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特别的你》 第1章一个奇怪的病人 祁新挺直后背,伸了个懒腰,没有听到声响,又加大力气做了两下扩胸运动,听到骨头咔咔响了两声,如同强迫症患者一样,终于满意了。 再次确认文档保存之后,祁新合上电脑。这篇打算发表在SCI上的论文,总算是修改完了,用了他叁个月的时间。祁新算着,今年评副教授就靠它了。 看了下手表,已是夜里十一点。今天他值叁线,仁理的规定,叁线医生必须在医院方圆1000米范围内,有紧急状况须10分钟内赶到现场。祁新家住的比较远,所以每次他值班都在医院宿舍过夜。 “希望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每次祁新的夜班,都会对着他的听诊器许下这个心愿。 刚洗了个把脸,祁新的手机就响了,是急诊科外科医生陆鸣的电话。 祁新接起电话:“陆鸣,什么事?” “祁新哥,我这来了一个患者,内科转过来的,挺奇怪的。”陆鸣说道,“主诉胸闷气短,呼吸窘迫,胸前区有压迫感。做了心电图和心彩,窦性心律正常,心脏结构正常,二尖瓣轻微反流,问题不大。” 祁新问:“听诊肺部什么情况?” 陆鸣说:“两肺呼吸音清,没有干湿罗音。” “多大年纪,精神状况如何?”祁新又问。 “20岁,精神状况良好,也没有醉酒。”陆鸣说道,“但是患者一再强调自己难受,我怕我经验不足,漏诊。” 祁新开了扬声器,在衬衫外面套了件白色毛衣:“拍片了吗?” “拍了,但是胸片显示没问题。”陆鸣说,“但是病人表现的非常痛苦,所以我心里就没底了。” “让护士先带他去做个胸肋间断层扫描,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祁新穿上白大褂拿着听诊器就往急诊楼去。 今天的夜间急诊,一如既往的人满为患。 秋冬季病毒活跃,感冒发烧的人很多。一冷一热血管收缩,心血管问题的人也多了。 祁新想,什么时候医生变得特别清闲,就天下太平了。 “陆鸣。”祁新走进办公室,“刚才病人的核磁片子出来了吗?” “祁新哥,在这呢。”陆鸣把电脑鼠标递给祁新,“我看了没有问题。” 祁新滑动着鼠标,仔细看着,的确没有问题。 “是不是恶作剧啊?”旁边的小护士说,“这年头无聊的人可多了,刚才保安大哥和我说,那小子是自己开着辆法拉利来的。富二代闲来无事,跑来浪费公众资源啊?还是和狐朋狗友玩真心话大冒险呢。” “上班时间又开始八卦了?”祁新看了眼小护士,表情严肃,但声音依旧温和,“平时怎么和你们说的,作为医护工作者,不可以妄下结论。” 小护士嘟着嘴:“祁医生,我知道了。” 祁新翻着病例问道:“患者在哪?我过去看下。” 小护士伸手一指:“对门1号床。” 祁新拉开观察室的帘子,床上躺着一个男孩,翘着二郎腿,一头棕色的头发,还是今年流行的蜜棕色。皮肤白净,身材纤细,正玩着手机。 哪里就表情痛苦了? “你好,是肖沫吗?”祁新按例先确认病人的姓名。 “恩,我是。”肖沫瞟了一眼祁新,眼神突然滞住了,微微皱了下眉,仔细看着他。 祁新也多看了两眼肖沫,这男孩皮肤很白,脸上干净的几乎没有瑕疵,左眼外眼角下面有一颗泪痣,显得非常明显。 “怎么了?”祁新对他笑笑,“我脸上有花?” 肖沫回过神,手肘撑着诊床,支起上身:“刚才不是你啊,怎么换人了?医生,是不是我病入膏肓了?你是来会诊的?” 祁新心想,你懂的还真多,会诊?你见过一个人来会诊的吗? 祁新笑着对肖沫说道:“换班而已,别紧张。” 肖沫瞄了眼他的胸牌:“你叫祁新?崭新的新?” 祁新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牌,这不写着吗,还问什么问。 “对,我爷爷取的。”祁新放下病例,“好了,现在我重新给你检查一下。请躺平,把手机放下。” 祁新带上听诊器,俯下身,在心部及肺部六个部位细细听着。听诊器长度有限,祁新和肖沫的距离不足30公分。 肖沫盯着祁新的侧脸,眉如卧蚕,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启,还有弧度优美的下颌,连耳朵的形状都那么好看。 肖沫喉咙滚动了一下,勾勾嘴角,一抹邪恶的笑挂在脸上,又瞬间消失了。 祁新用心听诊,并未察觉对方的不对劲。 肖沫凑近他耳边说道:“祁医生,我觉得我心跳的有点快。” 肖沫口中温热的气体呼到祁新面上,与这寒冷的秋夜形成鲜明的对流,祁新眉头轻蹙,直起身子,从耳朵上取下听诊器。 微笑着对肖沫说:“没事,我听着都挺好,现在做一下触诊。” 祁新带上一次性手套,按压肖沫的胸前区:“这里疼吗?” “疼。”肖沫说。 祁新又按压肖沫的左侧肋骨:“这里呢?疼吗?” “疼。” “这里呢?” “疼。” 祁新用眼尾扫了他一眼:“这些部位呢?” “疼,都疼。”肖沫闷嗯一声,低沉着嗓子说道,“医生,轻点。” 祁新磨着牙,压抑住起伏的胸口,心里骂道:操,兔崽子。 然后脱下一次性手套,扔进黄色垃圾桶,按了下床边的酒精洗手液,祁新问:“今晚,有饮酒吗?” “喝了一杯红酒。”肖沫坐起身,“祁医生,我一看见红酒胸口就疼,是为什么呀?” “心理作用吧,那以后就不要喝了。”祁新在病例上快速的写着,又问,“最近有受外伤吗?” “没有。”肖沫想了想,“祁医生,我女朋友拿小拳拳锤我胸口,算外伤吗?” 医生的职业素养,让祁新这些年一直对患者既温柔又耐心,正所谓医者父母心。祁新每日叁省,不断地提醒自己,无论日后在哪个高度,无论面对怎样的利诱,都不要忘了初心,尊尚医德。一生在公立叁甲医院为普通老百姓服务,绝对不去高端私立机构成为富人的御用。 但是,祁新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普通人,不是神,普通人难免有脾气,面对眼前这个作死的小孩…… 祁新心里骂道:小拳拳怎么不垂死你! 祁新把钢笔重新别回左胸口口袋,微笑着对肖沫说:“我给你开点多维素,回家吃两片,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那要是还不好呢?” 祁新撇了他一眼:“那你就再来。” 第2章术中危机 手术室里,祁新正准备主刀一台胸壁肿瘤切除术。 患者已经进入麻醉状态,麻醉师一直盯着监护器,目不转睛。 护士在准备器械,一个年轻的住院医生在铺巾。祁新和心胸外科的主治医师贺昭举着刷好的双手进来,护士给他们穿好手术袍。 身后还跟着两个实习生,王冕和于小舟。祁新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教学机会,用下巴指了指旁边观片灯上的片子问道:“病人基本情况,说一下。” 王冕说:“病人王涛,51岁,胸前后区闷痛急诊入院,经MRI和X片诊断为前胸壁原发性肿瘤。” “病史?”祁新继续问道,“你说。” 于小舟紧张的接上:“五年前急性阑尾炎入院,叁年前体检发现血糖异常,患者有,有2型糖尿病,一直口服控糖药物。” 祁新带着口罩,一双好看的眼睛露出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小姑娘被盯的愈发紧张,说话也连不成句子。 “别紧张,慢慢说。”祁新和声说道,“我又不吃人。” 于小舟继续说:“一直口服格列奈类和双胍类,血糖控制良好。病人还有桥本甲状腺炎,进行监测随访,没有吃药。对了,病人还有高血压,一年前开始口服利血平控制良好。” “入院后生命体征。”祁新又问。 王冕和于小舟相互看了一眼,越来越没有底气:“还,还行。” “还行?”祁新皱着眉,沉着嗓子厉声说道,“这是医生能说出来的话吗?” 贺昭向来知道祁新的脾气,平时怎么着都行,但是对于专业和学术容不得半点马虎。 贺昭赶紧打圆场:“他俩昨晚跟急诊,大病历估计没看的仔细,你也别生气,等回去我让他俩把病例抄十遍交给你。” 贺昭冲两个实习生挤挤眼:“你们能跟祁老师真是撞了大运了,多少人排队都挤不进来呢,对你们严厉是对你们好。” 他俩马上鞠躬说:“祁老师我们错了,我们下次不睡觉也要把病例背熟。” 祁新瞪了贺昭一眼,看了下时间,对大家说:“开始手术。” 无影灯亮起,祁新伸手:“手术刀。” 祁新主刀,贺昭做副手。 手术中,王冕问:“祁老师,为什么用胸腔镜辅助微创手术呢?之前不是说,这个位置用胸腔镜视野不好吗?说很难做的彻底。” 祁新一边沉着的做着手术,一边清晰的解释:“微创是为了减少肋间神经损伤,病人年纪不算大,而且肿瘤较小,判断90%是良性,所以进行微创,可以有效的提高治愈后的生活质量。至于是否能做彻底,这个和医生的经验水平也有很大关系。” 贺昭在旁边接着说道:“你们祁老师这种水平就可以用微创还能做的彻底。” 祁新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术刀,即使和学生讲解,视线也从未离开。 终于将肿瘤组织剥离,放入弯盘中:“送病理科。” 而后马上向护士伸出手:“吸引器。” 护士非常有经验,早已将吸引器准备好递过来。 突然手术室鸣笛大作,监护器上的心电图剧烈跳动起来,麻醉师说道:“病人出现室颤。”说完马上向静脉软管里给药,射肾上腺素1mg,利多卡因100mg。 祁新扫了一眼,血压也极速下降,情况危急。 两名实习生第一次见到术中室颤,知道这是病人术中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害怕的腿都在抖。 祁新表情严肃,立刻给病人做胸外按压,并问麻醉师给的什么药,麻醉师重复了一遍。 “准备电除颤,150焦。”祁新示意众人闪开,“电除颤,150焦耳,一次。” 监护器中的心电图依然凌乱。 除颤未果。 祁新眉头微皱,再行胸外按压,对麻醉师说:“再次注射肾上腺素1mg,利多卡因100mg,加阿托品1mg,加碳酸氢钠50ml。” 祁新观察后将电除颤调到200焦耳,镇定的说道:“电除颤,200焦,一次。” 第二次电击。 终于,病人心率曲线恢复平稳,并维持。 “太好了,祁医生。”麻醉师说道,“病人血压也回升了。” 旁边的护士看了下墙上的表,做着记录:“从室颤发生至心率恢复共11分钟。” 护士帮祁新擦掉额头上的汗。 祁新轻微呼了口气,:“静滴多巴胺,调整滴速,来维持血压平稳,继续手术。” 众人都松了口气,两名实习生明显有问题要问,但经过刚才的危急抢救,两人都不敢再说话。 下了手术台,换下一次性手术服,祁新在水池前清洗手臂,撇了一眼王冕和于小舟:“要问什么赶快问。” 王冕说道:“祁老师,病人并没有心脏病史,为什么会发生室颤?” 祁新说道:“病人自己虽然没有,但是他母亲有心脏病,在我院前后治疗了几年。而且病人常年应酬,抽烟酗酒,生活习惯不好,身材偏肥胖。综上,病人发生室颤的可能性高30%。” 祁新洗完手,看着两个实习生,表情严肃:“不仅大病历没看,术前风险评估书也没看吗?” 两人想要辩解,但看着祁新冷峻的双眸,谁也不敢说话。 祁新严厉道:“把病人的病例倒背如流,术前做好充足的风险评估,这是常规。我一直强调,视常规于重要!医学上所有成为常规的报告大都是通过死亡得来的经验,就是要让每个医生注意常规,重视常规,因为我们身上肩负的是每一个生命的希望。” 祁新平时对患者细心温柔,但对学生又非常严格。在学术和专业上,他容不得半点沙子,也绝对不允许浑水摸鱼的人在他的团队。 每一个病例,每一台手术,都没有借口,容不得借口! 失败就是死亡。 没人承受得起。 “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病人,还是一个家庭。”祁新拍拍王冕的肩膀,又看了眼于小舟,声音温和下来,“虽然说了你们几句,但以后不懂的还是要问,知道吗?” 两人点头。 “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昨晚你俩也没睡好,明天把这台手术的报告交给我。” “那大病历还要抄十遍吗?”于小舟弱弱的问道。 王冕瞪了她一眼,祁老师没说抄就不要问了,还偏偏要提醒他。 “你说呢?”祁新说道,“你俩是嫌十遍少了?” “没有没有,十遍正好,祁老师再见。”两人鞠了个躬,迅速跑开了,生怕晚一步又多了几遍。 祁新看着他俩的背影笑着摇摇头,想起了自己青涩的年纪。 贺昭换好衣服出来,见祁新还没走,伸手搂着他肩膀:“刚训完你那俩小朋友啊?” 祁新斜眼看他:“动手动脚是吧?不知道你新哥的性取向吗?”说着手肘往后一拐,撞到贺昭的胃窝。 贺昭吃痛,赶快把手放下来:“又打我,和大学的时候一样。哎,你说我和你住一个寝室五年,怎么你愣是没看上我呢?” “你不是号称直男吗?” “那你来掰弯我呀。你看哥们长这么帅,你看看。”贺昭在祁新面前展示他那张菱角分明的俊脸。 祁新照他脑袋推了一把:“滚蛋!下午坐诊,走了。” 刚走两步,祁新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回身对贺昭说:“我妈让我转告你,你这次副高考试再不过的话,就再也别吃她做的饭了。” 第3章那小孩又来了 祁新回到宿舍洗了个澡,食堂已经过了吃饭时间。祁新看下表,快两点了,随便塞了几口面包,又吃了两片胃药,穿上白大褂就去了诊室。 医生的工作非常忙碌,特别是公立医院,尤其是像仁理这种国内权威的顶级医院。很多时候医生都是连轴转的,一天不下手术台简直是家常便饭。 所以外科医生大多胃不好,祁新就是其中一个。 半天门诊下来,祁新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下午五点下班,快六点了,祁新还在诊室给病人看结果,扫了一眼电脑系统,还有一个号没有叫到,祁新按了呼叫按钮,最后一个病人走进诊室。 “您哪里不舒服?”祁新惯性的问了一句,眼睛还盯着电脑,把上个病人的病例书写完整。 “祁医生,我心跳好快。”病人坐下来。 “好,我先听听。”祁新将听诊器放进耳朵里,转过头去看这位病人,突然眼神一滞,这不是前几天看急诊的小孩吗。一头蜜棕色的头发,在阳台的照耀下更加显眼。 祁新每天要见几十个病人,他就算记性再好,也不是所有人都记得住。但这小孩实在让人记忆犹新,他叫什么来着?祁新转头又看了眼电脑,对,叫肖沫。 “医生,还听吗?”肖沫问道,“我是不是穿的太多了,需要我脱衣服吗?还是,你把手伸进来?” 今天,为了来看诊,肖沫特意真空穿了一件大圆领蓝色长绒毛衣。 祁新嘴里咬着牙,面上不好发怒,说道:“不用,我伸进去。” 这小孩当真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撩人的?这撩人撩到门诊来了,还撩到他这个老流氓身上了。 祁新想,要不是穿着这身白大褂,要不是在我的诊室里,就你这个嘚瑟劲儿,不是被老子打一顿,就是被老子干一顿。 “有点凉啊。”祁新站起来,走到肖沫身后,将听诊器从领口伸了进去。 确实很凉,听诊器凉,祁新的手更凉,肖沫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 “别叫,我听不清了。”祁新说道。 “为什么医生护士的手都那么凉呢?”肖沫抬眼望着祁新,“我妈是护士,我印象里她的手也很凉。” “医生听诊的时候别说话。”祁新尽量让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对,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对病人要有耐心,要温柔。 听完诊,祁新坐回位置上,按例询问病情和病程。 祁新问:“感觉心脏难受多久了?” 肖沫说:“半个月,啊,不对,一个月,恩,你就写一个月吧。” 祁新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气,从丹田汇聚,一直向上升,现在压在胸口不动弹。 医学知识告诉他,这股气,叫生气。 祁新又问:“平时睡眠好吗?熬夜多吗?” 肖沫说:“年轻人哪有不熬夜的呀,我都是早上四点睡,中午十二点准时起床,每天睡足八小时,这样算睡眠好还是不好?” 祁新停下打字的手,对肖沫说:“这位先生,您这种情况可以去看心内科,他们的专业更适合您的情况,我这边是心胸外科。”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看心脏吗?”肖沫开始耍无赖,“你们医生也会把病人当皮球一样,挨个科室踢吗?你们医院的号有多难挂,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让我转科室,我半个月都挂不上号,我要是这半个月有了什么问题,谁负责啊?” 祁新看了下时间,心电室早就下班了,对肖沫说道:“你躺床上,我给你做个心电图。” “好。”肖沫雀跃的跳上诊床,好像特别期待这一刻,把自己的衣服掀了起来。 肖沫不止脸白,身上也白,胸前的两点,由于冷空气入侵,挺立了起来,祁新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吸传感器的时候,祁新的小手指不小心擦过肖沫的胸口,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四个字:肌如凝脂。 “好了,下来吧。”祁新拿着心电图纸仔细看着,“问题不大,回去多喝水,多吃果蔬,别熬夜,你年轻,很快可以自我调节过来的。” 肖沫跟着祁新走回办公桌旁:“祁医生,我真的是好难受啊,特别是晚上,总觉得喘不上气。我一个人住,要是真有点什么,都没人帮我打120,我好害怕。” 肖沫可怜巴巴的望着祁新,拉拉祁新的袖口,又说道:“祁医生,我有心脏病,先天的,你不能给我做个心电图就了事了,心电图只能监测到那一时刻的心率,这个我懂。” 祁新心里吐槽,先心个屁,你那心脏健康的都可以跑马拉松了。 祁新把胳膊从肖沫手中抽出来:“好,我给你开一些检查,你明天一早空腹来做,9点前抽血,下午就能出结果。” “要抽血啊?”肖沫有点为难,“可我晕血啊。” 肖沫表情黯淡下来,低头陷入了沉思。 祁新心里再次吐槽:是不是还要我拿糖哄你抽血啊?来,小朋友,乖乖抽血,这个棒棒糖哥哥就送给你哦。 “好吧,你要我的血,我就给你。”肖沫像是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坚定的点点头。 然后又想到什么,问道:“祁医生,你明天也不出诊,我找谁看结果?你可别随便找个医生打发我呦。” 祁新心里怒吼,这小孩是把我的出诊表都背下来了吗?这是打算可我一个人祸祸了? “我后天上午出诊,你来找我。”祁新说。 “临时预约挂不到你的号。”肖沫又伸出手,这次用手指戳了戳祁新的手腕,“你现在就给我加个号。” 祁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沿着弧度又向上瞟了一眼肖沫。肖沫十分自然的收回手,冲着祁新天真无邪的笑着。 祁新从抽屉里拿了张加号卡,盖上自己的印章,伸手递给肖沫:“这个你拿着,后天上午直接去窗口挂号就行了。” 肖沫把卡片放进衣服口袋里:“那谢谢祁医生了。” “好,再见。” 啊啊啊,这小孩可算滚蛋了。 祁新对着电脑写病历,想着终于可以下班了,饿死老子了。 肖沫刚走出诊室,突然又折回来,弯腰凑近祁新。 祁新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一下,皱着眉看他:“还有事?” 肖沫在祁新脖颈处闻了闻:“优优牌的草莓沐浴露,祁医生,很念旧啊,这么老又小众的牌子您还在用,很多超市都买不到了。我家里有囤货,下次带给你呀。” 肖沫邪魅一笑,走出了诊室。 妈的,你这个作死的小孩! 第4章叔叔,你是不是想睡我 酒吧里,灯光闪烁,妖孽纵横。 祁新在吧台上找了一个位子。 这里离门口最近,人们进来的时候,他很容易就可以看到,当然,别人也很容易看到他。 一个盛装艳抹,穿着性感的女人在祁新身边坐下,纤细的手指搭在祁新肩膀上。 祁新偏过头看着她,杏眼,红唇,如媚如惑。 “祁医生,好久没来了。” “阿Cat,你到是越来越漂亮了。”祁新对调酒师招下手,“给你猫姐调杯tomorrow。” 阿Cat,蓝Bar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年轻,长的漂亮,听说,活也好。 但祁新没试过,这些年他还是没办法接受女人。即使是面对眼前这种尤物,他也提不起兴趣。 祁新曾经故意给阿Cat留机会,让她勾引自己,两人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但是最后关头,祁新提起裤子对阿Cat说:“你很好,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常年混迹情场,阿Cat一下子就明白了,笑着说道:“没事,以后做闺蜜呀,我帮你介绍小鲜肉。” 调酒师放了一个杯垫在阿Cat面前,然后把调好的酒摆在上面。酒杯里蓝色的液体,如同天空和大海,冰冷又辽阔。 阿Cat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对祁新撒娇道:“给我点这么烈的酒,我这一杯下去,就是明天了。” 祁新轻笑:“您那酒量,我这种常年泡在医用酒精里的人,都拼不过。” 二人说笑间,一位穿着牛仔外套、很高很瘦的少年,醉醺醺的坐到了吧台边。瞟了一眼阿Cat面前的酒,对调酒师勾勾手指:“给我来一杯一样的。” 二人被说话的少年吸引了过去,祁新偏头一看,瞳孔迅速的聚焦,脸上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这不是下午在诊室里号称自己有先心病的作死小孩吗。 阿Cat很聪明,她一眼就看出了祁新的眼神不对劲,伸手捏了下祁新的脸:“你慢慢喝,汪宇来了,我去会会他。” “你是打算把花城四少的印章都凑齐吗?” 祁新调侃她。 “对呀,凑齐了可以召唤神龙呦。”阿Cat轻笑,媚眼如丝,拍了拍祁新的肩膀,“旁边这小鲜肉看起来很好吃呦。” 说完拿起没喝完的酒就上了二楼包房。 调酒师把鸡尾酒放到肖沫面前,说了句:“慢用。” 肖沫把薄荷叶放入口中,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闭上眼睛,细细的品位着这味道。 祁新定睛看了肖沫一会,肖沫感觉到旁边有人看他,撇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来。 这什么套路?祁新心想,欲擒故纵? 祁新拿起酒杯坐了过去:“你喝了酒,验血结果是不准的。” “验什么血啊?”肖沫侧过头去看祁新,“我晕血,连这个字都听不得,叔叔能别讲鬼故事吗?” 祁新心想,装是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先天性心脏病吗?”祁新说道,“怎么还跑来酒吧里喝酒?不是一个人住吗?出了事都没人帮你打120。” 肖沫一听这话,炸毛了:“叔叔,我们无冤无仇,你能别咒我吗?我身体健康的很。” 肖沫又想了想,“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住?你是变态跟踪我吗?我要报警了。” 祁新勾起嘴角,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掉,服务生很有眼色的,又给他倒了一杯。 白天你不是挺能撩的吗?现在装什么不认识啊? 祁新抹了下唇边的酒渍,说道:“肖沫,心脏不好别喝酒。” 肖沫看着他,一口气把这杯tomorrow喝光,气鼓鼓的对祁新说:“叔叔,我不叫肖沫,你别再装认识我了,也别再咒我有心脏病了。” 然后又冲调酒师勾勾手:“再来一杯tomorrow。” 祁新心里纳闷,难道是认错人了?绝对不可能啊,这小子作成这样,化成灰我都认得。 祁新问道:“你认识我吗?” 肖沫喝了口酒:“您这撩人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吧,您接下来是不是要和我说,不认识那想不想认识我一下呀?” 肖沫轻笑,十分不屑。 难道真的不是他?双胞胎? 可祁新分明看到了肖沫左眼下面的泪痣。 就算是双胞胎痣也不可能这么巧合的长在同一个位置吧。 祁新拿起酒杯往肖沫杯子上磕了磕:“我叫祁新,能问下你叫什么吗?” 肖沫横了祁新一眼:“叔叔,你是不是看我长的好看,想睡我呀?” 祁新倒吸一口气,这不是在医院,面前的这个人也不是他的病人,他无需忍着。 “操,你这小屁孩是真不怕老流氓啊。”祁新扫了眼肖沫的臀部,心里想着,真特么欠操。 “老流氓往哪看呢?”肖沫侧了下身,左手放在祁新的膝盖上,沿着黑色西裤内侧缓缓向上滑:“不过看在你长的也好看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叫,莫非。” 第5章假如你一定要倾心于我 祁新和肖沫,嗯,是和这位莫非少年,一起把酒言欢,动手动脚,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就像祁新自己说的,常年泡在乙醇里,对酒精有天然免疫力,所以他酒量特别好。 但这位莫非少年,明显是喝大了。 祁新问他:“你有没有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怎么?看我家基因好,还想对我家兄弟下手啊?”莫非撇他一眼,“双胞胎没有,但有一哥,大我好几岁,在国外。” “和你一样花天酒地?” “我哥可优秀了。”莫非眼睛瞪的圆圆的,“他可不像我这样,他要好好读书,负责赚钱养我,我呢,就负责吃喝玩乐。” 祁新皱着眉轻笑:“你是你爸妈亲生的吗?” “必须的呀!”莫非用大拇指指指自己,“我,号称花城千人斩,都作成这样了,他们还没打死我,肯定是亲生的。” “你到是很有自知之明。” “叔叔,你别看我风流不羁,我也是有文化的人。” 祁新一脸不屑:“你那是吊儿郎当。”还风流不羁,我这样才叫风流不羁。 “我说真的,没文化怎么在情场混啊。”莫非清清嗓子,“我给你背首诗。” 祁新放下酒杯,小流氓背诗,有意思:“你说。” “假如你一定要倾心于我,你的生活就会充满忧虑。 “我的家在十字路口,房门洞开着,我心不在焉,因为我再唱歌。 “假如你一定要倾心于我,我决不会用我的心来回报。 “倘若我的歌儿是爱的海誓山盟,请你原谅,当乐曲平息时我的信证也不复存在。 “因为隆冬季节,谁会恪守五月的誓约…… “你应把它铭记在心,然后再把它永远忘却。” 莫非朗诵完拄着下巴,冲祁新眨眨眼睛。 莫非的眼睛细长,眼尾部一点宽窄适中的双眼皮,轻微上扬,眨起眼来特别勾人。尤其是现在这样,喝了酒,两个小脸蛋粉扑扑的,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叔叔,这诗怎么样?”莫非问道,祁新看着他入了神,懒得回话。 莫非抬抬眉毛:“太文艺了没听懂?那我给你讲人话,就是,不拒绝,不负责,我行走情场全靠这六字方针。” 莫非哈哈的笑起来,这笑声,在嘈杂的酒吧怀静里,显得特别清晰。顺着莫非口中的气息,钻进了祁新的耳朵里。 祁新往前凑了凑,莫非双手勾住祁新的脖子:“叔叔,可以上我,不可以爱我呦。” 祁新咬了下嘴唇:“想跟叔叔回家?” 莫非的手掌在祁新大腿内侧用力捏了一把。 祁新笑笑:“叔叔从不带人回家。” 凌晨两点,酒店的房间里。 祁新把莫非抵在墙上,玄关处昏黄的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照着莫非的小脸魅惑诱人。祁新修长的手指捏起莫非的下巴,轻轻抬起,越来越近,夹着酒味的呼吸扑打在彼此脸上。 祁新用舌尖轻轻舔了下莫非的薄唇,小孩的唇滚烫,只是这一下,便像火焰般灼烧着他,又像是一个漩涡,吸引着他。祁新吻了上去,两人的嘴唇紧密的贴合在一起,祁新轻轻吸允着,探寻口腔里每一处位置。 小孩口里的味道像百花蜜,明明喝了酒,却是甜的。 这个吻,祁新用了些技巧,吻的激情又绵长,莫非很快的进入忘我的地步,痴醉的把小舌头伸了过来,开始回吻他。两人纠缠在一起,吻的彼此都有些喘不过气。 祁新离开莫非的嘴唇,两人分开一点距离,气息不匀的对小孩说:“不是千人斩吗?脸红什么?” “酒喝多了。”莫非娇喘着回复。 “站的稳吗?哥扶你。” 祁新把手伸进莫非的条纹毛衣里,从侧腰一直向上游离。祁新的手很凉,莫非条件反射的轻嘶一声。 细微的,溢出来的声音。 祁新心里像是被什么抓了一样痒:“叫什么?” “凉。” 祁新轻笑,另一只手解开莫非牛仔裤的拉链,从后腰直接伸了进去,缓缓向下移,顺着尾骨,沿着股沟,摸到了庭院深处,在那里轻柔的按摩着。 莫非浑身抖动了一下,脑子也懵了一下。 “……医生。”莫非低声喊他,“你真的是医生吗?” 祁新贴着莫非的嘴唇说道:“如假包换。” “那你知道,括约肌在遇到外物侵入的时候,会自然的缩紧吧。” 祁新停下手里的动作,饶有兴趣的看着怀里的小孩,说道:“怂了?刚才不是挺浪的吗?” 莫非眼神左右飘忽:“都是斩别人,没被人斩过。” 祁新的鼻尖在莫非的鼻尖上蹭了蹭:“怕疼?” “叔叔,我现在说想回家,还来得及吗?” “箭在弦上。”祁新往前顶了顶,“走不掉了。” “真怕疼。”莫非一字一顿的说道,一改刚才酒吧里风流不羁的样子,现在变成了一只求饶的小奶狗,可怜兮兮。 祁新忍不住在他唇上碰了碰,笑笑,松开了他。 “我去洗澡。”祁新轻声说道,然后开始脱衣服。 好看的肌肉暴露在莫非眼前,胸肌,腹肌,人鱼线,还有下面……莫非悄悄的吞了口口水,天赋异禀的器物。 祁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莫非的耳垂:“还会见到你吗?小流氓。” 第二天早上,祁新酒醒,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想了半天。 昨晚从浴室出来,不出所料的,小流氓临阵逃跑了。 那小孩不是肖沫,也不是他的双胞胎,而是另外一个人,叫莫非。 如果不是他装的,那就是,人格分裂? 这种概率是不是太小了点。 人格分裂这种事,听起来很酷,但还真不是你想得就能得的。 祁新又回想起昨晚,想起了那个忘我的吻,舔舔自己的嘴唇,味蕾还是能清晰的忆起小孩口里的香蜜味。 祁新吻过很多人,各种有技巧的没技巧的,腿长屁股翘的,什么样的鲜肉他没见过。 但是昨晚那个吻,让他觉得很特别,或许是因为没有吃到口的肉,会特别香吧。 祁新有些意犹未尽,后悔昨晚放小孩走了,就应该把他衣服扒了,扔上床就干,然后今天早上,再来一发。 祁新感觉被子里面的分身,已经开始了早上的升旗仪式。 呼了口气,起床,洗个冷水澡,降温,跑步。 为了保证充沛的精力,祁新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叁公里,从入Q大医学部的那天起,一直坚持到现在,除了几次赶早班机,祁新没懈怠过一天。 医生不仅要医术精湛,还要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不然手术台上一站一天,怎么受得了。 手术台上稍微恍下神,可能就是人命的大事。 祁新一直记得,他的导师最爱说的那句话:手术台上无小事,医生眼里无小事。 用来时刻警醒自己,要细致、细微、细心。 跑步的时候,祁新又想起了昨晚怀里的小孩。 他明天,会来看我的诊吗? 第6章该死的会诊 一大早,祁新就被副院长陆常康叫去会议室,给一位病人会诊。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陆院长出马肯定非富即贵,他几乎不给普通人看病。 祁新上午的门诊有40个号,平均六分钟就要看一个患者,这还算拿结果来重复问诊的。这会诊少说也要一个小时,反正祁新经常不能准时下班,自己也习惯了。只是要让患者多等一个小时,可能因为这一个小时的延误,原本上午能做完的检查,要在医院耗费一天时间。 祁新有些为难,但陆院长叫,又不得不去。 会议室里,病人的主治医消化内科叶医生正在讲解病例:“患者男性,40岁,因吞咽梗阻一月就诊。经胃镜和超声内镜检查,距门齿35厘米处,食管右前壁见一直径约1.5厘米半球形新生物,表面光泽,质地较硬,胃镜尚能通过,病变表面溃疡约0.15cm×0.2cm,整个病灶占据食管约25%。昨天由消化内科转到我院心胸外科。” “祁医生,你怎么看?”陆常康摘下眼镜,揉揉鼻梁。 我怎么看?你不也是心胸外科的医生吗,当了行政院长连专业都忘了?这么典型的食管间质瘤,按操作流程来就可以了,还需要会诊吗?浪费公共资源。 祁新心里窝着火,公立叁甲不是应该做到一视同仁吗?只因病人是区委书记的小舅子,所以就得到了特殊对待,还是仁理的特殊对待。 祁新默默呼了口气,窝火归窝火,但在专业上,他还是细心敬业,既然坐在这里会诊,就不能带有情绪。 “陆院长,这个病人的食管间质瘤不算大,病灶范围尚可。”祁新翻看着病例,清晰的说道,“从食道超声结果来看,没有局部浸润表现,病人年纪不大,我觉得可以先观察,定期胃镜检查,如变化再行手术。” “但是病人要求近期手术。”叶医生说道。 祁新严谨的说:“按病人意愿的话,可以先内镜下切除,再送病理。如果属于高度侵袭危险性食管间质瘤,再行开胸手术。” 陆常康又重新把眼镜戴上:“小祁啊,病人可是冲着你来的,我这种资历的心胸外科医生人家都看不上,反正病人的情况你也清楚了,你就费费心。”陆常康呵呵笑着,“你这周五上午的门诊先别出了,给这个病人加台手术吧。” 祁新就知道,叫他来会诊只是过场,让他主刀才是真正目的。 旁边的叶医生赶快收拾好资料,对陆常康说:“陆院长,祁医生,我先回去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祁新笑着说:“陆院长,这个真的有点为难。咱们医院的号特别难约,这您也知道,很多患者还是从外地赶来的,如果停诊的话……” 陆常康走到祁新旁边,小声说:“患者是我一朋友,你就卖我个面子。” “陆院长,您这话说的,我可受不起。”祁新心中无奈,自命清高的他,鄙视强权的他,也难免要向权利低头。 我这副教授的评选,有一票还在陆老头手里呢。 祁新想了想:“这样吧,陆院长,我下周一本来休息,那我就先不休了,周一上午八点做手术,您看行吗?” 陆常康满意的笑着,拍拍祁新的肩膀:“你小子有前途,真不愧是江慧的儿子啊,你妈内退这两年还好吧?她的静脉曲张有好转吗?”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仁理医院大院长陈予博走了进来。 “江慧好不好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陈予博说道。 “陈院长好。”祁新看到陈予博问了声好。 陈予博是精神卫生科出身,也是仁理第一位非外科医生的院长,母亲江慧多年的好友,祁新对他的医术和人品都非常敬佩。 “你呀,又走后门。”陈予博看着陆常康说道,“还拉上我们祁新。” 陆常康笑着说:“陈院长,您可太偏心祁新了。” “做医生,不能有私心。”陈予博说,“每次开会我都强调这个问题。” 陆常康开玩笑的说道:“陈院长,您这话说的,我把我儿子陆鸣都送去又苦又累的急诊科了,我还有私心啊。” 祁新马上打圆场:“陈院长,我年轻,也想多做些手术,增加经验。” 陆常康找了个借口,就先闪了,办公室里医疗器械公司的销售代表,还在等着他。 “陈叔。”陆常康走后,祁新改了称呼,“我看您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啊,最近熬夜看了一些文献。” “都快60的人了,年纪大了就多休息,别学年轻人那么拼。”祁新开玩笑说,“再拼只能去当院士了。” “你这臭小子。”陈予博冲着祁新肩膀捶了一拳,“我就想明年赶快退休,回去带孙子。” 祁新伸个懒腰:“陈叔,我先回诊室了,40个病人等着呢。” “你也不问我找你有没有事?”陈予博问道。 嗯?祁新转头看着陈予博:“您不是特意来给我解围的吗?” “下班后到我办公室来。”陈予博顿了顿,“上礼拜从日本回来,给你妈从带了点击东西,你拿回去。” “哦。”祁新九拐十八弯的哦了一声,“陈叔自己送去呗,顺便,看看我妈。” 第7章莫非是你 haitangwen.com 看完上午的号已经快一点了,祁新站起来做了几下伸展运动,听到脊柱咔咔的声响,十分满意。又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活动了几下脖子。 “哎。”祁新叹了口气,“真他妈的累。” 祁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给科室的一个胖胖的小护士发了条微信:有零食吗? 小护士秒回了一张图片,储物柜里各种各样的零食。 祁新看了看:就角落里那包饼干吧。 不出叁分钟,小护士就把饼干送来了,顺便拿了瓶牛奶给他。 “谢了,下次买一堆还你。”祁新说。 “祁医生,中午又凑合啊?” “我减肥。”祁新瞟了小护士一眼,“你什么时候将这项工作提上日程啊?” 小护士扁扁嘴:“我妈说了,我这样好看,我就是生的年代不好,这要是在唐朝,就是大美女。” 祁新笑笑:“好,唐朝美女,帮我把门带上,快去休息吧。” 七步洗手法,祁新在洗手池前洗了叁遍,没办法,大部分医生都有强迫症。 祁新坐回椅子上,叁下五除二,就把饼干吃完了,算是午饭。 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肖沫进来的时候,祁新并不知道,直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进祁新的鼻子,一点点爬上他的神经,唤醒了他的嗅觉。祁新分辨,是梨和小苍兰的味道。 之后,祁新隐约觉得自己眉宇间有一股火在烧,非常热切。 猛的睁开眼睛,祁新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肖沫双臂交握,也趴在桌子上,含情脉脉的盯着祁新看。 “真是出奇了。”肖沫坐直身子,“我长这么好看,还能吓你一跳?” “这和长的好不好看,没有关系,这是神经元的一种条件反射,也就是本能。” 祁新喝口水,拿眼斜了斜他:“莫非?” 肖沫等着他的后半句,见他没了动静。 “莫非什么?”肖沫歪着头看祁新,眼睛转了转,“莫非是我?对呀,是我,肖沫。” 祁新把眼神收回来:“我记得你。来看结果?下午两点才上班。” “不是。”肖沫把桌上的保温饭盒推给他,“来给你送饭。” 祁新看看饭盒,又看看肖沫。 看看饭盒,又看看肖沫。 “来给我送饭?”祁新想,这小子有这么好?这里该不会下了毒吧? 肖沫把饭盒打开,还冒着热气,一个青菜,一个排骨,一碗鸡汤,米饭。 “趁热吃,中午不吃饭,对胃不好。”肖沫对祁新眯眼笑着,眼睛弯弯的。 “不用了,谢谢。”祁新说,“我吃过了。” “饼干能算饭吗?” 你怎么知道我吃的饼干? 祁新看了眼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饼干的包装纸在里面。 “快吃呀。”肖沫把筷子递给祁新,“这可不算贿赂啊,谁会用家常菜来贿赂人的。” 说实话,刚才一包饼干确实没吃饱,关键是,这桌上的菜实在太香了,尤其是那个排骨,祁新最爱吃清蒸排骨了。 但是……非亲非友,我吃你的饭干嘛呀? 祁新用两秒钟时间,做了下思想斗争,接过了筷子。 恩,好吃,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怎样,祁新竟感觉比老妈做的还好吃。 “祁医生。”肖沫往前凑了凑,从下往上,抬眼去看祁新,“你不怕我下毒啊?” 祁新一口米饭差点没喷出来,操,还真有毒? 肖沫咯咯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祁新:“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我怎么敢在医院里下毒。” 料你也不敢!祁新喝了口汤。 肖沫又说:“我要是下毒也要离医院远远的,让你来不及就医。” 操,这作死的小孩! 祁新咬着牙,盯着肖沫,一口气把汤喝完,擦了擦嘴角:“小孩,真的,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早把你丢出去了。” 祁新忍无可忍,终于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但还是与他心里想的不太一眼,他其实想说“要不是看你长的好看”。 “祁医生。”肖沫说,“吃人嘴短。” 祁新的手机闹铃响了,13点55分,他要准备下午的工作了。 肖沫把饭盒收拾好,放进纸袋里,然后又拿出了几张化验单:“抽血结果,祁医生给我看看吧。” “排队,等叫号。”祁新一脸严肃,虽然吃了你的饭,但你也不能插队呀。 “好。”肖沫握着化验单,出了诊室。 祁新打开电脑,按了呼叫按钮。 加X1205,请到六诊室就诊。系统自动呼叫。 肖沫推开门进来:“祁医生好巧啊,这么快又见面了。” 祁新眉头轻蹙,扫了眼电脑,肖沫是上午最后一个号,由于没有就诊,系统自动把他放在下午第一个。 多么人性化的系统啊。 祁新仔细看着肖沫的化验单,又在电脑上查看了他之前的就诊记录,和影像学报告。 其他都正常,只是这肝功检查中转氨酶有升高。祁新突然想起,肖沫检查前一天还在酒吧里和他喝酒。 “抽血之前有喝酒吧?”祁新问道。 “有,喝的还挺多。”肖沫如是回答。 虽然想把这个作死的小孩扔出去,但是本着对病人负责的原则,祁新说:“这样,我再给你开一个肝功的检查,你过一周再抽血。你这周好好休息,不要疲劳,不要饮酒。” “又要抽血啊?”肖沫拧着眉,冲祁新眨眨眼睛,“祁医生,干嘛总要我的血呢?” 上班时间祁新不能骂人,现在这小孩是他的患者,微笑,保持微笑。 祁新说:“你不想检查,我也没有办法,但这是我的建议。对了,你要是来复查的话,别挂我的科,挂肝病科。” 祁新见他还没走,又说了一句:“要打印病例去一楼服务台,我们现在是无纸化办公。” 祁新在电脑上按了呼叫,下一位患者进来。 肖沫让了位子,走到祁新身后:“这样吧祁医生,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出了结果,我打电话问你,我不想总跑医院了,肝病科,会传染的,听着就吓人。” 祁新没理他,继续对第二个患者问诊。 肖沫在他身后又说:“祁医生,你可是吃了我的饭!” 椅子上的患者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肖沫,看见了他手里的饭盒,又看了看祁新,估计是在脑补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 祁新呼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纸,快速写了一串数字,递给肖沫。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快走。 “打电话要接哦。”肖沫冲祁新眨了下左眼,“下次见。” “等等。”祁新突然叫住他。 “祁医生这么快就想我了?”肖沫转回身嬉皮笑脸的看着祁新。 出于医生的本能,祁新提醒他:“下次看诊的时候,不要喷香水,会影响我对你的判断。” “哦,明白。” 你明白个屁!祁新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肖沫明显是想到了别处。 晚上七点,祁新接到急诊科陆鸣电话。 “祁新哥你在院里吗?”陆鸣十分焦急。 “你打的是座机。”祁新说。 “我都忙糊涂了。” “什么情况?”祁新放下背包,给老妈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急诊,晚上不过去吃饭了。 “外伤,怀疑心包填塞。”陆鸣说,“患者正在做CT。” “好,我马上来。” 更多小说请收藏:海棠文 haitangwen.com 第8章急诊手术,命悬一线 “陆鸣,什么情况?” 祁新叁分钟赶到了急诊科。 陆鸣拿起病例和检查报告给祁新看,清晰的说道:“患者18岁,120急诊送入,一小时前右前胸壁被啤酒瓶刺入,伴有活动性出血。患者主诉,右侧胸壁疼痛,胸闷、气促、无力,并感觉口渴。患者意识清楚,心率110,血压106/80mmHg,血氧饱和度93%,右前胸壁一处3厘米刀伤,左肺呼吸音清,右肺呼吸音减弱,无干湿啰音,无胸膜摩擦音。这是心电图,未见异常。” “CT结果出来了。”小护士拿着片子快速走回来,递给祁新。 祁新仔细看着报告,胸部CT提示,右侧胸腔大量积血,伴右肺部分不张(呈无气状态)可能,右肺中上肺挫伤待排,心包腔可疑少许积液或积血待排。 “是心包填塞。”祁新皱了下眉,这手术他一个人没有把握。 祁新问:“今天几号?” “25号。”陆鸣不明白,这跟几号有什么关系。 “老师刚好从德国回来了。”祁新对陆鸣说,“快给唐老师打电话,和他说明情况,让他马上赶过来。” “好。”陆鸣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唐老师的手机。 祁新又到患者处,进行了一遍查体,患者正在吸氧和补液,患者目前意识尚存,但精神紧张。 祁新退出留观室,对小护士说:“今晚值班的麻醉师是谁?” “来了。”麻醉科副主任张医生赶了过来。 祁新看到麻醉师是张主任,瞬间松了口气,张主任是仁理TOP3的麻醉师,有他在,所有外科医生都能安心不少。 “张主任您怎么看?”祁新问。 “我评估了,可以进行麻醉诱导。” “家属呢?”祁新看向小护士。 “通知了,赶来的路上。”小护士回答。 “陆鸣!”祁新喊他,“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唐老师现在从机场过来,大概二十分钟能到。” “好,联系手术室,开绿色通道。”祁新冲小护士摆摆手,示意她抓紧时间。 小护士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 “那我也先去准备了。”张主任说,“手术室见。” “好的张主任。”祁新又对小护士说,“今晚外科医生还有谁,叫个不忙的过来。” “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急诊外科特别忙。”小护士也很为难,“哦,我刚才看到贺昭医生过来了,不知道这会走没走。” “他又不值班,怎么过来了?”陆鸣问道。 小护士小声说:“他女朋友痛经,陪她过来看急诊。” “女朋友?痛经?”陆鸣一脸惊叹号,“还需要看急诊,真是浪费公众资源。” “贺昭电话打不通。”祁新挂了电话,撇了陆鸣一眼。 “你别看我。” 祁新伸手拉过准备走掉的陆鸣:“你别走,跟我进手术室,做二副。” “我不行,我进不了手术室。”陆鸣脸上挂着大写的“不要”。 “你又不是没有外科执业证。”祁新拉着他往手术室走,“哪有外科医生不进手术室的?” “我拿不了手术刀,祁新哥你知道的。”陆鸣用力拉住祁新,两人停了下来。 “陆鸣,那件事不怨你,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老师拿手术刀,我做一副,你按标准操作流程,进去凑个人数就行了。”祁新指指留观室里的患者,“那孩子才18岁,命悬一线,你再犹豫下去,他随时可能停止呼吸,你忍心吗?” 陆鸣不知道为什么,祁新就给他扣了一顶那么大的帽子,自己进不进手术室就能决定这个孩子的生死,自己有这么重要吗? 陆鸣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祁新拉进了手术专用电梯。 家属在手术室外签署了手术知情同意书,男孩的母亲两度昏厥,一直哭着说:“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这个场景祁新见过太多次了,他以为这十年来,见惯了生死,对于这种事情早已麻木。但每一次面对家属、面对患者,看见他们迫切的目光,看到他们求生的欲望,都在清晰的提醒着他,他的心是热的,他想要救人,尽自己的能力救更多的人。 手术室里正在紧张的准备中,人员已经就位,麻醉师张主任,器械护士一名,记录护士一名,祁新,陆鸣,还有心胸外科大主任、仁理副院长唐伯礼,唐伯礼也是祁新的导师。 征得家属同意后,手术全称录像,以供案例研讨和教学使用。 “小祁。”唐伯礼对祁新说,“我想了一下,你来主刀。” “老师,我没主刀过心脏缝合。” “谁还没有第一次呢?而且之前你跟着我做过很多次了,再说,我在你旁边,怕什么。”唐伯礼的手刚刷好,不可以再碰外物,不然这个时候一定会捏捏祁新的肩膀。 “老师,您真的放心我?”祁新虽然这样问,但其实也是想老师给他一点鼓励。 唐伯礼看着祁新,眼神中露出肯定:“我的学生,我还不了解吗?你这个心胸外科传人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祁新也不再推脱,他为了心脏缝合手术,已经准备了叁万多次。 “老师,我一定成功。” 不是努力,不是尽力,而是成功。 那是一个18的孩子,一个家庭的希望。 唐伯礼说:“好,进手术室。” 张主任给患者服了胃复安10mg,祁新将患者头偏向一侧,充分吸氧5分钟。 手术台上的男孩从入院一直喊口渴,让护士给他点水喝,但是失血过多是不可以饮水的。 祁新低头对男孩柔声说道:“你醒了,就可以喝水了。” 男孩很害怕,声音特别虚弱,对祁新问道:“医生,我会死吗?” 祁新好看的眼睛对他笑着:“不会的,相信我。” 祁新冲张主任点下头,张主任明白,向祁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以舒芬太尼30ug,丙泊酚80mg,罗库溴铵50mg进行快速麻醉诱导。 “插管顺利。”张主任说,“气管插管完成后通气良好。” 消毒、铺巾。 祁新转头看了一眼唐伯礼,唐伯礼说道:“开始吧。” 祁新伸出手:“手术刀。”准备切皮。 突然监视器上患者心率减慢,桡动脉监测波消失,氧饱和度波形消失。 张主任立刻检查颈动脉博动,看着祁新沉着的说道:“要马上开胸了。” 在场的人都不由的紧张起来,尤其是陆鸣,被祁新强行再次拉进手术室,居然就是开胸的大手术。 张主任向静脉泵注入去甲肾上腺,维持重要器官注压。 输血的同时,进行快速补液,再用药物维持血压。 祁新冷静的说道:“准备开胸。” 患者左心室受伤,开胸后,补心脏的瞬间最为重要,一定要快,一定要快,不能让气体进入心脏,更不能让伤口出太多血。 别紧张,之前和老师做过这样的手术。 别紧张,我练习过几万次。 别紧张,我祁新是谁啊,天之骄子! 开胸后,被刺穿后的疮口一直往外飙血,祁新快速用手指按压止血,然后进行间断缝合修补。心脏是不停跳动的,针脚的深浅、针距必须和心跳同步。 进针、出针、进针、出针,不仅要快,更要小心,不能损伤旁边的冠状动脉。 祁新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心脏创口,小心翼翼。 而麻醉师张主任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监视器,要准确的控制患者的血压和心率。 最后,穿垫片、打结。 心脏缝合用了十来分钟,祁新觉得这十来分钟对他来说,像是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祁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 手术全程用了六个小时,结束时已是凌晨两点。 手术非常顺利,术后患者被推进了ICU观察。 换下手术服,唐伯礼捏了捏祁新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欣慰。他教学二十几年,祁新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唐伯礼说:“做的不错,我还有五年退休,这五年,我一定让你成为仁理一把刀。” “谢谢老师。”祁新冲唐伯礼鞠了个躬,“您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晚我留在医院。” 唐伯礼走了之后,祁新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他这会儿觉得手脚有点发软,本来胃就不好的他,晚饭没吃,再加上紧张现在开始胃痉挛。 突然就想起了肖沫中午送的饭,那鸡汤和排骨真的太香了。 祁新拿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说好了要接电话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第9章我送你回家 由于这次心脏缝合术,祁新不仅在仁理出名了,在整个花城的心胸外科都出名了。 不到叁十岁的年轻医生,居然可以独立完成这种难度的手术,简直可以被载入史册的。 还有一些媒体听到风声要来采访,都被祁新拒绝了。当然,陆常康是从来不会放弃这样出镜的机会的。本来,他就是负责医院行政和外联的副院长,祁新理所应当的把记者们都指他那去了,也算是投其所好吧,关键是祁新可以图个耳根子清净。 接下来的几天,祁新如常的上下班,作死的小孩没有再出现,也没有打电话过来。祁新依旧忙碌,依旧中午没时间吃饭,但是忙碌中却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今天下班后,祁新去停车场取车,远远的就看到他旁边的位置停了一辆法拉利恩佐,很惹眼,衬着祁新的这辆丰田凯美瑞特别寒酸。 祁新心里盘算着,我这把车开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蹭一下,一年的工资就没了。 等祁新走近了,法拉利的车门突然向上扬起,驾驶室里下来了一个人:“祁医生,我们好有缘分啊,又见面了。” 是作死的小孩,肖沫。 “祁医生,下班了?去哪啊?我送你。” 肖沫坐到法拉利前盖上,路灯下的一双大长腿,比这跑车还惹眼。 “我自己有车,不麻烦了。”祁新淡淡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祁医生。”肖沫说着,嘴角挂着一丝可疑的笑意。 不容祁新多想,马上他就知道了这丝“可疑”是因为什么。 “我刚才把你车胎的气放了。”怕祁新不信,肖沫用手指了指,“这车现在开不了了。” “操!”祁新拧着眉,一个大跨步走到肖沫面前,向他倾了倾身:“兔崽子!你他妈还真是作死,啊?!” “我不想死,我就是想送你回家。”肖沫把膝盖蹭到祁新两腿之间,扬头看着他笑,媚眼如丝。 这个姿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暧昧。 淡淡的香水味携着秋风钻进了祁新的鼻腔,比起上一次偏女性的小苍兰,这一次肖沫换了一种中性的伯爵茶,还有一股,小黄瓜的味道。 祁新喘了口气,余光瞟了下四周,好在这时候人不多,不然被同事看到,平时温柔正经的祁医生,不但爆粗口,还调戏一个小男孩,他的人设就蹦了。 祁新站起身体,没好气的说:“起开,我换备胎。” 肖沫双手环胸:“不好意思啊,这个位置,我这车不开走,您换不了啊。” “那你就赶快开走啊!”祁新的肾上腺素飙升,几乎要破胸腔而出。 “想什么呢?祁医生。” 肖沫不知死活的咯咯笑起来,“我怎么可能把车挪开呀,你今晚是跑不掉了。” “小孩。”祁新挑了挑眉毛,沉声说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别的想法。” “对呀。”肖沫承认的痛快,一脸的天真无邪。 操,撩人撩到老流氓头上了。 好,哥哥行走江湖多年,还会怕了你这个毛头小子。 “那我就坐一回这顶级跑车。” 祁新心一横,上了肖沫的车。 肖沫小奸计得逞,乐呵呵的也上了车。 点火,油门,出发。 “祁医生,给指个路呗。” 祁新打开高德地图,把手机扔给肖沫。 “祁医生,我们关系没到那一步吧。”肖沫把手机放到左手边,“这是让我主动查你的岗吗?我没这爱好。” “你他妈给你祁叔好好开车。”祁新瞪了他一眼,难得不用自己开车,把后脑勺靠在椅背上,在车的快速行驶中,很快就睡着了。 他是真的累了。 等红灯的时候,肖沫偏过头细细看着祁新。 祁新微微皱着眉,可能是在车上睡不踏实。 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和他吵架,现在又显得特别憔悴。 可是,不耽误他长的好看啊。 连喉结都这么性感。 肖沫犯花痴一样,每等一个红灯,都细细打量一次祁新。 这么累吗?当医生真辛苦,这又是连轴转了多少天了? 脸色也不太好看啊。 肖沫伸出手想摸摸祁新,又怕吵醒他,手在半空中缩了回来。 “好心疼啊。”肖沫自言自语道,撇去了平时公子哥的油腔滑调,突然深沉了起来。 一路上,祁新都没醒,直到肖沫把车停在祁新家地下停车场。 肖沫不忍心叫醒他,但这样睡着又不舒服,轻轻推了推祁新:“医生,到了。” 祁新揉了两下眼睛,四下看看:“小区保安怎么让你进来的?” “我说我是刚搬来的业主,他看了我这车,估计我不是好惹的,就让我进来了。” 人啊,果然都是势利眼。 祁新想到自己有好几次忘带门径卡,保安愣是不放行,非要他去管理处开业主证明。 二人下了车,肖沫抻了抻胳膊,活动了两下肩膀。 “祁医生,怎么不在市中心买套房子啊,这都快到机场了,太远了。”肖沫一脸嫌弃,“每天开车上班要一个小时吧。” 祁新冷笑一声,这富二代是真不懂人间疾苦啊:“我穷,买不起市中心的大house。走了啊,再见。” 祁新往前走着,发现肖沫还是跟着他:“想干嘛呀?” “饿了,想去你家蹭饭。” “你刚才可没说有这一环节啊。” “我开了一个小时的车送你回家的。” 祁新咬牙道:“那我的车胎气是谁放的?” 肖沫扁扁嘴,摸着肚子:“现在八点了,我开回去又要一个小时,等吃上饭都十点了,你忍心吗?” 肖沫可怜巴巴的看着祁新,扯着他的衣服袖子。 “忍心。”祁新狠狠的说道,说完就往电梯间走。 “医者父母心啊。”肖沫跟在他屁股后面,手里还扯着祁新的衣袖。 “我现在下班了。” “我不管。” 在电梯里,祁新突然问道:“你那车锁了吗?” 强迫症的他刚才好像没看见肖沫拿钥匙锁门。 “没事,不锁也没人偷。”肖沫说,“这车,全国就那么几辆,偷来干嘛,等被抓吗?” “呵,说的好有道理啊。” 兔崽子,你这是特意跑到工薪阶层面前炫富的吗? 此刻,祁新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没见过市面的穷小子,他这种二十万代步的凯美瑞丢了到是有可能,人家那是什么?恩佐啊,估计偷车的人,都他妈不会开。 祁新瞄了一眼,发现肖沫还扯着自己:“撒手。” “不。”肖沫抓的更紧了。 “松-开。”祁新沉声呵道。 “不。” 操,没有震慑力啊。 第10章猪大肠 肖沫参观着祁新的房子,两室一厅,客厅很大,其中一间房是卧室,一张双人床。另一个房间是书房,正对房门的一面墙定制成了书柜,从上到下,分类摆满了书。 肖沫心里哇了一声,十分壮观。 走过去看,大部分都是和医学专业相关的,教科书、案例、文献……中英文的都有,还有一部分世界名着,《红与黑》《战争与和平》《悲惨世界》《呼啸山庄》《简爱》…… 他都看过吗?肖沫想着,他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啊。 肖沫爬上书柜旁边的梯子,还有,网络文学,《霸道小总裁》《总裁男宠你别跑》《黑道大哥的男朋友》《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肖沫啧啧两声,口味真重啊。 肖沫回到客厅,客厅和厨房是连着的,开放式的,有一个吧台,把二者功能分开。 祁新正对着冰箱发呆,想着晚上做什么菜。 “祁医生,你一个人住吗?”肖沫坐到吧台旁边问道。 “不然呢?你给我养只猫。”祁新没看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盒食材出来。 “也不是不可以。”肖沫脑子里正想着,送他一只英短还是苏格兰折耳猫,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猫跟着你,不是饿死,就是红杏出墙,为了不让你戴绿帽子,还是算了,你先养好自己吧。” 祁新把菜放到案板上,切肉和切青菜是分开的两块。 祁新象征性的问了句:“你没什么不吃的吧?” 没想到肖沫还真有不吃的:“我就两样不吃。” “什么?”祁新转过头看着他,以为他会说葱姜蒜茄子香菜之类的,谁知道肖沫说: “这不吃,那不吃。” “小崽子!”祁新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摔,“又开始了是吧?” 在祁新那,肖沫奸计总能得逞,看他气的炸毛,咯咯咯的乐了半天。 “好了,不逗你了。” 肖沫拿起吧台上的苹果,啃了一口,“我不挑,好养活。” 祁新轻哼一声,有点不屑:“富二代说自己好养活,还不如说这不吃那不吃更让我信。” “别瞧不起富二代。”肖沫马上反驳,“我们富二代在你们眼里,是不是都是不学无术、成天就知道泡妞的种马啊?” 肖沫扬了扬头,而后又发现祁新背对着他,看不见,就用声音表现出一股高傲劲儿:“我读的可是B大心理学。” 祁新扭过头看他,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B大的:“你家里花了多少钱把你弄进去的?” “我自己考的,我高考680分。B大这种级别的学校是不差钱就能进去的吗?” “好好好,你厉害,你最厉害。” 肖沫这会儿有点嘚瑟起来的意思:“祁医生,你高考多少分啊?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 只听祁新一刀下去,剁碎了一块排骨,叹了口气,非常忧愁的说了一句:“也不是很高,720分而已。” 肖沫瞪圆了眼睛,憋了一口气,没有出声。 祁新拿着菜刀,不怀好意的乐着。 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已经能充分想象到肖沫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和吃了屎一样难看。 过了五分钟,肖沫走到祁新面前,拿着手机给他看网页。 “我刚才查了一下,你那年高考题目比较简单。” 说完,扬着下巴走掉了。 不给祁新任何反驳的机会。 操,兔崽子。 叁个菜,一个青菜,一个排骨,一个猪大肠。 祁新把盛好米饭的碗递给肖沫:“我吃了你一顿,你吃了我一顿,咱俩扯平了,以后别再提这茬了。” “连个汤都没有吗?”肖沫脸上掩盖不住的嫌弃。 祁新伸手往门口一指:“想喝汤,回家找你家保姆做去,我这就这种生活水平。” 祁新累了一天,本想安安静静的吃顿饭,早点休息,可这小孩又开始作死了。 “祁医生。”肖沫夹起一块排骨,“你说这块是猪的什么部位啊?你和我讲讲呗。” “肋骨。”祁新敷衍道。 “听说你们心胸外科做手术的时候,都要拿电锯把人的肋骨锯开,哎呀,想想就恶心,怪不得你们外科医生都很瘦,这做了手术,搁谁吃的下饭呀。哎?祁医生,我很好奇,你剁排骨的时候,会不会有错觉,觉得是在剁人啊?” 祁新夹了快脆骨放进嘴巴里,嚼的嘎嘣嘎嘣响。 小孩,想恶心我是吧。 外科医生要是让你给恶心住了,我这十年手术刀就白拿了。 祁新看着肖沫,露出了老流氓般的微笑。 “你知不知道我们做手术的时候,拿着手术刀切开病人的肚子,那种声音和手感,就像你切五花肉一样。然后慢慢的把肚皮剥开,五脏六腑全在里面,看的一清二楚,每个脏器还都动呢。” 祁新边说边用手指隔空在肖沫身上比划,肖沫这人想象力特别丰富,这会儿都已经有画面感了。 “砰的一声!”祁新大声说道。 吓的肖沫夹在手里的青菜都掉了。 祁新接着说:“哇塞,你猜怎么着?肠子全跑出来了。你别不信啊,我有一次就遇到了。我就赶紧给他塞进去啊,叽里咕噜的,那个滑呀,我塞进去它又跑出来,我塞进去它又跑出来。哎呀……啧,就好像这个猪大肠,湿乎乎血淋淋的。” 祁新边说,还边用手去演示。 肖沫觉得一阵阵反胃,干呕了几下,喝了口水压住。 对祁新说:“你他妈别说了。” 祁新夹起一块猪大肠:“其实我们人和猪的很多构造都是相近的,比如这个肠子,就差不多。” 肖沫脑子里的画面:肠子,湿乎乎,血淋淋的,被祁新握在手里,又……又塞回肚子里,一节一节往里塞。 “闭嘴!”肖沫吼了他一声。 祁新正式得意的时候,哪能轻易闭嘴:“哎?肖沫,你喜欢吃猪大肠吗?你知道大肠的功能是什么吗?” “还说!!” 肖沫为了制止祁新的污言碎语,来不及多想,一心急,嘴唇就贴了上去,封住了祁新刚想说出口的话。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肖沫突然就懵了,脸红的像个番茄。 祁新也有几秒钟都忘记了呼吸,脑子短暂的空白了一下。 说来真是可笑,一个无论人鬼都可以哄的服服帖帖的老流氓,在情场上游刃有余的浪荡公子,居然会因为被小孩轻轻碰了下嘴唇,就慌张到如此地步。 “肖沫。”祁新喊他,“你,干什么?” “我……让你闭嘴。”肖沫气息不匀,心跳加快,说道:“吃饭。” “好。” 祁新抿了下嘴唇,上面还有肖沫的温度。 这个人,祁新明明吻过,在他说自己是莫非的时候,但现在又觉得这个吻,是完全不一样的。 吻莫非的时候,是老流氓在吻小流氓。势均力敌,相互调情。 可是吻肖沫的时候……祁新说不上来,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17岁时那个雨夜里的初吻。 客厅里特别安静,气氛突然有点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祁新主动给肖沫夹了一筷子菜。 可是他夹的居然是那盘,猪-大-肠! “操!老流氓。”肖沫捂着嘴,“你他妈故意的吧。” 话还没说完,肖沫就跑到洗手间扶着马桶,把刚才吃的东西,全吐了。 “祁新,你大爷!”肖沫在洗手间喊了一嗓子。 祁新坐在饭桌前,噗嗤一声乐了:“小孩,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信吗?” “我信你个鬼!” 第11章是邀请我上床吗 肖沫在洗手间里待了好久,祁新看下表,二十分钟了,还没出来,还在吐吗?那这会儿吐的应该是胆汁了。 祁新调了杯蜂蜜水放到吧台上,然后坐到沙发上拿出明天手术病人的大病历,仔细研读,再次确认是否有遗漏的细节。 祁新听到“咯吱”的声音,知道是洗手间的门打开了,说了句:“把桌上蜂蜜水喝了。” 然后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估计肖沫是一口气喝完的。 “祁医生,你家吹风机在哪?”肖沫问道。 “门口第二个抽屉。”祁新条件反射的回答,话刚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对劲,你要我家吹风机干嘛? 祁新转回身看到的那一幕,让他肾上腺素再次飙升。 肖沫刚才在洗手间里不是吐胆汁,而是洗了个澡,现在头发滴着水,套了件祁新挂在洗手间的白衬衫,敞着怀,上身裸着,肌肉线条非常漂亮,就是,太瘦了,下身只围了一条祁新的草莓图案浴巾。 外科医生是个精细活,除了一双巧手,视力也很重要,祁新非常注重对眼睛的保护,所以他的视力很好。即使离了四米远,但祁新还是看到了肖沫发梢上的水,凝结成珠,滴落下来,落在了他雪白的锁骨上,祁新的喉咙也跟着滚动了一下,下意识的抿了下嘴唇。 “祁医生,你还真是对草莓情有独钟呢。”肖沫看着下身的浴巾,又往下卷了卷,露出好看的人鱼线。 操!小崽子! 祁新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血液往身体的某一处汇聚。 “你,太不见外了吧。”祁新说,“就这样随便在别人家洗澡?” “你又不是别人。”肖沫脱口而出,非常自然。 打开抽屉,一二叁,叁个吹风机,整齐地排列,便携式的、大功率的、便携式加大功率的,随便挑了一个。 肖沫心想,还真是医生都有强迫症。 什么叫又不是别人? 祁新迷惑了,他是想和我确立某种关系吗?那究竟是哪一种呢? “肖沫。”祁新放下手里的病案,站起身,“我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让你有了错觉,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说道这祁新顿了一下,好像也不能这样定义自己,算了,现在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 祁新接着说:“我们虽然见过几次,但好像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还没有熟到……” “医生。”肖沫打断他,手里攥着吹风机,握着太紧,指头微微泛白,“你家有多余的睡衣吗?给我找一件。” 说完,拿着吹风机进了洗手间。 是我看错了吗?祁新想,刚才肖沫的眼神,那是什么?失落吗?一闪而过。 祁新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灰色浴袍,敲敲洗手间的门:“给,干净的。” 肖沫把吹风机关掉:“我不嫌弃你。” 又看了看洗手台上品种繁多的护肤品:“医生,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精致的,老男人啊。” “哈。”祁新勾勾嘴角,“你这夸人的方式也真是清奇。” 肖沫挑了一瓶乳液,往脸上擦了擦。 “你是打算今晚不走了?”祁新倚在门框上说道:“我家可就一张床。” “祁医生是邀请我上床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肖沫真的没有在调戏祁新,肖沫的脑回路真是这样认为的。 祁新倒吸一口凉气,是我太和颜悦色了,还是小崽子不想活了? 肖沫把手放在浴巾上:“我要换衣服了,祁医生打算看?” 肖沫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祁新已经搬了一床被褥放到沙发上。 “祁医生。”肖沫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睡沙发。” “是你睡。”祁新伸手拉住正欲往卧室走的肖沫,“小崽子,大晚上还喷香水。” 给你浪的。 傍晚在停车场,肖沫发现祁新对这种伯爵茶的味道非常敏感,似乎还挺喜欢。 “我不想睡沙发。”肖沫伸手指了指卧室,“床那么大,一起呀。” “不是说心疼我吗?我明天早上有手术,晚上需要充足的睡眠。” 肖沫愣了一下,说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祁新把枕头丢给他:“浅度睡眠,听的着。” 肖沫拉住祁新的胳膊,好像扯住一根救命稻草:“大家都是男人,睡一张床没问题。” “我们两个。”祁新指指自己,又指指肖沫,“睡一张床上合适吗?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能保证和我这么诱人的大帅哥睡一张床上,不蹭过来?不往怀里钻?不求着让我上你? “医生,求抱抱。” “医生,我胸口痛,你帮我检查一下。” “医生,我屁股翘不翘?你摸摸。” 我操,这都什么虎狼之词?祁新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赶紧清除掉脑子里的画面。 “你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肖沫若有所思,“也是,我这么可口。” 然后又露出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你明天有手术,嗯,是要好好休息。” 祁新扶着额头,心里呐喊,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这小崽子废话?! 拿上病案,回了卧室。 半夜,祁新翻身,吓了一跳。感觉压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热乎乎的。 定睛一看,我去,肖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来了,没有盖被子,冷的缩成一团。祁新摸摸他的手,冰凉的,赶紧把自己的被子匀了一半给他。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温热的,这才放心。 祁新手垫在头下面,侧身看着肖沫,小孩睡觉的样子像只小奶狗,其实他不气人的时候,还怪可爱的。 沙发上有一床被子,但是祁新实在是懒得下床,就这样凑乎一宿吧。 这小崽子真的是人格分裂吗?还是在和我淘气…… 祁新开始回忆遇到小孩之后的事情,想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惊奇的发现大脑停顿的一下,记忆有些断片。 肖沫的脸开始出现重影、晃动,祁新的头顺着地心引力,从手上滑了下去,又睡着了。 第12章无所遁形 祁新再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正好是他生物钟的时间。扯了下被子,小奶狗从被子里露出蜜棕色的小脑袋,还在睡着。祁新吓了一跳,马上又想起,昨晚这小孩半夜爬上了他的床。 祁新俯身凑过去看了看,还真是乖巧。脸上要是有点肉就好了,这孩子太瘦了,像是营养不良。 祁新跑完步回来的时候,肖沫不但起床了,还做好了早餐。 “不是吧?”祁新十分惊讶的走过去,“富二代会做早餐?你没把我厨房炸了吧?”说完赶紧往厨房望了一眼,还好,厨房依旧整洁。 “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肖沫搅着碗里的青菜瘦肉粥,细细的吹凉。 祁新吞了口口水,寒冷的早上,这热气腾腾的米粥,比起冷冰冰的面包,真的让人舒服多了。 祁新迅速的洗漱好出来,那碗粥已经被肖沫折腾温了,吃起来正好。 祁新看着肖沫,想再次确认一下,那个莫非,究竟是不是他装的。 “莫非。”祁新叫了一声。 肖沫边喝粥边等着,见他再无下文,抬眼看他:“莫非什么呀?你说话总是说一半吗?” 说实话,祁新到现在都不相信肖沫是人格分裂,但他和莫非的性格又确实不太像,虽然都挺骚的,但莫非是明骚,肖沫是作死啊。 祁新说:“没什么,突然忘了。” “阿尔茨海默病吗?早了点吧。”肖沫说道,“快点吃,吃完我送你上班。” 祁新想了想:“开着你那辆法拉利恩佐?” “这车还能让你有意见?”肖沫一脸狐疑,马上下了一个定论,“那肯定是你的问题。” 是啊,法拉利恩佐呀! 还能是它的问题吗? 是我的问题! 我穷! 祁新让肖沫把车停在医院前面的路口,但他偏偏浪的把车开到门诊大楼,开到门诊大楼也就算了,他还偏要摇下车窗对他喊:祁医生,中午下班我来接你。 于是,祁新从下了这辆法拉利开始,一直到医生办公室,都在被迫接受众人火热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祁新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烧的慌,于是加快了步伐。 这时候值班医生要么在诊室,要么在病房,办公室里只有主治医师沉卓斌一个人。 “早啊,沉医生。”祁新把包放桌上,主动打了个招呼。 沉卓斌正在清洗杯子:“早,祁医生,今天不是休息吗?” “啊,临时加了台手术。”祁新鼻子向来很灵,隐约的闻到办公室里有一股白酒味。 “祁医生真是年轻有为,不愧是心胸外科传人,这又是指名要你手术的患者吧。”沉卓斌不自然的笑笑,他性格比较内向,也不擅长与人交际,那些场面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嗨,我就是年轻,身体底子好,他们就可着我造。” 这时,值班的小护士杨洋,鬼头鬼脑的钻进办公室来,小护士一抬头看见沉卓斌:“沉医生怎么也在啊?” “啊,你们聊,我先去忙。”沉卓斌拿着病案出去了。 祁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矿泉水:“你这话说的,好像赶人家走一样。” 沉卓斌刚才出门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一个大男人,那么敏感,我又没别的意思。”杨洋嘟囔着。 “上班时间离岗,让你护士长看见又要骂你。”祁新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什么,“哎?你闻没闻到屋里有白酒味?” 小护士嗅嗅鼻子:“是酒精味吧,医院哪能没有酒精味。哎呀,祁医生,你别打岔,我都忘了正事了。” 祁新笑说:“你有什么正事?” 小护士直接切入主题:“祁医生,你和肖沫原来是朋友啊,他还送你来上班,你们关系很好吗?认识多久了?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一连串的问题祁新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纠结一件事:“你怎么知道他叫肖沫?” 杨洋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原始人:“全花城还有不知道肖沫的吗?花城富豪圈里的极品富二代,巨鳄肖正非的孙子。人不仅长的帅,还从不乱搞,几乎不去夜场,听说没交过女朋友,极品中的极品啊,又帅又有钱又洁身自好,只有总裁文里才会出现的人物啊。” 杨洋边说边咂么嘴,还陷入了被霸道总裁宠溺的画本里。 “擦擦嘴吧,小姑娘,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祁新没想到肖沫不仅是富二代,还是一个不普通的富二代。但他对于肖沫这样的评价非常不屑,人是帅,不乱搞,你确定?那昨天主动跟他回家、半夜滚到他床上的是鬼吗? “对了!”杨洋叫了一声。 “医院里别一惊一乍的,有话好好说。” 杨洋好好说道:“之前川府地震,不是挺严重的吗,肖沫不仅捐了款,还带了一些人亲自去了灾区发放物资。他还特别有正义感,就去年,在市民广场上抓住了一个逃犯,被砍了两刀呢,还上了新闻。” “是吗?”祁新听到这话,到是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被砍了两刀?严重吗?刀疤在哪?昨晚也没仔细看看。祁新忽然想起肖沫的人鱼线,喉结不自觉的滚蛋了一下。 “不过,他也打过拾荒老人。”杨洋又说,就像一台移动的八卦机,“这件事也上了头条,后来他出面道歉,也赔了很多钱给那个老人。” “他还打过人?”祁新淡淡的说道。 “是啊,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打人,和他以往的形象太不一样了。网友就分为两派,一派说是那个老人碰瓷,肖沫气不过。还有一派说,富二代本来就是仗势欺人,之前的好青年形象都是装出来的。你俩不是朋友吗?祁医生你居然都不知道?”杨洋有些惊讶,这什么朋友?表面兄弟吗?“那不会你连他的身世也不知道吧?” “什么身世?”祁新问。 杨洋越说越起劲:“就是十五年前轰动花城的大案,一个丈夫把妻子杀害了,割喉,后来这个丈夫被诊断为间歇性精神病,但法院还是判了无期,因为社会影响太大了,关注的人太多。这对夫妻,就是肖沫的父母。” 祁新听到这样的故事,非常震惊,脸都有些发白。他是一个可以将表情管理做到99分的人,但现在面上全是难掩的惊诧。 杨洋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本想来八卦一下,谁知道惹事了。 “那个,祁医生,我那边还有事,先出去了。”说完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祁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点开手机百度,搜索肖沫,大片的新闻跳出来。祁新翻着,果然,和杨洋说的一样,精神病诊断证明还是仁理开具的。 那时候肖沫才五岁,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种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而且他又是在众人的指点与注视下长大的,这件事会被网友、被大众不停的八卦,无限次数的提及。他的同学,他的朋友,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大家面前是透明的,无所遁形。 纵使他是超级富二代,坐拥万金,可他还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是精神病的儿子。 创伤后应激障碍,解离性身份疾患,PTSD,DID,这些精神科的专有名词突然在祁新脑子里跳跃、发出声响。好像钢琴一样,祁新的思维在键盘上弹奏,带动榔锤敲击后面的弦列,一下一下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音乐?真混乱啊。 所以,他是真的有人格分裂症吗? 王冕和于小舟敲敲门进来:“祁老师,要去手术室了。” 祁新看了下时间,八点二十分,他马上有一台手术要做,来不及多想,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自己的心绪。 祁新调整了一个呼吸,对自己说,放一放,先放一放,手术台上无小事,医生眼里无小事。 第13章霸道总裁都姓顾 祁新下了手术台,又在办公室待了几个小时,一方面是因为手术后的两个小时非常关键,祁新每次都会在医院里守着。另一方面,祁新在网上翻查了许多关于肖沫的新闻。 看了下时间,快叁点了,小孩早上说中午来接他,都这会儿了还没动静。 祁新拨打肖沫的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又连续打了两遍。祁新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想赶快见到肖沫,虽然不能直接问他这些问题,但就是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嘟嘟嘟…… 一阵忙音,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走出办公楼,祁新突然思路纷杂。 小孩又跑到哪去玩了?他现在是肖沫还是莫非?如果是莫非,那他又和谁鬼混呢? 一阵秋风吹过来,祁新没带围巾,风直接从他脖颈灌进去,所到之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阵风来的正好,让祁新一下子清醒了。 肖沫并不是他的什么人,顶多算是一个患者,他不是精神科医生,没必要对他的DID感兴趣。 一个多月没回老妈那了,难得下午休息,祁新打算去看看老妈,顺便把陈叔送的礼物带回去。 老妈家住在市中心,离医院不远,自从十一年前老爸车祸走了之后,老妈一直是一个人。工作之后,祁新就被老妈赶出来自己住了。她说一个大男人,别成天围着她转,她年纪又不算老,自己过日子挺好。其实祁新心里明白,老妈只是不想被他过度关注,而影响了祁新的工作和生活。这些年祁新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少之又少。他知道陈予博一直很喜欢老妈,他到是真希望陈叔和老妈的这段姻缘可以成,他也有意无意的暗示过,说他不介意老妈再婚,可老妈一直装糊涂。 刚拐到小路上,祁新就被迎面开来的保时捷卡宴撞到了,引擎盖当场翘起来。 “我|操!”祁新赶紧熄火,下车查看。 引擎冒火,看来要找拖车了。祁新瞟了眼对方的卡宴,这时候汽车价钱的高低就凸显出来了,只是擦掉一点漆,其余的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他妈是单行道!你怎么开车的?”祁新抬眼去看对方司机,突然愣住了。 肖沫! 肖沫眉头紧锁,十分不耐烦,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行了,我全责,你也不用报保险了,麻烦,刷卡。” “刷卡?”祁新反问,比起昨晚的小奶狗,这一身黑色西装的肖沫还真是不怎么顺眼。 “没有POS机?”肖沫横了他一眼,不可一世的说了句:“穷人。” “操!”祁新屏住一口呼吸,忽然觉得拳头很痒。 等等…… 这不是肖沫,也绝对不是莫非,难道他不止分裂出一个人格? 祁新记得1977年美国的一个真实案例,那个人有24个人格。 “你哪位啊?”祁新问。 肖沫没有理会他这个问题,拿出手机:“给我个卡号,我现在转钱给你,两万,够了吧。” “两万?”祁新抬高了音调重复了一句, 肖沫挑起眉看着祁新:“嫌少?好,那给你五万,一笔清,以后别纠缠我,最烦你们这种穷人。” “五万?”张口闭口还穷人?祁新把双手插|进口袋里,生怕哪下没忍住出手揍他。 “你这车,买的时候也就二十几万。”肖沫走过去看了眼发动机上面的数字,“少说你这车开了也有十年,二手卖掉的话,能不能卖上十万?我现在给你五万修车,你还嫌少?怎么着,你是打算讹一辆新车钱啊?” 祁新点着头:“好,两万,你现在转给我,微信转就行。” “收款码拿出来。”肖沫摆着一张臭脸,“快点。” “你有我微信。”祁新淡淡的说道。 “做梦呢?”肖沫瞟了一眼祁新的凯美瑞,“我一霸道总裁会认识你这种阶层的人?” 祁新夺过肖沫的手机,点开微信,翻到自己的名录,发现肖沫给自己的备注是,“超级喜欢小新新”。 操,这什么鬼?祁新来不及纠结这个问题,把手机还给肖沫,说道:“这个是我。” 肖沫看到这个备注也默默的皱了下眉。 为了确认,肖沫拨通了视频通话,祁新的微信响起来,点了接通,并把屏幕举给他看。 肖沫懵了,眉头皱的更紧,可以夹住两根牙签。转过身,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卡宴的引擎盖,又转回来,面对祁新。 “我知道了,你是肖沫喜欢的人,你就是祁新。” 祁新脑子嗡的一声,这次换他懵了。 大学时,祁新选修过心理学,虽然对人格分裂并无研究,但他也知道,一般情况下,主人格和次人格的记忆是彼此独立的,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次人格也不知道自己是主人格分裂出来的,他们彼此之间就像是有一层隔板。 除非。 在清醒状态下分裂。 人格刚刚进行转化的时候,这层隔板密封不严,主人格和次人格可以互相感知到异常,但也只有那一刹那的记忆是相通的。等到完成分裂之后,隔板密封,主人格和次人格就都意识不到对方的存在了。 他知道肖沫的存在,那肖沫也一定知道他的存在。那莫非,是否也清楚自己是分裂出来的呢? 祁新看着眼前的人,觉得头很疼,他一个心胸外科的医生,为什么偏偏遇到了一个精神病人。 “请问,这位先生。”祁新问,“您是哪位?” 肖沫突然就起了范,用手缕了下头发:“霸道总裁,顾意。” 祁新一口气没捣腾过来,直接又憋了回去,差点没进了胸膜腔。 “顾,故意?”还霸道总裁前缀。 为什么霸道总裁都姓顾呢? 姓顾也就算了,人家叫顾墨寒,顾月白,顾乘风,再不济还有个顾小五,你这个顾意是故意的吧? “上车!”肖沫,哦,不是,顾意对祁新吼了一句,非常没有耐心。 “我的车……” “我叫人来处理。”顾意盯着祁新说道,“上车,别让我说第二遍。” “可是,这已经是第二遍了呀。” 顾总:一脸怒火.jpg 第14章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顾意边开车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塞到嘴里,又拿起了车上的自动点烟器。 “操,又被肖沫给弄坏了。”想抽烟的时候没有火,顾意显得非常烦躁,“肖沫你个小崽子!” 祁新听到这话更加迷惑,小心的问道:“你怎么认识肖沫的?” 顾意撇了他一眼,这个眼神让祁新非常不自在,他觉得顾意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肖沫没和你说吗?”顾意把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他有人格分裂,我是他分裂出来的人格。” “他,自己知道?”祁新惊讶,那肖沫怎么还能和没事人一样,他的本我似乎非常淡定。 顾意咬了咬过滤嘴,过过干瘾也好:“他还总找我聊天。” “你们,如何聊天?”祁新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开了眼界了,这人格分裂就算了还能彼此聊天。 顾意说:“他清醒的时候就录视频给我,我清醒的时候就录视频回他。哦,他还喜欢写信给我,但是我嫌烦,很少回。” 祁新问:“除了你,肖沫还有其他的人格吗?” “操,你问题他妈真多。”顾意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能不能等肖沫出现的时候自己问他,我这个人真的没什么耐心。” 祁新呵呵两声:“看出来了。” 祁新头靠在椅背上,没再说话,脑子却一直在快速的旋转,他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有太多的疑惑。 但似乎这位顾总,并不是那么好相处。 “你们是和平痛共处吗?”祁新没忍住又问了个问题。 顾意一直没放弃找打火机,终于让他摸到了一个,把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吐出来。抽了一口烟,似乎他心情好了很多。 何能解忧,唯有尼古丁。 顾意说:“除了他不让我打架,不让我在房间和车里抽烟,不让我开他那辆骚炸天的恩佐,哦,还不让我去公司和他的学校,除此之外,我们就是和平共处的。他这个人很烦,性子又软,手段不够狠,要不是我出面揍了他堂哥一顿,他堂哥现在还不知道作什么妖呢。以前他受人欺负,都是我出面摆平的。” 富二代也会被人欺负吗?肖沫性子软吗?祁新想,我觉得他心眼挺多的,。 顾意把烟头弹出窗外:“我对他这么好,但是我最近发现,他居然想要灭掉我。” “为什么?”祁新问道。 顾意咬着牙说:“因为你呀!” 说完加大了油门。 祁新这才发现,问了那么多问题,却忘了问顾意他要带自己去哪。 “你要带我去哪?”这个时候问,还有意义吗? 顾意脸上浮现出一抹霸道总裁专属的邪恶笑容。 顾意带祁新去了肖家郊外的一栋别墅,那里平时没有人住,主要是用来开party的,假期的时候肖正非会去住上一段时间,肖沫很偶尔才会过去住两天。 管家看到别墅的遥控大门打开了,赶紧叫上几名佣人一起迎了出去,这大户人家就讲究个排面。管家看不清来人是谁,但站成一排微笑相迎总是没错的。 顾意和祁新下了车。 管家看是大少爷来了,今天是工作日,有点惊讶,但还是马上进入营业状态,带领众人鞠了个90度的躬:“少爷,欢迎回家。” 顾意没理管家,对祁新说:“跟我上楼。” 祁新来没来得及看一眼这豪宅的外观,就被顾意拉着手臂进了别墅。 少爷今天心情不太美丽呀,管家心想,平时都会伸手扶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居然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还,牵手,少爷可是从来没有带人回来过啊。 管家年纪大了,他们年轻人的事真是看不懂。 厨房的工人跑出来问道:“管家,晚饭要准备些什么呀?” 管家望着楼梯说道:“按之前的菜单来吧。” 祁新跟着顾意进了他的卧室,非常豪华的装修,典型的富豪生活,一个房间比祁新家整个房子都大。 而祁新还让这样的大少爷睡了半宿沙发,还是家具城打折时花了2999买的人造皮沙发。 祁新的愧疚之心刚刚燃起,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浇灭了。 顾意用力一推,祁新脚下一软,整个背重重的撞到后面墙壁上。来不及反应,顾意就贴了过来,粗暴的把祁新的外套扔到地上,接着开始撕扯他的衬衫。 扣子一颗一颗的飞蹦出去,落地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就好像祁新现在的心情一样,懵的。 霸道总裁文祁新也是看过的,套路还是了解的,这是要硬上弓啊。 “等等,顾总。”祁新抓住顾意的手,“您这是要上我?” 顾意又像看傻子一样撇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吗?” 祁新的胸部线条在敞开怀的衬衫里若隐若现,顾意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又上手摸了摸:“我看你长的也还行,你要不跟我吧。” 什么叫长的还行?老子明明是帅炸苍穹。 “我比肖沫大方多了。”顾意伸手搂在祁新腰间,“车啊房啊随你挑,而且……我活好。” “滚蛋!”祁新拍掉顾意的恶爪,你活好,有老子的好?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衬衫,所有扣子都英勇就义了。我的英国纯手工衬衫啊,祁新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霸道总裁邪魅一笑:“穷小子还挺有气节,不被金钱利诱。” 祁新白了顾意一眼,往旁边挪了两步,这位顾总简直太沙雕了。 顾意绕到祁新面前,眼中满是趣味:“你就从了哥哥吧。” 操!小崽子!祁新还没从衬衫的情绪中出来,就又被顾总撩了,心中十分不爽:“从你大爷!” 祁新一个反手把顾意翻了过来,膝盖一提顶到他的膝窝,顾意直接脸朝下,扑倒在床上。 祁新跟了上去,一屁股坐到顾意大腿上,把他两只手臂反转卡在后腰上。 “小崽子,你新哥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谁他妈才是哥?” 祁新把自己衬衫脱了下来,把顾意两只手腕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一起。 “操,你他妈真的不怕死吗?”顾意说道,歪过头去看祁新,看他赤裸着上身正在解自己的皮带,顾意眼睛顿时瞪圆了:“穷小子,你想干什么?你真是……啊!” 顾意话还没说完,屁股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本能的大叫一声。 “说!谁是哥哥?”祁新拿着皮带,边抽边问。 “把你爷爷放开!”顾意试图鲤鱼打挺,想要翻身,奈何被祁新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还嘚瑟是吧!”祁新加大力气又抽了两下。 “小朋友。”顾意咬着牙,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麋鹿,“你对力量一无所知!我会让你痛不欲生,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嘶……简单。” “力量是吧?”祁新说。 “啊……” “痛不欲生是吧?”祁新又说。 “嗷……” “弄死我是吧?”祁新再说。 “呜……” 祁新每说一句话,就用力抽一下顾意的屁股。一番折腾之后,祁新自己胳膊也酸了。 “还老不老实了?”祁新问。 顾意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嘴上也没敢再说话。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莫非?”祁新把皮带扔到一边,活动两下手臂,“我奉劝你最好配合,我有的是方法,弄死你。” 说着,祁新用手指在顾意背上点了几处,没用多大力,但每一处都是穴位,能疼个半死。 “你他妈还打我!”顾意痛的呲哇乱叫,一点霸道总裁的样子都没有了。 和医生斗?呵,呵呵。 医生能让你每一下都痛的要死,还他妈死不了。 管家听到楼上有动静,在楼梯口扬起头,细细听了一会,叹了口气:“原来少爷好这一口,董事长这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呢?” 佣人正在擦地,看见管家往楼上看了半天,好奇,也跟着看了一会儿:“管家,少爷和人打架呢?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用。”管家摸摸自己的胡子,“年轻人的情趣。” 第15章他喜欢自残 被祁新一番收拾之后,顾意明显老实了很多,好汉不吃眼前亏。 “莫非是肖沫分裂出的第一个人格。”顾意说道,“他应该是在十年前出现的吧,肖沫对他特别好,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宠着。” 祁新忽然想到,酒吧里,莫非说自己有一个哥哥,对他很好,还是个学霸,学霸这一条到是和肖沫的身份很吻合。 很明显,肖沫知道莫非的存在。祁新想,我两次对他提起莫非,他都装作没听懂,但其实他已经知道我见过莫非了,虽然不清楚我们之间说过什么话,但他猜到,我肯定在怀疑他有人格分裂。他可能还给顾意留言,让他不要招惹我。顾意是属于破坏型人格,他怕我会受到伤害,所以肖沫潜意识里想让顾意消失。 当然,这些都只是祁新的臆想。 祁新与莫非接触过,他知道莫非的世界里只有吃喝玩乐。他不用赚钱,不用学习,不用处理人际关系,所有的行为都遵循人性最原始的喜好,他是一个只负责享乐的人格。肖沫对莫非的宠爱,应该是潜意识里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如此爱护他的家人,让他可以一直躲在避风港里不出来。 祁新有些头疼,这怎么跟侦探片一样烧脑。心中叹息,我一个心胸外科传人,怎么偏偏搅合到精神病人的牌局里。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才出现的?”祁新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你要问肖沫自己了,反正他一不高兴或者特别愤怒的时候,我就出来了。” “除了你和莫非,肖沫还有别的人格吗?” “我俩还不够陪他玩吗?”顾意扭动了一下身体,“祁新,您打算一直光着膀子和我聊天吗?” 祁新看着他,冷笑一声,一幅就是不给你解开你咬我呀,老子就是喜欢光着的欠揍表情。 顾意这霸道总裁前缀也不是白来的,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个时候,来硬的无疑是给身上这个贱人再打自己一回的机会。 于是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祁新,我肩膀和脖子都酸了,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伤,这好歹也是肖沫的身子,绑这么久,他也难受啊,要是他胳膊腿哪里擦破了点皮,你这就算是给他机会了,你就擎等着伺候他吧。” 祁新想了想,以他对肖沫的了解,虽然这了解还很初步,但他还真可能会赖上自己,这种小孩一旦黏上了,不好缠啊。 祁新从顾意身上下来,给他松绑。看了眼皱巴巴的衬衫,又想起衬衫扣子全部英勇就义,这衣服穿或不穿也没有区别,干脆扔到旁边。 顾意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呼了一大口气,扭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祁新,你问了这么多问题,你喜欢他吧?” 听到“喜欢”两个字,祁新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和肖沫从认识到现在,连半个月都没有,说喜欢?会不会轻浮了些。 顾意躺在床上看着祁新:“你不就是想从我这多了解他一些吗?” 顾意说中了祁新的心思,的确,他想通过他的次人格去了解肖沫,那些他不能去问他的话,都可以从次人格这里找到答案。 祁新问道:“他父母的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多大?”顾意用手肘撑起上身,“你说呢?” 祁新觉得自己从医十年,这是他问过的最白痴的问题。 “你喜欢他什么?”顾意说,“肖沫他是个精神病啊!” “他不是精神病。”祁新突然有点生气,“就他妈没有你俩什么事了。” 顾意感受出了祁新语气中的不痛快,又火上浇了一把油:“他不仅是精神病,他还喜欢折腾自己。他喜欢自残,这事你还不知道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祁新:“……” “不信?”顾意伸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一扬手,把衣服脱了下来。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拿手术从来不手软,开膛破肚从来不眨眼,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祁新触目惊心。 顾意的两条手臂上,从下到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至少有十几条。祁新一眼就看出来,这些疤痕的年头不一,最远的差不多十年,最近的估计也就这一年的事。 祁新想,怪不得那天在我家,他明明是在勾引我,却还是套着衬衫。 肖沫,究竟是怎样的绝望才让你对自己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顾意遂不及防的一翻身,脚一勾,迅速的把祁新按到松软的大床上,不给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把他的双手按到头顶。 动作连贯又流畅。 “祁新。”顾意俯身看着他,细细打量着,“我一直不认同肖沫的眼光,觉得又浮夸又差劲。但,你是个例外。这么看,我觉得你还挺好的。” “你怎么那么确定肖沫喜欢我?” “别想套我的话,除非是我自己想说。” 顾意低头亲吻祁新的胸膛,祁新本能的一激灵。 刹那间,顾意眸子里闪过一缕光波,语气突然柔和下来,“祁新,想接吻吗?” 别墅一楼,客厅里。 佣人对管家说:“管家,这都晚上八点了,要不要叫少爷他们下来吃饭啊?” 管家对佣人摆摆手:“不要打扰少爷,少爷这会儿正忙着呢。” 二楼卧房里。 祁新又把顾意的双手绑了起来,二人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都累了。 霸道顾总这瘦弱的小身板太不抗造了,已经先天下之睡而睡,率先合上了眼睛。估计人格转化消耗了不少能量,就像美少女战士一样,月棱镜威力,变身。 这人格分裂也就算了,怎么连带着性取向也一起分裂过去了? 祁新庆幸,还好革命意志坚定,没有被顾总睡,不然,该怎么和肖沫交代? 哎?我为什么要和他交代? 来不及多想,没时间了。 祁新用最后的意识扯过被子,盖在自己和顾意身上,并帮他掖好了被角。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沙雕顾总,但这身子还是肖沫的,着了凉还是要肖沫自己受着。 祁新不是认床的人,但是一晚上他都在做梦,并且,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梦靥中。 祁新的面前一片黑暗,远处一点零星的光亮,勉强能够看清眼前的人。 是肖沫。 “肖沫,别去。”祁新喊道,“别往前走,没有路了。” 肖沫回过头看他,冲着他笑,好看的像黄泉边上燃烧的彼岸花。 “祁新。”肖沫唤他,“我本来就没有路了。” 说完,肖沫就跳了下去。 祁新猛然惊醒,不知道是几点,屋里一片昏暗,只有床边地脚处的一盏夜灯亮着。睡前明明开着大灯的,祁新转念一想,明白了,是有钱人家的智能家居。 祁新一手杵着床,低头看着肖沫,小孩还在沉沉的睡着,一直保持趴在床上的睡前姿势。祁新怕一直绑着他手,他睡的不舒服,明天起来了浑身难受,就轻手轻脚的把缠在他手腕上的衬衫解开了。 松绑之后,肖沫马上翻了个身,左侧卧位,蜷缩在一起,正巧面对着祁新。 祁新重新躺下来,静静的看着身旁之人,分不清睡眠状态下的他,是哪一个人格。是在什么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发生人格转化呢?又会持续多久?是否一觉睡醒,主人格就自动回来了呢?祁新决定回家找几本精神科的书来看看。 肖沫可能是觉得热了,梦呓了几句,把胳膊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伤痕再次清晰的展现在祁新眼前,他呼吸一滞,皱紧了眉。还有几处是针脚的痕迹,应该是割的太深了,缝的线。祁新伸手轻轻抚了上去,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像孩子玩的橡皮泥一样,黏在肖沫的手臂上。 如果这些真的是橡皮泥该多好。 肖沫觉得痒,把手缩了缩,依然睡着,呼吸平稳。祁新把他的手臂重新塞回被子里,肖沫仿佛是感觉到旁边有人,往祁新身边蹭了蹭,身子依旧蜷缩在一起,与第一次在祁新家过夜一样,和他保持着二十公分的安全距离。 就好像流浪的小狗渴望与人亲近,又害怕与人亲近。 祁新摸着肖沫蜜棕色的头发,柔软的像小狗的毛一样,祁新小时候养过一只串串,也是这种毛色。 祁新伸出手臂,从肖沫脖子下面伸过去,把他搂进怀里。肖沫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祁新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一个孩子。过了一会,肖沫放松了些,眉头舒展,往祁新怀里拱了拱。 肖沫的呼吸扑到祁新胸膛,那里立刻滚烫的烧了起来。 祁新觉得自己真是在作死,二人没穿上衣,就这样抱在一起,小孩睡着了,可祁新还醒着。 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祁新闭上眼睛,在心里默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直到天亮。 第16章捉奸在床 祁新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刚睡着,肚子就被莫名的一股力量踹了一脚,睡梦中的他没有启动任何防御机制,生生的挨了这一脚,疼醒了。 “祁新?”肖沫坐起来,就着窗外微亮的晨光,才看清床上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我怎么在这里?” 又看了看自己和祁新赤裸的上身,肖沫抓着头发,把头埋在膝盖里,过了半分钟才又重新抬起头。 一双细长的眼睛,左眼下方的泪痣清晰可见,似乎是做了好大的勇气,肖沫说道:“你都知道了?” 祁新点头。 肖沫看到地上的西装:“是顾意?” 祁新再次点头。 “那,你怎么想?”肖沫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怎么想?是医生对病人提出治疗方案吗? 祁新说:“我对精神科只了解个皮毛,并不专业。” 肖沫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憋了回去。 祁新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了肖沫的手臂上,肖沫非常敏感,眼尾抽搐了一下,一闪而过。起身去衣橱里拿了件蓝色的羊毛衫套上,忽然想到什么,扶着衣柜的门转头问祁新:“你的衣服呢?” 祁新:“……” 祁新不知道该怎么和肖沫解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他,你的次人格,霸道总裁要强上我?还是说,我把你的次人格打了一顿,不好意思,连带着让你受皮肉之苦了? 好像都不合适。 “你俩,睡了?”这是肖沫脑子里的答案。 “没,睡。”祁新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可以将面条打结的灵活舌头,突然就卡壳了。 肖沫的痛觉神经这会儿才苏醒,感觉浑身酸痛,再加上祁新言语中的躲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几个跨步走回床边。 “你居然跟顾意睡了!你他妈对得起我吗?”肖沫捡起地上祁新的衬衫,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你们还真是心急!”衣服都来不及好好脱。 肖沫眼角泛红,欲哭有泪的样子,十分生气,又十分委屈,用力把衬衫丢到祁新脸上:“顾意!你个王八蛋!我喜欢的你都要抢!” 祁新看着眼前这个发疯的、蜜棕色毛发的小奶狗,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捉奸在床一样。 可这件事怎么想也不对,首先自己没有和顾意睡。其次,就算和别人睡了,和小孩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的谁。还有…… “肖沫。”祁新叫他,“你在吃自己的醋吗?” 明明都是你,不都是同一个身体吗? “那能一样吗?”肖沫吼道,“他是我吗?” “从生物学角度讲,就是你啊。”祁新循循善诱,想给他科普一下医学常识,“同一个身体,同一个心脏,同一个肝胆脾胰胃,连206块骨头都是一模一样的。你们的指纹,DNA,所有的都是一样的。” “但这里面不一样!”肖沫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我知道,他不是我。” “……肖沫。” 过来,哥抱抱你,哥给你安慰,哥给你温暖!来哥的怀抱! “肖沫。”祁新说,“借你件衣服给我穿,我八点要上班。” 肖沫嘶了一声,吸了口气,又轻轻吐了出来,总感觉此情此景,这台词不对呀。 肖沫努力瞪圆自己的眼睛,用以显示此时的愤怒。但他眼睛眼列很长,上下却不是很宽,所以无论怎样瞪眼都没有什么威慑力。祁新想告诉他,还不如皱着眉,眯缝着眼,更显得霸气。在运用眼神耍狠这件事上,霸道总裁顾总就做的十分到位。 肖沫站在衣柜边挑了半天,祁新整个人比他大一个码,这些衣服穿他身上都嫌小,最后拿出来一件蓝色V领T恤,和他身上的羊绒衫颜色一样,浅蓝色。这是去年他增肥的时候买的,没穿过几回,就宣告增肥再次失败。 肖沫觉得宽松的衣服,可穿到祁新身上,就相当于紧身衣,健硕的身材显现出来。肖沫舔舔干涩的嘴唇,有些后悔,应该在他穿上衣服之前,扑上去摸几把,占占便宜。 “好像这件薄了些。”肖沫想了想,他上班要脱掉外套,穿上白大褂,“你把这衣服换下来,穿我身上这件吧,这件宽松你应该能穿。” “不用。”肖沫正欲脱衣服,马上被祁新制止了,祁新看着他的眼神就明白了,这衣服脱下来想再穿上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办公室不冷,我穿这个就行。” “还不冷?你们诊室跟冰窖一样。” “我今天去病房,那暖气足。”祁新摸摸自己的胃,说道,“少爷,我饿。” 肖沫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六点,佣人也都起床了。拿起床头上的电话,按了一号键,响了一声,那边马上接通。 “少爷,早上好。”管家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好像清晨的太阳,“早餐还有十五分钟准备好,您和您朋友是在餐厅吃还是在房间?” “我们下去吃。” 挂了电话肖沫开始洗漱,洗好之后,换祁新进去。肖沫帮祁新挤好牙膏递给他:“医生,刷牙了。” 祁新说了句谢谢,接过牙刷,肖沫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洗手台旁边看着他。 “你昨晚一直抱着我睡的?”肖沫问道。 “没有啊。”祁新边刷牙边说。 “那我今早醒来怎么在你怀里?” 祁新把水龙头打开:“不知道啊。” 肖沫显然不信,又追问:“你抱着的是顾意,还是我?”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的流着,祁新洗了把脸,假装没有听到。 “不说算了,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你是逃不掉了。”肖沫递了条毛巾给他,“走了,下楼吃饭。” 这“逃不掉”是几个意思呢? 第17章老头子来了 早餐在祁新的认知里无非是油条豆浆、牛奶面包、包子粥小榨菜,但今天这早餐着实让祁新大开眼界,中西结合不说,光是果酱就十几瓶,祁新在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对资产阶级的仇恨。 奈何这肚子不争气,已经开始咕咕叫了。好吧,那就先吃资本家一顿,吃饱来才好有力气继续仇恨。 管家站在餐桌的一侧,带着白手套,双手交握在身前,毕恭毕敬的说道:“不知道这位先生喜欢吃什么,就多准备了些。” 祁新冲管家笑着点点头:“有劳了。” 肖沫扫了一眼餐桌:“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撤掉吧,祁医生胃不好,这些太硬了。” “好的,少爷。”管家冲佣人招下手,立即上前两名,同样带着白手套,把这几盘菜撤掉了。 管家很有眼色,端起牛奶对祁新说:“祁医生,牛奶养胃,我帮您倒点?” “我自己来就好。”祁新有些不太习惯,工资阶层家的孩子,哪受得了这番伺候。即使不用自己做饭,但吃完饭碗筷还是要刷的。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着实不适合劳动人民。 肖沫看出来祁新的不自在,非常善解人意的让一众佣人退下。祁新轻呼了口气,开始吃早餐,昨晚就没吃,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祁新吃饭一向快,小的时候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去玩,经常边吃饭边写作业,作业写完了,吃没吃饱也不知道,就跑出去和小朋友们上房揭瓦了。 读大学之后,是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读书,就随便塞几口粮食赶紧跑图书馆占座。没办法,医学生有太多的书要背,Q大医学部又是学霸汇集的地方,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 饥一顿饱一顿,饮食不规律,父母又都很忙,没时间照顾他,所以他从小胃就不好。 “你慢点。”肖沫剥了个鸡蛋给他,“时间来得及。” “你不吃了吗?”祁新看肖沫只喝了半碗粥,“不用管我,你快点吃啊。” “我吃饱了。”肖沫拿过来桌上的瓶子给祁新看,“草莓酱配面包?” 祁新腾不出嘴,点点头。 肖沫喜欢看祁新吃饭的样子,光是看着他吃,就觉得开心。肖沫这二十年过的,有点太不食人间烟火了,而祁新身上的烟火气,让肖沫很舒服。 “祁医生。”肖沫手掌拖着下巴,看着他,“你也不拿根银针试一下,你就真的不怕我下毒吗?” 祁新咬了一口面包,草莓酱粘在嘴唇上:“你怎么总想毒死我?” 正常不到半小时,小孩又开始作死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啊。”肖沫咯咯的笑了起来,用玩笑的口吻说道,“不过,你如果想要逃跑,我会考虑弄死你的。” 操,小崽子!威胁我是吧? “你们有钱人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吗啊?” “对呀。”肖沫说的很坦荡,说完往前倾了倾身,凑到祁新唇边,猝不及防的把他嘴角的草莓酱添了个干净。 祁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很丢人,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流氓,又被小崽子撩拨了。 “好甜。”肖沫咂么咂么嘴。 “肖沫你,不能总这么对我。”祁新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这小孩好像亲他亲上瘾了。 “哦,好。”肖沫回复的很敷衍,直接用手拿了一片火腿递到祁新嘴边,“你尝尝这个火腿,我特别喜欢吃。” 祁新躲闪不开,用手接过来:“你知道什么关系才可以接吻吗?” “我只是人格分裂。”肖沫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心智不全。” 两人正说着话呢,别墅院子里汽车喇叭响了两声。肖沫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了,偏头撇了一眼管家,管家冲着他还是呵呵的笑着。然后带领众多佣人快速有序的跑了出去,毕恭毕敬的站成两排。 肖沫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站起身说了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祁新见大家一脸紧张的神情,不知所以。 肖沫转过身又笑着对祁新说:“吃饱了吗?我让司机送你去上班。” 祁新眉头轻蹙一下,想问些什么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过问别人的家事,没有开口。 “别担心。”肖沫拿起祁新的背包,推着他往外走,“老头子来了而已。” 老头子?是肖正非吗?肖沫说他一个人住,是和他爷爷关系不好吗? 祁新觉得肖沫似乎很不愿他和肖正非碰面。 可是。 来不及了。 肖正非正在众人的列队欢迎里走进了别墅,和祁新迎面碰上。 肖正非长的非常英气,个子不算矮,后背挺拔,步伐矫健,一点也不像一个快70岁的老人。 他看着祁新,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绪,对祁新说道:“小沫的朋友?怎么称呼?” 祁新颔首点头:“祁新,示耳祁,崭新的新。您好。” “快走吧。”肖沫说,“上班该迟到了。” “祁医生这么早就要去上班,真是辛苦。”肖正非没理会肖沫,接着问道,“不知在哪家医院高就?” “仁理。”祁新回答。 “爷爷。”肖沫在旁边打岔道,“祁医生再不出发就迟到了,您非要一大早上在这大门口拉着人家聊天吗?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 肖正非这才将眼神移向肖沫,和蔼的说道:“天这么冷也不知道穿件外套。” 祁新见肖沫的脸冻得发白,鼻头都红了:“快进屋吧,再去吃点东西。” 祁新对肖沫说完,又面向肖正非,客套的说了句:“打扰了。” “好了。”肖沫说催促着祁新,“我上午没课,中午送饭给你,快走。” 祁新走后,肖正非和肖沫进了屋,他的特助兼保镖秦川,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站在肖正非旁边,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肖正非。 “你们关系到哪一步了?”肖正非坐在沙发上,和颜悦色不见,换了一张严肃的面具,沉声道,“在一起多久了?” “爷爷,谢您吉言。”肖沫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还没有关系,正在努力发生关系。所以,请您别再让我,还没恋爱,就又失恋了。” 管家倒了杯热茶放到肖正非面前,秦川给了他一个眼神,管家马上明白,和佣人一起退了出去。 秦川毕恭毕敬的说道:“董事长,我在外面,有事您叫我。” 说完,也出去了,让他们爷孙俩单独谈话。 “还没关系就往别墅里带?你们一个个都想气死我。”肖正非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从他的话语间很难听出语气。旁人看了只知道他是微笑还是严肃,但从来判断不出,他是生气还是高兴。 “我们一个个?肖广桥吗?”肖沫呵呵笑了两声,“他在里面呢,他这辈子都出不来,气不着您喽。” “他是你爸。”肖正非喝了口茶,“说了多少次,不要直呼你爸的名字。” “爷爷您还是早点回公司吧。”肖沫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想气死您的,可不止我一个,我二爷爷家里的那一帮猴崽子,您要好好看着他们,千万别让他们作妖。我这个人没什么志向,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肖正非笑笑:“你那么努力考上B大,就是为了混吃等死?” “爷爷,考上B大可是我们的对赌协议呦。” 高考前夕,肖正非承诺肖沫,如果他能够考上B大或者Q大,就会给他公司2%的股份。而肖正非早前接受采访时,有意透露,会让肖沫成为自己的接班人。资本家擅长通过舆论和技术手段,操控股价,从中获利。 肖沫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爷爷,我厉不厉害?从来都没让您失望过。” 肖正非看着肖沫,他原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肖广桥和他最亲的人。可不知从何时起,肖沫不再顺从,他开始防抗,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对于他母亲的事,他开始怀疑,开始调查。他看似与所有人和睦,看似天真无邪,但肖正非养育了他二十年,又怎会不知他对一切都充满了防备。 或许从五岁起,肖沫就带上了面具,这已经无法追溯了。只是现在肖正非很清楚的知道,肖沫再也不是可以随意把控的孩子了。 “你不是上午没课吗?跟我去公司。”肖正非放下茶杯,“以后不上课的时间,全部去公司实习。” “真要把公司给我呀?您不怕我是个白眼狼吗?”肖沫走过去给肖正非添了杯茶,“爷爷,如果您还有选择,是不是早把我扔出去了。” 他居然可以用人畜无害的表情和语气,说出这种话来。肖正非也是惊叹,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特质,看来也渗透到DNA里面了。 “小沫,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肖沫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喊管家把他的外套和小雏菊香水拿下来。 “爷爷,真是抱歉啊,我要给祁医生送午饭,我正追人家呢。”肖沫把外套穿好,把香水放进口袋里,“哦,对了。爷爷,不许对祁医生下手呦。不然,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这次我说的是真的。” 肖正非的继承人当然不止肖沫一个,但肖广桥还在监狱里,肖沫再混蛋也是自己的血脉传统,国人就是这样,尤其是肖正非这个年纪的人,非常在意血缘这件事。他一手打造的千亿帝国,怎么可能交到外人手上。 这是肖正非的软肋。 人一旦有了软肋,便有了谈判的筹码。 肖正非叫秦川进来:“霍律师那边怎么样了?” “事情有点麻烦。”秦川说,“肖先生还是不肯配合。” 肖正非想了想:“安排下我最近的行程,腾个半天时间,我亲自去和他谈。” “好的董事长。” 肖正非伸手一指,秦川马上把外套拿过来:“董事长,是回公司吗?” “是啊。”肖正非看着墙上他和小肖沫的合影,叹了口气,“回去看着那群猴崽子,好让我孙子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第18章男友力 病房的工作比门诊轻松一些,至少祁新有时间喝水上厕所,今天也没有安排手术,早上查完房,祁新就在办公室里给王冕、于小舟还有几个新进的实习生讲案例。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祁新说,“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祁老师。”王冕举起手,“我有个问题。” “提。”祁新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我这个问题是帮各位女同学问的。”王冕鬼头鬼脑的乐了两声,“祁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在场的女同学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期待祁新的回答。 “与教学无关的问题,我拒绝回答。”祁新一本正经的答道,在学生面前他还是要有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 “祁老师,我们是看您一直单身为您着急,您就说说嘛。”大家一起起哄。 祁新的眼神落在这群孩子们身上,挨个扫过:“你们要是能把这股劲头用在求学上,我就有时间谈恋爱了。” “祁老师,别转移话题呀。”王冕穷追不舍,“您择偶标准到底是什么?说说呗。” “是我!”一个男孩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大家闻声望过去,一位身材高挑清瘦的长腿大帅哥走了进来,皮肤很白,还顶着今年最流行的蜜棕色头发。 肖沫手里拎了一个纸袋和一个饭盒,径直走到祁新面前,没有看旁人一眼,把东西放到他办公桌上。 “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清蒸排骨。”肖沫靠在桌子上,仰着头看着祁新,细长的眼尾眨了眨,“还有红枣山药汤,给你暖胃。”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清蒸排骨?”早上肖沫说中午来送饭,祁新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小孩出现在办公室,祁新还有点小惊喜。 “我去,这什么情况?”王冕率先开了头。 “不知道啊?” “怪不得祁老师没有女朋友。” “这小鲜肉看上去年纪不大,成年没有?” “祁老师真是厉害,男女通杀,长的好帅啊。” “英俊潇洒医生攻VS蠢萌小鲜肉受。” 实习生们窃窃私语,迫不及待的讨论着,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这瓜吃的坦坦荡荡。 听到议论,肖沫这才移过眼去看大家,非常认真的说道:“你们祁老师的择偶标准就是我。” “别胡说。”祁新赶快制止他,为人师表的皮不能扒,“这是我弟弟,爱开玩笑。” “没听说祁老师有弟弟啊?”于小舟小声的质疑道,“他不是独生子吗?” “说是弟弟你就信啊。”旁边一个小女生白了她一眼,“你呀,除了读书什么都傻。” 祁新咳嗽一声,几个实习生们迅速安静下来。他也不是怕被人知道性取向的事,他从来也没有刻意隐瞒过,只是他和肖沫确实不是情侣关系。 “你们,居然穿情侣装?”王冕眼尖,一眼就看到祁新和长腿小鲜肉今天的内搭虽然款式不同,但却是同一个颜色,淡蓝色。祁老师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白,从来没见他穿过这种亮色。 “敢问这位小鲜肉怎么称呼?”王冕抱拳相问。 “好说好说。”肖沫抱拳回复,“肖沫。” 众人惊呼,就是昨天早上开着法拉利恩佐送祁老师上班的超级富二代?还有好多个小护士想通过祁新认识肖沫呢,行了,这下喜欢祁新的,想要勾搭肖沫的,都没戏了。 实习生们七嘴八舌的拉着肖沫八卦,祁新完全插不上话。 直到办公室大门再次被人用力推开,也可能是踹开的。一个中年男人闯了进来,直奔祁新,挥手就是一拳。 大家没有防备,祁新更是没有防备,硬生生的挨了这人一拳。那人想打第二拳的时候,祁新反应过来,抬手抓住他的手臂。祁新认出,这是他前几天做的肿瘤手术患者的儿子。 “我爸有什么叁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祁新刚想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肖沫就冲了上来,一把薅过那人的衣领子,伸手照他肚子就是一拳。 “你他妈敢打他!”肖沫跟着又踹了一脚,“是嫌命太长了吗?” 那人痛的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 祁新上前拦住肖沫,让他住手。可肖沫并没有听进去,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挣开祁新的禁锢,又朝着那人后背踹了两脚,仿佛都能听见那人骨头咔嚓的声响。 瞬间,祁新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再是肖沫,而是霸道总裁顾意,真怕他突然就变了身。 祁新挡在那人身前,对肖沫吼了句:“好了!别闹了!听话。” 肖沫听到最后两个字才停下手来。 这时保安也进来了,把他们二人拦住。 “李先生,您先冷静一下。”祁新平缓了一下语气,“是因为您父亲并发症的问题吗?” “你还有脸问,不但没把我爸治好,还更严重了,害的我们家多花了好多钱。” 肖沫冷笑一声:“原来是来碰瓷要钱的。” 祁新把肖沫拉到他身后,对家属耐心的解释道:“您父亲做的是右肺上叶切除手术,手术前我们也和你们家属分析过,可能会有怎样的并发症,每种并发症的概率是多少。您父亲常年吸烟,而且已经70多岁高龄,出现术后并发症的概率是会高一些。” “别蒙我了,你同事都告诉我了,什么因为我父亲年纪大了,就是你做的手术有问题。”李先生扶着腰,龇牙咧嘴道,“你们还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是祁医生拦着我。”肖沫接话道,“你现在已经说不了话了!” “你安静一会儿。”祁新扯住肖沫,怕他又冲上去,“李先生,您父亲术后的并发症是肺炎和肺不张,这在我们术前的预判中,我们也在积极的进行治疗。” “呸!”李先生冲着地板吐了一口,“你这是就是医疗事故,我要你们医院赔偿!” “你别血口喷人!”王冕在旁边听不下去了,这台手术难度非常大,祁老师做的很成功,“是不是医疗事故要鉴定之后才知道,不是你说是就是的。” 祁新看了王冕一眼,示意他别火上浇油。 “我爸都喘不上气了。”李先生吼道,“他一直喊疼。” “呼吸急促、缺氧、心跳增快、咳嗽,这些都是术后并发症的临床表现。”祁新依旧耐心,清晰的说着,“我们的医护人员会进行24小时的监护,刚发现有炎症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对症治疗了。今早我查房,您父亲的病情开始好转,肺部炎症也已经消失。李先生,我希望您能先冷静下来,还有什么疑问我会慢慢再和您解释。当然,您如果一定要投诉我,可以去十二楼医务科。作为医护人员,我们接受所有人的质疑。但是,不接受暴力。” “好,祁新,我现在就去投诉你。”李先生愤愤的说道,“什么仁理未来的一把刀,都是蒙人的。” “等一下。”肖沫叫住他,从手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塞给他,“揍你的人是我,我不是这家医院里的人,别把这事算到祁医生头上,咱俩的事单算。” 两名保安把李先生带离了办公区域。 保安队长问祁新:“祁医生,需要报警吗?” “算了。”祁新说,“只要他不影响公共秩序就别为难他,谢谢了。” 保安队长出去之后,实习生们也走了,几个小女孩边走还边说: “小鲜肉男友力爆棚啊,刚才那一拳太帅了!” “是啊是啊,你说他俩谁攻谁受啊?” “我一直以为祁医生是攻,但刚才又觉得小鲜肉攻气十足!” “傲娇医生受VS霸总小鲜肉攻?”孩子们心里的黄色废料又在蠢蠢欲动。 肖沫把祁新的脸掰过来:“别动,让我看看。” 肖沫仔细看了半分钟。 “看够了吗?”祁新问,“看够就撒手。” “你傻不傻呀?也不知道还手。”肖沫伸手摸了摸,很心疼,“要不是你拦着,我是打算把他肋骨打断的。活着不好吗?居然敢打我男人。” “我不是你男人。”祁新纠正他。 “别咬文嚼字了,祁新,你早晚都会是啊。”肖沫看了下时间,还有两分钟十二点,“可以准备下班吃午饭了,快点去洗手。” 这个保温饭盒的效果非常好,汤还是烫口的。 祁新洗好手过来:“就一份?你不吃?” “我吃过了,你快吃,一会凉了。”肖沫把筷子递给他,“时间来不及,汤是拿高压锅做的,下次拿瓦罐给你煲。” 祁新尝了几口,和上次一样的味道,看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菜是谁做的?” “好吃吗?” 祁新点头:“挺好吃的。” “好吃就行,你还喜欢吃什么?告诉我。”肖沫伸手拉住祁新空闲的手臂,把头靠上去,“每天中午都给你送。” 祁新无奈,轻声道:“起来” “不。” 祁新再次无奈:“撒手。” “不。” 这时,沉卓斌从外面回来,刚好看到了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可能是没见过两个男的这样腻歪,局促的把眼神迅速撇向一旁。 “沉医生吃过饭了?”祁新冲肖沫挤挤眼睛,让他起来,可肖沫还像块狗皮药膏似的,粘着祁新的胳膊。 “啊,回来放下东西,这就去食堂。”沉卓斌往外走了两步,又走回来,“我这记性饭卡没拿。” 沉卓斌头也没抬,快速的出了门,还很细心的替他们把门带上。 肖沫挺身坐直,问道:“这人是你同事?” “医院里穿白大褂的都是我同事。” “你们有利益竞争?”肖沫又问。 “怎么这样问?” “我来的时候看到,他和刚才进来打你的患者家属,在楼梯口说话。可能是我想多了,反正你小心点他。”肖沫琢磨着,心里还是不踏实,“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一下?” “别。”祁新立刻制止他的想法,“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是顾总来了呢,你别给我出幺蛾子啊。” “顾意打你了?”肖沫忽然紧张起来,这思维跳跃的一般人都跟不上,“这个王八蛋!我要把他那些骚包西装都剪碎!” 祁新怔怔的看着肖沫,他觉得肖沫并不反感他身体里的人格,甚至说,他并不反感人格分裂这件事。他似乎还挺享受的,享受和自己的次人格做朋友,享受这个与众不同的大脑。 “告诉我,你跟顾意是怎么遇到的?”从早上到现在,太混乱了,肖沫都没来得及好好审问他,“你出轨的事我还没问清楚呢!” 祁新:“……” 第19章少年你很有理想啊 祁新把他和顾意是怎样遇到的,又是如何去了肖家别墅的,一五一十的和肖沫讲了一遍,自动去掉了顾意撩拨他的部分。- “操,他居然撞坏了你的车。”肖沫很激动,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没受伤吧?” “你小点声。”祁新说,“中午大家都休息,这隔音不好。” 肖沫拿出手机拨通秦川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川哥,两个事,我刚才把人打了……他已经给你打电话了,你看着处理就行了。还有件事,昨天那辆凯美瑞别修了,直接报废吧。” 祁新将眼神从筷子上的排骨快速移到肖沫脸上,报废了我开什么? “买一辆新车吧,不用太贵的,要不他上班开着同事该说闲话了。” “别买,不要。”祁新在旁边小声说。 肖沫没理他,继续说道:“五六十万的吧,嗯,选好了发给我看,谢谢川哥。好了,挂了啊。” “别买,我跟你说,买了我也不要。”祁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矿泉水,“我就要我那辆凯美瑞,修好就行。” “你刚吃完饭怎么喝冷水啊?”肖沫在祁新桌子上扫了一眼,“你的水杯呢?” “我没有水杯,烧水麻烦。” “对自己的脸那么上心,怎么对自己的胃那么糙啊?” 肖沫转动祁新的转椅,将他转到自己面前,“祁医生,我觉得人格分裂的是你。” 说完,肖沫一个跃身骑到了祁新腿上。 “肖沫你干嘛?”祁新有点惊讶,小孩又要撩他?“快下来,别闹,这是我办公室。” “昨晚你明明搂着我睡的,现在还偏要装作一本正经。”肖沫双手勾在祁新脖子上,媚眼柔和盯着他看,“医生,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假正经。” 肖沫并不是制服控,但是看着穿白大褂的祁新,尤其是看到从领子里露出的锁骨,还是没忍住舔了舔下唇。 祁新被肖沫这一举止惹的心中一漾,也明白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再不下去,我掀你下去了。”祁新佯装要推他。 肖沫显然并不怕他的威胁,身体往前倾了倾,两人的腹部贴到了一起,唇齿间的距离不足五公分。 “你不是老流氓吗?”肖沫话语间的气息扑到祁新面上,“我都这样主动了,怎么还不下手?” “老流氓也不是谁都可以。”祁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是要看感觉的。” “为什么莫非就可以?”肖沫说,“你都已经吻过我了,还别扭什么?” 我操,原来这小孩什么都知道。看来他和他的次人格相处的很融洽,什么都聊。 祁新皱下了眉:“你是你,莫非是莫非。” “我和莫非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小孩脾气上来了,开始不讲道理,“同一个心肝脾肺肾,哦,还有胃,连二百零六块骨头都是一样的,我们的DNA、指纹,全部都是一样的。” 这是早上他对肖沫说的话。 “肖沫,你,不能这样双标。” 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祁新觉得这门要来真无用,干脆明天就卸了它。 “哎呦哟,听说我们家小新新被打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和《红楼梦》里面的王二奶奶一样,祁新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是贺昭。 贺昭的及时出现挽救祁新于小孩的水火中,但也让他陷入了另外一种尴尬。 “我是来看-热-闹-的……”贺昭好像被点了0.5倍速,一个字拖两个字的音长,“还真-是-热-闹。” 祁新催促着肖沫站起来,肖沫不情不愿的、磨磨唧唧的,起了身。 贺昭看着祁新,二人用意念沟通:这小孩是? 祁新无奈摇着头,一副我也很无辜的表情。 贺昭眼睛一亮,拍了下额头:“肖沫是吧?哎呀,长的可真好看。”贺昭上下打量着肖沫。 “你是我们家祁新什么人啊?”肖沫将“我们家”叁个字加重了语气,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我跟‘你们家’祁新关系可不一般了。”贺昭故意逗他,“那可是同床共枕的关系。” “什么?”肖沫凌厉的眼神向祁新身上扫射过去,祁新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隔空中了一剑,“祁医生你还吃窝边草啊?” “贺昭,闭嘴。”祁新揉揉胸口,和肖沫说道,“我大学同学,叫贺昭,上下铺。” 祁新现在一个头有两个大,顾意、莫非还没解释清楚呢,这又来一个火上浇油的。小孩的性格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不说清楚估计这些天耳根子都清静不了。 祁新赶紧给贺昭一个眼神。 “是啊是啊,大学同学,上下铺那种同床共枕。”贺昭呵呵笑了两声,又拍了拍自己胸口,“我可是直男。” 肖沫看他们的相处方式,估计也不是旧情人的关系,姑且先放他一马。但是祁新这个人过往劣迹斑斑,也不能掉以轻心。 “你好,我叫肖沫。”肖沫伸出手,“祁新的男朋友。” “不是。就是一朋友,挺,普通的……”祁新在一旁解释道。 可是,没有人要听他的解释。 “你好你好。”贺昭赶快迎了上去,像迎接上级领导一样热情,“少年,你很有勇气啊。” “此话怎讲?”肖沫不解。 “这种老流氓你都敢要,可别被他外表迷惑了,小朋友不能光看脸呀。”贺昭往祁新那瞟了一眼,“你知道他之前有过多少……哎呦,今儿中午伙食不错啊,荤素搭配还有汤,你这胃是要好好养养。这有了男朋友的人确实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单身狗。” “他之前有过很多男朋友吗?”肖沫丝毫没有被打扰,想和贺昭继续这个话题,“贺昭哥哥,你跟我说说呗。” 突然被小朋友撒娇,贺昭有点招架不住,但是他本着不能为男色插兄弟两刀的原则:“这个,还是不说了。不可说,不可说。” 祁新眼前一黑,心里骂道,操,猪队友。 “没关系。”肖沫笑笑,“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少年,你不仅勇敢,还很有理想啊。”贺昭冲着肖沫点点头,为他这种不切实际的目标惊叹不已,也很好奇这小位小朋友究竟能坚持多久。祁新这些年交往时间最长的男朋友,也就叁个月。 祁新正准备拿饭盒去洗,肖沫说:“你别折腾了,我拿回去洗就行了,你中午休息会儿吧。” “那怎么好意思。”祁新说,“吃了你的,还要你自己洗。” 贺昭在旁边情不自禁的嘶了一声,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床笫之言,并自行脑补了一些画面。 祁新白了贺昭一眼,跟他认识十几年,他一撅屁股祁新就知道他憋着什么坏。 “对了,赔你一件衬衫。”肖沫从另外一个纸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面还粘着一朵新鲜的蓝色玫瑰,“浅蓝色的,你喜不喜欢?” “不用了。”祁新说道。 “买都买了,我又穿不了这个尺码。”肖沫把盒子塞到祁新手上。 “好,那这件我就收下来了,下次不许买东西了,还有那车,修好就行。” “我也买了一件,情侣款。”肖沫开心的笑着,眼睛弯弯的,很快又跳跃性的扯到了别的话题上,“我今天换了一种香水,小雏菊味的,好不好闻?” “好闻。”祁新对气味特别敏感,从肖沫一进办公室他就闻到了。 二人当贺昭不存在似的,在这你一言我一语,贺昭这条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喂,我说,我还在呢。”贺昭无情的打断了二人,“你们确定要这样虐狗吗?” “不好意思啊贺昭哥哥,我马上就走。”肖沫笑着冲祁新贴了过去,“我下午还有课,晚上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肖沫没理会他的拒绝,留了贺昭的电话之后就走了。 贺昭趴在办公室门口看了半天,确定肖沫已经走远了,急不可耐的跑回来和当事人八卦。 “全院上下都传遍了,你和这富二代到底怎么回事?这又送饭又送衣服的。”贺昭在祁新桌上敲了敲,“老实交代。” “我真是佩服你们的八卦能力啊。”祁新双手抱胸,“这才一天,你们就传的全院都知道了?” “什么一天啊,胸外门诊那个胖胖的小护士说,人家之前就来给你送过饭。” 祁新说:“是这小孩缠上我的。” “看出来了。” “我这次真的什么也没干,并且也不打算干什么。” 贺昭明显不信:“你这话骗骗别人就算了,你骗我?就这种极品,有钱,长的帅,别说你这老司机了,就我这直男都不一定招架的住,你能不上?” 祁新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要在这跟你费这种口舌?” “哎呦喂。”贺昭拿眼横他,“你就是想吃人家小鲜肉,又不想负责,这些年你光找床伴了,认真谈过恋爱吗?” 祁新一拍桌子:“别把我说的跟个畜生似的,小孩年纪才多大啊,20岁有没有?我下得去手吗?” 贺昭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祁医生,我记得你交往过的最小年纪,是18岁,刚成年两天,你就把人家上了。” “滚!”被贺昭这样一提醒,祁新好像也觉得自己挺畜生的,“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一种马,和我这装什么纯情小白兔!” “我操,说你的事呢,别往我身上扯,我看这富二代的样子也是好上不好甩。”贺昭继续揭露祁新的内心,“你是怕被缠上吧。” “你能不能滚?” “这也是我的办公室。”贺昭说,“说中你心思了吧,看你这怒不可遏的样子,恼羞成怒了吧。” “你成语学的可真好。”祁新瞪了他一眼,“好好好,我走。” “你去哪?” “天台。” “祁新,你可别想不开啊,万千少男等着你去祸害呢。” 第20章来自少爷的关心 闹事的患者家属并没有去医务科投诉祁新,祁新想多半是肖沫允诺了些好处给他。但祁新被打的事,在医院里传开了。主管行政的副院长陆常康,还是循例把祁新叫去办公室了解情况。 医患关系现在是个敏感的话题。 陆常康说:“祁新啊,我知道你这孩子智商高,情商也高,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你最近是不是忙着副教授的评选,人际关系方面就疏忽了?” 祁新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不明白他所指什么:“陆院长,我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就直说,我改。” 陆常康和蔼的笑了两声:“其实按辈分,你也应该叫我叔叔,你和陆鸣是好朋友,我也是打小看你长大的,怎么和我总这么生分呢?” 陆常康是有名的老狐狸,祁新虽与陆鸣交好,但却不是很认同陆常康的行为处事,所以这些年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 这两年陆常康看祁新声望渐显,一直想拉拢他,但祁新不想站队。大家都知道,明年陈予博退休,这大院长的人选,一定在陆常康和唐伯礼之间。 陆常康非常聪明,他知道自己在业务上,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唐伯礼的,所以当上副院长这两年,他就退出临床了,不上手术台也不出门诊,专心搞他的行政管理。想在业绩上和唐伯礼拼一拼。 陆常康拿出一个信封放到祁新面前,在信封上面敲了敲:“正所谓人红是非多,你太出挑了,总会招人眼红的。有些时候也不是你做的不对,只是暗箭难防。我最近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你和医药公司有利益往来,给病人的化疗药品用的全是德明公司的,而数据报告更好的奥美公司,你却不给病人推荐。” “陆院长,绝对没有这种事。”祁新急于解释,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他有些坐不住了,“我用德明的药是因为它的价格更低,效果上也不比奥美的差,奥美的那些数据掺了多少水分,业内人也不是不清楚。” “祁新。”陆常康打断他,“有些事虽然心知肚明,但,不能说出来。好了,陆叔是相信你的,这件事我先压下来,不然报上去,怕是会影响你明年副教授的评选。你虽然是唐伯礼的学生,但陆叔也是真心希望你好的。” 陆常康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祁新的眼睛。 祁新明白,陆常康这是在威胁他。 “陆院长。”祁新起身,“我人正不怕影子歪,我可以配合调查。” 从陆常康办公室出来之后,祁新一路往停车场走,心情有些沉重。他只想做一个好医生,济壶救世,不想参与党争,置身事外怎么就这么难? 停车场入口处,祁新刚想拐弯,有人叫住了他。 “祁医生,您下班了。”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我今天把车停这边了,怕您找不着,特意在这等您。” “有劳了。”祁新说道。 祁新的车还没有修好,这几天都是肖沫派司机来接送他上下班,并且每天中午的午饭也是司机送来。 祁新本想拒绝,但司机说:“我家少爷说了,如果您拒绝我,我就可以不用干了。我孩子读初中,还有房贷要还。少爷说您是医生,心肠最软了,让我这样求您。” 祁新无奈,算了,反正车也是被他撞坏的,这样想,坐到车上的时候,到也心安理得些。 肖沫还是很贴心的,让司机开了辆宝马7来,估计这是他家最便宜的车了。 司机来的第一天,就拿了一大堆东西放到祁新的办公室,说是他家少爷让送的。 祁新一看,养生壶,保温杯,红枸杞,黑枸杞,各种各样的花茶、绿茶、红茶,还有润喉降噪的菊花黄芪胖大海。 办公室的同事调侃他说,这是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了。还问他:“祁医生,是不是秋裤也穿上了?” 这几天,祁新一直琢磨着肖沫的病情,他不知道肖沫这些年是否有接受心理治疗,他大学选心理学专业,应该是想要自救的。 祁新翻看了一些精神科方面的书,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专业,临时抱佛脚也只能了解个皮毛。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一下陈予博。陈予博做仁理大院长前,是精神科主任,经验非常丰富。但是这关系到肖沫的隐私,未经他的允许,祁新也不好将十五年前的事拿出来讲,毕竟那件事轰动花城,说出来陈予博一定会知道这个病人是肖家少爷。 所以,祁新只是问了下有关人格分裂患者的治疗方案,和相关案例。 陈予博说,他工作几十年,只遇到过两个双重人格的患者,经过多年治疗,其中一个痊愈了,另一个还是没能帮他把次人格从身体里清除,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主人格和次人格达到一种平衡,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又不影响对方的生活,主要是次人格不去影响主人格的正常生活。 祁新问:“那位痊愈的患者目前怎么样了?花费了多少年治疗?” 陈予博说:“这位患者今年应该60岁了,他辗转了国内外很多家精神病医院,花了叁十年。我们每年都会有联系,今年过年的时候还打过电话,他目前的状态稳定,但是会不会复发,谁都不清楚。” 双重人格姑且花费了叁十年治愈,祁新心道,那肖沫这种多重人格还会有治愈的希望吗? 陈予博说:“你这个朋友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们首先要了解他究竟有多少个人格,这些人格都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究其根本,才能对症下药。人格分裂其实可以理解成,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当他精神上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打击,他的主人格承受不了但又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的时候,就有可能出现次人格来替他承受这些痛苦。就好像你们西医讲的,白细胞和病毒打架一样。祁新啊,你这位朋友,他有接受过心理治疗吗?” “我不是很清楚。”其实我和他认识也才一个多月,祁新说道,“陈叔,你能不能发一些相关的文献或者资料给我看一下?” “好,我回去整理一下。”陈予博应道,笑着说,“祁新啊,这个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的朋友?你这么上心,是女孩子?” “我只是对这个案例感兴趣,陈叔,我先走了,下午出诊,改天请您吃饭。” 从陈予博办公室出来之后,祁新的心情特别沉重,双重人格的患者都很难治愈,那肖沫这种不止一个人格的呢?到底该怎么办? 晚上下班,司机依然在停车场等着祁新,站在车旁边,带着白手套。接了他几天,司机也不像最初那样拘谨了,在车里主动和他聊天。 “祁医生,您和我们少爷是好朋友吗?” 祁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司机以为他是嫌自己多嘴了,赶紧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不是要打听什么,他以前还住家里的时候,读书都是我接送他,我跟着少爷差不多快十年了,可是他表面上笑呵呵的,但是一上车,一关起车门,整个人就面无表情的坐在那,我真是很多年没见他像最近这么开心了。我们少爷特别关心您,每天都问我,午饭是不是全部吃光了,有没有按时下班。所以我想,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荣哥。”祁新称呼司机。 “祁医生,您这么叫我,我担不起啊,您还是叫我老荣吧。” 祁新顿了顿:“老荣,你和肖沫关系很好?” “我是工人,少爷是主子,哪能谈得上关系好不好。”老荣憨憨的乐了两声,“只是我们少爷人特别好,对我们这些工人也好,一点架子都没有。前几年我母亲生了场大病,做手术需要很多钱,还是少爷帮我垫付的,还帮我母亲联系了名医。这个钱我说什么也要还给他,少爷可能是怕我下不来台,说每个月从我工资里扣两百块,当做还钱。几十万啊,每个月还两百,利息都不够。” 祁新想了想,问道:“肖沫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吗?我是说,他有没有对你们乱发脾气的时候?” “有那么两次吧,嫌我开车太慢了。不过谁还没个脾气呢,估计那天少爷可能学校里遇到什么事,心情不好。”正好红灯,老荣踩住刹车,转过头去看祁新,“祁医生,我们少爷这一周挺忙的,所以也没来看您,您别生气。” 祁新这才发现,肖沫已经一周没有露面了:“肖沫最近在忙什么?” “好像是董事长给少爷安排了什么工作吧。”老荣说,“具体的我也不懂,反正少爷没课的时候,都要去公司。祁医生,您看下是这个小区吗?” 祁新给的是老妈家的地址,他明天休息,今晚打算住老妈这里,也很久没回来陪她了,上次陈叔给老妈的礼物,他还是寄的顺丰快递。 虽然祁新从不用老荣帮他开车门,但他每次还是毕恭毕敬的下车:“祁医生,这里不好停车,您要回家的时候,提前十分钟给我打电话。” “不用了,我晚上住这。”祁新说道,“我明后两天都休息,您也不用来接我了,哦,中午也不用送饭,这两天您就先忙别的吧。”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祁医生再见。” 第21章吃醋 老妈家虽然住在市中心,但却是老式小区,需要走楼梯,不过好在楼层不高,叁楼。这房子还是当年父亲的设计院分的福利房,周围住的邻居也都是父亲的老同事。 祁新这一路走进来,碰到不少熟人,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哥哥妹妹的,叫了个遍。 江慧没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正聚精会神的坐在沙发上翻看老照片。祁新开口叫她,一百平的房子人少就显得空荡,说话还有回声。 江慧吓了一跳。 “怎么今天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江慧今年52岁,长的像四十出头,非常年轻,声音也好听,“这都八点了,吃饭了吗?” “没有。”祁新放下包,挨着他妈坐下,“又想我爸了?都这么多年了,别看了。”祁新把影集合起来。 “我最近梦到你爸了,他怪我没把你带好,叁十了怎么还不找个老婆。” “妈,你别在这封建迷信了,你一医护工作者,还信这个。还有,我二十九。”祁新强调,一天没过生日就绝对不多说一岁。 “我梦到你爸就是封建迷信了?”江慧反驳道。 “我爸都走了十一年了,早投胎了,不记得我们了。”祁新伸手搂过他妈,耐心道,“所以呀,咱们也把他忘了吧。我爸陪您也才二十年光景,您今年五十多,未来还有几十年呢,您的下一任老公绝对比我爸陪您时间长。” “去!”江慧照祁新手背打了一下,“熊孩子净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祁新说,“你看我陈叔对你多好,这些年送这个送那个的,陈婶儿也走了那么多年了,你俩都单着,凑一对呗。” “真是越说越没谱了,我和你陈叔就是单纯的好朋友,他对我好是因为……”江慧突然停住了,表情愣了两秒,“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你歇着吧,我给你做饭去。” “妈,你别不好意思啊,我双手双脚赞成你找老伴儿。” 祁新回房间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洗过澡吃了饭,又陪老妈聊了会天。聊天的主要内容呢,就是问他什么时候能找个老婆回来。 江慧说:“你以前的那些荒唐事,我多少也知道点,我管不了,我也不问了。但是咱们是个正常家庭,不管怎样,你都得娶个老婆回来。也不是妈古板,只是,这男婚女嫁,才是正统思想。” 祁新难得回来,也不想跟老妈争执,点头说好。终于熬到十点,老妈要敷面膜睡美容觉了,祁新也赶紧撤回了卧室。 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信息,怕错过医院的急诊电话。这会儿才发现,充电线插头没插好,手机没充上电,自动关机。 开机之后蹦蹦蹦的弹出来十几条消息,全是肖沫的。 “渣男,你干什么呢?不接我电话?” “今天在谁家过夜?” “那么忙吗?回个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操,关机是几个意思?” “祁新,你居然又背着我出轨!” “我要写举报信给你们医院,你这个人的人品太差劲了!” …… 看到最后一条,祁新噗嗤就乐了。外表再成熟,却也还是个孩子。 祁新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连着打了两遍肖沫才接,电话那头很吵。 “肖沫,你在酒吧吗?”祁新问。 “你不是牛逼不接电话吗?”祁新不知道肖沫是生气了对他吼,还是酒吧太吵不吼听不到。 “你少喝点酒。”祁新耐着性子嘱咐道,“不是说喝了酒之后胸口疼吗?早点回家。” “你不是在别人家过夜吗?你去约会呀,还有空管我呢?” 祁新还想说点什么,但那边实在太吵了,说了句再见,也不知道肖沫有没有听见,就挂了电话。 肖沫那边还在说着话,说了几句发现没人回应,再一看,祁新已经挂断了。 “妈的,祁新!”肖沫猛灌了自己一杯酒,“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肖公子。”一个穿着粉|嫩的混血男孩,伸手勾住了肖沫的肩,“我叫Lucas,你在这生谁的气呢?” 肖沫撇了他一眼,异域风情,长的还挺好看的:“你多大?成年了吗?” “我十六了,不犯法。”男孩一偏头,冲他抛了个媚眼,“我陪你喝酒。” 肖沫勾了勾唇瓣,祁新,你能跟别人过夜,我也可以。 “倒酒。”肖沫对男孩说,“把哥陪好了,今晚哥包你。” 祁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人格分裂的患者,在意志力薄弱的时候,主人格很容易被次人格取代。所以,不建议此类患者过度饮酒。 祁新看了下时间,快十二点了,他不知道肖沫的酒量如何,和谁在一起,安不安全?他也不知道肖沫醉酒后次人格会不会跑出来,跑出来的又是谁?如果是莫非呢?又随便跟陌生人回家了怎么办?如果是顾总呢?会不会把人家酒吧砸了? 祁新从床上坐起来,拨通了肖沫的手机。 “喂,祁医生,你烦不烦?又打电话干嘛?”电话那头肖沫的舌头已经不利索了,明显是喝多了,“你不是今晚在别人家过夜吗?总给我打电话方便吗?” “你在哪?”祁新问,“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肖沫说,“我今晚刚认识一个混血正太,特别帅,正准备去开房呢。” “肖公子,别躲那打电话,快点过来喝酒啊。”电话那头一个阴柔的声音传过来。 祁新心头一紧,厉声说道:“肖沫,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 那边挂了电话,一阵忙音。 操,小崽子! 祁新还没骂完,手机忽然来了条微信,1912,888。 老流氓祁新当然知道肖沫在说什么,穿上衣服就出了门。市中心除了平时容易堵车,大半夜也容易打车。 “师傅,1912。” “好嘞。” 刚坐上车,老妈的微信就来了:“单位有急诊吗?出门这么急。” 祁新回复:“不是,朋友有点事。出门声太大,把您吵醒了?” 祁新等了一下,见老妈没再回复,就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这场子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祁新常来,熟门熟路,很快找到了888包房。 推门进去,里面烟雾缭绕,桌上地上全是酒瓶子,啤酒洋酒香槟。祁新扫了一眼,大概十几个人,看上去都是和肖沫差不多大的孩子。房间里太吵,众人根本没在意祁新的出现。祁新找了一圈,在角落里看到了肖沫,正在和一个混血男孩勾肩搭背,喝酒聊天。 祁新眉头轻蹙,走过去,敲敲肖沫面前的桌子:“走吧,回家。” 肖沫抬眼看他,看了半天,才道:“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今晚的床伴,你叫什么来着?” “Lucas。” 肖沫搂过Lucas:“怎么样?帅吧?” 祁新沉着气,伸手把肖沫薅起来,眉眼间尽显凌厉:“玩够了吧?玩够了回家。” 肖沫晃晃悠悠的站不稳,自己往祁新怀里倒,嘴上还要喊一句:“别碰我。” 众人闻声望过来,一男孩说道:“沫,这大叔谁啊?这怎么回事?”说着就过来扯祁新的胳膊。 “别动!”肖沫吼了一声,“秀秀,放开你的魔抓。” “老子叫景修!”男孩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乖乖的把手放下,和肖沫狐朋狗友这么多年,他看的出这位大叔在肖沫这里的位置不一般,“沫,这才刚过十二点,你就要走?难得出来玩一次,别扫兄弟们的兴啊。” “不好意思。”祁新沉声说道,“肖沫喝多了,我带他回去。” “肖公子。”Lucas起身,拉着肖沫的手,娇嗔道,“不是说今晚去我家吗?” “是啊,我们Lucas多可口啊。”景修在一旁附和道,“沫,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喜欢大叔款的。” 祁新用力扶住摇摇晃晃的肖沫,神色暗了暗:“再问你一遍,走不走?” 肖沫跌进祁新怀里,指着景修说道:“你眼瞎啊,你才是大叔呢,你见过这么帅的大叔吗?这是我男朋友。” 第22章你喜欢我什么 “你今晚去谁家了?跟哪个小妖精在一起?” 从酒吧出来的一路,肖沫都没消停,一直不停的问祁新这个问题,祁新懒得和一只醉了酒的奶狗废话,直接把他塞进路边等候的的士里。 在狭小的空间里,祁新这才闻到肖沫身上浓烈的烟酒味,这究竟是喝了多少。 祁新想把车窗摇下来,又怕他酒后受凉。 肖沫迷迷糊糊的就往祁新身上蹭,手脚开始不老实。 嘴里哼哼唧唧的:“祁新,我想要。” 司机大哥常年在酒吧门口趴活,什么样的醉鬼没见过,别说男的和男的了,他还见过有人喝醉了强吻一只猫的呢。司机大哥瞟了他俩一眼,继续安静的开车。 “别闹,在出租车上呢。”祁新低声说道,把肖沫的手臂箍住。 “你来接我,怎么也不开车?” 祁新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的车被狗撞坏了。” 肖沫讨好的看着他乐,看来还没有彻底喝醉,至少他还知道这件事与他有关。 “这是去哪啊?”肖沫看了眼窗外的环境,见司机开上了外环。 “去我家。”祁新说,“难道把你扔马路上。” “你家太远了,我忍不到那时候,去我家。”肖沫对司机说,“东四,盛世天骄。” 祁新不知道肖沫这句“忍不到那时候”是什么意思,他原本以为他是要去洗手间,可到了肖沫家,祁新才发现,他太天真了。 刚进了卧室,肖沫就冲着祁新扑了过去,嘴巴刚刚好的碰到了祁新的唇上。 有些青涩,又有些着急,想要撬开对方的牙齿。 小手不安分的伸进了祁新衬衫里,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摸。 酒后的肖沫有些放荡,不像第一次在祁新家,只是轻轻碰了碰嘴唇,脸便红的像个番茄。 肖沫的指尖碰到了祁新敏感的地方,祁新忍不住轻喘一声,肖沫便趁机把舌头伸了进去。 这个吻有一种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青涩感,祁新只是淡淡的回应着,怀里的小孩便软的不成样子,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祁新没站稳,踉跄两步,二人跌倒在床上。小孩始终闭着眼,不肯移开这个吻。 祁新被吻的动了情,手掌伸进小孩腰间,摩挲着。肖沫身体颤抖了一下,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吟吟细语,手指所到之处无不酥麻,像有电流贯穿着全身。 祁新感觉,这身体似乎是没有被人光顾过,极其敏感。 祁新停了手间的动作,肖沫有了一丝察觉,慢慢的,也收住了这个吻。 “祁新,你今天晚上去谁家了?”肖沫气息不匀,一双媚眼望着他,“那个小妖精,有我好看吗?” 本来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可祁新看着怀里的小奶狗,突然想逗一逗他。 “一个关系匪浅的朋友。”祁新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关系不正经。”肖沫眼圈忽然就红了,“连深浅都知道。” 什么深浅,我是这样说的吗?祁新一脸问号。 “你这个人的人品太差劲了,以往就是劣迹斑斑。”肖沫对祁新点评道,“经常去酒吧猎艳,连刚成年的都不放过。从来不肯好好谈恋爱,只找床伴,还同时跟四五个人一起交往。” 祁新点点头,肖沫点评的好像挺对的,他似乎就是这个样子,但是……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贺昭。” 肖沫轻而易举的就把盟友出卖了,祁新也猜到是贺昭,除了他没人清楚祁新这些风流事。但贺昭这人嘴一向严实,怎么在肖沫面前就没个把门的?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祁新问。 “他说,你这个人很难搞,劝我想想清楚。”肖沫的嘴唇由于刚才的亲吻,有些红润微肿,他自己轻轻咬着下唇,好像含住一颗饱满的樱桃,“他说,你何止是老流氓,你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极品。但是怎么办啊?我就是喜欢你呀。” 肖沫最后一句话是吼着说出来的,醉酒后的嗓子有些沙哑,可祁新却听出了性感。小孩拧着眉咬着嘴唇望着他,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再配上红扑扑的小脸,可怜兮兮的,又可爱又性感。 祁新一只手撑着床,另外一只手捏了捏肖沫的下巴,眼尾往上扬了扬。 “你喜欢我什么?嗯?” 肖沫这哪受得住啊,祁新用这种不正经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自己是他手心里的猎物,正在被他,猥|亵。 肖沫感觉心脏扑腾扑腾的一阵乱跳。 祁新看着小孩高低起伏的胸口,不禁笑了,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却让小孩心潮澎湃,说不定那个地方也澎湃了起来。祁新更加确定,这个主动、粘人、又作死的小孩,没有性体验。 “你看什么看?”肖沫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去给我倒杯水,我渴。” 祁新轻笑:“好。” 盛世天骄是前年才开盘的豪宅,花园式小区,全是独栋叁层小别墅,在东四这个地段已经不是“价格不菲”能够形容的了。 祁新到了一楼厨房,各种厨具一应俱全。台面上还有浸在水里的排骨和切了一半的生姜,祁新把排骨沥好水,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里。 烧开水的功夫,祁新又去看冰箱里有没有蜂蜜,想给他暖下胃。祁新以为,年轻人的冰箱,无非是啤酒可乐零食,可肖沫的冰箱,里面塞的满满的全是食材,看来这大少爷平时没事还喜欢做做饭。 祁新想到肖沫做的早餐,色香味俱全,他是会做饭的。 冰箱门上有一小罐蜂蜜,祁新习惯性的看了下保质期,近期的,调了一杯蜂蜜水拿上了楼。 回到卧室,肖沫已经睡着了,祁新喊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反应,看来是酒劲上来了。祁新又去洗手间洗了一个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手,又帮他把鞋袜脱掉,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既然肖沫现在安全在家,自己也就回去了。祁新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腿却挪不动步。 干脆蹲下来,趴在床边,细细看着小孩。 肖沫的眉眼生的真好,这五官无论单拿出来看,还是凑在一起看,都好看。肖沫的皮肤很白,有点近乎于病态的白。祁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孩可能营养不良,所以后来他去复诊,祁新特意给他查了一个贫血叁项,好在都正常。 祁新忽然想到肖沫之前的检查,饮酒后肝功异常,给他开了单子让他过一周再验血,他却一直没来复查。之前口口声声说怕死,要做个全面体检,这要到医生电话号码之后,也不怕死了。 祁新轻笑:“小崽子,我到底哪好?让你这么上心。” 摸了一会肖沫蜜棕色的头发,祁新叹了口气:“如果你是莫非该多好,玩玩闹闹,什么都不认真,可你偏偏是个较真的肖沫。” 感谢打赏(打赏章节,里面没内容,慎点) 完┊整┇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完┊整┇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完┊整┇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完┊整┇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完┊整┇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完┊整┇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完┊整┇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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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沫满意的点着头,把家里门锁的密码告诉了祁新,并强调说,他可以随意进出。 下车前,肖沫想亲亲祁新,当然没有得逞,于是咬着牙,气鼓鼓的进了学校大门。 祁新看了下表,八点叁刻。回自己家,太远,懒得折腾。去老妈那,又免不了会被问前天晚上的事。去肖沫那?还是算了,自己既然不想跟他发展成朋友以外的别的关系,就不要做一些让他误会的事。 祁新想约个朋友出来喝咖啡看电影都约不到,星期二,谁不是在上班。这医生当的,假期从来跟别人碰不上,人家放假他最忙,他难得休息,别人又都上班。 祁新想了想,还是去医院宿舍吧,这衣服也该换了,说不定碰到谁不当班,还能抓来一起打个羽毛球。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祁新回到宿舍,还真碰到一个不当班的,陆鸣。 “发什么呆呢?”祁新见他拿着书,可这书都拿倒了,“昨晚夜班?还没回血?” “今晚夜班。”陆鸣还是盯着书,保持这个姿势没动。 “那怎么不回家啊?又跟你爸吵架了?”祁新把包放好,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运动服,“哥跟你说话呗,你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儿。你爸又怎么你了?” “他逼我相亲,让我明年就结婚,后年就把孩子生出来。”陆鸣抬眼去看祁新,一脸委屈。 “呦呦呦,瞧你这委屈样,看着哥都心疼了。”祁新边换衣服边说,“陆院长太心急了吧?你今天多大了?二十二?二十叁?” 祁新努力想着,他总感觉陆鸣还小,怎么就到了被逼相亲这一步了? “祁新哥,我今年二十六了。” “原来已经这么老了,怪不得陆院长着急让你结婚呢。” 陆鸣敢怒不敢言,你一个快叁十岁的老男人还嫌我老? “这些年也没见你谈个女朋友。”祁新换好衣服,坐到自己床上,“怎么,还受过情伤啊?” “没有。”陆鸣见祁新脱裤子,马上把头扭向旁处。 祁新看到他这副害羞样,心里多少明白了些:“不喜欢女人?” 陆鸣的脸刷一下红了,连耳根和脖颈都有点泛红。 “说中了?”祁新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有种找到同类的兴奋,“咱俩从小在一块玩,藏挺深啊,我居然没发现。” “祁新哥你别这样看着我。”陆鸣感觉自己脸上发烫,一定红的像血滴子。 “有固定交往的男朋友了?”祁新问道,“不知道怎么和家里说?” “没有,我没谈过恋爱。” “快二十六了还是雏?”祁新没憋住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啊,不是笑话你,是真没忍住,那么就是有暗恋的人了?” “不是。”陆鸣简单的两个字,让祁新听不懂了。 他问了两个问题,这个“不是”是回答哪一个的? “该不会是暗恋你新哥吧?”祁新故意逗他,“你爸现在正拉我站队呢,是不是把你派出来给我使美男计来了?”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陆鸣有点急了,“你俩的事别跟我说,我不想掺和。” “你新哥这么帅,配你还委屈了?”祁新说着话手就上去了,一搂把陆鸣勾进怀里。 “别动手动脚。”陆鸣用力推开他,“别以为你长的帅智商高能力好,就所有人都喜欢你,我喜欢的人可比你好一万倍。” “什么人能比我还好,而且还好一万倍。”祁新不屑,在他看来,上下年龄差十岁的,能比的过他的屈指可数。没办法,祁医生就是这么自信,嗯,自恋。 “祁新哥,你要点脸吧。”陆鸣瞪了他一眼,“如果你在胡搅蛮缠,我就不和你说了。” “好好好,我认真的和你说话。还真有暗恋的人啊?”陆鸣还是年纪小,被祁新一诈,就诈出了实话,“和新哥说说,哥也算是过来人,兴许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不是暗恋。”陆鸣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告诉祁新,这件事他憋在心里十年了,能有个人倾诉也是好事,“从我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上他了。他那年高考,考上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学,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回来学校给我们做演讲。他在舞台上谈笑风生,特别幽默。他说,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你们现在不努力,将来怎么遇到我这么优秀的人。那年我刚上高一,被舞台上的他惊艳到了。后来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时候,我又遇到他了,没想到他除了学习好,篮球打的也很棒。然后我们就留了联系方式,第二年他暑假回来,然后,哎呀,反正就是在一起了。我那时候成绩挺一般的,为了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为了以后能够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我开始拼了命的学习。” “怪不得那时候你把我所有高中笔记都借走了,我还以为你是突然开窍了。”祁新回忆道,“这哪是开窍,你这是情窦初开啊。不是,你们都在一起了,还不算谈恋爱?” “不是所有睡过的,都是情侣关系。”陆鸣白了祁新一眼,“祁新哥,这个你最懂了吧。” “你别这么看我,渣你的又不是我。”祁新觉得此刻在陆鸣眼里,他就是渣男代表,“后来呢?” “后来……”陆鸣眼神忽然暗淡下去,“就和他做了十年炮|友。” “你是不是傻?”祁新照着陆鸣脑袋拍了一把,“咱俩从小玩到大,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爱护,你居然去给别人做床伴?” “你什么时候爱护过我?”陆鸣反驳道,“小时候把我按到地上揍的人不是你吗?把寒假作业烧了让我来背锅的,害的我被我爸打个半死的人不是你吗?” 祁新呵呵笑了两声:“你这孩子还真记仇。” 祁新理了理思路:“所以线索是,Q大,大叁届的学长,渣男,幽默,帅,篮球打得好,是吧?” “祁新哥,你是来开导我的,还是来八卦的?”陆鸣有点后悔对祁新说的这么详细,他智商这么高的人八成会猜到,“你不认识这个人,你别猜了。” “好,我不猜了。”祁新本来不确定,但听陆鸣这样说,这个人他肯定认识,只是究竟是谁呢? “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说。”陆鸣嘱咐他。 “我跟谁说去,哥又不是八卦体质。”祁新看了下时间,“走,咱俩去打球去吧。你心里有事,我心里也有事,咱俩正好凑一对。” “祁新哥。”陆鸣甩开祁新的手,“你真的不是我的菜。” 祁新这张男女通杀,老幼通吃的脸,忽然被人嫌弃了,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那你也不用推开我吧。” 陆鸣小声嘟囔:“谁要跟你凑一对。” “操。”祁新拿出羽毛球包,“我是说,咱俩凑一对打羽毛球去。” 坚持体育锻炼是祁新保持了十年的良好美德,可这几天都没有晨跑,肖沫的出现将他原本的生活轨迹打乱了。这小孩横冲直撞的,也不问别人愿不愿意,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祁新轻笑一声:“还真是任性。” “谁任性?”陆鸣喝了口水问道。 “没谁。”祁新擦了把汗。 “祁新哥。”陆鸣忽然叫他,“我想转内科。” “为什么?”祁新问,“还因为那件事?都说了,那件事不怨你。”(好好想一下,这件事必须和主线相关。) “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陆鸣说,“我现在根本拿不了手术刀。” “陆鸣……” “好了祁新哥,不提这事了。”陆鸣把水放下,“还打吗?” “再打一局吧。” 第24章渣男本渣 此时,肖沫正拎着饭盒敲祁新宿舍的房门,敲了半天没有人应,正巧看到女护士从旁边的宿舍出来。 女护士看他面生,问他找谁。 “您好,我是祁医生的朋友。”肖沫特意报上了姓名,“我叫肖沫,请问有看到祁医生去哪了吗?” 护士的脸上突然挂上了一副,“你就是肖沫啊”,的表情。最近关于祁医生和这位富二代的八卦,全院传的是沸沸扬扬。 “我刚才看到他和陆医生拿着球拍,可能是去体育馆打球了。”女护士很有眼色的给肖沫指了路。 “谢谢你啊,美女姐姐。”肖沫嘴巴很甜,这一声美女姐姐叫的女护士心花荡漾,回去可以和同事继续八卦了。 从第一次送午饭去诊室,到限量版超跑送上班,再到大张旗鼓的去办公室宣告主权,肖沫无疑是制造舆论的高手,这要得益于他爷爷对他的谆谆教导。医院女员工最多,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估计现在全院都知道他是祁医生的小男友,这正是肖沫想要的效果。 你不承认是吧,我就让你有口也说不清楚。 肖沫来到体育馆的时候,祁新和陆鸣正在最后绝杀。祁新在球场上英姿飒爽、挥汗如雨的样子,以另外一种形式再次深深吸引了肖沫。 像所有恋爱中的人一样,认为自己爱的那个人,就是这世间最完美的人。 祁新最后一个跳起扣杀,被肖沫恰到好处的用镜头捕捉了下来。 “祁……”肖沫在远处喊他,可这祁字刚说出口,就看见祁新勾住了身边男人的肩膀,有说有笑的去旁边喝水。 关键是那个男人长的眉清目秀,腰软腿长屁股翘,一看就是祁新喜欢的类型。 肖沫眉毛跳动了一下,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握住饭盒环柄的手,指节微微发白。肖沫轻呼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祁新。” 祁新闻声望过去,看到是肖沫,眼睛不由的亮了起来:“不是下午还有课吗?怎么跑来了?” “翘课了。”肖沫盯着陆鸣,“要不是翘课,还不知道祁医生有这么多男伴呢。” 陆鸣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 祁新干咳一声:“这是我发小,急诊科陆鸣医生。” “发小,原来是青梅竹马。”肖沫这联想力是真丰富,不愧是文科前十考进B大的,“这位陆医生,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祁新说道:“上次你来我们医院看急诊,就是陆医生给你做的检查。” “是吗?”陆鸣看看祁新,“每天见的患者太多了,实在记不清了。” “我想起来了。”肖沫伸出食指晃了晃,“陆医生非常严谨,检查项目做了一大推,还是不敢轻易确诊,最后请我家祁新出马了。这样算来,陆医生还算是我们的媒人呢。” 这话说的陆鸣十分尴尬,一方面在鄙视他医术不高,另一方面又感谢他医术不高,陆鸣是想发火也不好意思发,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拿眼横祁新:这件事怪我吗?还不是你装病。 “中午了,一起吃饭去吧。”祁新对陆鸣笑笑,想缓解一下尴尬,伸手又要搂着他的肩膀。 陆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开了,你小男友这醋劲太大,我还是躲你远点好。 “祁新哥,你男朋友这不是都给你送饭来了吗?”陆鸣瞅了眼饭盒,“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回家吃老母亲做的饭。” “他不是我男朋友。”祁新解释道。 “渣男本渣。”陆鸣呵呵笑了两声,“走了啊。” 祁新刚想说些什么,陆鸣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远了。祁新心道,那个渣男到底怎么他了,这都波及到他新哥身上了。望着陆鸣远走的背影,他觉得陆鸣一定是受了很重的情伤,说笑归说笑,但是爱了一个人十年,而那个人却一点也不在乎他,甚至都没给过他一个名分。 傻孩子啊。 在爱上里谁又没做过傻瓜,祁新也曾是个傻瓜,可他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旋涡里出不来呢? “看够了吗?人影都没了。”肖沫在旁边用力踹了他一脚,“特意跟他解释,我不是男朋友是吧?” 祁新吃痛,回过神来,眼里出现了一只喝了醋的小奶狗。 “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Gay。”肖沫咬牙说道,“还是妖艳贱货哪一款,是不是魂儿都被他勾走了?” 祁新叹了口气:“我在你们眼里就是到处播种吗?” “难道你不是吗?” “我既然这么混蛋,你喜欢我什么呀?” …… 肖沫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动,别过脸,不去看祁新,嘴唇紧闭着,眉头轻微皱了起来,蜜棕色的头发,更显得脸白。 肖沫抿嘴的时候,总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冒出来,再配上这双透亮的凤眼,和这白净的小脸,就算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也会觉得他一定是被逼无奈。 “肖沫。”祁新先开口,声音有些柔软,“我跟陆鸣没有关系,真的。” 第25章干爹 两人回到宿舍之后,祁新快速洗了个澡。 “以后别送饭给我了,你好好上课。”祁新头发上还滴着水,“B大又不是一般的学校,还能容你一次次的逃课。” “知道了。” “学生还是以学业为重,你这个专业读完本科,最好还是继续读研究生,现在本科生遍地都是,别以为考上大学就完事了。” “知道了。”肖沫把饭菜拿出来,把筷子递给祁新,“快吃吧。” “你别不耐烦。” “我-知-道-了。”肖沫一字一顿的说着。 他从五岁开始就没了父母,爷爷跟他也总是不远不近,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种话,从来没有人在他耳边唠叨,从来没有人问他吃饱了没,穿的暖不暖,考试考了第几名。 肖沫看着祁新,眼前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祁新身后,拿过祁新肩膀上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怎么了?怕我成绩不好配不上你这天之骄子啊?我这过亿身家的富二代就算是个文盲,你还嫌弃?” “这话说的好像我挺不识好歹的。” “可不是。” “好了,别擦头发了,我头发那么短,一会自己就干了。”祁新拉着肖沫坐下,“别告诉我你又吃过了,这个点儿,上哪吃去?咱俩一起吃。” 祁新从书桌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然后把自己手里的陶瓷筷子递给肖沫。 “医生,你现在开始关心我了吗?” 之前肖沫给祁新送饭,总是告诉他自己吃过了,他也就信了,并未深究。可以说,那时候,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深究。人都是冷暖自知的,吃没吃饭,饿不饿,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可有些人偏偏就是自己不知道。 祁新见肖沫没动:“快点吃啊,难道要我喂你。” “好啊,你喂。”肖沫把嘴巴张开,“啊。” 肖沫红润的小嘴半张着,粉嫩的小舌头顶在齿后,仰着小下巴,仿佛是在等着别人落下一个吻。 “小崽子。”祁新伸手把肖沫拉起来,摔到床上,按了下去,“你还真是不怕老流氓啊?” 肖沫脸颊有些微微发烫,神色明显紧张起来,却还在努力掩饰着:“是要在这里上我吗?门锁好了没?” 祁新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孩的心虚,嘴上再逞强,可毕竟还是个没开过荤的孩子。 “哥哥,你会温柔的对吧?” 肖沫忽然换了称呼,没有叫祁新,也没有叫医生,恰到其氛的喊了他一声“哥哥”。 祁新刚运动完,这个时候男性荷尔蒙还爆表呢,小崽子一副求上的软萌样,真太他妈的讨厌了! 祁新穿了条很薄的运动裤,肖沫感觉到顶着自己大腿根的地方,硬了起来。 “嘶。”肖沫轻喘一声,“哥哥,轻点。” “上了你可以不负责吗?”祁新问。 “你说呢?” 祁新一咬牙,从肖沫身上下来,坐回书桌旁:“快点过来,吃饭了,一会儿凉了。” 肖沫调整了一下呼吸,坐起身,看着祁新侧脸,轻声骂了句:“渣男。” 手机振动,是肖沫的电话。 肖沫看了眼号码,接起来:“说。” 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少爷,我查到了,他这一年的行程里最可疑的就是香江这条线,去的次数明显增多,有花城直飞的,也有去那里转机的,加起来今年一共去了八次,并且每次都会过夜。” 肖盛集团近五年在香江确实有业务往来,但项目也没有大到让董事长奔波那么多次。 “酒店信息呢?”肖沫问。 “每次都会在同一家酒店开房,但我手下的人黑进酒店监控,却没看到他进出。” 开了房不去住,那这房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掩的是谁的耳目?自然是肖沫的。 肖沫想,看来他早已经防着自己了。 肖沫说:“把他这五年,不,这十五年能查到的所有行程都调出来,发给我。还要查到他去香江,每次在哪落脚,和谁接触,做干净点。” “明白,少爷放心。” 从对话中,祁新知道肖沫是在调查某个人,这样的私密电话,他并没有背着祁新,这一点,比起肖沫在调查谁,更让祁新疑惑。 没有多余的器皿,两人共吃一碗米饭。肖沫吃的很少,祁新以为他是怕自己吃不饱。 “我这些够了,下午不坐诊,不消耗体力,你再多吃点。”祁新把鸡腿推到肖沫面前,“一个富二代整的跟营养不良似的。” “你不好奇我刚才跟谁打电话?”肖沫坐在椅子上,两只手贴着桌面伸到祁新面前,戳着他的手腕,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奶狗。 “不好奇。”祁新回答的简明扼要,“好奇害死猫。” 这些年行走江湖他深知这个道理,他并不想搅合进谁的局里,只想潇潇洒洒做个浪荡老流氓。 可是后来祁新才明白,进不进局,根本不是他说的算的。 祁新把肖沫的两只小爪子扒拉掉,话题跳转到别处:“你那头发,别总染,染发膏都是化学制剂,用多了不好。” “你好烦啊,一会儿管我学习,一会儿又管我头发。”肖沫嫌弃的说道,但嘴角忍不住向上扬,“我这头发没染过,小时候挺黑的,后来越长越黄了。” “可能和你身体里缺微量元素有关系。”祁新把鸡腿塞到他嘴里,肖沫真的太瘦了,刚才压在他身上骨头都硌人,“你是不是总不好好吃饭?” “你还不是一样,不好好吃饭,把胃都搞坏了。” “我这胃病老毛病了。”祁新说道。 “我知道你从小胃就不好。”肖沫啃着鸡腿,他不太喜欢这种油腻的东西,但祁新给他的,刀子也要吞下去,“所以现在我要把你养回来。” “弄的好像和我认识几十年似的。”祁新把米饭也推给肖沫,“这些都吃了,以后好好吃饭,听到没有?还有,不许熬夜。” 肖沫往嘴里边塞饭边说:“你又不是我爹,管我那么多干嘛?” “你就是从小没有父母管,才养成了一身坏毛病,我现在就给你扳过来。”话刚说出口,祁新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提什么不好,提他父母干什么。 时间在空气里静止了两分钟,肖沫低着头盯着手中的筷子,祁新知道他看的或许是很遥远的过去。 祁新想要伸手去摸摸肖沫蜜棕色的头发,指尖却在半空中凝固。肖沫从内向外散发的冰冷,让祁新颤栗,就好像花城忽然到了冬天。 “肖沫。”祁新小声说,“你没事吧?” 肖沫抬起头,忽然叫到:“爸爸。” 祁新:“……” “不对,应该叫干爹。”肖沫说道,“你以后给我当爹,来管教我。” 肖沫的笑容又在祁新的瞳仁里绽放开来,雪白的小脸上难得有一丝血色。像一个洋娃娃,美丽又安静。 祁新突然想,肖沫如此粘着他,是不是因为他童年里缺失了父爱?他父亲离家时,也大概是他现在的年纪。 祁新忽然情绪有点低落,转移了话题:“你换了一家店订外卖吗?” “怎么了?” “没有之前的好吃。” “今天时间来不及,就在学校附近买的。”肖沫说,“你这嘴是不是都被我喂刁了啊?那我下次还换回之前那一家。” “不用了。”祁新说,“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自己订。” “这怎么饭不好吃,不和你胃口,就生气了?”肖沫忽然凑过去,在祁新耳垂上添了一下,“我家干爹还真是难伺候,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难伺候?干爹,你亲亲我呗。” “小崽子,动手动脚习惯了是吧?” 一顿午饭的功夫,祁新被撩的又火又燥,小兄弟一会儿一抬头,祁新真怕它过度劳累,这还没真枪实弹的干一场,就给小兄弟累坏了,岂不是太亏。 “干爹。”肖沫又开始作了,“你真的不想干你的干儿子吗?” 祁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奇怪的辈分? 这个吻缠绵了许久,祁新忘记是不是自己开始的,只是,他在吻着肖沫,主动的,热烈的吻着他。 怀里的小孩坐在他腿上,软的不成样子,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揽着他的腰。小孩没有太多接吻的经验,但却极力配合祁新。祁新将舌头伸过去,他就乖乖的用舌尖勾住。祁新用力的吸吮他,仿佛想将小孩吃进肚子里,这样不用担心会被小孩粘住,又可以拥有他。 正在祁新感叹自己的想法多么变态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祁新设置了铃声分组,他知道这个电话是病房打来的。 祁新不得不结束这个吻:“肖沫,让我先接个电话,乖。” 肖沫软在祁新怀里,娇喘着,还在情欲里未能抽身,嘴唇在他的脖颈处来回蹭着,蹭的祁新心里发痒, 祁新说:“是病房的电话,怕有什么事,我先接。” 祁新接起电话,走进浴室洗了把脸,简短清晰的交代医嘱之后,挂了电话。 肖沫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祁新,你再吻我一会儿。” “肖沫。”祁新转过来看着他,眼前的小孩是真可口,裤子里的祁小新也已经抬起了头,自己明明就很想要,但是。 最后祁新说:“我的车修好了吧?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肖沫知道祁新原本要说的不是这句话。 “我订了辆新车给你。”肖沫说。 祁新马上拒绝到:“之前就说了,不要。” 其实以祁新现在的收入,也不是买不起好车,他只是不想那么高调,业界给他这个“心胸外科传人”的名号太大了,在外人看来,祁新的人生是开了挂的,有能力有背景,一路飙升到心胸外科传人的宝座上来,这无形中得罪了很多人。 眼红的太多,嫉妒的人太多,背后使绊子的人更多。 穿上白大褂,祁新只想做一个好医生,治病救人。 脱下白大褂,祁新只想做一个风流公子,浪荡老流氓。 肖沫抿抿嘴:“我让司机晚上把车给你开来。” 第26章持刀行凶 “宝贝儿,我是不婚主义者,这你早知道了,我们美好的爱情为什么要被婚姻束缚呢?” 这人边讲电话,边走进医生办公室。能讲出这么流氓话的人,除了祁新也就是贺昭这个混蛋了。 “宝贝儿,乖啊,我这上班呢,下了班去找你,mua,我也爱你。” 贺昭挂了电话看到祁新用异常鄙视的眼神盯着他:“老祁,你怎么在这?夜班啊?” “贺昭,哥们奉劝你一句,轻点渣,早晚有报应。” “这是老流氓之间的相互忠告吗?”贺昭拍了祁新肩膀一下,“你都没遭报应,轮不上我。” “你一把岁数了,你老爹不逼着你赶快结婚?” “有我哥呢,我嫂子这二胎又怀个儿子,老爷子乐的合不拢嘴,反正家产也有人继承了,没空管我。”贺昭倒了把祁新桌上的枸杞在手里,然后直接放进嘴巴里干嚼,“你家这小少爷对你是真上心,看看这些家当给你置办的多齐全,还天天爱心午餐,专车接送的,羡煞旁人啊。” “你少跟他讲点我的事。”祁新白了贺昭一眼,“肖沫是怎么贿赂你的?你这是为了啥插兄弟两刀?” “怎么就插刀了?哥们这也是帮你啊。”贺昭坐到祁新桌子上,“你不是不想和人家小孩怎么样吗?我就和他讲讲你的众多情史,破坏你在他心中的形象。现在的小孩子,哪有个长性。”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贺昭大言不惭的回了一句,“不过看你家这小孩,到是个认真的主儿。只可惜啊,看上了你这种拔吊无情的老流氓。” “你说话文明点,好歹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祁新想到在大学里,同学们给他和贺昭取的外号,夜店双雄,“你又好到哪去了?我怎么就和你成朋友了?”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呗。”贺昭从祁新桌子上跳下来,拿着听诊器,“走了啊。” “上哪去?”祁新问。 “去急诊科。” “你值叁线,人家没呼叫你,你去急诊科干嘛?” “我去关爱一下急诊科小护士行不行?” “滚。” 贺昭走后,祁新拿着泡好枸杞的保温杯和听诊器,去了病房,每个医生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祁新刚走到住院部大楼,手机就响了。是医院群里发的消息:急诊科有人持刀行凶,已有医生受伤,请大家注意安全,除非必要暂时勿去急诊科,已报警。 祁新看到信息心头一惊,今晚陆鸣值班,贺昭那混蛋也在急诊科。 “操!俩不省心的。”祁新掉转头朝急诊科方向跑去。 医院里不允许医护人员极速奔跑,怕引起恐慌,只能大步快走,但此刻祁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里一直想着,这俩蠢货千万别受伤。 祁新赶到急诊科的时候,看到地上很大一摊血迹,警察已经到了,持刀行凶的人已被控制住,警察正在拍照留证。 祁新看了下惊魂未定的小护士,问道:“谁受伤了?” “贺,贺医生。” “伤哪了?”祁新焦急的问道。 小护士费了好大劲才挤出一个字:“手。” 祁新心里一沉,操,可别伤到神经和肌腱,不等小护士再说什么祁新就跑进了处置室。 贺昭躺在诊床上,陆鸣背对着门口,在给他处理伤口。 “伤的重不重?”祁新走过去看,贺昭左手手心,一道长长的伤口,“怎么弄的?” “没事,我就是用手握住了刀刃。”贺昭冲祁新笑笑,又低头看了眼陆鸣,“哥真没事。” “贺昭你是不是傻子?”祁新吼道,要不是看他受伤的份上,祁新真想给他两拳,“外科医生的手多重要啊!你他妈没事拿手握什么刀刃?” “我这不英雄,嘶,救美吗?”贺昭被碘伏刺激的叫了一声。 “很疼吗?”陆鸣紧张的问,“我,我轻点。” “没事啊,哥能忍。”贺昭故意说的轻松,“缝两针吧,好的快。” “你他妈就是匹种马,疼死你活该。”祁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早晚死在女人手上。” “祁新哥,你别骂他了。”陆鸣哽咽的说道。 祁新这会儿才有注意到陆鸣,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怎么还哭了?外科医生怕血啊?” 贺昭噗嗤一声乐了:“老祁,你能别逗了吗?我他妈伤口又要笑裂了。” “你伤口本来就裂着呢。”祁新怼了他一句,又看了眼陆鸣,拿着弯针的手在发抖,“陆鸣,你这缝针也不会了?医学院白读了?” 陆鸣把弯针放到处置盘里,把一次性手套脱了,又拿了一个新的手套扔给祁新:“祁新哥你来吧,我出去了,还有患者等着呢。” “他这什么情况?说他两句生气了?”祁新看着陆鸣摔门出去,又转过头看着贺昭,发现贺昭一脸落寞的盯着门口,“操,不是吧,你俩什么情况?” 祁新脑子里快速的旋转,想起上午陆鸣在寝室里说的话,又想起之前贺昭带女朋友去看急诊时的表情,还有之前的种种…… 祁新盯着贺昭说道,“你不是号称直男吗?” “被掰弯了不行吗?”贺昭白了祁新一脸,“怎么着,掰弯我的人不是你,你心里不爽是吧?” “滚!要点脸吧。”祁新扶着额头,觉得不可思议,“十年了,你俩在我眼皮底下,我居然没发现!贺昭你可以啊,男女通吃,真是渣中极品。” “操。”贺昭不耐烦的把手伸给祁新,“你他妈到底缝不缝了?” “缝!”祁新带上手套,“老子把你下面也给你缝起来。” 祁新虽然跟陆鸣不是亲兄弟,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还是很深厚的。祁新想到上午陆鸣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眼神落寞,神情忧郁,不知道这十年来,贺昭是怎么渣他的,陆鸣肯定不止一次为他伤心。想到这,祁新心里也不太好受。 “疼。”贺昭叫了一声,“祁新你打麻药进针的时候能不能浅一点?” “叫什么叫?忍着。”祁新拿起弯针开始给贺昭缝合,“今晚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为了哪个女的伤成这样?陆鸣一个大男人都哭了。” “我是为了他。” 这个答案到是出乎祁新的意料。 贺昭说:“那个人酒后撞人,送伤者来医院之后就想跑,陆鸣拦着他,不让他走,他从口袋里就掏出了一把刀,冲着陆鸣就捅了过去,我当时一心急,就伸手握住了刀刃。还好那刀不快,不然我这手,就不是缝针这么简单了。” “你这是什么骚操作?”祁新问,“不是不在意人家吗?干嘛还挺身而出啊?” “我当时什么也没时间想那么多,就想着不能让他受伤。”贺昭叹口气,说道,“这些年,我挺对不起他的。” 祁新说:“你还知道对不起人家,陆鸣十六岁跟你到现在,你连个名分都不给就算了,还到处约炮,做种马。” “我们俩当时说好的,就是试试。”贺昭赶忙解释,“我当时就是对男男之间好奇而已,我一直以为他跟我也是玩玩,谁知道他当真了。前段时间他跟我提出来,要么和他一心一意,要么就分手。” “那你怎么想?”祁新问。 贺昭说:“我刚开始想,分手就分手呗,可分开之后我才发现,我并不想他离开我。其实这些年,陆鸣挺乖的,一直都挺顺着我,我也挺习惯他在身边的,就又把陆鸣哄回来了。” “操。”祁新骂了一句,狠狠拉了一下手里的线,“哄回来之后,你又继续花心?” 贺昭突然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接的电话,握住祁新的手腕,说道:“你千万别和陆鸣说啊。” “我这缝针呢,你他妈放手。”祁新甩了两下手腕,“你喜欢陆鸣吗?” “这么多年了,肯定喜欢啊。” “是喜欢还是习惯?有多喜欢?非他不可?不是他就不行?”祁新给贺昭缠上纱布,说道,“还是因为他听话?他上起来爽?所以不舍得他离开?” 贺昭:“……” “如果没有那么喜欢他,就放他走,让他选择新的生活。贺昭,以后别说咱俩半斤八两,我真渣不过你。” “操,轻点。” “你他妈轻点操吧!”祁新用力扯了一下绷带,“你俩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这和那个持刀行凶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你这把刀看不见,而且专刺心脏。陆鸣是个认死理的,你自己想清楚吧。” 祁新照着贺昭受伤的手背打了一下。 “操,疼。” “疼个屁,麻药劲还没过呢。” 第27章老照片 祁新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时间,早上七点,今天是每周一次的大主任查房,唐伯礼从来不会迟到。 祁新提醒住院医师和实习生们:“把病例都背熟了,一会儿唐主任可能会抽问,还有,都去洗个脸,精神精神。” 祁新从洗手间回来,唐伯礼已经换好了白大褂:“唐老师,早。” “早。”唐伯礼拿起听诊器,“贺昭昨晚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的,不影响手的灵活。” “那就好。”唐伯礼点点头,“叫上大家,查房去。” “好的,唐老师。” 唐伯礼二十年前主刀了一台主动脉夹层手术,之后在业界名声大噪,便有了“仁理一把刀”的名号,别人不敢做的手术他都敢做,别人不敢接的患者他都敢接。医术和医德,都是业界翘楚,让人钦佩。 十五年前,唐伯礼和陈予博共同竞争仁理大院长的职位,当时很多人觉得唐伯礼胜算更大,毕竟他的手术业绩摆在那里,而陈予博作为精神科医生很难评估他的成果,可最后胜出的却是陈予博,他也是仁理建院84年来,第一位非外科医生出身的大院长。当时流言蜚语满天,大家都说陈予博是傍上了一颗大树。 “唐主任,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一位心脏支架手术的患者问唐伯礼。 唐伯礼轻轻拍了拍患者的手臂,笑着说道:“老人家,您恢复的不错,等今天复查结果出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以后要注意清淡饮食,别干活,别累到,但是也不能一直躺床上,适当的散步还是可以的。” 唐伯礼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耐心,慢条斯理。祁新在旁边看着,默默的记在心里。医生不仅要医术高超,语言和笑容,对患者来说也至关重要,温柔的语气会缓解患者的紧张和焦虑。唐伯礼一直是祁新的标杆,学习的榜样。 “祁新。”病床上,一位老者叫他,肺癌晚期,他面色非常不好。发现的太晚了,癌细胞已经多发转移,没有手术指征,现在住院也只是在靠时间。 祁新赶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李老师,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李老师努力笑着。 李老师是祁新高中时候的班主任,高考前一周,祁新父亲车祸意外离世,李老师怕他影响他的高考,一直开导鼓励他,陪了他七天。 并对他说:“那就去学医啊,当医生去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所以祁新才走上了求医之路。 “唐主任,祁新现在这么出色,多亏了您的教导。”李老师看着唐伯礼,冲他点下头。 唐伯礼身体微微前倾:“李老师,这都是您的功劳,您如果不督促他好好学习,他也到不了我身边呀。” 祁新说:“李老师,我先去查房了,一会儿下班我再来过来看您。” “别来,回去休息吧。”李老师现在的身体每况愈下,说话已经有些费劲了,他伸手指了指床头,“这个是你们高中那会儿的一些老照片,你拿回去吧,留作纪念。” 回到家,祁新惯例的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到书桌前,拿出抽屉里的高中同学录,把李老师给他的照片夹了进去,本想就这样合上,可往事偏偏不讲道理的跑了出来。 毕业照里,李老师坐在第一排,那时候的他还是神采奕奕,还没有这满头白发。祁新的个子是班级里最高的,他站在最后一排的最中间,相貌也是最好的,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 祁新的左边站着一个男孩,笑容如同夏日里的艳阳,灿烂、热烈,笑容下面,两个少年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在那个青涩的时代,一个回眸便觉得可以白头偕老。在那个一无所有的年纪,爱的痛快,却也痛的痛快。 对于叁四十岁的人来说,十年如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十几岁的少年,叁五年,便可以是一生。 祁新曾经以为,这个人就是他的一生。他把自己所有最珍贵的第一次都给了这个人,可是,直到后来才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祁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一睁眼天就黑了,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尤其是一个人住,总有种悲凉和落寞。 所以,肖沫在这个时候敲开了他的家门,祁新觉得特别开心,嘴角上扬的弧度,让肖沫有一种错觉,觉得祁新原本就是在等他。 “你怎么来了?”祁新问。 “来蹭饭。”肖沫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祁新,“快拿着,太重了。” 祁新刚接到手里,肖沫就扑了过去,嘴巴稳准狠的贴到了祁新唇上。 “小崽……” 趁祁新张嘴说话,肖沫把舌头伸了进去,舌头往前探一步,祁新就往后退一步,舌尖往左,祁新就躲到右边,二人在祁新口腔里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乐此不疲。 “怎么样?”肖沫停下来,和祁新分开了一点距离。 “什么怎么样?” “吻技,有没有进步?” “烂透了。”祁新不屑,“毫无章法,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那你教我。”肖沫说着嘴巴又凑了过去,祁新脸一偏,躲开了。 肖沫不气馁,手伸进了祁新的羊绒衫里,上叁路下叁路的揩油。祁新手里拿着东西,躲闪不及,只能任由小崽子占便宜。 “好了吧。”祁新无奈,“色狼,请放开这位帅哥。操,别摸下面,小崽子,手要断了。” 肖沫笑笑把手伸了出来,又放到嘴巴里舔了舔:“草莓味。” “操,变态。”祁新骂了一句把东西拿到厨房:“我来做饭,你自己玩一会儿。” “可以去哪玩?”肖沫换好拖鞋问他。 “随便。” 肖沫拿来两块牛排,和一瓶芝华士,看来他今晚是想吃西餐,好在这牛排是喂过料的,祁新只需要把它煎熟就好,不然以他的厨艺今晚怕是吃不上饭了。不过这牛排通常都是配红酒的,他拿来一瓶威士忌是什么品位? 祁新在厨房了忙活,肖沫在祁新的书房里对着一张照片发呆,照片里的祁新站在教室里,穿着高中校服,好像是众人起哄,他搭着一个男孩的肩膀,两人对视笑着,祁新的眼神里透着光,仿佛有星星。 肖沫盯着照片,眉头紧锁,一丝凶狠从他眼眸中闪过。有那么一瞬间,肖沫想要把照片撕碎,或者是一把火烧了,连同祁新的青春一并烧掉。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在他之前爱过别人?! “吃饭了。”祁新在客厅喊,“小崽子,跑哪去了?” 肖沫又看了眼照片上的男孩,记住了这张脸。 “来了。”肖沫从书房出来,笑着对祁新说,“我能跑哪去?你家是有多大?” “又跑这来嘲笑工薪阶级了是吧。”祁新把牛排端到桌上,“赶快洗手去。” 肖沫切了一刀牛排,然后把刀叉扔到桌上。 “怎么了?少爷。”祁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要找事。 “少爷金贵,切不动牛排。” “你不是金贵,你是手残。”祁新说着,把肖沫这盘牛排拿到自己面前,“我用我这外科医生的手给您切。” 肖沫在一旁十分甜腻的叫了一声:“祁新。” 祁新手里一抖,牛排切歪了,心道,操,幸亏拿的不是手术刀。 “你昨天吻我了,你主动的。”肖沫说着,舔了舔嘴唇,“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啊?” 祁新继续切牛排,没有回话。 肖沫眼神黯淡下来,说道:“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祁新把牛排切成了大小几乎一样的正方形,非常工整,放到肖沫面前:“快点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肖沫把牛排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又吐了出来:“难吃。” “那你想吃什么?”祁新耐着性子和他讲。 “不吃了。”肖沫把盘子推到一边,“没胃口。” 祁新放下刀叉,坐直了身体,他想他必须要把话和小孩说清楚了。 “肖沫,那个吻并不代表我们就是什么关系了,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肖沫堵着气,“我哪里不如你的意?”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祁新说道,“你很好,只是,我不想谈恋爱。” “别给我发好人卡。”肖沫冷笑一声:“你一定要渣的这么彻底吗?” “我要是渣的彻底早就把你上了。”祁新闭了闭眼道,“肖沫,我不想让你做我的床伴,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们止步于此好吗?” 肖沫怔怔的看着祁新,问道:“为什么不想谈恋爱?” “嫌烦。” “那为什么找床伴?”肖沫又问。 “生理需求。” “那我给你当床伴,不当男朋友。” “不行。” “为什么?”肖沫情绪有些激动,我这种长相,我这种身家,现在连名分也不要了,就想留在你身边,你还是看不上我? “你就是不行!” 肖沫吼道:“你他妈就是怕我缠上你!” 房间顿时安静了,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能清楚的听到叹息声,不知道是谁的。 几分钟之后,肖沫决定退一步,毕竟是他上杆子追人家的,也不能硬刚。肖沫拿过牛排,一口牛排配酒半杯酒。祁新怕他这种喝法,饭没吃饱,先喝醉了。 “行了。”祁新把酒瓶拿过来,“别喝了。” “你不喝?”肖沫问。 “上班前24小时,不可以饮酒。” “还真是个好医生。”肖沫横了祁新一眼,“衣冠禽兽。” 祁新知道他现在气不顺,也没有再说什么。吃过饭后,祁新去厨房洗碗,肖沫喝了酒,祁新知道今晚他是打算住下来的,这小崽子来了就不会轻易走。祁新想着,今晚让他睡床吧,等有空的时候要把书房整理一下,放一张单人床,以防这小孩经常来蹭睡。 肖沫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开着电视,心不在焉。直到祁新的手机响了叁四遍,他才回过神来。祁新的微信设置的是消息显示,肖沫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瞬间让他炸毛了。 “哥哥,晚上好寂寞,你来陪我好不好?” 第28章手机里的性爱视频 肖沫一把拿过手机,居然没有密码,直接进入了微信页面。 如果说,刚才在书房里看到的照片只是让肖沫心生妒忌,吃饭时祁新的话也只是让肖沫心里难过了一下,那么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个15秒小视频,绝对让肖沫想要杀人放火。 视频里一个男人在自慰,一双腿,纤细白嫩,呻吟声仿佛要冲破屏幕,风骚浪荡,还一声声的唤着祁新。 肖沫觉得胸口难受,透不过气,脑子里出现了无数祁新和别人缠绵在一起的画面。 一时间怒火中烧! 炸天炸地炸宇宙! “祁新——!”一腔愤怒冲破肖沫喉咙,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祁新吓了一跳,从厨房里出来。 “怎么了?少爷。”祁新见肖沫满脸胀红,眼里冒火,小心的试探道,“顾总?” 但很快祁新就知道了,眼前的人还是肖沫。 “Louis是谁?韩冰是谁?小飞飞又是谁” 祁新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肖沫,你偷看我手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 “隐私?”肖沫把那段视频找出来,举起手机给祁新看,“相互发这种色情视频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隐私这件事啊?祁医生,你可真会玩!” 祁新一个人住,也没有固定的男朋友,所以这些消息他没有随手删除的习惯,一般都是内存太满才会一键清理。 “把手机还给我!”祁新有点恼羞成怒,一方面觉得丢脸,另一方面,还是觉得丢脸,成年人之间玩这种游戏本身也无伤大雅,可为什么偏偏被肖沫这小崽子看到。 “炮友?床伴?”肖沫吼道,“祁新,你究竟同时交往过多少人?” “没有交往。”祁新沉着声,这些年他从来没和任何人交往过,大家都只是你情我愿的生理需求而已,祁新咬了下嘴唇,“这些和你没有关系。” “祁新,我现在觉得你特别脏!” “那你还赖着我干什么?你滚啊。” 啪的一声碎响,玻璃四溅,祁新的手机被肖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彼此的脚边裂开。 祁新从没有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窥探了别人的隐私之后,还摔东西的。 祁新火了! “你干什么?你是我的谁?我们之间是有契约还是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你大少爷脾气别撒在我身上!” “我是你的谁?”肖沫重复道,冷笑一声,“在你心里,我连炮友都不如是吧?至少他们还和你滚过床单,可你连碰都不想碰我。” “对!我就是不想碰你。你嫌我脏?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了?莫非是个小流氓,顾意也不是善茬,你以为他们都拿着你的身体做过什么?” “祁新!” 刚才手机破裂的碎片仿佛刺进了肖沫心里,划破了心脏,裂开了一道口子。 肖沫想说些什么,可他又该说什么呢?的确,这个身体曾经做过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曾完全知道。 肖沫眼底泛红,努力睁着眼睛,他怕眨合之间,眼泪就掉下来了。他是肖沫啊,是一只小狐狸,怎么可能会做流眼泪这种丢人的事。 肖沫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冲出了祁新家。 祁新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他还算理智,砸的是左手。 肺里像被人抽走了一丝空气,呼吸有点不顺畅,有点闷,有点难受。 这是怎么了?不是希望这个作死的小孩快点离开吗?现在他走了,不是正合我意吗? 可是,小孩喝了酒啊,他不会酒后开车吧? 操,关我什么事?他那么嫌弃我,我还在乎他做什么? 但是,我刚才说的话也不对,怎么能拿他的次人格出来刺激他呢?我刚才说话那么重,这小孩真不理我了怎么办? 不理就不理,被这种小孩缠上,以后就没自由了。 肖沫刚才喝了不少酒,如果酒后人格转化了怎么办?遇到危险怎么办? 祁新脑子里的两个“我”在不停的争吵着,吵的他头痛欲裂。 祁新是在停车场拦住肖沫的,当时肖沫已经坐进了驾驶座,点了火,祁新站在恩佐前面,让他下来,肖沫不肯。 祁新吼了句:“那你就从我身上压过去。”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最后还是肖沫妥协,熄了火,从车上下来。 “喝了酒还开车?”祁新握住肖沫的手腕,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你这车这么惹眼,是想明天上头条吗?” “不是嫌我脏吗?”肖沫的眼睛有些微肿,“我他妈也嫌你脏,所以,咱俩谁也别摸谁。” “小崽子来劲了是吧?”祁新瞪着肖沫,手里一紧,将他的手臂背到了身后,“我现在出来找你,是给你台阶下,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祁新!你他妈个王八蛋!”肖沫用了个巧劲,转身外加一个反手,挣脱了祁新的束缚,紧跟着挥手照着祁新肚子重重的打了一拳,“你以为我是你的那些不要脸的小男友吗?用你给我台阶下?” “我操!”祁新腹肌收紧,拧着眉,心道,换了别人敢这样和我发脾气,早被老子拉进黑名单了,还会来哄你?兔崽子是真他妈没良心,“喜欢动手是吧?好,哥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暴力。” 肖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目测在拳脚上不占任何优势,但绝对不能怂,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祁新上前一步,伸手,肖沫以为要打他,可是祁新居然捏住了肖沫的脸蛋。 操,这什么操作?这副本不对吧。 “祁新你干嘛?变态吗?”肖沫偏了下头,有些吃痛,不得不又转过来,“要不我们就打一架,你这样是几个意思?” “打一架?”祁新呵呵两声,“我怕两拳就把你打散架了。” “松手!”肖沫先是吼了一句,又低了个八度喊了声:“疼。” 这句“疼”拖了个尾音。 祁新心里一痒,这才把手松开,肖沫白净的脸颊,红了一片。祁新有些心疼,语气缓和下来说道:“跟我回去吧。” “你不是嫌我身子不干净吗?我怕脏了你的床。”肖沫别过头不看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新扶着额头,这个坎儿就过不去了是吧,“我真没有嫌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说,我也没有处子情结。” 肖沫欲哭无泪:“可是我有。” 祁新眼前仿佛有一只乌鸦,嘎嘎嘎的飞过:“……那没办法了,你总不能指望,你新哥快叁十岁了,还是处男吧。” 第29章我就是想要你 肖沫用眼尾瞟了祁新一眼,嘴唇又抿到了一起,祁新见他这副模样,什么脾气都没了,摸了摸他蜜棕的头发,像哄着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奶狗一样。 如果肖沫真的是只小狗就好了,可以揣在口袋里,带着他随便走,如果他不听话就不给他饭吃,饿他几顿就乖了。可他不是啊,他是只妖精,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却总有本事把自己变成受害者,还要别人来哄。 “乖啊,回家吧,外面冷。”祁新把手臂伸了过去。 肖沫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握住了他的袖口,跟着祁新屁股后面进了电梯。 刚才的霸气样,荡然无存。 其实肖沫也没有真的在挣扎,只是觉得祁新一伸手,他就屁颠屁颠的跟着走,太丢脸了。但事实上这一时半刻的挣扎,并没有挽回什么脸面,不过好在,在祁新那里,肖沫也不想要脸了,先弄到手才是王道。 折腾了一晚上,两人都有些累了,洗过澡,肖沫很自觉的滚到了床上。祁新从衣柜里拿了一床被褥准备睡沙发,肖沫叫住了他: “那个,一起呗。” “我白天睡了,这会儿睡不着。”祁新说道,“会吵你休息的,你睡吧。” 肖沫记得上次在祁新家,他提出睡一张床的时候,祁新拒绝的理由是“不方便”,这一次他的理由是,怕影响肖沫休息。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祁新,刚才和你吵架的时候头突然很痛,现在还在痛,我感觉身体里的人格又要跑出来了。”肖沫迅速编了一套天衣无缝的理由,为了睡祁新,他也是拼了,“你能不能陪着我,等我睡着了再走啊?” 祁新比肖沫大了快十岁,怎会看不出这小孩又在套路他:“好,陪你一会儿,但是,不许动手动脚。” “知道了知道了。”肖沫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让了半张床给祁新,拍了拍床单示意他赶快躺上来。 祁新无奈的笑笑,这小崽子装也不装个全套,这兴奋样,一点也没瞧出来他头疼。 祁新半靠在床头坐着,肖沫立刻蹭了过去,头拱到祁新胸口上,手环住了他的腰,生怕祁新下一秒后悔又跑掉。 这样抱了一会儿,肖沫不但没有睡意,反而更加清醒。 “那个,我问你个事。”肖沫忽然说道。 “问什么?” “你什么时候能收心?总要给我一个期限吧。以前的事,我也不在管了,我现在和你说说今后的事。” “说什么?” 肖沫扬起头看着祁新:“我不可能让你再和别人滚床单,连勾肩搭背都不行。所以,从今天起,你要么自己打飞机,要么上我,要么,就憋着。” “这是强行和我处对象吗?”祁新问道,这也太霸道了吧。 肖沫没理会他,接着说:“今天的事我已经快疯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想我一定会去杀人。当然,我们有钱人杀人肯定不用自己动手。” “这是威胁我吗?”祁新心道,强了我之后还威胁我,“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仗势欺人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 祁新轻声叹了口气,呼吸间肖沫清淡的香水味流淌进了鼻腔,绕了几个圈,又开始冲击他的大脑神经。 “你叹气做什么?好像是我强迫你一样,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呀。” 可是,肖沫,喜欢也分很多种啊。 “我对你的喜欢,支撑不起给你任何未来。” 这些年祁新自己是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家里、医院里一本正经,兢兢业业,救死扶伤,可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私生活混乱。即使是找情人,也从来没有排他性,总是叁四个一起交往。觉得腻了的,不听话的,或者是企图想要上位的,他都会毫不留恋的断了联系。 他不仅不是良配,甚至都不是一个好的情人。 祁新见肖沫愣神了,似乎还在琢磨刚才那句话。祁新觉得,作为过来人,他应该给小孩把这个道理讲明白了,而不是身体力行的和他谈一场虐恋,然后告诉他,看,这就是人渣。 祁新说道:“你知道初恋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吗?这个人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人生观和爱情观,甚至对你以后的行为方式也有影响。所以我希望你能将这样一份特别的感情,给一个和你相匹配的人,至少不能是我这种老流氓。” 肖沫想了想,他觉得祁新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老男人的世界真的不太懂,他和祁老男人之间何止一个代沟,肖沫决定给祁新洗洗脑。 肖沫问:“我跟别人谈恋爱就能保证不受伤吗?” 祁新摇头:“不能。” “那不就得了。” “可是……” “如果爱情注定让人受伤,我情愿伤我的人是你。” “肖沫,你对我的感情或许只是一种新鲜感。”祁新这个理科生,真是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和小孩说通,他们认识没有多久,他就怎么认定这种感情是喜欢呢? “祁新。”肖沫坐起来,拉过他的手,“可能在其他小孩身上,二十岁,还是个胡闹的年纪。但是我这种人,我活过也死过,我见过太多的手段和权谋,我如果说,许多事情,我都看开了,你会不会觉得好笑?像是一个小孩在无病呻吟,少年偏装愁滋味。可是,在这世界上,我真的,唯独,看不开你。我就是想要你,认认真真的那种。” 祁新听到这话,心里颤了一下,某些情愫,像花火般的燃烧起来。很多年,他都没有听到过这样认真的表白了。可是小孩对他,究竟是爱情,是依恋,还是将缺失的父爱投射到他身上了呢?祁新分不清楚,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年纪,如果认真了,便再也经不起折腾。 “躺好,我陪你。” 祁新躺平在床上,让肖沫枕着他的手臂,他们俩用了同一款沐浴露,气息混到一起,分不清彼此。 “以后再怎么发脾气都不许砸东西。”祁新说道,“尤其是贵的,这都是我们小老百姓的血汗钱,和你们有钱人不一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肖沫乖乖的回答。 “还有,不许未经允许,偷偷看我手机。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今天错了没?” “错了。” “好,睡觉吧。” 肖沫还想问一问祁新:我是你的谁? 可又觉得这话现在问出口,十分煞风景。他是他的谁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躺在他怀里,才是真的。 祁新听到肖沫的呼吸声渐渐变的平稳,知道他睡熟了,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 祁新想起,之前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肖沫总是离他有十几公分的距离,想要离他很近,却又怕被他发现。这小孩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他才想要用力的去抓住些什么吧。 祁新把肖沫的T恤袖子撸起来,一道道清晰的疤痕露了出来。祁新轻轻吻了上去,每一道疤他都细细亲吻着。 祁新被自己这样的举动惊到了,他忽然意识到,某些情感正在发生改变。 …… 肖沫还是做梦了,这十几年间,他几乎每晚都会做梦。有时候梦里是他的多重人格,有时候梦里是各种各样奇怪的景象,更多的时候梦里是一片黑暗,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 今夜的梦里,出现的是顾意,依然是一身西装。 顾意很生气。 “肖沫,你他妈刚才为什么强压着不让我出现?” “你出来做什么?搞事吗?” “祁新那个王八蛋他有什么好?”顾意非常生气,扯过肖沫的衣领子,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要找他?就是因为一根棒棒糖,一个拨浪鼓吗?” 肖沫没有反抗,声音平和的对他说道:“顾意,我说过,其他的事我都不干涉你,除了祁新,你不许碰他,不然,我会想办法让你消失。” “也许先消失的人是你。”顾意松开肖沫,他像个棉花一样,无论怎样用力都锤不出任何声音,顾意最讨厌他这副样子。 肖沫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把褶皱扯平:“你些年你管我太多了,你怎么执念比我还重?” 顾意勾了勾唇角,点了支烟:“肖沫,你别忘了我们在做什么事?爱情,只会影响你的判断。” “我心里有数。” “他根本不记得你了。” “你闭嘴!” 顾意冷笑一声:“你被祁新伤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别回来哭。” “不会的。” 肖沫也不知道他说的“不会的”,是指什么,是祁新不会伤害他,还是被伤害了不会回去哭? “肖沫,不要凝望深渊,因为你在凝望它的同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后半夜祁新才有了些睡意,大脑刚进入疲惫意识,就感觉怀里的肖沫似乎是做梦了,睡的并不踏实。嘴里呢喃的说了一些梦话,祁新听不完整,只听到肖沫在说,“深渊”。 第30章曲马多 砸了祁新手机的第二天,肖沫就买了一台苹果最新款,亲自送到仁理给祁新,祁新没有拒绝,直接收下了,想着圣诞节再送小孩个礼物吧,算是抵消了,也不能总占人家便宜。 新手机的锁屏和主页面已经被肖沫设置好了,都是他的自拍照,并对祁新说,不许换掉,不然就把他俩的“床照”发到医院公众号上。 说是嘱咐,实则又是威胁。 立冬之后,花城越来越冷了,街道上灰突突的,没有一点绿色。这一周,肖沫买了许多盆栽,红的蓝的黄的粉的,开着各种颜色的花,摆放在祁新家里。并以照顾小盆栽为借口,频繁的进出祁新家。那天晚上的事,谁都没有再提起。 早上七点,祁新到了办公室,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没想到办公室里已经有人来了。 “沉医生来这么早。”祁新把包放到位置上,打了个招呼。 沉卓斌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进来,慌忙的把桌上的东西放进白大褂口袋里:“在宿舍没什么事就来了。” 祁新扫了一眼,看到了瓶子上的一个字。 祁新鼻子很灵,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白酒味,眼神停留在沉卓斌的白色瓷杯上,又仔细闻了闻,不是酒精,祁新确定那是白酒。之前他在办公室里就闻到过这个味道,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闻错了。 “祁医生今天出门诊?”沉卓斌边说边走到洗手池边,清洗杯子。 “是。”祁新说道,“沉医生,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备考太累了?实在忙不过来就和唐老师说说,让他给你少排点班。” 沉卓斌今年35岁,是仁理现在年纪最大的主治医师,仁理的大部分医生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副高了。 沉卓斌表情有点僵硬,毕业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擅与人交际:“还行,我顾得过来。” “沉医生,这副高考试您也别太有压力,很多人都是考了叁次才过的。”祁新今天话有点多,他平时和沉卓斌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沉卓斌不爱讲话,不上班的时候也是在宿舍啃书,几乎不出门不花钱。大家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工资也都省下来,听说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读高中,所以平时科室活动,大家也都自动把他屏蔽掉。 既然话有点多,祁新今天干脆就多管一点闲事。 祁新走进沉卓斌,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道:“沉医生,医生守则您应该很清楚,上班时间是不可以饮酒的。” “祁医生,你别胡说。”沉卓斌反驳道,“这种话不能乱讲的。” “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吃的是曲马多。” 沉卓斌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祁新知道自己猜对了。曲马多是第二类止疼药,效果比第一类好很多,一般服用后10分钟内见效,但副作用也更大,而乙醇对疼痛也有暂时的安抚作用。 祁新走进了半步,闻了闻:“你居然用酒服药。” 沉卓斌的神色顿时慌了,虽然极力克制表情,但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这种生理反应是隐藏不了的。 祁新问道:“你身体哪里出问题了?需要用酒服止疼药?” 沉卓斌扶住椅子,显些站不稳:“祁新,你别多管闲事。” “如果你做的别的工作,我才懒得理你。”祁新正视沉卓斌,道,“你的行为不仅是个人行为,还要为你手里的病患负责!我认为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临床工作,建议你和医院请假或者换岗。不然,我会帮你告诉院办。” “祁新!你想干什么?”沉卓斌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吼道:“你如日中天,我又没有挡你的道。” “但是我挡了你的道!”祁新顿了顿,“之前患者家属去办公室大闹那件事,我知道是你挑唆的。我不知道我祁新哪里得罪你了,如果有,你大可以当面和我说,没必要背后搞这些,挺没劲的。” 沉卓斌震怒之后,胸口起伏缓和了下来:“我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呢,我还写了一封信去举报你,还有每次科室匿名打分的时候,我给你的都是零分。” “你怎么这么无聊。”祁新轻呼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一直在争取科室副主任的位置,但是我对于这个位置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谁有能力谁就上,我从未放在眼里。” “可是所有人都觉得非你莫属!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可笑,我拼命想要,却怎样努力都得不到,你不想要,却唾手可得。”沉卓斌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中像是在自嘲,但更多的却是无奈,“祁新,我不像你,天分高,随随便便就能在SCI上发论文。我出身也不好,无权无背景,没有当院长的叔叔,也没有副院长儿子这种发小,只能靠自己。” 沉卓斌往日说话非常谨慎,但今天这种种过激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祁新有些惊讶。 祁新觉得,他似乎是想把一腔怒火,发泄个干净。 “沉医生,在学术上是没有任何后门可走的,尤其是医生这个职业。”Q大也是老子凭本事考上的,博士学位也是老子磕了八年书磕下来的。就算我有一个当院长的叔叔,老子要是一滩烂泥,也扶不上墙。 祁新见沉卓斌不说话,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语也有些不妥,语气温和下来,道:“沉医生,你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守着仁理这么大的医院,有什么是不可以治的吗?非要走极端。” “祁新。”沉卓斌打断他的话,“你不觉得这话太可笑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有些病,是医生都看不懂的。” 沉卓斌深深呼了一口气:“我上完今天的班,就会和医院请假的。” 说完拿着病历走出了办公室。 祁新在门诊看诊,心里一直在想着早上沉卓斌的事,总觉得不踏实。 打电话给科室负责排班的护士:“杨姐,不好意思啊,你能帮我查下沉医生今天什么班吗?哦,我有点事,想看看他能不能替我个班。上午十点有台手术是吧,是什么手术?” 护士说:“肺部囊肿切除术,微创的。” “好的,谢谢杨姐。” 祁新看了下表,已经十点半了,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让护士挂了停诊的牌子,把上午的号都转到贺昭那里去了。 祁新按流程做了登记,查阅了患者的大病历,景向良,男,46岁,肺部囊肿,胸腔镜引流…… 祁新换好衣服刷好手,进了沉卓斌所在的手术室。 “祁医生怎么来了?”住院医师问道。 祁新说:“来看看沉医生需不需要帮忙?” 沉卓斌眼睛一直盯着胸腔镜,回了一句:“不需要帮忙,祁医生出去吧。” 祁新没再说话,站在沉卓斌旁边,认真盯着屏幕。 祁新问记录的护士:“手术正式开始是几点?” “十点二十分。” 祁新扫了眼墙上的表,对沉卓斌说:“沉医生,胸腔镜操作时间太长了,会过度牵拉组织,造成损伤甚至是大出血。” “我都说了,会请假的。”沉卓斌极力掩饰声音中的颤抖,“你可不可以不要干扰我手术?” “你想等到大出血再开胸吗?”祁新厉声说道。 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台手术对沉医生来说,难度不算大,但确实手术时间过长,不像他以往的正常水平。 “祁新,你不要搅合到这些事情里来。”沉卓斌身体忽然抖动了一下,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祁新看出来他不对劲:“沉医生,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我要求你立刻停止手术,由我接替。” 汗水浸到沉卓斌眼睛里,他用力眨了几下,最后还是把操作杆交到祁新手里。 沉卓斌走到手术室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两颗药,塞进嘴里,汗水浸透了他的手术服。 祁新完成手术后,嘱咐在场的人:“沉医生最近工作太多,休息不是很好,所以我过来帮忙,今天的事大家就不要出去说了。” “知道了祁医生,放心。手术室里的事情不乱讲,这是规矩。” 祁新换好衣服拨通了沉卓斌的电话,还没等祁新开口,沉卓斌便说:“我在天台,你过来吧。” 第31章学医究竟是为了什么 祁新推开天台的门,看到沉卓斌站在墙边抽烟,边抽烟边打着电话,祁新隐约听见他在道歉,一直说对不起。 见祁新走过去,沉卓斌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祁新看到他的脚边,一地的烟头。 “沉卓斌,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出医疗事故。”祁新见四下无人,说道,“你今天这样的身体状况居然敢上手术台?你是疯了吗?” 沉卓斌掐灭手里的烟:“你明知道我有可能出事故你还敢进手术室?是你疯了吧?你就不怕受牵连吗?” “我不想有无辜的人被你害死!” “祁新,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沉卓斌指着祁新大声说道,“最讨厌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你是神,可以指点一切。你把自己放到一个道德高度上,你俯视所有弱小,看似你是在无私奉献,其实你只是想要被人仰望,被人膜拜。” 沉卓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风太大,点了好几次才点着,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个小角色,为什么你们都要赶尽杀绝?”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祁新眉头轻蹙,感觉沉卓斌似乎精神上受到了很大困扰,“大家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同事,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 “不用。”沉卓斌打断了他的话,“用不着同情我。” 祁新无奈的摇着头:“你何必这样敏感?” “人的痛苦只会折磨自己,别人就算是分出再多怜悯,也终究是无法感同身受。” 沉卓斌迎着风站着,风太大,吹的人睁不开眼,“谁也不懂谁的无奈。” 祁新怔怔的看着沉卓斌,突然觉得同事这些年,竟然从未真正去了解过他。 “我以为你是不抽烟的。”祁新看着随风飘散的烟圈,说道,“我在你身上从来没闻到过烟味。” 沉卓斌轻笑:“很多时候并不是眼见为实,很多你以为的好人,也未必是好人,很多你以为的坏人,也未必就真的坏。” 祁新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总感觉他今天太奇怪了,问道:“为什么有病不医,要吃过量的止疼药?” 沉卓斌说:“我没有背景,想要出头,就必须依附别人,手术刀是我唯一的筹码,如果让别人知道我连手术刀都拿不了了,那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别人?”祁新重复道,“你口中的别人是谁?权力者吗?” 沉卓斌深深吸了一口烟,又重重的吐出来,似乎是在稳定情绪:“祁新,你为什么非要卷进这些事情里来?你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天之骄子、做你的心胸外传人,不好吗?” 祁新被他说的越来越糊涂了:“你话中有话,既然找我谈,为何不说的清楚一点?” 沉卓斌忽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容越来越夸张,祁新觉得他甚至有一些癫狂:“当医生成了权力相争的牺牲品,当医生被利益蒙蔽了初心。手里的那把手术刀,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沉卓斌,你到底在说什么?!”祁新皱紧了眉,冬日的风像刀子一样,吹到脸上割的人生疼:“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 “祁新,我真的看不惯你,但我也是真的佩服你。你是一个好医生,我希望你,可以一直正直下去。千万别做错事,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反而异常平静。 沉卓斌的话说的模棱两可,但祁新总觉得他是有所指,刚想问些什么,沉卓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按了静音。 “祁新,你先走吧,我再待一会,还要回个电话。” 祁新想了想:“好,我先下去等你,中午一起吃饭吧。”祁新看着他手里的烟,“你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沉卓斌叫住了他:“祁新。” 祁新回头看他,他站在风里,风把他的白大褂下摆吹了起来。 沉卓斌对他微笑,如同这些年里他待人接物一样,笑的很平和,刚才身上的刺,被他收了起来。 “千万别忘了你的初心,别忘了入医学院时,你宣读的誓言。” 在电梯里,祁新收到了沉卓斌的微信。 沉卓斌:祁新,我有一个弟弟,学习特别好,他也想当医生,如果他以后有本事考进仁理,我希望你能做他的老师,不仅教他医术,还要教他做人。让他千万别走歪路,千万别做错事。” 祁新看到这条信息,胸口忽然发闷,有那么一秒钟,他需要用力呼吸,才能够将空气吸进肺里。他感觉有些不对,想要回到天台,但电梯已经径直下了一楼。 祁新刚出电梯门,就看见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往外跑,大门口处,场面特别混乱,有人围观,有人尖叫。 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涌上了祁新心头,他快速的跑过去。 他看见,沉卓斌倒在血泊里。 他,跳楼,自|杀。 警察来了,祁新作为最后一个见过沉卓斌的人,接受了警察的询问。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警察,他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去思考,要不要把沉卓斌饮酒上手术台的事情隐瞒掉,想给他留一个好的名声。可马上他就否定了,尸检报告不会骗人。 祁新看见沉卓斌的听诊器放在透明塑料袋里。 “警察同志,这个听诊器你们不要的时候,可以拿给我吗?” 警察说:“结案后,如果不作为证据保留,我们会把这些物品交给家属。” “嗯,也好。”祁新默默的点着头,“交给他弟弟吧。” 祁新知道,从选择医学专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过上不一样的一生,一个可能更加辛劳的一生,但也可能是更富成就感的一生。从宣读医学生誓言的那一刻起,求学、从医、医德、医术,便与他一生维为系。 你将性命相托,我必不忘使命。 不忘初心,坚持心路。 十几年间,祁新从未怀疑过,这初心、这心路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他开始思考,学医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治病救人,还是为了名利? “当医生成了权力相争的牺牲品,当医生被利益蒙蔽了初心。手里的那把手术刀,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祁新脑海里不停的响起沉卓斌的这句话。 叁天后,警察结案,自|杀。 一个人的生命就以这样的两个字,结案陈词了。 可自杀的背后是什么?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轻生?沉卓斌是家里的经济来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连家人都不要了?是什么力量在操控着他?他口中的“别人”又是谁? 祁新总觉得沉卓斌的那台手术,太古怪了,就算他当时的身体状态不佳,可用了上千次的胸腔镜,也不至于生疏到这种地步。他明知道过度牵拉组织会造成大出血,他难道就是想出医疗事故吗? 然后,来不及开胸止血,来不及抢救…… 祁新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可怕了,但却止不住的这样想。他又联想到沉卓斌自杀前对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你认为的好人未必是好人。 一步错步步错。 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权力,阴谋。 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名医生,用手术刀杀人? 究竟是谁,把他逼上了绝路? 第32章巧合 沉卓斌手术台上的患者,景向良,是景修的父亲,景修是肖沫的狐朋狗友。 肖沫买了果篮,特意到仁理VIP病房去看他。 “景伯伯,好点了吗?” “小沫来了,好多了。”景向良半靠在床上坐着,“我这是微创,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景修翻着肖沫拿来的果篮,一脸埋怨:“你们怎么都买苹果啊?就不能来点香蕉芒果什么?” “苹果寓意好,平平安安,又有营养。”肖沫从篮子里拿出来两个,“景伯伯,我削个苹果给您。” “好,还是你乖。”景向良笑呵呵的说道,“这个浑小子说是在这陪我,除了吃喝就是玩手机。” “沫,你一来,我爸就看不上我了。”景修抱怨道。 肖沫把洗好的苹果塞了一个到景修手上:“当然了,谁让我乖。” 景修白了他一眼,边啃苹果边说:“爸,前几天你没恢复好,我都不敢和你说,你真是命大。我听说当天给你做手术的那个沉医生,是饮酒后上的手术台。幸亏另外一个医生及时赶过去,叫什么来着?” “祁新。”肖沫提醒他。 “哦对,祁新。”景修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说,“要不然很可能大出血,多危险啊。” “这么凶险?”景向良摸了下胸口,“在仁理怎么会有这种医生?院方有停他职吗?秀秀,你给我把王律师找来,我要告这个医生。” “景伯伯,如果您要告可告不到沉医生头上了。”肖沫边削苹果边开玩笑道,“不过您要是生气,可以找找仁理的麻烦。” 景向良问道:“为什么?” 景修接话道:“爸,那个医生跳楼自杀了,说是精神不正常。” 景向良呼了口气,心有余悸。 肖沫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景伯伯,您怎么不找唐主任给您做手术呢?他可是仁理一把刀。” 景向良说:“本来约的是他,后来他临时有事出国了,我这病他又建议不要拖,说是破裂了就麻烦了,这才推荐了沉医生给我,说是这个医生稳重,水平也高,是他的得意门生。” “景伯伯,一定是您听错了,唐伯礼的得意门生,是祁新。业内号称是心胸外科传人,没有之一。”肖沫笑着说道,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给景向良:“景伯伯,幸亏您这手术没问题,不然,下礼拜的董事会,您可就参加不了了。听我爷爷说,是关于明年投资项目的投票会议,多重要啊。” 景向良默默的呼了口气,脑子迅速的开始思考事情。他这两年一直和肖正非面和心不和,肖正非投资了两家互联网公司和一家医药科技公司,将大部分资金都转到了这叁个项目上,而缩小了作为根基的房地产和园林建设的投资。影响了股东的收益,以景向良为首的几个股东对此非常不满。肖正非一定猜到了,他会联合了大部分股东,在会议上投反对票。 如果景向良不能如期参加董事会,他那一票就会按弃权处理。而以他马首是瞻的其他股东,必定会看风向投票。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手术差点出问题,还弄了个死无对证。他现在活着,姑且说这些事是巧合,他要是死了,那就是意外。 景向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巧合?他从不信。 “景伯伯,您想什么呢?”肖沫又递了一小块苹果给他,“再吃一块。” 说话间,祁新敲敲门走了进来:“景先生,刚才护士说,您胸口有点闷?” “祁新,你来了。”肖沫站起身,看到祁新非常开心,“我还说一会给你打电话,接你下班呢。” “肖沫?” 祁新看到肖沫在这里有些惊讶,但因为是上班时间,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你们认识?”景向良问道。 “是呀。”肖沫伸手挽住祁新的手臂,“我和祁医生是,好朋友。” 景修在旁边啊了一声,一拍脑门说道:“我就说祁医生怎么这么眼熟呢?那天晚上在酒吧,把我们沫带走的,就是你吧。” 肖沫咳嗽一声,撇了景修一眼,景修马上闭嘴。 祁新走到景向良身边,附身温柔的说:“您躺好,我给您听一下。” 祁新先用手将听诊器捂温了,才放到景向良胸前。 肖沫看他认真听诊的样子,眼睛里满是喜欢。这样放肆的眼神,是个人都看得出肖沫有多喜欢祁新。 “恢复的挺好,别担心。”祁新摘下听诊器,说道,“明天会安排您做一些检查,如果都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前,我会再过来给您做医嘱。” “谢谢祁医生。”景向良说道,“刚才听这俩孩子说了,我才知道,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在手术台上交代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祁新说:“您别这样说,职责所在。” 肖沫接话道:“其实也是时间赶的不巧,本来是唐主任主刀的,可他临时有事出国了,又说景伯伯这病耽误不得,这才推荐了沉医生。唐主任应该是很器重这位沉医生吧,他还说,沉医生是他的得意门生。谁知道他自己不争气,还差点弄出事故来。” 祁新冷冷的看了肖沫一眼:“人都死了,别说了。” 肖沫抿着嘴,垂下眸子,没在说话。 “啊,对呀,别说了,好在我爸有惊无险。”景修想打个圆场,谁知道效果并不是很好。 祁新对景向良说:“您好好休息,有事就按铃,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景伯伯,那我也先走了,您好好休息。”肖沫追着祁新出了病房门,“祁新你等我一下呀,我错了。” 景向良看了景修一眼:“肖沫和这位祁医生是什么关系?” 景修倒在沙发上,拿起手机:“人不说了吗,好朋友。” 景向良看的出来,肖沫和祁新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肖沫性取向的事情,在肖盛集团里早有传言,说董事长要后继无人了。肖沫今天来,也不是单纯的看看他那么简单,他话中有话,每一句都指向唐伯礼。 “秀秀啊。”景向良说,“肖沫现在还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年轻人谁愿意和父母一起住,这么大了还被管,还设门禁,烦都烦死了。”景修玩着游戏,说话没经大脑,好在他反应极快,赶忙咧开嘴冲着他爸傻乐,“爸,我除外啊,我就喜欢和您还有我妈一起住,就喜欢被管。” 景向良瞪了景修一眼之后,闭目养神,心道,同样是二十岁,他儿子怎么就这么傻缺。 第33章又见莫非 “祁新,你等等我。”肖沫在住院部的一楼花园里追着他,“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肖沫追上去,抿着嘴,眉头微皱,一双眼眸闪着波光,缓缓的看向他,眼神里尽是委屈。 祁新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气也去了一半,有些重的从鼻腔里呼了一口气出来。其实祁新明白,肖沫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自己心情不好,将气撒到了他身上。 肖沫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手指撵住祁新的衣袖左右晃晃。祁新仿佛看到了肖沫身后的那条蜜棕色的尾巴,高高扬起,左摇右晃的讨好着主人。 祁新低声道:“景向良和你是什么关系?” “肖盛的大股东。” “在他面前和我那么亲密,你就不怕他告诉你爷爷?”祁新把衣袖从肖沫手中抽出来,肖沫干脆挽上了他的手臂。 “这样挽着你,就是亲密了?”肖沫把头靠在祁新肩膀上,“那这样呢?” 说着又把嘴巴凑了过去,在祁新脸颊上快速啄了一口:“这样又如何?” “别闹。”祁新沉声说道,“今晚没空陪你,我有事。” “又要去找哪个小妖精?”肖沫的笑容忽然收了起来,不肯撒手,“我不让你去。” “肖沫,我最烦被别人管着,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祁新表情严肃,心情非常不好,“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别管着我,放手。” 肖沫看得出,祁新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和他纠缠,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只能让他对自己心生厌烦。 肖沫把手松开:“那你早点回家。” 蓝Bar里,阿Cat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冲祁新摇了摇,祁新看见走了过去。 阿Cat扶祁新坐下:“这怎么醉着来的?” 祁新在阿Cat腰间摸了一把:“想没想我?” 阿Cat妩媚一笑:“想。” 祁新顺势把她压在卡座上:“哪里比较想?” “从上到下,从里道外。” 祁新低头吻了上去,阿Cat很配合的回吻着他,娇柔喘息、纤纤玉手,都在发挥着作用。 当阿Cat的手想要解开祁新皮带的时候,祁新停了下来,坐起身,递了张纸巾给她:“不好意思,吃掉你的口红了。” 阿Cat整理了下衣服,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今天怎么让我帮你订个角落的位置?心情不好?” “不想猎艳,只想喝酒。” 阿Cat拿起酒杯往祁新杯子上磕了磕:“我陪你。” “对了。”祁新喝了口酒,说道,“那天和我一起喝酒的男孩,他有再来过吗?” “来过两次,喝的都挺醉的。” 阿Cat拄着下巴看着他,“这小鲜肉是不是很合你胃口啊?” 祁新捏捏阿Cat 的漂亮脸蛋:“你呀,知道的太多了。” “祁医生是要灭我口吗?”阿Cat 把脸偏过去,在祁新手指上咬了一口。 “我一普通人。”祁新笑笑,“你还是问问花城四少要不要灭你的口。” “好啊。”阿Cat把吸管咬在嘴里,伸出舌尖添了添,样子十分诱人,“那我就给他们口。” 说完,两人都笑了。风月场里打转的她,很清楚该怎样和男人调情,也很清楚每种人的尺度在哪里。 “祁医生。”阿Cat的眼神突然滞住,“你信不信,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话?” “嗯?”祁新凝神,顺着阿Cat的眼神望过去,酒吧交错纵横的过道上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就是冲着祁新来的,见桌上一瓶洋酒已经见底,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莫非?”祁新伸手拉过他,笑容在脸上绽放开,“过来陪叔叔喝酒。” 阿Cat见祁新一脸欣喜,很识趣的说道:“哎呀,看来今晚我在你这是不受宠了,我还是去找我的花城四少吧。” 祁新伸手拍了下阿Cat的屁股:“乖,等一会我开几瓶酒给你冲业绩。” “谢了。” 再次见到莫非,祁新还是很惊喜的。说实话,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的想起这个小家伙。 “今天话怎么这么少?不给叔叔背诗了?”祁新给莫非倒了一杯酒,“喝酒啊。” 莫非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祁新看到了,但却分辨不出,总之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你心情不好?”祁新问道。 “你好像心情也不太好。”莫非低头看着被祁新一直攥在掌心里的手,“握我那么紧做什么?” “怕你又跑了。”祁新将莫非的手拿到自己唇边,吻了吻,深情的看着他,“上次,真的后悔放你走。” 莫非因为这样的眼神而愣了几秒钟。 “你就这么喜欢我?” “喜欢上你。” 莫非甩开他的手:“喝酒吧,叔叔。” 酒吧里,各种灵魂在放纵,白日里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或者是满腹经纶的人民教师,亦或是像祁新这样的白衣天使,每一个人,在酒精的作用下,都卸掉了一层皮囊,但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他们吗?不,他们在每一个场合都带着不同的面具。 亦真亦幻。 似是而非。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莫非的话让祁新忽然就乐了,大笑着跌进莫非怀里:“小小年纪还有这种觉悟。” “你说,人为什么要自杀?” “你说,医生为什么拿手术刀?” “你说,金钱和权力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吗?” 在酒吧里,祁新喝的太醉了,躺在莫非的大腿上,和他胡乱的说着话。 “你知道吗?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祁新的四周开始旋转,眼睛一张一合,就好像白天和黑夜,不停的交替。 “祁新你醉了。”莫非摸着他的额头,抚开他紧皱的眉心。 “人的痛苦只会折磨自己,别人就算是分出再多怜悯,也终究是无法感同身受。”祁新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又摇摇头。 “如果我能多和他说几句话,他或许不会死。” “如果我当时拉着他一起下了天台,他或许也不会死。” 祁新起身喝了几杯酒,忽然问道:“你说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来问我。” “是啊,医生应该要直面生死的。”祁新笑了笑,“不能怕。” “人都会死的。”莫非抓住祁新的手腕,“别怕。” 祁新看着眼前的人:“莫非,今晚跟我回家吧。” 第34章上三垒 第34章 上叁垒 祁新家里,床上。 祁新把莫非扒了个干净。 莫非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忽然就红了。 祁新伸手按住莫非的肩膀,眼神一暗,贴身吻了上去。 近乎于霸道的,撬开了莫非的牙齿,醉酒后的祁新有些狂暴,舌尖在莫非的口腔里放肆掠夺。 莫非的呼吸一点一点变得急促,直到彼此的气息相融,分不清你我。 莫非的唇瓣依旧柔软,只是口中没有了百花蜜的香甜,换成了一种烈酒,浓烈,悠扬,这更加吸引了祁新。 “舌头别跑。”祁新在莫非的喘息声中,悄然退开,用手指抹掉他唇上的水渍,要求道,“伸给我。” 莫非怔怔的看着祁新,眼圈更红了,胸口有明显的起伏,但还是乖乖的把舌尖递了过去,任祁新吸吮。 莫非的手臂在祁新的后背游走,无意识的延长了这个吻的时间。 祁新一双手抚上了莫非的腰,顺着股沟缓缓下延,在两瓣蜜臀之间,深幽之处,摩挲了好一会儿。 莫非青涩的不知所措,浑身上下滚烫起来。 “别怕,宝贝儿。”祁新含糊的声音,边吻边道。 祁新将手转向了前面,握住了早已挺立起来的器物。 莫非腹部一紧,口中吐出了轻吟的喘息,声音中带着颤抖:“轻点。” 莫非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用力的抓着床单。 “宝贝儿,别紧张。”祁新用唇瓣蹭着莫非胸前的红点,舌尖细细舔舐,发出啧啧的水声。 莫非止不住的战栗,祁新舌尖所到之处,带起了阵阵电流,充斥着莫非的全身。 “宝儿,你这么紧张,我怎么进得去。嗯?” 祁新抬头的时候,发现莫非哭了,眼泪从眼角流了下去。 “怕成这样?”祁新轻笑,有些玩亵,又有些心软,“又要半路逃跑吗?这次,叔叔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不走。”这叁个字莫非说的异常坚定,好像是花了很大的勇气才做出的决定,“你,轻点。” “叔叔今晚喝醉了,下手肯定会重。”看着小孩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小可怜的模样真是招人疼。 祁新笑笑,将一根手指探了进去。 莫非毫无防备,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夹紧双腿,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第一次被外物入侵,一丝复杂的感觉涌上莫非心头,一根手指到也不至于痛,只是有点胀。 莫非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 祁新观察着莫非的表情,小孩紧闭着眼,眉头轻蹙,长长的睫毛上仿佛有露珠。 祁新将手指抽出了来一些,又放了进去。 小孩因为他这样的举动身体更加颤栗,不自觉的扭动了一下,莫非屏住呼吸,咬着牙硬是没叫出声,手指紧紧的攥着床单。 “疼吗?”祁新轻声问道,但他并不打算停下来,手指在洞穴里面转着圈,细细的去抚摸内壁里的软肉。 “不疼。”莫非口是心非的说着,一方面是不想祁新有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在给自己做心里暗示,如果这样就说疼了,那接下来的尺寸该如何应对? “真乖。”祁新轻笑,加了一根手指进去。 “啊——”莫非呻吟出声,过于猛烈的刺激和疼痛让他把身体缩了起来。 祁新低头吻住莫非,边吻边用拇指抚摸他的眉心,像是在安抚他紧张的情绪。 祁新的安抚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小孩不仅抖的更厉害,还哭了起来。 祁新停下所有动作,把手指抽了出来。 莫非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祁新,这就要实战了吗?这么心急,不多让我适应一下吗?书上明明写着很多步骤啊。 祁新下身胀痛无比,能忍到这时候不强入,实属因为小孩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祁新拿过莫非的手,让他握住自己。 硕大的器物落入莫非掌心,他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差点忘记了呼吸。 这种尺寸进去,会痛不欲生吧。 祁新握着他的手,带着他上下套弄。 祁新轻轻舔舐着莫非的耳垂,口中温热的气息呼进他的耳郭里,莫非的身体瞬间被点燃。 莫非眼里一直含着泪,整个人都显出一副甜软可人的样子,祁新以为那是因为情欲,刹那间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吻每落下去,必有吻痕,手中也更加粗暴。 “祁新,嗯。” “今晚怎么不叫叔叔了?” “你,轻点。” “乖,叔叔今晚放过你。” 说完这话,祁新伸手抓住了肖沫的肉棒,一双眼满是情欲的看着他:“宝贝儿,一起啊。” 发泄之后,祁新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澡也没有洗,是真的太醉了。 酒醉,人更醉。 莫非躺在旁边,偏过头看着祁新,手中还有他的白色黏稠。 身体里突然有一股热浪在翻滚,在几秒钟之内,骤然升温。热浪灼烧着莫非的身体,一种撕裂的感觉,越来越痛。 “祁新,你果然还是更喜欢莫非。” 第35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是的,他是肖沫。 从医院分开,肖沫就偷偷在后面跟着祁新,看到他和陆鸣一起吃的晚饭,吃饭的时候喝了很多酒。要不是后面贺昭去了,肖沫一定冲进去抓这对狗男女一个现行。后来,祁新又一个人来了酒吧,肖沫怕他喝的太多不安全,就跟了进去。他只是想过去和他说几句话,送他回家,可祁新却把他当成了莫非。 并且,那么欣喜。 肖沫不想让他扫兴。 他说我是莫非那我就是吧。 不是只要他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吗? 可是。 为什么心里好难过? 为什么像被人用刀剐一样疼? 说什么不上我,是因为不想伤害我,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为什么莫非就可以?你主动抱他,主动亲他,你甚至,甚至怕他疼,忍着不去做。 为什么? 肖沫扯过被子,把自己埋进去,他不想让祁新听见他哭。 是啊,大家都喜欢快乐的人,有谁愿意对着一个病娇又作死的精神病人。 他把莫非创造出来,给他最好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他替自己快乐吗?现在怎么嫉妒起他来了。 肖沫哭了好久,直到听见顾意的声音,才止住眼泪。 顾意:“被他伤了心在哭吗?我怎么说的,他就是个祸水。” 肖沫:“你滚!” 肖沫从被子里重新探出头来,祁新睡的很熟,有一点轻微的打呼。肖沫给他垫了个枕头,又把被子帮他塞好。 刚才做的时候,肖沫的手机响了两声,这种特殊的声音,是左尘通过专用软件发来的消息,需要肖沫的指纹才能解锁。 看,生活就是这样。不会给你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就要开始做事了。 消息提示,阅后即焚。 “少爷,查到了,老头子在香江有一个情人,40岁,叫程子玉,住在碧水湾豪宅区,业主就是这个女人。那女人有一个儿子,十岁,大名不详,我会想办法拿到这孩子的血液样本做DNA。” 果然啊,肖正非这只老狐狸还是多给自己找了一个继承人,而且已经十岁了。肖沫自嘲一声,心道,看来我这个“唯一继承人”的筹码快要输光了。 肖沫思考的功夫,消息已经自动焚掉,紧接着第二条信息显示出来。 “另外,我查到唐伯礼儿子在德国自费读硕士,每年费用在人民币150万左右。钱是一个叫田宇的人直接打到他儿子卡上的,这个田宇是秦川的同乡。” 老狐狸的手段真是高明,利用医生在手术台上杀人,大不了就是个抢救无效,最多算是个医疗事故。医生和病人,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无仇无怨,没有人会想到这是蓄意谋杀。 肖沫回复左尘道:“辛苦了,在国外照顾好自己,你奶奶我替你照顾,你放心。” 左尘,17岁,五年前肖沫在湖边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小混混打,小孩子出手没有轻重,左尘几乎快失去了意识,肖沫出手救了他。送他去医院,给他出了费用,从此左尘便跟着肖沫。肖沫有意的培养左尘和他另外两个兄弟,以备日后为他所用。 左尘也是争气,才17岁,就已经坐到了黑客榜上的TOP1。黑客界的传奇人物,如今上岸的江湖刺哥,17岁时也只是排到top3而已。 左尘回复肖沫:“少爷,谢谢您。” 肖沫笑笑,老狐狸教过他,这世上唯两件事不可信,一是巧合,二是人心。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他将左尘的奶奶留在国内照顾,也算是手里的筹码,肖沫安心,左尘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心为他做事。 肖沫关上手机,侧身躺在祁新身边,吻了吻他的唇角。 “祁新啊,你可知,你这临时救场的手术,是挡了谁的道?你可知那个人,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但是没关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36章如果没有遇见你 第二天,祁新醒来的时候,看见怀里赤裸的肖沫,又看看自己,脑子停顿了好一会。昨晚的事情有些断片,但他记得自己在酒吧遇到了莫非,并且把这小孩带回了家,上了叁垒。 祁新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里骂道:妈的,祁新,你真他妈是精虫上脑,你明知道肖沫最介意这种事,你不上他就算了,还他妈上了他的次人格。 祁新扫了一眼肖沫,小心翼翼的爬下床,想在肖沫睡醒之前,把自己清理干净,然后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睡醒了,祁新。” 肖沫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祁新一激灵,心道,完了。 转回身,看见肖沫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笑道:“早啊。” “昨晚发生了什么吗?”肖沫问道,“我内裤呢?” “不知道啊,喝多了。”祁新走到衣柜前,用柜门遮住肖沫的视线,“可能洗完澡就没穿吧,咱俩昨晚真的喝太多了,都断片了。” “哦,是吗?”肖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这些都是什么呀?吻痕吗?祁医生,您帮我诊断一下吧,这些痕迹用手造成的,还是用嘴啊?” 祁新:“……肖沫,你能听我解释吗?” “是莫非?”肖沫顿了顿,“我是说,莫非陪你喝的酒?” 祁新背对着肖沫穿好睡袍,心里特虚,不敢看他。 祁新心想,如果被肖沫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会不会neng死我?听说他们有钱neng死一个人的方法新奇百样,他会怎么对我?囚禁起来,没日没夜的折腾我,让我精尽而亡?还是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最后只能依附于他,当他的宠物?又或者…… 祁新以前啃专业书累了的时候,就会看一些总裁文当做消遣,这会儿那些书里的狗血梗全部冒出来,在祁新的脑袋里打转转。 祁新脑补了各种画面,然后叹了口气,哎,那我可真是太亏了,老子连本垒都没上。 “叔叔。”肖沫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叔叔,将祁新拉回了现实,这残酷的现实啊。 肖沫从床上下来,未着寸缕,走到祁新身边,轻声说道:“精子的味道真重啊,叔-叔。” 语气中还有嘲讽。 祁新觉得头顶有雷,劈了他一下,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有种劈腿被抓的错觉。 “肖沫。”祁新陪着笑脸,“我今天白天没事,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祁新,你是在哄我吗?” 祁新:“……”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去做?” 祁新:“……” 祁新没说话,他其实只是在思考怎么拒绝肖沫,但肖沫当他是默认了。不容分说的,拉着祁新往浴室走。 “第一件事,帮我洗澡。” 浴室里,肖沫站在花洒下,指挥着祁新。 “涂沐浴露。” 祁新拿过浴花,将沐浴露倒在上面。 “用手直接涂。”肖沫把浴花丢开,要求道。 祁新:“……”不敢有怨言。 “下面也涂。” 祁新:“你……” “快点!害羞什么?不是都摸过了吗?”肖沫伸手去扒祁新的睡衣,“不许躲,躲什么?你说的,心肝脾肺都一样。哦,最主要的是肾,莫非和我,都一样。” “肖沫。”祁新拧着眉毛,想摆出一副严厉的表情,但此时此景他也实在严厉不到哪去,效果何止打了个半折,“别太过分了。” 肖沫咬着牙,你昨天晚上不是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叫着吗?莫非是你的宝贝儿,我就只是肖沫而已。 “祁新,我们究竟是谁太过分?” 祁新理亏,没再说话,继续帮他擦沐浴露,顺便帮自己也擦了擦。 肖沫低头看了眼祁小新,轻笑一声:“祁医生,晨勃了啊。” 祁新嘶了一声,心里骂道,小崽子! “干嘛?骂我呢?”肖沫看穿了祁新的心思,“快点给我冲水,一会儿送我去学校。” “肖沫,你今天能别太过分吗?” “上我白上吗?” “我没上。” “对,你猥亵。” “我错了。” 肖沫也没让祁新做什么,就只是陪着他一起上课。大学祁新到是不陌生,经常会被Q大医学部邀请回去讲课。但是,坐在学生的位置上,听老师讲课,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肖沫上课的时候非常认真,别人答不出来的问题,他全能回答出来。 教授注意到肖沫身边的陌生脸孔:“这位同学是,慕名来蹭我的课?” “教授,这是我男朋友。”肖沫表现的像是随口一说,其实这就是他今天拉祁新来B大的目的,肖沫还补充了一句,“Q大医学部毕业的。” 教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面不改色,说了句:“男才男貌。” 然后,继续上课。 到是班级里的其他同学,都向祁新投来了热切的目光,窃窃私语。 上午的大课结束后,八卦就在校园里传开了。 B大心理学系高富帅,明草有主了,对象还是一个学霸医生。 巨帅。 年下?还是年上? 肖沫带祁新在学校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遭到了众多腐女的围观,肖沫非常大方为大家献上了一捧狗粮。 “你非要这么高调吗?”祁新小声说道,“你这到处说我是你男朋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不是男朋友吗?”肖沫反问,喝了一口祁新的饮料,“那昨晚你都对我做什么了?” 祁新干咳一声,知道自己理亏,没在说话。 “吃饱了吗?”肖沫问,“吃饱了去操场溜达去。” “干嘛?” “你不知道吗?食堂和操场是八卦发生和传播的最佳场所,我们当然要走个遍了。” 祁新:“……”原来这小崽子做事都是有套路的,可怜了我这老流氓,一次次的进他的圈套。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朗无云,冬日里的暖阳,即使是正午,也不会觉得刺眼。操场上的少男少女,有一对一对的,也有一群一群的。有打球的,有跑步的,也有像他俩这样溜达的。总之,充满了青春活力。 祁新也已经很久,没有和谁这样散着步了。肖沫想拉祁新的手,可祁新早有先见之明,把双手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 肖沫面对着他倒着走。 “祁新,我好不好看?” “好看。” “和你的初恋比呢?” 祁新愣了一下,没想到肖沫突然问这个问题,技巧性的回答道:“他都是大叔了,怎么和你这小鲜肉比。” 显然这样的回答肖沫并不满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肖沫伸手指了指:“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两人在看台上,肩并肩坐着,肖沫把一只耳机放进祁新耳朵里,另外一只塞进自己耳朵里。 肖沫说道:“我总是幻想着,可以这样和你坐在操场上,仰望天空,听着同一首歌。” “不是应该幻想着和男朋友吗?”祁新疑惑,“为什么特指我?” “我说我有超能力,可以预知未来,你信不信?”肖沫还是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说道,“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叫祁新的人,他特别帅,特别好,他心怀大志,仁心仁术,他就是我以后的爱人。” 祁新笑道:“你这追人的方式真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祁新。”肖沫拿肩膀撞了撞祁新的肩膀,撒娇道,“跟我讲讲你的初恋吧。” 听到“初恋”两个字,祁新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没什么好讲的,还不是和所有人的初恋一样,恋爱,分手。” “你爱他吗?” “当时爱。” “现在呢?” “这多少年了,我可没那么长情。” 真是这样吗?那为什么提到他,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呢? “几岁?”肖沫又问,“初恋的时候几岁。” “17岁。” 肖沫默默的点着头,真羡慕,他能够遇见17岁的你。在那么美好的年纪,遇见那么美好的你。无论以后祁新交往多少男朋友,那些人都只能被称为前男友,而这个人,却是他的初恋。 肖沫挽住祁新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你听没听过这样的话,永远不要在十六七岁的时候爱上一个人,因为就算你到了七老八十,心里面想的永远是十几岁时的那个人。祁新,是不是我无论怎样努力,你到最后记得的只有他?是不是我永远也比不过他?” 祁新侧过头,正好看见肖沫的头发,下巴不自觉的在上面蹭了蹭,又香又软,还真是和小奶狗一模一样。 祁新柔声说道:“怎么还没开始,就要放弃了?” 话一说出口,祁新忽然愣住了,肖沫也愣住了,转过头看着他,这不是赤裸裸的暗示吗?不难道是被这只小奶狗萌住了? 肖沫的嘴角刚往上扬了扬。 “小崽子。”祁新冷不丁的叫他,“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肖沫:?? “你不能总是祁新祁新的叫,我比你大了快十岁,你好歹尊重我一下啊。” 这话题转的可真烂。 肖沫想了想:“叫哥哥还是叫干爹?你喜欢哪一个?要不我叫叫看,你听听哪个顺耳。” 哥哥,哥哥,哥哥……干爹,干爹,干爹…… 肖沫越叫越暧昧,越叫越勾人,声音软的不像话,叫的祁新心里像是被小狗爪挠过一样痒。 “看来,你喜欢听我叫哥哥。”肖沫的眼神落在祁新的小腹以下,祁小新被束缚在牛仔裤里,肖沫噗嗤一声乐了:“起反应了。” “闭嘴!” 祁新觉得这是对他赤裸裸的嘲笑,一个老流氓怎么就因为一个小屁孩叫了几声哥哥就硬了呢? 耻辱啊,太耻辱了! 昨晚的场景在祁新脑海里回荡,耳边忽然就响起了彼此的呻吟声:“肖沫,闭嘴。” “哥哥,我没再说话啊。” 祁新仰望天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肖沫舔舔嘴唇,把耳机声音调大,头靠在祁新肩膀上,两个人安静的听着歌。 如果没有遇见你, 不知我会在哪里。 日子过的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肖沫偏过头,偷偷看着他,祁新望着天空的样子,非常专注。眼神隐忍又克制,好像在看向很遥远的过去。 祁新啊,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第37章深情能到几何 耳机里传来铃铃铃的声响,肖沫的手机响了,看了眼电话号码,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那边就发起了火。 “肖沫,你是想把我气死吗?”肖正非的声音,估计除了肖沫和秦川没人见过肖正非发火。 “爷爷,我又怎么惹您生气了?”肖沫的声音中透着慵懒,这是他与肖正非说话的一贯态度。 “你跟男人谈恋爱我也不管你,但你能不能低调点,非要弄的人尽皆知吗?你是想上八卦杂志头条吗?” “爷爷,这年头谁还看杂志,我顶多上个微博头条。”肖沫的语气到是很平缓,明明是他故意作,现在还要装出一副乖孙样,“您别发火啊,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肖正非压住怒火,冷峻的说道:“你玩归玩,大学毕业之后就赶快给我结婚,到时候我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不管你喜不喜欢,娶回家便是了。” “知道了。”肖沫应付道。 “这是我的底线。”肖正非强调,“别给我搞出花边新闻,不然我饶不了你。” “好,爷爷,我知道了。不过,您也别忘了,我也是有底线的。” 肖正非沉在那边,没有说话, “爷爷,您注意身体,我周末回去看您,挂了啊。” 挂了电话祁新才反应过来,耳机一直塞在自己的耳朵上,他就说怎么听的这么清楚呢。 祁新把耳机摘下来还给肖沫:“不好意思啊,刚才没反应过来,不是想偷听。” “你听也没事,我手机里又没有那么多秘密。” 这小崽子是又想起xing爱视频的事了?这冷饭是想抄到什么时候?肖沫见祁新皱着眉,表情有些凝重,以为他是介意“毕业就结婚”那件事。 “祁新,我答应我爷爷结婚那件事,是骗他的。”肖沫抓住祁新的手,解释道,“我不会和别人结婚的,你放心。” 祁新笑笑,没再说话。 肖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肖正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凝望远方,思绪万千。肖沫的心思远比他想的要深的多,他喜欢一个人,并不会把他安安静静的藏起来,而是把他放在世界的中央,让全世界都看的到,这就是他保护祁新的方法,这就是他与肖正非抗衡的方法。 秦川站在离他两步之远的地方,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无意识的叹气。这些年,除了回家睡觉,秦川的眼神从不会离开他。 “秦川,你跟了我多少年了?”肖正非忽然开口。 “董事长,15年了。”秦川毕恭毕敬的回答。 “原来都已经那么久了。”把广桥送进监狱,去孤儿院选中秦川,都已经15年了。 肖广桥坐牢之后,肖正非就开始物色人选,加以培养,在未来的二十年间,可以为他所用。他需要这个人无牵无挂,社会关系简单,并且可以将肖正非视为救赎他的教父。孤儿院里十几岁的孩子,最为合适。在他受委屈的时候,只要给他一点温暖和关怀,他就会对你感激不尽。 秦川就是这样被肖正非挑选出来的。 当然,肖正非不止挑选了他一个,却只有他最终被留了下来。这些事,秦川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以为当年肖正非只带走了他。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肖正非转回头看着秦川。 “董事长是个好人。”秦川说道。 “为什么?”肖正非笑笑,有些怀疑,“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还能被称为‘好人’吗?” “成王败寇,不能用‘对错’来形容。”秦川轻微的叹了口气,抬眼对上了肖正非深邃的眸子,知道这话让他不悦了。 秦川又立刻将眼皮垂了下来,改口道,“您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好人。如果不是您当年将我从孤儿院里接出来,我可能早就死在那里了。” 肖正非又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至少到现在为止,秦川还是听他话的好孩子。 “秦川啊,今年叁十几了?” “董事长,我叁十二了。”秦川答道。 “该找个女人成家了。” “我只想跟着您做事,其他的我都不想。” 肖正非走到秦川面前,捏了捏他的肩膀:“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你还年轻,不用总是陪着我这个老家伙。” 秦川听到这话,心里一惊,非常认真的说道:“董事长,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肖正非爽朗的笑了起来:“多少人想让我死啊,也就只有你想让我长命百岁。” 肖正非坐回大班椅上,拿过桌面上他和肖沫的合影:“肖沫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秦川跟着肖正非走过去,站在桌子左边的桌角处:“少爷只是年纪小,玩心重,以后他一定会懂您的良苦用心。” “孩子大了不好管,但也得管,你说是不是?”肖正非把照片放回原处,“我要看看这小子能深情到几何,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好的,董事长。” 祁新陪肖沫上完下午的课,开车从B大出来,路过大家乐打包了一个芝士焗猪排饭,放到肖沫大腿上。 “这是什么?”一股浓烈的芝士味从纸袋里冒出来,如果不是祁新给他的,肖沫早把盒子扔掉了。 “你的晚饭。”祁新启动了车子,“晚上我夜班,不能陪你吃饭,你自己好好吃,要全部吃光。” “可是为什么是芝士啊?”肖沫皱着眉,虽然说过,祁新给他的刀子也要吃进去,但是和芝士比,他情愿吃刀子啊。 “你身上脂肪含量太少了,要多吃点高能量的东西。” “必须吃完吗?” “没得商量。”祁新又补充一句,“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以后我有空的时候,都做给你吃。” “真的吗?”肖沫又欢腾起来,其实祁新做的饭也没什么好期待的,顶多算是做熟了。但因为是祁新做的,所以肖沫还是很开心。 下车前,肖沫按惯例索吻,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肖沫少爷始终有一颗不言弃的心,看吧,今天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祁新居然在肖沫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就一下?”肖沫少爷得寸进尺。 “嫌少?”祁新傲娇的翻了一个白眼,“那以后一下都没有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吧好吧。”肖沫谈起了条件,“那下次亲嘴巴。” “你什么时候胖五斤,我就答应你。” “这太难了。”肖沫想起自己这几次的增肥经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他本是早产,先天不足,后天,心思又太重,很难胖起来,“两斤行不行?” “六斤。”祁新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六。 “叁斤。”肖沫抓住祁新正欲加码的手指,“就这么定了,不能再多了。” 祁新笑笑:“好,成交。在此之前 ,不可以再亲我。” “知道了。”肖沫拿着晚餐下了车,一步叁回头,祁新还在那里,直到肖沫进了别墅,他才驱车离开。 为了让肖沫胖起来,祁新也是拼了,连色相都出卖了。肖沫心里突然升起一轮艳阳,照亮这冬天的傍晚,照亮心里的黑暗。 第38章警告 祁新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有一辆黑色越野车一直跟着他。他拐了两个路口,这辆车还在他后面。刚才祁新闯黄灯的时候,这辆车闯了红灯,依然紧跟其后。 正在祁新心里疑虑的时候,后面的车突然加速,冲着祁新车尾撞了过来。 祁新坐在驾驶位上,在冲击力下,额头撞到了方向盘,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车紧跟着又撞了一下。 祁新知道来者不善,打左方向盘想在前面的出口开到主路上。黑色越野车冲到面前来,紧贴着祁新的车门,别住他,一个右打舵,直接将祁新左侧的后视镜撞掉了。祁新右边是隔离带,险些撞到树上。 黑色车子副驾驶位上的车窗降了下来,那人带着墨镜和口罩,天又黑,祁新看不清脸。 “祁医生,好好做你的医生,别多管闲事,不该你做的手术,别逞能。” 说完,那人摇上车窗,开远了。 祁新将车停在辅道上,按开了双闪,惊魂未定。 拿出手机,按下了110,拨了出去,又立刻挂断了。 对方说,让他不该做的手术,别做,他指的是景向良的那台手术吗?刚才的追尾是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这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沉卓斌为此连命都搭上了。 祁新想起来在景向良的病房里,肖沫说的话,这台手术本是唐老师主刀,但他临时有事出国,所以才让沉卓斌接替,又说这病耽误不得,可这台手术并没有着急到非做不可的地步,等唐老师从国外回来,也未尝不可。 祁新知道,沉卓斌只是一个小角色,后面操控他的人,真的会是唐老师吗?那唐老师的背后,又是谁呢?真的有人想要用医生的手,在手术台上杀人吗? 祁新没有报警,叫了拖车来,把车送去维修,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怎么了?祁医生”病房的小护士看到祁新惊恐的问道,“您这额头都肿起来了。” “没事,开车走神,不小心撞树上了。” 祁新额头受伤的事,很快在仁理的八卦群里传开了,小护士发来一张偷拍的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是祁新,正在水池边清洗额头。贺昭也在这个群里,所以很快的,肖沫就知道了这件事。 贺昭:“弟弟,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赶快去慰问一下你家哥哥吧,但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刚才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受伤了? 肖沫给祁新发了视频,不出所料的,祁新挂断了,之后发了条信息给他。 祁新:“上班呢,不方便视频,你晚饭吃完了?” 肖沫:“想你了,就看一眼,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祁新:“听话,别闹。” 照片太模糊了,也看不清严不严重,肖沫越想越不放心,决定去医院亲自看看他。视频不接,见面总是躲不了吧。 肖沫在医生办公室堵到了祁新。 “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祁新赶紧低下头。 “别躲,我都看到了。”肖沫走过去,把祁新按在椅子上,细细瞅着,想伸手摸一下,又怕弄疼他,“都肿起来了,怎么弄的?” “没事,不小心撞的。”祁新抓住肖沫的手,“过两天就好了。” “傍晚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肖沫甩了两下,没甩掉祁新的力道,“你别抓着我,我就说,你怎么不敢接视频,到底怎么弄的?你别让我着急。” “就开车的时候走神了,跟别的车撞了一下。”祁新用手呼噜呼噜肖沫的头发,“没多大点事,别担心了啊。” 肖沫这才松了口气:“车呢?又送去修了?” 祁新无奈的点点头:“又进场了。” “你这车啊,跟你八字不合。”肖沫趁机坐到祁新大腿上,“赶紧换一辆吧。” “你这坐大腿的习惯能不能改改?”祁新用眼神指了指肖沫旁边的椅子,“坐到那边去。” “我又不坐别人的腿,只坐你的。”肖沫说着,身体往前倾了倾,“想吻你了。” 肖沫这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到让祁新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上班呢,别闹。” “就一下。” “听话。” 肖沫偷偷的在祁新腰上抓了一把,然后站起身,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让老荣把顾意的那辆卡宴开过来给你。” 祁新刚想开口拒绝,肖沫接话道:“不许拒绝,不然我天天开恩佐来接你下班。” 祁新没有与他争执,这小崽子现在威胁人一套一套的。 “回去开车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微信。”祁新把肖沫送到电梯口,“我值班不能送你下去了,你自己乖点。” “知道了,我家祁医生现在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电梯门关上之后,肖沫的笑容收住了,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名片,这是个刚才坐祁新大腿的时候,从他办公桌上顺过来的,丰田大兴4S店客户经理的名片。 回到车里,肖沫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您好,我是晚上送车过去修的祁先生,黑色凯美瑞,车牌号是××,已经开始检修了?请问哪里问题比较严重?” 挂了电话之后,肖沫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知道祁新撒谎了,如果只是简单的磕碰,车子不会损坏的那么严重。 有人故意撞他,但是祁新没有报警。只有一种可能,里面牵扯到对祁新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他不敢报警。 肖沫知道是因何事而起,更清楚这是谁做的。 肖沫开车回了肖家在市区的别墅,肖正非住在这里,诺达的别墅,灯火通明。肖沫没有进去,将车停在对面的林荫小道上。 肖沫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陪爷爷吃晚餐,但他几乎不过夜,吃完就走。只有春节,才会在这住到年初叁。 刚发生变故的那两年,肖沫受到的打击非常大,不敢一个人睡,总是做噩梦。那时候肖盛集团内忧外患,股东给肖正非施压,竞争对手也在联合打击肖盛的业务。肖正非忙的不可开交,但他就算再忙,只要回家的时候小肖沫没有睡觉,一定会给他讲睡前故事。那时候,肖沫也很粘他爷爷。 可是,他越长大,思维越独立,他和爷爷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他渐渐的了解到当年的事情,并非如法院审判的那样简单。 肖沫小的时候,只有母亲陪着他,父亲几乎不回家。他总是问妈妈,爸爸哪去了?妈妈从未说过一句父亲的坏话,只是告诉他,爸爸很忙,要赚钱给沫沫买玩具,等爸爸做完工作,就会回来了。 他的母亲白梦,是一个特别美丽,又特别温柔的人,对佣人也很宽容,肖沫的印象里,母亲从未发过脾气。而他的父亲肖广桥,虽然没有见过他几面,但确实是个正常人,怎么会突然就有了精神病?只是因为精神病杀人可以不用判死刑吗? 肖沫渐渐长大,也渐渐发现,当年的事,有太多的隐情,肖正非有太多的事瞒着他。他开始怀疑,开始调查,他要知道真相,哪怕过去许多年,他也要给他母亲一个公道。 母亲这一生都毁在了这场形婚里,到死还要死的不明不白。 秦川从别墅里驱车出来,看到肖沫的车停在对面,走了下来,敲了敲肖沫的车窗。 秦川说道:“少爷,回家了怎么不进去?” 肖沫从车里下来,对于秦川他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毕竟在整个集团里,秦川的位置不容小觑。 “川哥,这是刚下班吗?” “年底了,公司事情多。” “你也别光顾着工作,什么时候去谈个恋爱,给我找个嫂子啊?” 秦川笑道:“少爷,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种人还是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川哥是什么人啊?”肖沫靠在车上,两条大长腿交迭着伸到前面,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微笑。 秦川是一个自带中央空调的男人,五官菱角分明,眸子颜色很深,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凶,让人不敢靠近。 “少爷,董事长还没休息,您既然回来了,就进去看看,董事长最近身体不太好,毕竟年纪也大了,您有空的时候还是多陪陪他。”秦川抬手看了下表,继续说道,“我先回去了。” “秦川哥。”肖沫忽然叫住他,“你为什么一直跟着爷爷?” “董事长对我有恩。”秦川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如果他做错了事呢?你还会一直跟着他吗?” “……没有人会不做错事的。” “秦川哥,爷爷老了,你还是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黑暗中,肖沫看不清秦川的表情,秦川微微鞠了个躬,上了车,开远了。 肖沫拿出手机,用特殊的软件拨通了左尘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左尘:“少爷。” 肖沫:“订最快的机票,回国。” 左尘:“是,少爷。” 左尘从来不问为什么,只要是肖沫让他做的事,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去做。 “爷爷,看来我们爷孙俩的较量,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左尘对肖沫的忠诚,就好像秦川对肖正非。肖沫是左尘的信仰,肖正非是秦川的信仰。 第39章连环车祸 “董事长,祁新没有报警。”肖正非的办公室里,秦川对他说道,“和您预想的一样。” 肖正非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秦川,说道:“唐伯礼是他的恩师,也是他的偶像,他的所有行为都在模仿唐伯礼,他知道这事一定与唐伯礼有关,但心中又存着侥幸,希望与他无关。所以,他不敢轻易报警,他怕影响唐伯礼的名誉和声望。人啊,都是个矛盾体。” 肖正非从椅子上下来,站在窗口望着窗外。肖盛这座摩天大楼,在花城最繁华的位置,可以将花城百年前的帝王宫殿尽收眼底。 繁华下是藏不住的凄凉。 肖正非继续说道:“唐伯礼在他的心里几乎有着神一样的地位,是他的信仰。如果有一天,他的信仰突然坍塌,他一定比谁都痛苦。” 秦川看着肖正非的背影,这些年,他总是习惯看着他的背影,站在他的身后,他不问话的时候,他就不出声,默默的做他的影子。肖正非将他从孤儿院接出来的那一天起,肖正非就成了秦川的神,成了他的教父,成了他的信仰。 伸手指了指衣柜上的外套,秦川拿过大衣帮他穿上:“董事长,现在是要去看肖先生吗?” “去吧,也有半年多没去看他了。”肖正非把茶几上的盒子拿起来,“给他送件羊绒衫,天冷了,他以前最怕冷。” “好,我叫司机把车开过来。” “对了,肖沫那小子最近怎么样?”肖正非问。 “少爷每天都有按时上学,功课也很好。” “说点别的。”肖正非撇了秦川一眼,“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这打马虎眼了。” “少爷,经常去祁新家过夜,还总是,送午饭给他。” “他还在调查我吗?”肖正非问道。 亲川眼神犹豫了一下:“是的。” 肖正非点点头,若有所思:“走吧。” B城监狱离市区有80公里的路程,秦川开车,没有叫司机跟着。肖正非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秦川从后视镜看着肖正非,上个月他刚帮董事长染黑的头发,两鬓又白了。这些年,肖正非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老了,他甚至很讨厌“老”这个字。但最近他总是对秦川说,自己老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商场巨鳄,白手起家,一砖一瓦搭建起了自己的千亿帝国,身边居然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连旧疾发作,去医院输液,也只是秦川这个助理陪着。 高处不胜寒。 秦川突然想到这五个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悲凉。 …… 监狱附近不可以停车,秦川将肖正非送到门口之后,就将车开到远处的停车场,在车里等着他。肖正非进去了很久,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以前每次他见过肖广桥之后,心情总是不好。 秦川见肖正非走了过来,赶紧把车开过去,下车帮他开了车门:“董事长,您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您?这么远的路,天又冷。” “想走一走。”肖正非口里的温度和室温行成对流,升起白雾,“你说,真的会有人愿意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吗?” “肖先生还是不同意配合保外就医吗?”秦川问道。 肖正非摆下手:“走吧,回公司,下午还客户要见。” 上万名员工等着他吃饭、还房贷、供孩子读书、赡养老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矫情,他只给自己这一公里的路去伤感。 “好的,董事长。”秦川用手护住肖正非的头顶,帮他关好车门。 一路上,肖正非一言不发,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好像时间一样,一去不复返,即使回头,却再也看不清楚过去:“何苦啊,那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他和他儿子,执念都是这样深。” 秦川刚想说些什么,肖正非的手机就响了,是景向良,自从他出院后,对肖正非的不满,已经拿到牌面上来了。肖正非此刻没有心情和他斗智斗勇,直接关了手机。 不一会,秦川的电话响了:“董事长,是景向良。” 肖正非揉揉鼻梁:“接。” 秦川放了外放:“景总您好。” “我好个屁!”景向良的火气特别大,他连身份地位也不顾了,直接骂了几句脏话。 “景总,您消消气。”秦川说道,“是谁惹您不痛快了?” 景向良:“还他妈有谁?你家主子!上次我命大,没死成,这次又制造连环车祸想要害死我!” 秦川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肖正非,肖正非示意他停车。 秦川把车靠边停下:“景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误会?”景向良冷笑道,“要不是老子临时接到个电话,有事没上那辆车,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就是老子了!比起狠来,还是他肖正非!告诉你家主子,他既然这么想让我死,就别怪老子也不让他活!” 之后就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肖正非皱着眉从后视镜里盯着秦川,“你安排的?” 秦川转过头解释道:“不是我,我现在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秦川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景向良今天本要去机场接他父母,半路接到个电话,临时有事就下了车,让司机开车去机场接二老,没过多久,司机就被后面的车追尾了,他一时失控,撞上了前面的大卡车,大卡车里装着钢筋,钢筋在冲击力下滑落,冲破玻璃刺入了司机胸骨。 “是肖沫做的。”肖正非眯着眼,眉头紧紧的拧到了一起,“他想借景向良之手,让我下台。” “董事长,少爷没理由这么做啊?”秦川不解,“您下台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难道想把肖盛拱手让给景向良吗?” “他这是狗急跳墙,鱼死网破。”肖正非说道,“这孩子还是太嫩了,沉不住气。” “因为祁新?” “看来我判断错了,这小子这次是认真的。”肖正非忽然大笑起来,笑的有点凄凉,“他父亲的隐忍听话,一点没学到,他父亲的情有独钟到是学了个通透。” 第40章钢筋胸部贯穿手术 与此同时。 仁理医院,急诊科。 “120,119送入,半小时前连环车祸,一人胸部贯穿。” “快给祁医生打电话。” “申请绿色通道。” 医院送来叁名连环车祸的伤者,其中一人重伤,两人轻伤。 祁新正在诊室坐诊,接到电话,拿起听诊器,马上赶去急诊科。 伤者神志尚清,自主呼吸困难,需呼吸机辅助,血压升高,面色苍白。贯穿伤是从左前胸骨进,后胸出。 陆鸣和另外一名医生,在119的帮助下,正在将伤者裸露在外的钢筋锯断。 “伤者个人情况。”祁新表情严肃,拿过床边CT报告,边看边问。 急诊科的一名医生回答道:“赵典胜,男性,43岁,身高174,体重80公斤。在我院无就诊记录,伤者口述,没有药物过敏史、无心脏病史、无重大疾病史。” CT报告显示,贯穿伤者的钢筋竟然与胸腔内的心脏、肺等重要器官以及大血管巧妙的避开了。 “真是万幸。”祁新惊呼,拿出手机拨通了唐伯礼的电话。 “唐老师,急诊科送来一名车祸伤者,钢筋胸部贯穿……没有大出血,没有穿破脏器,但是与主动脉不到两公分……对,我也是这样想,两边同时手术,需要帮助……谢谢唐老师,手术室见。” “祁新哥,我们这边搞定了。”陆鸣说道,“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叫贺昭去手术室,我需要有人扶助钢筋。”祁新说完,又转过头对小护士说,“催一下检验科,让他们把检查结果赶快给我。” “好的祁医生。”小护士快速走回护士台去打电话。 “贺昭手受伤了。”陆鸣提醒祁新,“我帮你叫其他医生。” 祁新摆下手,示意他别着急。 “抽出钢筋至少需要一个小时,需要这个人有很好的耐力和臂力,轻微动一下,可能影响手术结果。”祁新抬眼看着陆鸣,“除了贺昭,没人试过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 陆鸣眨了两下眼睛,眼神有些犹豫,但还说开口说道:“祁新哥,我去吧,昭哥平常都有教我锻炼手臂力量,举一个小时,没问题。” 祁新想了下,拍了下陆鸣的肩膀:“好,走。” 手术室里,伤者已经进入了麻醉状态,唐伯礼和祁新快速的制定了手术方案。四名实习生在站在角落,盯着显示器围观学习,大家都很紧张,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唐伯礼指挥道:“将钢筋与身体剥离,使其充分暴露,才能将钢筋稳妥的取出来。陆鸣,你扶助钢筋,保持不动。祁新,你来主刀,将伤患的软组织切开。” “好的老师。”祁新答道。 “血库的血送来了吗?”唐伯礼问道。 “到了。” “好。”唐伯礼看了眼祁新,“准备手术。” 祁新点头,并对陆鸣说:“我要开始了。” 陆鸣:“放心。” 祁新将上端胸骨劈开之后,发现伤患胸骨中段骨折。 “骨折了!”一名实习生惊呼,随后被旁边的同学瞪了一眼,马上闭上嘴。 唐伯礼说道:“手术有主次,和胸部贯穿比,骨折就是小事。一切以救命为前提。” “知道了,唐主任。”实习生们小声应道。 手术比想象中的难度大些,祁新抬眸扫了眼陆鸣:“怎么样?” “还,撑得住。”陆鸣说道。 “再坚持二十分钟。” 祁新用胸廓撑开器打开切口之后,祁新迅速观察钢筋所在位置,并判断周围的神经、血管分布情况。他和唐伯礼一起对钢筋周围的各组织器官进行充分游离。 “通道打开了。”祁新说,“陆鸣,我和唐老师做好阻断大出血的准备,现在需要你将钢筋拔出来,一定要稳,钢筋离主动脉不到两公分。” 陆鸣呼了口气:“好,我现在开始。”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陆鸣缓慢的将钢筋拔了出来。陆鸣觉得这叁十秒,仿佛像叁十年那么久。 “太好了,成功了。”于小舟在一旁轻呼,对陆鸣伸了个大拇指。 钢筋拔出之后,祁新又对伤患的胸骨进行了固定,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圆满结束,病人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送去ICU进行抗感染治疗。 手术结束后,实习生们一直围着唐伯礼,问东问西,毕竟能见到仁理一把刀的机会太少了。 唐伯礼说:“你们要记住,医生从来不是一个孤军奋战的职业,手术也不是一个人的手术,需要大家共同协作,上了手术台,大家就是战友,要彼此扶持和信任。不要去争谁在这台手术里做出的贡献大,医生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不要把手术台变成名利场。” “我们懂了。”众人回答。 “我们总说,不忘初心,不能只是喊口号。”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一定铭记于心。 祁新从手术室里出来,正巧听到唐伯礼的这番话。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不相信唐伯礼是一个会为了利益舍掉医德的人,但所有线索都指向他。是正是邪,孰是孰非,祁新真的迷惑了。 祁新耳边又响起沉卓斌的话:“当医生成了权力相争的牺牲品,当医生被利益蒙蔽了初心。手里的那把手术刀,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好了,关于这台手术还有什么疑问,去问你们祁老师吧。”唐伯礼穿过人群,看着祁新,“我还有个研讨会,先走了。” “唐老师再见。” 唐伯礼微笑着,依旧是那个几十年不变,可以为病患驱走恐惧的笑容。 “祁老师,这台手术的重难点是什么?”王冕问道。 祁新认真的回答:“术前,做好大出血的预判和充足准备。术中,在拔出钢筋的时候,一定要确保不会对伤患的血管、神经造成二次损伤。术后,由于钢筋上都是污染物,抗感染治疗非常关键。” “那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重点了。” 祁新瞪了他一眼:“你觉得一台手术中,可以容的下一丁点的纰漏吗?” “祁老师,马上要年底考核了,给我们画画重点呗。”另一名实习生提出来,众人一一附和。 “你们老毛病又犯了是吧。”祁新严厉的目光扫过去,“当医生可以偷懒吗?病人会按重点生病吗?” “知道了,祁老师。”实习生们纷纷垂下头,“怎么谈了恋爱还是这么凶啊?” “都给我回去背书去。” “祁老师再见。”几名实习生一路小跑逃离了祁新的视线范围。 从手术台上下来,祁新喝了口水,又回到了诊室,还有几十个患者在等着他呢。 医生真的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职业,但是祁新乐在其中,有那么多人信任他,不远万里来看他的诊,对患者而言,祁新是他们的希望,对祁新而言,你将生命交付于我,我必不负重托。 第41章顾意欲将肖正非踢出董事局 祁新早上刚查完房,贺昭就跑来了:“有空吗?聊会?” 祁新放下手里的病历,见贺昭难得的一脸真诚:“走吧,去楼梯间。” “陆鸣知道了我脚踩几条船,要跟我分手。”贺昭委屈巴巴地说着。 祁新撇了他一眼,哼道:“早该跟你这种人渣分手了。”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这次他是玩真的了,家里的东西全搬走了,昨天我还他妈的抓到他去相亲。”贺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都失眠好几天了。” 祁新这才发现贺昭的黑眼圈非常重,想说两句活该之类的话,转念又一想:“你是不是搅黄了他昨天的相亲?” “操!”贺昭抓抓头发,“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我失恋了吗?” “你这是跟我诉苦吗?”祁新一脚踹在贺昭小腿肚上,“脸呢?”说着又朝他腹部挥了一拳,“早跟你说过,轻点渣,出来混早晚要还。” 贺昭捂着肚子,憋着嗓子说道:“操你妹,祁新,我他妈心里真的很难受。” 祁新这两拳是为陆鸣打的,作为发小,也算替弟弟出了口气。但作为贺昭的老铁,祁新现在又要帮他出谋划策。 在这件事情上,祁新也是真的为难。不过好在,他知道陆鸣是喜欢贺昭的,只要贺昭把这些臭毛病都改了,也就皆大欢喜了。可是,同为老流氓的祁新,深切的了解,风流是种病,不太好治。 二人正说着话,祁新的电话响了,贺昭瞟了一眼:“你家小孩找你,那我先走了,记得帮我去找陆鸣聊聊。” 祁新催他赶快滚,贺昭滚了几步之后,又折回来。 “哥们的前车之鉴,奉劝你一句,你也轻点渣。” “滚蛋!”祁新抬腿就是一脚,贺昭深谙他的套路,早有准备,跑的比兔子还快。 祁新这一脚落空,腿有些抽筋,在地上跺了好几脚才缓过来。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祁新回拨回去。 “上课时间还打电话?” “现在出来,陪我办点事,急。” 祁新感到电话里人的语气不对,想了两秒钟,说道:“顾总,别来无恙。” “操,一句话你就能听出来。”顾意吸了一口烟,“老子也是服气。” “我上班呢,请不了假。”祁新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等等等等。”顾意在电话那头喊道,“操,祁新你是有多不待见我。我今天不是调戏你,我是真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 “陪我去肖盛开董事会。”顾意顿了下,觉得这句话没什么力度,又补充了一句:“关系到肖沫的生死。” 祁新不知道顾意的话有几分真假,但和肖沫有关,他宁可信其有。这是祁新第一次在上班时间请假,还是临时请假,大家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祁新开车去肖沫家接顾意,顾意早已经等在大门口了,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指挥祁新:“快点,一会儿董事会就开始了。” “再快我这车还能飞起来啊。”祁新撇了他一眼,为什么肖沫变成顾意之后,祁新觉得他哪里都不顺眼。 “操,这是我的车。”顾意强调。 祁新:“……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了吗?” 顾意点了根烟,尽量把事情说的简单点,他的性格也说不了长篇大论:“景向良联合其他股东要罢免肖正非董事局主席的身份,肖沫手里有关键的一票,之前私下里景向良已经和肖沫谈好条件,要捧他上位,只要他给景向良未来五年收益的20%。” “肖沫联合外人要把他爷爷踢出董事局?”祁新把顾意的话总结了一下,但是他才二十岁,根基未深,即使上位,也很难站住脚吧? 顾意道:“肖沫一直没有给出正面答复,我怕这小孩念及血浓于水,一时心软,错过这大好的机会,所以今天早上,我就用我顽强的意志力占据了他的身体。”顾意说完,还有些洋洋得意。 祁新对顾意喧宾夺主的态度很不满意,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景向良是怎样做到离间肖沫和他爷爷的?”祁新疑惑。 “还需要离间吗?肖沫和老头子本来就……嘶……”顾意突然双手抓住头,眼睛紧闭着。 “怎么了?顾总!”祁新看到他太阳穴处的青筋跳了起来,把车停到一边,摸了他的脉搏,跳的很快,“你是头疼吗?是,人格转化?” 顾意的双手微颤,夹着烟,猛吸了两口:“别管我,快开车。” 直到这支烟吸完,顾意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刚才是肖沫吗?”祁新问道,“精神意识足够强大的人格,就会占据身体,可以这样认为吗?” 顾意又点了支烟,打火机滑轮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顾意吐了口白烟出来:“您这话问的,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我怎么知道。不过以我和肖沫这些年斗争的经验来看,似乎可以这样理解。” 祁新低头沉思着,顾意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肯定没好事,八成是琢磨怎么让自己彻底消失。 顾意偏头看了一眼祁新,又合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找你的原因,我感受到肖沫的意识一直在挣扎,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我怕人格转化的时候出事,也怕被肖正非发现。说来有好笑,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居然只有你。” “这话说的,我很招人烦吗?顾总之前不是还想上我吗?” “操,老子那是试探你。”顾意有气无力的说道,又吐了口眼圈。 “你这个老烟鬼,能不能少抽点?”祁新皱着眉,要不是正在开车,一定把他手里的烟掐掉,“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家肖沫的身体。” 顾意听了这话,呦了一声:“看来你俩进展神速啊。” 祁新咬了下嘴唇,刚才一时心急,说话没过脑子,但现在也没时间解释了,还是说回正事:“你们生意人的事我不懂,但是肖盛早晚是肖沫的,他又何苦急于一时?他现在根基未深,就不怕被景向良反水吗?” “有我在,怕他景向良做什么?”顾意睁开眼,坐直了身体,“说到底,这事还是因你而起,我早和肖沫说过,你他妈就是红颜祸水。” “我?”前面红灯,祁新踩住刹车,“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意冷笑一声,肖沫不让他把这些事告诉祁新,但是顾意怎么可能是个听话的主:“肖正非让人撞了你的车,肖沫知道后就疯了,找人撞了景向良的车,结果他司机钢筋穿胸重伤住院。之前肖正非就想弄死景向良,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次又是肖正非做的。所以,景向良就和肖正非斗起来了,肖沫坐收渔翁之利。” 祁新皱起眉头,感觉脑子发紧,快速的把最近发生的事,前后串联了一下,从景向良的那台手术,到沉卓斌自杀,再到他受人威胁,还有两天前的那台钢筋穿胸的手术…… 祁新忽然明白了。 唐伯礼背后的力量是肖正非,而沉卓斌只是他们可以随时牺牲掉的马前卒。 那么在仁理内部,又有多少个卒? 后面的车不停的按着喇叭,祁新回过神,松开了脚刹。 顾意还在这件事情的情境里,自言自语道:“肖沫这招用的真是妙,不愧是深得我和肖正非的真传。排除他是为了你,我还是要给他这个计划打满分。” 在肖盛的地下停车场里,顾意摸了摸口袋,又想拿出一支烟,被祁新一把按住。 “肖沫是不抽烟的。” 说完,祁新强行塞了一颗水果糖到顾意的嘴巴里。 “操,你哪来的?”顾意口吃不清的说道。 “经常要与患者沟通,有口气不礼貌,随身携带。” 顾意挑眉看着他:“祁医生,你下次用嘴巴喂我,我会更开心。” 祁新没理会他的挑衅,说道:“这毕竟是肖沫的人生,你还是按他的意愿来吧。” “从他把我们创造出来之后,这就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人生了。” 祁新神经有点短路,这句话反复在他的脑子里打转。 “电梯到了。”顾意拉着祁新走进去,“肖沫和老头子的关系非常恶劣,相信你也感觉到了,大家都只是表面繁荣。肖沫早晚会把他爷爷踢下台,现在只不过是将计划提前了而已。这孩子心太软,所以我才会出现。” 顾意对祁新眨了下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会议室门口,两名保安一左一右站在那里,拦住祁新,内部会议,不可以有外人在场。 祁新小声对顾意说道:“我就在外面,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马上出来。” “放心。”顾意冲祁新笑笑,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友好的表情面对祁新,毕竟他们现在算是盟友了。 两名保安帮顾意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董事会已经开始了。在场所有股东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景向良,应该是刚和肖正非起了争执,而肖正非则气定神闲的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依然看不出表情。 顾意走上前,双手作揖:“不好意思,各位爷爷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姐姐们,我来晚了。”说完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的椅子。 一名小股东很有眼色,马上站起来:“没想到小少爷今天会来,来坐我这。” “不用不用,您是长辈,您坐,我站着就行,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是投个票。” 景向良看着顾意,笑道:“大侄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可能不来呢。”顾意肩膀靠着墙,双手随意的环着胸,一副看戏的表情,“我也是董事局的一员啊。” 肖正非脸上一闪而过了一丝疑问,他总觉得今天的肖沫有点奇怪。 景向良说道:“你也知道今天的董事会是为了什么事开的,我们都表过态了,现在就看你的了,是赞成还是否决?” 顾意笑道:“现在场上比分是几比几啊?” 秘书把投票结果告诉了顾意,果然和景向良设计的一样,没有人临阵反水,现在顾意的这一票就变得至关重要。 “我这一票还挺关键啊。”顾意隔着所有人望向肖正非,似笑非笑的叫了声,“爷爷。” 第42章反派死于话多 肖正非从顾意进来后,一直一言不发,默默的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尤其是景向良和顾意之间的眼神交流。他到是要看看,自己这些年养的究竟是不是一只白眼狼。 “爷爷,您这二十年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我非常感谢您。但是……”顾意有意没有把话说完,通常“但是”之后都是反转。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隐约感觉到,这肖盛的天要变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老肖董,要换成小肖董了。财富帝国里,没有父子,只有君臣。孙子把爷爷踢下场,就像古代王朝里,儿子谋权篡位一样,没什么新鲜的。 “好。” 肖正非终于开口,似笑非笑,他的眼神从在场的十几名股东身上,一一扫过去。有的人心胸坦荡,有的人眼神闪烁,有的人焦急的看着表,有的人盯着面前的纸杯发呆。 肖正非继续说道:“在座的各位股东,只有金总和胡总是跟着我一起打江山的,两位老哥,我肖正非非常感谢你们,谢谢你们这几十年来,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金总:“肖董,别这样说,我们也是跟着你才赚到了钱。” 胡总:“是啊,所以现在才可以安枕无忧的过退休的日子。你们这些小崽子,真是不懂得感恩。” “改革开放都四十几年了,时代早变了。”景向良插话说道,“肖叔叔您的眼光已经跟不上时代了,现在是能者上位,不论资历。” 肖正非笑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在座的其他股东,都是在肖盛的发展时期进来的,非常感谢你们的注资,才让肖盛可以快速发展壮大。今天无论结果如何,我肖正非对你们的感激之心,绝对不会变。” 景向良冷笑道:“希望肖叔叔说的都是真心话,肖盛虽然是肖叔叔您创建的,但毕竟现在是上市公司,我们肩负着社会责任,要为股东和股民负责。” “景总说的对,肖盛已经不是我们肖家的家族企业了。”肖正非说这话的时候,瞟了眼顾意,好像是在问他,如果爷爷下台了,肖家就会失去对肖盛的绝对掌控权,“在座最年轻的,也就是我孙子肖沫了。年轻是好,敢闯敢拼,脑子灵活。” 金总不屑的说道:“年轻人懂个屁!我那孙子天天泡夜店,追女明星,连时政都不了解,怎么做生意?” 胡总也附和道:“肖沫啊,要是没有你爷爷,你今天连这个门,都进不来,年纪轻轻,根基还不稳,就想上位了?” 景向良见几个老家伙在煽风点火,怕有些人临阵反水,赶紧说道:“我们也是希望肖盛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如果年轻人有足够的能力,我们也愿意扶持。” “小兔崽子说什么呢?”胡总是军人出身,脾气很钢,瞪睛的时候,总让人不寒而栗。 “两位老哥消消气。”肖正非始终保持着微笑,握着茶杯的手指却有些微微发紧,“这家里有孩子的人啊,一提到孩子都是一股火气。我们这代人,家里的小孩不听话,长辈都是拿竹板和皮鞭来抽的,有时候打的几天都下不了床。现在,什么都要讲个理,你打孩子,孩子还要去告你,说你虐待未成年。” 胡总道:“在座的都是成年人了。”言下之意,孙子不听话还是可以打的。 肖正非说道:“咱们年纪大了,管不了他们小辈了。” 胡总一拍桌子:“我们还没死呢,轮得到他们在这蹦跶?” 顾意的头又开始痛了,他不知道还能压制肖沫多久,心道,操,这些老家伙废话怎么那么多。 “各位长辈,我站着挺累的,咱还是投完票再聊天吧……嘶……” 顾意话没说完,忽然感觉眼前强光耀眼,似真似幻,有些恍惚,四周的事物都晃动了起来,天花板上的吊灯仿佛会随时掉下来,像是地震,但他又清楚这绝对不是地震。 眼前一黑一白,像闪电一样,快速的变幻,他看见在场的每个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顾意的头疼开始剧烈起来,甚至有血腥味,身体有种被撕裂的错觉,他喘不上气,呼吸在此刻应该都是停滞的。 是肖沫。 他感觉肖沫要劈开他的头盖骨跳出来。 【顾意,现在不是时机。】 【肖沫,别挣扎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在场的人紧张起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肖沫。”肖正非从椅子上站起来,“哪里不舒服吗?”然后看了眼秦川,秦川马上走了过去。 顾意连忙伸出手,挡在秦川面前,努力撑住身体不让它滑下去,但语气还是无法平稳,勉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先去下洗手间。” 顾意咬紧牙关,推开会议室的门之后,就跌进了祁新怀里。 “头又疼了?”祁新扶着顾意往洗手间走,“还能撑住吗?” “操,别他妈废话了,别让老头子的人看出来。” 进了洗手间,祁新让顾意借着洗手池的力量站稳,自己去检查了一遍,确保里面没人,又把门反锁了起来。 “结束了?”祁新问。 “真是他妈的反派死于话多。”顾意每说一个字都有些吃力,痛的快要站不稳了,“祁新,你告诉肖沫……” 话没说完,顾意就感到一丝丝寒气如箭一般,从头盖骨射进身体里,眼前一片漆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祁新上前一步,一只腿跪在地上,快速扶助他,将顾意抱在怀里。用了些力气拍打他的脸,喊他的名字,都没有反应。祁新掐住顾意的人中,反复掐了数次,顾意终于睁开了眼睛。 “顾总,你没事吧?”祁新将手放到他的大动脉,心率还是快,又观察他的瞳孔,对光有反应。 “祁新,是我。”肖沫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像刚跑完了马拉松。 看到肖沫回来了,并且无恙,祁新松了口气:“你刚才吓死我了,我真怕强行人格转化的时候出什么意外。” “顾意让你来的?他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祁新点头。 “看来他还是有所准备。”肖沫缓了一会儿,让祁新扶他站起来,“你知道顾意投票了吗?” “不清楚。” 肖沫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本来就白净的脸,因为刚才的折腾更加没有血色。 “祁新,你帮我一下。”肖沫看着镜子里的祁新说道。 “需要我做什么?” “吻我。”肖沫转过身抱住他,“别推开我,没力气了。” 祁新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也没有去问,低头吻住了肖沫的唇。这个吻很轻很淡,祁新细细的舔舐着他干裂的唇瓣。这一次,肖沫完全是被动的,腰肢软在祁新怀里,祁新需要用力搂住他,才不至于让他倒下去。 几分钟之后,肖沫结束了这个吻,破天荒的第一次肯主动离开祁新的唇。肖沫的脸颊和嘴唇都红润了些,祁新明白了,他为什么让自己吻他。 肖沫再次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肖沫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从各位的表现中来猜测。 景向良见肖沫没了动静,着急了,问道:“大侄子,你到是投票啊。” 肖沫听到这话,心里呼了口气,幸好来得及。 肖沫看了眼肖正非,肖正非眼神里流露出非常复杂的情绪,如果非要肖沫去猜,凭借这二十年相依为命的血缘关系,肖沫也能猜到一多半。但他现在没有力气,更没有心思去和肖正非、和景向良,勾心斗角。 肖沫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拿过桌上的纸和笔,写下了两个字,交给秘书,然后一句话没说,走了出去。 祁新见他出来,迎了上来,用眼神问他:结束了? “走吧。”肖沫笑笑,挽起祁新的手臂,“约会去。” 第43章我会担心你 肖沫一上车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 “顾意又在车里抽烟了?”肖沫从副驾的前斗里翻出一瓶香水,对着空气喷了四五下,“你也不拦着他。” 祁新被呛的咳嗽了几声,把四个车窗都摇了下来:“你都拦不住顾总,我拦得住吗?” 肖沫低头闻了闻自己,西装上都是烟味,一点约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去哪?”祁新把车开出停车场,一暗一明,刺的眼睛有点睁不开。 “回家,洗澡,换衣服。” 一路上,祁新只管开车,一句话没说。肖沫的体力还没有恢复,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眯了一小觉。 回到家,肖沫立刻冲进浴室,一个大男人在浴室里足足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祁新,帮我吹头发好不好?”肖沫在二楼喊了一声。 祁新听到后放下手机,走了上去。从肖盛回来之后,祁新的脸色就不太好,之前还柔情蜜意的,这会儿怎么又冷若冰霜了?肖沫不知道他在生什么闷气,难道是顾意和他说了些什么? “你不好奇我投的是赞成票还是反对票?”肖沫说道。 “不好奇。” 肖沫嘟着嘴:“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对我的事,从来都不关心。” “血浓于水。”祁新说了四个字,算是回应,其实他早就猜到结果,又何必去问,多此一举。 边吹头发肖沫边说道:“昨天,我去公司,无意中看到了一份文件,也不是无意的,是肖正非故意想让我看到。他从散户手里购买了肖盛9%的股票,再加上他手里的35%,即使不当这个主席,他还是肖盛最大的股东,按董事会章程,他对肖盛的投资项目依然有一票否决权。我这个时候不但搬不倒他,还会折了自己的羽翼。” 祁新关掉吹风机,把线缠好,放到床头柜上:“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生意人。” 肖沫搂着祁新的腰,把头贴到他的腹肌上:“我想告诉你,我心里的真正想法,我并不是因为血缘才站在他这边的,只是利益权衡之后,做出的决定罢了。” “你是想告诉我,你和你爷爷关系非常不好?还是想告诉我,你这个人心狠如狼?少爷,我究竟该怎样理解呢?” 肖沫心里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顽皮的笑意:“我们祁医生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放开,别抱我。” 肖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生什么气?” 祁新掰开肖沫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你们有钱人排除异己的方式,还真是我们这些穷人想象不到的。你知不知道,那个被钢筋穿胸的伤者,有多么危险,钢筋离主动脉不到两公分,他现在还躺在ICU里。” “顾意都告诉你了?”肖沫早就猜到他不会守口如瓶,现在只希望他不要添油加醋就好,“祁新,这是个意外,我没想让任何人死。只是没想到,前面的卡车超载,并且没有把钢筋锁好,才造成了……我已经在弥补了。” “你的弥补方式是什么?给钱吗?如果这个人死了,再多的钱能买回人命吗?” 肖沫拉住祁新的手,生怕他一转身就走掉了:“祁新,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祁新忽然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说到底,你做这些事也是因为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你。我不懂你们生意人的事,不懂什么股份、董事会、权谋。我只知道,任何人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如果是杀人犯呢?你会在手术台上救他吗?”肖沫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祁新也想过很多次。 “会。”祁新毫不犹豫的回答,“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在医生这里众生平等。即使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自有法律去宣判,我们无权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肖沫,你想保护我的心,我能理解,但是,以后别在做这种事了,我会担心你的。” “你说什么?”祁新说的太随意了,肖沫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水灵灵的闪着波光。 “傻瓜。”祁新把肖沫搂进怀里,“我说,我会担心你的。” 第44章平凡的幸福 “祁新,我们出去吃东西吧。”肖沫换好衣服对祁新说道。 “想吃什么?” “吃烤肉。” “吃什么?”祁新又问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不喜欢吃这种口味重的东西吗?再说你这刚洗完澡,又吃了一身味。” “吃烤肉,听不着吗?祁医生。”肖沫又说了一遍,转念一想,又撒娇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口味重的东西?你说,是不是在默默观察我?刚才说担心我,现在又了解我的喜好,你说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我了?” “这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祁新把肖沫的头掰过去,看着窗外,“和你吃了那么多次饭,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还看不出来吗?有没有指定的饭店?” “没有。”肖沫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承认一下会死吗?” 祁新带肖沫去了一家位置很偏的烤肉店,店面不大,很有年代感,是家老字号。 “祁医生来了?”老板见祁新进来,非常热情,“好久没来了,中午想吃点啥?” “我们两个人,您看着安排吧。”祁新看了眼收银台,“嫂子今儿没来?您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说出来让人笑话,这孩子早恋,你嫂子被老师叫去学校训话了。”老板倒好茶水,“您二位先坐啊,我去后厨准备。” 肖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么偏的巷子你都知道?还是常客,是不是老板家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儿子啊?” “又胡说。”祁新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肖沫的额头,“老板是我之前的患者,当年挺凶险的,所以他一直挺感谢我的。” “祁医生,您说的可太轻描淡写了。”老板端了碳火出来,“二位侧身,我要放碳了。这位小哥,您也看到了,我这生意啊,勉强就维持个日常开销,好在这店面是祖传的,不用付房租。当年那十几万的医药费,我们家是真拿不出来,我本来都想放弃了,最后是祁医生帮我垫付的。后来我攒了几年钱,还他,他呢,逢年过节的,一点一点的又给我送回来了。祁医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您别这么说,医生的职责所在。” 老板有些感慨,吸了吸鼻子:“我这就给二位端肉去。” “祁新,你很喜欢做医生吗?”肖沫问道。 “喜欢。”祁新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做我们这行如果不是因为热爱,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为什么喜欢?” “因为可以救人啊,可以和死神抢人,可以和命运斗。”祁新笑了笑,“和命运斗,其乐无穷。” 肖沫看着祁新明亮的眼睛,自信从瞳孔中如光芒般散发出来,非常迷人,迷人到肖沫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我也不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肖沫忽然有些伤感,垂下眸子,“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以后。” 祁新想说些什么,老板端了肉和生菜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不出所料的,肖沫吃了几口就说饱了。 “今天是你自己说要吃烤肉的。”祁新用生菜包了一片五花肉递给肖沫,“这两盘肉,跪着也要吃完。” 肖沫接过肉,在嘴边磨蹭了半天:“吃不下了。” “少废话。” 肖沫拧着眉毛,艰难的抉择着,最后还是一口把五花肉吞掉。祁新又包了片肉,塞到他手里:“再吃。” “祁新,你知道什么东西是你想抹却抹不掉的吗?” “什么?” “是血缘。”肖沫咬了一口生菜叶,“恋人之间会分手,朋友之间会绝交,只有亲人,是注定一生纠缠的。血缘这种东西太奇怪了,他明明之中会困住你,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永远无法摆脱掉和你有着相似基因的人。你爱也好,恨也罢,他伤害你,你背叛他,无论怎样,就是不可能抹掉基因的烙印。” “肖沫。”祁新握住肖沫放在桌子上的手,“你才二十岁,想这么多做什么?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年纪的事。” 铁架上的肉被烤的滋滋响,偶尔还有油花溅出来,噼里啪啦的,像小时候过年放的鞭炮。 肖沫母亲走的时候,是大年初四,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院子里放烟花。一家人都在,连平时不回家的肖广桥也在,全家人在雪地里还拍了一张全家福。肖沫坐在爷爷的腿上,父母站在爷爷身后。那一晚,肖广桥心情特别好,还让小肖沫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印象里应该是第一次吧,也是这一生唯一的一次。 那个时候,肖沫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谁知幸福不过一天,他的蜜罐就被肖广桥打翻了。 “祁新,你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汹涌而来的回忆像一把尖刀,躲在皮肤之下,藏在骨肉之间,随着血液游走,所到之处,刺的肖沫生疼,“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幸运的做一个普通人,过平凡的一生。我也想像别的小孩子一样,踢足球,看动漫。可是,为什么我爸要杀了我妈呢?他杀掉我妈的时候,也杀掉了他自己,同时也杀掉了我。我妈在地底下,我爸在监狱里,我在这浮华的世间,我们一家叁口,都他妈是孤魂野鬼。” 这是肖沫第一次和祁新提起当年的事,第一次正面的表达了他对于这件事的心境。 祁新面前坐着的明明是二十岁的肖沫,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副坚强的躯壳下,祁新看到了一个站在血泊里的小小身影,他怨恨,他难过,他愤怒,他绝望。 肖沫轻笑道:“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呢?说到底也不过是‘爱恨情仇’四个字罢了。” 祁新握着肖沫骨节分明的手指,越抓越紧。热油迸溅到祁新的手背上,像针一样刺痛了皮肤,祁新依然没有收回去。 祁新温柔的注视着肖沫,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有太多的话想对肖沫将了,最后只汇聚成两个字:“别怕。” 门外一阵吵闹,是老板娘带着儿子回来了。 “你这臭小子还有脸回来。”老板见到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拎起擀面杖就要动手。 “快跟你爸先认个错。”老板娘推推儿子,“你爸脾气不好,别和他硬着来。” “我不,我又没错。”十几岁正直叛逆期的少年,“我们是正经恋爱,相互督促学习的。” “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老子今天不把你打个屁股开花,我叫你老子。” “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这还有客人呢。”老板娘在一旁拦着,看到了祁新,一脸惊喜,“祁医生,好久没来了。” “嫂子好。”祁新把手收了回来。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说道:“祁医生,见您笑了啊。” 老板拎起儿子的耳朵:“走,跟我到后屋去。” “爸,你别扯我,我都16了,谈恋爱怎么了?” “你这小子还犟嘴!” “先让儿子吃饭吧,下午还上学呢。” “吃什么吃,饿着!” 一家叁口吵吵闹闹的进了后屋。 肖沫眼睛本是空洞的,但看到眼前的场景,忽然就亮了。 “不需要很多钱,每天在菜市场里斤斤计较,也会为了孩子的学习发愁。一家人在一起,没有算计,没有利益,相互扶持。”肖沫静静的说着,“这样吵吵闹闹的才是生活,平凡的生活才是幸福。而这样的日子,我再也不会有了。” 第45章鸿门宴 下午,祁新和肖沫在逛书店的时候,肖沫接到了秦川的电话,秦川告诉他,董事长让他晚上务必回家吃晚饭。 “知道了川哥。”肖沫挂了电话,自嘲了一下,“你看,这种家庭正常吗?连叫孙子回家吃饭,都是助理通知我。” 二人买了单,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祁新开车送肖沫回了肖家别墅。这一片别墅群的主人,都是这个城市里非富即贵的那一群人。他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脚底踏着鲜血,俯视一切渺小。 “你们有钱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真的可以牺牲掉那么多无辜的人吗?”祁新问肖沫。 “至少我不会。”肖沫下了车,走了几步,又转身走回来,“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肖沫进家门的时候,肖正非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秦川站在他身后。 “爷爷,我回来了。”肖沫说道,又看了眼秦川,打了个招呼,“川哥。” “少爷。”秦川微微颔首。 秦川和肖沫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肖沫尊称他为哥哥,而他又一直以仆人的身份叫肖沫少爷。肖沫小时候的家长会,全部是秦川以哥哥的身份去参加的。肖沫打架惹事了,也都是秦川去给他擦屁股。出了最新款的游戏,也是秦川买来送给他。按理说秦川不应该和肖沫这样生分,可他偏偏就是一直拒肖沫于千里之外。 肖正非眼神还停留在报纸上,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在他的余光里,这就是肖正非。 肖沫在沙发上坐下来,拿出手机胡乱摆弄着。这就是肖家别墅日复一日的宁静,周而复始的死气沉沉。 过了一会儿,肖正非折好手里的报纸,放到茶几上,又把花镜摘下来,揉揉鼻梁,对秦川说:“开饭吧。” “好的,董事长。” 秦川去厨房让管家安排开饭,肖沫跟着肖正非走到餐厅。 肖正非坐到主位上,肖沫在他的左手边坐下来。秦川从厨房出来,依然站在肖正非的身后。 佣人陆续的把菜端上来,非常丰盛。 “川哥坐下来一起吃啊。”肖沫招呼道。 秦川十年不变的冰块脸,回复道:“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坐下来一起吃吧。”肖沫把眼神移到肖正非身上,“爷爷你叫川哥一起吃啊。” 没等肖正非说话,秦川立刻说道:“我站着伺候就好。” 肖沫嘟着嘴:“好吧,随你。” 肖正非拿起筷子:“吃吧,咱们肖家,也只有你和我祖孙两人了,没那么多规矩。” “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呢?”肖沫帮肖正非盛了一碗汤,“爷爷,咱们肖家还是有人的。” 肖正非的表情有半秒钟的迟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伸手接过肖沫手里的汤:“对,还有你爸爸。前几天我去看他了,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他很激动。这些年,你一次也没有去看他,他很想你,你抽空就看看他吧,他,都有白头发了……” “爷爷。”肖沫打断他的话,“他对我来说,只是肖广桥,我现在只有您一个亲人。” 肖正非眼眸沉了沉,睫毛似乎颤抖了片刻,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夹了块肉到肖沫碗里:“多吃点,最近好像又瘦了,一个人住外面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肖沫把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仿佛不舍得吞下一样。不知道多少年了,这是肖正非都没有给自己夹过菜了,肖沫嚼了很久,才把这一口肉吞了下去。 肖沫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肖正非今晚叫他回来本来也不是为了吃饭。 肖沫说道:“爷爷,我这么不称您的心意,如果您还有一位继承人,是不是早就把我赶出肖家了?” 肖正非说道:“小沫,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但是我也不止一次的跟你承诺过,肖盛是你的。所以,小沫啊,你真的不用搞那么多事。” 肖沫给肖正非斟满了茶:“爷爷,您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肖正非缓缓开口道:“今天董事会上你突然出去,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最近吃坏了肚子。” 肖正非自然知道这是借口,今天他的表现可不是肚子疼那么简单。 “这两天抽空还是去做个全身体检吧,我让秦川帮你约。你们年轻人总是喝酒熬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嗯。”肖沫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问题。 可是肖正非却没再说什么了,静静的吃了几口菜,又抬头看了看肖沫:“快吃啊。” “爷爷,今天叫我回来就是问这个问题?”肖沫以为爷爷要问他和景向良的事,没想到他只字未提,肖正非这样,肖沫反而坐不住了,爷爷这老狐狸城府太深,不是肖沫可以琢磨透的。 “就想关心一下你的身体。”肖正非说道,抬眼对上了肖沫的眸子,“你以为我要问什么?” 肖沫笑笑,心道,姜还是他肖正非辣。 肖正非说:“小沫啊,你要知道血缘是永远也抹不掉的,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身体里流的都是我的血,是我的一脉相承。老虎就算再毒,也不会吃了自家的孩子。所以,不要怀疑爷爷对你的关心。这些年爷爷教你的道理,你都学到了,而且融会贯通。今天,爷爷再教你一个,不要把身边的人都假想成敌人,这样,你就真的与世界为敌了。” 肖沫眉心跳了两下,嘴角轻轻勾了勾:“爷爷,您误会我了。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您提前退休,我也没有答应景向良的任何交易,就算我们爷孙俩有再多的矛盾,那都是我们肖家内部的事,我是绝对不会联合外人去对付您的。即使您手里没有那44%的股票,我也还是会站在您这边。” “44%的股票。”肖正非重复道,“计算的真清楚。” 还说自己只是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这话肖正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自己的孙子并非池中之物,他比谁都清楚。 肖正非笑道:“所以今天,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肖沫道:“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长大了,或许在您看来我翅膀还不够硬,但是,我会拼了命的去保护我在意的人,我和肖广桥终究是不一样的人。爷爷,其实,我并不在乎肖盛最后是谁的,相反,更在意的人是您。” “不在意肖盛,只在意祁新?那我这个老头子又算什么呢?我是将你抚养长大的你的亲爷爷。” 肖正非的最后半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把茶杯放到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力气太大,茶杯咣的一声碎了。 秦川赶快上前一步,检查肖正非的手:“董事长,您的手没事吧。” “别大惊小怪的。”肖正非呼了口气。 佣人快速走过来,清理掉桌上的碎玻璃,管家重新拿过来一个杯子。 远处等着伺候的佣人们心头一惊,都紧张起来。这两年来,只要小少爷和老爷同时在家,家里的气氛就会变得异常不和谐,大家都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爷孙俩就会正面冲突起来。 肖沫给肖正非重新倒上茶:“爷爷,对不起,我又惹您生气了,我还是先走吧,我在这怕您会消化不良。”肖沫把铺在腿上的餐巾放到桌子上,起身正欲离开。 秦川拦住了他。 “少爷,请您吃完饭再回去。” 肖沫目光炯炯的瞪着他:“川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走吧。”肖正非也没了胃口,从椅子上起来,往客厅走。 “爷爷。”肖沫跟了过去,语气平和又非常认真的说道,“祁新是我的底线,您别去动他。除了他,我什么都不要。哪怕您再给我生个小叔叔,来和我分家产,我也无所谓。” 肖正非微微笑着,捏了捏肖沫的肩膀:“真是我的好孙子。”说完,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又拿起刚才没看完的报纸。 肖沫对秦川说:“川哥,等一下爷爷气消了,你还是陪他吃点东西吧。” “好,放心。”秦川答道。 “对了,川哥。”肖沫故意压低声音,撇了一眼肖正非,“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然后做出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秦川听了这话,眉头迅速的皱到了一起,警觉的看着肖沫,像是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沫天真无邪的笑着,喊了一声:“爷爷,我走了啊。” 肖沫走后,肖正非又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报纸,秦川始终站在他身后,默默无闻的,做他的影子。 “这孩子很喜欢你啊。”肖正非忽然开口。 “我只是个仆人。”秦川说道。 “可他从来没把你当成仆人,我还没听他叫过谁哥哥,连他那几个堂兄,都是直呼其名。” “董事长,我……” “他既然这么喜欢你,你以后好好辅佐他。”肖正非站起身,拍了拍秦川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秦川心里一滞:“董事长,我只跟着您。” “我是说,等我退休之后,你去帮衬着点肖沫。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啊,都喜欢猜人心,可往往人心难测。” “哦,对了。”肖正非走了两步又转回身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肖沫今天在董事会上的表现很奇怪,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你去查一下,他这几年的身体状况,也包括这里方面。”肖正非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是的,董事长。” 肖正非进了书房,秦川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一阵发冷。秦川心道,肖沫这招离间计,用的真好,他明知道肖正非多疑,还偏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惹他猜忌。 少爷终究是长大了。 虽然秦川一直希望这一天晚点来,他很清楚他最终会成为爷孙俩抗衡的棋子,是他们手里的一把枪。 第46章左尘 从别墅里出来,肖沫联系了左尘,这些年为了不让肖正非查到左尘的存在,肖沫一直安排他们住在新加坡。 在北海湖边上,肖沫见到了左尘。左尘穿着黑色夹克衫,深蓝色牛仔裤,黑色的鞋子,带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非常低调的装扮。 “少爷。”左尘见到肖沫非常开心,冲他跑了过去,在他前面半米的地方停住了,“少爷,你好吗?” “挺好的。”肖沫摸摸他的头发,“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 “八个月零11天。”左尘清晰的说道,脸颊闪过一丝红润。 肖沫笑笑,伸手比了比:“又长高了,个子和我差不多了,我们左尘长的也更帅了。” 左尘眼里有些羞涩,微微低下了头。 “今晚几点的飞机?”肖沫问。 “晚上11点。” 肖沫看了下表,计算着时间:“你陪我在这湖边散散步,然后我送你去机场。” “好。”左尘乖巧的站在肖沫的旁边,随着他步子的快慢来调整自己的步伐。 肖沫问道:“老头子和那小孩的亲子鉴定报告带来了吗?” “在这。”左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犹豫了一下,“少爷,您……”别难过叁个字左尘没有说出口。 “没事,还有什么是不敢面对的吗?”这些年最伤心难过的事都挺过来了,肖沫把信封拆开来,拿出里面的报告单,“果然啊,我多了一个小叔叔。” 肖沫看着报告单上用英文拼写的名字:“mingxi?哪两个字?” “明天的明,希望的希。”左尘说道。 肖明希,不应该是广字辈吗?肖沫的祖上留下四个字,文正广绵。肖正非是“正”字辈,肖广桥是“广”字辈,到了肖沫应该是“绵”字辈,但是肖正非没有按组训来,偏偏给他取了一个单名。或许从一开始,肖正非就不喜欢肖沫吧,他只是想要个继承人而已,现在给这孩子取名肖明希,又是何意呢? 肖沫把报告放回信封里,揣进自己外套口袋:“肖盛香江分公司的财务报表查到了吗?” “我上午已经发您邮箱了。” “好。”肖沫沿着湖边继续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想这些了,继续往前走吧。” 左尘知道,他指的不是今晚的散步,而是和肖正非的这场对决。 “少爷你看。”左尘突然有些兴奋,伸手指了指,“少爷当年就是在这把我捡到的。” 肖沫停下来看了看,五年了,这护栏上的缺口,还是没有修不好。 “我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一群人围着打我,我被打的满脸都是血。”左尘笑道,说的很轻松,好像被打的不是他一样。 肖沫摸了摸左尘额头上的伤疤:“如果我早一点走到这里,就不会留疤了。” 没有人知道,当年肖沫独自走到这里,本是想跳进垂钓的冰窟窿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他遇到了左尘,他看到了这个男孩无论挨了多少拳脚,依然一次又一次的从冰面上爬起来,好像是一个永不屈服的战士,愤怒又桀骜的眼神,盯着那一群伤害他的人,直到那群人不敢再靠近他,不敢再去伤害他。 这个男孩身上的那股劲儿,在那个时刻深深的吸引住了肖沫。他忽然想明白了,死是最无用最懦弱的行为。那些他怀疑的真相,依然未解。那些躲在黑暗里伤害他的人,依然逍遥。他不能就这样死掉,人生既然不能因爱而继续,或许可以因为仇恨而继续下去。 肖沫眼前一亮,走上前,叫住了那一群小孩,喊他们住手。面对十一二岁的孩子,肖沫没收半分力气,拳脚相向,冲破了一道豁口,挡在了左尘面前。 肖沫摸着左尘额头上的伤疤摩挲了好一会,左尘乖乖的站在那,看着肖沫的眼睛入了神。 “少爷,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 肖沫愣了愣,把手收了回来:“你有你自己的人生,等这件事情做完,我就送你去读书,你想去哪个国家?” “哪也不想去。”左尘有些委屈。 肖沫继续说道:“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到时候你带上奶奶一起出国,我会给你一笔钱,好好读书,然后过自己的日子,别再和我这种人搅合在一起。” “我不要钱。”左尘别过脸,不看他。这些年,他家少爷的心,还是和这寒潭一样冷。 “生气了?”肖沫问。 “没有。” 肖沫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剥下包装纸,塞进左尘嘴里:“多大了,生气了还要哥哥拿糖去哄你。” 左尘把糖含在嘴里,回应了肖沫一个微笑。 左尘就是这样,非常好哄,只要肖沫给他颗糖,摸摸头发,或者是软言细语的说两句话,他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依然是那个愿意为肖沫赴汤蹈火的人。 对左尘来说,肖沫是他的救世主,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力量。而对于肖沫来说,左尘又是他的什么呢?左尘不清楚,也从来不敢问。 肖沫的手机响了,是祁新的微信。 “走吧,司机到了,送你去机场。” 祁新看到肖沫和一个男孩走了过来,刚才微信里肖沫说过,这个人应该就是左尘。 祁新从车上下来,对左尘笑道:“你好。” 左尘看了他一眼,眼眸忽然暗淡下去,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笑容,直接上了后座。肖沫也坐到了后面,左尘有些惊讶。 肖沫从外套里拿出七八颗棒棒糖,放进左尘的口袋里:“你是没头脑还是不高兴?” 左尘先是一愣,迷迷糊糊的回答:“我都不是。” “我看你就是。” 车上,祁新一言不发,安心开车,做好一个司机的本分,但总是时不时的瞟两眼后视镜。 肖沫嘱咐左尘,作息要规律,按时睡觉,不要熬夜,危险的事情不要做。左尘则嘱咐肖沫,要好好吃饭,多吃肉,还隐晦的说了句,有机会还是去看看医生。 肖沫点头说好,让他放心。问他钱够不够花?左尘说,够用了。肖沫还是拿了一张卡塞给左尘,让他不要不舍得花钱,不够用就管他要。 肖沫总是拼命的给他钱,这些年的钱都够左尘过小半辈子了。肖沫除了钱,也真的没什么可以给他了,这些左尘都清楚。 机场出发大厅前的临时停靠处,车辆只能停叁分钟。 肖沫下了车,帮左尘把包背在肩上:“一定注意安全,有空我会带奶奶去看你。” 左尘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转回身,看到肖沫还站在那里,笑着冲左尘拜拜手。左尘心里猛的像被什么戳了一下,他忽然想抱住肖沫,想用心的紧紧的抱他一会儿。 左尘向肖沫跑了过去,小男孩长大了,力气也大,冲击力下,肖沫差点没站稳。 “少爷……少爷……” 他只是这样叫着,太多的话他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 肖沫伸手拍拍左尘的后背:“乖,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我的亲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而改变。” 左尘看了眼停在旁边的车子,车窗关上的,黑色的膜,看不清里面。左尘松开肖沫,说了句,少爷再见,然后就进了出发大厅。肖沫站在原地好一会,明知道望不见左尘了,却还是在努力的看着。 直到祁新叫他:“少爷,快上车,一会儿违章了。” 肖沫上了副驾驶,祁新一脚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为什么让我装司机?”祁新问道。 “不然呢,怎么介绍?”肖沫扣好安全带,“告诉他你强了我?左尘一定会弄死你的。” 祁新一口口水呛到了自己,猛烈咳嗽了几声,车子打了个滑。 “你好好开车。” 祁新扶好方向盘又问道:“这个叫左尘的小孩,和你是什么关系?” 刚一说出口,又觉的有些不妥,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没听你说过你国外还有个弟弟。” 肖沫侧过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祁新:“祁医生,终于开始对我的事情好奇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祁新开始不讲道理。 “不是好奇害死猫吗?”肖沫轻笑。 “……当我没问过。”祁新想到左尘看着肖沫的眼神,想到肖沫对左尘说话时宠溺的语气,想到他们彼此那么了解,想到他们临别时的依依不舍,祁新有些莫名的烦躁。 肖沫看在眼里,忽而觉得有种甜蜜流入心头,说道:“左尘十二岁跟着我,五年了,我一直把他当弟弟,他在帮我做事,放在国内不安全,所以……” “知道了,别说了。”祁新并不关心左尘是谁,更不关心他们在“做什么事”,他关心的只是左尘和肖沫是什么关系,仅此而已。 只是,五年前,肖沫才十五岁,就懂得用感情牵制住一个人了? 祁新把保温杯递给肖沫:“拿着。” “我不渴。” “拿-着。” 肖沫乖乖接过来,喝了一口:“奶茶?祁医生,又要给我增加脂肪含量啊?” “下了毒了,你喝不喝?” “喝。”肖沫快速的回答道,“你给我什么我都喝。” 肖沫的手指隔空在祁新小腹以下绕圈圈,眼神放肆的盯着那里,舔了舔嘴角的奶茶汁,“什么,我都喝。” 祁新用余光扫到这一切,身体顿时起了火。 被小孩缠了快两个月,白天晚上的缠着他,他连出去打一炮的时间都没有,那么多情儿还排队等着他呢。祁新又后悔了,那天晚上莫非出现,就不应该放过他,就应该直接干。 这种念头刚冒出来,祁新又觉得自己挺渣的。 “小崽子!”祁新骂道,“我开车呢。” “我怎么了呀?”肖沫非常委屈,小口小口的喝着热奶茶,“我什么也没干呀。” 第47章姜小唐 祁新起身将卧室的大灯打开,两人受到光线的刺激,都眯了会儿眼,待眼睛适应了之后,祁新看着床上害怕到发抖的小人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姜,小唐。” 祁新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相信自己不是坏人。 “你看,门锁没坏,家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你也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说明是肖沫邀请我过来的,我和肖沫是朋友。所以,你不用害怕我,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是医生。” “医生?”姜小唐刚刚有些放松的神经,忽然又紧绷起来,“是帮肖沫哥哥把我们赶走的那种医生吗?” “不是,你别紧张。”祁新马上安抚他,“我是外科医生,拿手术刀的,不是你说的那种心理医生。” “肖沫哥哥有找过心理医生吗?”祁新顺藤摸瓜,继续问道。 姜小唐点点头。 “那个医生帮到肖沫哥哥了吗?” 姜小唐又摇摇头。 还好祁新这些年被磨的十分有耐心,不然这种只点头摇头的孩子,早挨他一顿揍了。 祁新对他笑着,特别温柔:“我叫祁新,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祁新?”姜小唐重复道,看着祁新发了好久的呆,“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可能是在你肖沫哥哥的梦里吧。”祁新摸摸他的头发,“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可以告诉我,肖沫哥哥找的那个心理医生是谁了吗?” 姜小唐又是半天才开口:“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肖沫哥哥只见过一次,他说那人是个骗子,让我们也不要理他。” “为什么说那个人是骗子?”祁新问。 “因为那个人告诉老头子了……”说完姜小唐马上捂住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你别问我了,我不能告诉你,肖沫哥哥会不高兴的。” 祁新又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继续开口,终于弄清楚了这小孩的身份。 姜小唐,12岁,胆子小,心无城府,容易被骗,出现的频率很少,通常出现之后也是待在家里。肖沫不让他出门,告诉他外面有坏人,会欺负他。 “肖沫哥哥不喜欢我,他说我只会哭,胆子又小。”姜小唐抱着膝盖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错做了那件事,所以他才特别讨厌我。” “是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我帮你和他解释,肖沫哥哥很听我的话的。” “我就是怎样都想不起来。”姜小唐摇着头,小声说道:“我只记得,那里很冷,很多木桶,然后,地板是红色的,还有玻璃,把我的脚都扎出血了……我一想到这件事就很难过,很害怕。” 姜小唐抓着头发,把头埋在膝盖里,不肯再出来。 祁新看他的样子是真的害怕,虽然心里有许多谜题,但也不想逼他太紧,毕竟这个人格,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 祁新给他披上了被子:“你饿不饿?我做点东西给你吃吧。” 祁新去了厨房之后,姜小唐也穿好衣服,下了楼。轻车熟路的在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彩色盒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糖果。他选了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放进嘴巴里,添了几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祁新猜想,糖果应该可以让他心情平静和愉悦。 姜小唐看见祁新盯着他,又拿出了一颗棒棒糖:“祁新哥哥,你要吃吗?” “好啊。”祁新说道,手里忙着做饭,“你剥好了放我嘴巴里。” 姜小唐乖巧的把棒棒糖塞到了祁新嘴里,一脸稚气的问他:“好吃吗?” 吃过早饭之后,天也亮了。 “莫非和顾意,你认识他们吗?”祁新问道。 “认识。莫非哥哥性格很好,整天都是嘻嘻哈哈,肖沫哥哥很喜欢他,他是肖沫哥哥的弟弟。顾总……”姜小唐顿了顿,无意识的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提到顾意,他似乎有些害怕,“顾总脾气不好,总是惹肖沫哥哥生气,他还总闯祸,还总是想一直出现。” “一直出现?”祁新重复道,“什么意思?” “就是,不让肖沫哥哥回来。” 祁新心道,他是想喧宾夺主,完全控制肖沫的身体和思想吗? 顾意知道除了自己和莫非,肖沫还有其他的人格,却没有告诉祁新。就像顾意自己说的,别套我的话,除非是我自己想要说。祁新之前一直觉得这个霸道总裁有点沙雕,原来是自己小瞧他了。 “除了你们几个,肖沫哥哥还有其他的……朋友吗?”祁新见姜小唐现在情绪稳定,想多问些问题。 “还有一个楚天哥哥。”姜小唐抬头望了望楼梯,“是个画家,就在叁楼阳光房里,全是楚天哥哥的画,他画的可好了。”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祁新说道。 “当然可以呀。”姜小唐从椅子上下来,“楚天哥哥人可好了,不像肖沫哥哥那么凶,他就是不爱说话。” “你们是如何交流的?”祁新听姜小唐的语气,感觉他和这些人格都很熟,可是人格之间又怎么可能见到面呢?,“你见过他们?” “监控里见过。”姜小唐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家里好多地方都被肖沫哥哥装上监控了,我打开电视就能看见他们了。” 祁新随着姜小唐指的方向仔细看过去,真的有很多摄像头,360度无死角。看来肖沫是在监控各个人格的行为,企图控制他们。 “除了监控,你们也会相互录视频聊天吗?”祁新边上楼边问。 “有的时候会,有时候也会写字。”姜小唐细细的说道,“有一次我把楚天哥哥的画放到阳光底下忘记拿回来了,然后画就脱色了,他很生气,在本子里给我们留言,说我们可以看他的画,但是看完了要放回暗房去。” “本子?你们还有一个专门交流的本子?”祁新非常惊讶。 姜小唐点头:“对呀,像上次顾总不知道为什么惹肖沫哥哥生气了,他就把顾总最喜欢的几套西装剪碎了,然后顾总就在本子上写了两大篇骂肖沫哥哥的话。不过他们现在很多时候会在手机里录视频,写字太麻烦了,因为顾总每次要骂肖沫哥哥好久。” “呵。”祁新轻笑,剪西装,骂人,这还真像肖沫和顾意能做出来的事,“那个本子在哪里?可以给我看看吗?” 姜小唐摇摇头:“这个不行,不能给外人看,是我们共同的约定。” 看来这些年,肖沫已经研究出一套和各个人格相处的模式了,他们之间还有某些不成文的规定,并且大家都在遵守。所以这些年肖沫的生活才没有因为多重人格而产品特别大的混乱,大家都很听话,遵守规则。除了顾意不好控制外,其他人格都很温顺。 祁新没再问什么,随姜小唐上了叁楼。 叁楼只有一间房,姜小唐把房门推开,一阵花香扑鼻而来,放眼望去,房间里全是鲜花绿植。还有一个用鹅卵石搭建出来的小池塘,里面几条小鱼游来游去。池塘边有一个懒人沙发,旁边放着一个圆桌,上面摆了一本杂志,杂志的封面是肖正非。 祁新抬头向上看,房间有一半是玻璃顶,阳光直直的照进来,正好照进小池塘里。 石墙房顶下的区域,整齐的摆放着叁个画板,背后的书架上全是各种的颜料、画笔和绘画相关的书籍。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隔间,应该就是姜小唐说的暗房,用来存放画作的。 姜小唐把罩着油画的遮光布掀开:“祁新哥哥你看,这就是楚天哥哥画的,画的很好看吧。” 祁新走近了看,是星空和大海,非常安静,也非常冷漠。 姜小唐似乎对祁新完全放松了警惕,毕竟是个孩子心智,很容易相信人,尤其是祁新这种面善、长的好看、说话又温柔的。 姜小唐给祁新讲了很多楚天的事,肖沫竟然帮自己的次人格开过画展,在英国。并且,非常成功,得到了很多欧洲人的喜爱。 “为什么不在国内办画展?”祁新好奇。 “因为老头子。”姜小唐说到这叁个字的时候,声音忽然变得很小,“不能让老头子知道。” “肖沫和他爷爷关系不好吗?” “老头子一直在监视肖沫哥哥,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存在,不然,就完了。” 祁新想起在郊区别墅里,肖沫和他爷爷之间的互动,虽然大家都在微笑,虽然话语间都是关爱,但祁新就是觉得不对劲,他们的眼神里,少了些温情,却多了些对抗。肖正非应该是肖沫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除了监狱里的父亲,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闹成如今的模样? 肖正非一直派人监视着肖沫,而肖沫也在国外养了自己的势力,调查肖正非。这一切都是因为集团的利益吗?肖沫是肖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也不急于这一时。难道是因为十五年前的事吗?肖沫母亲的死并非如法院宣判的那样简单? 扑通一声,小池塘里的鱼打了一个挺,溅出来几朵水花,浸湿了祁新的裤脚。 太多的迷雾,一重一重的,向祁新袭来。 祁新一直不想搅合进任何人的是非里,可他不知道自己早已进了局。 第48章游乐场 “祁新哥哥。”姜小唐叫他,“你今天有空吗?” “我今天不上班,你有事?” 姜小唐低着头,有些欲言又止。 “没事,你说。”这孩子实在太胆小了,祁新鼓励他,“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能带我出去玩吗?”姜小唐抬起头,一双透亮的眼睛期待的盯着祁新,“我没出去过几次,肖沫哥哥不让我一个人出去。” 莫非成天花天酒地,顾意挥金如土,那个素未谋面的楚天,肖沫还帮他开过画展,怎么就这个姜小唐不受他待见?还吓唬人家小孩,不让他出门。 祁新越想越觉得孩子可怜,笑着说道:“好啊,你想去哪?祁新哥哥陪你。” “真的?”姜小唐一脸惊喜,“我想去游乐场,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现在就去。”祁新看了下时间,“不过你要先陪祁新哥哥去办件事。” 祁新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带着姜小唐去了路虎4S店。是的,祁医生大手笔抛弃了凯美瑞,直接换成了路虎揽胜星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低调的他,怎么会买了一辆路虎。难道只是因为小孩嫌他的车破?还是因为小孩家真的太有钱了,他想努力拉进点距离?祁新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幼稚。 不管怎样,开了新车,祁新心里还是很舒爽的,关键是这车是自己的血汗钱买的。 今天周一,天又冷,游乐场里人很少,基本上游乐项目都不用排队。 祁新很多年没有来游乐场了,上次来还是在大学,他初恋出国之前二人来过一次,想来已经十年了。 “祁新哥哥,我想玩这个旋转杯子。”姜小唐高兴的指指前面,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今天你想玩什么都可以,除了危险的项目。”祁新主动拉过姜小唐的手,“祁新哥哥都陪你。” 适合十来岁小孩子的项目,祁新带姜小唐玩了个遍。 在幻想世界的星际探险小舟里,姜小唐特别开心。明亮的眼睛左顾右盼,生怕漏掉一副画面。小船载着两人穿过一个又一个梦幻的星球,在星际里航行,一会儿有流星快速划过,一会儿又走进星云,彩色的灯光如闪亮的星星,有时熠熠生辉,有时黑暗沉睡。 姜小唐说:“祁新哥哥,你知道吗,我就来自这里。” 姜小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祁新显然是没有听懂。 “我是肖沫哥哥幻想出来的。”姜小唐看着远处LED屏加实景营造出来的星空,明亮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肖沫哥哥太孤独了,所以才把我们创造出来陪着他。可是,就像女娲造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我就是他造出来的坏人,所以他不喜欢我。我特别乖,他还是讨厌我,莫非哥哥那么淘气,他还是对他好。” “小姜糖。”祁新给他取了一个新的昵称,“肖沫哥哥没有不喜欢你,他有的时候太累了,可能脾气不太好。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肖沫哥哥身边的?” “五岁。”姜小唐伸出五个手指。 原来人格在他的自我世界里,也会成长。姜小唐嘴里说的“做错的那件事”,会不会和肖沫的父母有关? “小姜糖,你有问过肖沫哥哥,你做错的事是什么吗?”祁新问道。 “问过,他没有回答我。”姜小唐抿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和肖沫好像,“问过很多次,他都不理我。祁新哥哥,你帮我问问他好不好,做错什么我会改的。” “好,好。”祁新摸摸姜小唐的嘴角,上面还沾着糖渍,“不想这些了,我们今天出来就好好玩。” 中午,祁新带姜小唐吃了一顿汉堡,小朋友都喜欢这个。 “祁新哥哥你也吃啊。”姜小唐塞了一根薯条到祁新嘴巴里,“这个超级好吃,香香的。” “好,你自己吃。慢点,都是你的,不够再点。”祁新把可乐递给他,“喝口饮料,别噎到。” 祁新不知道肖沫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可爱,来一趟游乐场、吃一顿汉堡就能如此开心。或许肖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日子,毕竟从五岁后,他的生活就走向了不一样的轨道。 肖沫的人生转折点出现在五岁,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吃饱了吗?”祁新问,“吃饱了,我们接着去玩。” “嗯,吃饱了。”姜小唐兴奋的点着头。 祁新拿纸巾给他擦擦嘴角,牵过他的手:“走吧。” 祁新眼里这是一个12岁的小朋友,可在旁人眼中,却是两个大帅哥手牵着手逛游乐场。 路人甲:“哇塞,这两人好帅啊。” 路人乙:“帅的人都是Gay。” 路人丙:“帅就算了,还手牵手来这里虐狗。” 路人丁:“我要拍照发微博。今天在欢乐谷偶遇两长腿大帅哥,手牵手也太有爱了吧,眼神超甜有木有?” 于是,没出半小时,祁新就在朋友圈里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照片是近距离拍的,画面很清晰,是他和姜小唐牵手往前走的背影,两个人偏过头,对视笑着。 画面还挺温馨的,真像是爸爸带着儿子呀,祁新摇摇头,还是哥哥带着弟弟吧。 贺昭发来微信:“我操,老祁,这背影是你吗?” 祁新回复:“一个背影你都认得出来是我?” 贺昭:你别不承认啊,就是只露一个脚指头,我都知道那是你。 祁新:呵,呵呵,呵呵呵。 贺昭:还说和人家小鲜肉没关系,这一休息就带你家小孩出去玩了,还去游乐场,你挺有童心啊。 祁新:说来话长。 贺昭:那就长话短说啊。 祁新对着手机骂了一句,傻逼,就没再理贺昭。 带着姜小唐吃过晚饭,又看了九点的烟花表演,之后才从游乐场里出来。 在车里,姜小唐说:“祁新哥哥,今天真的谢谢你,我太开心了。我下次再出现的话,能给你打电话吗?” “能啊,肖沫哥哥手机里有我的电话,就是那个……”祁新干咳一声,“那个超级喜欢小新新,就是我。” 祁新看姜小唐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你困了就睡一会吧,一会到家我叫你。” “我不敢睡。” “困了就是要睡觉,怕做梦吗?没事,我在呢。” “我一睡着就会消失的。”姜小唐幽幽的说道,“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我知道肖沫哥哥才是主人,我也不是不想让他回来,只是,祁新哥哥,我舍不得你,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祁新从余光里看到姜小唐一直盯着他,困的不成样子,却还是强打精神。 祁新笑笑:“乖啊,你再出来的时候,我再带你出去玩。哥哥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像是莫非哥哥、顾总、肖沫哥哥,你会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吗?” 姜小唐仔细想了想:“在现实里没有,在梦里有。” “是你的梦吗?”祁新问。 “是大家的梦。” 几个人格出现在同一个梦境里?是因为脑电波错乱造成的吗? 过了两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祁新再去看姜小唐,小孩已经睡着了。祁新按下按钮,把靠背往下放了放,让他睡的舒服些。 越来越多的疑问汇聚在祁新的大脑里,像一团错乱的毛线球,找不到头,怎样都解不开。 祁新带上耳机,拨通了陈予博的电话:“陈叔,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您在忙吗?” “没事。”陈予博说道,“年纪大了,没那么多觉,你说。” “陈叔,我之前和您提过,我那个有多重人格障碍的朋友,算上主人格的话,我发现他目前有五个人格。” “哦?”陈予博顿了顿:“这么多人格同时存在,我还只在文献上见过,身边一直没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你还观察到了什么?” 祁新边开车边细细说道:“我目前观察看,每个人格应该是独立的,独立的思维,独立的行为方式。几个人格之间,在现实里没有同时出现的迹象。不过,有一个意识非常强烈的次人格,他会强行占据主人格的身体。这种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陈予博说道:“这类患者的情况都是非常复杂的,不能从某一项来判断病情是否严重。他们之所以会患病,与自身经历的某件或者某几件事情有着必然的联系,但又与周遭的环境、成长经历也是密不可分。” 祁新说道:“他们有共同的梦境,梦境里多种人格会同时出现,这种情况是已经到了臆想阶段?还是因为脑电波?” 陈予博想了想:“如果只是梦境,那应该和脑电波有关。有一部分精神病患者的脑电图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在睡眠里,人的机体完全放松,出现人格混乱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陈叔。”祁新将车停到路边,“我发现他已经研究出一套人格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且对他们加以管束。” “他是想要自救啊。”陈予博停了一会才道,“你这个朋友应该是智商很高,并且很理性的人。你要知道,人格分裂不是你想得就能得的,一般人格分裂患者智商都是非常高的,正所谓天才向左,疯子向右。哦,对不起,我这个词用的不恰当,抱歉。” 陈予博一向说话严谨,他面对的都是些很敏感又与众不同的病人,所以他从来不用“疯子”、“精神病”这类的词汇和他们或者是家属交谈,毕竟这些词,在世人眼里,不太能接受。 “没事的陈叔,我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 陈予博叹了口气:“看来他一直在清醒和混沌的边缘挣扎。祁新啊,我这两年和米国的大学实验室,一直再研究相关的课题。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能将你的朋友带过来。他不愿意吗?他不相信我?” “陈叔,这事有点复杂。”祁新顿了顿,“我还没跟他提。” “好,你是有分寸的孩子,有什么事随时问我。” “谢谢陈叔。” 挂了电话,祁新把车里的顶灯按开了,偏过头看着姜小唐,不,睡着后的他,或许又变回了肖沫。 小孩身上还有草莓棒棒糖的味道,车里的温度有点高,白净的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左眼下的泪痣,让人看着有种想要吻下去的冲动。 车里的灯光有些暧昧,祁新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嘴唇:“小崽子,你究竟让我怎么办啊?” 第49章游乐场 “祁新哥哥。”姜小唐叫他,“你今天有空吗?” “我今天不上班,你有事?” 姜小唐低着头,有些欲言又止。 “没事,你说。”这孩子实在太胆小了,祁新鼓励他,“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能带我出去玩吗?”姜小唐抬起头,一双透亮的眼睛期待的盯着祁新,“我没出去过几次,肖沫哥哥不让我一个人出去。” 莫非成天花天酒地,顾意挥金如土,那个素未谋面的楚天,肖沫还帮他开过画展,怎么就这个姜小唐不受他待见?还吓唬人家小孩,不让他出门。 祁新越想越觉得孩子可怜,笑着说道:“好啊,你想去哪?祁新哥哥陪你。” “真的?”姜小唐一脸惊喜,“我想去游乐场,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现在就去。”祁新看了下时间,“不过你要先陪祁新哥哥去办件事。” 祁新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带着姜小唐去了路虎4S店。是的,祁医生大手笔抛弃了凯美瑞,直接换成了路虎揽胜星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低调的他,怎么会买了一辆路虎。难道只是因为小孩嫌他的车破?还是因为小孩家真的太有钱了,他想努力拉进点距离?祁新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幼稚。 不管怎样,开了新车,祁新心里还是很舒爽的,关键是这车是自己的血汗钱买的。 今天周一,天又冷,游乐场里人很少,基本上游乐项目都不用排队。 祁新很多年没有来游乐场了,上次来还是在大学,他初恋出国之前二人来过一次,想来已经十年了。 “祁新哥哥,我想玩这个旋转杯子。”姜小唐高兴的指指前面,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今天你想玩什么都可以,除了危险的项目。”祁新主动拉过姜小唐的手,“祁新哥哥都陪你。” 适合十来岁小孩子的项目,祁新带姜小唐玩了个遍。 在幻想世界的星际探险小舟里,姜小唐特别开心。明亮的眼睛左顾右盼,生怕漏掉一副画面。小船载着两人穿过一个又一个梦幻的星球,在星际里航行,一会儿有流星快速划过,一会儿又走进星云,彩色的灯光如闪亮的星星,有时熠熠生辉,有时黑暗沉睡。 姜小唐说:“祁新哥哥,你知道吗,我就来自这里。” 姜小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祁新显然是没有听懂。 “我是肖沫哥哥幻想出来的。”姜小唐看着远处LED屏加实景营造出来的星空,明亮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肖沫哥哥太孤独了,所以才把我们创造出来陪着他。可是,就像女娲造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我就是他造出来的坏人,所以他不喜欢我。我特别乖,他还是讨厌我,莫非哥哥那么淘气,他还是对他好。” “小姜糖。”祁新给他取了一个新的昵称,“肖沫哥哥没有不喜欢你,他有的时候太累了,可能脾气不太好。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肖沫哥哥身边的?” “五岁。”姜小唐伸出五个手指。 原来人格在他的自我世界里,也会成长。姜小唐嘴里说的“做错的那件事”,会不会和肖沫的父母有关? “小姜糖,你有问过肖沫哥哥,你做错的事是什么吗?”祁新问道。 “问过,他没有回答我。”姜小唐抿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和肖沫好像,“问过很多次,他都不理我。祁新哥哥,你帮我问问他好不好,做错什么我会改的。” “好,好。”祁新摸摸姜小唐的嘴角,上面还沾着糖渍,“不想这些了,我们今天出来就好好玩。” 中午,祁新带姜小唐吃了一顿汉堡,小朋友都喜欢这个。 “祁新哥哥你也吃啊。”姜小唐塞了一根薯条到祁新嘴巴里,“这个超级好吃,香香的。” “好,你自己吃。慢点,都是你的,不够再点。”祁新把可乐递给他,“喝口饮料,别噎到。” 祁新不知道肖沫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可爱,来一趟游乐场、吃一顿汉堡就能如此开心。或许肖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日子,毕竟从五岁后,他的生活就走向了不一样的轨道。 肖沫的人生转折点出现在五岁,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吃饱了吗?”祁新问,“吃饱了,我们接着去玩。” “嗯,吃饱了。”姜小唐兴奋的点着头。 祁新拿纸巾给他擦擦嘴角,牵过他的手:“走吧。” 祁新眼里这是一个12岁的小朋友,可在旁人眼中,却是两个大帅哥手牵着手逛游乐场。 路人甲:“哇塞,这两人好帅啊。” 路人乙:“帅的人都是Gay。” 路人丙:“帅就算了,还手牵手来这里虐狗。” 路人丁:“我要拍照发微博。今天在欢乐谷偶遇两长腿大帅哥,手牵手也太有爱了吧,眼神超甜有木有?” 于是,没出半小时,祁新就在朋友圈里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照片是近距离拍的,画面很清晰,是他和姜小唐牵手往前走的背影,两个人偏过头,对视笑着。 画面还挺温馨的,真像是爸爸带着儿子呀,祁新摇摇头,还是哥哥带着弟弟吧。 贺昭发来微信:“我操,老祁,这背影是你吗?” 祁新回复:“一个背影你都认得出来是我?” 贺昭:你别不承认啊,就是只露一个脚指头,我都知道那是你。 祁新:呵,呵呵,呵呵呵。 贺昭:还说和人家小鲜肉没关系,这一休息就带你家小孩出去玩了,还去游乐场,你挺有童心啊。 祁新:说来话长。 贺昭:那就长话短说啊。 祁新对着手机骂了一句,傻逼,就没再理贺昭。 带着姜小唐吃过晚饭,又看了九点的烟花表演,之后才从游乐场里出来。 在车里,姜小唐说:“祁新哥哥,今天真的谢谢你,我太开心了。我下次再出现的话,能给你打电话吗?” “能啊,肖沫哥哥手机里有我的电话,就是那个……”祁新干咳一声,“那个超级喜欢小新新,就是我。” 祁新看姜小唐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你困了就睡一会吧,一会到家我叫你。” “我不敢睡。” “困了就是要睡觉,怕做梦吗?没事,我在呢。” “我一睡着就会消失的。”姜小唐幽幽的说道,“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我知道肖沫哥哥才是主人,我也不是不想让他回来,只是,祁新哥哥,我舍不得你,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祁新从余光里看到姜小唐一直盯着他,困的不成样子,却还是强打精神。 祁新笑笑:“乖啊,你再出来的时候,我再带你出去玩。哥哥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像是莫非哥哥、顾总、肖沫哥哥,你会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吗?” 姜小唐仔细想了想:“在现实里没有,在梦里有。” “是你的梦吗?”祁新问。 “是大家的梦。” 几个人格出现在同一个梦境里?是因为脑电波错乱造成的吗? 过了两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祁新再去看姜小唐,小孩已经睡着了。祁新按下按钮,把靠背往下放了放,让他睡的舒服些。 越来越多的疑问汇聚在祁新的大脑里,像一团错乱的毛线球,找不到头,怎样都解不开。 祁新带上耳机,拨通了陈予博的电话:“陈叔,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您在忙吗?” “没事。”陈予博说道,“年纪大了,没那么多觉,你说。” “陈叔,我之前和您提过,我那个有多重人格障碍的朋友,算上主人格的话,我发现他目前有五个人格。” “哦?”陈予博顿了顿:“这么多人格同时存在,我还只在文献上见过,身边一直没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你还观察到了什么?” 祁新边开车边细细说道:“我目前观察看,每个人格应该是独立的,独立的思维,独立的行为方式。几个人格之间,在现实里没有同时出现的迹象。不过,有一个意识非常强烈的次人格,他会强行占据主人格的身体。这种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陈予博说道:“这类患者的情况都是非常复杂的,不能从某一项来判断病情是否严重。他们之所以会患病,与自身经历的某件或者某几件事情有着必然的联系,但又与周遭的环境、成长经历也是密不可分。” 祁新说道:“他们有共同的梦境,梦境里多种人格会同时出现,这种情况是已经到了臆想阶段?还是因为脑电波?” 陈予博想了想:“如果只是梦境,那应该和脑电波有关。有一部分精神病患者的脑电图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在睡眠里,人的机体完全放松,出现人格混乱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陈叔。”祁新将车停到路边,“我发现他已经研究出一套人格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且对他们加以管束。” “他是想要自救啊。”陈予博停了一会才道,“你这个朋友应该是智商很高,并且很理性的人。你要知道,人格分裂不是你想得就能得的,一般人格分裂患者智商都是非常高的,正所谓天才向左,疯子向右。哦,对不起,我这个词用的不恰当,抱歉。” 陈予博一向说话严谨,他面对的都是些很敏感又与众不同的病人,所以他从来不用“疯子”、“精神病”这类的词汇和他们或者是家属交谈,毕竟这些词,在世人眼里,不太能接受。 “没事的陈叔,我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 陈予博叹了口气:“看来他一直在清醒和混沌的边缘挣扎。祁新啊,我这两年和米国的大学实验室,一直再研究相关的课题。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能将你的朋友带过来。他不愿意吗?他不相信我?” “陈叔,这事有点复杂。”祁新顿了顿,“我还没跟他提。” “好,你是有分寸的孩子,有什么事随时问我。” “谢谢陈叔。” 挂了电话,祁新把车里的顶灯按开了,偏过头看着姜小唐,不,睡着后的他,或许又变回了肖沫。 小孩身上还有草莓棒棒糖的味道,车里的温度有点高,白净的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左眼下的泪痣,让人看着有种想要吻下去的冲动。 车里的灯光有些暧昧,祁新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嘴唇:“小崽子,你究竟让我怎么办啊?” 第50章我们谈谈 到了肖沫家之后,祁新停好车,试图叫醒他,小孩哼哼唧唧的,就是不睁眼,可能是今天玩的太疯了。 好在肖沫很瘦,祁新抱着他也不算费力,一路公主抱,把肖沫抱到了二楼的卧房里,之后又去洗手间洗了条热毛巾,给他擦脸和手。 今天玩了一身汗没有洗澡就睡觉了,有洁癖的祁医生真是受不了了。 “你说你脏不脏?”祁新边擦边说,十分嫌弃。可是,小孩身上不但不臭,还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草莓的味道。 别看这小孩总是一脸天真,可心思却深的很。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的经历,太残酷了。 祁新没忍住,低头在肖沫唇上吻了吻,蜻蜓点水。 祁新一直在去与留之间犹豫,昨天就已经在这里过夜了,今天再在这儿过夜好像不太好。可是,万一小孩醒来之后,还是姜小唐怎么办?12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家该多害怕。但如果醒来的是肖沫,该如何和他解释自己主动留宿这件事? “算了,祁新哥哥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吧。” 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之后,祁新又在研究这一晚该睡哪里。昨天和肖沫同床是情出有因,今晚再同床可就有耍流氓嫌疑了。再来说说这栋别墅,房间虽然很多,但是未经主人允许祁新也不好随便捡个房间去睡,索性祁新就在肖沫卧室里的单人沙发上凑合一宿。 房间虽然不方便随意睡,但是这个浴室祁新还是想借用一下。他这个人,无论多忙多累,除非醉死过去,不然那不洗澡是怎么也睡不好的。 肖沫的沐浴露果然和祁新用的是同一款,优优牌草莓味。这是个很老的牌子,祁新小时候用的,现在已经很难买到了,肖沫这个年纪的小孩居然也知道这个牌子。 洗澡的时候,祁新还在琢磨着姜小唐,他或许就是小时候的肖沫。祁新总觉得姜小唐是人格融情的关键,是一把钥匙。 清晨,阳光照进房间里,祁新手机上的每日闹铃响了。 “好吵。”肖沫伸了个懒腰,眼睛还是闭着的。 “睡醒了?” 祁新磁性的嗓音像是早上森林里的鸟鸣,穿进肖沫的耳膜,之后又变成了电流,一根根的激醒了肖沫的神经。 祁新不知道醒来的人是谁,但很快他就确定了,这人是肖沫无疑。 肖沫从被子里伸出脑袋,见祁新真的坐在沙发上,一脸惊喜。 “我以为你走了?”肖沫从床上下来,打算骑到祁新腿上,刚迈了一条腿上去。 “别动。”祁新嘶了一声,“下去,腿麻了。” 肖沫乖乖的撤下来。 “你该不会在这坐了一晚上吧?”肖沫想起自己昨晚在厨房晕倒,祁新还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不有床吗?干嘛不上来一起睡?” “你是不是很想我上来一起睡啊?”祁新撇了他一眼。 “对呀。”肖沫笑道,有点不怀好意,“你都对我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现在装什么纯情。” “这事你是不是要记一辈子?” “你说呢?我是第一次。” 祁新:“……” 肖沫白了祁新一眼,回到床头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日期,他习惯性的每天早上醒来看一下日历,如果发现某一天在记忆里是空白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某一个人格出现过。 肖沫的神经忽然绷紧起来,问祁新:“昨天,是谁?” 祁新坐在沙发上,抬眼去看他:“你究竟有多少个人格,我们能不能正式谈谈这件事?” 关于肖沫的多重人格障碍,期初祁新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后来他想询问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怕言语不当反而刺激到肖沫,这事也就一直耽搁下来了。但是现在,祁新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面对的。肖沫不想面对,他帮肖沫去面对。 “我想帮你。”祁新说道。 肖沫忽然就没了表情,没有嬉皮笑脸,没有眼神挑衅,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祁新看不出喜乐,更看不出哀愁。 肖沫走进浴室洗了个澡,祁新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浴室的玻璃,透明倒不至于,但是能看清楚人影,知道他在洗头发,他在往身上涂抹沐浴露,他在冲水。 一早上见到这样的画面,祁新有些受不了,荷尔蒙有点爆棚。但他接下来要和肖沫谈的是非常严肃的话题,现在的心境不是很合适。 祁新冲着浴室喊了一句:“我去楼下做点早餐,你洗好了下来吃。” 祁新的厨艺真的很一般,除了能把菜做熟,也谈不上好吃。早餐他就烤了六片面包,煎了两个鸡蛋、两片火腿,热了两杯牛仔,已经是他做过的最丰盛的早餐了。 肖沫洗好澡下楼,穿着宽松的白T恤,运动裤。已经恢复了往日里他面对祁新时的表情:“医生,这个面包你烤的太硬了。这个鸡蛋也没熟,我不吃生的。” “有的吃你就吃。”祁新拿过他手里的面包,把烤硬的边撕掉,又把里面柔软的部分递给他,“你再那么多废话,我就把你放油锅里煎了。” “好啊,你现在就女干了我。”肖沫往祁新身边蹭了蹭,“迫不及待。” 肖沫这一副求上的表情,真是让祁新……刚降下来的火又冒了起来。 祁新一口气把牛奶喝光:“你正经点,我要和你说正经事。” 肖沫的眼神从祁新身上移开,盯着手里的面包,然后一口塞进嘴巴里,喝了口牛奶顺了下去。 “你都见过我几个人格?”肖沫问,“昨天出现的是谁?” “莫非、顾意、姜小唐。”祁新掰着手指头数着,“昨晚出现的是姜小唐,他还带我看了楚天的画,你还有其他人格吗?” “这重要吗?”肖沫拖着下巴说道,“反正已经这样了,多几个少几个,又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去看心理医生?任由你的病情发展吗?” “看过,没用。”肖沫随意的说道,把手从下巴上拿下来,又开始摆弄着祁新衬衫的袖扣。 “别动,认真点。”祁新把手臂收回来,“姜小唐说,你只看过一次心理医生,为什么不继续了?就因为他告诉了你爷爷?不能让你爷爷知道吗?” 肖沫眯着眼,愤恨的说:“这小屁孩什么都乱说,还真是讨人厌!” “小姜糖才多大?12岁,你到底讨厌他什么?” “小姜糖?”肖沫一脸醋劲看着祁新,“你和他才相处了一天,就叫的这么亲热。我呢?对你这么好,你连正眼都不肯看我!” 这又是在吃自己的醋吗? 祁新说:“什么叫没拿正眼看你?那我现在在干嘛?” “……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别打岔,又想转移话题。”祁新意志坚定,不被他带跑偏,“小姜糖……嗯,我是说姜小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的你这么讨厌。” “忘了。” 祁新狐疑的看着他。 “真的忘了,时间太久了。”肖沫吹了口气,额头上的刘海颤动了一下,“祁新,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你和一个精神病患者讨论他的次人格。” “精神病”这叁个字刺痛了祁新的耳膜,他不敢轻易说出口,怕肖沫会抵触,如今从肖沫自己口中说出来,还说的那么轻松随意,不知道他是什么心境。 祁新见肖沫早餐吃完了,把盘子端到厨房去洗,洗了一半,他又走回餐厅,心里这个问题,还是想问出来。 “肖沫,姜小唐说的这件事,和你小时候发生的,有关系吗?” “都说不记得了。”肖沫去沙发边,整理自己的书包,“这学期旷了很多节课,不知道学分修的够不够。祁新,你等一下送我去学校。” 肖沫回答的很敷衍 祁新说道:“你是学心理学的,你应该很清楚,你必须正视自己的问题,才可能解决问题。我一个叔叔是精神科医生,他在这方面很专业,并且,你完全可以信任他。” 肖沫笑道:“原来是给自己家亲戚拉活啊?怎么收费的?能打折吗?” “肖沫,你认真点。”祁新接着说,“他是仁理的医生。” “仁理的?”肖沫似乎来了兴趣,“亲叔叔?” 祁新说:“我父母的好朋友,现在仁理的院长,陈予博。” 肖沫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有那么一刹那,出现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肖沫问:“你能保证,他不会告诉肖正非?哪怕肖正非派人去找他,威逼利诱他,他都不会说?” “我能保证。”祁新非常肯定,陈予博的人品他很清楚,这是病人的隐私,他绝对不会透露给旁人,但是,“肖沫,为什么不能让你爷爷知道你的情况?他是你最亲的人,或许可以帮你。” “祁新,经历了这么多,你难道还能天真的认为他是我最亲的人吗?”肖沫叹了口气,他很少在祁新面前叹气,“是,从生物学角度来讲,他的确是我的亲人。但是,在偌大的商业帝国里,哪有什么最亲的人。让肖正非知道了我是个精神病,他还会选我当继承人吗?” “你真的在意这些吗?”祁新一直觉得肖沫是个很洒脱的人,“你现在的身家也足够你挥霍了。” “谁会嫌钱多啊。”肖沫淡淡的笑着。 祁新看着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知道他是在口是心非,没来由的,胸口忽然就疼了那么一下。 “祁新,别刷碗了,阿姨会来收拾的。”肖沫长的显小,穿上运动衫、背上双肩包之后,更像是一个高中生,“你快点送我去学校吧,我九点有课。” 肖沫的笑容在祁新眼中绽放开来,天真无邪。 更┆多┇章┊节┊:woo18.vip (W oo 1 8 . vi p) 第51章红酒 祁新把肖沫送到家后就打算走了,明天休假,今晚本来是在老妈家吃晚饭,谁知道被这小崽子一个微信叫过去当司机,开人家车手短,所以麻溜的套上外套出了门。 这几次都是大晚上的跑出去,害的他一再被老妈追问,是不是谈恋爱了?对方姑娘做什么工作?多大了?带回家给她看看。 祁新不敢想,如果他把肖沫带回去,老妈会不会晕过去。 等等,我为什么要带肖沫回家?祁新赶紧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对肖沫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肖沫伸手拉住祁新:“我晚上就吃了一口肉,你给我做碗面条再走。” 祁新自然知道,这小少爷又在套路他,先是进了家门,做了晚饭,然后是洗澡递个睡衣,之后是睡觉暖个床,这床暖热了,也就是明天早上了。 “我这进了你家门想要再走,是不是就天方夜谭了?”祁新问道。 肖沫一脸软萌,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祁新:“真的就只吃了一口肉。” “别撒娇。”祁新想起刚才肖沫对左尘说话时的样子,十足的大哥哥,又刚又暖,这会儿在他这又变回了小奶狗,这多重个人障碍是确诊无疑了。 “我就快死了。”肖沫抗议,把手放在肚子上,“饿死了。” 肖沫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面条也只吃了小半碗,就躺在沙发上吆喝吃饱了。 “你这吃的也太少了。”祁新把面条端过来,“你知不知道胃容量是可以收缩的,你这越吃越少,它就会越来越小,小小年纪是打算把自己身体搞垮吗?” 最后在祁新的威逼哄骗下,肖沫才勉强把整碗面条吃光。 “我订了辆新车,明天去提。”祁新边收拾碗筷边说,“你这车我今晚我就不开回去了。” 肖沫一听,从沙发上蹦起来:“我给你买你不要,你就那么点死工资,还偏要花自己的血汗钱买车。” “我们工薪阶层就是这么硬气。” “嗯,是挺硬的。” 嘶……祁新咬着牙从厨房出来:“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黄色废料?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那上面?” “哪上面?”肖沫语调里带着笑,“祁医生,到底是咱俩谁的黄色废料多?我就说了个‘挺硬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祁新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心里骂道,操,又被小孩摆了一道。 小孩不知死活还补了一刀:“祁医生,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把别人想成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老流氓。” 祁新挑了挑眉,勾起嘴角,把肖沫一把按到沙发上,一副“真他妈想干死你的表情”。 祁新俯身看着肖沫,说道:“那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肖沫非常的善解人意,曲起一条腿用膝盖顶了顶祁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是不是想办了我?我会配合的。” 肖沫双手借助祁新的力量抬起上身,吻住了他的唇。祁新没躲,低头迎上了这道吻。 祁新不是圣人,小孩这种撩拨法,他能拒绝一次两次,他还能拒绝多少次?他是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男人,还是个需求旺盛的正常男人。 肖沫吻的祁新周身冒火,小孩的吻技与日俱增,祁新这个可以将面条打结的舌头都差点败了下风。 祁新身上的某一处胀的发痛,小孩手脚不老实,偏要往那摸,撩的祁新快要炸了。 他是喜欢肖沫的。 并且,越来越喜欢。 但肖沫不是那种可以玩玩就算了的男孩,祁新也没办法把肖沫当成床伴去看待。 所以……祁新用仅存的理智结束了这个吻。 二人分开了一点距离,彼此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肖沫涨的粉红的小脸白净透亮,像水晶,仿佛还闪着光。祁新不知道下次肖沫扑过来的时候,还躲不躲得开,会不会把他狠狠的按在床上。 肖沫,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但是我对你的喜欢,撑不起任何未来。 “祁新,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是在谈恋爱吗?”肖沫的手还勾在祁新脖子上。 “谈恋爱”这叁个字似乎已经离祁新的生活很远了,他这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和那个人分手后,祁新就把谈恋爱这件事从他的生活里抹掉了。不谈恋爱挺好,不用负责,不想未来,合则来,不合则去,谁也不束缚谁,谁也不会为谁伤心。 祁新把肖沫的手臂拿下来,坐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我说过,不想谈恋爱,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换个人?” 肖沫也跟着坐起来,用拇指擦了下嘴唇:“被劈腿一次,就再也不敢谈恋爱了?祁新,你怎么那么怂。” “肖沫,你总有办法把气氛搞坏。”祁新回头撇了他一眼,被小孩看出心思来,祁新心情特别不爽,总想找点茬把这一刀补回来。 “我们好像有约定,你胖了叁斤才可以亲我,怎么这么不守信用?”祁新说道,但很明显,这个“茬”的力度并不够。 “居然有这种事。”肖沫开始耍无赖,“祁医生,你年纪大了,肯定是你记错了。说起年纪大我到是想明白一件事,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不上我,是因为你-不-行!” “……” 祁新硬生生的把想要说的话憋回肚子里。 我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 这话是怎样都不能对肖沫说的,一旦说出口,肖沫肯定会扑上来扒了他的裤子。 肖沫白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想倒杯水来喝,把身体里的火焰压下去。 刚走进厨房的区域,肖沫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果木香,心里骤然一紧,眼神往旁边一瞟,玻璃醒酒器里,装着红色的液体。 家里怎么会有红酒?肯定是顾意这个傻逼! 肖沫来不及多骂几句,就觉得头很晕,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围着自己旋转,转着转着就变得凹凸不平。肖沫腿脚发软,浑身无力,额头上全是汗珠。他想找个东西扶着,踉跄了几步,努力走到灶台边。 这和清醒时进行人格转化时的感觉不一样。 肖沫觉得自己胸口很疼,仿佛有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他想喊祁新,可是发不出声音。 眼前一黑,伴随一阵噼里啪啦盘子碎掉的声音,肖沫跌倒在地上。 “肖沫!”祁新闻声跑进厨房,“肖沫,怎么了?” 肖沫眼皮无力的一张一合,祁新在他的瞳仁里是虚幻的,聚不成焦,他只能看到祁新张嘴,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祁新把手指放到肖沫脖颈大动脉处,发现他心跳过快,伴有早搏。祁新趴到肖沫胸口,仔细听着,有些喘,但不是气胸。 祁新不停的叫着肖沫的名字:“肖沫,能听见我说话吗?肖沫!” 祁新把他放平在地上,下巴略微抬起,帮他做了几次人工呼吸。 过了五分钟,肖沫慢慢的呼吸平稳下来,视觉和听觉渐渐恢复。 “祁新。”肖沫哑着嗓子叫他,气若游丝,“抱我离开这。” 祁新把肖沫抱到卧室床上:“我去给你倒杯水。” “别走。”肖沫拉住祁新的手腕,“不……喝水……陪我。” 作为医生,祁新知道,肖沫刚才的情况绝对不是装的,窦性心律不齐这件事,是装不出来的。祁新想,我给他做过全面的检查,肖沫并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突然晕眩呢?如果是脑部的问题,极少会伴随呼吸困难。这样急促的发病,排除生理上的原因,那么就是,应激反应。 【回忆】 祁新问:“今晚,有饮酒吗?” “喝了一杯红酒。”肖沫坐起身,“祁医生,我一看见红酒胸口就疼,是为什么呀?” “心理作用吧,那以后就不要喝了。” 祁新想起第一次见肖沫时,他说过,一看见红酒胸口就疼。 难道,是厨房里的那瓶红酒?肖沫第一次去医院看急诊,也是因为饮了一杯红酒。 他对红酒有应激反应。 肖沫说过,他晕血,或许他晕的不仅仅是血,而是所有红色的液体。 红酒,血液。 祁新记得在新闻报道里看到过,十五年前肖家的那件事,是发生在地下酒窖里,他母亲是被他父亲用打碎了的红酒瓶刺进了胸口。 当年,肖沫到底经历了什么? 肖沫在祁新怀里睡着了,身体时不时的抖动一下,好像又做梦了。 祁新再次听到肖沫在梦魇中,说到了那两个字,“深渊”。 【是谁把我引领到生命的边缘? 是谁让我看到了人性的阴暗? 是谁在黑暗里牵起了我的手? 是谁带我走进没有回响的深渊?】 祁新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哭声吵醒,也不知道是几点,天还是黑的。月光照进屋子里,祁新借着光亮,看见肖沫曲腿坐在床上,双臂抱住小腿,把头埋在膝盖里,小声的啜泣着。 “肖沫,怎么了?”祁新从床上坐起来,手臂有些麻,缓了一会儿,“做梦了吗?” 祁新伸手拍拍肖沫的后背:“没事儿,别怕。” 肖沫仿佛受到了惊吓,整个人一激灵,条件反射般的往旁边撤了撤,抬头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祁新:“你是谁?肖沫哥哥从不带人回家。” 祁新:“……” 作者有话说:作者吐槽:祁医生,您真是开人家车手短才跑过去当司机的吗?您确定不是因为你家小孩说,他和一个小鲜肉大晚上的在湖边散步,才麻溜去的?