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第1章 他解开校服拉链,脱了袜子,悄悄地绕到男人身后。 夜幕笼罩下的北京有如白昼,它二十四小时都在激动不安地喧腾着,像一锅沸水。迷幻的霓虹灯、鳞次栉比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落地窗内一览无余。 时安然悄悄望着男人的背影,用手臂缓缓搂住他精壮的腰肢,像只乖顺的猫,把头埋在他的背上。 “宝宝,别闹了。”席晏随手捻灭雪茄,抬手摸了摸时安然的头发,准备出门。 时安然挡在他身前:“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姓时……”说完之后他微微一顿,“你到底在纪念谁?” 席晏面色一沉:“连叔叔都不叫了?” 时安然瑟缩了一下脖子,“叔叔……” 席晏的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他轻轻打了下安然的屁股,“下不为例。” 见时安然仍旧一副别扭的样子,席晏无奈笑笑,冲他拍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时安然顺从的跪坐上去,却不敢看男人的眼睛。他穿着一身剪裁贴身的黑色西装,领带被他微微扯松了,露出凸起性感的喉结。 席晏已经不年轻了,他的五官很锋利,眼尾有些上挑勾起一丝细纹,但笑起来却柔和许多。“宝宝,我和你说过的,因为你的亲父姓时。” 时安然张口便要辩驳:“不要再拿这套哄小孩子的话来骗我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从来不提起我的亲生父母?” 席晏突然打断他的话,用低沉的声音喝道:“够了!” 时安然似受惊的幼崽,他对席晏从来都怀揣着又爱又怕的复杂情感。 席晏放缓了语气,“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不谈这个。好吗?” 时安然紧抿嘴唇,主动凑上前去,“叔叔,你好久没有亲我了……”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隐秘而渴望。尽管这份渴望有违伦理道德,但他无法抑制自己迷恋地看着席晏,似乎这种疯狂的情愫与生俱来。 偌大的客厅静得令人窒息。 席晏平静地重新戴好无框眼镜,这才是律法界人人艳羡的名律,带有异于常人的冷静。 “宝宝,你已经长大了。亲吻这样亲密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再做了。” 说完他便毫不留情地推开时安然,接了个电话:“庄予,晚上和委托人的见面安排好了吗?好,我这就过去。” 席晏抬手替他拢好胸前的扣子,轻轻揉捏他的耳垂,转身离去。“快要高三了,好好准备。” 时安然听见门“咔哒”一声,不免有些难过。刚才他坐上去的时候,男人分明已经石更了。 北京夏天的太阳可以在地板上烤熟一只鸡蛋。时安然天生体弱,只好在教室里待着。 “池子!走,打球去!”男生冲周池招招手。 周池扭头看向教室角落里的时安然,呲出两颗虎牙。“安然,打球吗?” 男生有些不乐意,嘀嘀咕咕道:“叫那个娘们儿似的小子干嘛?白斩鸡!” 周池给他一拳,“说什么呢!人家成绩好,哪像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时安然其实压根没听清二人的对话,他回想起昨晚,赌气似的把校服衬衫全部粗暴地扯开,一不小心在皮肤上划了道红痕。 周池见时安然置若未闻,对男生一挥手,“算了,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切,扫兴。”…… 周池晃晃悠悠坐到时安然对面。 时安然难得对班里的“官”—团支书周池起了一点兴趣。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周池笑眯眯地看着他,虎牙尖尖的,眉眼间还有这个年纪男孩的稚气。 “他们没有意思。” 时安然支起纤细白皙的手臂,奇道:“为什么?” 周池似笑非笑:“我可是个‘颜狗’,只对长得好看的感兴趣。” 时安然“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你挺有意思。” 周池大胆地去抓他的手腕,目光跟钩子似的盯住他,“学校南边新开了家餐馆,周日……你有时间吗?” 时安然脑子里突然闪过席晏的脸,他甚至觉得如果答应相当于对叔叔的背叛,这种想法在他人眼里当然显得怪异。 时安然犹豫了下,借口周日有课要再考虑,便匆忙收拾书包出了校门。 一辆宝蓝色奥迪停在他面前。 “安然,席老师今晚要应酬,让我过来接你放学。”庄予是席晏的私人助理,除了工作时间在生活上也会贴身随行。在别人都恭敬地叫席律的时候,只有他会叫席老师,仿佛要昭告天下二人关系不一般,事实上也的确不太一般。 时安然觉得奇怪,以前他向来一个人放学回家,可今天席晏却特地派庄予来接他。 庄予清秀的脸上挂着笑意,是大妈们最愿意唠家常的长相,极有亲和力。“饿了吧,路上我买些菜,回去做给你吃。” 盛源律师事务所内 席晏揉了揉太阳穴,强逼自己灌下一杯黑咖啡。岁月始终优待男人,没在他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席晏毕竟三十八岁了,有时候需要放松。他凝视着手机屏幕,只犹豫片刻便拿起车钥匙向公寓驶去。 庄予忙完后便要告辞,可一出门就撞见了席晏。 席晏道:“你怎么在这?” 庄予连忙道:“席老师,我怕安然饿着,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就自己做了点……” 席晏朝时安然那里望过去,时安然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气鼓鼓地转过头。 席晏轻笑一声,“那真是谢谢你了。” 庄予红了脸,“也没什么,一顿饭而已。那,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席晏道:“等等。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吧。” 庄予欣喜若狂。 时安然听到这话满脸惊讶地看向席晏,突然间像洪水决了堤,酸涩的感觉充盈整个胸膛。他一直知道席晏和庄予保持着床*伴关系,可席晏从来不会把人带回家。 他感觉手指有些颤抖,筷子跌落在瓷砖上发出一声脆响,二人同时扭头看他。 时安然慌乱地捡起筷子,结巴道:“我,我睡觉了。” 席晏不在意地点点头。 时安然逃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两人并不避讳,不一会儿就传来席晏性感的喘息和庄予迷*乱的叫喊声。 最令时安然感到羞耻的是,这种时候他居然***。 他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纽扣,想象正在深情抚摸他的人是席晏,一边手在身下不断摩挲着。 “叔叔!”他忘乎所以地叫出声。 这样禁忌和愉悦的感觉几乎使他发疯,他痛斥自己的下流,却享受着这个名字带给他的悸动。 “时安然,你真贱!”他骂自己,然后一次又一次攀上欲*望的巅峰。 席晏和庄予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二人只是互相帮助了一下。他披上黑色的睡袍,缓缓推开时安然的房门。 席晏看到眼前活色生香的场景时很讶异。时安然***地躺在床上,大腿处还残有一些遗留物。少年的骨架还未长成,但美好的躯体不断刺激着席晏的眼球。 席晏走上前去,目光突然凝在了安然胸前一道红色的划痕上,他的眸色深了深。然后他慢慢俯**去,将嘴唇贴在少年细腻如石膏般的肌肤上,犹如在虔诚地膜拜神诋。 注: 1它二十四小时都在激动不安地喧腾着,像一锅沸水。化用自《平凡的世界》 ※※※※※※※※※※※※※※※※※※※※ 初来乍到请多指教 第2章 时安然羞耻地拿湿巾细细擦干净身上的污浊,回想起昨晚的事脸烧得通红。他一把抓过校服匆忙套在身上,快要迟到了。 庄予刚从浴室里出来,只浅浅搭了条浴巾,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天还未亮,从窗户投进的光刚好照在暧昧的痕迹上,晃得人眼睛生疼。 时安然没喝水,声音一出口像匹撕裂的布,“你怎么还在这?席......叔叔呢?” 庄予见到他先是惊讶,然后温和地笑笑,“老师今早接了个案子,赶回律所了。” “哦。”他有点失落,还有点雀跃,似乎在为席晏没有留在这里感到畸形的快意。 庄予毫不掩饰对时安然的热络,他从心底里认为席晏已经认可了他,他在以小妈的姿态对安然,“安然,我从毕业后就一直跟着席老师,到现在为止已经四年了吧。”说完后他的脸上极罕见浮上天真红润的微笑。 时安然难过极了,他的脚趾似缩进外壳的刺猬般蜷曲。男人赤裸精壮的躯体的样子不合时宜地闯进他脑子里,待他急急看清身下人的模样时才被浇了一桶冰水,那个人是庄予。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时安然冷淡道。 庄予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俊美的面容在时安然面前蓦然放大,“安然......你觉得,我会和席老师在一起吗?”他的眼里满是期待,跟了席晏这么长时间,他知道席晏对这个名为叔侄关系实际当成儿子养的时安然宝贝得很。要想名正言顺,先得过了这一关。 时安然低垂下纤长的睫毛,他不回答,仿佛回答的那一刻就是给自己判了死刑。 庄予见时安然没反应不免有些着急,这一刻他撕裂和善的面孔,手指像秃鹫的爪牙擒住时安然的手腕。“说话呀,安然。” 闪过千万种回答在脑海里,可他不想,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如果庄予硬逼他,他只能近乎残忍地吐露那个真相,然后两败俱伤。 他鼓起勇气,准备开口。 闹铃尖锐的声音似锈蚀的唢呐,仿佛在讥笑,不耐烦地打断这荒诞的闹剧。 时安然泄口气,右手胡乱一抓,书包斜挎在一边肩上,“要迟到了,再见。”他逃似的出了门。 盛源 “席律!我大名鼎鼎的席律!你做事太死脑筋,做我们这行的有哪个干干净净?”盛文勋的脸涨成猪肺色,五官狰狞地揪在一起。 席晏抬起头漠然地看了盛文勋一眼。当年盛源成立的时候他们才刚从政法大学读完硕士,律所主要打经济官司,必然有见不得光的灰色地带。 盛文勋最终缓和了语气,席晏毕竟还是律所案件胜诉率第一的律师。 “席晏,以前那套行不通了。盛源好不容易才混到行业领先的位置,你也不想它被腾丰那几个小子后来居上,对不对?” 盛文勋见席晏没有表情,又拿出比对情儿更柔和的语气道:“你该不是怕媒体吧?律师和医生一样遭受非议,多泼一盆脏水和少泼一盆都一个道理。网民们顶多高*潮几周,反正事不关己,风波过了之后他连我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席晏摩挲着手指,琢磨下班该给时安然带回哪家的灌汤包好。 盛文勋的苦口婆心都变成对牛弹琴,他狠狠地把文件摔在桌子上,手指指着席晏抖了几抖,最后硬是放下了。 “呸,真当盛源没了他活不了了!天真!” 庄予走进来的时候听见这么一句。 “席老师,盛律这是怎么了?” 席晏笑道:“没什么。人老了,到了更年期。” 时安然最近很苦恼。在雄性生物扎堆的理科尖子班出了周池这样一个异类,他成绩在班里吊车尾都丝毫不影响在女生心里的魅力。 可是这种八竿子与他打不着一边的人物居然天天找时机在他面前晃悠。 “安然,导数那张卷子写了么?借我用用。” 时安然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拿。 周池拿了卷子仍不离开,“放学一起走啊?” 时安然觉得好笑,也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他。 周池轻咳一声:“你别误会,我不是基佬。” 时安然挑挑眉:“我可什么都没说。”他们心照不宣。 “你家和我家顺路,路上有人陪你说说话,多好?”周池仍不放弃。 时安然仔细想过之后摇摇头,“我叔叔还在家里等我呢。” 席晏是掐着表回家的,“宝宝?” 时安然正在卫生间洗昨晚上自*wei留下的“犯罪证据”。他吓得转身将被单牢牢隐藏在自己身后,结巴道:“叔......叔叔,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席晏眼角余光早已瞥见他的小动作,有意要逗他,“背后藏了什么?给我看看。” 时安然慌慌张张:“没什么!” 可席晏已经先他一步从他身后抽出床单,乳白色的干渍,象征少年青涩稚嫩的身体。 时安然的眼睛像小鹿,泫然欲泣看着席晏,羞愧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席晏轻笑:“昨晚我吵到你了?” 时安然根本听不得这话,一听就要哭出来。 席晏心中一揪,把人搂进怀里。 “宝宝,昨天我太累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他来家里了,好吗?” 时安然拼命汲取男人身上好闻的烟草气息,这股味道让他想入非非。他情不自禁地道:“叔叔,弄*我。” 席晏呼吸一窒,眼睛探究地看着时安然。 时安然暗恨自己的不争气,校裤下面的娇嫩玩意儿颤颤巍巍挺立起来。 当年时安然纯得连片儿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时候,第一次梦遗悄悄落在床单上。他以为自己做了坏事,受惊的兔子般拿着去找席晏。席晏没有孩子,他开玩笑地对时安然说终于成人了之后,手把手教他怎样让自己舒服一些。 时安然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有要求过席晏帮他,今天是头一次。 席晏成熟英俊的面容慢慢逼近,“宝宝,我是你叔叔,你的合法监护人。” 时安然急切地揪起他的衣领,“我知道!叔叔,求你了......帮帮我。” 席晏沉默地盯着他许久,才叹声道:“把衣服脱了吧。” 小剧场: 很久很久之后,时安然趴在席晏身上翻起旧账。 “你和庄予以前真的只是单纯的床伴关系?说实话。” 席晏皱眉思索了一下,认真回答:“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会选择庄予。谈不上喜不喜欢,但看着也不碍眼。” 时安然登时变了脸色,利落的爬起来,把被子都扯到一边。 席晏全身赤裸打了个冷颤:。。。 qaq宝宝我错了,你让我说实话的嘛。 第3章(已删减) 时安然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羞赧地别过头去,窗户溜过来的风一下下撩着他的衬衫,带有凉意酥酥麻麻的。 “不来了?”席晏问道。 时安然摇头。 屋子里始终笼罩着疯癫迷幻的灯光,男人娴熟的技巧令他误认为自己是男人身体里的一部分。很快,时安然的脸上就浮现出病态的潮红色,那娇脆的轮廓,美得不近情理,美得渺茫。 时安然朝给予他热量的地方依附过去,理智与疯狂仅在一念之间。他仔细盯着面前男人的脸庞,这时他的叔叔。不,是席晏。他小声嘟哝:他的席晏。 他杂乱的鼻息喷洒在男人脸上,贴上男人冰冷的鼻尖,像一篝越燃越旺的火,要不停燃烧下去直至成为一团灰烬。 “啪。” 一切说不清的躁动戛然而止。 男人的掌力很重,丝毫不留情面。时安然被重重打偏,额角磕在茶几上,眼前一阵眩晕。可他不知疼痛,迷惑地朝席晏望去。 “叔叔……”他颤声道。 席晏取过湿巾,平静地擦了擦手指,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故意要让时安然看清。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对弈,他是所有意义上的失败者。 “安然,告诉我,你刚才想做什么?”席晏拿出监护人的姿态,声音有一丝沙哑慵懒,但面容上像覆了一层金属面具,阴沉得可怕。 时安然将膝盖蜷进臂弯,。脸颊上火辣的疼痛正在严厉地警告他。像初临人世的婴孩般把最不堪的一面全部暴露在席晏的眼前。 席晏眼底里并没有惊讶之色,只余淡漠的审视,似井底水里的黑石光亮却没有温度。 “你过界了,安然。”席晏以复杂的口吻道:“冷静一下吧,我们都冷静一下。”他扯过一条浴巾,轻柔地裹在时安然身上,宛若天底最贴心的情人。 时安然一整天的状态都很不对劲,周池连叫他几次也只勉强答应一声。 周池开玩笑道:“怎么了学霸?跟小的说说呗。”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很显眼。 时安然放下把玩的签字笔,眯着眼睛半晌。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淡淡的,清晰温柔地抚摸他脸上的绒毛。少年的面部轮廓很小巧,但一笔一画都是被精致勾勒过的,呈现出一种易碎的美感。 他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席晏,仿佛一说那些丑陋的心思就会不可避免被揭露出来。 他瞧着周池,似乎是觉得周池没他想象中的讨嫌,突然说一句:“我饿了。你说的那家新开的餐馆还打折吗?” 周池愣了一会儿,像无线电才接受到信号,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啊?” 盛源 “小庄啊,薛总那个案子进度怎么样?” “一周之后二审,顶多会判六年。” 盛文勋“唔”了一声,“蛮好啦。挪用他那个数额的公款,只判六年算不错了。这年头行业不景气,能成功就业的人少,刑辩那里只剩下一群快退休的老头。” 庄予苦笑道:“律师太挑战道德底线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犯人争取这么多利益是对是错。” 盛文勋瞪他一眼,“你是刚宣完誓通过司法考的学生吗?这件事我们不做也会有其他人来做,法律从不会偏袒好人或坏人。真是老席教出来的,一个德行!” 庄予无所谓地笑笑:“但是当一个人的长板无限长的时候,就可以忽略他的短板。” “小庄,你倒是很维护他,容不得别人说他一点不好。”盛文勋意味深长道。“说起来,当初就是老席把你招进来的,现在看来他没有看错人。” 庄予笑道:“如果没有盛律席律和盛源的栽培,我绝对没有今天。” 盛文勋摆摆手:“这些客气话就不要说了,小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接着他话锋一转,“年轻人,尤其是你这样刚在行业里刚做出些成绩的青年才俊,很容易被外界诱惑。小庄你也知道,盛源现在竞争压力大,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其实踏实本分,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庄予面上谦逊顺从地称是,转身离开后心里却暗啐一声:老狐狸。他路过席晏办公室的时候随手替他整理桌子。 “这本白色资料夹哪来的?”他的手指刚要触碰到的时候,席晏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外进来,“你在干什么?” 庄予的手一抖,纸张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席晏的面色像聚了一团黑重的浓雾,甚至没顾得上骂他,只是快步走过来拾起地上的文件,巧妙地没再让庄予接触。 庄予急得要哭出来,“老师,我只是想—” 席晏不耐地打断他:“没事了,你出去吧。” 庄予连声道歉退出去,可是脸上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文件上白纸黑字,他看到了。 那上面写的是:出生证明。 ※※※※※※※※※※※※※※※※※※※※ 注:那娇脆的轮廓,美得不近情理,美得渺茫。出自张爱玲《倾城之恋》 第4章 “安……然?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餐馆里炝炒饭菜的声音,客人说话咀嚼的声音,碗筷噼里啪啦碰撞的声音,全都像白面粉似的糊作一团。 时安然手掌托腮,用汤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和着蔬菜粥。 “安然,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你不是一直这样叫吗?”时安然不在乎地笑笑,反倒是在看见周池躲闪羞涩的目光后感到很好奇。 “你的脸好红啊。” 周池不自在地耸耸肩膀,“店里太热了。” 时安然闻言一笑。他有时不知道自己对席晏的情感是对是错,但也是这份诡秘的情感带给他远超同龄人的早熟。 他的眼睛像稚童一样能望到底,天真而妖冶。他直截了当,“周池,你喜欢我。”以一种笃定的语气。 周池难得有些发慌,他蓦然站起来,“你……” 时安然平静地道:“我们交往吧。” 心脏像一座来回摆动的钟表,它敲着,“咚”、“咚”。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身上有一股青涩的暧昧,他们对同性的身体征服欲不可言说。 周池将嘴覆盖在时安然的唇上,像一头发忄青的雏狼,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后来尝到滋味就恨不得立即将人拆吃入腹。 时安然似被酒精侵蚀了大脑,手脚不自觉做出疯狂的举动。他勉强在周池强劲的手腕下挣脱出来,光裸的小腿蹭着对方**轻薄的布料。他这算是背着席晏干了脏事儿吗?他不知道了。 他们就这样在时安然的家里,明晃晃的灯光下,新鲜的肉体,汗水淋漓。到底年轻人胆儿小,只敢用唇舌激起谷欠望。 时安然估摸着席晏快回来了,便推了推周池,“回去吧。” 周池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又朝时安然脖颈里拱,语气哀怨不少:“爽完就走的**!” 时安然又变回那尊冰美人的样子,斜他一眼,淡淡道:“你不也很舒服?” 周池听后若有所思地盯了盯时安然的唇角,忽得脸红,顿时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临出门的时候还偷偷在时安然脸上亲了一下,把他弄得啼笑皆非。 不过很快时安然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席晏回来了。 他尝试让自己变得有底气一些,于是故意穿了松垮的睡衣,翘了二郎腿,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天色是潮湿的蟹壳青。席晏用发腊理过的头发垂下几缕,带着浓重的水汽。 “宝宝,在看电视?”席晏笑道。 时安然转过头来,轻轻“嗯”了一声。 席晏却怔住了。 时安然今天有些不同,眉捎上、眼睛里有一丝初尝禁果的紧张喜悦。嘴唇红红的,是一种开到极艳的花的红,在脸上形成对比强烈的色调。似一副重油重彩的画,晕染着神秘的风情。这种样子,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席晏的愣也不过是一瞬,他狐疑道:“你一直在客厅?” 时安然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是啊。” 席晏将眼睛眯起来,他走到时安然身边,轻轻用鼻子嗅了嗅。 时安然身上激起一阵战栗。 “沐浴露香气很好闻。” 时安然松了口气。 席晏却一反常态的坐下来,他想点一支烟,又看见时安然乖巧地低垂下头,身子蜷成只刺猬,于是将打火机放下了。 “课程还跟得上么?” 时安然点头。 席晏微微沉吟一下,“宝宝,你的班主任找过我。她希望你能够提前参加高考。” 时安然猛得抬头看他。 这件事班主任问过他,可是他拒绝了,他暂时并不想离开这里。 时安然的声音有些嘶哑,“叔叔……你想,让我离开吗?” 席晏笑了,他抚摸着时安然的脸颊。“别想太多。” 时安然一副要哭的表情,像几个月大的小奶狗,让人招架不住。 席晏失笑:“你不喜欢就不去。” 时安然依旧觉得嗓子里很涩,“如果你觉得……觉得是负担,我可以找一所外地的大学。” 席晏眯着眼睛看他。 时安然没有说这个负担意味着什么,他相信席晏懂得。席晏分明的面部轮廓在他眼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有些痴魇住了,因为是近乎病态的迷恋。 席晏叹口气道:“宝宝,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离开我。” 时安然道:“为什么?” 席晏摇头,避而不谈。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像华凉的绸缎,不带温度:“但是,答应我,别再做过分的事情了。” 时安然如坠冰窖,他知道了。 席晏的笑容处处体现出完美的慈父形象,可时安然却觉得自己快疯了,像挨了一记黑暗中的闷拳,悄无声息却带来巨大的难过。 从未有一刻如此清醒地直视那个念头:原来他爱席晏。他爱自己的叔叔。 席晏有些头疼,不仅因为时安然,还有新接手的这个案子。 他虽然主攻经济法,但是很少人知道席晏的刑事辩论在业界同样出名。 被害人是正在读大三的年轻女性,在兼职途中被醉酒的当红小生及其友人施暴并轮女干,期间还使用了各种道具。男小生仰仗友人里有大佬,打算给钱息事宁人。然而这名女大学生痛不欲生,没过多久就跳楼自杀,家长因此一纸诉状将男小生告到法庭,外界媒体嗅到热度的味道一窝蜂将目光聚集在这个案件上。 “席律师,亭飞的事业正在红火的阶段,公关已经在网上控制舆论引导风向。事到如今,我们已经不求完全将他洗白,只要可以证明他并没有参与案件。我想,你可以从醉酒这一点做文章。”尹亭飞的经纪人是个年轻干练的女性,她将手机递给席晏。 席晏皱眉。 网络上有骂尹亭飞人渣的、有**粉执着认为她们的偶像被人泼脏水、也有人说他只是一个傀儡替罪羊、甚至有人在下面评论那个女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半夜的在酒吧兼职。 但是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个女大学生的血书照片。上面写:请一定为我讨回公道!!! 她以死亡向黑暗宣告第一战。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女经纪人道:“我们找到这个女学生以前的很多黑料,雇佣水军在网上散播,公众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说着她自信而得意地微笑。 席晏默默听着。 他轻轻捏着指关节,忽得嘴角一勾,薄唇轻启,优雅地道:“老子***不干了。” ※※※※※※※※※※※※※※※※※※※※ 想求个收藏评论.....www 第5章 走进来后一直表现从容的女人面部出现一丝裂缝,语调变得尖锐起来,像只漏风的哨子。“嫌钱不够?没想到律师中评价最高的席律也会做落井下石的小人,你开价吧,只要不离谱得过分,我会努力说服他们达到。” 席晏失笑,“小姐,我想你还不明白我说不干了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在桌子上敲出节奏,像跳了一只优雅的华尔兹,“你的钱,我不缺。” 席晏将这股嚣张的态度带到了盛文勋面前。 出乎意料地,盛文勋听完后没有指着席晏鼻子大骂。 他掸了掸烟灰,“唔......你知道他们愿意给我们多少报酬?”盛文勋道:“一千五百万,还是在案子判决之前,打赢了还有追加。这个高价在业界里闻所未闻,够我给全所的人甚至扫地阿姨开整整三年的工资。而且,盛源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眼睛钩子似的,牢牢盯住席晏。 “谁赢这个案子谁倒霉。”席晏讥讽道。 盛文勋道:“充其量是那个女学生倒霉,我们顶多被公众戳戳脊梁骨。你知道吗?那个经纪人在你走之后就给我打电话,甚至放出狠话来威胁律所。席晏,盛源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盛源,律所倒了,你让我手底下的人都去喝西北风吗?!” 此刻盛源的人都聚在盛文勋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从百叶窗里张望。席晏与盛文勋自从合资成立盛源以来,三天两番的争吵是家常便饭,职员们几乎每次都在担心两人何时会拆伙。 席晏轻瞥一眼窗外,沉默不语。他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低沉悦耳的嗓音缓缓道: “我宣誓: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忠于宪法,忠于祖国,忠于人民,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维护 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恪尽职责。” 这是他们当年宣誓的誓词。 盛文勋一怔,记忆好像拉到十几年前,他们刚考上法学院,青葱着,稚嫩着,也相信着。 “老盛,虽然我鄙夷假大空那一套,可归根到底是个法律人。是非善恶,尽管我们说了不算,那就把一切交给死条文吧。” 盛文勋把领带一把扯下来,低声道:“操。说实在的,席晏,你之所以不接这个案子是不是因为......”盛文勋悄悄偷瞥席晏的神色。 席晏打断他,“不是。” 盛文勋重重叹口气,“一顿仙云居。” 仙云居是市里有名的百年粤菜餐馆,老板祖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广东人,每日只接待固定数目的客人,预约整整排到五个月之后。盛文勋怀念家乡菜,尤其喜欢老板亲手做的蟹粉燕液豆腐。 席晏低笑:“成交。” 庄予却为了这事儿很不服气,兴许是一只刚被主人挠了挠下巴的猫,此时舒服得分不清天南地北,嘀咕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明星不过是个背黑锅的,又不是给背后那些人辩护,接不接这个案子和道德良心有什么关系?倒是白白便宜了腾丰。” 席晏停住脚步,眉眼锋利得像刀,“你说什么?” 庄予赶紧温顺了眉眼,“老师,我只是为您不平。” 席晏:“不平?” 庄予白净的脸有些泛红,“腾丰的人盯着这块肥羊这么久,巴不得您不接!” 席晏笑道:“你以为我会便宜那群乳臭味干的小子?” 庄予:“?” “我要给那个女学生辩护。” 庄予的脑子像被人按了清除键,一片空白。 “老师!” 席晏却不在乎地嘴角勾起,“腾丰不是一直想和盛源有一次正面交锋?那就满足他们。”此刻的席晏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骨子里有不可一世的傲气。 庄予大着胆子,手指轻轻攀上席晏的肩膀,像个女人一样用袖子替他擦了擦粘上灰尘的镜片。他柔声道:“知道了,老师。” 席晏微微眯起眼睛。 青年有着流畅的身体曲线,虽然刻意扭捏出的媚态有点不自然,但无可否认,此时他如含苞的花骨朵般引诱人提前采摘。 “老师,我可以今晚去你家......” 席晏稍稍后退一步,他捏着庄予白嫩的脸,脑中浮现的画面却是朦胧的月光下污浊而纯洁的少年躯体。 庄予本以为席晏会吻他,可席晏却将他推开,嘴角挂着疏离淡漠的笑容:“不行,安然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过夜,会吵到他。” 庄予的眉头微蹙,眼睛睁得滚圆,要把席晏这个人看透似的,像一只红眼的兔子下一秒就会流泪。 可过了一会儿席晏始终那副若即若离的样子,仿佛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有时他会想,到底是谁能让这个男人永远放在第一位。时安然?他为自己荒唐的想法发笑,席晏还没到要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下手的地步。 “那我们......” 席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需要,我会去找你。” 庄予还待要再说什么,席晏已经自顾自打开手机联系那个女学生黄亚茹的母亲。 庄予盯着席晏,那目光有些复杂,让人捉摸不透。然后他轻声笑了,又好像没有笑过。 初尝**的时安然和周池对彼此身体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可时安然始终守着底线,无论周池如何诱哄都不肯妥协。 “唔......” 周池疯狂啃咬着时安然的嘴唇,仿佛不食髓知味便决不罢休。 “你放开我!”时安然终于挣扎开,“周池!你这条疯狗!你疯了吗?这是教室!” 周池神情有些委屈,“他们都出去上社团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时安然恢复冷静,“那我把话讲明白,尽管我们是......的关系,但是绝对不能影响到正常的生活,而你现在已经严重干扰到我。” 周池的眼睛还带着猩红色,他慢慢放开时安然的胳膊,忽然讥讽地笑道:“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会突然答应我,现在我可以猜一猜吗?” 时安然浑身一抖。 “是因为......你 第6章 时安然一下子抬头看他,脸色苍白得像雾月下的墙面。 他攥紧手指,强自稳定住声音,语调飘忽忽的似被抽去了脊骨:“你这样觉得?” 周池反而显得悠闲许多,他在胸前支愣着手臂,轻轻坐在窗子边沿上。可是他比时安然足足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很有压迫感,而这种压迫感像足了席晏。 “对,除非你给我证明。”他强行扭过时安然的脸,之后他也曾诧异过,自己怎么能这样粗暴地对待喜欢的人。 窗外蝉声阵阵,聒噪叫着。三伏天鲜少有风吹进来,空旷的教室像个巨大的蒸笼,闷在里面的人红透了脸,挣扎却又怠懒。 时安然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要不然......试一试? 他仔细盯了周池半晌,直至周池越来越撑不住场子,气势从凶狠的头狼降为被不小心踩到尾巴的幼犬,才朦胧地、似懂非懂地“啵”得亲了周池一口。 周池一手捂住脸颊:“你亲我!” 时安然慌忙道:“小点声!” 周池一下子消了火,上半身像融化的冰块靠在时安然肩膀上,“然然,我喜欢你。真的,特别喜欢。” 尽管时安然没什么悸动的感觉,被人型哈士奇拱了拱后到底心里软了些。 “周池,”他柔声道:“我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周池闷闷地“唔”了声。 “这样你也想和我待在一起吗?我或许比你想象中要复杂,要扭曲,要不堪。” 周池忽得瞪大眼睛看他。 时安然:“?” “你......”周池缓缓说:“喜欢s m?” 时安然抽抽嘴角,“滚。” 周池笑了,他扳过时安然的脸,虔诚在额头落下一吻。 “小爷魅力无边,你迟早有天会喜欢我。” 但愿。 时安然默默在心底想到。 周池傍晚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在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闲逛,一会儿说他爸很早就得癌症去世,一会儿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把话题扯到天南地北,最终落在一个问号上。 “安然,我能问你个事儿吗?你喜欢的人......什么样啊?” 时安然蓦得停住脚步。他的眉头狠狠揪在一起,仿佛提起的是宿敌。 “他......” 名满律界的第一律师?成熟优雅的西装精英?单身姑娘们幻想中的钻石王老五?太多名号能加注在他身上了。 时安然笑笑,“是个我只能仰望的人。” 仰望,通俗来说是看得见摸不着。 关系、社会地位、甚至是年龄,每跨出一步都需要偌大的勇气。于是,在屡屡得不到回应的单方面输出后,他逐渐在这场希望渺茫的战役中疲倦下来,想要鸣金收兵打道回府。 可有人不许。 席晏带着一身酒气回的家。盛文勋那个老小子恨不得把仙云居菜单上所有菜都点了,二人吃得杯盘狼藉,他还嫌宰席晏不够狠,于是叫老板把私藏的97年romane conti干红拿出来。老板退休了,来的是老板独生女华春云,她大概二十七八,五官身材张扬得很,一脸嫌弃看盛文勋暴殄天物的牛饮式喝法。 席晏面子上挂不住,匆匆打电话给庄予让他开车接走盛文勋,自己打车回家。 客厅一片漆黑。 “宝宝,关灯干吗?” 时安然不敢听他的声音,但还是起身听他的去开了灯。 席晏松了松领带,“怎么了?脸色不好......”他的手指刚要摸上时安然的脸颊,时安然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似的侧身躲开,领子微微开了一道缝。 席晏目光盯住一处,眸色慢慢变深,手下突然加重力气,箍住时安然的脖子。 “吻痕?” 席晏冷笑,“偷偷摸摸遮掩什么?女支女也懂得,既然想要招揽到客人,就不能吝啬身上的裸露。”说着他一把扯开时安然的上衣,幸好其余部位光洁一片,没有丝毫痕迹。 时安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席晏,心里的火花被毫不留情地浇灭了。 他勉强笑道:“学校在郊区,虫子厉害,下午的时候不小心被叮了一下。不是吻痕,我没有......没有跟别人......”时安然说不下去了,他的脸上凉嗖嗖的,手背一抹,是水。 席晏轻轻叹气,将外面的西装外套脱了罩在时安然身上,安抚这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宝宝,我只是想跟你说,你还太小,那些事情不适合你。” 时安然猛得一把推开他,恶狠狠道:“难道你和庄予就适合吗?!”他知道言语是幼稚的,对席晏的实质性伤害很小。但此刻报复一般的快 感简直让他舒适极了,像被一直压着的弹簧突然被松了力,恢复原状。 席晏不答他,只是默默走到床边,轻佻笑道:“庄予是成年人,只要不干违法的事,什么行为都不算出格。况且,他在床上叫得确实很好听。”他想看时安然为他哭泣的样子,非常让人有忍不住逗弄的欲望。 时安然嘴唇翕动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发疯,什么话到了这份上都已经没有意义。 时安然轻笑一声,虚弱而苍白,“叔叔,晚安。祝你和他......”后面说的时安然自己也记不清,只是心像被挖了个大窟窿,汩汩得朝外淌血。 席晏死死盯着时安然的背影,用力捏了捏茶杯,骨节隐隐泛青。 重点中学也未必少传播八卦,再加上时安然和周池一个是稳坐年级第一的学神、一个是风靡全年级少女的校草,合该二人在一起搞出个大新闻。 “哎,跟你们讲,前两天周池和六中打友谊赛,时安然那种操场从来见不着人影的人居然大课间跑去给周池送水!” “我cao!我说呢俩人最近怎么老腻在一块,一开始还以为是哥们儿,后来越琢磨越不对劲,哪有哥们儿没事儿拉着亲下脸的啊!” “这要是叫老班知道了,那......” “嘘,小点声!周池来了!” 周池瞥一眼身后的时安然,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时安然的声音很冷淡,“进去了更说不清。” 周池隐隐有些怒气,“那就让他们在背后议论?” 时安然皱眉:“你镇静点!惹急了他们,把事情捅出去,你还想在燕安念下去吗?” ※※※※※※※※※※※※※※※※※※※※ 除了82年的拉菲,我对酒真的是一窍不通。罗曼尼康帝是我现去百度搜的,如有bug请原谅 第7章 周池被噎住了,头发丝似乎都耷拉下来,他狠狠踢了门框一脚,然后以幽怨的眼神看着时安然。 时安然笑了,轻轻捏了捏周池的手心,小声在他耳旁说些什么。 周池撇撇嘴,“那你亲我。亲了我就不生气了。” 时安然拿他没办法,只好踮起脚尖,捧住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蜻蜓点水般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 “怀疑什么?” “你上辈子是条癞皮狗吧,赶都赶不走。” “去!”周池胡乱在时安然头上摩挲一把,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女生们不是说心烦的时候就去吃东西吗,走,小爷带你去吃大餐!” 时安然本以为周池只是说说而已,但没想到真把他领来了一家市里颇有名气的中餐馆—仙云居。 他轻扯了扯周池的校服外套,“我们换家吧,这家太贵了。” 实际上时安然从小到大都没在物质上被亏待过,对物价跌涨完全没概念,说是金贵的少爷也一点不为过。他尽管知道仙云居消费高,但具体高到什么地步心里根本没数。 周池此刻也犹豫了,他刚才完全是色字当头、头脑发热,冲动地把人拉到这里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可少年人血气方刚,这个年纪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谁也没少干,当下拍着胸脯:“说话算话!”硬生生把人拽了进去。 仙云居有名不假,可外部装修却相当低调。木质的四层小楼,门外两根朱红的柱子斑驳得掉了漆,露出干裂的纹路,像冬天里老人的脚跟。 然而进去之后才知道内有乾坤。中国人信风水,坚信水能生财,于是一楼摆了一座假山,汩汩的流水从山缝中流下来,激到池底的硬币上。楼内是似民国戏楼茶馆的布局,围了一圈栏杆,栏杆内才是饭桌,桌与桌之间拿帘子隔了,只能隐隐约约看个人影。但由于一层叠着一层,在顶楼包间的人能清清楚楚看清一楼大堂中央的情况。 周池连连赞叹,坐下之后忍不住问服务员,“姐姐,里面装修这么豪华,怎么外边那么旧?” 服务员嗤笑一声,像是笑他没见过世面,“我们仙云居开了快一百年了,这座楼是古董,不让随便改的。” 周池有些窘迫,从鼻子里嘟哝出一个“哦”字。 “吃点什么?” 周池道:“没有菜单吗?” 服务员叹口气,“一般来讲我们家都需要提前预约,今天是因为老板要在这里相亲,怕吵,才赶走一半客人,你们今天来实属意外,菜单又是时节限定,所以抱歉了顾客。” 周池只好让她有什么做什么。 “外面有的是好吃的餐馆,干嘛拣这家态度差价格又贵的。”时安然发现自己有时跟不上周池的脑回路,他向来是有需要花钱的地方绝不心疼,不需要花钱的时候也从不当冤大头。 周池觉得委屈,“他们把你说的那么难听,我想补偿你,如果不是我非拉你下水......” 时安然连忙道:“打住!”说到这个他才觉得良心不安,为了对一个人死心而赌气答应另一个人的事情太混蛋,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做第二次。 大概因为不是饭点,服务员很快端着餐盘走过来。蚝皇白灵菇芦笋、东江盐焗鸡、蟹粉燕液豆腐、野生菌海螺拼姜蓉马头,装菜的盘子是祥云形状,被勾了层镀金边,在亮堂的灯光下闪着光泽。 周池有些局促,一时不敢下口,干巴巴道:“吃,吃啊。” 时安然皱了皱眉,以前席晏在外面吃饭有时会给他打包一份回来,他常吃惯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和席晏带回来的是一家菜。 “不喜欢?” 时安然心里莫名烦躁,摇头道:“没什么,你先吃吧。” 周池没过多在意,他一门心思扑在菜上,夹起颤巍巍的豆腐,喝汤一般吮到嘴里。然后每嚼一口就大喊:“金钱的味道!” 时安然被他逗笑了,但仍旧觉得发慌,就好像被明确告知今天出门不利一样。 风卷残云,杯盘狼藉。周池连打两个饱嗝,抬手招服务员算账。他随手接过账单,然后“蹭”得一下站起来。 时安然:??? 周池勉强笑笑,“你先坐会儿,我过去走走消化一下。” 待确定这个位置时安然看不见之后他才跟服务员道:“四个菜一千多,你们抢钱啊!” 服务员解释道:“我们的食材原料价格贵,刚才有道菜是用空运过来的松茸做的,这个价在餐饮业里已经很实惠了。” 周池略显窘迫,即便他把下个月的零花钱都掏出来,现在手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四百多点零头。他轻拉了拉服务员胳膊,“姐姐,我身上暂时没现金,下个月一定来补齐,行不行?” 服务员终于咂摸出点味儿来,阴阳怪气道:“我刚初中毕业不久,指不定谁比谁大呢。” 周池尴尬笑了笑,“那......” 服务员登时变脸,“我们这概不赊账!”她朝周池的校徽呶呶嘴,“燕安的?既然还在念高中,赶紧让家长过来送钱吧。” 周池压着火,可他也知道这事别人占理,低声底气道:“我妈平时工作忙,能不能再通融通融?如果怕我跑了,我可以把证件压在这里。” 服务员黑了脸,两手叉腰喊道:“谁知道你给的真证假证?要不然就是穿着高中生校服出来骗吃骗喝!” 周围的食客听见这话纷纷转过头去,中国从来不缺凑热闹的人。 时安然看见事情发展不对劲,赶紧跑过去。 “姐姐,我们不是故意来闹事的。这样吧,多少钱?我来出。” 服务员这才脸色缓和些,上下打量一眼时安然,“一千一百六。” 时安然舒口气,不是大数目。 周池急了,“安然!我......” 时安然低声道:“贵是贵了点,好吃是真的,也算值。” 周池感动得眼眶红了一圈。 时安然翻书包找钱,却突然想到:坏了!以前席晏都是月末给他把钱放进书包里,两个人昨晚不欢而散当然记不得还有这码事。 服务员见时安然迟迟没有动作,冷笑道:“好啊,骗子骗到一起去了。” 周池的火被点着了,指着服务员道:“你再说一遍?” 顶楼包间 “云云,底下出事儿了吧,你不去看看?”说话的人正是盛文勋。 华春云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茶,“这种事年年有,老是要我去,还要大堂经理干嘛?还有,别叫我云云,肉麻死。”说着翻了记白眼。 盛文勋自从上次在这里糟蹋了一瓶罗曼尼康帝后,就对年轻貌美的老板娘念念不忘。今天口口声声说席晏是他俩的媒人,硬是拉着席晏把华春云约出来交流交流感情。 “哎哎哎!”盛文勋一**着虾饺,吵吵嚷嚷。 席晏皱眉,“注意形象。” “不是!”盛文勋终于咽下去,“老席,那不你家安然吗?” ※※※※※※※※※※※※※※※※※※※※ 前阵子准备期中没及时更新,对不起对不起 第8章 席晏朝楼下一瞥,似乎的确是那个小东西。清瘦的、白皙的,被所有人注视着的,此刻他的脸颊变得通红。在他旁边,有个不知名的小子,被假山遮着,看不清脸,像护雏一样挡在他前面。席晏略微皱眉。 华春云很惊讶,上下打量了席晏一眼,神色古怪道:“孩子这么大了?”然后一个眼刀飞给盛文勋,“你该不会故意把年龄报小,骗婚吧。” 盛文勋惶恐,“云云,我哪儿敢呢?那是老席的侄子,领养的。” 席晏纠正道:“和亲生的一样。” 华春云突然笑了,眼波****,“难道......席律师不结婚是因为他?” 这话说的难听。 盛文勋低声叱道:“你把老席看成什么人?故友所托,才把这孩子接回来养。” 养一个和自己差了十六岁的男孩?华春云牵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席晏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说他纵情声色有之,迷恋男童有之,但听见这些半真半假的传言后他皆是一笑而过。可今天,他想告诉她,他从来没碰过那个孩子,一根手指头都没有。 席晏冷冷看向华春云,“下去看看,”之后又添了一句,“用不着帮他。”以一种吩咐的口吻。 华春云倒是没觉得什么,大大方方走下去。 可盛文勋忍不住念叨:“这是什么态度?早就说你像块石头又臭又硬......” 席晏干脆闭目养神,不听。 华春云穿了身绛紫绣荷立领盘扣旗袍,头发用簪子别上,美人下楼梯,一踏一摇曳,风姿天成。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走到中央,噤声。 服务员大概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仙云居的当家人,刚才的滔滔不绝跟演戏似的,此刻被打回原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干巴巴地站在原地。 华春云冲她轻轻一点头,就把视线转移到时安然身上。对男孩子来说这是一张过于漂亮的脸,细软的发丝柔顺贴在额头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活似兔子,全身上下是一尊纯洁的白瓷,干净、青涩、疏离。她不禁诧异,这和席晏简直南辕北辙。 但是,答应人家的戏就要演的到位。 华春云清清嗓子,“孩子,怎么了?” 周池狐疑盯着她,“你是......?” 华春云淡淡道:“仙云居的老板。” 时安然猛看过去,如果说席晏经常在这里吃饭,那么他和老板之间会不会有私交?如果说席晏是他的叔叔,能不能......他忽然有些发笑,最窘迫的时候居然还是要依托那个男人的人情。 时安然:“我......我们今天来吃饭的时候没带够钱,可不可以赊次帐?我以我叔叔的名义担保!”他向来面子薄,这种低声下气的事头次做,为了周池。 华春云快撑不住了,她笑:“你叔叔是谁?” 时安然心一狠:“席晏!” 华春云的动作却慢下来,她在嘴唇反复过了几遍这个名字,故作天真疑惑道:“席晏是谁?我不认识啊。” 周池冷汗要下来,他一把抓住时安然的手腕。难道真的要让他妈过来送钱吗?可是...... “安然。”二字重若千钧,是那把熟悉的低沉的嗓音。 时安然抬起眼,突然有股想扑进男人怀里的冲动。 席晏穿得不算正式,一套藏蓝色休闲西装,眉眼深邃,将所有锋利都收敛沉积下来,自成一股气度。 周池不知道为什么,自看见这男人的第一刻起,他的心脏就狂跳,仿佛是预知也是警戒。 席晏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用手指若有似无蹭过时安然的唇角,笑道:“怎么在这?” 鬼使神差的,他隐秘地用****了一口男人的指腹,发出蚊子般的动静,“来吃饭。” 席晏盯着这双把迷恋刻进骨子里的眼睛,冷淡道:“和别人?” 时安然浑身一个激灵,“我......” 席晏却不再看他,转而对华春云说:“卡在盛文勋那里,你找他要就好了。” 华春云暗自翻了几个白眼,心说:你们叔侄俩闹别扭要我当傻子,然后面带微笑:“好的顾客。” 席晏看了眼时安然,又望着周池,从容道:“我是席晏,安然的叔叔。安然在学校,多亏你照顾。” 周池被点到名,一时有些摸不清席晏对他的态度,勉强笑道:“叔叔好。” 此时席晏却将身子轻俯下来,炽热的鼻息喷洒在时安然敏感的耳尖,男人声音里带着笑意,可话语浸着冰。 他说:“是他吗?” 那天晚上,他看见的那个刚刚成熟的红果般的时安然,是那个小子弄的吗? 时安然对上席晏的目光,好似全身赤裸被男人看了个通透,嘴巴一翕一张,什么也说不出。 席晏只是摸了摸时安然的发丝,干净利落迈出仙云居大门。 时安然还是怔怔的,手指不自觉触摸到刚才席晏摸过的位置,似乎还带着温度。 时安然和周池二人并肩走在曲折的巷子里,谁都没想过今天的事会闹得这样大,一时无话。 周池复杂看着时安然。无论从哪里突然冒出个叔叔,那种贪婪渴望的目光,他之前从来没在时安然的身上见过,就像是亚当身上的肋骨,是割舍不断的羁绊。突然,他屏住呼吸,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逐渐在心底酝酿发酵成形,如果说时安然说过的喜欢的人是......他瞪大双眼。 时安然没有注意到周池的变化,他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可笑的是,直到今天,他仍旧希望从席晏的脸上找到一丝愤怒,是情人被夺走的愤怒,而不是发现孩子丢脸行径的失望。 “安......然。”周池干哑着嗓子。 时安然恍惚地“嗯”了一声。 周池忽然不知如何开口了,他舍不得。最终只是道:“谢谢你。” 时安然笑了,“先说好,以后你请客我付账的事情不能有第二次。” 周池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好。” ※※※※※※※※※※※※※※※※※※※※ 马上期末啦,之后可能不能及时请假。建议宝贝们养肥再看哦~ 第9章 第九章 席晏在律界打拼这么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案件,习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只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棘手。 案子复杂就复杂在黄亚茹跳楼自杀,摔得血肉模糊。黄亚茹的母亲—郑庭芳又是个柔弱单纯的女人,听已经背后收了钱的亲戚怂恿:小芳,亚茹已经死了,入土为安啊。于是一个年华正好,本应前程似锦的姑娘草草被火化,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事后郑庭芳回过味来。不行,那些仗着权势为非作歹的坏人她不能放过,一个都不能! “席律师,这孩子......说学费的事情我不用操心,她自己已经都解决好了。天杀的—”她的眼睛突然红起来,“要是知道她为了筹学费去那种地方打工,拼上我这条残腿也坚决不让孩子去!我的茹茹是重点大学的学生啊,她是个好姑娘......” 说着郑庭芳控制不住自己哭嚎着,全身蜷在了一起,远看过去像团黑糊糊的阴影。 席晏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能看着她将桌子上的一盒纸抽了个精光。最后一张抽完了,她明显有点尴尬,有些慌张,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湖蓝色的衣领子晕成坨坨深蓝。 席晏叹口气,然后把手帕拿出来,递到她眼前,“郑阿姨。” 庄予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看得目瞪口呆,他忍不住说:“老师......” 席晏却示意他噤声。委托人一直情绪不稳,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可不是好事。 席晏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郑庭芳的情绪发泄完,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郑阿姨,这个案子有个关键点,如果证明不出来,黄小姐的案子就很难打赢。” 郑庭芳道:“你说。” 席晏道:“他们实施......性侵。我们没有证据。” 只那短短二字,郑庭芳的情绪又被激发出来,“什么叫没有证据?!狗屁的证据!我女儿留下的血书,还有,她跳楼了!这些难道不足以证明吗!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还想抵赖?”她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气只出不进。 席晏解释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都理解黄小姐的遭遇,但是我们需要向公众证明。” 可郑庭芳又要濒临崩溃边缘,席晏感到有些头痛。 他朝庄予递了个眼色,庄予马上会意走上前去,用他那张刚满月的婴儿都喜欢的娃娃脸对郑庭芳道:“阿姨,他们赖不了的。亚茹的公道我们一定用法律手段讨回来。” 庄予送走哭哭啼啼的郑庭芳,皱着眉头对席晏道:“老师,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没办法讨论案情嘛。” 席晏抽了口烟,不答话。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是不大好办。” 庄予:??? 时安然已经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和席晏说过话了,倒不是不想,是席晏回家的次数简直几根手指都能数过来。而这仅有的几次里,他浑身上下都疲惫得很,连和时安然说句晚安的力气都没有。直到这一刻,时安然才明白,席晏到底是人,无坚不摧的,那是机器。 期末成绩很快下来了,顺理成章,时安然这个任天下风云变幻,我自稳如泰山的年级第一下滑到了第十一名。而在此之前,时安然向来以超出第二名几十分的成绩列于榜首。 班主任面色铁青,拍了拍时安然的肩膀,示意他出来。 时安然倒没什么表情,顺从地跟着走出去。只是他前脚刚踏出门,后脚班级里就似沸水炸了锅。 “要我说,谈恋爱的都没有好下场!本本分分走社会主义道路才是真。” “以前就觉得这小子看谁都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嘚瑟大了掉毛。” “不过这次孙传亮考得是真不错,逆袭啊......” 孙传亮是班长,坐在最前排。不知道怎么的,仿佛脑后长眼,耳朵动动就把后排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轻咳一声:“安静。” 周池已经被好几个状似无意的眼神打量过了,他如坐针毡。尽管二人平时都很低调,有同学来问的时候也都拿别的话题搪塞过去。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班里形成诸多揣测,之后别人看他们的时候,眼中就带上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最可笑的是,在这种时候,周池心里想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千万,千万不要跟老师说和你谈恋爱的人是我。 时安然在班主任审视的目光中淡淡道:“和周池没有关系。” 班主任怒极反笑:“没有关系什么没有关系?已经有人告诉我,他亲眼看见你们两个牵手进餐馆了!周池那种家庭出来的......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这事闹得校长都知道了。今年你要进行省里的三好学生评比,还要去北京参加奥数竞赛,你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吗?!” 时安然轻声道:“是谁?” 班主任有些被气糊涂了,“什么?” 时安然极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谁说看见我和周池牵手的。” 班主任柳眉一竖,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里,“怎么,你还要去报复吗?!学校明文禁止早恋,更何况你还......孩子,你太任性了,你得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啊。” 从头至尾,时安然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班主任这么生气,校领导密切关注着他的成绩,这次下滑得太严重,避免不了把班主任劈头盖脸一顿训。可这件事冤枉不了别人,最近他确实在复杂的情感上投注了太多精力。 班主任说得口干舌燥,她终于呼出一口气,换了怀柔策略,“老师本身并不歧视你们,可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总而言之,跟那个臭小子赶紧分开,你们两个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的。” 时安然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班主任其他的话仿佛和他隔了面镜子,都听不到了,只剩最后一句:你们两个人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的。 周池在时安然回来后偷偷将他叫出去,紧张和慌乱毫不掩饰地展现在少年的脸上。 “安然,老师叫你出去说了些什么?” 时安然摇头,难得温柔微笑道:“我成绩下降被训了。” 周池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没有......提到关于我们的事吗?” 时安然否定:“没有。” 周池这才放松下来,他轻轻拉起时安然的手,“安然,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时安然轻声笑了,“明白。” 然而事情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第二天早上,周池迈进教室的门,一张照片被贴在黑板正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周池脸色发白,那是他亲吻时安然的照片。 - [ ] ※※※※※※※※※※※※※※※※※※※※ 怎么说呢,在校园里对同的歧视可能更大吧,因为在校园里大家都是平等的学生。有的人嘴里会说我不歧视,但实际上还是会拿有色眼镜看他们。 第10章 “开除!都给我开除!陈老师,你这思想工作怎么做的?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给学校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无论他们两个在不在重点班,成绩有多么好,心术不正,将来生活作风更不可能正!”于主任猛得一拍桌子,“把他们家长叫过来签退学申请吧。” 班主任急了,“主任,孩子嘛,脑子一热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您再给他们个机会!” 于主任却似打定主意,大手一挥:“给他们家长打电话!” 席晏接到电话时正在一家日料和庄予讨论案情,听到陈老师怒意的声音愣了一瞬,然后恢复冷静。“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庄予放下筷子,关切问道:“老师,怎么了?” 席晏握着手机半晌,才缓缓回道:“小朋友惹了些麻烦。” 席晏走向主任办公室步伐很慢,在听到时安然的事后他并不愤怒,而是深深的嫉妒。他亲手养大的男孩子,无所顾忌地宣告注定不被接受的“爱情”。为了别人。 “说,说啊!是不是那个臭女表子勾引你的?” 主任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女人叫声,席晏止住了脚步。 “周池妈妈,请你注意言辞......” 穿着豹纹紧身短裙的女人脸白得似墙皮,画着浓重的烟熏妆,像是刚从哪个场子里出来的,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那与周池几分相似的五官。只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的年纪似乎有些太年轻了。 女人嘲讽地笑笑,突然歇斯底里起来,“跟你那个丧门星爹一样,去搞男人!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是*水多还是*得你开心啊?” 眼见着女人的话越来越下流不入耳,于主任连忙止住她。“周池妈妈,叫你来是为了彻底弄清真相,毕竟这也牵扯到另外一个学生。在老师面前这些孩子从来不说真话......” 周池从他母亲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低着头,此刻却在心底冷笑一声。有时安然在,最起码于主任不会开除时安然的,那可是清北的好苗子。 “问你呢,小杂种!你和那个......”女人刚想说女表子,看见周池阴沉得可怕的脸色生生转口,“:是不是他先勾引你的?” 周池沉默了,很多人都期待他说不是,比起一向清高的时安然来说,他这个脱衣舞女的私生子当然更有说服力。可是,他突然恶毒地想,如果他说“是”呢? 周池平静地抬起头,然后不带任何情感回答道:“我一开始只把他当成性格孤僻的同学看待,是他一直缠着我。那张照片是别人偷拍的,事实是他非要拉着我去那家餐厅,而那家餐厅价格不菲—”他自嘲笑笑,“您也知道,我这样的家庭,负担不起的。” 于主任脸色不大好看,“那照片是谁贴到黑板上的?” 周池摇摇头,“不知道......” 办公室里一阵静寂。 “啪嗒”,门开了。走进来的人,是席晏,刚才的话一个字不落全进了他耳朵里。 周池面色发白,他认得席晏,所以更害怕他把真相说出来。汗珠子一颗一颗向下淌,可席晏反倒不着急,淡漠地看着他,像是看天底下最下贱的垃圾。 兴许席晏周身的气场太过强烈,周池母亲和于主任都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跟这位“不速之客”开口。 于主任先反应过来,干巴巴道:“这位是?” 席晏收回自己的目光,平静地道:“我是时安然的叔叔。” 时安然望着周池空荡荡的桌椅心里有些许烦躁,他隐隐觉得这些日子的事情太巧合了。单说照片的事,他和周池不是什么肆无忌惮的人,那张照片是其他人贴的。会是......谁呢? “我的孙大班长,这次终于评上三好了,高考能加分吧。”几个男生围在一块,拳头轻轻砸了下孙延亮的胸口。 孙延亮简单笑了笑,“要不是时安然......我也评不上。” “嘁—”其中一个板寸头的男生不屑地道:“他那种人,除了学习,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将来到了社会上肯定走不下去。”高中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学生们不了解社会,甚至只窥见一角,却断言社会是什么样子。 板寸头的男生他有印象,刚文理分科的时候过来的,之前一直和周池关系不错。 板寸头舔了下嘴唇,“不过那照片也真是,我不过是偶然看见了随手拍的,居然被人打印下来。你说奇不奇怪,孙大班长?” 孙延亮听完了只是笑笑,没搭话。 时安然慢慢听着,然后骨节发白。然而这二人仿佛当他一直不存在似的,自顾自聊天,估计是觉得他听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孙延亮悄悄俯了俯身子,在板寸头耳边轻声说:“在时安然面前提这事,想干嘛?” 板寸头咧嘴一笑,露出明晃晃的白牙,“池子是个**,我可不是。被人给坑了一把,我得替他讨回来。” 孙延亮笑道:“你和周池关系倒铁。” 板寸头冷笑一声,朝走过来的时安然努了努嘴,意思是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然后走出了门。 时安然冷漠地盯着孙延亮,“你贴的?” 孙延亮倒没打算否认,“是。” 时安然差点被气笑了,他没见过一个人做出这种事还这么坦然。 “不光是你讨厌我这种行为,我自己也讨厌我自己。”孙延亮笑着说,“可我实在太需要这个名额了,安然。人们常说损人利己是恶人,但我觉得损人不利己其实才是最大的恶人。高考加十分,你有没有这十分都能上北大清华,我不一样,我多考十分可以让我妈少摊十年的煎饼。” 时安然皱眉,“分数你可以自己考,在背后使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看不起你。” 孙延亮沉默了一会儿,讥笑道:“看不起就看不起吧。时安然,你真天真,以为世界永远如你所愿。” 直到许久之后,时安然才明白这话的含义。原来以前他所以为的世界,不过是有人替他顶风前行。 席晏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跟进自己家门一样,自然得天经地义,说的心安理得。 先抛去周池那张黑得能榨出墨汁的脸,他妈倒是自打席晏一进门眼珠子就滴溜溜得转。她十四岁就出来混,哪方牛鬼蛇神没见过,只是席晏的气质有些特别,说是宦海里浮沉的吧,少了那么点圆滑。硬往商界精英里扣,还带着些斯文贵气。总而言之一句话,衣冠禽兽。 ※※※※※※※※※※※※※※※※※※※※ 好久不见啦!宝贝们,超想你们 第11章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自己打从在法律界混的那天起就从未刻意隐藏过性取向,也从心底里认为时安然这事不算事儿。 他笑道:“不过一张照片,怎么证明两个小孩有过于亲密的关系?” 于主任噎住了,他在电视上见识过这位名震律界的席律师,所以不打算口头争辩。按理说俩人领个处分,这事就结了,但不巧的是,那天刚好省领导来检查,指着鼻子对他说你们燕安校风不正。领导发话,得有个交代。至于怎么交代?简单得很,弃车保帅,留一个扔一个,如此而已。 席晏继续道:“就算时安然起了什么心思,一只巴掌拍不出响,更何况两个人没做到那一步,安然不是那种人。”他说这话时不经意瞥了周池一眼,周池只觉脊骨发凉。 周池母亲听完后柳眉一竖,更显那张鬼画符般的脸阴森可怖。“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家周池勾引的那个浪货?” 席晏顿时沉了脸色,“你说什么?” 这种时候,女人越是看到席晏神情变化,就越觉得自己占理,于是绞尽脑汁将酒吧里客人骂自己的,不分黑白,全往时安然身上招呼。 “狗杂种,我在外面卖笑卖肉养出来的,居然被个只会勾引人的**三言两语带歪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娘就是出去被人轮个半死也要把那个什么然拖下水!”更难听的女人也骂,只是在席晏耳朵里被通通屏蔽。 席晏只是自顾自点燃一只烟,丝毫不顾还有个学校纪检委总头头于主任在场,他慢慢呼出一个烟圈,冷笑道:“好啊。时安然可以退学,不过退学之后,我可以把他送到国外去,天高皇帝远,在外国人眼里,这事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周池......”他意味深长一笑,眼里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女人听见退学两个字才似被浇了桶冰水,恢复了理智一般,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涨红了脸:“三百六十行,干哪一行不是一辈子。我家周池成绩好脸蛋又漂亮,犯不着只走读书这一条道。” 这话就扯远了。 周池已经有些听不下去,黑着张脸低声呵道:“妈,别说了。”可以看得出,这个男孩的自尊心正在崩溃边缘。 女人眼见竟被自己演成一幕闹剧,活似戏精附体,眼泪混着糊了满脸的睫毛膏,操着刻意扭捏出的柔哑嗓音:“我辛辛苦苦供出来的,主任,您可不能偏心,周池是个好孩子啊!不能让他上不了大学。” 席晏微微皱眉,他讨厌女人矫情做作哭天怨地。 “既然这样,我表明态度。”席晏冷笑道:“我是时安然的叔叔,是他做的我一点不包庇,但欲加之罪—”他顿了顿,“概不承担。” 于主任显然从来没见过这架势,他活了半辈子头一次见家长还在学校里就剑拔弩张要干起来的。他擦了擦头顶冷汗,“双方家长先冷静点。” 席晏瞧于主任一副生怕他和那女人 打起来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他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地道:“这样吧,我先和......周同学家长谈谈,好吗?” 于主任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两尊神,点点头。 女人一出主任室就迫不及待一顿机关枪,可惜嘴还没张开,手机铃声就刺耳地响起来。 “喂?吴经理啊。先让小美顶一下,我那拖油瓶出了点事......不是不是,经理我不是这个意思。呸!她算什么货色?老娘在外面混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个母猪逼里头夹着呢!” 女人骂骂咧咧,样子难看。 周池那原本不显眼的、和他母亲略有相似的容貌竟在这一刻高度重合,他一张俊脸铁青。 席晏倒笑了,“有事情要忙就先去吧,我和孩子谈也一样。” 女人面露难色,像是极不信任的样子。 席晏讽刺一笑道:“不会为难他。” 待女人走之后,席晏的目光立刻冷下来,扑面而来的威压让周池感到透不过气。 “主动退学,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会把你送出国,并且给你一笔钱,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一辈子留在国外。”席晏云淡风轻地叙述,他不是威胁,也并非开玩笑。除了当律师明里暗里收入的那些,其他产业他也有涉猎,供一个人出国留学不是什么难事。 这其中意思明了,让他永远别再回中国。 周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挑眉道:“为了赶我走,下这么大本,安然在你心里很重要?” 席晏看着眼前双目赤红满脸挑衅的小孩,“安然是我侄子。” “可你知道安然怎么想的吗?”周池像恶作剧一般贴在席晏耳边,“他想让你干他。” 席晏嗤笑一声,他平静望了望周池,然后环顾四周,把他拉到一个角落。 “小孩,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吗?” 周池沉默。 席晏低哑的嗓音此刻格外具有蛊惑力,“因为这里没有监控死角。还有,说他,你不配。” 席晏时安然叔侄俩在外人眼里是一对诡异的组合,二人从上到下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是今天,出奇一致。 时安然楞楞地看席晏嘴角的淤青,连自己为什么来找他都忘了,喃喃道:“你也会挂彩......” “磕的。”席晏抬起头,瞥到他眉骨的创可贴,皱了皱眉头,“怎么弄的?” 时安然的表情不自然起来,右手的食指微微蜷曲,扣着木质的桌角。他脸憋得通红,最后只零星挤牙膏般挤出几个字,“碰上.......门框了。” 席晏心下一动,男孩明亮湿润的眼睛像初升的星子,勾人。 他柔声道:“过来。” 时安然却似突然从梦里惊醒似的,踉跄后退一步,面色凝重道:“周池退学了?” 席晏望了望时安然,方才轻描淡写地一点头。 时安然的心头郁积了一篝火,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早上去学校时就见周池座位空空荡荡,于是随手抓一个人询问,全然不顾自己鼻青脸肿的骇人模样。 那人却讥讽笑道:“周池?不是退学了吗,你不知道?” 时安然这才琢磨出来丁点意思,能有这本事把人干干净净踢出学校的,只有他。 时安然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勇气,脖子通红,眉眼倒竖,疾言厉色道:“我和他谈的恋爱,有本事为什么只开除他,不开除我?你从来只会使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过后他又觉得仅此太不过瘾,话里夹枪带棒,明里暗里贬低,底气前所未有得足。 席晏自始至终端正地坐在那里,神色淡淡,既不辩驳,也不解释。 ※※※※※※※※※※※※※※※※※※※※ 放假啦,不出意外一周双更 第12章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一定要让周池离开?”他双目猩红,愤怒异常,活似从阿鼻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后来想想,他的愤怒不仅来自于席晏自作主张,还有他一味的回避退让。 “事情做都做了,敢做不敢认吗?懦夫!”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席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叹口气,温柔道:“宝宝,你哭了。” 时安然一愣,他缓缓摸上眼角,湿润润的,仿佛还有温度。他瞬间明白了,席晏素来若即若离,但真当时安然起了异心,又爆发出强烈的占有欲。 时安然轻轻一笑,这一笑里说不出的失落,“叔叔,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呢?” 席晏恍惚一刹那,预备脱口而出的二字生生在喉管里打了个转,化成一片沉默。 时安然不忍心说出来,那是在自己心上剜了块肉。可此刻他俨然疯魔,哪里有半分理智,声音从嗓子里迸溅出来,像落了记重锤,“玩物!” 席晏顿了顿,目光缠绵隐忍,轻轻笑了,“你不是。” 时安然在心里冷笑,不是玩物,那是什么? 他轻启薄唇,诡异地勾起嘴角,平白激起人一身冷颤,“那么,是一个替代品,对吗?” 这是他十六年来的死结,但是今天,他要结果。 席晏蓦然抬头看他,那眼神意味深长,看久了要把人吸进去似的。他摸了摸时安然的头,“宝宝,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时安然紧握的手指骤然放松,心里好似一块大石落地。他早就知道不会得到答案,只是最后一次问过了,也就彻底死心了。 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温顺,小巧的鼻尖轻轻蹭上席晏的下巴。席晏忙着案子,几天没刮胡子,长出一层青茬,扎得时安然不满地“哼哼”两声。 席晏低压嗓子,声音说不出的性感,“做什么?” 时安然笑道:“叔叔戏弄我那么多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公寓是复式结构,黑白为主色的调客厅格外空旷,也就越发显得疏离。 时安然解开席晏衬衫的扣子,嘴唇在匀称紧实的肌肉上若有似无地流连。他惊讶于自己做这事的熟练,后来想想,这是在脑海里演习了千百遍,难以启齿,情不自禁。 好在席晏还未完全丧失理智,及时以食指指腹制止时安然不安的嘴唇,他用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开口道:“想做什么?” 时安然的语调不轻不重,仿佛雪天飘落的一根羽毛,“我想提前参加高考,离开北京。” 席晏的目光蓦然集中在他身上,但他坦坦荡荡地对视。 一阵沉默。 席晏低哑着嗓子,“想好了?” 时安然小鹿似的眼睛平时只会惹人心疼,此刻却带有利剑出鞘的锋芒,他点点头:“想好了。” 席晏一言不发,只是揉了揉他的头,“我今晚去律所,不回来睡了。” 他乖巧得不行,甜甜笑了一声,“嗯。” 席晏回到律所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他惊讶看着二楼办公室亮着的灯光,缓缓推开门。 “老师?” 庄予现在的样子绝称不上好看,连续加班造成的严重黑眼圈、早上随便抓一把就走的头发,只是一双眼睛始终弯弯的,柔顺明媚。他颇有些羞愧地摸了摸后颈,“老师,您怎么来了?” 席晏也不知道从哪里惹出来一身邪火,仔细想来应该是在时安然问他到底把他当做什么时开始,像有只幼猫的猫爪在轻轻挠着掌心。 席晏轻笑,“不可以?难道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庄予脸上的笑容轻微僵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用话语带过,“老师,黄亚茹那个案子有新进展。” 席晏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之前警方多次调查监控,发现他们施暴的地方是死角,但在同一时间里还有一个人经过。” 席晏沉声问道:“证人?” 庄予点头,“而且这个证人愿意出来指证,但是她有个要求。” 席晏笑了,“什么?” 庄予道:“她希望能和您见一面。” 席晏闻言一顿,手指轻轻叩打着桌子,然后缓缓道:“你去安排时间。” 庄予微笑:“知道了,老师。”他深吸一口气,“老师,我......” 庄予慢慢走到席晏跟前,他和席晏足足差了一公分,只能仰起头和男人对视。这么近的距离,鼻息温热地喷洒在颈间,足以让人心猿意马。 他眉尖微蹙,似嗔似怨,“你好久没有来找过我了......”手指也不安分,轻轻摸过男人的耳后,顺理成章划过喉结,然后慢慢向下。 席晏的嗓音有些沙哑,“想我了?” 庄予以行动回答,他一口咬上男人的喉结,使得席晏忍不住闷哼一声。 席晏一把搂住人的腰,侧身低语道:“乖,今晚去你那......” 两人跌跌撞撞停了车,从电梯纠缠到门口,庄予哆嗦着手开了门。 席晏却眼睛一瞥,“你家刚才有人在?” 庄予眼神迷离,脸色绯红,不住低喘着。他看向正在放映的电视不在乎地一笑,“下午我回来取资料,忘记关了吧。” 紧接着他没再让席晏说话,转身将人扑在沙发上,却很快被反客为主。 席晏在品尝着身下人唇舌的同时,耳边恍惚听见电视里杰瑞米·艾恩斯沉颓唐迷恋的声音: “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洛一丽一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在早晨,她就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一只袜子,身高四尺十寸。穿上宽松裤时,她是洛拉。在学校里她是多丽。 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雷斯。 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 席晏在快感达到巅峰时已经分不清在身下享受着的人是谁,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回荡那一句话: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 谢谢各位,久等了。注: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出自《洛丽塔》 第13章 “为什么来我家......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庄予忍不住提升音量,一扭头却瞥见席晏的肩膀微动,声音恢复如常道:“好的,刘总,就这样。” 庄予挂了电话,微微俯**用嘴唇触碰男人的鼻尖,往常即便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他柔声道:“老师,该上班了。” 席晏双目阖上,低沉地“嗯”了声,仍没有起床的意思。 庄予纠缠着要了一个早安吻才恋恋不舍地去洗漱,与此同时,席晏睁开了眼睛。 所谓的目击证人是个护校的女学生,只是完全没有人们心中白衣天使的样子。她梳着高马尾,有几缕头发挑染成红色和蓝色,上身只穿了件运动内衣,**则着齐臀皮裤。 席晏面不改色,将目光移到面前的冰可乐上,“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个相对安静些的地方,褚女士。” 褚童四处打量了一下,麦当劳正值餐点,像他们这样只点了两杯冰可乐的简直是异类。她挑了挑眉,“席律师呆不惯这样的地方?” 席晏微笑道:“只要你不介意,我没有关系。言归正传,我听闻黄亚茹被侵犯时你刚好路过,对吗?” 褚童单手支起下巴,不在意地一笑,“对。” “当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褚童阴阳怪气地道:“我想你是律师而不是警察,这么迫不及待地盘问我。” 席晏温和道:“褚小姐,如果你暂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们先可以聊点别的。” 褚童肆意笑了起来,她摆摆手道:“席律师,你简直有礼貌得令人发指。” 她深深嘬了口吸管,不急不慢道:“我可以出庭作证,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个条件。” 席晏点头示意。 “我要二十万。”褚童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席晏,似乎五十万她势在必得。 席晏低声笑出来,这女人说是趁火打劫一点也不过分,“我可以询问这二十万用来做什么吗?” 褚童的目光蓦然黯淡下来,一字一句像从嗓子里硬挤出来似的,“我的妹妹......下半身瘫痪。”她的眼眶红了。 席晏道:“我很抱歉......” 褚童缓缓道:“黄静茹的案子我在网络上看到过,我也清楚它牵扯了很多人,危险性很大。不过席律师能够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案子,我相信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二十万换一个心愿,不亏。” 席晏眯起眼睛,低声笑了,“你知道些什么?” 褚童状似无辜地摊摊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女人的直觉罢了。”她不经意地一瞥,刚好看见席晏紧握的双拳,暗自轻笑。李先生说的果然不错,那个人是席晏心里的一根刺,她这样想到。 席晏的眼神不似之前温和,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阿南的事......他沉默了一会儿,复而镇静地看向褚童,“你让我很为难......但前提是你能完成好自己的工作。” 褚童意外地没有看见席晏暴怒的样子而兴致索然,但她忽然又想起什么,声音刻意甜腻扭捏:“当然~说实在的席律师,你真的是我那一款,如果你愿意和我睡,我可以考虑不要那二十万。” 席晏完美无缺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褚小姐,我已经有孩子了。”说完他就离开座位,甚至忘记绅士地说一句再见。 而褚童终于憋不住了,肆意地笑出声来,声音大得活像装了扩音器,引得麦当劳里的人都拿目光警告。她却毫不在意,直至笑出了眼泪才堪堪停止,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冷静得仿佛与刚才判若两人,“喂,事情我已经做好了,说好的,先付给我一半酬劳。” 席晏回到盛源却没有急着给褚童打钱,而是转而把抽屉里一张银行卡拿起来。这张卡的持有人是庄予,本来是席晏给他的“零花钱”,但庄予为表对席晏的爱意坚决推辞,甚至将银行要求留的手机号都填写成席晏的。 席晏凝视着这张卡,然后给褚童打了二十万人民币。 庄予慢悠悠喝着咖啡,一边交代新人的工作。 “予哥,席律师是不是特别有魅力啊?”新来的小律助是盛源主管的表妹,说话也就没遮拦。 庄予温柔笑着轻拍一下她的头,“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他感觉口袋里手机震动,就对律助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可怜小姑娘还沉浸在刚才那一抚摸里,幻想着职场菜鸟和上司的浪漫言情。 庄予不着痕迹地地用半边身子挡住了小姑娘的视线,直至确认这个角度任何人都看不见之后才打开手机。 手机里短信只有两个字:成功。发件人没有姓名,只是一串数字。 庄予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将短信删掉,转而继续和小姑娘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与此同时,周池离开燕安高中后时安然的处境并没有好多少,本来他就独来独往,现在更是被众人排斥于圈子之外。好在他已经申请了提前参加高考,因此被老师调到了高三火箭班,高三的学生大多闷头学习,简单客套两句就各学各的了。 时安然很久没在这样惬意的环境里学习过了,他一直受困于内心的折磨,把自己逼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现在尘埃落定,他可以假装什么都不曾存在过,然后考上一所好大学,在外地结婚生子。他突然感到心底一阵酸涩,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滴滴。” 时安然垂目看手机提示,没有存备注的号码,应该是垃圾短信,他本预备置之不理,可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划开解锁键,像是在期待着不应存在的希冀。 未知号码: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去宿州市xx路xx号。 这消息简直诡异得不正常,时安然心神慌乱了一下后就镇定下来,准备不再理会。 可此时对方好像能洞悉他的内心似的,又发来一条:相信我,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宿州......他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 更新掉收藏(?_?)搞得我不太敢更 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写出什么智障玩意儿来...宝贝们觉得写得不好的地方记得跟我讲哦_(:3)∠)_眼睁睁看收藏掉的感觉就跟看一块提拉米苏pia唧掉地一样,太难过了 第14章 父亲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从小到大他接触的成年男人几乎只有一个席晏,于是这份疑惑慢慢发酵成一种执念,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看来不去宿州不行。 宿州和四九城跨了半个中国,光是机票钱就要两千,更别提陌生人发来的信息相当笼统,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时安然手里可用的钱不过区区几百块,至于饭费书本杂物费,席晏已经让庄予直接把钱交给老师,说他现在是个穷光蛋一点不为过,他需要一个来快钱的办法。 他被席晏“控制”惯了,又刚好有充分的理由,便迫不及待渴望证明自己能够自食其力。而在这方面,他简直行动力惊人,在问了一圈身边人之后,他们都纷纷表示没什么做兼职的想法。 只有个复读生悄声在他耳边道:“你想赚钱?我这儿有个来钱的法子,要不要试试?保证是正当工作,而且每天只工作三小时,一个月底薪三千五,还有50%提成!” 时安然粗略计算一下,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半月,如果他努力提高效率,二者可以兼顾,当下毫不犹豫地点头。但他没有告诉席晏,按照席晏对时安然父亲讳莫如深的态度,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他。 “还有多久才能到?”时安然略皱着眉头,看见男生领着自己穿过一个又一个街巷,这里离公寓已经十万八千里远,偏离市中心,他从没有来过。 男生也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却仍旧强装嘴硬,“就快到了,想赚钱就得费功夫,你急什么!” 时安然紧抿了一下嘴唇,一声不吭地跟上去。 男生领他来的地方是个略微偏远的三层建筑物,装修得很阔气,以白壁金边作为主调,华丽得像上世纪的贵族别墅,只在门前用led灯挂了“馥丽”二字,显得有些突兀。 时安然狐疑道:“这里?” 男生硬着头皮点头。 他一路被领到一个内间,里面的人懒懒应一声:“来这么晚?” 男生陪着笑脸,“刘哥,好人不怕晚,您先看看?” 刘哥这才抬起眼皮,然后立刻转换了神情,一眨不眨盯着时安然,看得时安然身上一阵恶寒。 时安然的面容精致,是清秀干净的少年模样,尤其是一双眼睛,盛着晨间的高山云雾,朦朦胧胧,却奇异地带抹艳色,惹人怜爱。 刘哥装模作样地在男生肩膀上拍了两下,语意略带暧昧道:“你可给我找了个好人啊!” 男生笑笑,然后转过身去对时安然道:“安然,这是馥丽的领班,你叫刘哥就行。” 时安然掩去眉间的厌烦之色,暗自咬牙:不过为了赚钱而已。他轻轻道:“刘哥。” 刘哥笑眯眯地左看右看,然后甚是满意地道:“名字不错,客人们会喜欢。” 时安然脸色一白,“我不做乱七八糟的事。” 刘哥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慢慢道:“什么乱七八糟?你当馥丽是什么地方!” 时安然听他疾言厉色,面色稍宽,问道:“刘哥,我具体要做什么工作呢?” 刘哥这才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馥丽是个供人消遣的地方,你只要多长点眼力见儿,客人有需要,把酒水端进去就行。至于剩下的......你慢慢会学会的。” 时安然心里总觉着不放心,却愁于只有这一个来快钱的办法,只好听从刘哥的先去换衣服。衣服换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得跟老师请晚课的假,却惊慌地发现所有衣物都已经不翼而飞,于是匆匆套上衬衫就跑到内间去。 房间门只虚虚掩着,能清晰听到屋内人的说话声。 “你说过我只负责把人领来就好,剩下的都不需要我来插手!”男生急切地大吼。 刘哥却冷笑一声,“怕什么,让你用手机给他老师发个消息请假都不敢,那干脆当初就不要为了钱把人骗过来。” 男生哆哆嗦嗦抖着嘴皮道:“刘哥,你之前说,只要人到了你自有办法说服他,现在这是在犯罪,是犯罪啊!” 刘哥不耐烦地打断他,“即便真的被抓了,大家都是绑在一根绳的蚂蚱,你摘不出去的。事情办好了,钱是你的,如果出事了,那就是赃款。”他又用诱哄的语气道:“反正去陪人的又不是你,有这钱你就能捞到留学名额了。哥也是没办法,上面催新鲜货催得紧,点名要年轻的学生仔……” 时安然额头青筋暴跳,他一脚踹开门,右手一记勾拳打在刘哥左脸上。 男生的脸唰得白了,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就朝门外跑。 时安然转身想要去抓,刘哥却早已反应过来伸手反缴住他的胳膊,冲门外吆喝。转眼之间便冲进来两个黑衣身体结实的男人,两人一边一个,牢牢按住时安然的肩膀,使他不得不跪在地上。 刘哥二话不说先朝他脸上来了一巴掌,手劲儿大得他的脸登时红肿了大半,脑子嗡嗡生鸣。 刘哥朝他唾了一口,“跟老子这儿玩儿贞洁烈女呐?我呸,毛都没长齐,哥哥这就教你怎么做人!” 时安然的嘴唇快要咬破,恨自己毫无防人之心,他不无悲哀想着该怎样逃出去?在荒郊野岭,没有手机,没有钱,没有身份证,他该怎样逃出去? 刘哥又连掴了他十几下,终于有些舒畅道:“可不能再打,再打就破相了。”他猥琐对两个黑衣男人道:“两万块,我可是大出血啊,总要先验验货吧。” 然后,时安然听见他对黑衣男人说:“把他衣服扒了。” 他激烈地反抗,弄得一身伤痕,衣服也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堪堪褪到一半。 刘哥在一旁看得口干舌燥,骂男人办事儿太蠢不利索,从柜子上取出根棍状东西,笑道:“孩子,这东西本来是取悦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的,但你实在太不听话了,就别怪哥手黑。” 时安然下意识想反击,却突然感到一阵酥麻的电流传遍全身,强烈地刺痛感袭来,紧接着便天地一片昏蒙,不省人事了。 他徐徐睁开眼睛,发现触目所及之处都是浓艳靡丽的酒红色,房间上挂着水晶吊饰,光芒晃得他脑子生疼。 他缓缓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手腕脚腕上被锁了手铐,只能在床上有限范围地移动,他这一动就发现床边还坐了个人。 那是个不辨雌雄的美人,及腰的长发散开,肌如白瓷,眼里都是柔和温婉的眼波。他轻轻一笑:“你醒啦。” 时安然顿时满脸戒备地看着他,身子朝后缩了缩。 他温和道:“你不要怕,我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他们的动作很粗暴吧?我来给你上药。” 时安然道:“你是谁?” 他道:“我叫施朱,刘哥叫我来带你。” 时安然心中悲恸,一想到席晏二字就阵阵刺痛,竟然流出眼泪来。 施朱惊道:“怎么哭了?没有关系的,刘哥只是一开始对你严厉,等你乖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会对你好的。” 时安然强自稳定住情绪,他需要尽可能从这个唯一表露出善意的人这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来。 “你来这里多久了?” 施朱慢慢回想一下,“好像从记事起就在馥丽了。” 时安然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施朱,“那你现在多大?” 施朱有些扭捏,小声道:“十六,还有三个月就满十七了......” ※※※※※※※※※※※※※※※※※※※※ 终于写到这一情节了!好激动!顺带一提,施朱小美人是另一个人坑的主角受哦(? ̄??? ̄??) 第15章 时安然艰难开口:“施......” 施朱笑道:“直接叫我名字吧。” “施朱......我会一直被留在这里吗?” 施朱面露难色,眉间蹙起,“刘哥说要把你弄得服帖了,不再张牙舞爪的,才能放心把你带到店里。” 时安然感觉每挤出一个字牙齿都在直打颤,“服帖?” 施朱安慰似地拍拍他的手背,“开始会有些痛,不过之后你就会觉得舒服了。”他掀开时安然的被子,想替他换药。 时安然却猛得打开他的手,一把抓住施朱的肩膀,神情像被猎人追赶的麋鹿,“求求你了,让我出去吧,我不会牵连你,你就跟他们说我是自己逃出去的,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求求你!”他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还有一个想再见上一面的人。 施朱无奈摇摇头,右手捂上时安然的嘴唇,小声在时安然耳旁道:“隔墙有耳。四周都是铁网,逃不出去的。” 时安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手指一根一根地从施朱身上松开,如同烂泥瘫软在绯红的床榻上,小声呢喃:“叔叔......”他还记得,席晏曾温存地抚摸他通红的耳尖,眼神却像是透过镜子回溯到许多年前,凝结在另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一定要走呢?留在馥丽不好吗?虽然有的客人很*人,但是这里会给你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时安然苦涩笑笑,面对一个自小在这种环境长大的人,他说再多也是无用功。 他长叹一口气,“这个世界远远不止你所见到的一角,不只有**暴力,还有可以无限探索的知识,有自己掌握的人生。”见施朱迷惑的样子,时安然自嘲地摇摇头,不再言语。 施朱见他神情恍惚,于是悄悄附在他耳边道:“如果你真的想离开馥丽,我可以帮你。” 时安然抬起头,冷冷道:“你和我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帮我?” 施朱看向被铁网覆盖住的窗户,笑道:“可能是想看看,你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吧......” “我要怎么做?” 施朱悄声道:“这几天你先听刘哥的话,馥丽有个规矩,当第一个客人点你之后会有人带你出去买套衣服,我会给那个人打点好。” 时安然道:“那么我该怎样帮你逃出来?” 施朱轻轻一笑,“你走了之后就不要管我了,假如离开了馥丽,我没有学历也没有身份证,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才好。” 施朱没有在房间里待太多时间,估摸着是去接待客人。 时安然先是环看四周,窗户被封得严严实实,只剩个透气的孔,一拉抽屉,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玩具,他厌恶地皱眉。 然而这种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天晚上刘哥就迫不及待要看教学成果,来来去去几副面孔,大佬们免不了厌倦。 刘哥轻轻揉捏着时安然的肩膀,上下打量几遍,面容拧出一道深深的褶,笑道:“还脾气烈吗?” 时安然垂下眼睛,不言语。 刘哥满意点点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学生仔,以前来的那些一边要钱,一边低不**子,烦得很。不过你不一样,年纪小,脸蛋漂亮,总有爷们吃冷美人这一套。” 时安然的拳头蓦然握紧,又缓缓松开。 刘哥十分满意时安然这副乖顺的样子,所以没有把他和其他野地方来的人关在一起,住单间吃营养餐,看来要将他培养成下一个施朱。 为免身上留疤看着恶心,刘哥甚至特意叮嘱施朱手上有轻重,至于以后各路神仙如何折磨人,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忍着些吧。” 平心而论施朱算照顾他,比起其他“师傅”而言手段轻柔许多,但男人始终比不得女人。 时安然一张白玉面孔,嘴角紧抿,渗进去微咸的汗水,胸膛短暂快速起伏着,他轻声呜咽似挣扎的小兽。他在席晏万千宠溺中快活长大,除了那点说不得的旖旎情思,席晏可谓舍不得碰他一下,哪里遭过如此侮辱。 施朱见时安然活似上刑便放缓动作,柔声问:“还痛?” 时安然闷哼一声,艰难道:“倒不如杀了我。” 他现在跪趴在靡红色的床上,少年脖子上是白得能看清淡青的血管。 他甚至想过,如果席晏看见他这副模样,他宁愿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 区区几日,时安然的气质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眉眼带媚,顾盼生辉,一举一动皆是欲迎还拒的羞,不过一件白衬衫,解开领口几颗扣子,满园春色。 刘哥吞咽几口唾沫,露出镶金的门牙,嘿嘿笑道:“施朱不愧是馥丽的头牌!再烈的马也能变成吃草的兔子。”边说着手指在时安然身上不轻不重地揉捏。 时安然强笑着,身子却僵硬起来。 施朱巧笑嫣然,“我是刘哥培养起来的,您慧眼识珠。” 刘哥点点头,“明儿晚上送吕爷那儿练练,以后就知道该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叫满子去带他买套衣服,记住了,别带杂七杂八的东西。” 时安然和施朱皆是面色一凝重,心中暗道:时机已到。 待刘哥走后,施朱才附耳道:“吕爷年轻时在道上得罪了人,被割了下面,所以床上手段格外多,刘哥把你的第一个人钦定为他多半为了挫你锐气。” “明天早上满子会带你去市中心,但路上跟着你的不止他一个人,明面上逃是逃不掉的。不过中间有一次换班,你要趁这时去卫生间,满子会引开他们,一旦走了就千万别回头。” 满子是个不高的青年男人,方头大耳面相宽厚,朝时安然递过一个眼神,然后对施朱道:“放心。” 施朱笑笑,替满子理理领带,露出一口白糯的牙齿,像不谙世事的孩童,“嗯。” 时安然打量着满子,男人的耳尖微红,很快又消失不见。 时安然轻轻握了握施朱的手,“保重。” 施朱笑着点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素味平生,却似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今后无论阳关大道,还是独木栈桥,我都祝你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 “只因民族已到危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七十年一路风雨走来,祖国,我为你骄傲!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也祝宝贝们开心平安。ps.国庆连更三天,宝贝们记得来看文哦~ 第16章 时安然一路上被蒙了眼罩,满子的手按在他的肩膀,手劲儿很大。 刚进馥丽的总想借此与外界接触的机会逃出去,殊不知老板在市里近乎遮天,目光不及的暗处便有随时汇报动向的人。 可惜,彼时的施朱和时安然把馥丽想得太过简单。 满子伪装成长辈的样子,伸手揽过时安然,带他去奢侈男装门店挑选。 时安然被满屋金碧辉煌狠狠晃了眼,只是身体处于时刻紧绷的状态,脑子勉强保持清醒。 “眼神别游移,表现得开心点。”满子在他耳旁小声说。 时安然僵硬地点点头,挤出一副笑脸来,他装作认真选衣服的样子,然后手指随便勾起一件,道:“满哥,我喜欢这件。” 浅棕色男式高领针织衫,显得学生气,刚套上没多久满子朝他打了个眼色,时安然立即会意。他突然弯下腰来,神色痛苦,什么衣服也被他扔在一边,“满哥,我......我肚子好疼。” 满子尽管有心放水也不好做得太明显,于是转头朝门口处看了一眼,门外人们行走如常,也不知道他如何接到指示,轻轻一点头。 时安然当下苍白着脸色,跌跌撞撞跑到卫生间去。他听见心脏“怦怦”跳着,然后迅速打开其中一间的门,将价格昂贵的针织衫脱了塞到杂物间里,伸手摘下清洁工的备用衣服套上。直到他对着镜子反复打量,确定不仔细辨认认不出来后,才深呼吸一口气开门。 然而看清门外景象后,时安然的脸唰得白了。 门外是刘哥,和满脸是血的满子。 踉跄被人摔倒地上,时安然的腹部被打了一记重拳,疼痛得只能趴着呜咽。 刘哥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头发,凶恶地道:“不想想老子在馥丽干了多少年,施朱都是老子亲手带的,还玩儿不过你一个学生仔?” 时安然无法回答他,嘴唇颤抖着问:“施......施朱呢?” 刘哥听见这个名字眯了眯眼睛,然后嘴角咧出个狞笑来,“也好,我带你去见见他。” 红木门框金色把手,门虚虚掩着,露出一丝光亮。 时安然的双手被刘哥反绑在身后,嘴巴被贴了脚步,只能“呜呜”叫着。 施朱身上已不见一块好肉,满身脏污,他双眼空洞地看向天花板,仿佛没有知觉。吕爷却不满他这一副死人挺尸的样子,叫人牵了条半人高的狼狗...... 刘哥阴**:“你不是不愿伺候吕爷?有人替你伺候!” 时安然的牙齿直打颤,他的眼睛染上一丝猩红,猛得瞪向刘哥,那种偏执的疯狂劲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他想不明白,书上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可现实却是好人难为,坏人猖狂。他想站起身把施朱救出来,可刚一有起身的动作便立刻有人一脚踢向他的膝盖,迫使他趴在地上,绝望地看向门缝里,光亮一闪一闪的,最终趋于湮灭。 明天,就是六月七日了。 席晏手中的烟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庄予马上上前贴心地拾起来,“老师,怎么了?” 席晏揉了揉皱起的眉心,刚才突然一阵无由来的心悸,他摆摆手,“没什么。” 庄予为他倒了杯咖啡,“老师这些天为黄亚茹的案子太辛苦了,一直睡在办公室......啊,对了,明天就是高考了。老师,要不要我去接安然?” 席晏听见时安然这个名字时心下一动,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沉声道:“我去。” 席晏一路开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手里的烟却一直没断过。黄亚茹案背后牵扯势力错综复杂,这一段时间他与时安然尽量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可那天时安然的样子实在是......席晏用力握紧方向盘,将所有杂念都甩去,脚下却情不自禁踩下油门,道上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 他打开房门,陈设如同他离开之前一样,寂静无声。 席晏皱眉喊道:“宝宝?” “安然!” 席晏又连喊了几声后终于确认时安然不在家里。说老东西冷漠也好,无情也罢,一手养大的孩子看不见人影儿也没惊慌失措,反倒冷静地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只是借着月光能看见席大律师脖子上的青筋。 班主任说时安然几周前就没有去上学,但是有学生帮忙请假,她给席晏打过电话,但始终没有接通。碍于上次于主任都被压得一句话不敢说的经历,失踪大事竟也就得过且过了。 席晏暗骂,这几周他加班加点伏案在电脑桌上,一帧一帧看监控,私事都交给秘书转接。新来的小秘书大概是不认识班主任的号码,又没见过被席晏护得严严实实的心肝儿肉就想当然地拒接,没想到一念之差坏了事。 席晏没多耽搁,抬手拨了个号码。 那边接得很快,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哈哈,前些日子特意给席律摆的酒席没来,今儿大忙人怎么有空找我?” 金亮冬,早年跟着闻四爷做地头蛇,后来金盆洗手做起娱乐圈生意,不仅在荧幕前混得风生水起,市里的夜店起码一半要姓金。说出去威风八面的人物偏偏在女人身上载了跟头,小情人怀胎八月闹到威逼正宫,可闻四爷的女儿岂是眼里容沙的主儿,吵着要离婚顺便让金亮冬净身出户。金亮冬急了,托人打听找上席晏。也不知道席晏用的什么办法,居然让小情人灭灯熄火主动退出。金亮冬未动一兵一卒,于是和席晏以朋友相称,自此金家三口幸福和谐,美满如初。 “金老板,我有个小朋友走丢了,把照片发给你,问问你的人有没有见过他。” 金亮冬眼珠子一转,小朋友?准是金屋藏娇养的情儿出逃,原来席晏也栽在美人乡里。他问道:“成,不过这位小朋友是席律的谁啊,这么上心。” 席晏低声喝道:“只管找,剩下的金老板就别管了。” 金亮冬咬了咬后牙。如果不是这几年他忍不住痒半只脚踏进阴沟里,指着席晏有朝一日捞他出来,曾经堂堂道上金豹子如何能这般做低伏小。 金亮冬笑道:“明白了,席大律师,有空来馥丽喝酒。” 席晏不耐烦道:“找到人之后不必金老板讲,我自会请老兄叙旧。” 金亮冬这才点点头,电话应声而断。他转身打电话给手下的人,吩咐务必尽快找到,谁曾想不到两小时,手下急忙忙就打来电话。 金亮冬一皱眉,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喂?人找到了?” “找......找到了。” 金亮冬喝道:“人在哪儿?这么婆婆妈妈的!” 手下快哭了,“在馥丽,刚被刘强骗来当少爷打了一顿。” 金亮冬声音都变了调,“什么?” ※※※※※※※※※※※※※※※※※※※※ 申请解冻第三天,还是没有解......把冻结的章节都放在微博了 第17章 时安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是苟延残喘的身体突然金贵起来。身边的人换了一个新面孔,听别人叫他“云哥”,这声哥比刘强货真价实得多。 云哥天生一副凶相,勉强笑一笑的样子既难为自己又难为别人。他脱了罩在外面的皮衣,随手接起电话:“金爷。” “云子,事儿办了没?” “人看见了,刘强有私心,没敢往死里打,脸没伤着。” 金亮冬吸了口烟,又嫌太淡不够味,让人换了只雪茄来,意犹未尽啧啧道:“席晏不肯讲,却也八成能猜到是叛逆的金丝雀出逃,把人好好收拾收拾,我明晚约个局,让席大律师好好疼疼他的心肝。” 时安然骤然听见席晏的名字,就像是漂浮在大海里挣扎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他一把抓住云哥的衣角,干裂的嘴唇嗫嚅着道:“席......晏?” 云哥邪性冲他笑一下,“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席晏的个子很高,挺拔修长的身形在雨夜中格外打眼。他对金亮冬轻轻点头,眼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皱纹。 “金老板。” 金亮冬笑呵呵拍他的肩膀,“叫什么老板,我虚长你几岁,叫我老金就行。” 席晏嘴角勾了勾,笑意却没直达眼睛里,他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大礼?” 金亮冬故作玄虚地道:“知道席律着急,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来来,咱们先去我那儿玩。” 馥丽离市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金亮冬二话没说和席晏到了顶层包间,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年轻五官艳丽的男女,穿得很大胆,可席晏却连眼皮都没扯动一下。 席晏面无表情道:“金老板,如果说所谓大礼就是这个的话,恕我消受不起。” 金亮冬嘿嘿笑了,“最好的总在后头。”说着他打手势示意,几个男人便从门后拖出一个黑布罩着的铁笼。 “席律,亲手揭开看看吧。” 席晏缓缓走过去,皮鞋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他走近轻轻一扯,丝绸材质的黑布就自己滑落下来,接着,他的瞳孔猛然**。 少年被仔细清洗过身体,眼睛用丝带覆住,身着兔子样式的内衣,只遮住了重要部位,剩下的却引人遐想。 金亮冬别有意味地盯着席晏,“年轻的男孩子,原来你好这口......” 席晏的手指骨节咔咔作响,他只轻轻回头一瞥,眼里却仿佛含着三尺寒冰,他道:“这是我侄子。” 金亮冬的笑容僵在脸上。 说罢席晏将人从笼子里抱出来,用西装外套裹了,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留下一屋男女面面相觑。 时安然没怎么吃东西,被人扛在肩上,胃里翻滚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几次想发出一个完整的字音都难以得逞。直到席晏随手打开一间房门—幸好里面没有人,他被重重地摔在床上。 时安然想开口说话,但是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男人沉重的喘息声,嗅到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那股气息越来越浓烈,他双眼覆上的丝带被轻柔地解开,然后,他看见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时安然情不自禁开口道:“叔......” 话未说完,嘴唇被猛然堵住了,带着浓烈的烟草味。 时安然的脑子里的神经轰然崩塌,他生出一种恐慌,双手不住推打着席晏的肩膀。可越是这样席晏的攻势愈加猛烈,直至他快要窒息时他才被席晏一把推开。 席晏的眼镜被丢在一边,他的五官本就锋利,现在更是要印到人心里去似的。时安然这才渐渐反应过来,他和席晏,和他的叔叔接吻了。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蠢蠢欲动,他瑟缩了下脖子,却又勇敢地挺起来,“叔叔,我......” “你来馥丽干什么?”席晏神情冷静,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安然紧抿着嘴,使得刚才经过撕咬后的嘴唇显得更加艳丽。说自己想找亲生父亲?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我想赚钱......” “赚钱?”席晏怒极反笑,“赚钱干什么?” 时安然却不知道此时从哪里来的底气,他道:“我不想再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想自食其力!” 席晏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淡漠道:“所以跑来当男*?” 时安然眼眶里蓄满泪水,招人疼。 席晏烦躁地在衣服口袋里找烟,意识到可能落在车上就想出去买。 “那你要我吗?” 席晏顿住了脚步。 时安然的声音颤抖,语调却有些许暧昧,他又重复一遍,“你要我吗?” 屋里沉默了几秒,时安然没有听到答案,只觉得浑身上下羞愧难当,手不自觉地抓住被子一角遮掩。 时安然想仰起头来,却发现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不觉已来到他的身边,挡住了明晃晃的灯光。男人的脸色不大好看似是无奈最终妥协,他面对着时安然缓缓解开衣扣。 时安然仓促地别过头,却听见一声轻笑。他觉得恼火想要说些什么,嘴唇上已经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这次不同于刚才的蛮横凶狠,只是轻轻抚慰着,让人忍不住沉溺进去。 绵长的吻接完时安然还觉得自己漂浮在云端,难以掉下来。 “现在还喜欢吗?” 时安然傻乎乎问:“喜欢什么?” 席晏无奈地道:“喜欢我吗?” 时安然轻声说:“喜欢。” 席晏用指腹温柔抹去他的泪痕,缓缓叹了口气。“或许将来你会恨我,但我忍不了了,宝宝。” 时安然没有时间去思考席晏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恨他,漫长的夜里他在**中沉沦。 在席晏将要彻底融入进他身体里时,他迷糊中问道:“叔叔,你爱我吗?”他感受到伏在身体上的人动作迟缓了一会儿,然后猛得将他撕裂,他没有听到答案。 ※※※※※※※※※※※※※※※※※※※※ 久等了 第18章 时安然一夜荒唐,迷迷糊糊转醒,脑子里密密麻麻堆的都是昨晚的事情。回想起在床上放浪的样子,不由得身子微微一躬,他一动就觉得身体下面火辣辣的痛感,似有东西堵在里面。人刚醒的时候脑子多半不大好使,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埋在他里头的时候,席晏已经睁开了眼睛瞧他。 时安然脸红透大半,论谁和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做出背德的事都要害臊。他身子紧绷,动也不敢动,反倒把那根东西夹得更紧了。 “叔叔......”时安然眼睫毛轻轻颤动,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反而是“罪魁祸首”自在从容,席晏慢慢将时安然的肩膀转过来,中间“啵”得一声清响也不知耳力过人的席律有没有听到。 席晏低下头,目光颇有些复杂地打量怀里的男孩。他刚把时安然抱来的时候,确确实实是把他当亲生孩子养的。只不过时过境迁,十几年光阴匆匆而过,襁褓里的稚嫩婴儿变成如今的清秀少年,心里头那点火苗也早就在几次撩拨之下成了燎原之势,一发而不可收拾。 “宝宝,要再躺一会儿吗?”不同于对以往床伴的态度,席晏刻意使自己的声音温柔起来。 时安然慢慢看着席晏,突然将唇印上去,然后鼻子一抽一抽,竟是红了眼眶蓄满泪水,轻声呜咽道:“你会......会在出门之后继续当我的叔叔吗?” 席晏听后无奈嗤笑一声。 时安然登时警铃大作,手死死抓住席晏的胳膊。 席晏缓缓引着他的手,将其牢牢按在身下的勃然之物上,带着那么点曾经年少的邪性,在他耳边压着嗓子道:“你问问,它同意吗?” 时安然从脸蛋红到脚趾尖,手指像触了雷一般缩回来,可席晏手劲却出奇得大,让人动弹不得。臊得时安然一头拱进席晏的怀里,任人怎么叫也不肯出来了。 席晏丝毫没有一个成年男人的自觉,爽朗地大笑,时安然许久没听见席晏这样笑过了。他用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抚摸男孩光滑的脊骨,像安抚一只小动物,平白激起一身颤栗,使人逐渐放松下来。 这时席晏才慢慢把人带出来,眼睛就那样盯着,仿佛要镌刻进骨子里,不由得沉溺进去。 他的叔叔对他说:“我喜欢你。” 接下来的事便是顺理成章的了,春宵苦短日高起,趁着天色还早二人又睡了个回笼觉。 席晏没有带时安然的衣服,只是用外套把人裹了抱在怀里,少年白净小巧的脚踝骨还露在外面。 金亮冬深知自己想多致使好心办了坏事儿,相当有眼力见地叫底下人不要讨论昨晚的事情,至于席晏那声:这是我侄子—笑话,谁知道真侄子假侄子,合着昨晚床头的咿咿呀呀声是鬼叫出来的? 金亮冬送二人走的时候特意塞给席晏一只百达翡丽,“这权当我一点心意,给......大侄子压压惊。” 席晏恢复那一派不拘言笑的精英范,婉拒道:“安然还是个小孩子,受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金老板请拿回去吧。” 时安然本埋在他胸口,听见“小孩子”这三个字暗搓搓地掐了他一下。 席晏面色如常,得体地道别后就抱着时安然上了车。 “我不是叫你找个人过来吗?”席晏皱眉看着驾驶座的人,他怕小孩脸皮薄,见了熟人害羞,于是吩咐庄予找个陌生人来开车。 庄予笑道:“让别人来我始终不放心。”说着轻轻扭头看向席晏,目光在触及他怀中的时安然以及身上暧昧的印记时微微一顿,很快又开口笑道:“老师,直接回公寓吗?” 黄亚茹案三天后就要开庭,席晏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昨天半夜去馥丽接人已是忙里偷闲。说到底他不是什么“昏君”,一门心思醉倒温柔乡,当下否定道:“先回盛源。” 时安然揪住席晏的领口,迫使他必须低头来看他。 席晏捏捏他的耳垂,“宝宝,怎么了?” 时安然的嗓子干嚎一夜,略带沙哑,“那我怎么办?” 席晏理所当然道:“当然和我一起去。” 时安然抬头瞪他一眼,这一眼娇中带嗔,他颇有些虚弱道:“我......我没有衣服。”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成了蚊子动静。 席晏的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眼神却越来越炽热,良久才低沉地道:“不穿也没关系。” 时安然闻言更是要哭出来了,条件反射般看了眼专心致志开车的庄予,恨不得盖在身上的外套是床被子能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庄予道:“老师,我办公室里还有套衣服,大小应该合适,待会儿先给安然换上吧。” 席晏不再逗他,点头表示应允。 到盛源时已经日上三竿,盛文勋表示工作狂居然迟到简直稀奇得太阳打西边出来。这边席晏刚踏进办公室,那边盛文勋就做贼般拉过庄予,他悄声问道:“老席昨晚在哪过的?” 庄予感到头疼,他对这个八卦的上司无可奈何,只好答道:“老师只让我去接他而已。” 盛文勋是在社会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精,哪里会信他这番明显是掩饰的说辞,但他也不拆穿,只摸着下巴道:“不过我和他搭伙这么久,倒第一次见他光明正大把人带进律所,老王八蛋别是老树开花来真的。” 庄予抽抽嘴角,心中暗道:不知道反而好,真知道了吓不死你。 好巧不巧,这时时安然推开门,只上半身穿了件白衬衫,下半身空荡荡,他道:“庄助,这裤子有些大,我......” ...... 时安然和盛文勋大眼瞪小眼,空气足足静默了五秒钟。 庄予皱皱眉头,一把拉过时安然,把门“砰”得关上,独留下盛文勋一人在门外思考人生。 ※※※※※※※※※※※※※※※※※※※※ 盛文勋:???侄子变嫂子? 第19章 盛文勋没有再多等,果断扣响了席晏的办公室大门。 “老席,是我!” 席晏的磁性嗓音从门里传过来,“进来吧。” 盛文勋一路压着邪火,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他一手甩着关了门,一边刻意压了嗓子道:“你这是对安然干了什么?” 席晏闻言挑了挑眉毛,神情淡漠,“你知道的倒快。” 盛文勋最见不得他这副风雨不动的样子,他脖子急得通红,怒道:“别人我不管,可安然是你一手养大的!更何况—” 席晏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来。 盛文勋眼一闭心一横,说出了那个名字,“更何况那是时静南的孩子!”在某种意义上讲,他是。 席晏捏住杯子的指节咔咔作响,他语气平静道:“我知道。” 盛文勋道:“你他妈知道个屁!那是你老情人的儿子,时静南和你好了整整六年!是你跟我说,从今天起,孩子我来养,仇我来报。这么做对安然不公平,你敢说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像时静南吗?” 席晏眉头聚了一团经久不散的阴云,似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他双目赤红,低吼道:“时静南,他死了十六年。”说完话他自嘲一笑,缓缓摘下眼镜,“可他的恨,我也背了十六年。” 席晏和时静南相识于高一,彼时年少意气,文理科状元谈起恋爱轰轰烈烈酣畅淋漓,这份感情不仅没有随着二人去了不同的地方变质,而是愈加升温。正是大四的时候,时静南接受席晏的求婚,预备毕业就移民国外领证。甚至席晏不知道的是,时静南还特意委托自己的小叔,在当时国内人工代孕技术不成熟时弄出了个孩子。 也正是大四的时候,时静南被自己最敬重的老师强女干。 自此天崩地乱,构建的未来坍塌,压死了一批人。 席晏闭上眼睛不去再想,亲眼看着爱人割腕死在自己面前是他一生的梦魇。 他轻声说:“或许你不信,但即便不是安然那张脸,我还是会这样选。” 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少年毫无保留的热忱之心。 盛文勋哑了声音,“老席,你前半生再精明又有什么用?今天荒唐,以后的事就不在你掌控范围内了。” 席晏一笑,“安然不是我的一夜荒唐。” 时安然本以为庄予失去做他叔嫂的机会会露出狞恶的嘴脸,没想到他故意将布满痕迹的脖颈露出来时,庄予不过目光一顿什么也没说。 时安然反倒有些看不透这个人,温柔恭顺是他,淡漠客套也是他。 时安然道:“庄助就打算一直跟在我叔叔身边?” 庄予收拾着换下的衣服,低头温和道:“背靠大树好乘凉。”他玩笑道:“我又不是你这样被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 时安然抿了抿嘴唇,总觉得有些古怪,却又找不出什么差错来。 庄予一路送他到席晏车上,“老师,剩下的就由我来处理吧。” 席晏淡淡一点头,转身回到车内。 “叔叔......” 席晏挑起眉毛看他。 时安然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席晏道:“想说什么就说。” 时安然道:“能不能辞了庄予?” 席晏有些意外,他问:“为什么?” 时安然咬了咬嘴唇,我觉得他的行为前后矛盾这种话放在席晏那里就是一揭而过的笑谈。他想了想说:“我讨厌他总是跟着你。” 席晏失笑,他趁着红灯的空档揉了下时安然的发尖,“以后你不喜欢见他,我就不让他过来了。” 这话明显是敷衍,他根本就没想过辞退庄予。不论偷欢那些风流韵事,单论业务能力庄予确实出众,短时间很难找到一个这么适应他节奏的人。 时安然还要再说,话头已经被席晏岔过去了。 昨晚食髓知味,时安然刚一踏进房门就被席晏顶在墙上,他略带薄茧的手指探入他轻薄的衬衫,如同电流经过浑身颤栗。 时安然迷乱之中一把按住席晏的手。 席晏低沉问道:“怎么了?” 时安然被这声音烫得发麻,艰难回答道:“床上的话不能信。”所以你得亲口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席晏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说的什么话?” 时安然有些扭捏,屋子里明明没有别人,他却怕别人听见似的附在席晏耳边道:“要我。” 席晏的眸子如同一团浑浊的墨,对上一双发亮的眼睛。 席晏有些控制不住得笑起来,“担心这个?” 时安然偏过头去,眼睛又红又湿,他有太多疑问,如今只是冰山一角。 席晏停了动作,转而温柔道:“宝宝,明天和我去个地方。” 但真的来到那个地方,公证处三个大字他反而有些不认识了。 席晏本身从事法律行业,没少和这样的地方打交道,因此和许多人都是熟识。 时安然攥紧席晏的衣袖,“叔叔?” 席晏安抚般拍拍他的手,然后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填完了那张《公证申请表》,公证内容是席晏的遗嘱,遗嘱中席晏死后所有财产都归时安然所有。 时安然心里慢慢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他泪水盈满眼眶,“你......你是因为要......才和我......” 席晏挑了挑眉毛,失笑道:“说什么呢。”他抬手抚上时安然的脸,“宝宝,我大你二十二岁,人生路上总是要先走的。这些东西将来你都可以自己赚,但我喜欢你用我的,即便我死了也是一样。你明白吗?” 时安然只发出轻轻一声“嗯”,声音却带着颤抖,像刚出生的小兽低声呜咽。他说:“你如果死得太早,我会把那些钱一把火烧光。” 席晏哈哈大笑,“到那时候就随你吧。”然后他避开众人目光,悄声对时安然道:“宝宝,以后这些话别再逼我说了。”年纪大了,做小年轻谈恋爱的事有些力不从心。 “嗯。”时安然的皮肤白,微微有一点情绪波动就极易上脸,此刻已经满脸红晕。他点点头,同样在席晏耳边回道:“叔叔,记得早点回来。帮我摸一摸,我有些难受。” 坏了,压太久,成精了。 第20章 多方势力伸手的浑水—黄亚茹案终于在今日正式开庭。由于牵扯到公众人物,一早蹲在法院外的就有数十家媒体。至于郑庭芳是谁?无人关心。 刑事案件没有原告一说,只有公诉人,席晏坐在下面旁听。 腾丰派来的律师颇有资历,早些年在圈子里很出风头,后来激流勇退到国外,能请到他重回一线,不知道下了多少本进去。 “请证人发言。” 褚童换了身正常的打扮,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除了她接下来的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中引起轩然大波。 “黄亚茹,是自愿参与**。” 千层浪起。 “我那天确实路过,看见黄亚茹在面对尹亭飞的要求时点头。”她闭了闭眼睛,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又接着道:“另外我要说的是,郑庭芳寻求为她提供法律援助的人—席晏,他曾经来找过我,希望我作证是尹亭飞伙同其他人对黄亚茹进行强女干,并且给了我一笔酬金。” 律师做伪证,这太常见了,但是如果对象是刑辩名律席晏这就很让人玩味了。 法官的面色凝重,“证人说的每个字都属实吗?” 褚童目光坚定地点点头,“字字属实。” “有证据吗?” 席晏眯了眯眼睛,那是一只隐形录音笔。 “你们出去见面特意带录音笔?” 褚童淡淡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席律师的人脉......比公众想象中强大。” 席晏轻笑一声。 法官将目光投向席晏,“你承认对证人进行贿赂吗?” 席晏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他朝着褚童做了一个口型,然后慢慢道:“不承认。” 他说的是,我也有。 席晏将自己的手机调成震动,录音中清晰地传出褚童的声音。 “我可以出庭作证,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个条件—我要二十万。” “可以询问这二十万用来做什么吗?” “我的妹妹......下半身瘫痪。” ...... 席晏勾起嘴角,示意法官,话却像是对褚童说的,“还要听吗?” 这样引起全民关注的案子,这样荒唐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庭审,以重新取证告终。 席晏一路上眉头紧锁,他对盛文勋活似唐僧般的念经置之不理。 “哎呀,老席,幸好你没有犯原则性错误,不然岂不是被那女人摆了一道!” 盛文勋紧接着一拍大腿,“可没道理啊?那她还在你这诈什么钱,直接给对方作证不就完了么?” 席晏低喝,“再吵就从副驾滚出去。” 盛文勋瞥见席晏的脸色,闭嘴了。 席晏打着方向盘,想道褚童确实不必多此一举,对她没有什么好处,倘若他没有防备搞臭的不过是他的名声而已。除非......席晏猛踩刹车,对方针对的本来就是自己!鸣笛声连起一片,席晏抬头望了望红灯抿唇不语。 “我去!老席,你不能因为今天我去蹭个热水器你就谋杀吧!”盛文勋家的热水器坏了,明天才能来维修。 席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道:“或者让你明天头发油得发亮去见华春云?” 盛文勋怎能让自己的求婚因为油光锃亮的头发而失败,当即换成一副亲切可人的样子,“高中的时候你就爱开玩笑。对了,安然在家吗?” 席晏想了想早晨还窝在自己怀里鼻头发红的小东西,笑笑道:“嗯。” 席晏的公寓离市中心相当近,他一边开门,盛文勋一边道:“同为合伙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我还在攒老婆本,你不光有钱,连‘老婆’都有了?” 席晏将烟蒂拧灭在门口的烟灰缸里,冷睨过去,“你也找一个。” 盛文勋咬牙切齿道:“少来炫耀,云云明天一定会接受我。” 席晏淡淡道:“但愿。” 盛文勋调动了脸部所有肌肉,看起来相当狰狞,他吵着说:“懒得跟你一老男人讲话!安然呢?安然?” 席晏看着安静整洁的客厅皱了皱眉头,他对盛文勋做出噤声的手势,缓缓握住卧室的门把手拧开。 少年沉静的面容像夜晚明亮的月光,朦胧而柔软,甚至能够清晰看见他脸上的每根绒毛。 席晏不自觉放慢了动作,他的嘴角上扬,用手指抚摸时安然的脸颊。 时安然的睫毛颤动着,他缓缓睁开眼睛,嘟囔一声:“席……晏。”声音像裹了棉花糖,迷迷糊糊听不清楚,只留下几分慵懒,几分娇。“唔,好浓的烟味……难闻。” 席晏微微诧异,然后温柔笑道:“你叫我什么?” 时安然终于清醒过来,他一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蚊子般的动静从被里传出来,“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太丢脸了!他脸色通红,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从被窝里钻出来颗毛茸茸的头来。 席晏揉揉他的脸,“赶紧出来,你盛叔叔来了。” 时安然听完这话却将头低下去,“出来不了……” 剩下几个字席晏没听清楚,他略皱眉道:“什么?” 时安然猛然抬起脑袋,露出湿润泛红的眼睛来,“我说我里面没穿衣服!”说完也知道自己理亏,喃声道:“以为你今晚不回了,我就……” 席晏的眸色逐渐浓重,“什么都没穿?” 时安然咬了咬牙,点头。 席晏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对着门外喊:“盛文勋,你洗完了赶紧滚出去!” 盛文勋其实打心底不喜欢听墙角这事儿,可好死不死,两个人刚才的话几乎一字不落都进了耳朵里。他暗唾一声,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养了这么久合着给自己养了个童养媳,这是人办的事儿吗? 盛文勋于是本着关爱祖国花朵的心流里流气道:“安然在不在啊?小嫂子在吗?” 时安然被“小嫂子”那三个字羞得面红耳赤,情急之下只能抓住席晏的手腕。 “啧啧,你可别被那男人骗了,他就是老黄瓜刷漆装嫩,早就对你意图不轨。当初把律所所有还没出嫁的小姑娘小伙子勾引了个遍,哪怕是今天,出庭的证人还对他因爱生恨呢。” 时安然转头对席晏道:“真的?” 席晏点头,“嗯,有一句是真的。” “哪一句?” “意图不轨。” 盛文勋最后还是没有洗一个痛快澡,在很久之后,他依旧将第二天的求婚失败归结于席晏把他太早轰出去。 席晏的表情漫不经心,食髓知味不过如此。 ※※※※※※※※※※※※※※※※※※※※ 除夕之前收藏破200双更,并在大年初一更新番外哦www (时间太久远了汗-_-||,关于尹亭飞是谁指路第四章,关于法律方面有不合理的地方麻烦宝贝们一定指出来。) 第21章 几乎所有孩子都会问父母一个问题:我从哪里来?大多数人会说你是从垃圾桶捡来的、石头变来的,或者一本正经道是精子进入卵子中母亲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但极少有人像席晏一样瞒得严严实实。 时安然尝试再给那个号码发消息,却显示那是空号,仿佛人间蒸发。 时安然有些懊恼,他不愿意打破现在的安逸,既然他夙愿得偿,如果老天再给他一个父亲不免有失公道。 “宝宝,在想什么?”席晏捉住他莹白的脚踝,俯身向前,他没摘围裙,身上还带有香煎牛排的味道。 时安然的肚子“咕噜”一声。他面色尴尬,只是用手欲盖弥彰般遮住自己的小腹。 席晏轻笑道:“起来吃饭。” 时安然顺从地跟过去,往常席晏极少下厨,他嫌收拾厨房太过麻烦。 盛文勋之前去日本出差,从当地空运回的几块松板和牛就这样被做成了万千日子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份早餐。 时安然当然明白席晏的厨艺不是盖的,可心里藏事儿,勉勉强强吃过几口后朝着席晏挤出一个微笑来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席晏放下筷子,他无声地看向时安然。 这是在逼他自我坦白。 时安然深深呼吸一口气,他蓦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席晏不动声色,挑了挑眉。 时安然咽了口唾沫,他昨天晚上百度过了:怎么让对象说出自己的秘密。 答案五花八门,其中热度最高的答案是……色讠秀。 他耳朵尖泛红,双腿发软,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到席晏跟前。他宛如一个机器人生硬地开口:“叔叔......我不想吃饭。”这一声软软的,像小兽无意识的呢喃。 席晏放下手中的刀叉,目光平静。 时安然被这仿佛能够洞穿内心的目光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又暗自镇定地将手覆在席晏的肩膀上,用嘴唇若有似无地在他耳边厮磨。时安然闭了闭眼睛,再没有别的事情比这件事更让他觉得羞耻。 他听见席晏低低笑了一声,“又发*?” 时安然脸烧得通红,他听不得席晏说这些露骨的话。他慢慢地将双腿分开跨坐在席晏身上,下巴轻轻靠在他的左肩上,“我……”他咬了咬嘴唇,“我想去宿州。” 时间静默了一会儿,直到时安然维持着这个姿势身子有些发僵,席晏才缓缓开口:“为什么?” 时安然不答话了。屋子里静得让人心慌,他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席晏先是整理好自己的领带,然后两只手扶起时安然的腰,稍一用劲将他整个人扔到了地上。 时安然没有时间顾及疼痛,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席晏。 席晏的眼神复杂极了,为什么总是要提醒他和什么人在一起了呢?他无声地讽刺一笑,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领带,声音毫无波澜:“安然,今天的话我就当你没有说过。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办重新入学手续。” 说完席晏就拿上车钥匙走了,他总是很忙的。 时安然不敢动弹,刚才那一下磕到了脚踝,他“嘶嘶”地抽着气,播放慢动作般站起来。他颓然地垂下头去,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清楚那个秘密了。 这时,他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他手指颤抖地点开:在两周后去英望大厦,36号储物柜有路费与车票。 稍有常识的人会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可时安然的脑子在这件事上变成了一根筋,反而认为这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于是这段日子不吵不闹,席晏也因此放缓了态度。 “宝宝,你想去宿州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等你成年以后。” 时安然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低垂着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席晏对他这副模样很是满意,把人抱在了怀里,“黄亚茹的案子重新取证,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很忙,你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就去上学,有什么问题联系盛文勋。” 时安然抬起头,“不找庄予哥吗?” 席晏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笑道:“盛文勋太闲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盛文勋求婚失败,没有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这厢犯着相思病,那头便紧忙着帮兄弟带孩子。 “安然,来啦。”盛文勋在车里冲他僵硬地一招手,他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消化从小看大的孩子蓦然提了一辈的事实。 时安然拉开车门,轻轻坐上去。 盛文勋看了看后视镜,“怎么不坐副驾?” 时安然淡淡道:“那是留给华小姐坐的。” 盛文勋显然十分受用,他的嘴巴一遇见“华”这个字就说个不停。 时安然不时地抬头望着,但是更多的他把时间留给了盛文勋视线不能达到的地方—手机屏以及上面显示的东西。 “等等,盛叔叔,麻烦停一下。” 盛文勋问道:“怎么了?” “我涂卡笔丢了。” 盛文勋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哪有卖文具的吗?” 时安然垂着眼眸,“旁边那家超市就有。” “好,我陪你去。” “不—”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尖锐,时安然放缓了语气,“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盛文勋不在意地点点头,他脑子里想的满是求婚计划2.0。 时安然一路上都在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他望着那个人发来的密码,手指微微颤抖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去。 “砰。”箱门打开了,里面是封存完好的信封。 他打了个激灵,在触碰到那个信封之前,浑身的血液仿佛正在沸腾燃烧。 真是疯了。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被人精心保护的秘密往往别有用心,可惜这次他得知真相后失去了满足感,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与后悔。 他慢慢地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 学霸的求知欲是旺盛的=_=+ ps.肺炎疫情严重,大家做好防护工作,无聊在家的日子可以来看看文(捂脸) 第22章 时安然的手机被电话短信轮番轰炸,他凝视了屏幕一会儿,淡定地给盛文勋回复: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去。然后拔下电话卡,用力向窗外投掷出去。 那个人这次给的信息很详尽,甚至毫不吝啬地将房间都订好了,这就像是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只待他一脚踏入。 时安然一路上像是被人刻意打点过,顺风顺水得很。他先找到预定的客舍歇脚,简单休息一下就直奔目的地。路旁黄沙飞扬,他坐在狭小的车里甚至能听到沙粒摩擦玻璃板的声音。 “师傅,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操着一口浓重的关中方言道:“个害青菜。” 时安然皱了皱眉头,“什么?” 司机向后视镜看一眼,憨厚地笑了,“后生从城里来的吧,在宿州个害青菜就是马上的意思。” 时安然淡淡地笑了,“麻烦您了。” 司机咧开嘴角,“不过你这后生真是奇怪,偏偏去那个赤钩子的地方。” 时安然不动声色道:“您知道那里?” 司机贼贼地点头,“宿州豆丁大小,就那里乡里乡亲谁没听过。听说……”他刻意放低了声音,“都是走旱路的。” 时安然挑了挑眉毛,“走旱路?” 司机一拍脑袋,“嗨,忘了你这后生听不明白。就是香香软软的老婆不要,去弄大小伙子。” 时安然难得哑了嗓子,他简简单单“嗯”了声,愈发确定那个小镇跟“父亲”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听着司机的絮叨终于到了古镇。 眼前不过是一洞再平凡不过的窑,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木门摇摇晃晃吱呀作响。 粗糙的黄沙伴着劲风扫过他的脸,磨得生疼,他咬了咬牙,用围巾把脸裹了一层又一层才叩响了大门。 “有人吗?” 回答他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他拿出信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却在低头找口袋的时候看见了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脚。他吓得半退,一仰头,看见了张白如墙皮的脸。 那“墙皮”眯起眼睛盯了时安然半晌,然后声音好似从喉咙底发出般嘶哑道:“你是谁?” 时安然的声音有些发抖,“您好,我姓时,叫时安然。” “墙皮”沉默地点点头,“来干嘛的?” 时安然道:“来……找人。” “墙皮”斜睨他一眼,“先进来吧。” “时旭。” 时安然关了门,侧着身挤进这间狭小阴暗的屋子,“什么?” 时旭笑了声,“我叫时旭。” 时安然懵了,他站在原地,然后良久才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爸?” 时旭眉毛一抽,他挥挥手,“别别别,别乱叫,我不是你爸。” 时安然有些窘迫地侧了侧视线,“啊,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时旭不是他爸之后还颇为失落。 时旭眯眼笑道:“别难过,你爸另有其人。先坐,我慢慢跟你讲。” 时安然看这一床的有些已经生锈的研究器材叹了口气,“我还是站着吧。” 时旭没有理会,他惨白的脸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映衬得柔和了些,勉强能看出年轻时清秀的轮廓。他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直到拿出个相框,用衣袖轻轻揩了揩上面的积灰,递给时安然。 时安然接过相片,瞳孔猛然一放大,他手指不住打颤,问道:“这……是谁?”照片已经不算太清晰,只是上面的人太像他一个熟悉的人。 时旭一努嘴,“喏,中间那个,你爸,虽然你俩之间也不算真正的父子。” 时安然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那旁边那个呢?” “你爸相好,叫席晏。当初就是他把你从我这里接走的。” 时安然一个慌神,手拿得不稳就要掉下,幸好时旭反应还算灵敏,在相框掉一地碎成玻璃渣之前接了过来。 “看见你爸太激动了?” “是该激动,以后只能通过照片来看了。” 时安然机械般问了一句,“为什么?” 时旭听了难得没有很快接上话,他另起话头,“你和你爸长得挺像的,他没白贡献那个精子。” “静南是时家第一个孙子,全家人都宠着,包括我这个小叔,可惜双亲去得早,这小子又一门心思谈恋爱,哦,就是跟他那个相好。大学毕了业,俩人打算去国外结婚,静南为了给席晏一个惊喜就拜托我用体外受精的方式做试管婴儿。”时旭抿了口茶,“不过他也算是病急乱投医,虽然我研究基因,不代表我能给他造个孩子出来,所以我就找了国外的朋友做这件事。不过好景不长,静南有一个对他特别好的导师,因为静南从小没有父母,他把那个导师当父亲看待没有设防。” 时安然问:“然后呢?” 时旭放下手中的瓷杯,慢慢道:“然后谁也没有想到,德高望重家庭美满的的大教授居然会强迫自己的学生,他的儿子只比静南小六岁。后来静南因为舆论压力患上严重的抑郁症,趁席晏出去买菜的功夫割腕自杀了。” “那个教授呢?” 时旭道:“被席晏亲手送进去了,席晏也因此一战成名。没过多久,那个教授就突发心脏病死在了监狱。” 信息量太大了,时安然的精神有些恍惚。 “你骗我……” 时旭道:“什么?” 时安然的身子在发抖,轻轻问道:“席晏和……爸爸关系很好吗?” 时旭笑了,“那不废话吗。静南走了之后他跟个疯子一样见谁咬谁,我当时都有点不敢把你交给他。” 时安然不顾满地狼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双眼空洞,视周遭为无物,但是太阳穴崩出了一条青筋。 时旭吓了一跳,想去扶他,电话却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时旭一边嘟囔着:“这电话几个月不见得放出个屁来,这是怎么了,三天两头来一个……”然后一边拿起电话,“您好,哪位?” 时旭瞧了时安然一眼,对电话那头道:“对,他在我这里。” “嗯,好。”时旭将电话递给时安然,“你出来没和席晏讲?他找你。” 时安然抬起头来,机械般接过来,“喂?”话一出口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干哑。 “宝宝,待在那,我马上来接你!一切等回来后我跟你解释。” 时安然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早就知道?” 席晏静默了,最后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 时安然突然笑了,他自嘲般道:“如果当初没有……我是不是就成了你们两个的孩子?是不是还应该叫你一声,爸爸?” ※※※※※※※※※※※※※※※※※※※※ 人在家中坐,狗血天上来~ 第23章 时安然的睫毛轻轻翕动,手指死死攥着电话,他置若未闻般道:“我说的对吗?叔叔。” 已经是傍晚,宿州的黄昏朦朦胧胧,太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撒下光影,然后逐渐暗淡。 席晏叹了口气,“宝宝,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时安然强忍着羞耻,他一字一顿道:“你之前接受我,不是因为……因为你喜欢我,而是因为我像他。我早该知道的,以前你总喜欢盯着我的脸看,却感觉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饶是前科研人员再迟钝的情商也品出来这对叔侄有些问题,时旭随手撸了一把鸟窝似的头发,尴尬地开口道:“其实席晏瞒着你应该也有他的道理,有什么话不如见了面再说。” 时安然仔细打量那张泛了黄的照片,上面的人意气风发轻轻搂着一个青年,而那青年的脸与他有七分相似。 “宝宝?” 时安然垂下眼帘,决然地扣下了电话。 时旭咂舌,他道:“席晏和你……” 时安然立刻道:“没什么。”他隐瞒了二人的关系,或许是因为说出来会让局面更加难堪。 时旭点点头,“时间也不早了,你先留下来吧。” 时安然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不了,这附近应该有旅馆。” 时旭乐了,“哟,嫌弃我这儿庙小啊。” 时安然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从帝都赶到宿州再慢坐飞机不过三个小时,他害怕见到席晏,即便在这件事上他占据上风。 时旭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反对,他点点头,“这里偏僻,不过东面刚好有家民宿,你一出去直走就能看到。” 时安然默默记下,他本来就不打算常住,没什么行李,不过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必备的钱包药品。他背着登山包,走到门口时问道:“我能拿走那张照片吗?” 时旭眉毛一挑,那是他手里仅有的合照,他道:“可以。” 时安然道:“如果……我叔叔来这,麻烦你告诉他我需要时间调整,请他不要找我。” 时旭倚在门槛上,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我可以不告诉他,但是他自己找到你的话我可不管。” 时安然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宿州的晚上很冷,时安然从背包里掏出件外套来,这是席晏给他买的。当时他刚上高中,身高窜了不少,席晏忙于业务经常出差,时安然冷淡的性子又使得他极少会想到给自己买一件衣服,于是只能穿着初中短半截的夹克。直到半个月后席晏回来时随手拎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件米色的外套,而大小仿佛量身定做刚好合适。 时安然没有着急穿,而是将头深深埋在衣服里,好似能感受到男人的手抚摸在上面的温度。 小村子很安静,但是这安静被一声声短促的狗吠打破,时安然条件反射般抬起头,却被人猛然用一个手刀劈在脖颈处,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帝都 席晏轻轻揉捏着眉心,他道:“进来。”电话被时安然挂断后他订了最早的航班,是晚上八点,距离那个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席律。”庄予轻轻走进来,他的脸上没有挂着以往的浅笑,难得的严肃却显得格外生硬。 席晏似笑非笑,“怎么,不叫老师了?” 庄予的心里咯噔一声,连脸都跟着白了几分,他强自镇定道:“席律,我来是有事要和您说。” 席晏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手表,“快一点,我要赶飞机。” 庄予道:“我希望您能跟法院说,那份录音文件是您逼迫褚童伪造的。” 席晏挑眉,好似早就知道这个跟了自己许多年的助理有不一样的心思。他淡淡道:“凭什么?” 庄予冷静了一些,他打开手机通话,摆在办公桌前,“您先听完这个再考虑吧。” “唔……” 刚听到第一个音,席晏就脸色微变,声音还在陆陆续续传来。 时安然口中的破布被人拽下来,眼睛还无法适应手电筒照射过来的强光,他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一张男人的脸。 那个男人示意身旁的人走开,把手机递上去,“叫人。” 时安然的声音颤抖,“你是谁?” 男人叹口气,一脚踹在时安然的胸口上,时安然重心不稳趔趄一下倒在地上。 “说了,叫人。” 时安然斜眼睨过去,屏幕上赫然是席晏的号码,他喘息着道:“叔……叔叔。”每说一个字,胸口处似乎就疼了一下。 男人满意地笑了下,他拽着时安然的头发狠狠摔在地上,对着电话道:“席大律师,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了吗?不着急,我等你。明天12点之前给我答案吧,之后这个孩子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席晏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眉间聚了一团黑云,阴冷而狠厉。他将手机狠狠掷到大理石瓷砖铺成的地面上,“哗啦”一声水晶屏摔得粉碎。 他开口道:“威胁我?” 庄予从来没有见过平素冷静从容的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他吞咽了口唾沫,“您愿意按照我们的话去做的话安然不会有任何事情,我保证。” 席晏嗤笑一声,他缓缓走向庄予,然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声音冷冽:“最好是你说的那样,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知道如果把我逼到最后,那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得意。” 庄予看着已经有些发疯预兆的席晏,忽然心里有些后怕,早知道该跟李明杰说一声手下留些余地,不然以席晏对那孩子的偏执程度,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唉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第24章 “李先生,他晕过去了。” 李明杰轻蔑地瞥一眼倒在地上衬衫还渗着血的时安然,不屑道:“席晏果然是锦衣玉食地供着他,娇贵成这样。”然后他不耐地挥挥手,“泼醒。” 时安然在一片黑暗中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他低声喘息着醒来,入眼的是开阔潮湿的废弃厂房,四周都是被蒙着的机械,上面结着一层蛛网,像是刚刚废弃不久。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李明杰用手电筒直直照射他的眼睛,他不得已扭过头去,却又被钳住了下巴。 “时安然?” 时安然的脸颊被捏得变形,他想挣脱,男人的手劲却出乎意料得大。 李明杰冷声道:“还以为席晏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连自己的侄子都能下手。” 时安然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李明杰这次却没有轻易动时安然,他的手放松了力道,眼神隐晦不明,缓缓道:“李明杰。” 时安然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开口道:“你姓李……你是李焕东的儿子。” 李明杰惊讶了,发出刺耳的笑声,“你知道我?席晏居然跟你提过?”他一把揪住时安然的领子,眼里像燃烧着火焰,“对!我父亲就是十几年前被席晏送进监狱的强女干犯!不……强女干罪是针对女性的,不过是个兔子而已。你能想象吗?人人敬仰的教授居然因为被自己的学生gou引判了二十年!” 时安然皱着眉头道:“他没有。”这个他指的是时静南。 李明杰诡异地打量了时安然一番,阴阳怪气道:“这么看,你跟那个贱人还真是像。你最好祈祷席晏赶紧过来。” 时安然听了几乎要发笑,“你当我是席晏什么人?” 李明杰嘿嘿笑了两声,“什么人?当然是枕边人。听小予说,他平时最宝贝你,如果你出了事,他难道还能安心处理案子吗?” 时安然冷笑道:“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如你所见,我只是时静南的附属品。” 李明杰的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嘎吱”的响声,他来回踱步,像是在认真思考时安然的话。他诡异地笑了,“唔,附属品?也就是说,可以随便玩了?就像玩具一样。” 时安然看着眼前疯子一样的男人,完全理不清他想事情的逻辑,全身打了个寒颤。 盛源律所里烟灰缸里全是拧灭的烟头,席晏自从接完那通电话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老席,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安然被人绑走,依着那人对你的恨意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他,你倒是给点反应啊。”盛文勋紧张得来回在房中踱步。 席晏拧着眉心,“我还没承认录音是伪造的,他们不会动安然的。” 盛文勋接连声地叹气,“安然这孩子也算是因为你遭殃。” 席晏的拳头逐渐攥紧,指节微微泛白,地上的狼藉还没有打扫,粉末式的碎片却好像要扎进他眼里似的,磨得生疼。 “尹亭飞?他来干什么……”盛文勋突然小声地嘟囔着。 席晏抬起头来看他,问道:“怎么?” 盛文勋见席晏脸色发青,话语在口中打了几个弯,才慢慢道:“尹亭飞不知道为什么,想不通过经纪人跟你见一面。” 尹亭飞? 席晏轻笑一声,黄亚茹的案子就是因他而起。 “老席,你还是先忙安然的事情吧,再找找其他的路子,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尹亭飞就交给我……” 席晏摇头道:“尹亭飞能来找我本身就是一个线索,你帮我跟他约一个时间吧。”无论他给出的答案有利于否。 尹亭飞毕竟还是个公众人物,特意将见面地点约到一家私人会所。为避免频上热搜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他不被路人认出,从头到脚帽子墨镜一样不缺,凑近时看才能依稀得见当初偶像明星的影子。 “您就是席律师?”尹亭飞摘下口罩,露出张清俊的脸来。 席晏点头道:“开门见山吧,尹先生。” 尹亭飞面色尴尬,却也不扭捏,缓缓道:“我知道现在公众把我当成板上钉钉的罪犯,可是席律师请相信我,事实并不像舆论导向中的那样。”他轻轻抿了一口柠檬茶,像是在思忖该怎么解释,良久后才接着道:“不错,如你们所见,那天我确实去过那里的夜场!也亲眼目睹了……黄亚茹被qin犯的全过程。但是,全程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实际上并没有参与其中。” 席晏冷笑道:“那么犯人是谁呢,尹先生,你有证据吗?” 尹亭飞脸色白了白,他颤声说:“如果不这样做,我的一切就全毁了……” 席晏冷漠如常,“事实是,尹先生你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 尹亭飞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他的目光蓦然变得狠厉起来,“反正我也已经没有前程可言,那些想让我背黑锅而自己清清白白的人不如一起下地狱吧。席律师,你有把握打赢这场案子的对吗?” 席晏漫不经心道:“那要看你手上有什么程度的证据。” 尹亭飞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在偷拍他们后才从衬衫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是白色浑浊的液体。 席晏皱了皱眉道:“这是?” 尹亭飞颇为自得地笑笑,“那些老色胚们一定没有想到,我趁他们舒服完之后偷偷留下了一点j液。” 席晏道:“你要知道,光凭这些是没有办法定罪的。” 尹亭飞打了个手势,示意席晏接着听下去,“不光是这样,我还存了一张照片,刚好,所有现场的人都在。” 席晏终于神色严肃起来,他认真道:“照片在哪?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尹亭飞一摊手,“这是我的底牌,当然不可能蠢到把它存在自己的手机里,偷偷拍完之后我就把它洗了出来,相关的所有电子资料都删除了。” 席晏双手交握道:“什么条件?” 尹亭飞收敛起笑容,“席律师果然爽快!这对别人来说或许难如登天,可是赫赫有名的席律来说该是小菜一碟。”他接着道:“我要你保我不坐牢。” 席晏噗嗤一声笑了,“不坐牢?” 尹亭飞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眉眼狰狞完全失去了刚才那份从容,五官生生纠在了一起,“我可没碰那个女人一根手指头!就说……就说我也是被逼的,不是故意见死不救,而是他们逼迫我的,我也是受害者!” 席晏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眼前的人仿佛跳梁小丑在表演一出滑稽戏,可笑又恶心。 “好。” 尹亭飞止住了话语。 席晏淡淡道:“我答应你。” ※※※※※※※※※※※※※※※※※※※※ 收藏过两百啦!撒花~ 因为cp不能改笔名,所以在绿jj新开了个坑,刑侦文《偷光》,直男**刑侦队长攻x禁欲傲娇美人教授受,感兴趣的可以瞅瞅 第25章 时安然被绑住了手脚,他全身打了吗啡,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勉强听清外界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恐怕要把人弄死。他从被你绑来就没有进食了吧。” “这么担心他的死活,小予,你该不会和席晏睡了这么多年,睡出感情了吧?”李明杰恶狠狠地钳住庄予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庄予冷笑道:“我要是和他有感情,怎么还轮得到你绑走他的心肝?” 李明杰亲昵地蹭过他的鼻尖,“小予,你知道的,我爱你,不要让我失望。” 庄予下意识要靠近,但神情突然冷静下来,他把头侧到一边去,低声说:“明天我会让席晏去说录音是伪造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等到席晏承认,这人随你处置。” 李明杰一挑眉毛,“你回来不是劝我不要弄死他?” 庄予淡淡地瞥向时安然,漠然道:“是让你不要在他还有用的时候弄死他。” 李明杰大笑两声,长臂一揽将庄予搂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记。 庄予却神色茫然,木木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时安然是在傍晚时才慢慢了恢复身上的力气,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臂,只能移动轻微的幅度,但利用石头击打出声音来绰绰有余。他缓缓敲打着地面,在心里默念数字,直到第二十八下庄予才回过头来看他。 时安然的嘴唇动了动,模糊不清地发出了一个音节,“水……” 庄予的眉头微微一皱,最后还是去拿了瓶矿泉水,把水倒进瓶盖里,慢慢喂进去。 有了水的滋润,时安然觉得喉咙清亮许多,说话没有那么费力。 “之前,短信、地址、还有信封里的钱,都是你给我的?” 庄予并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些,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谁也不是傻子。他反而自在许多,淡定点头道:“是。” 时安然颤抖着声音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席晏的孩子。” 庄予似乎思索了一会儿,他嘴角微微上扬,“唔,算是吧。要怪只能怪老师太不小心了,他居然把你的出生证明放在办公室那么显眼的地方。估摸那时候,他已经想告诉你真相了吧。” 时安然紧紧抿着嘴唇,长时间的消耗已经不足已支持他说出话来,他只能勉强挤出几个字来:“好处?”庄予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庄予轻笑一声,良久后才似感叹道:“安然,这世界上可不止你一个痴情种啊。” “水就放在这里,你要是渴了就舔一舔吧。”庄予把矿泉水踢洒,流了一地,形成一个小水滩,他要他像狗一样伏在地上喝。 时安然却顾不得其他,他挣扎着将头凑到旁边,拼命用舌头汲取水分。他得坚持到席晏来,如果他会来的话。 席晏此时正依着庄予的话去向法官承认证据是伪造的,他单枪匹马,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有带。 “老席,你真的认罪?他们可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一个人为你辩驳的。”盛文勋焦急地看向他。 席晏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整理了一下袖口,“不然你要让我看着安然被他们折磨?” “这是要坐牢的呀!” 席晏叹口气,“安然他不仅仅是我的孩子。”还是爱人。 办公室里一阵静默。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盛文勋突然笑道。 “换我吧。”盛文勋又重复了一遍,“换我吧,我替你承认做伪证。” 席晏的瞳孔蓦然放大。 盛文勋无奈地摊手,他道:“你可是盛源的摇钱树,没了别人可以,但没了你席晏不行。”他拍拍席晏的肩膀,“就由我来吧,反正也不会判多久,这种情况顶多两三年。” 席晏的手背上绷出一根青筋来,“你大可不必……” 盛文勋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你当这牢狱之灾白替你受的?服刑期间,工资双倍发放,出来之后得给我半个月休假时间。”他笑道:“怎么样,这生意不亏本吧。” 席晏眼睛通红,他低哑着嗓子沉声喝道:“盛文勋!” 盛文勋嘴角勉强一扯,露出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笑容来,“少废话,赶紧去找安然吧,把这两年的好日子给我过回来。” 一切都顺利得很,没有人追究这份录音文件究竟是真是假,那都不重要了。 判决当天,席晏亲自去了。 “被告人盛文勋伪造录音文件,根据《刑法》第306条规定,现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盛文勋听到判决时全身一抖,很快又放松下来,像是释然。 华春云坐在听审处,以前总是精心整理好的盘发有些散乱,她脸色苍白,然后突然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盛文勋看见华春云的背影,目光黯淡下来,复而看向席晏,嘴中做了个口型。他说的是,照顾好小云。 席晏脸色沉重,朝他微微点头。 盛文勋这才爽朗一笑,跟着警察走了。 席晏走出法院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接起来:“喂?” 李明杰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地说:“盛文勋不愧是你的好兄弟啊,坐牢都能说坐就替你去坐,啧啧,真是羡慕不来。” 席晏说的每个字都克制着怒火,“安然在哪?” 李明杰笑笑:“嘿,太着急了吧。当初你逼着我父亲自杀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着急?” 席晏冷声道:“他是畏罪自杀。” 李明杰陡然拔高了音量,“要不是你做的手脚,他怎么可能弄到足够的砒霜!”他慢慢道:“也好,既然你这么想见他,那就来吧。不过我有条件,你只能一个人来,身上不许携带任何武器,我会在附近埋下炸药,如果你违反其中任何一条,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席晏眉眼冷峻,他捏紧手机,狠狠按下挂断键。 第26章 时安然这些日子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或许是吗啡过量,他的身体已经逐渐适应这个剂量,以至于别人对他的身体做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这天,他能够感到有人在拖拽着他的身子,似乎要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他勉强抬了抬眼皮,一眼望见的就是庄予的背影。 “庄予……”一周粒米未进,他声如蚊蝇。 庄予回过头淡漠地看他一眼,又转回去。 李明杰凑到他跟前好奇道:“也不知道席晏怎么看上的他,和时静南比起来像又不像,倒是更硬气点。”说完像相看牲口一样捏住他的下巴,真的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庄予说:“别玩了,席晏马上就到了。” 李明杰这才放下手,掏出张卫生巾来擦掉血迹灰尘,揉成团扔在一边。 将将到了晌午,门口处才有些动静。工厂是水泥地,皮鞋踩在上面声音格外清晰。 从刺眼的白光里,时安然缓缓睁开眼睛,从下往上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席晏或多或少有些狼狈,衣角处甚至还沾了野草末,但身形依然高大挺拔,周身经年累积的气势不容小觑。他下了飞机就一路直奔这里,庄予发给他的定位并不清楚,他在半人高的野草中迷路了好几圈才找到。一进去他就被搜了身,确保没有携带刀枪或任何具备伤害性的工具,才有人带他来到李明杰面前。然后,席晏的视线停留在那一处。 时安然的脸颊显而易见瘪了下去,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颧骨。衣衫散乱,浑身上下全是淤青,他从小到大被席晏捧在手心,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皮肉之苦。 席晏的眼睛发红,那样子活像要吃了人,他冷声说:“放人。” 李明杰半靠在石柱上,周围围了一圈人,他笑开了:“嘿,小予,我昨晚怎么说来着?席大律师真是急性子。” 庄予站在一边,没有搭腔。 李明杰的目光逐渐变得阴鸷,他唾了一口,一把抓过时安然的后颈,厉声说:“你就是因为这张脸,把我父亲送进监狱!”他的手指抚摸过时安然的脸颊,动作很轻柔,但神情却恨不得撕碎。 “我父亲在学术上那么有成就,他是a大最年轻最有权威的教授!不过是gan了一个男人而已,就被人瞧不起。我把他……把他当做神一样崇拜,但是有一天,所有同学都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的父亲是强奸犯!”李明杰的额头上爆出根根青筋来,他母亲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而改嫁,留他一个人在这座城市。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才爬上腾丰如今的位置?” 庄予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明杰。 席晏不为所动道:“我也很惊讶,受过高等教育的教授会不顾道德底线对自己的学生下手。在你看来,学术比道德更重要。但在我眼里,在大部分人眼里,修行先修心,一个人犯的错误不能被他的荣光掩盖。所以,他罪有应得。如果因此牵连到你和你母亲,我很抱歉,但也仅此而已。”从别的角度讲,他也被拉进泥沼里,李焕东何其自私,一个人毁了五个人的人生。 李明杰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缓缓抬起头来,突然笑起来:“席晏,你果然是律师,好口才。”说着他佯装鼓了几下掌,然后咧开嘴笑起来:“就是不知道,你当年能为时静南报仇,今天能不能成功把人接回去呢?” 席晏平静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李明杰见席晏这副样子笑道:“说到底,你也是个伪君子。嘴上说着伦理道德,可还不是跟情人的孩子上了床。” 他恶劣地道:“我听说席律师办公时的样子最迷人,那双手轻轻在键盘一敲,就能影响一个人的命运。不如,以你的一双手为代价。” 当啷一声,匕首被扔在地上。刀子的光芒冷冽,带着股幽幽的寒气。 时安然立刻抬头去看他,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对席晏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哪怕一个平常行业的人失去双手都会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更何况席晏是律师,日常工作就是和笔杆子打交道的。那双手在工作时灵巧修长,在夜晚时又带着隐秘的欲望,他还记得席晏的指腹带着薄薄的茧,温暖干燥,抚摸过皮肤时会引得他阵阵酥麻,全身迷醉。 全场安静了一会儿。 李明杰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他漫不经心道:“那么,先从右手食指开始吧。” 席晏沉默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轻笑一声。他慢慢捡起匕首,然后抬起头来看时安然,他温柔道:“宝宝,乖,别看。” 刀起刀落,不过眨眼间。 啪嗒发出轻响,一截带血的手指孤零零落到地面。 时安然眼睁睁看着,他的血液倒流,心狠狠揪起来,“不!”发出的声音却很干哑,像动物垂死前的呜咽,粗劣难听,带着不容置喙的悲恸。身边的人死死按住他的肩膀,直到席晏砍下来才微微放松。他的眼睛很涩,想哭都没有足够的水分,只能怔怔地看着,像呆板的木偶。 席晏脸色苍白,十指连心,断骨处传来的刺痛使他的眉头紧蹙。 “把人还给我。”他沉声说道 李明杰很惊讶,他说:“太出乎我意料了,你竟然真的肯做到这一步,看来对时静南的深情延续到了他身上,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我改主意了,席晏,我要你死。”最后四个字他说得颇为轻巧,眼中全是戏弄的神色,但没有人会把这话当成是做戏。 席晏轻轻皱眉,像不知痛似的用别在外套的丝巾裹住伤口,“预料之中。”丝巾太薄,即使缠了好几圈,仍旧在汩汩地朝外渗血。从头至尾,席晏一声不吭。 “那么,来试试看吧。”他挽起袖子,露出隐隐有肌肉脉络的手臂,平静地看着李明杰。 ※※※※※※※※※※※※※※※※※※※※ 谈恋爱吗?剁手指头那种 第27章 完结章 时安然再次回忆起那天时像一场梦魇。 他从来没见过席晏和人动手,在他的世界里,席晏应该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君王,而他对他俯首称臣。 先是几个人将席晏团团围住,敌众我寡,单从数量上讲就已经失去了优势。其中一个脸上有道从额头划到下颌的伤疤,看起来颇为高大的先动了手,他上前二话不说直接一记勾拳,席晏头朝左偏,侧身闪躲,狠厉的掌风堪堪扫过脸面。 剩下的人从一开始伺机而动到后来蜂拥而上,席晏毕竟右手断指,不大灵活,他们看见了弱点,便一个劲只朝那里攻击。 席晏抬手格挡,眼镜被甩出去跌了个粉碎,他伸出胳膊拉过那人的肩头,右膝弓起狠狠踢向他的腹部。力道之强使得那人前扑在地上,全身不住得痉挛。 () 开始挑衅的人冲上前去,抱住席晏的前腿,手臂迅速袭击他的支撑腿,试图将其摔倒,可席晏的底盘很稳,反倒揪住他衣服的后领将人扔出去。 此时席晏已经打红了眼,衣衫散乱,倒是镇得一众人不敢上前。 李明杰见这情形皱了皱眉,“妈的,你们四个人难道抵不过他一个?” 刀疤脸怒喝一声,抬肘猛得击向席晏的后颈。席晏猝不及防,脚下一踉跄。其他人瞅准这个机会,朝席晏的嘴角和膝弯踢打。 这是车轮战,比的是体力。席晏即便自身素质出众,体力消耗得也很快。就在此时,席晏一个不防,腰腹挨了一记重拳,他忍不住弯腰捂住,膝盖一弯,单膝跪在地上。刀疤脸看出破绽,右手拿过砖头,集中全身的力量朝席晏的脑袋砸过去。刹那间,血从他的发缝里流出来。席晏的身子轻轻一晃,直直地倒下去。 时安然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的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只差一点。 席晏的视线渐渐模糊,他伸出手,手指与时安然的衣角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那个距离却好像永远都达不到。 李明杰似是玩够了,他慢慢舒一口气,“一命抵一命,席晏,为了爱人死去,也算死有所得了。”他从身后抽出枪,抬手,扣动扳机。 () 子弹在席晏的后背处穿过,他一直向前探的手指就在此刻垂了下来。 () 时安然再顾不得其他,他凄厉地尖叫,像得不到父母庇护的孩子,又是失去了伴侣的爱人。他努力挣脱了束缚,朝席晏爬过去。 () 他保护了他这么久,整整十八年的时间。直到今天,赌上一切只为触碰到他的衣角。 时安然紧紧抱着席晏,露出青筋的手捂住弹孔,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似地渗出来,血迹在白色的衬衫上格外明显,晕染了大片。他手指颤抖着去探了探席晏的鼻息,没有感觉。 李明杰“啧”了声,跟庄予说:“回去吧,我订了下午五点的船票。” 时安然疯魔一般回过头去,沾满了血的手狠狠抓住李明杰的外套,“想走?你伤他之后想走?!” 李明杰皱皱眉毛,嫌恶地挣开时安然,“我和席晏的账清了,你可以离开了。”说着将脏了的外套脱下来,掷在一边。 时安然急促呼吸着,他低着头,血丝爬满了眼球。突然,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捡起匕首朝庄予冲过去,骨瘦如柴的胳膊紧紧勒住庄予的脖子,“对不起。” () 庄予的脸憋得通红,他听见时安然在耳畔低喝道:“引爆炸药的遥控器在哪?” 李明杰喝道:“你要干什么?!” 时安然的头垂着,他绝望地笑了,“与其我一个人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倒不如和他一起死在这里。”他的胳膊逐渐变紧,“庄予,你会成全我的吧?” 李明杰面色铁青,“小予,不要给他!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了!只差最后一步!” () 庄予已经喘不上气来,有些缺氧,他的目光却始终定在一处,那是十七岁的李明杰。少年穿着天蓝色的校服,神情不羁,嘴里叼根烟,眉头一挑,跟他说:你就是那个得了辩论赛一等奖的同性恋? 庄予勉强笑了笑,他对李明杰做了个口型,说的是: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他放弃挣扎,胳膊肘猛得朝身后一顶,左手夺过匕首,要向时安然扎过去。 “砰。” 子弹直穿过庄予的太阳穴。 时安然被血花溅了一脸,他茫然地扭过去看去,那是焦急赶过来的华春云还有警察。 “安然!你有什么事没有?”华春云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不安地问道。 时安然条件反射般摇摇头。 那边李明杰怔怔地看着庄予的尸体,在警察进行抓捕时甚至没有反抗,便被带回警车里。 华春云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说着她蹲**去,看还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席晏,还有那截血淋淋的断指。她低声道:“算了那么多,却没把自己算进去。” () 时安然如梦初醒,他抓住华春云的衣袖急声说:“春云姐,救……救!”他的声音震颤,语无伦次。 () 华春云面色凝重,安慰般地拍拍他的手背,“一定尽力,还你个完整的席晏回来。” () 时安然听到这句话,手指才松了松,整个人无力地倒下去。 而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慢慢睁开双眼,是整洁无尘的病房,点滴滴答滴答地落下,顺着管子流进他的身体里。 “醒了?”华春云坐在他身旁,不时替他看着吊瓶里的药液。 () “你太多天没吃饭,刚打完脂肪乳。这里是干部疗养的病房,一天不少钱呢,记得叫席晏把钱还给……”她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到那个人。 () 果然,时安然听到后立刻问:“他怎么样了?” 华春云后悔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她道:“没事儿,他没事儿。” 时安然红了眼睛,“春云姐,你告诉我实话!” 华春云哑然,她沉默良久后道:“他在重症监护室。不过,安然你听我说……” () 时安然听不得了,他利落地拔下针管,踉踉跄跄朝门外跑去。然后,他隔着厚厚的玻璃,再一次看见了那个人。 席晏戴着呼吸机,周围是笨重的仪器,他安然地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 时安然忍不住用手掩住嘴巴,怕吵到他,小声啜泣起来。 华春云跟着他身后一路小跑,正想开口责骂,但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她深深叹一口气,母亲般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医生说席晏的伤势很严重,手指虽然勉勉强强接上了,但恐怕以后只有微弱的知觉。现在我们所能做到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醒过来,一切都靠他自己了。” 时安然那天晚上在华春云怀里哭了很久。他是被席晏当做孩子养大的,席晏在,他是孩子,不在了,他就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而已。 () 病房每天探视的时间有限,时安然霸道地独占。即便后来盛文勋出狱,跟他讲李明杰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黄亚茹案胜诉,他也提不起一点兴趣。 盛文勋张口欲言,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拍拍他的肩膀便出去了。 时安然沉默地望着床上的人。席晏经常紧锁的眉头舒展,曾经锐利的眼睛如今安稳地闭上,好像下一秒就会低沉地叫他:宝宝。 他轻轻摩挲席晏的手背,慢慢道:“你太讨厌了,席晏。以前我那么喜欢你,你看都不看一眼。后来我选择放弃你,你主动来到我的身边。现在啊,我想见你,你却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是不是很讨厌?”他伏**去,额头抵在席晏手指上,喃喃道:“都无所谓了。如果,如果你还愿意起来看看我,什么都无所谓了。时静南也好,李明杰也罢,再和我们没有干系。” “叔叔,求你了……” 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 时安然猛然抬起头,然后眼角流下清澈的泪珠。 席晏睁开眼睛,沉默看着他。 时安然想要像以往那样扑倒他身上,又顾及他身上的伤,只得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牙齿直打颤:“叔叔……” 席晏的目光复杂,时光回溯到十八年前,他跑到时旭那里要人,时旭递过来一个襁褓,他掀开包裹的布,露出一张红嫩的小脸,眼睛黑亮亮的,“咯咯”冲他笑了。 他抿了抿唇,无声说道:你信了吗? 时安然怔了下,什么信不信?之后他突然意识到席晏在说什么。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的替身,你信了吗? 时安然轻柔地笑,他执起席晏的手,将它放在胸口的位置,回答席晏的是一声声心跳。 end() ※※※※※※※※※※※※※※※※※※※※ 完结啦!之后会码篇番外,写骨科文《痛吻》。感谢大家一路支持,我们有缘再见! 番外 八年以后(一) 大学毕业四年,时安然才参加上盛文勋的婚礼。华春云对他一声不吭就去坐牢的事情耿耿于怀,二人未婚先孕,盛文勋就趁机把结婚提上日程。四十几的人,在婚礼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闷闷地喊:小云。 时安然的心被揪紧了,一边为他们鼓着掌,一边心里空落落的。 () 回去的路上,他无意识地踢着街边的小石子,连身后人的接近都没有察觉。 席晏从背后抱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话:“想什么?” 时安然被吓了一跳,他刚想挣脱又直挺挺站在那里不动了。 他闷声说:“没什么。” 席晏的手抚过他的腰,停留在小腹的位置,“身体不舒服?”他有点低血糖,八年前饿得狠了留下的病根。 时安然摇摇头,不是为这个。 席晏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年纪大了,有时候摸不准孩子的心思,这是常有的事。 时安然倒是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叔叔,我们回家吧。”他有些神游太虚,竟然完全没意识到捏的刚好是席晏的右手食指,那已经跟摆设一样,没什么知觉了。 可席晏完全不在意,他顺势牵起旁边的人,答应了一声“好”。 第二天时安然去医院上班时被一圈女孩团团围住,一个科室的雄性生物早就见怪不怪,长得太漂亮招人喜欢,他们也就只有嫉妒的份儿。 “时医生,晚上吃什么啊。”新来的小护士里有个大胆的,小道消息传她是大外科主任的千金。 时安然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淡淡一点头,“晚上有人来接我。” 小护士有些不高兴,没精打采的样子。她慢吞吞道:“是女朋友吗?”她意识不到这样问已经过火,果然,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起哄了。 时安然颇为诧异,“当然不是。” () 小护士又高兴起来,眼睛弯得月牙似的,她笑道:“那时医生明天有约吗?一起去吃饭吧。” () 时安然刚想拒绝,忽然想起来什么,他思考了一会儿,道:“好。” () 席晏现在是半隐退状态,偶尔所里有难度高的案子盛文勋会派人过来请教他。盛文勋不止一次抱怨一边要照顾老婆怀孕、一边忙盛源的业务简直要忙成陀螺,但席晏不为所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席晏开了辆不显眼的黑色奥迪,到医院门口停下。他看了看手表,离时安然下班还有五分钟。 他打电话给他:“宝宝?” 时安然用脸颊和肩膀夹着手机,两手翻阅着病例,他道:“叔叔,今天你不用来接我了。” “为什么?”席晏挑了挑眉毛。 () 时安然抿下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有点事情……要开研讨会。” 席晏闻言沉默地拿起一支烟含在嘴里,却不着急点燃,他不动声色地说:“结束之后要我过去吗?” “不,不用了。” 电话被按断了。 席晏盯着手机屏幕,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眉头逐渐变紧。然后他的头偏向窗外,嘴中的烟掉落到膝盖上。 窗外时安然被一个女生挽着手臂,二人正并肩朝对面街道走去。 () 时安然回家时刚好是晚八点,他推开门,“叔叔?” 客厅里一片漆黑,看不清人影。 () “唔……”时安然一个不防突然被人拽进怀里,他努力挣扎,却在闻到熟悉的烟草气味时全身放松下来。他得了个空,大口喘息道:“叔叔!” 席晏却不说话,兀自把手放在他的腰身,慢慢上移,啪嗒一声解开他外套最下面的扣子,嘴唇在黑暗中上下触碰汲取着。 “嗯……”时安然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双手推拒着,终于当他感到快要窒息时,席晏放开了他。 () 时安然向后缩了一下,“叔叔,你怎么了?” 席晏的脸看不清神情,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宝宝,你想结婚吗?” () 时安然神色蓦得惊惶起来,他有些结巴道:“结,结婚?” () “和女人。”席晏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敲击他的耳膜。 时安然忙道:“没有!” () …… 席晏轻轻笑了一声,“是吗?”尾音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全数被吞入了谷欠海之中。 () ※※※※※※※※※※※※※※※※※※※※ 我知道它短小orz我检讨 番外 八年以后(二) 时安然第二天早晨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腰和腿根,全然不明白为什么,只当席晏在家里闲得太久,心理上受到了些刺激。 他打电话给盛文勋让他多和席晏聊聊天,便忍着不适去上班。他有时候觉得难过,人家有妻有女,可他是个男人,席晏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白养了他这么多年不说,单单看见那右手上痕迹已经浅了许多的疤痕,他的心里就抽抽得疼。 可席晏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是被盛文勋叫出来钓鱼喝茶让他有点烦躁。 “你好端端的,不在家里陪老婆孩子,硬拉着我来这钓半天都不见影的鱼干什么。” 盛文勋的鬓角染了零星斑白,他这些年忙得似陀螺,正当壮年说话却活脱脱像快退休的老人家。他暗中腹诽,要不是安然,你这老家伙就闷出蘑菇来了。 盛文勋哼哼两声:“小云带孩子回娘家,我丈母娘喜欢得不得了,对着张又丑又皱的脸硬说孩子和他外公小时候一模一样。他奶奶的,合着他们订的娃娃亲,从刚出生就见过。” 席晏当然怀疑这话的含金量,他亲眼见过盛文勋听见家里公主哭了之后拿她的小脚一个劲往自己脸上怼,一边哄:宝贝,爸爸错了。小公主真漂亮,哎呦,踹得太好了,再来几下。 “嗨,要我说我就是上辈子欠她们家的,都只欺负我一个……” 席晏无意识地攥紧鱼竿,他突然开口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孩子的?” 盛文勋摸摸后脑勺,“从二十几岁开始,我弟弟第一次叫我哥哥,那时候我就觉得小孩是老天给的礼物……”话说到一半,他察觉到什么,疑道:“你问这干什么?” 席晏的眸色暗了暗,在背光处,他的脸上带着极为冷硬的气息,像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时安然到泰和医院已经有三年时间,他面冷心热,科里医生或是给孩子开家长会、或是身体不适的拜托他替班,十有**都会答应。久而久之,“美人菩萨”这个诨号就在院里传开了。 那天的小护士叫赵阳,清秀甜美的长相,笑起来眼睛要眯在一起,这些天找时安然的次数很频繁。 钱副主任改不了外科医生的通病,见到赵阳来找时安然就要调侃两句:“美人菩萨,媳妇儿来找。” 时安然神色淡淡,他简单收拾了下桌面,回头跟羞得满脸通红的赵阳说:“我马上就好,你稍等一下。” 赵阳略一点头,然后娇嗔钱副主任一眼,头也不回地小跑走了。 钱副主任好奇得要命,他用胳膊肘怼了怼爱徒,“小子,来真的?” 时安然正好装完最后一本书,他哗得一声拉上拉链,冷冷道:“老师,您先想想怎么把师娘哄回家吧。” 说完他不顾钱副主任悻悻的样子,出了科室直奔医院东门。 “对不起,等久了吧……”时安然话没说完,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愣在原地。 席晏一身修长有型的黑色风衣,两手插兜,闲散地半靠在车边,五官却隐在车库梁柱的阴影下,像笼罩了一团阴云。 时安然再往旁边一看,小姑娘正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眼睛怯怯地盯着他。 时安然焦急道:“叔叔,你怎么来了!” 席晏拧灭烟蒂,几步就走到时安然身前,距离近得时安然能够闻到烟草辛辣的味道。 席晏略微伏**子,手指抚过他的睫毛,“怎么,不希望我来?” 时安然的脸红透了,低下头不答话。 “教你的礼貌呢,安然,不主动介绍下吗?” 时安然好像找到了一个台阶,赶紧顺着话头接上,“叔叔,这,这是我同事,赵阳。” 小姑娘大概是没见过这样自带气场的男人,一时话都有些说不利索,磕磕绊绊地做了自我介绍,就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 席晏微微点头,“你们要去干什么?” 赵阳立刻将目光投向时安然,求助似的用眼神询问。 时安然不大敢抬头看他,支支吾吾说:“要去买些东西。” 出乎意料的,席晏淡淡“嗯”了一声,“早去早回。” 说完就真放时安然和赵阳走了,时安然瞪大了眼睛看他,他却什么也不再说,拉开车门发动车子一气呵成。 赵阳看懵了,喃喃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叔叔?” 时安然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听了这话难得有些扭捏起来,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赵阳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这身段气质,我服了。” 接下来二人一起去了商场,他心中始终不安,匆匆结束后就连忙打车回家。 他尝试性地按了按门铃,果然,无人应答。索性一推门,他惊讶地感到身子前面顿时一空,门根本就没关上。 “叔叔?” 他伸手去找灯的开关,却蓦然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别开。” 时安然一顿,这才借着月色看清沙发旁边有团高大的黑影,再一嗅空气,他皱了皱眉,酒精浓烈腥臭。 他放下包,想到席晏旁边替他把衣服换了,却被喝制住:“宝宝,先站在那里。” 时安然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直觉。 “宝宝,我今年四十六岁了。” 他说完自嘲一笑,“你能陪着我这么多年,我足够了。你会有位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这些也原本是你应得的。从今天起,我不再干涉你的事情,如果喜欢,把那个姑娘娶回来。我所有的资产都在你的名下,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只剩下这套房子,就把它当做你的新婚贺礼吧。” 时安然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在说些什么!” 席晏闻言沉默,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与往日优雅绅士的席律大相径庭。 “我在说,不用顾及我,尽情做你想做的,不管是娶妻生子过上常人的生活,还是彻底离开我。” 时安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席晏留恋般将嘴唇若有似无贴上时安然的脖颈,叹息道:“你喜欢她,不是吗?每次你跟我说要加班聚餐,都是和她在一起。”最后一句话用的是的是肯定句。 时安然却笑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席晏心中一沉,但还是道:“无论是什么。” 紧接着,在昏暗的夜色中,在静谧的客厅里,有道温软绵柔的触感贴上席晏的嘴唇,席晏觉得全身的血倒流,立刻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像战士般攻城略地,毫不犹豫地纠缠上去。 到最后已经不是吻,而是撕咬,仿佛不让对方认输便誓不罢休,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席晏口腔里的血腥味结束。 席晏刚想皱眉,一低头就看见时安然泫然欲泣的、恼怒的眼睛。 他再开口时不自觉温柔了语气,“宝宝,怎么了?”尽管出血的人是他。 时安然一声不吭,突然直挺挺单膝跪下去。 这把席晏吓了一跳,他赶紧去扶,但时安然就跟黏在地上一样怎么都不起,席晏无奈道:“宝宝,快起来,地上凉。” 时安然哑声说:“听我说完!” 席晏妥协了,他还是保持着刚才弯腰的姿势,整个人看起来诡异却又和谐。 “我不喜欢赵阳!”时安然喊道。 “还有,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时安然说到这的时候难得面有绯色,“赵阳曾经和妈妈学过一些设计,我挑了家可以自己设计戒指的店,找她去是为了帮我……” 席晏一脸惊讶,但没有打断他,而是听他继续说。 “我自从十八岁起,就没有想过要和除了你以为的人一起生活,当然,甚至更早。所以,不要随随便便说什么要让我结婚生子这样的话,我会……会很难过。” 时安然慢慢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方形宝蓝丝绒面盒子,他道:“或许你不相信,但是,席晏,我爱你,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枚素净别致的男士铂金对戒。 时安然鼓起勇气,“叔叔,你愿意嫁给我吗?” 席晏哑然,这几天的庸人自扰似乎只为今天,他将手指伸进那个不起眼的戒指里,好像从此就被这个小小的圈套牢了一生。 ※※※※※※※※※※※※※※※※※※※※ 空巢老人的怨妇生活…… 腾出了点时间码完这章,剩下的都要七月再写了,感谢各位!放个彩蛋吧,为啥子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