,漂泊江湖,圣王朝与敌国爆发战争,铩羽发现了敌国的国君和北泓溘长得极像,他“嫁”给那个国君,最后死在宫墙之中……但是!我真的不想虐啊,我也不喜欢战争==,SO……还是这样就好吧! 良卿择木为妻_63 第37章 手记 鲜血洒满了整个宫殿,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比沙场更可怕。 而这些人死的原因,则是一个宫人私底下说,殿下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着孤零零的,好可怜。 一个人? 听到这话,那时候的北泓溘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红梅。 这天还不冷,梅花还没开。 这梅,是父后种的。 父后…… 父后? 怎么……就是一个人了呢? 突然北泓溘笑起来,他拔出剑,变成狂魔,优雅地舞动着利器。 屠戮! 屠戮! 屠戮! 看着四周一片血海,北泓溘想,呵,这样才对,这样才是一个人,这样,才是对的。 北泓溘在残肢断臂中坐了整整一晚,被血水浸泡着,对周围全无所知觉半,直到天刚刚泛起鱼肚白,北泓溘似乎才被惊醒了一样,他转动了下眼珠,僵硬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慢慢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长刀,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不厌其烦…… “后来呢?” “后来……”老头儿轻叹,“后来,圣皇的宫殿走水,整座宫殿烧了三天三夜。万幸的是药庐离那地方很近,我冲进去的时候圣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我看见的,是火海中的炼狱,遍地都是残肢碎肉,圣皇就躺在那炼狱之中,全身是血,仿佛沉睡的修罗。 最让人心惊的是,圣皇醒来后,非常平静,平静得令人不安。但他的行为变得喜怒无常,乖张暴戾。但凡不小心提到圣后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一夜堕魔! 圣后每年的祭日,必定会有一场屠杀。 “直到三年后,王爷被周丞相寻到,并送了回来。 九岁的北泓溘看到三岁的北木雪,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号啕大哭。 北木雪却不知惧怕,他走过去,抱住了无人敢靠近的圣太子殿下。” 三岁的北木雪胆子就不小了,他迈开小短腿,靠近那个看到他就哭得厉害的漂亮的小哥哥。 小北木雪抱住哥哥的腿,奶声奶气却又一本正经地喊:“哥哥。” “此后,圣皇全心照顾着小王爷,对小王爷百依百顺,几乎是言听计从。未免让小王爷沾上血腥之气,圣皇再没杀过人。三年后,小王爷开始择选伴读,也就是现在的铩羽。铩羽的性子开朗活泼,对谁都是笑嘻嘻的样子,没有心计,对王爷十分忠心。但怪异的是,他非常喜欢黏着圣皇,对圣皇一声寒气置若罔闻,总之一有时间就会缠着圣皇。 说来也稀奇,即使是在小王爷面前,也仅仅是眼神微暖的圣皇,在铩羽面前,竟然真的会发自内心地笑。” 墨周箫雨恍然大悟:“如果木头是北泓溘的抑制剂,那么铩羽就是他的药!” 老头儿虽然不知道那个抑制剂是什么,但抑制是什么意思他却是明白的,老头儿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墨周箫雨又问:“那你刚才在给铩羽看伤的时候,为什么说应该阻止北泓溘?” “现在所表现的,不就已经很明显了吗?”老头儿摇摇头,“这药,不仅不能根治,反而加重了圣皇的病情。当初我就担心,铩羽太接近圣皇会出事,毕竟圣皇的病,是心病。” 墨周箫雨不置可否:“那也不一定,你看你的生骨膏和玉肌散这么好,用了不也要痛得半死才能好的快吗?” 老头儿眨巴眼睛,没明白过来。 墨周箫雨勾唇一笑,摸了摸老头儿的雪白胡子,乘着老头儿反应过来前闪人:“老头儿,我先撤了,你好好休息,回头带你喝酒~” 老头儿回过神来,好笑地摇摇头,自言自语:“这小子……” 准备休息一会儿,打个盹儿的圣医大人没有注意到,他雪白的胡子上面绑着一个……可爱的……红色蝴蝶结…… 从药庐出来,墨周箫雨没有直接回上倾宫,他中途去了趟御书房。 之前在千倾宫里快把宫殿都反过来了,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墨周箫雨就想在御书房试试。 有些人会有写日记的习惯,像北泓溘这么闷骚的人,估计也有类似的东西。 果不其然,在翻了千倾宫之后,这御书房的机关简直就是小儿科。而墨周箫雨也如愿在放国玺的座下发现了暗格,里面躺着一本厚实的手记。 墨周箫雨大摇大摆地坐在龙椅上,将手记翻开,初页的字迹有些稚嫩,有的还有几滴晕开的墨迹,后面的字迹渐显成熟,风格渐成,颇有韵味。 【父后死了。】 【一个人。】 …… 【杀!】 【父后,我是雪做的吗?那我可不可以拿雪将你变回来?】 【可笑之极。】 …… 【父后的命保住的弟弟,和父后一样的眼睛。】 …… 良卿择木为妻_64 【好脆弱,要保护好弟弟。】 【这个小不点居然不怕我?】 …… 【好温暖的笑,好想靠近。】 …… 【既然木雪选了,那就得多选几个人贴身保护。】 …… …… 【为什么我是日者?】 …… 中间连续断了好些天没有记录。 【他走了。走了好,走了……就不需要了……】 【即使将印记毁去,也改变不了我依然是日者的事实,也改变不了我又被丢下的事实。】 【木雪那儿又传来捷报,还有他的消息。】 …… 【为什么不肯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铩羽!】 【为什么不回来!】 …… 【他瘦了好多,好想抱住他,却不敢再靠近。日者的触碰,他会恶心吧,就像那一次……】 【我该怎么办?】 【他说的喜欢,我该相信吗?我该信任他吗!】 【越来越不对劲了……】 …… 【失控了。】 …… …… 【又失控了!】 …… 【怎么办?我伤了他,我……该怎么办?】 …… 【铩羽,快逃啊!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为什么!逃!逃吧……】 …… 手记就是北泓溘的,上面写的东西并不繁琐,就像北泓溘说话放方式一样,言简意赅。但从时间来看,就很多,最早是在北泓溘六岁,刚好是圣后战死不久,一直到刺杀前,断断续续的记录。 到近期,里面的字迹越发潦草狂乱,似乎是情绪极不稳定。 里面说得和老头儿讲的相差无几,墨周箫雨到有些疑惑了,这不知是多少岁的老怪物了,怎么感觉什么事儿都知道? 药庐里打盹的老头儿意识朦胧地打了个喷嚏,翻个身,继续睡…… 收起手记,墨周箫雨捏了捏脖子,闹心地想,这椅子坐着真不舒服,坐久了屁股硌得疼。 这想法若是被其他人知晓,怕是会无语,这椅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谁都敢坐的。 墨周箫雨回到上倾宫时,北木雪正在认真地批改奏折,北泓溘昏迷不醒的消息至今不敢泄露出去,庆幸北木雪和北泓溘的字体极其相像,稍加模仿更是十成像。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北木雪放下朱笔,抬头看向门口:“回来了?” “嗯。”墨周箫雨大步走过去,低头瞅了眼密密麻麻的奏折,嫌弃地挪开眼,挤进北木雪的怀里,大咧咧的坐在北木雪的腿上,羞得旁边伺候的不经事的宫人脸红。墨周箫雨随心所欲惯了,北木雪虽然觉得这姿势不妥,但他宠夫也宠惯了,任墨周箫雨做何。 墨周箫雨回头望了望还沉睡着的铩羽,问道:“铩羽还没醒?” 北木雪圈着墨周箫雨,长手一伸,把奏折拖过来,一边批注一边回答问题:“醒了一次,刚又睡下了。” “哦。”墨周箫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动作熟练得仿佛做了无数遍,“木头,你觉得你皇兄错了吗?” 对? 还是错? 墨周箫雨在北泓溘的手记里看到了无数遍这个问题,北泓溘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北泓溘问了自己很多次,他将铩羽囚禁,亲手将银钉打进铩羽的血肉,看到铩羽越来越虚弱,空洞的眼神,连最初的愤怒都不再有一丝。 北泓溘不停地问自己,错了吗? 错了吗?! 错了…… 良卿择木为妻_65 正是心有怀疑,所以才用情狱折磨自己吧。 “嗯?”北木雪没听清楚,“你说皇兄如何?” 知道北木雪在做事,不好分心,墨周箫雨等他把手上这本奏折批改完了才问:“你觉得北泓溘这样对铩羽,是对?还是错?” 北木雪一顿,手一抖,朱笔上的朱砂滴了浓浓的一滴落在桌子上,在明黄色的锦布上晕染开。 “我不知道,但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 北木雪重新拿过新的奏折,又继续认真看起来。 墨周箫雨觉得心里暖暖的,半开玩笑地说道:“万一我这样对你呢?” 看着奏折的北木雪想也没想,回答:“甘之如饴。” 墨周箫雨怔愣地看着北木雪认真批注奏折的侧颜,这个答案令他始料未及,但又理所当然。 他的木头,一直都是这样傻得可爱,傻得令他沉沦。 ——痴儿。 墨周箫雨突然想到,铩羽并不是没有能力离开,但是他不愿离开,因为他和北木雪一样,都是痴儿。 感觉怀里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北木雪疑惑地问:“怎么不说了?” “困了。” “那就睡会儿吧。” “嗯。” 墨周箫雨说着眯起眼睛,其实他不困,他只是有点享受这种宁静。 后来心里胡思乱想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还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过在睡着前,墨周箫雨冒出个念头,身边有北木雪,真的很好。 似有所感一样,北木雪突然停下来,低头看向怀里迷迷糊糊睡去的人,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宫人们被北木雪难得一见的笑给迷住,竟是不好意思再看了。 第38章 醒来 这几日,墨周箫雨白天和周有七叶客馥练习磨合,周有七和叶客馥那两对儿都安排在北木雪的王府中。 只是一训练完墨周箫雨就翻墙,爬皇城,找北木雪。 半部分没去皇城都是因为陪四个小家伙去了,原本十分讨厌小孩的墨周箫雨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和四小只意外地黏糊,打心底里疼爱。 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墨周箫雨很久没有过过了,记得他还是血沙的时候,也曾有过匆匆忙忙的那种将时间填满的日子,不过那时候他忙碌的是杀人和逃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的,就把有北木雪的地方,当成了家了呢? 北泓溘已经沉睡了整整七天,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铩羽也恢复了得差不多了,但还不可胡乱走动。两人就在一个宫殿里,铩羽却不知晓他思极入髓之人,毫无气息征兆地躺在他的咫尺之地,若不是北泓溘沉睡了太久,现在连呼吸也停止了,铩羽也不会半点察觉都无。 和往日一样,墨周箫雨练习训练完毕,便迫不及待地翻墙进皇城。 原谅他曾经的职业病,他现在依旧不喜欢走正门,就喜欢爬树翻墙踩楼顶,王府里的人习惯也就算了,连皇城里的侍卫什么的也纷纷习惯遇到不知从哪儿蹦跶出来的未来王卿。 北木雪处理事情去了,似乎是为了安排各国的贵客。墨周箫雨自然懂得分寸,就没去找他,而是打算去千倾宫看看铩羽好得如何。 到千倾宫的时候,就看到铩羽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墨周箫雨来了,铩羽这才回过头来,还没等眼睛清明过来,便又迷茫空洞了。 墨周箫雨看着铩羽失落近乎绝望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主动问:“想什么呢?” “啊?” 铩羽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声。 墨周箫雨伸出食指,毫不客气地戳在铩羽的脑袋,一脸嫌弃:“我是有夫之夫,你这样一直盯着我,让我很困扰的。” 铩羽:“……” 倒了杯水,墨周箫雨将杯子递给铩羽。 一个杯子还是拿得动的,加上他这几天确实恢复得不错。 “多谢。” 铩羽接过水杯,小抿了一口。 “你爱他吗?”墨周箫雨靠在床边,抱着手臂,见铩羽没回答,重新问,“北泓溘,还爱吗?他这么对你,你……就没恨过他吗?” 铩羽怔忪地看着手中的杯子,杯中的水面泛着涟漪,倒映着曲曲扭扭的倒映。 墨周箫雨并不打算打断铩羽的沉思,他甚至保持着安静,连呼吸都特意放轻,以免打扰到神游的伤残人员。 直到很久,沙哑得有些干涩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打破了寂静。 “我五岁的时候认识了他,只一眼,我就无法将视线再挪开了。 那时候还只是仰慕、钦佩那种。他太优秀了,优秀得令人望而却步,总让人觉得遥不可及。但我更觉得他很孤独,我想靠近他,那种感觉,真的是情不自禁的,整个人想魔怔了一样,完全忍不住。 我总是想,如果他笑起来该是什么样呢? 但是我从来没见过。 终于,我第一次看到他笑。那感觉,就像冰雪在暖阳下缓缓融化,变成细流,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令我着迷。 良卿择木为妻_66 但他的笑太珍贵了,少得可怜。每次看到他,我就觉得那他就像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游魂暂时留在了这个壳子里。等他腻了,倦了,终将离去。王爷让我跟在他身边,他便收下我,后来我们长大了,他成了圣皇,让我带领他特意为王爷培养的暗月十二卫,并成为其中一卫。 这样的信任,我以为我是不一样的。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留住那缕游魂。 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我越来越不知足,我渴望永远留在他身边,不再是个普通的侍从护卫,我渴望拥有他。 我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就连在梦里也全都是他! 听到立后的消息,我妒忌得快疯了,疯得失去了理智,对他用了强。但我知道,若他要反抗,不是不可能的,可他没有,这让我窃喜…… 可我又干了件最蠢的事! 我跑了……我不是想推卸责任,也不是想退缩什么的,我只是一时有点心慌意乱,我不敢面对他。当我意识到我把他一个人留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我可能要面临怎样的后果。 我跑回去,看到那双冰冷得几乎冻结成寒冰的眸子,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我想求得原谅,说我是一时糊涂,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一时糊涂……怎么可以说是一时糊涂呢?而后来,我又选择了逃跑,选择了躲避,我是个懦夫,连一句爱都不敢说出来! 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把他一个人就在那危机四伏的皇城,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欲将他剥皮吃骨的毒蛇猛兽。当我再回来的时候,他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座,他变得更加冰冷无情,再也没笑过,所有的臣民都在敬畏这个年轻俊美的圣皇,可我却觉得,他又变回了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游魂。 我不在乎他对我做什么,也不在乎他差点杀了我,就算将我囚禁起来,那都无所谓。 我一直都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我明明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外边冷漠,内心却脆弱得一塌糊涂的瓷娃娃,我……从没想过他会……” 将铩羽手里快被捏碎的杯子拿出,墨周箫雨幽幽说道:“北泓溘还没死。” “你说什么!”铩羽猛地抬起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墨周箫雨,一眨不眨,生怕自己听岔了。 看到那双黯然的眸色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亮了起来,有那么一瞬,墨周箫雨觉得好像看到了北木雪。 墨周箫雨想起那天,那个傻木头郑重其事的表情,一脸严肃地说,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 他还说了什么? 哦。 他还说,甘之如饴。 墨周箫雨有些真心想这两人好了,之前只是觉得他们一个是木头的兄长,一个是木头的发小。 虽然现在仍有这个原因,但又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墨周箫雨不禁自嘲,自己离那个无情无义的杀手好像越来越远了。 “我说北泓溘还没死。”墨周箫雨看着北泓溘所在的偏殿,“不过——也差不多了。” 铩羽看向墨周箫雨眼神所指的方向,心中顿时醒悟,原来以为已经不再人世间的人,居然就在咫尺之间! 他拉开身上的被子,脚踩在地上,还传来丝丝刺痛的感觉,也正是这种痛,让他不再怀疑此刻是个梦境。 墨周箫雨没想去扶铩羽,他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一个经历绝望的人,应该自己得到那缕光明。 铩羽几乎是扑向里面的床,他迫不及待地撩开明黄色的床帐,眼中映入的正是心心念念的人,他的胸膛有力地起伏着,证明着生命的存在。他激动得双手颤抖,他想要抚摸那人的脸颊,却又胆怯地缩回来,就怕指尖一触碰到,眼前的这一切便化为泡影。 “他陷入了沉睡,再有三日不醒,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变成正在的不死不生的活死人。”看着铩羽的动作,墨周箫雨在铩羽手中塞了个东西,“看看吧,我想这是你最想知道的东西。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铩羽的视线紧紧凝聚在床上的人身上,他握紧墨周箫雨给他的东西,声音竟有丝哽咽:“谢谢……” “见外了。” 墨周箫雨离开之后,铩羽并没有第一时间看手里的东西,他放在北泓溘的枕边,然后自己躺床上,将沉睡的北泓溘缓缓抱紧在怀里,好像这样才能证实这个人是真的。 “呐,泓溘,你不要再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一步也不会离开了…… 你担心我会怕你,可你却忘了,是我先接近你的,我又怎么会怕你呢?泓溘,你忘了,我十岁那年说了要娶你的,你明明答应了我的……可你却要娶别人当你的后,我好嫉妒……泓溘……不要不理我…… 我心里好难受啊……泓溘……北泓溘……” 完全不清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的铩羽,脸埋在北泓溘的颈窝,并没有发现,一双紧闭的眼睛动了动,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然后缓缓挣开,展现出璀璨的湛蓝色的眼睛。 “我知道你是太不安了,才会那么做,你醒过来好不好,醒过来……我再也不跑了,只待在你身边,泓溘……” “北泓溘……北泓溘……” 神智逐渐清醒的北泓溘眨了下眼睛,朦胧的眸子瞬间清明锐利,抱着自己的是熟悉的温暖的触感,还有鼻息间的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味道。 他感觉颈窝处一片湿润,这才发觉抱着他的人声音嘶哑,还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这里的名字,就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犬。 即使是被他亲手钉下银钉,这人也从未哼哼过一声。 北泓溘深知,铩羽骨子里有多么的坚韧和倔强。 当初,他是想将银钉钉进铩羽的心脏的! 庆幸他在最后那一刻清醒过来,把银钉打进了铩羽的手掌,可他也已经伤了他了。 昏迷之后,他并不是毫无意识的,他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一点地流逝,回想着自己这污浊不堪的一生,他想着,与其控制不住自己伤害最不想伤害的人,倒不如死了干净。 没有想到,他这种伤了挚爱的人,还能在情狱剑下活过来。 “北泓溘……” 听见这呢喃,北泓溘忍不住弯了弯眼睛,轻声地回应:“我在。” 抱着北泓溘的铩羽突然一颤,猛地抬起头来,惊喜地看着醒过来的人,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泪水。 北泓溘伸手捧着铩羽的脸,拇指轻轻擦拭着铩羽脸上的泪水,抬起上身,含住那双因为惊而微张的唇。 铩羽还没回过神来,北泓溘将舌伸进去,主动把对方的僵硬的舌头勾出来…… “唔……” 良卿择木为妻_67 反应过来的铩羽眼神变得凶猛,他摁住北泓溘的后颈,无视手上的刺痛,迫切地索求着,仿佛这能这样,才能平复他内心对差点失去北泓溘的恐惧。 两人情动之时,北泓溘情不自禁抓到铩羽的肩膀,铩羽自己也忘了那儿还有伤,一时惹得抽了口冷气。 北泓溘连忙推开铩羽,仔细查探,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因为方才的动作,厚厚的痂又裂开了,血水也流了出来,缓缓往胸膛流去,北泓溘心里一沉,抓起铩羽的手掌,发现掌心通红,而脚踝两处最是严重。 铩羽见北泓溘又要胡思乱想,难得霸道一回,抱着北泓溘,强势地分开他的双腿,让他跨坐在自己腰腹上,便狠狠顶了进去…… “啊……” 北泓溘被刺激得忍不住惊呼出来,铩羽吻上他的唇,将所有的声音尽数吞没。 分开吻,拉出细长的银丝,铩羽凑上去舔了舔北泓溘的唇,哑声道:“心疼我就自己动……” 北泓溘垂着眼睫,湛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一张忍耐着□□的脸,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似乎很是羞赧,但身体却十分自觉,他不敢再碰铩羽的肩膀,连周围的地方都不敢再动,于是只得撑着跪坐着,手掌撑着自己的小腿,仰着头快速的上下起坐。 “铩……羽……铩羽……对不唔……” “我不想听这个。”铩羽捂住北泓溘的嘴,另一只手环抱着北泓溘的腰背,含住面前挺立的朱果,细细品尝,口中含糊其辞,“只有这三个字,我永远都不想听。” 北泓溘身体轻颤,他动了下手指,然后猛地握成拳,忍住抱住铩羽的冲动。 明黄色的帐中,模糊的倒映着两具交缠爱抚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不被锁……心好累…… 第39章 不妻 墨周箫雨坐在台阶上,郁闷地数地上搬家的蚂蚁,奈何耳力太好了,怎么也无视不了里面的咳……那什么声音,干脆就不管了,拍拍屁股出了皇城。 倚在茶楼上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有点想那几个小不点了。 放下银钱,找儿子们去! 跑到军营,四小孩儿正在商量着怎么处理尸体。 尸体? 墨周箫雨一看,这才得知四小孩儿捡到只老猫,刚死了。墨周箫雨看了老猫的尸体,这老猫太老了,这天又热,没熬过这个夏天。 索性把老猫埋了,为了孩子们转移注意,便带着四条小尾巴风风火火地上山去了。 “小爹爹,这个东西好可爱~~~~” 墨周箫雨正在捆刚抓到的白毛狐狸,就听见前边响起北小夕的声音,这小家伙看着最小,但也是最古灵精怪的,对什么都好奇;北华性子淡,小小年纪看起来很忧郁,只有在北木雪和他面前才会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北月乖乖巧巧,背地里是个小腹黑,大大咧咧的北晨没少被坑。 北晨、北月和北华对北夕所说的可爱没啥兴趣,他们早了解到了小弟的不同常人的目光,所以更喜欢这只毛绒绒的白毛狐狸。 要知道他们无相是半鳞甲类,对这种毛绒绒的东西最没抵抗力,正讨论着谁要这只灵狐做宠物。 被仨只小不点左摸摸右捏捏的灵狐表示生无可恋。 卧槽,敢不敢不要乱摸,老纸还是只雏狐,有节操的! 憋扯我尾巴! 那是菊花,不能戳的TAT…… 把狐狸留着他们玩儿,墨周箫雨往北夕的方向走过去,一粉嫩嫩的小不点,抱着一条身体和他差不多粗的大黑蟒,还一副死不撒手的样子。 那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震撼。 黑蟒全身布满菱形的鳞片,和大拇指的指甲差不多大小,乌黑透亮,像被打磨过的黑曜石,尾巴可怜巴巴地缠在旁边的树干上,光泽金色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有灵性,墨周箫雨总觉得它眼睛里尽是无奈的感觉。 墨周箫雨正在想怎么劝北夕将那大黑蟒放了,没想到北小夕语出惊人,“小爹爹,我要它做我媳妇儿!” 墨周箫雨挑眉,看向黑蟒的眼神变得挑剔起来。 这蠢蛇看起来黑不溜秋的,还带着个非主流美瞳,傻兮兮地瞅着北夕,估计是被北夕的话给惊到了,信子露在外面僵着了,怎么看怎么蠢,既不能暖被窝又不是高富帅,哪里比得上他儿子了? 鉴定完毕,墨周箫雨语重心长地说道:“儿砸,爹给你找个机灵点儿的,这只太蠢了。” 北小夕一听就不乐意了,小嘴一瘪,两眼泪汪汪地瞅着墨周箫雨,搞得墨周箫雨觉得自己做了啥十恶不赦的事儿。 “你看你还这么小,才四岁,还不能取媳妇儿……” 墨周箫雨话还没说完呢,他也不知道北夕的兽型已经成年了。 北小夕泪眼汪汪地瞅着墨周箫雨,金豆豆不要钱地就“咵咵”滚出眼眶,但他不会哭出声来,就这么无声的落泪。这完全就抓住墨周箫雨的软肋了,他不喜欢小孩子哭嚎,但北夕只是无声地抽泣,那委屈的,看得墨周箫雨立马就缴械投降了。 “行!咱就要这个媳妇儿啊,小夕不哭了。” 一听到满意的回答,北夕那金豆豆收的跟那自来水管似的,立马守住了,笑逐颜开地抱着他的“大媳妇儿”。 黑蟒直接石化了,心中咆哮,有你这么当人爹的吗?!不知道跨物种恋爱是木有好结果的么! 然而,物种不相同导致沟通有障碍,墨周箫雨并没有听到它的咆哮,就算听到了,也只会淡然一笑,我儿砸看上了,你就别想跑~ 决定好了狐狸给北月养后,三小只跟着过来了,北月刚得到自己的小宠,爱不释手,看了眼弟弟抱的什么就没兴趣了,北华乖乖在墨周箫雨身后跟着,北晨看着小弟抱着条大黑蛇,好像还特别喜欢的样子,便好奇问道:“小夕,你要养条蛇做宠物吗?” “是媳妇儿!” 北夕得意地用脸颊蹭了蹭黑蟒的吻部,也不怕黑蟒一张口就能咬断他的脖子。 北华:“嗯?!” 北晨:“什么?!” 良卿择木为妻_68 北月:“不行!!” 三个哥哥不约而同的地说道,这反应倒是令墨周箫雨有些意外了,特别是北月的反应,难得地小大人的北月情绪有些激动。 “月儿,怎么了?” “小爹爹,我们无相的血是冷的,这点和蛇相似,但就是这样,无相是不能和蛇在一起的。”北月皱着眉毛,怀里的狐狸似乎感到抱着自己的新主人心情不妙,乖乖地不敢再挣扎,生怕自己的尾巴会被扯断。北月认真解释着,“无相成年后,畏寒的情况会更严重些,血液很容易凝固冻结,因此需要靠伴侣的帮助,就算它是条修为上乘的蛇妖,最终也只会害死夕夕!” 原来是蛇妖啊~ 墨周箫雨似笑非笑地看着北夕抱着的大黑蟒,怪不得他刚才就觉得这黑蟒不止有灵性,似乎还能听懂他们说话似的。 觉察到墨周箫雨的目光,黑蟒不禁浑身一僵,缠在树干上的尾巴抓得更紧了些。没想到脑袋一紧,那小无相把他抱得更紧了。 黑蟒哭笑不得,能松开些吗,感觉脑袋快碎了! “就要他做媳妇儿!” 北月见此急了,连忙道:“夕夕,你不能这么任性,爹爹也不会答应……” 得知事情严重性,北华和北晨也在劝阻坚持不松口的北夕。 墨周箫雨只当北夕小孩子心性,哪知道媳妇儿不媳妇儿的,况且墨周箫雨的看法是不管结局好坏如何,哪怕是小孩子,自己的决定,自己就要承担一切。 墨周箫雨阻止三个小哥哥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弟弟,他看向北夕,不再是一脸的随性淡然,他表情严厉:“北夕,你要知道,自己的决定,今后可不能后悔。” 北夕不仅没被墨周箫雨的表情吓到,反而也认真地与墨周箫雨对视,奶声奶气的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不会后悔的,小爹爹。而且,我保证,他不会害死我的!” “你要想好了,小爹爹可不管你的年纪大小,不管未来怎样,你要为自己现在所做的决定承担后果。” 北夕点了点小脑袋,回答:“谢谢小爹爹。我……” “等一下!” 北夕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就被一声低柔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然后他身体一轻,发现自己不用再仰视小爹爹了。 原来竟是黑蟒听不下去这对不按常理出牌的父子了,他再不出声,就得把自己莫名其妙地给嫁了,开什么玩笑! 无奈之下,黑蟒只好化出人形。 那声音出现后,被北夕抱着的黑蟒不再,换而出现的是一个一身黑袍的人,其五官立体,尽显邪魅之姿,金色的瞳眸更显的有几分逼人之势。显然这蛇妖比他的人形看起来温柔许多,北夕被他单手抱着,坐在他的手肘上,而北夕正抱着他的脖子。看起来似乎更像一对儿父子。 抱着北夕,蛇妖颔首道:“阁下,在下鬼不妻。” “墨周箫雨,你叫我墨周就好。”墨周箫雨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比蛇形顺眼多了,主要是他儿子抱着他,他还不情不愿地抱着树干,这样墨周箫雨很不爽。墨周箫雨指着身边的小不点,一次介绍,“北华、北晨、北月,最后你手里抱着的那只——北夕。” 鬼不妻也依次点头示好,但对上北夕的时候,北夕似乎很高兴,对着他的脸轻蹭,交颈在兽类之中就像人类中那种伴侣、恋人之间的亲昵,这是比亲吻更密切,更神圣的动作。 鬼不妻从未想过会有一只小兽对自己做这样的动作,他如果不是人形,估计整条蛇都成刺猬了。 没有错,在鬼不妻眼中,就算北夕成年了,那也只是乳臭未干的一只小兽,鬼不妻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阵无力。 这个小无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墨周公子,我与小公子第一次见面就……且不说这太过草率,我比小公子的差距可不是一岁两岁,我化妖已有一千五百多年了,而小公子应该是只四岁的无相幼崽吧?这太过荒谬了。” 还不等墨周箫雨说话,北夕就万分委屈地看着鬼不妻:“我的兽形早就成年了,而且!我能满足你的。” 鬼不妻:“……” “噗……”墨周箫雨不厚道地笑喷了出来,不过他倒是还不知道北夕兽型已经成年,原来还可以这样? 鬼不妻咬牙:“我是蛇,你会死的!” 北夕宝宝眨巴着眼睛:“媳妇儿,你是玄烈蛇吧?” 鬼不妻惊:“你如何知道?” 北夕宝宝真诚道:“我猜的啊。普通的蛇看到我就怕得要死。而且……前段时间,帝都里发生的那起日君被紫火烧成灰烬、月卿消失的事,就是你做的吧?” 鬼不妻脸色微沉:“你怎会……不可能……” “可能是天意呢,那天正好是我成年的日子。好像就是被你的气味给刺激到了。” “……”鬼不妻:“那也不行,我不可能和一个小鬼在一起。” 北夕嘟嘴:“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就一直缠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光棍节快乐~~~~~ 第40章 不舍 鬼不妻无力,求救地看向墨周箫雨,结果看到坐在那树下悠闲自在的一大三小,正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他们。 明明刚才还反对北夕的三个哥哥也在得知鬼不妻是玄烈蛇后也不再反对了,手里还拿着不知哪儿来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鬼不妻更觉得头有点疼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难道你就不担心?” 墨周箫雨笑眯眯地看着鬼不妻,回答:“刚才月儿说了,无相和蛇类在一起,必定会被冻死。但玄烈蛇除外,虽然也是冷血动物,但天生蕴含至阳火灵,如此,玄烈与无相可是天生的一对。但玄烈蛇的数量比无相还稀有,这天地间,恐怕也就你这一条了吧?看来我家夕夕的眼光不错。” 鬼不妻简直就要气笑了:“你们还真是一群无赖!” “承蒙夸奖。”墨周箫雨耸了耸肩,他做出一副刚想起来的表情,“好心”提醒道,“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儿子想做的事情,没人阻止得了。而我呢,只要不是什么十恶不赦欺师灭祖的事儿呢,是向来不会反对他们的。嗯……现在既然小夕说要缠着你,那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鬼不妻:“……” 良卿择木为妻_69 “你要拒绝北夕那是你的事,北夕要缠着你那依旧是你的事。”墨周箫雨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枝叶,露齿一笑,“好了,老大老二老三,起立!” 三小只立马站起来:“是!小爹爹!” “走了,咱回家了。”三小只乖乖挥手,往山下的方向离开,墨周箫雨临走前看向抱着鬼十子,眼神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的北夕,墨周箫雨柔声说道,“小夕,谁欺负了你,就给老子往死里整,天塌了还有小爹爹在。” “小爹爹……” “别怕。”墨周箫雨捏了捏北夕有点红的小鼻子,“还记得怎么找小爹爹吗?” 北夕点点头,声音有点闷闷的:“记得的。捏碎小爹爹给的红石头就可以了。” “嗯。”墨周箫雨弹了弹北夕的额头,“想要的就要抓住。” “嗯。” “小爹爹走了。” “小爹爹!” 鬼不妻目瞪口呆,看着头也不回的墨周箫雨,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渐渐看不到人影了,北夕才转过身,趴在鬼不妻的怀里,手一直抓着鬼不妻的领子没松过,嘴里小声地喊着:“小爹爹……” 虽然他们和小爹爹相处得不久,但是北夕觉得小爹爹是世上最懂他的人。 爹爹很疼爱他们,但是爹爹很忙,没有很多时间陪他们玩,也不懂和他们聊天,小爹爹不一样,他给了他们保护他们的灵源晶石,还教他们怎么照顾自己,给他们讲很多他们都不知道的故事,他从来不会阻止他们想做什么事,因为他信任他们不是坏孩子,他甚至还会笑眯眯的面对他们的兽形态,夸他们真漂亮…… “小爹爹……” “你这么舍不得,就应该和他们一起回去。” “不!”北夕执着地看着鬼不妻,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却坚定得令人心颤,他说:“我要带你一起回家。” 鬼不妻瞳孔骤然缩紧,心脏都好像漏了一拍。他回过神来,觉得啼笑皆非,他想将北夕放下来,北夕却不肯松手,只得抱着:“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是变态,没有这种癖好。” 北夕强调:“我成年了!” 鬼不妻不屑:“我没看出来。” 北夕瞪着鬼不妻,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北夕闭口不言,除了和哥哥们逗爹爹笑以外,他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只能不回答这个问题。 鬼不妻却以为北夕闹脾气了,他有点厌烦了,于是口气就重了些:“我问你你家在哪里?!” 北夕被他吓得眼皮一跳,缠在鬼不妻大腿上的尾巴都松开了。 知道吓到了小不点,鬼不妻深深吸了口气,却也不想再说话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一挥手,带着北夕消失不见,回了人类禁地——麒麟万妖塔。 也相当于是妖界。 万妖塔的外表看上去是座九层麒麟塔,实际上每层塔便是一个领域,居住着能力不同的妖物,每层有一个守塔者,据说他们陷入了沉睡,只有在危机降临之时才会醒来。第九层就是妖皇之住所,但没有谁上去过。有传言说守塔者与妖皇早已死去,也有传言他们依旧守护着妖界。事实上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每只妄想登上第九层的妖,最终还没靠近塔门,就已经灰飞烟灭,见灵魄也不复存在。 鬼不妻就住在第八层领域,但他没有经历过试炼,是破格直接进来的,因为他是妖皇亲自带回来的。 鬼不妻带着北夕回来的时候,北夕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一路上的妖皆投来好奇的目光,疑惑鬼不妻向来不喜欢和谁接触,几百年没见,怎么会抱着个小不点儿回来? 墨周箫雨带着北华北晨北月三小只离开了后,还没心没肺地打了野味当晚餐,吃得那叫一个好胃口,半点没有儿子/小弟跟媳妇儿跑了的失落担心沮丧什么的。 这晚餐还没吃一半,北晨眼睛最尖,啃着香喷喷的烧鸡,还能瞅到树丛里猥琐地藏着一头毒狼,正盯着他……手里的烧鸡流口水。 小北晨眼睛一转,撕了个大鸡腿儿放在一旁,还用干净的树叶垫着,这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造狼吗。 这毒狼看着身强体壮,毛色呈深灰色,掺杂着些黑色和白色的毛发。幽蓝色的眼睛最是独特,一眼就被北晨看上了,主要是毒狼的毒性很强,小北晨到现在还惦记着第一次见面,小爹爹就嫌弃他的爪子没毒来着。 等墨周箫雨吃完的时候,发现自己二儿砸身边不知啥时候多了座“大山”。 所以说,吃货在吃东西的时候,除了对食物的执着以外,对其他的感知都为负数,警惕性什么的,那是什么?能吃吗? 对! 这都是什么? 能吃吗?! 睡醒过来的北夕看着面前烧得焦黑的烤兔,辨别不出颜色的煎蛋,毛都还没拔干净的烧鸡…… 北夕委屈巴巴地瞅了两眼,这烧得比爹爹做的还可怕(别怀疑,北木雪除了墨周箫雨最喜欢吃的糕点,做得绝对是完美,但做其他的东西都不能吃),认定了鬼不妻是故意整自己。 可是肚子很饿,他又不能用灵能果腹,小爹爹说人不能太娇气,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宠他们。小爹爹还说过,他以前饿的时候,什么老鼠树皮虫子都吃过,想想那些东西小爹爹都能吃下去,那这些东西他也可以吃的! 北小夕视死如归地拿起筷子,味同嚼蜡般机械地进食,吞下,在夹起来,继续进食…… 鬼不妻很诧异,如北夕所料,他确实是故意这么做的。无相的五感很强,味觉更是灵敏,这样难吃的食物是无相难以接受的。但意料之外,北夕没有看了一眼就推开,也没有尝了一口就扔下筷子。他小口小口地进食,细嚼慢咽,夹到哪块就吃哪块,看得出来他的教养很好。好到让他借口强行让他走的理由都没有。 另一半的一大三小并不知道他们宠到心尖的小宝宝正在吃这什么可怕的东西,要知道北夕可是他们所以人里吃东西最挑嘴的。 他们吃饱喝足后,乘着时间还在,又在山上找了一圈,最后实在没找到北华喜欢的小宠,天也差不多快黑了,再不回去北木雪知道会担心,便回去了。 好巧不巧的,他们刚到山脚,便遇到只受了伤的小黑猫(其实是只小豹子),腹部有很深的伤口,应该是被什么动物抓的。涂了消□□、止血的药和加快愈合的药粉,那是出发前,柏川硬塞给他们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虽然不知道救不救得活,但好歹试试。 北华说如果能救活,那就它了。 虽然成年的野兽野性很大,但是在异兽无相面前,能成为他们的宠物,在兽类之间,亦是一种荣誉。只是被身为人类的墨周箫雨调戏捉弄,令它们难免有些自尊心受挫,萎靡不振。 这种自尊心,在看到他们的主人在那人类面前撒娇争宠之后,消失得渣渣都不剩。 有些晚了,送完仨儿砸回营,墨周箫雨估摸着北木雪应该得空了,刚准备回皇城,就看到地上有只小鼹鼠,爬到他脚背上蹦蹦跳跳。 良卿择木为妻_70 墨周箫雨被逗乐了,再一看,发现那小鼹鼠小爪子里抱着个纸团。 拿出来一看,上面的字迹娟秀,还有些稚气,是告诉他北木雪已经回王府了。 墨周箫雨抬头,发现思凡就在不远处,还带着旋啾。 看到墨周箫雨看他,思凡便有点局促地往旋啾的羽毛里躲。知道思凡的性子如此,墨周箫雨道了声谢,然后直接回了王府。 北木雪还没睡下,墨周箫雨便将北夕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北木雪听完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墨周箫雨无奈的捏了捏北木雪的脸,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你就不担心我这么做是害了他?” 北木雪坐在床上,他将手伸到墨周箫雨身后,用力将人带过来,唇贴着墨周箫雨的某个部位,声音沙哑道:“你比我更懂他们。”说完便隔着布料用力吻了吻,太久没做,这样的刺激导致墨周箫雨非常可耻地硬了,就这么直接抵着北木雪的嘴。 墨周箫雨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在干什么?” 北木雪熟练地将墨周箫雨的腰带解开,拉下裤头,看着那迫不及待地弹跳出来的家伙,北木雪眸子一暗,道:“求欢。”说着便含上去,生涩地吞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会用牙齿磕碰到。 “唔……”墨周箫雨舒服得闷哼一声,突然想起什么来,推开北木雪,“我还没洗澡。” 不等北木雪反应,抱着人就走,“再陪我洗一次。” 北木雪顺从地点点头:“好。” 旖旎风光,羞了夜上弦月,痴了一池春水。 第41章 告别 刃——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但最爱的便是最为喜欢的便是那不曾离身的□□! 肃利子——擅长机械锻造,脾气火爆。 颛孙灭情——熟知天文地理,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性情难测,做事总不按常理出牌。 封——晓通鬼神之术,与叶客馥的能力不相上下,难分伯仲,但为人阴沉,最爱招小鬼捉弄友人,乐此不彼。 夭易——妖族少年,原身是一只常春藤,临近枯死之际被北木雪浇了一杯茶水,此后为了报恩寻来,哪知北木雪不肯收留他,最后被北泓溘收入暗月,一同送到北木雪身边。 小哑——被亲人活埋,自己从土里爬出来,有幸遇到年少时被铩羽拉出皇城的北泓溘,北泓溘觉得这小孩命如顽石,将那小孩收下,教其音律,杀人于无形。其性情古怪,心狠手辣,唯独对长魂十分执着。最不喜有人碰他的竹笛,更不喜有人靠近他的爱人。 神诛予——精通易容之术,能以假乱真,真实面貌除了北泓溘以外,连北木雪也不曾见过,据传言其相貌丑陋,不忍直视。 这七人是暗月卫剩余七人,除开前些日见过的肃利子,这几日墨周箫雨总算是真正见完暗月十二卫了。 庆典一天天推近,以防意外,北木雪将最信任的暗月卫派在墨周箫雨、叶客馥和周有七三人身边,更主要的,是为了有什么事能最早得到消息。 果不其然,这些天各种暗杀、下毒、埋伏等络绎不绝,方法更是层出不穷,弄得三人都不怎么爱出门了。 其实,准确的说,叶客馥现在三句离不开师尊,五句离不开艾祁青,自从周兮吻那次病发,周有七在身边照顾得紧,两人哪里还想过出门?也就是墨周箫雨闲得很,时不时蹦跶出去,找些个想暗杀他的杀手们玩玩儿。 在很久以后,一次偶然的闲聊。 墨周箫雨曾问北木雪:“北泓溘将这十二人交给你,就不怕你反他吗?要知道,自古君王可是都怕功高盖主之臣。” 墨周箫雨记得北木雪是这么回答他的,“皇兄从来不担心这个,而且表面上他们的教官是铩羽,但实际上,真正教导他们的人是皇兄。” 听完北木雪说的,墨周箫雨酸不拉几地回了一句:“你们倒是兄弟情深。” 北木雪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墨周箫雨的眼神泛着柔光,似乎还带着揶揄之色。 都说帝王家,无亲情,这两兄弟倒是比普通人家的情谊还深。 包括现在他所在的墨家,那些个所谓的叔父弟兄,为了家产名利,挣得头破血流,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情谊可言? 为此,墨老太卿近日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许是人年纪越大、身体越虚弱的时候,便越发念旧吧? 这些天墨老太卿没少叫墨周箫雨去陪他,有时候是墨周箫雨一个人去,有时候是北木雪陪他去的,去了就陪老太卿闲坐、聊天,听他说以前的旧事。说他和太爷是如何相识,说太爷是为了救他死的,所以他一定会守好墨家,还说了很多很多,多得墨周箫雨觉得墨老太卿是真的老了。 不管厚土多厚,一个人走进去,总是很轻,以前的讨价还价形同玩笑。 庆典前一天的下午,墨周箫雨见了一个人——向柯。 那个下午向柯和墨周箫雨说了很多,促膝长谈直到深夜,最后,向柯说出了他的目的,他是来辞行的。 向柯他带过周无已,也带过墨周箫雨,见证了主子的出生和湮没,也注视着墨周箫雨的成长。向柯告诉墨周箫雨,他曾答应过老太爷,也就是周无已的父亲,他会照顾好爷,如此,他待周无已如亲生子,但他还是没有照顾好爷。后来,周无已临去之前,只要他照顾好小少爷。 “……现在,少爷是幸福的了吧。” 墨周箫雨愣了一下,他立马反应但柯叔的不对劲:“柯叔,你怎么想起说这些了?” 向柯轻轻摇头,眼眸含着湿意:“少爷,老仆见你和王爷在一起,过得开心就好……好啊……这样,老仆就能放心离开了。” “柯叔想离开?” “其实,老仆从爷去世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老仆这一生最鼎盛的时期都陪伴在爷的身边,如今见少爷过得好,也用不着老仆守着了。”向柯慈笑地看着墨周箫雨,目光落在那精致的眉眼上,几番闪烁,“不管是以前的少爷,亦或是现在的少爷,只要少爷过得好,老仆便知足了。现在,老仆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去为爷守一辈子的墓,望少爷能批准……” 墨周箫雨身形一颤,看着向柯不知该说什么好。 “少爷不必介怀,老仆将少爷从小带到大,有怎会不知道少爷的变化呢?” “你一直都知道?你……不怪我?” 向柯摇头:“以前的少爷过得并不开心,王爷亦是爷救回来的,不管是你们谁,老仆都希望少爷和王爷过得好。这样,老仆就觉得爷当年的苦心没有白费。况且不管是哪个少爷,都是老仆的少爷,是爷想要保护的孩子。” “柯叔……”墨周箫雨眼底忽然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收控制流出来,墨周箫雨睁大眼睛,声音喑哑,“可以不走吗?” 向柯老眼一红,忍不住将墨周箫雨抱了抱,哽咽道:“少爷,老仆不在少爷身边,少爷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任性,要听王爷的话。少爷到这里这么些时日,总待在王府,老仆也未能尽到应尽的职责,少爷不要见怪。” “不会的,不会。” 良卿择木为妻_71 向柯对墨周箫雨的感情很复杂,他们既不是真正的主仆,但他对墨周箫雨的关爱并不比对原身的少。而或许是有这个老人对原身的记忆吧,也或许是北木雪成功改造了他,便导致墨周箫雨无法真正对向柯的离开冷眼旁观。 他是一个强者,却只为了一个承诺,而毫无索求地甘心做一个仆人,荒废了一生。 他油尽灯枯,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守候在自己的主子身边。 最后,回归故里,青山埋骨。 墨周箫雨默默地看着那个佝偻的身躯渐渐融入暮色中,他总觉得向柯是要去完成什么未了的心愿,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42章 庆典 这庆典,看似随和,实则暗涌波涛。 各国明争暗斗是小戏,真正的看头,在圣王朝、枫嘉楼古国、银国。这三国以圣王朝为首,呈现三国鼎立之势。 从不起眼的弱国,圣王朝一路走来,渐渐展露自己的风姿,开创盛世时代。如不是刚平息内乱,北泓溘有尚无统一天下之野心,以北木雪为首的将帅之才,要开疆扩土,一统天下,绝非妄言。 枫嘉楼古国从上两任国君的荒唐治理开始衰败,不复当年光景,但依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后来现任国君继位,才足渐稳住地位。 银国富饶,虽然地域小很多,但盛产晶石宝矿,竟众国眼红。其依附银国,说是独立国,其实借兵给圣王朝四王攻打圣王朝后,便被北木雪收拾了。银国现任皇帝继位,昏庸无道,虽然皇帝奢侈浪费,但国富兵强,家底丰厚,绕是北木雪,也花费了三年时间攻破这龟壳。 众国坐山观虎斗,但战后却不了了之,也没见其割地赔款什么的,城池也好好的没被动,但其实银国已经成了圣王朝的附属国,银国皇帝图个清闲,乐得当个傀儡皇帝。 虽然是附属之国,但是庆典上的依然是经过重重选拔的好手。圣王朝并不会扼制银国的发展。 圣王朝作为这届界合庆典的东道主,其他六国君主便会在庆典开始之前赶到作为东道主的圣王朝。 在庆典当日,太阳初生之时,祭天台上摆放好供牲馔祭品。 祭天台有九十九层阶梯,台分三层,祭品分层排列。台中雕刻着太阳图腾,八方主位则是月之图腾。中间正东方放置着神案。 在太阳升起时,点燃神案的长明灯。 圣皇身着代表最崇高身份的华服,以示对神明的敬意。 首献茶三杯,焚香迎神,敬酌一杯清酒,掷杯筊请问神明之降临。 第一杯是迎神使降临人间,神使既降,敬第二杯酒,即月神降临人间,对神明有所祈祷者,掷杯筊请问神明允诺否;敬第三次酒,即太阳神降临;敬完约等半柱香左右;掷杯筊问神明餐毕已否,一圣杯即可。而后,双手捧持金纸与烟火,拜供神明察纳。焚烧金银纸并燃放烟火,持酒泼洒金银纸,称曰“奠酒”,最后撤收祭品。 朝拜完太阳神与月神后,宴请四方诸王,民间亦有民间自己的祭祀。 祭祀结束,当日的晚宴便是正题,盛大非常,举国同庆,庆这天地之生辰,日月之化形。 祭祀之日结束后,第二日,是文斗会,地点在观文宫。 观文宫,是往日文才们应试之地点,可用百姓观看比赛过程,但由于面积因素,进入的人数有限,人们早早就会赶来等开门。 但不能亲自看比赛过程的人也不必沮丧,每个州县都会有定点接受赛程的副宫,可以得知进程,只是无法亲眼见证各类比赛,确实是一大憾事,也因此,帝都可谓是人山人海,各个客栈酒家,皆无虚间。 文斗会分为音律、棋艺、书画三类,每类分为一日,各国分派一人。 一切众生,有不能了。乃以韵语,谐诸音律。 这第一场文斗,便是音律。 音律比赛分先后一次上场,抽签决定,所用乐器自己准备。 出场顺序依次为岚女子国(琵琶)、银国(竖琴)、枫嘉楼(箫)、圣王朝(战鼓)、祥淮国(古琴)、金刀(古琴)、崇日国(箫)。 北木雪身边跟着小哑、长魂和颛孙灭情,其他几人对文斗不感兴趣,柏川倒是挺喜欢音律,但被圣医老头儿使唤着给他寻药去了。墨周箫雨就坐在北木雪的旁边,他们没有去特意安排的位置,而是在民座找到靠台子略近的位置。 听着这些个哀怨缠绵的曲子,大大咧咧打了个呵欠,他实在不喜欢这类缠缠绵绵、悲戚叹惋的曲目,好不好听不说,只觉无病呻吟。 北木雪肩上一沉,转头看去,顿时间啼笑皆非。 因为墨周箫雨竟然睡着了! 他们在近场,离场上的选手也最多也就十米的距离,现在场上的演奏的正是枫嘉楼的乐师习丸。其地位在乐界堪称不世之材,却因为众人皆醉其悠扬的箫声之中时,他发现场上有个混小子居然睡着了! 也正是为此,习丸心中恼怒,以至于心境不稳,在收尾的时候出现了明显的瑕疵。 习丸很不满。 自他成名之后,从未受过如此不待见。 这首曲子,是他为了庆典特意闭关房门,想了五个月才想出来的,为的就是在庆典上,让所有人为它痴狂。 他必要创出千古名曲! 而这个人,居然在他奏曲的时候酣然入睡。 这对一个痴迷音乐的乐师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习丸咽不下这口气,一向儒雅得体的他,冲动之下,竟然对墨周箫雨发话了:“敢问这位公子,对在下的曲可有何意见?” 墨周箫雨被扰了睡意,睁开眼的时候意识迷茫,直到看清楚一双快要喷火的眼睛时,墨周箫雨才懒洋洋地把脑袋从北木雪的肩上挪下来。 墨周箫雨揉了揉眼睛,问北木雪:“他在和我说话?” 北木雪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又垂下去:“不知。” “哦。”墨周箫雨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下,中途又抬头细看了习丸眼,然后认真说道,“腰太粗,腿太短,排骨胸,……抱歉哈,我对你没兴趣。” 乐师习丸被墨周箫雨的眼神看得有种强烈的屈辱感,特别是在听完这话后更甚。他气得更是胸膛大幅度地起伏,好不容易以极高的涵养才忍住没爆粗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在下问的是曲,阁下,还望您请不要搬弄是非。” 北木雪本没有在意,因为有些文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事,但他刚才说他的人搬弄是非?北木雪眯着眼睛,看起来和墨周箫雨的动作极像,和墨周箫雨在一起,北木雪也渐渐染上了些墨周箫雨的习惯。 “习丸习乐师。”北木雪抬起眼帘,淡色的琥珀色眼眸撞进习丸的视线,在这炎炎夏日,令习丸生生感到了刺骨寒意,北木雪薄唇微启,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纵然汝天赋异禀,却逃不过名利!被名利控制而奏的曲,表面再清丽纯粹,骨子里都已经脏了。 良卿择木为妻_72 这样的曲子,汝凭何让吾用心去听?!又有何资格来质问他人?!” 哐啷—— 玉箫脱手,箫身应声而断。 场上一片惊呼。 习丸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断箫,他蹲下,将玉箫拾起来,手有些不稳,捡了好几下才把玉箫攥在手中。 原来,在这浮尘,他竟也迷失了本心。 真是——天意如此。 习丸拾起断箫,他似乎又变回了儒雅的贵公子,他眼里再无浮躁之色,恭敬地问道:“敢问公子名讳。” 北木雪见此,对习丸的品行颇为赞叹,作为迷失者他不仅听进去了及时听进去了谏言,心境也更上一层楼。也不吝啬自己的名字,大方道出:“北木雪。” “原来是王爷,失敬!”习丸眼睛一亮,看向坐在北木雪身旁未出声的墨周箫雨,激动道,“那这位就是未来的北王卿墨周箫雨墨公子?!” 被点名的墨周箫雨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习丸还想说什么,下一场,也就是圣王朝的演奏要开始了,只得遗憾离去。 墨周箫雨乘人不注意,偷偷地咬北木雪的耳朵:“王爷好福气。” 濡湿的气息喷洒在耳廓,若即若离的触感导致北木雪身体轻颤,他面无表情地坐好,后背立得笔直,低声说道:“不许胡说。” 只是那墨色的长发之下,突出若隐若现的耳垂,宛如熟透了的果实,红得诱人。在墨周箫雨眼中,半点威严也没有。 “其实我就是听得打瞌睡了。” “我知道。” 墨周箫雨低低笑道:“你刚才,像只护崽子的狼。” 北木雪:“不要闹。” “我哪里闹了?” “手别乱摸……” “我摸哪儿了?” 北木雪:“……” 周围的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场上所吸引了,没人发觉墨周箫雨和北木雪两人的小动作。场上搬来一架直径近一米的大号战鼓,选择这个乐器,只能说十分大胆,战鼓一般只有在战场鼓舞士气时,才会用到。 鼓手穿着黑底红纹的劲装,头发简单绑了个马尾,额前捆着一条多色的辫带,与之前的乐师们大相庭径的风雅之姿形成一道截然不同的风采。 这就好比在一束雅致的白玉兰中,突然多了一朵红色玫瑰,在视觉疲劳之时,立刻变为引人的注意。 墨周箫雨突然停下作乱的手,看向台子,觉得那鼓手怎么十分眼熟:“这人是……” “圣王朝月红锐,献上《无川》,献丑了。” 月红锐? 墨周箫雨一脸惊愕,北木雪脸上亦是难以觉察的愕然。 月红锐这一改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英姿飒爽,用墨周箫雨的话来说,就是爷们儿多了,不像以前,骚包。 虽然墨周箫雨还没意识到,他自己显然比月红锐更适合美人这个词汇。当然,就算意识到,他也不会承认自己长了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 月红锐用双木槌敲击鼓心,其音低沉,仅为起一个前奏。 鼓声缓慢沉重,令人不禁失神,是谁在说离别?又是谁,要去往何妨?这鼓,竟是在悲恸?! 咚! 鼓声震耳欲聋,唤醒了所有沉浸在离别的长河之中的人。 鼓声响彻云霄,颇有岳撼山崩、天摧地塌之势,排山倒海、惊天动地之魄! 鼓声声声不息,仿若敲打在人们的胸膛,直击迷惘的灵魂,它在告诉迷失了方向的人——看! 那才是你该走的路! 别在这泥沼中越陷越深! 墨周箫雨表情越来越严肃,他极为认真地听着,这隆隆鼓声中仿佛在告诉什么他从未在意,或者早已埋葬的东西。 那是什么? 是什么? 咚!咚咚咚! 轰隆隆—— 雷声响起,大雨倾盆而下,仿佛这鼓声真的撼动了天地! 一阵电闪雷鸣,月红锐的鼓声亦不甘示弱,与雷电共鸣。雨越下越大,鼓声越来越急,与天地之音融为一体,气势磅礴,可谓空前绝后的壮观。 狂烈! 壮阔! 所有人为眼前的画面、耳闻的声音所震撼,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在随着鼓声燃烧、沸腾。场上的那抹身影似要和这山河、与这雷雨融为一体! 鼓声由强至弱,最后缓缓平息。 雨过天晴…… 良卿择木为妻_73 这场擂鼓,空前绝后,受现世所赞叹,后世所敬仰。 第43章 心寒 音律文斗结束,当晚,为了庆祝月红锐取得首胜,墨周箫雨提议来个篝火晚会。 月红锐是主角自然少不了他,还有叶客馥、周有七、周兮吻、老头儿、暗月十二卫,包括整个王府的人都给叫上了,连北泓溘都被墨周箫雨给勾搭……哦不,是请来了,在花园烤肉喝酒,好不热闹。 叶客馥抱着个酒坛子,坐在地上跟个不倒翁似的,摇晃不定地瞅着墨周箫雨:“哥,我怎么觉得你今儿特不对劲?” 墨周箫雨勾了勾唇,倒映着篝火的眼睛如同流转着的金光,危险而夺目:“我只是感叹,原来我是真实的,你们也是真实的……嗯?”突然眼前一黑,后背靠近温暖的怀抱。 “哎……” 看着偷溜了的两个人,小叶子默默喝着闷酒。 突然眼睛一亮,有看到某个独自喝闷酒的打鼓的,叶客馥挪着屁股靠过去,“喂,小红儿,你一个人,喝闷酒呢?” 月红锐抬头就看见一张娃娃脸,皱起眉毛:“这谁家小孩儿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大爷的小孩儿!”叶客馥踹了地上的醉鬼一脚,“小红儿,你今儿那鼓,为什么叫《无川》呢?喂,小红儿?小红儿?” 躺在地上的月红锐因为醉了酒,吐词不清地念叨着:“川……柏川……”叶客馥得了个没趣,骂骂咧咧地走了。 无人知道,那曲《无川》是叶客馥临时意起,击出来的。 只因为当天的场下,有一个人没来。 月红锐沉沉睡去,一个俊秀的身影缓缓靠近。 柏川轻抚着早已篆刻在心中的眉目,此时了然,这短短几日未见,心中早已思之如狂。 感觉到脸上作乱的手指,月红锐一把抓住,塞进怀里。 柏川哭笑不得,将这睡得死沉的人扶起带走,只留下无奈的欷歔…… 叶客馥鼓起腮帮,抱着酒坛在地上发呆,坐久了,亮晶晶的眼睛开始冒泡。他知道,他是在嫉妒,在吃醋,胃里心里都是醋海翻波。 前日叶客馥和师尊出去练习,在王府练习阵法不方便,因此他们经常会定点在王府后山练习阵法。但就在前日,他们遇到了一个月者,那月者是师尊在他出走的那段时间认识的,叫什么叶申,居然和他一个姓! 昨日那月者也来了,包括今日师尊没有和他一起去看文斗,也是因为和那月者有约。 更重要的是,师尊还对那个叶申笑,还笑得那么好看!师尊从来没那样对他笑过,总是笑得很勉强,特别是这个叶申出现后,师尊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明明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就因为那月者是长得是比他漂亮,比他好看,可他就是天生的娃娃脸,天生的,他有什么办法? 要说好看,那月者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还比不上长魂一根手指头,比不上圣皇一根脚趾头,更比不上他哥一丢丢指甲缝。当然,这纯粹是一个醋坛子里翻出来的醉鬼在说鬼话,人也没那么糟糕。 叶客馥越想越委屈,他本来就是个极单纯的性子,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的,莫名被艾祁青冷落了,便只会想是自己的错,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不够好。 他一个人躲在暗处,和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一时生出一种被抛弃了的凄凉感,偷偷抹起了眼泪来。 “怎么躲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客馥顿了顿,不肯出声。 说话人似乎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在闹什么别捏?” 叶客馥的脸埋在手臂里,显得声音有点闷,艾祁青一时也听不出什么怪异:“不要你管。” 这句话似乎刺到了艾祁青,他声音一向温柔,突然冷漠起来,显得很伤人:“那你想要谁来管?” “谁都可以!就是不要你!”叶客馥也是被艾祁青的语气给气到了,说话不过脑子,一句最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其实他说完就后悔了,却碍于面子,死不服软。 良久的一阵沉默,终于,艾祁青说话了:“你是认真的?” 认真个大头鬼啊!傻子都知道这是气话啊! 叶客馥咬了咬舌尖,及时阻止了他又要不过脑子的咆哮。 再一次沉默,艾祁青动了动,叶客馥以为他要走,急忙说:“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但话说一般,他却说不下去了。 艾祁青问:“是什么?” “是……是……”算了,死就死吧,反正都要说清楚的,如果是他想的那样,大不了他就真的离开就是了!叶客馥咬牙,快速说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不让我乱来,在勉强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你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其实是叶申!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也不会乱来、不会让你难做,你……不用……管我。” 直到叶客馥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终于不再说了,艾祁青淡淡地问:“说完了吗?” 叶客馥差点被咬到舌头,小声回答:“说、说完了。” 艾祁青逆着光,叶客馥灵能没有那么强,在黑暗中不能视物,所以看不清艾祁青此刻的表情,但他觉得此刻的艾祁青很生气,他将这个总是温吞的人惹怒了。 “很好,叶客馥,你很不错。”艾祁青点了点头,即使叶客馥看不真切,他仍是笑着的,但笑意并未达到眼底,“我喜欢叶申,我勉强答应你,哼,你真是敢说。原来这几天你闷着不说话,就是在想这些?呵,叶客馥,以后请你不要跟着我了,你就跟着你的爹卿滚回你的叶家吧!” 叶客馥愣在当场,见艾祁青要走,他及时抓住艾祁青的手,匆忙问:“你说我爹卿?!” “对,你爹卿,也就是叶申!你并非是我捡来的,我与叶申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当初,他爱上一个叶家的敌对家族的少年,也就是你的父君,他们两人私奔出逃,受两个家族的人追杀,为保你的安全,无奈之下,只得偷偷将你送到我这里。直到现在,两个家族的关系才稍加融洽,你爹卿才被接回叶家,但你父君却有了新欢。你爹卿想将你接回去,这才来寻我,但未免你觉察,故说是你出走时与我相识。” “是这样……” “否则还能是怎样?”艾祁青面无表情地将叶客馥的手掰开,但一掰开一只手,叶客馥的另一只手又缠了上去,如此反复。 艾祁青眉头一皱,冷喝:“放手!” 叶客馥被艾祁青吓得抖了一下,差点真的松开,他梗着脖子,干巴巴地说道:“不放!” 开玩笑,这时候他要是放开师尊,他就是个白痴! “当真不放?” 良卿择木为妻_74 “不放!” “可是要我断了这手送于你。” 叶客馥心惊,他微微松了松手指,但又及时抓住,无措地喊道:“师尊!” 艾祁青冷笑:“或许过不了多久,叶公子就该叫在下父君了。” 叶客馥瞳孔微缩,脸色唰地一片苍白,他茫然地摇着头,嘴里呢喃着“不”,眼瞳亮起一丝红光,竟是要走火入魔! “叶客馥,不要装了,即便走火入魔,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艾祁青一脸失望之色,他用力挣开叶客馥的手,“从我们在一起,你便从未信任我过,对我寸步不离,偷偷对我用‘真言’,跟踪我。而我却还一味地给你找借口,说你只是不安。” 见叶客馥欲解释,艾祁青抬手阻止,“不要说你是因为舍不得分开,我不信。你的占有欲强,我可以接受,你不安,我也可以接受。但是你刚才说的东西,让我很难受,我没有想过你是这样猜忌我的,我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勉强和你在一起……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足以勉强和你在一起?!叶客馥,你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师尊,我……” “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不要!” “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并没有询问你的回答。” “但是你是爱他的对吧!”叶客馥对着艾祁青大声吼道,“如果你不是爱他,又怎么会收下我?这不是宠物,不是说养就养的!如果你不是爱他,为什么你以前总是盯着一个方向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夜!如果你不是爱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他那样笑?为什么!为什么!” 艾祁青停下脚步,背对着叶客馥:“因为我欠他一条命,所以他有难,我就帮。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愧对挚友,难以入眠。因为他最懂我,所以我放下了心里的魔障,选择和你在一起。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如果你还不满意,那就如你所愿,我爱嗯……” 身后叶客馥突然大力撞过来,艾祁青闷哼一声,也将后面的话撞散了。 叶客馥的力气很大,勒得艾祁青几乎窒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叶客馥,在襁褓的时候,他舍不得磕着、碰着;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宠着、爱着;少年时候,他不舍得打骂;长大了,他还是舍不得说一点重话。到了今日,无数声“对不起”几乎炸得艾祁青头晕目眩,最后他还是狠不下心来。 “叶客馥,不要再让我心寒了。” 叶客馥身体一震,用力收紧这个怀抱,他将脸埋在艾祁青的颈窝,用力地蹭了蹭,哑声说道:“不会了,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呃呃呃呃……小叶子好像被虐得有点点惨?0.0 第44章 别扭 第二场文斗,棋艺。 七国对弈,先由六国分为三组,胜出三人和单出的一人进行对决。 月红锐面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三盘棋局,对手是岚女子国、枫嘉楼、崇日国的棋手。 并不是他觉得棋局难而脸色难看,他只是响起今早醒来,发现柏川回来了,而且就睡在他枕边,可他昨晚睡得和头死猪,什么都没做成! 憋屈啊!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闹心的事儿吗? 还有墨周箫雨那混蛋,搞什么宴会,妈蛋!他在这儿风吹日晒的,他们倒好,赖在床上不起来! 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月红锐下手便越发凌厉,手段雷厉风行,再不给对手留有半分余地。反观三个对手,还以为自己怎么惹着了这变态,脸色苍白地看着棋局,最终只得无奈弃子,灰溜溜地认输。 月红锐急冲冲地回去,看到柏川正在收拾东西,猛地一把将人扛起,吓得柏川大惊失色, “啊!你不是说要去唔……” 月红锐将人一把扔到床上,快速覆上去,封住那开启的唇,含糊不清地说着:“赢了。” 赢了? 这么快? 柏川一愣,正好顺了月红锐,等回神的时候,整个人都给扒干净了,光溜溜的,看得月红锐两眼放光! 房中罗帐翻飞,喘息不停…… 所以说,不小心养了狼的,千万不能把狼饿急了,否则是很可怕的,特别是那还是色狼。 第三场文斗,书画,今次画题——“舞者”。 看着场上潇洒挥笔之人,竟那人依旧是一身红衣,一手执笔,一手当于身后,风度翩翩,却生出几分惊艳。 “咦?竟然又是小红儿。” 墨周箫雨笑叹,北木雪亦有几分惊讶写在脸上,没想到文斗三场,皇兄选的竟然是同一人。 北泓溘坐在最上位,旁边侍卫被换成了圣王朝的副将铩羽,圣皇陛下表示除了腰有点酸软,心情真是十分愉悦。于是十分好心情,声音依旧淡冷:“此君尽得周丞相亲传,精通的可不止这些。” “周丞相?”北琅国国君道,“圣皇说的可是周无已周丞相?” “正是。” 北琅国国君:“吾年少时随先皇拜访圣朝,有幸见过丞相一面。可谓——天人之姿,气度不凡。可惜……” 银国国君:“确实可惜了。” 其他诸国国君亦是附和,唯有埕垣畀汐冷笑,似乎是在嘲笑这些人的虚伪与无聊。而他的眼神从看到铩羽开始,就没移开过。但铩羽并未看他,铩羽的视线一直在北泓溘的身上,他们之间仿佛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叫人无法插足。 “吾身体不适,众位国君见谅。”埕垣畀汐突然站起来,对身边的少年吩咐,“便让太子代替吾观看吧。”说完便大步离去,不再管身后如何。 早已知晓结局,又何必执着呢?他埕垣畀汐从来就不应该奢求什么。可还是放不下,才决定亲自前来,想知道那人过得好不好。 良卿择木为妻_75 限定的时间结束,七人同时停笔。 七幅画卷被同时展现于众人眼前—— 画中人栩栩如生:山涧舞动者有之,动作自由随性;宫廷曼妙者有之,肢体纤细优雅;与群兽斗舞者有之,狂野豪放;徒黑白之色有之,色彩鲜亮夺目者有之……而画中唯有一副,纸张厚重,线条凌乱,叫人看不出画中是何物。 人们很快注意到这幅涂鸦之作,说作画者是来捣乱的,哗众取宠。 作画者被叫上来,竟然是月红锐! 对于这幅画,月红锐并未多言,只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狡黠地眨了眨,叫人将画搬到烈日底下。 所有人并不理解月红锐的做法,更有甚者,对其冷嘲热讽。 月红锐只言:“稍安勿躁。” 厚重的画,在太阳底下很快干透,在场的无数双眼睛看到,那副毫无技巧的“画”竟然就这样变回白纸! 又过了一会儿。 一个带着轻盈的面纱的舞者跃然纸上,看衣着和发式,竟然和月神一模一样,然后,最令人震惊的是——画中人在动! 那舞者居然在纸上动了,并且灵活地舞蹈着,在金色的烈日下,仿佛就是月神在月台上为太阳神舞蹈一般,耀眼夺目。 看者无一不惊艳赞叹,连墨周箫雨也对月红锐更高看了一分,心想这骚包红还真有那骚包的本钱。 月红锐:…… 墨周箫雨不禁想起现世的动画,这个世界可没那些东西,也不知月红锐是如何做到的! 在这样短的时间,作出如此精美绝伦的画作,已不仅仅算精通了。 舞蹈结束,纸上的墨迹缓缓散开,燃起冥蓝色的火焰,将画卷化为灰烬,仿佛在告知世人,这段献祭之舞,除了尊贵的太阳神,没有人有资格得到这幅它。 文者三斗,被圣王朝一人尽收囊中! 除了获胜的圣王朝,其他六国之人没有一个脸色能好看。 就算月红锐是周无已的弟子,但依然是活生生的打脸! “这空缺多年的丞相,也该补上了。” 北泓溘冷不丁开口,一句惊人,众人心中激起惊涛还是骇浪,也只有各人自己知晓了。 “师兄,你且上前来。” 月红锐上前去,右手握拳,再由左手手掌将右拳包覆,拳眼朝向自己,两臂微微下垂,拱手向前平伸:“圣皇。” 师兄?! 听到北泓溘口中对月红锐的称谓,在座无不目瞪口呆。 “师兄让孤开了眼界啊。乘着六国君主皆在,又当着众多百姓,孤今日亲任师兄为当朝左相。”北泓溘没有在意四周的惊叹抽气,“也算接替了帝师之职务。” 月红锐再次作揖行礼:“多谢陛下!” 墨周箫雨默默合上嘴,回头便看见北木雪眼中有丝揶揄,不禁瞪了他一眼:“你不告诉我!” 北木雪微愣,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墨周箫雨以为他知道北泓溘刚才的决定,北木雪摇头:“我不知。” 虽然知道北木雪说得是真的,但墨周箫雨一时半会儿就是别扭了,不过墨周箫雨别扭的不是方才牛头不对马嘴说的那些,他就是在自己纠结。 怎么破?被木头看到这么蠢的样子…… 好想哭…… 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武显然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武斗在业武场举行,武斗开始一个时辰前开放业武场,不论对手是谁,都抽签决定顺序以及对手,来参加武斗的选手都签过生死状,不论对手是谁,生死自负。 第一组:祥淮国对战金刀国; 第二组:圣王朝对战崇日国; 第三组:枫嘉楼对战岚女子国; 第四组:银国空缺。 值得一提的是,三人战的最后两个队伍,将选出以为进行单人战,最终获得胜利的队伍,除了荣誉和地位,还能得到圣皇的一个承诺,而作为单人战胜利的将得到荣耀的权杖,据说那只权杖是一整块天然形成的晶石,里面的灵能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文斗结束后,北木雪被北泓溘叫去谈事,回去时已经很晚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北木雪脸色有点难看。 墨周箫雨离开北木雪,自己一个人根本不能入睡,所以每次北木雪有事,夜里回来的时候,墨周箫雨都会在床上坐着,看书或是别的什么,这还是自墨周箫雨住在这儿之后,首次北木雪回来没看到应该在的人。 “王爷。” 周兮吻来的时候,门就没关,也就看见北木雪站在门边发呆。 “嗯?”听到声音,北木雪转身,看到来人,正色,“舅舅。” 周兮吻淡定地受着北木雪这声舅舅:“王爷,我受箫雨所托,特来告知一声,他今晚不回来了。” 北木雪蹙眉:“为何?” “说是讨论战术。不过,我倒觉得箫雨似乎——有意在躲王爷。” 面前一阵清风掠过,北木雪已然没了踪影,周兮吻凝笑,轻咳几声后,连忙赶回自己的房间。 墨周箫雨、周有七和叶客馥正在讨论崇日国的对手,正越说越偏离主题时,北木雪推门而入,拉着墨周箫雨就要走。 墨周箫雨一看到北木雪,那别扭劲儿又突然起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反正浑身不自在,或许就是纯粹地想被北木雪哄着? 思及此,墨周箫雨脸色有点黑,心想,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作了? 良卿择木为妻_76 北木雪见墨周箫雨不肯跟自己走,弯腰将人打横一抱,轻轻松松带着人走了,留下周有七和叶客馥面面相觑。 等已经看不着影儿了,叶客馥一头雾水地问周有七:“这什么情况?” 周有七沉默片刻。 叶客馥拍了拍手:“行了,回去睡觉。”说着周有七也提剑离去。 周兮吻怕回去完了动作有点急,出了些薄汗,头有些难受了。他一进门,屋子里弥漫着阴嗖嗖的气息,周兮吻暗道不好,刚进一足就准备往门外退。突然,手上一紧,周兮吻被一股大力往屋子里用力一拽,整个人往里面栽,随后大门重重被关上。 周兮吻明知故问:“你怎么回来了?” “王爷把表少爷带走了。” “小七,你别这样抗我……硌着疼……” “去哪了?” “睡不着,四处走走。” “没找到。” “呃……” “身体难受吗?” “不难受,我吃过药了。” “那就好。” “嗯?……小七,不要急……对,用力点,你里面好舒服……咬得真紧……” “唔……哈~” 第45章 牙疼 之前的文斗精彩绝伦,武斗吸引了更多关注,甚至明目张胆地开设起了赌盘。 规定的时间到了,判官清了清喉:“祥淮国代表蓝羽、齐赫、孙昊辰对战金刀国代表濛、柒柯、奴,特于业武场前立次契约,生死自负! 现在——第一场武斗——开始!” 一喊开始,双方无人动作,仿佛在暗中较什么劲。 但很快,就有人首先按捺不住,率先攻势! 业武场上一片刀光剑影,其中祥淮国的孙昊辰尤为显眼,不,应该说他手中的那柄□□惹人注目才对。 那枪修长笔直,墙头锋利无比,枪身亦不是普通木棍铁棒,在孙昊辰武动中更添光辉,凭借势不可挡的逼人之势,一举攻入对方的空缺,寒枪划破空气,似乎擦出电光火花! 铛—— 寒枪落地,众人惊愕。 “咦?” 北木雪见墨周箫雨眼眸亮起光芒,问:“怎么?” 墨周箫雨解释道:“那个叫奴的,有点意思。只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限制着他。” 业武场上,奴如一匹冲锋的头狼,动作迅猛,冲入敌围,他抬起手,以掌化爪,直击离他最近的齐赫和孙昊辰!可就在即将碰到对方的时候,奴突然收手,退回己方范围。 北木雪不予置否,就听见墨周箫雨又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玩儿?” 北木雪微微摇头。 墨周箫雨并不惊讶:“不赌吗?” 北木雪说:“我不喜欢和你赌。” “木头……” 果然,不出墨周箫雨意料,形式虽然危机,金刀国却险中求胜。这本该是高兴之事,就连一队的濛和柒柯都十分高兴,反观那个叫奴的,表情郁结,像是不满意这结局。 该墨周箫雨他们上场了,周有七和叶客馥分别跟在墨周箫雨两侧。 北木雪道:“小心。” 墨周箫雨勾唇一笑,自信、狂放。 “圣王朝代表墨周箫雨、周有七、叶客馥对战崇日国代表日角、日鱼、日轮;特于业武场前立次契……” 墨周箫雨抽了抽嘴角,上场之前他终于得知了对方队员的名字,更忍住了想吐槽的冲动,可当他们上台后,他看清楚了对面三只太阳后,不禁觉得自己在仰望三座大山。 对方三人实在是太过高大威猛,走上台子的时候,比武台都在颤动。 叶客馥的脸鼓成了个包子:“哥,我能不和他们打么……”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对面的三个大太阳正好也听得清楚,正觉得对面的三只小不点怕了。不想那小孩儿(娃娃脸的叶客馥)语气十分明显地带着嫌弃,“我看得牙疼。” 并不是说仨太阳长得丑,就是,那粗眉毛皱得跟个什么似的,眼睛瞪得和铜铃差不多,嘴巴下蹩得快到下巴低了,额头青筋暴起。感觉就是三张凶神脸。而且他们身上的肌肉,那一块一块的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啊。 周有七点头,同意叶客馥的说法:“我也牙疼。” 今日天气还好,但在吹风,他便没同意周兮吻来看比赛,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卷在被子里赌气,周有七正烦恼着回去怎么哄那个大孩子。 “行了。”墨周箫雨额头跳了跳,“别牙疼了,再疼,我也牙疼了。” 叶客馥蹲在地上画圈圈,一副哀怨的表情,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 良卿择木为妻_77 墨周箫雨踢了踢叶客馥的屁股:“起来。” “哥——我不想打了——” 场下一片哗然,这什么情况? 墨周箫雨眉峰一挑:“真不打?” 叶客馥坚定:“不打!” “那行。”墨周箫雨点点头,对周有七说,“小七,揍得他要打为止。” “哥,你不能哎呦……周有七,你来真的!师尊,救我……” 某被点名的师尊默默捂脸,旁边的好友笑得眼角都是泪,“噗嗤哈哈哈哈……客儿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叶申,形象。” “噗哈哈哈哈……” 艾祁青:“……” 观众和仨太阳面面相觑,表示不明白这还没比上呢,咋对面自己就先干起来了。 墨周箫雨给裁判官解释,“小孩儿欠□□,请稍等片刻哈。” “行了!行了!我打还不行么!QAQ” “乖,听话才是好孩子。” 叶客馥:“……” “小七,停手。” 周有七停下来,叶客馥给他投去鄙视的目光。 周有七表示,刚不小心揍到叶客馥的眼睛了,除了两团乌青,他只看到两条缝儿,并没瞧见啥眼珠子眼神儿什么的。 墨周箫雨:“裁判官,可以开始了。” 一脸无奈的裁判官抽搐着嘴角,接上刚才被打断的话:“……约,生死自负! 现在——第一场武斗——开始!” 众人:“……”还真是省字啊。 “叶子,囚笼。”武斗开始,囚笼释放,对方并没有被定住身,只是动作迟缓了些,看来武斗会上,果然任何人不能小看,墨周箫雨眼神一变,从容不迫地指挥,“小七,控住那个最矮的。别让他靠近叶子。” 那个矮个子也就是日轮,其身形敏捷,若将叶子缠上,恐一时难以脱身。 中间的高个子日鱼闪身拦住周有七,铁锤般的拳头砸向周有七的面门。 周有七心中一屏,双臂交叉挡在胸前,小退半步,挡住这拳,惊觉手臂都有些麻木,心中不敢再大意。 又一拳冲冲过来,还夹带着隐隐罡风。 周有七吸了口气,眼神坚定,以柔掌化硬拳,凌厉的拳劲石沉大海。 日角和日鱼从左右双方包抄,目标是——叶客馥? 不! 不对! 墨周箫雨微眯起凤目,淡色的唇微启:“护甲,亡灵。” 叶客馥心领神会,给墨周箫雨套上玲珑,在日角和日鱼妄想袭向墨周箫雨的时候,唤出亡灵阵。 护甲形成透明球体,将墨周箫雨包裹保护其中,球体上游走浮现着冰蓝色的龙纹。 墨周箫雨以动作灵活的优势,将日角和日鱼双双引入即将落下的小亡灵阵的范围。 日角和日鱼对墨周箫雨紧追不舍,整个武台震耳欲聋,几乎要垮塌。小亡灵阵紧跟着落下,墨周箫雨凭借灵龙护盾在身,并不畏阵中亡灵,完全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在阵中给予重创,阵法退散,两座大山轰然倒地。 同时,与周有七纠缠不休的“高山”飞出场外,周有七身边立着一个只有周有七膝盖高的小身影,肩上扛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长刀,是那小影身材的五倍不止。因而小影全身藏匿在黑色的兜帽之中,并不能看出全貌。 这一场,圣王朝胜! 他们的表现不算出挑,特别是墨周箫雨,只能勉强算中等。最受到关注的,就是叶客馥的阵术,但只是低等阵术,最多也就引起短暂的关注而已。 真正的阵术要配合高级咒术,才能发挥强大的力量。咒术师,现今已所剩无几,所有人除了最初对叶客馥阵法的运用纯熟之高感到惊叹之外,也就仅此而已了,没人会认为,这个小娃娃会是咒术师。 另外周家的驭鬼术众所周知,虽然强大,却没人敢窥觑。 墨周箫雨下了场就找到北木雪,准备认真看枫嘉楼和岚女子国的比赛。 “枫嘉楼代表王琦、云霄和、文人对战岚女子国代表姜苣、曾凤玟、吕秋;特于业武场前立次契约,生死自负! 现在——第一场武斗——开始!” “怎么是他!”说话者是坐在后座的月红锐,他可是还记得,他初到帝都就与之起了冲突,险些打起来。 听到声音,听到声音,墨周箫雨回过头,问:“嗯?” 月红锐道:“曾家的娇蛮少爷啊。” 墨周箫雨还没想起来:“谁啊?” “场上那紫衣服的。”月红锐抬了抬下巴,见墨周箫雨往下边看去,忍不住提醒道,“就看着文文弱弱的那个,我记得你也见过。” 墨周箫雨看到月红锐说的人,有点面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嗯?不认识。” “他和你可是表亲。” 良卿择木为妻_78 然而墨周箫雨一脸“那关我什么事”的表情,月红锐满头黑线,他轻咳了下,道:“我就是奇怪,他是圣王朝的人,怎么跑到岚女子国去了?” 旁坐的不知是哪位,听月红锐和墨周箫雨聊天,忍不住开口:“虽说他是毒门曾家曾家的小少爷。但他的父君可是岚女子国的圣使者。”他前几天没来,不知道月红锐就是三场文斗的魁首,北木雪此时也不在这儿,就以为是两个寻常公子在八卦。 月红锐一愣,转头一看,发现是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他疏离地笑道:“原是这般,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在下墨箫笙,不知二位?”墨箫笙拱了拱手,笑起来到让人略感亲近。 “月红锐。他是——” 就在此时,墨周箫雨转过头来,凤目一抬,看向墨箫笙。 月红锐肯定,墨箫笙看见墨周箫雨的脸的时候,笑容都僵硬了,脸都在抽搐。然后就听见墨箫笙喊墨周箫雨,“大哥。” 墨周箫雨从鼻腔里哼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继续看台上磨磨蹭蹭的打斗。 说实话,枫嘉楼和岚女子国的较量实在平淡无奇,若不是下午还有两场进阶对战,场下离开的人更多。 墨箫笙还想着怎么和墨周箫雨搭话,毕竟爹卿嘱咐再三,他这个曾经空有其名的大哥,得到了北王爷宠爱,让他多敬重些许,哪怕是只是表面。想起近日关于北王爷如何如何宠其未婚之卿的传言,墨箫笙觉得他那总是争风吃醋的爹卿,总算脑子好使了一会。 随着墨周箫雨看的方向,墨箫笙跟着看往业武场,这打斗也太平淡无奇,也不知墨周箫雨怎么看得津津有味。 墨箫笙又看向墨周箫雨,却发现被一雪色身影挡住视线,细看之下,惊觉那衣上绣着的暗纹是五爪之蟒。 北木雪找到墨周箫雨的位置,撩摆坐在墨周箫雨身旁,他本就是令人敬仰的存在,早已习惯了众目,对墨箫笙的视线虽然知晓,却不放在心上。 墨周箫雨自然地往北木雪身边挪了挪,问:“去哪儿了?” “你不是想吃上次的荷叶羹?” 墨周箫雨勾起嘴角,数着自己想吃的午餐:“我还想吃糖蒸酥酪、宫保野兔、佛手金卷、龙须面、八宝鸭、炭烧酥雀……” 北木雪刚毅的棱角变得柔和,他回道:“只有荷叶羹、佛手金卷、八宝鸭,还有鱼香茄饼。” 墨周箫雨眼睛一亮,拉起北木雪就要走。 北木雪跟着起身,让人告知北泓溘他们先退了,随着墨周箫雨拉着他走:“不看了?” “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是吗?” 墨周箫雨头也不回,心里念着美食,脱口而出:“枫嘉楼必败无疑。” 墨箫笙讷讷地看着自己的兄长拉着王爷离开,还说什么枫嘉楼必败无疑,可场上的争斗分明是枫嘉楼占上风啊! 想起旁边还站着个月红锐…… 等等! 月红锐? 墨箫笙心中剧震,这就是他来看武斗之前,路上人们传疯了的三场文斗的魁首?!被圣皇钦点丞相?!圣皇的师兄!!这、这这…… “这位公子——” 墨箫笙还在发呆,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墨箫笙差点跳起来。 差点被撞到,易了容的柏川好脾气地温声说道,“你占了我的位置。” “什么?” 墨箫笙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月红锐。 月红锐点头:“这确实是他的位置。” “这……” “不过不要紧,我们正准备离开。”只见月红锐笑逐颜开,一双桃花眼像月牙一样下弯,迷人醉人,“墨小公子,告辞。” 墨箫笙被这笑迷得晕乎乎的还反应不过来,月红锐便牵起柏川的手离去……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月红锐语气阴阳怪气,心里还在记三次文斗,柏川一次都没来的仇。 柏川忍不住弯起唇,眼里眼外都含着笑,声音低柔地几乎淹没进人潮中:“我怕再不来,你就被人抢走了……”感到手上的力突然收紧,柏川挣了挣,将手指交叉进对方指缝,然后用力回握。 “没人能抢走我。” 作者有话要说: 打戏好难啊……嘤嘤嘤嘤~~~~ 第46章 这个世界,我只有你 接下来,下午的两场进阶对战,第一场是银国(艾乐、孙暇戈、石曲琦)对战圣王朝(周箫雨、周有七、叶客馥),圣王朝获胜进阶单人武斗,代表选手是墨周箫雨;第二场岚女子国(姜媞、曾凤玟、吕秋)对战金刀国(濛、柒柯、奴),岚女子国获得胜利进阶单人武斗,代表是选手曾凤玟。 单人武斗在次日。 老实说,金刀国输给岚女子国,墨周箫雨十分诧异,其实他以为单人武斗,他的对手会是奴。 不得不承认,当金刀国输给岚女子国的时候,墨周箫雨有点失望。他挺期待奴身上的力量,总觉得他的力量和夭易相似,但又不同。 夭易是妖,那奴呢?也是妖吗? 总觉得不像。 吃过晚饭后,难得有空闲,墨周箫雨拉着北木雪出去走走。 庆典期间,帝都热闹非常,宛如一座不夜之城,灯火通明,纵始到了深夜,也依旧人声鼎沸。 良卿择木为妻_79 北木雪也不问墨周箫雨要去哪儿,跟着墨周箫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兜兜转转,最后绕到金刀国的暂住别院来了。 嘭——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墨周箫雨回头看北木雪,见北木雪也看向他,表情有些凝重。 去看看?墨周箫雨无声询问。 北木雪颔首答应。 夫夫二人翻上高墙,当起了梁上君子,北木雪还有些不习惯这偷偷摸摸的行事,但有墨周箫雨这本事不凡的杀手,巧妙地绕过各路守卫,寻到声源处——一个黑影从一屋里被扔了出来。 然后传出干涩沙哑的声音:“处理了。” “是!” 墨周箫雨和北木雪跟上处理疑似尸体的侍卫,一路从侧门跟到一片阴森的竹林,便见那个侍卫将停下来左顾右盼,将肩上的“尸体”扔下,匆匆离去。 “是他。” 看清地上的“尸体”,墨周箫雨和北木雪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的诧异。任谁也不会想到,白日里还在业武场上的奴,在输了武斗之后,就被主子如没有价值的物品,弃尸荒野。 奴。 原来如此。 墨周箫雨为防万一,探了探奴的脉搏。 还有脉动! 墨周箫雨有些激动:“他还没死。” “你想救他?” 北木雪面色不太好,知墨周箫雨者唯北木雪也,就选之前不知道,以北木雪的心思,又怎么会想不到墨周箫雨突发奇想出来逛夜市,有兜兜转转找到金刀国的暂住别院,其实就是为了找这个叫奴的。 “对啊。” 墨周箫雨没有觉察到北木雪的异样,他将奴抱起来。 奴身体修长,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但健壮优美,由于昏迷不醒,没了对决时的野性和戾气。在墨周箫雨的怀里显得格外乖顺,犹如一头被驯服的猎豹。 北木雪神色复杂,他说道:“我来。” 想也没想,墨周箫雨直接拒绝:“不用。” 北木雪瞳孔骤然缩紧,欲伸出去的手握紧,不深的指甲陷入掌心,传递着阵阵刺痛。他默默跟着墨周箫雨,不知不觉间,就走到墨周箫雨的后面,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北木雪恍然,从很久以前,他便如同这般,在幻梦中追逐着这人的背影。 从最初的茫然、疑惑,到后来的迷恋,执念,奢望。 日者是可以娶多个月者的,而月者一生只能有一个君。 北木雪以为自己在墨周箫雨是不一样的,他越这么说服自己,脑海中便越发清晰的回想起白日武斗是墨周箫雨对奴的趣味,还有金刀国败给岚女子国时,看着奴离开时是怎样的失落。 北木雪此刻已浑身冰凉。 难道他北木雪竟真的要与人共享心爱之人吗?! 思及到此,他们已经回到了王府。 月红锐和颛孙灭情还在花园小亭里下棋对弈,周有七正陪着周兮吻在旁边观棋,一边品茶,却不见柏川。 见到墨周箫雨和北木雪二人,而墨周箫雨怀中抱着一人,北木雪跟在后面,神色不同于寻常,周兮吻放下茶盏:“箫雨,木雪,你们回来了。” “舅舅。”墨周箫雨停下来,“有没有看到柏川?” 周兮吻看了眼墨周箫雨,视线落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缓缓摇头。 棋局已破,黑子胜一点五目,月红锐摇了摇扇子:“竟然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灭情啊灭情,你当真可怕。” 颛孙灭情白了月红锐一眼,也不知是谁胜了。 “柏川不在王府,圣医把他叫去了,说是遇到了难得的药材。” “那怎么办?” 月红锐这才看向墨周箫雨抱着的人:“这人……金刀国的奴?” “金刀国?”周兮吻仔细打量了奴一番,竟一眼道破,“原是只半妖。” “半妖?”墨周箫雨重复问了一遍,“难怪我初见他,就觉得他和夭易给我的感觉很像,但又有差别。舅舅,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我——”周兮吻突然伸手捂着唇,压抑的咳嗽冲指缝中溢出,周有七连忙将药取出来给他服下,周兮吻摇头拒绝,“笨蛋,这药一天只能吃一粒。我无事,只是吹了风……咳咳咳……我是闻出来的,他中了毒,身上的力量正在涣散。” “舅舅,现在风大,你回房休息吧。” “无碍。”周兮吻罢了罢手,浅色的银白色瞳眸看得墨周箫雨后背发凉,“箫雨,你将这半妖交给夭易,他比任何人知道如何救他。而你——有了婚约,便顾及一下身边人。” 墨周箫雨呆了一下,他显然没想这个。 眨了眨眼,他回过头,没有错过木头快速收敛的表情,那表情,墨周箫雨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但他知道,他刚才没有顾及到这个爱他入骨的木头。 回想刚才的事,墨周箫雨总算发现从他说救奴的时候,北木雪就一直沉默不语。这种沉默和北木雪往日的那种寡言少语不同,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气恼。 墨周箫雨让颛孙灭情将奴带给夭易救治,他之所以一时好心,只是因为看到奴,便莫名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而且! 开玩笑,以自己对北木雪那强烈的占有欲,他怎么可能同意让自己的木头去碰别的男人?!之前就提过,在墨周箫雨看中,没有日者和月者的差异,他看到的全都是男人,既然是男人,就不能碰他的木头,被北木雪碰也不行。 良卿择木为妻_80 颛孙灭情带着妖离去,周有七见周兮吻脸色不好,把周兮吻扛回去了,月红锐顿觉气氛十分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跑了。 此刻,花园里只剩下墨周箫雨和北木雪,连影卫都在颛孙灭情离开的时候,一并遣退了。 花园里安静下来,花丛里穿着闹闹哄哄的虫鸣,两排灯火随着微风摇曳,将分开站立的两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墨周箫雨受不了这样的静,率先开口:“你在想什么?木头。” 北木雪微垂着眼睑,让墨周箫雨看不见他眸中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墨周箫雨冷声低喝,“看着我!北木雪!” 北木雪抿禁唇,抬起眼帘,暗藏在那双深沉的眸子中的悲伤,如同洪水般将墨周箫雨淹没,薄唇微启,苍凉的语言几乎不成语调:“我……不介意……你……不介意你再娶别人……” 墨周箫雨猛地睁大眼睛,狭长的凤目睁得老大,看起来有点呆,也有点傻气,可见他惊骇到了什么程度。 “只要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墨周箫雨冲过去,将这个几乎快哭出来的人抱住,一边亲吻着北木雪的脸颊一边说道:“笨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傻吗?啊?傻子!笨蛋!你真是……” 北木雪迟钝地反应过来,回抱住他恋得痴狂的人,紧紧的,紧紧的,仿佛要将墨周箫雨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觉得满足。 “血沙……不要丢掉我……” 墨周箫雨的身体重重一震,他猛地啃咬住北木雪的唇瓣,用最密切的方式安抚着不安的恋人,他快速地扯开怀里的人的衣服,将北木雪压在柱子上,抬起他的一条腿,松开自己的裤带,迫切地将火热挤进对方的身体,疯狂索要…… 在睡过去之前,疲倦不已的北木雪清楚地听见耳边的声音,似乎也回荡进心中,抚慰了最后一点不安的涟漪。 墨周箫雨说:“北木雪,这个世界,我只有你啊。” 第47章 找死 第二日,为了看这场最后的对决,来的人比之前几日,人潮再度达到了顶峰。 要知道曾凤玟爱慕北木雪是众所皆知的,有人猜测曾凤玟之所以要帮岚女子国,对上圣王朝,就是因为曾凤玟知道了墨周箫雨是圣王朝的选手。 而墨周箫雨之前一直没有出手过,谁都没见过墨周箫雨的真正实力,这个一代战神北木雪的未来王卿,究竟如何,他够不够资格站在北木雪的身边,这一点,已经比武斗本身更受人关注了! 走上业武场,墨周箫雨看向场下,寻到北木雪后,发现三个小家伙也在北木雪旁边坐着,见墨周箫雨看过去,还在用力招手。墨周箫雨见此,心中软成了一片,他勾起嘴角,邪美迤逦的笑迷倒了一片。 可惜了不知道现在北夕在哪? 突然被小爹爹想到的北夕打了个喷嚏,鬼不妻摸了摸小孩儿的额头,见没有发烧便松了口气。 这小孩太娇贵,那晚吃了那顿惨不忍睹的饭后,夜里小孩儿就上吐下泻,吃的全吐出来了,最后只剩下胃液可吐了,吃了很多药都没用,发了四天四夜才见好转。 “妻,我想爹爹和小爹爹了……” 北夕怯怯地看着发呆的鬼不妻,犹豫着道出自己的念想。 回过神来,鬼不妻回道:“那就回去吧。” “……” 北夕沉默不语,鬼不妻想起之前他想方设法地要送北夕走,便心下了然,“我陪你一起回去?” 北夕眼睛一亮,激动地扑向鬼不妻,叫嚷着:“妻~你真好~” 为了夺回雪,曾凤玟早已做好完全准备,他看着对面的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勾引他最心爱的雪,脸色十分阴沉。 当初那个废物还保证能帮他杀了这贱人,没想到事情没办成,结果倒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了,逼得他现在只能自己动手! 哼,平时不能杀你,在这儿,可是能光明正大地要你的贱命! 裁判官一喊开始,曾凤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来。 墨周箫雨心中诧异,不知道这人怎么一副和他仇深似海的样子。眼前一花,墨周箫雨即刻蹲下,右手撑地,左脚往上一勾,卡在对方食指与中指之间。 好险! 好阴毒! 竟是想挖去他的眼睛! 墨周箫雨微眯起凤眸,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曾凤玟并没抽手,他暗自运力,五指突然抓住墨周箫雨的脚踝,往下用力压,右手直逼上前,指缝间夹着三寸长的棱刺,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冷光。 墨周箫雨的眼神凌厉,却并不急躁,左脚被制,他用曾凤玟的力往下拉,空余的另一只脚朝曾凤玟的下身攻去。 曾凤玟的身体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松开,后退数步,停在他自觉的安全距离之内。 曾凤玟咬牙:“卑鄙!” 墨周箫雨撑地的手用力,翻身立足于地,不慌不忙地回:“龌龊。” 曾凤玟握紧拳,夹在指缝的棱刺硌的生疼:“无耻!” 墨周箫雨冷笑:“下作。” 本不想让你死得这般难看,这是你——自找的! 曾凤玟暗自运转灵能,毒门曾家传承的灵与别人不同,曾家之所以为毒门世家,除了曾家人制毒以外,最为重要的就是因为曾家人的灵能之中有一种抑制灵能的毒,中毒之人若无解药强行使用灵能,会致使灵源爆裂,人则回天无力! 这个世界的人,除了寻常人和锻体者,便是以灵源为命的各类传承者。 曾凤玟抬起双手,手掌乌黑,两只手中都夹着棱刺,每根棱刺暗闪过一根诡异的紫色暗光。 曾凤玟狞笑,亮丽的眼睛里浮出怨毒的寒光。整个人犹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并不是说长相,而是说以曾凤玟为中心的整个气,阴暗危险得不像地面上的生物。 良卿择木为妻_81 有的人的心中一旦种下妒恨,就无限胀大,大到心都放不下了,那时便会把心撑坏,心裂成了碎片,人就毁了。 墨周箫雨警惕心起,他调节吐息,从兵器架上取了一件寻常窄刀,使了使,有些轻了,不过还算称手。 猝然! 曾凤玟双手一挥,将棱刺尽数散开,悬立于空中。 一根棱刺急速刺向墨周箫雨,锐不可当地棱刺发出破空之声—— 锃! 窄刀和棱刺碰撞出刺耳的争鸣声,刹那间火花四射,其他的棱刺紧跟其后,皆看准墨周箫雨的要害,如喉、眉心、百会穴等。 情况千钧一发,稍有不慎,墨周箫雨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又挡下一根棱刺,同时听见“咔嚓”的细微声响,墨周箫雨脸色微沉,瞥见刀身上的裂痕,心中明了。 这刀,已经到了极限。 嗖—— 眼前一花,墨周箫雨闭上略感疲劳的眼,凭借身体的感觉躲开,又是一刺,墨周箫雨往后抑,棱刺飞过,划断墨周箫雨的束发的发带。 青丝飞扬。 “墨周箫雨!”曾凤玟募地近身一刺,低吼,“你该死!” 铛! 反手将刀横在身前,窄刀也经受不住,咔地断成两节,刀刃飞到场外,转了数十圈后重重插入地面。 曾凤玟面目狰狞,以手化为鬼爪,指甲乌黑,他低声喝道:“废物就应该乖乖当你的废物!凭什么和我争北木雪!他是我的!” 墨周箫雨手一顿,被曾凤玟抓住这一空隙,往那脆弱的颈脖袭去—— 场下惹得一阵惊呼,有不忍者转过头去,不敢看这欲见的血腥场面。 北木雪冷酷的面具终于裂开了缝隙,他抿紧唇,身体前倾,做好了随时冲上去的准备。但让的视线又紧紧盯着墨周箫雨,不敢出声惊扰到生死一线的墨周箫雨,手抓住椅子的扶手,指尖惨白。 “爹爹,小爹爹会赢的!”北月转过头来,认真地安慰北木雪,他们可是见过小爹爹的真本事的。 北晨也对北木雪说道:“对!爹爹你别怕。” 北华看着北木雪重重点头,意思是,对。 北木雪被三个小的闹得半点紧张感都没了,无奈地瞥了眼还在忍着笑的禾无期,他有点后悔带他们来了。 场上,墨周箫雨欲用刀去挡开,但刀已断,根本来不及了! 紧急之下,几乎是本能地,墨周箫雨伸出左手,划出一个诡异扭曲的弧线,抓住曾凤玟的手腕,往外用力撇开。 曾凤玟的力气大得有点出乎意料的,两方对持之中,一道寒光闪过,墨周箫雨手掌一痛,竟被棱刺刺中。 没有想到,曾凤玟竟然在手腕的腕带上亦藏有刺棱! 随着被刺破的皮肤,墨周箫雨隐隐觉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再往他的血液之中流动! 这东西…… 墨周箫雨面色阴沉,他头发散开,衣衫凌乱,竟然难得的狼狈。 曾凤玟再度冲上来! 墨周箫雨露出一丝讥笑,一边他后跳开,一边躲避曾凤玟的攻袭。 砰! 鬼爪袭来,墨周箫雨闪身躲开,鬼爪收手不及,生生抓向场上的站台,砸出豁大一个洞! 而后,随着破洞,一层紫黑色迅速蔓延开,几乎达到横竖三尺才慢慢停下蔓延,过程中,还伴随着刺耳的腐蚀声。 好厉害的毒! 墨周箫雨猛地往后退开,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是被毒爪惊吓到,要跳下业武台认输的时候,他倏地停下脚步,右脚刚刚站定在武台边沿。 从刚才的话,墨周箫雨已然想起了这个曾凤玟是谁。 居然有胆子觊觎他的人。 找死! 第48章 狂怒 任曾凤玟百般算计,却独独没有算计到,这毒根本就动不了并非寻常灵源的墨周箫雨分毫,而且墨周箫雨的体质特殊,曾被男人用各种毒剂实验都毒不死他。而曾凤玟更料想不到,没有使用灵能的墨周箫雨,只用血沙本能的墨周箫雨,才是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既然你不想我使用灵能……”墨周箫雨用指尖抚了抚被刺棱刺伤的右掌,他身体微微向前倾倒,手掌垂在身前,那柄断刃交替在了左手,他缓缓咧开嘴角,露出极其古怪的笑,“那便如你所愿。” 墨周箫雨摆出这怪异的姿势,凌乱的头发垂了几根在眼前,令他的眼神隐藏于阴影之下。 尽管看不见墨周箫雨的眼睛,曾凤玟却觉得有一道飘忽不定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后背发凉! 后脚发力,墨周箫雨的身影瞬间只留下一息残影,旋即连那一抹残影也不见了踪迹。 曾凤玟面色凝重,他没有抓到墨周箫雨的任何行动的轨迹! 这不可能! 连月灵都不能使用的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 良卿择木为妻_82 身后忽然扬起清风,随着便是一阵蚀骨之痛。 “啊!” 哧—— 场上撒起血雾,惊艳却又惊悚。 曾凤玟后背出现一条横跨他后背的伤口,他咬牙忍痛,猛地将手上刺棱全部扔向身后,便迅速旋身逃开。 笃!笃!笃!笃! 笃!笃!笃!笃! 棱刺齐齐破空钉入空地,入木三分,但那处却空无一人,仿佛是曾凤玟自己在自娱自乐一般。 但所有人都知道,并非如此。 场上还有一人,一个了令他们忽然觉得恐怖的人。 曾凤玟不敢托大,他忍痛取下别在腰间的冰丝长鞭,扬起鞭子,环着自己挥舞,借以及让那不知在何处的墨周箫雨无法近身。 这鞭子在毒门特质的毒液中浸泡了三天三夜,一旦沾上便能腐蚀其血肉,鞭身还弄有双倒钩毒刺,从一开始,他就是存了心要让墨周箫雨死在台上的,不可谓不恶毒。 由于曾凤玟大幅度的动作,导致后背已经血肉模糊,将紫衣浸染得很大一片都是深红,而曾凤玟因失血过多,导致唇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连站立都有些摇摇晃晃,似乎就要倒下,看起来有点可怜的意味。 但倘若要对一个妄想毒杀自己的情敌,墨周箫雨表示他一点也不想当圣母白莲,危险就应该及早扼杀! 隐匿于暗处的墨周箫雨淡色的唇缓缓勾起,凤眸微眯起来,里面涌动着危险的黑潮,似乎即将要掀起更大的浪涛。 场下的人并不知晓墨周箫雨没有运用灵能,也不知道曾凤玟所用的毒有什么样的作用,但北木雪却发觉了墨周箫雨的异样,只不过他仅仅墨周箫雨是为了曾凤玟方才伤到了他才动怒,并未想到会有关于自己。 场上的争斗看似白热化,事实上却是墨周箫雨在思考,应该留曾凤玟一条全尸,还是直接分尸解肢呢? 毕竟,他不喜欢太活泼的猎物! 墨周箫雨的视线忽而飘向场下的北木雪,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眸子一如既往地与墨周箫雨对视着,似乎墨周箫雨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墨周箫雨低低笑了,这笑声明显暴露了他的位置。 曾凤玟脸上一喜,手一动,但一把断刃破空飞出,比他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断刃准确无误地刺入曾凤玟的手背,钝涩的刃生生穿透掌心,可见投掷断刃的力量之大,而曾凤玟承受的痛楚之深! 十指连心,曾凤玟只觉手掌剧痛,手指痉挛,再拿不住长鞭,那痛仿佛电流一般蹿击着他的百骸。 墨周箫雨的身影已显现出来,他就站在曾凤玟的面前,面上还带着笑意,却让曾凤玟凉到了心底,他忍着痛意抓紧长鞭,往墨周箫雨门面击去—— 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墨周箫雨,雪不会将他拒之门外,明明先遇到雪的人是他,最爱雪的人亦是他。 他才是最该得到雪的宠爱的人。 只要这个碍眼的废物死了,雪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 雪是他的! 然而,曾凤玟在有这样的臆想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北木雪的身边从来就没有容过他,何来“回到”之说? 还有,事实上真要算起来,北木雪早在十七年前就认识了墨周箫雨。 况且,用墨周箫雨的话来说,两个受,特么的能干啥? 曾凤玟的速度却大不如前,命中率亦有偏差。 墨周箫雨足尖轻点,离开原地,长鞭扑了个空。 “啊!”曾凤玟狠心将穿透手掌的断刃拔出,口中挤出痛苦之声,秀丽的五官扭曲,显得狰狞残恶。 哐啷! 断刃被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刃上的血溅落,呈现出朵朵红蕊,触目惊心。 鲜艳的血从伤口处涓涓流出,随着鞭子滑动,长鞭呈现着诡异的暗红色。 曾凤玟再次挥鞭,凌厉急迫,竟似不要他的手了一般,如此的疯狂、决绝。 不论任何代价! 他都要致墨周箫雨于死地! 墨周箫雨游刃有余的躲避每一击袭向要害的毒鞭,身影犹如鬼魅,看得场下的人惊叹不已。在北木雪身后的禾无期更是两眼放光,别人每看出来,但作为锻体者,他已然发现墨周箫雨没有用灵能! 禾无期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王爷,王卿他……” 他是修习锻体之人,对体术的狂热,可见一斑。 北木雪目光如炬,微不可视的点点头:“如你所想。” 得到准确的答案,禾无期激动不已,对墨周箫雨的尊敬变成了崇拜,眼神极其热切。 于是,在墨周箫雨不知晓的时候,他多了一枚无脑粉。 曾凤玟完全失去应有的冷静,他越伤不到墨周箫雨,便越是急切,他的失误便越明显。 突然! 曾凤玟身后一凉,后门大开。 墨周箫雨出现在曾凤玟身后,刹那间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北木雪从始至终就只是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曾凤玟瞳孔骤然缩紧,如当头一棒傻愣在当场,墨周箫雨根本不可能给曾凤玟任何喘息的机会,身体宛如灵蛇般,在空中往后一仰,扭转腰身,抬腿,旋转,全力一踢——犹如千斤磐石,重重砸在曾凤玟的命门,即灵源的后门。 良卿择木为妻_83 灵源震碎! 曾凤玟完完整整受着这致命一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围在场下的人快速躲开,生怕被波及到。 咚! 化作抛物线的曾凤玟被百米外的高墙拦截下来,并将墙砸了个嚯大的缺口。 墨周箫雨冷哼一声,缓缓站直,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抬手将散乱的头发理好,随便从怀里摸了根带子系好,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动作行云流水,大气豪放,却又透露出与生俱来的优雅。 下巴微扬,似在睥睨众生,转瞬间,凤眸一弯,笑得不羁:“判官,回神了。” “呃……咳咳……”判官老脸一红,皱皱鼻子,朗盛高喝,“武斗——圣王朝获胜!单人斗者圣王朝墨周箫雨战场岚女子国曾凤玟——” 场下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哄然沸腾起来,作为圣王朝的子民,有的激动得大哭,亦有的高兴得尖叫,还有的兴奋得狂吼……因为那是他们引以为荣的国,他们与生俱来的情,纯粹的荣光。 欢呼雀跃之中,无人注意到一个人影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北木雪! 曾凤玟一脸的癫狂,他全身缠绕着一层黑气,扭曲着他的身影,更扭曲着他的心。 “墨周箫雨,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墨周箫雨大惊失色,他一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下台,一边大声吼道:“木头!小心身后——” 北木雪若无其事地看着墨周箫雨,在身后的黑影已在咫尺之间,北木雪看似随意地甩了下手掌。 在没人注意到的小角落,一块小冰晶疯狂地扩大面积。 曾凤玟突然停了下来,一息之内,迅速被一层薄薄的冰层覆盖,包括曾凤玟身上缠绕的黑色雾气,也一起被封入冰层,当最后一点缝隙结合之时,一阵微风吹过,将冰封的人直接吹散,消散于风中。 墨周箫雨猛地扑到北木雪身上,一通摸索,慌乱地询问道:“木头,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被伤到……有没有……” 北木雪用力将墨周箫雨收进怀里,轻声安抚着:“除了你,没有人能伤到我。” “你知不知道我……我真的被吓到了,我……”墨周箫雨将脸埋进北木雪的颈脖,那么丢脸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赐予获胜者的权杖十分美丽,精致且高贵,它就像从冰雪之中孕育出来的,令人赞叹。 但拿着它的墨周箫雨不禁抽了抽嘴角,心想这明明是女人玩儿的东西!哪个大老爷们儿喜欢这个的? 可当他瞅见四周的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后,不禁沉默了。 当然,对于有灵源晶体的墨周箫雨来说,这东西其实就是个鸡肋,喜欢这权杖的还好,但墨周箫雨显然并不喜欢,想了想,还是收起来,给儿子们当个玩具玩儿~ “小爹爹!” 嗯? 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北夕拉着一个高高瘦瘦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人,是鬼不妻? “爹爹!小爹爹——” 墨周箫雨与座上的北木雪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没想到,北小夕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那条蛇搞定了? 伸手欲接扑面而来的北小夕,然而意料中的触感并没有来到,北小夕现在空中,努力伸着爪子往这边支,可就是支不过来。 墨周箫雨觉得自己这姿势有点傻,轻咳一声,瞅了眼身后眼神明灭复杂的鬼不妻,墨周箫雨咧着嘴,摸了摸北小夕毛绒绒的脑袋:“咳,儿砸,你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得稳重一点。” 北夕眨了眨眼,立马反应过来,转身抱着鬼十子,用力蹭了蹭:“媳妇儿~不要生气~~” 鬼十子:“……”为什么他觉得答应北夕来就是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要完结了,然而还没有什么亲来看QAQ自抱自弃…… 第49章 婚前 北木雪作为百战百胜的军中战神,又是圣皇最宠爱的弟弟,圣王朝最尊贵的王爷。即使他冷酷、淡漠,不近人情,拒人千里,却也让无数望而却步的人渴望着靠近。 当初,北王爷与有名无实的墨家嫡子有婚约的消息一经传出,听闻者们无不扼腕叹息。 这座令人侧目而视的高山,终于还是即将被人撼动了。 嫉妒者有之,羡慕者有之,欷歔者有之…… 就像天上最尊贵的凤凰落了地,栖息的却不是众人期盼的梧桐,那是棵什么树,谁也不知道,但凤凰栖息的树木又是个什么样子的?也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见过凤凰栖的梧桐。 渐渐的,墨周箫雨开始在庆典中崭露头角,在三人武斗中并未露什么身手,却控制了整个赛场,其不骄不躁,但对比赛一直到随后都是稳操胜券。 而单人武斗中,墨周箫雨在这场对决中,几乎可是说是吊打对手,这等实力,足够震慑无数人。 事实上,墨周箫雨还没什么感觉,他的名字就如同被大风携带的种子,快速地撒在风到的每一寸土地。 墨周箫雨之名,悄然且迅猛地传遍大江南北。 紧接着,墨周箫雨的身世也传了出来。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个不起眼的杂树,长成了参天两地的梧桐。 没有人再嫉妒,没有人敢再说墨周箫雨配不上北木雪。他相貌非凡,足以颠倒众生,令无数在武场下见识过的人倾慕暗羡;他是三人战的首脑,他又是单人武斗的优胜者,他还是前丞相之子。 没有人比他更配北木雪身边的位置,不管是身份、相貌,还是能力。 实之所归! 良卿择木为妻_84 众望所归! 两个新人还没什么感觉,北泓溘便雷厉风行,宠爱弟弟的圣皇陛下便火速让备下八十八抬聘礼,亲自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送去墨家,将墨家的前厅堆放得塞不下了,已经摆放到庭院门口了。 这排场,着实壮观,从下聘就有一群好奇的看着,看着游龙般的队伍,跟到墨家大门口,看着里面的场面,只能咂舌,望而惊叹。 之前北泓溘赐婚,本就下了礼,虽然没有现在这般多,已经是令人眼红的了。 而这八十八台聘礼,北木雪得知北泓溘拿了他们二人的八字去□□庙占卜定婚期之后,便开始着手,亲自准备的。 等北泓溘走后,墨周箫雨在一群献媚艳羡的目光中,将聘礼的礼单拿来扫了扫。 看完后饶是淡定如他,也不禁傻眼了,这木头也太败家了,虽说他知道木头是不想委屈自己,想给自己最好的,但这些东西都差不多能抵上墨家的两个身家了! 现在墨家的直系旁系都快来找他攀关系,墨家现在门槛都换了好几根了,墨周箫雨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木头难不成还觉得在这段时间在墨家,他会被人欺负了去不成? 虽然挺无耻的,但不可否认,被财大气粗的王爷包养的感觉,有点爽! 不对,还不是一般的爽! 七月初七。 听说现在王府上下热火朝天,北木雪还找北泓溘借了些人手。 墨周箫雨现在整天呆在墨家,一天一天地数日子,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又觉得时间过得挺慢。 他没有忘记给柯叔寄了信和请柬,只是不知道柯叔能不能收到。他心里是希望柯叔回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是真的把柯叔当自己人吧。 “小爹爹~” 墨周箫雨正趴在床上躺尸,忽然听到很小声的声音,有点像北夕的声音,难道是幻觉? “小爹爹~小爹爹——” 动了动耳朵,墨周箫雨猛地睁开眼睛,他跳下床,仔细听那声音的来源,寻到窗边,小心将关闭的窗户打开,便看到躲在窗户底下的北小夕! 一大一小无声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墨周箫雨眼睛跳了跳,“你这小鬼,怎么不走正门?” 北夕勾了勾手指,委屈巴巴的,俩眼睛湿漉漉的:“小爹爹,我惹妻生气了……” “嗯?”墨周箫雨一把将北夕拎进来,将北夕放桌子上,平视对方,“你做了什么?” 按理说,以墨周箫雨对鬼不妻的印象,他不是个会莫名其妙生气的人,呃,是妖。 “我……我不喜欢妻和思凡说话,不喜欢妻总对思凡笑,我……我又不能伤害妻,我就把思凡揍了……”北夕一脸后悔,“我知道我错了,不该揍思凡,我想给思凡道歉的,可是,妻他很生气,不和我说话了……小爹爹,该怎么办?” 墨周箫雨:“……” “小爹爹?” “呃……小夕,你说你把思凡揍了!揍什么样了?” “流了点血……”北夕心虚道:“眼睛还……还有点肿……说不清楚话了……应该是打他下颚的时候,他咬到了舌头……” “噗——哈哈哈……”墨周箫雨半点良心没有,“没想到,思凡御兽这么多年,竟然被你这么个小兽给收拾了。” 北夕:“……” 小兽。 小兽。 小兽…… “哇——” 北夕忽然抱着墨周箫雨号啕大哭,极其伤心的样子。 墨周箫雨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轻轻拍打这北夕的背:“怎么就哭了?思凡不会生你的气的。” ——默默抱着自己的旋即无声叹息的思凡。 “呜呜呜……我不小,我很懂事的,我知道我最喜欢的是爹爹、小爹爹,还有花儿、小晨和月月,我分得清楚妻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不会后悔的,小爹爹,我不会后悔的…呜呜……”北夕一边抽噎着说了一堆,墨周箫雨却是听懂了大半。 其实鬼不妻还没有从根本意义上的接受北夕,但若是说没有心动,这个墨周箫雨却是不信的,那家伙只是怕北夕以后会后悔吧。 “小夕啊——”墨周箫雨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记得妖族是有衍灵期的吧?” 北夕哽咽着,点点小脑袋,诚实地说道:“有的。” “那就啊,等……明白了没?” 北夕惊叹得小嘴巴微张,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还可以这样0.0 “明白了!” 在屋里面看杂书的鬼不妻莫名身体一寒,似不详的预感…… 到了初六的时候,外面热火朝天,墨周箫雨才恍然大悟,这是在送陪嫁过去了。 明日,便是初七。 墨周箫雨一愣,心道,明日好像也七夕。 对了,这里并没有这个节日。 他会在这个世界,度过余下的一生。 墨周箫雨突然觉得有些惆怅,他有点胆怯了。明天过后,他就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墨周箫雨不知道。 他能和那个人过一辈子吗? 良卿择木为妻_85 想到这个,墨周箫雨突然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叩叩叩——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墨周箫雨回过神:“进来吧,门开着。” “哥,你在干嘛呢?” 门缝打开,钻进来一个大脑袋。 “思考人生。” “嗐,别瞎琢磨了。”叶客馥递了包东西给墨周箫雨,“给你。” 墨周箫雨接过来,一边拆开一边问:“什么东西?” “不知道,王爷让我送过来的。” 叶客馥拿桌上一果子,“卡兹”一大口,啃得挺香,那娃娃脸两个腮帮子被果肉撑起来,鼓鼓的,像只仓鼠。突然,鼓鼓的腮帮子没动了,叶客馥整个人都呆了一下,他看到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义兄,眼眶泛红,闪动着可疑的水光。 “咕咚!”叶客馥没注意,把嘴里包着的果肉冷不丁给吞了,差点被噎死,见墨周箫雨还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包东西,叶客馥好奇地瞅了一眼,难得安静,默不作声地出去,并关上房门。 包裹里静静地躺着几叠粉色的糕点,一打开包裹,恬淡的香气便溢了出来。 ——海棠糕。 墨周箫雨还记得,他刚来这世界的时候,北木雪告诉过自己,海棠是在三月开花的。现在这季节,哪里来的海棠?哪里才有这含香的昌州海棠? 那个木头,好像料到了他想跑一样,居然能想到这法子。 捻起一块海棠糕,咬了一小口,依然是他之前吃的味道,又似乎……多了点什么…… 第50章 大婚 七月初七。 北木雪亲自去墨家迎接墨周箫雨,前面抬轿的是刃、冠禾、禾无期、思凡,后面抬脚的是肃利子、封、夭易、小哑,神诛予、柏川、长魂、颛(zhuān)孙灭情则护送在喜轿两侧。 暗月十二卫与北木雪出生入死,感情并非一般,但他们从不露真面目于人前,虽然穿着红色衣服,但依然都戴着各自的不同款式的铁面,而腰上的鬼牌示意着他们的身份不一般。 墨周箫雨被叶客馥扶着出来,身上穿着与北木雪的相似喜服,只是花纹更繁琐一些,是用白金线、黄金线及珍贵珠石等绣成双龙缠绕的图案。头上戴着一顶掩面的礼帽,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的红色薄绢,其长到下巴,以作掩面。 皇族的婚礼,比之寻常人的婚礼还要繁琐麻烦得多。 北木雪带着婚队到达祭天台时,他手下的七十万铁甲雄兵早已等候在祭天台下,一眼望去看不到边。 北木雪抱着墨周箫雨,近在咫尺,却只能勉强看见绢纱之下的轮廓,他一步一步踏上祭天台,以日月为鉴,祭天神、地祉、人鬼为证,许下誓言。台下欢呼喝彩,震耳欲聋,他的兵仰天长啸,武起拳来滚滚烟尘,战鼓鸣起,颇有雷霆万钧之势。 “很久我就想说。”在鼓声与吼声中名不明显,但北木雪依旧听清楚了墨周箫雨的声音,“你有一群好兵。” 北木雪勾起唇角:“当然!” 他带的兵,自然是最好的! 七十万余人,王府可安排不下,所以营中早已备上好酒好菜,让这些小子们闹个天翻地覆,把天捅个窟窿又何妨?! 祭天已过,北木雪又将墨周箫雨抱回喜轿,领着婚队大张旗鼓地到王府。 终于看到新人的身影,王府大门口沸腾起来。 见喜轿停下,众人纷纷让开道路,礼乐者分在于进门的通道两边。 “呀,这两个小娃娃好可爱!” 随着一声惊叹,两个小娃娃穿着白色底衫红色喜服从府内走出来,手中各自捧着一只并蒂红莲,神情肃穆虔诚,清澈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喜悦。紧跟其后的,是两位龆年,穿着黑色底衫红色喜服,手中捧着红烛,成双成对地领着新人入场。 高堂之上,北泓溘与墨老太卿坐着等候两个新人入场。北泓溘面色红润,表情未敛,但眸中尽显柔和,迎接完墨周箫雨后,铩羽便后回到了北泓溘的身边。 墨老太卿笑意盈盈,心中欣慰。 墨周箫雨和北木雪一同跟在四个小不点儿后面进了门,面向各位宾客行拱手礼,之后双方相互鞠躬,日者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月者右手在上左手在下。 行完礼,便听到里面传来周兮吻的声音,低沉有力,“韶华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请四方;云集而至,恭贺结鸾;吉时已至,请君入场。”周兮吻是司仪,本来周有七担心周兮吻的身体,不同意,但这次周兮吻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新人成婚,日者称为“君”,月者唤为“卿”,故为日君月卿。 北木雪看了身旁的墨周箫雨一眼,似乎是感受到北木雪的眼神,墨周箫雨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捏了捏北木雪的手。 北木雪低声道:“我等你。” 手上又一紧,然后松开。 “好。” 北木雪嘴角忍不住地弯起。 隔着绢纱看着北木雪的背影,眼前的一切景象被印上喜庆的红色,墨周箫雨低着头,觉得眼睛有点花,头也有点晕,他的手掌心里全是汗。 他从来不明白,人为什么会紧张得出汗?为什么会喜极而泣?为什么会悲伤得大笑? 这些反常的行为,他从来没懂过。 而遇到了北木雪之后,他便一直在反常。 “……物化阴阳;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盖君卿情长,书礼传扬。今成婚以礼,见信于宾。三牢而食,合卺共饮。天地为证,开祖为名。自今礼毕,别懵懂儿郎,营家室安康。荣光共度,患难同尝。愿关雎之声长颂,悠悠箫声龙凤呈祥。不离不弃一曲……” 不离不弃…… 墨周箫雨有些恍惚,随着周兮吻的声音,他不禁响起很久以前,久到仿佛时隔一世……的那个男人。 良卿择木为妻_86 【阿陌囚,你永远只能是一个人!】 “……鸾凤求凰,同心同德不畏华岳仙掌……” “少爷。” 一声苍老厚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似乎因为激动,而导致声音有些颤抖。 墨周箫雨微微一顿,反问:“柯叔?” “是老仆。”向柯慈笑吟吟,“大婚之日,可不能哭呀。” 墨周箫雨撇嘴:“我没哭。” “好,少爷没哭。” 墨周箫雨:“……” “……比翼鸟,连理枝,夫妻蕙,并蒂莲。夫天地草木菁灵,可比真爱佳缘。高山之巍,皓月之辉,天长地久,山高水长!” “请卿入堂——” “少爷,要幸福啊……” 见墨周箫雨没动,跟在墨周箫雨身后的叶客馥心里疑惑,但手上却扶着墨周箫雨往正堂去。低声说道:“哥,你不是想悔婚吧?这可不行,你看王爷对你多好,你要是跑了,王爷会哭的……” “胡说八道什么。我在和……咦?柯叔呢?” 怎么转眼便不见了? “嘿嘿,我这不是担心吗?”叶客馥眨了眨眼睛,小声嘟囔着,“前几天起你就不太对劲。” 墨周箫雨魔爪一拧,凉飕飕地说到:“你想多了。” 叶客馥痛得龇了龇牙,但不敢发出声来,两眼冒泡,憋屈。 周兮吻:“请新人上台——” 铩羽拿上红巾。 北木雪接过红巾,将红巾递到墨周箫雨的手中。二人用红巾相牵,缓缓上台,站好位置后,铩羽上前,将红巾拿走。 周兮吻:“君卿行沃盥礼。” 北木雪和墨周箫雨坐于台中的蒲团上,铩羽端出盖有红盖巾的洗手盆,行至二人近前,叶客馥上前掀去盖巾。 周兮吻:“请为君浇水盥洗。” 叶客馥上前接洗手盆,为北木雪浇水盥洗。 周兮吻:“请为卿浇水盥洗。” 叶客馥再接洗手盆,为墨周箫雨浇水盥洗。铩羽将洗手盆拿下去。 周兮吻:“沃盥礼毕。君卿行同牢礼。” 铩羽和叶客馥将小几端上台,置于北木雪和墨周箫雨中间,接着端肉、碗、筷、酒壶、酒杯、卺上台放于几上。两人从北木雪和墨周箫雨的身后侧上前分肉至两个碗内,并将盛肉之碗与筷分别端于北木雪和墨周箫雨的面前,随后回他们身后侧立。 周兮吻:“君卿举箸食肉。” 墨周箫雨从盖头底下看到北木雪拿筷子,便跟着把筷子拿起来,他的手有点抖,夹了好几下还把碗里的肉夹稳。吃完后,瞧见北木雪手还放在几上,捏着筷子不松手。 原来这木头,也并没有表面上的这么冷静。 铩羽和叶客馥将碗筷端于几盘之中,又倒酒至两个酒杯,将酒杯端于北木雪和墨周箫雨面前,退于身后。 周兮吻“君卿举杯饮酒。” 一饮而尽。 周兮吻:“同牢礼毕。君卿行合卺礼。” 合卺礼? 怎么回事? 北木雪皱起眉头,他明明叫人舍了这一步骤。 合卺用的是匏瓜,匏是苦不可食,盛的酒必是苦酒。 北木雪知道墨周箫雨最恶苦味,连平时的青菜里的自然的苦味吃了都会恶心难受。 铩羽和叶客馥已将卺递向了北木雪和墨周箫雨。 “等……”北木雪欲开口阻止,却见墨周箫雨掩在袖摆里大半的手轻微的晃动了下,接着就看到墨周箫雨戴着礼帽,小幅度地摇头。 周兮吻:“君饮酒。” 北木雪按捺住情绪,神色莫名地饮了一半酒,将卺递给铩羽,眼睛注视着墨周箫雨。 周兮吻:“卿饮酒。” 墨周箫雨接过卺,尝到酒味,便被这味道恶心得皱眉,抿了抿嘴,继续喝。 其实他只是讨厌而已苦涩的味道而已,因为在逃出那个地方之前,男人给他浸泡的水全是苦涩的,但他并不是不能忍受的。 之前周兮吻提及北木雪要人免了这步,墨周箫雨便懂了他是为什么这样做。 匏既分为二,象征二人由婚礼合为一。所以,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为一,永结同好,也含有让二人同甘共苦的深意。所谓“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他既然决定了和北木雪在一起,同甘共苦算得了什么,哪怕同生共死,他亦何乐不为? 饮了一半,墨周箫雨将卺递给叶客馥,铩羽和叶客馥将卺交换后,再将互换的卺递给两人。 接过卺瓢,看到卺里的小小一口酒,墨周箫雨哭笑不得。 良卿择木为妻_87 果然,这人一定会把他惯坏的。 二人饮尽卺中酒,将空卺递给铩羽和叶客馥,又转呈与周兮吻,周兮吻把两个卺扣在一起,用卺把上连着的红丝带缠绕起来,这便是“连卺以锁”。 周兮吻:“合卺礼毕。君卿行解缨结发礼。” 昨日的送来的包裹里,除了海棠糕以外,还有一缕红缨。北木雪将墨周箫雨的红缨解下,递于周兮吻。 铩羽和叶客馥将两把精致的小刀分别给北木雪和墨周箫雨,两人各取自己一缕头发,给铩羽和叶客馥,二人亦教于周兮吻,周兮吻将两人头发用红绳绑在一起,便意味着将两人牢牢结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周兮吻:“解缨结发礼礼毕。君请取下卿之礼帽。” 墨周箫雨乖顺地低下头,北木雪将礼帽取下,在众目之下,墨周箫雨缓缓抬起头,眼眉略微修饰,五官立体,上挑的凤目收敛起平时的张狂,因为喝了酒,眼尾晕开自然的桃色。鼻梁挺立,鼻翼小巧。往下的嘴唇形状优美,被桃锦强行染了红艳夺目的口脂,可谓轻点绛唇,颠倒众生! 丹霄风露,卿勾唇一笑,绛色鲜。 周兮吻欣慰地笑道:“礼成!” 作者有话要说: 盥(guàn)礼 合卺(jǐn) 合卺而酳(yìn) 最后一章鸟0.0有想看谁的番外篇的亲亲,请留言哦,么么扎2333 第51章 结局 北木雪被这样的墨周箫雨所惊艳,围观的众人亦是被墨周箫雨展现的风采,那极具侵略行的美而惊,内心更是受到震动。 北木雪和墨周箫雨作为主角,自然少不了被灌酒的,只是碍于北木雪几杯酒下肚,便坐在一旁,手里抱着墨周箫雨的腰身,面无表情盯着面前一众要灌酒的人。 北木雪眼中明光烁亮,墨周箫雨却是从那眼底寻出了一丝迷蒙。 周有七不冷不淡地劝着正喝得开怀的周兮吻:“少喝点。” “放心~”周兮吻眯着眼睛,一手钳着周有七削尖的下巴,指腹摩挲一番,“本座可是千杯不醉!” 周有七:“……” “本座”就喊出来了,这还千杯不醉? 没管在脸上放肆作乱的手,周有七抽出他另一只手中的酒杯,不再听这酒鬼的话,将人直接抱走。 “小七……七……” 被周有七抱在怀里的周兮吻突然将身体撑起来,醉眼迷蒙地看着周有七,手掌捧着周有七的脸,痴道,“周有七……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有七……” 周有七莫名心里一跳,轻声问:“为什么?” “啵!”周兮吻用力在周有七的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红印子,“七……因为……你是我的妻啊……你是吾妻……吾妻……妻……” 并没有听明白周兮吻说的话,周有七抱着总算是安分了的人,不紧不慢地稳稳离开。 “陛下怎么独自离席?” 在王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北泓溘的身影,铩羽便试着碰碰运气,一路沿着会皇城的大路找寻。 结果在这河边的桥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铩羽?” “是我。” “你会后悔吗?”北泓溘茫然地看着桥下的流水,他的倒影亦被流水所扭曲,“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陛下选择我后悔吗?我不可能让陛下立后,更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分享陛下。”铩羽缓缓靠近,将北泓溘收进怀中,“不要离我这么远,我会担心的。” 北泓溘忽然说道:“我想立后。” 铩羽猛地顿住,不知该作何表情。 “铩羽,做我的后,你可愿意?” “我——愿。” 北泓溘缓缓弯起眉目,苍凉的唇露出笑意,令皓月失色。 如果说,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是为了让这人如现在这般笑,那么,铩羽想,也不是不值得的。 夜色正好,月光皎洁,令人如梦如幻。 鬼不妻看着面前的半兽一阵口干舌燥,但心中却是愤怒难当。 “谁教你这些的!” 这半兽正是化作半兽形态的北夕,他去问了夭易,可以用什么方法将妖的衍灵期引提前。夭易当时却说,“这蛇妖已经到了衍灵期了,真亏他能忍耐这么久,时间长了可是会出事的!” (注:说明一下,衍灵期和发情期相似,但并非等于。) “是不是你宁可这么一直忍受着,也不愿意碰一下我?”妖异的半兽扑倒鬼不妻的身上,依旧干净纯洁的眸子溢出悲愤,“你是喜欢我的,对也不对?不要否认,你如果不是心里面有我,为什么衍灵期会无端提前?还是说,你就这么不能接受你喜欢我的事实吗?” “我……你可知,和妖订契之后,便再也回不了头了!”鬼不妻的理智都快被北夕消磨殆尽了,而对方还毫无所觉,大大咧咧地趴在他身上,这么近的距离!“不是一年,也不是一生,即使经历无数轮回,你也再不能逃离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你永远都是我的了。” “你……” 鬼不妻气结,竟无言再争辩了。 “妻,我不会后悔的。”北夕将双臂撑在鬼不妻的腰腹,跨坐在其身上,修长的尾巴在鬼不妻的身上放肆点火,“别逃避我。” 鬼不妻索性偏开头闭上眼睛,如果忽略他拽得紧紧的前头,和即将控制不住自己,若隐若现的鳞片。 良卿择木为妻_88 “妻,你不要我吗?真的不要我?你呃……” “闭嘴!”鬼不妻翻身将半兽压在身下,手指急切地在对方身体上游走,“你这小鬼,是想把我折磨疯吗?” 北夕欣喜若狂,他勾住鬼不妻的颈脖,顺从地张开双腿…… “如果你坦诚些,我才不会这么撩拨你呢。” “哼!” 艾祁青离席后便先行离去了。 正巧遇到叶申来辞行,说是明早便走。 艾祁青想叶客馥还不知要闹多晚才会回来,以防安全,加之这一别又不知会多久才能再见。心中却有些不舍,便一路将叶申送回他所住的客店。 人送到后,艾祁青便立刻回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艾祁青刚进门口,怀里便撞进来个一身酒气的人,除了叶客馥,还能有谁呢? 废了好些个力气,才将撒泼打诨的醉鬼带回屋里面,只是他刚把人放床上了,这混小子有自个儿蹦跶起来了,抱着艾祁青乱啃一通,弄的艾祁青欲哭无泪。 “客儿,快松开。” “不要!”叶客馥鼓起腮帮子,嘟囔着,“师尊……要……爱爱……” 艾祁青:“……”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哪儿的叶客馥,突然开始扯身上的衣服,重点是,他将自己扒光了以后,又来扯艾祁青的衣物。 艾祁青声音沙哑道:“客儿,你想做什么?” “想…要……”叶客馥猛地低下头,迷蒙地眼睛对上艾祁青温柔的眼,慢吞吞地说道,“师尊,生气了,不要……不要我……” 叶客馥又不安分地动了动,他突然盯着艾祁青的喉结,缓缓凑近,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感受身下的人微微颤抖,他似乎很高兴,又趴在上面细细啃咬起来,动作不重。 艾祁青眸色一暗,捏起叶客馥的下颚,对准那被口液润泽得晶亮诱人的唇,含住,用舌撬开齿关,扫荡进攻…… 墨周箫雨总算寻着借口带北木雪离开,醉酒的北木雪依然乖得很,拉着墨周箫雨的手跟在后面,就这样回到婚房。 进门后,墨周箫雨关上门,将一层又一层繁琐的喜袍脱下,终于脱去最后一件,墨周箫雨后背一凉,身体颤了一下——北木雪正用食指在描绘后背上的旧疤。 墨周箫雨没有回头,他后退一小步,刚好靠进身后的人的怀中,他捉住对方的手,往小腹下探去。 “嗯……” 凤目舒服的眯起,墨周箫雨伸手勾住北木雪的脖子,回仰起头,含住微启的薄唇。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墨周箫雨从北木雪的口中退出来,转过身后,又迫切地继续深吻,他带着北木雪往床上倒去。分别半个月有余的两人,早已等不及靠近对方,爱抚、亲吻、耳鬓相磨…… 墨周箫雨不经意摸到北木雪的眼角,发现那儿有点湿润,他抬起北木雪的脸。 果然,北木雪的眼尾都红了,眼神朦胧,潋着水光。 用拇指拭去北木雪口角的晶液,另一只手熟练地解开北木雪身上的衣袍,探往身后禁地,摸到一片粘腻湿意,他低低地笑道:“等不及了?” 北木雪一用力,两人上下位置互换,他乖觉地躺在床上,分开腿,缠在墨周箫雨劲瘦的细腰,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明显的□□:“给我……嗯啊……” “呼……木头,喝了酒的你——可真热情!” 墨周箫雨眸光一沉,突然顶进去,他叹吟了口气,舒服地眯上凤目,纤长的睫毛投下一根根剪影。他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紧紧凝视着身下满脸□□的爱人,终于忍不住挺动起腰身,一次比一次更深入,轻重不一地顶弄着北木雪的敏感点。 如同被电击的酥麻感迅速传递至四肢百骸,北木雪开始还能忍住羞人的声音,可一旦开了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嗯……太……深了……慢……些……啊……啊哈……” “木头。”北木雪作为承受的一方,已经跟不上墨周箫雨的节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 墨周箫雨却游刃有余的爱抚着身下这具诱惑他的身体,令他爱不释手,“木头,你咬得真紧。我一抽出来,你就紧紧包裹着我不放。” “啊!不……” 刚要抚上欲望的手被捏住,小孔流出可怜的晶液,北木雪发出惊呼。 “不准碰。”墨周箫雨温柔地在北木雪的唇上轻啄了一口,说出的话强势且霸道,“今晚, 我要你用后面——。” “嗯…唔……” “北木雪,为我发狂吧。”墨周箫雨松开了北木雪手,将整个人揽住,抱在怀里,“木头,叫我的名字。” 北木雪被墨周箫雨折腾得意识不清,张口便喊道:“嗯…血……沙……血沙……” 墨周箫雨用力抬高北木雪的双腿,撑在肩上,北木雪的大半个腰背都悬空了。墨周箫雨猛地加快速度,数十下之后,他抵着最深处,倾泄出来。滚烫的液体强有力地冲刷着敏感的内壁,导致北木雪一阵痉挛,竟真的这般泄了出来,弄得两人的腹间一塌糊涂。 体内的欲望泄了之后呈现半硬,很快又硬挺起来,墨周箫雨将北木雪翻了个身,让他跪趴在床上…… 良夜春宵,红烛摇曳映桃花,画帘渐暖遮影长。 夜,还很长。 日子,亦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就先介样了吧。hhhhhh……完结鸟0.0 讨论一下,各位宝宝想看那个CP的,在下尽量满足~真正的墨周箫雨,这里我不会涉及,他的故事还没开始。谢谢各位小仙女小仙男们停下“脚步”,来“听”在下编纂的故事,如果你有什么故事能分享的,在下洗耳恭听了。 嗷嗷嗷~接下来就是撸起袖子填《六爵·万妖》(师徒文、年下1V1)这个坑了,有兴趣的宝宝可以来瞅瞅,不过这个故事会有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